[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616
ikller 發表於 2017-3-7 22:31
第四百八十章 拓跋昊

    在得知沁海渡失陷後,拓跋旗率著八萬精銳,也是當機立斷,簇擁大量的牲口、奴隸,直接折向堯山的東北方向而行。

    這時候,鐵崖軍與拓跋軍隔著一條二三十米寬的河道緩緩北上,陳海坐在雙轅銅車,都能清晰看到拓跋軍左翼騎兵將卒臉上那種混雜著沮喪、絕望、憤怒的神情。

    鐵鯤會不時安排精銳哨騎,直接趟過都不到兩米深的河道,到對岸去擾襲對方的側翼,而等到對方側翼想要組織反擊,就又將哨騎收回來,以此不斷騷擾、疲憊敵軍,拖慢敵軍的行速、增強他們的消耗。

    困獸猶鬥,何況鐵崖軍兵馬並不占絕對優勢,一旦出現巨大的傷亡,就很難在堯山立足,目前既然他們這邊已經占據優勢,而敵軍一時也沒有辦法渡過潼河逃走,那就應該拖到敵軍斷糧、拖到敵軍走投無路又疲弱到極點之際,再予以致命的一擊。

    這種戰術安排,無疑是最正確的,但齊寒江卻覺得日子快淡出鳥來了,禦騎跟在雙轅銅車一側,不耐煩的問陳海:“兩軍這慢騰騰的走下去,走到什麼時候才是頭啊!”

    “距離潼河入海口三百裏處,有一片丘陵地帶,舊稱海陵原,方麵大概有兩百裏方圓,地勢頗為險峻,又瀕臨潼河,拓跋旗應該會率軍進駐海陡原固守。到那裏,即便一時沒有辦法渡河,但白水城那邊通過二三十裏寬的河道,運送糧草,難度也沒有那麼大。最主要的,眼下已經是五月中旬了,再有四五個月的時間,潼河口就會冰封起來。到時候無論是他們撤回白水城,還是會同白水河的援軍,反過來將我們吃掉,都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陳海將拓跋部可能會有的意圖,分析給齊寒江知道。

    “將我們吃掉?都不知道會不會將他們給咽死,”齊寒江哧然一笑,打了哈欠,說道,“我說爺,要不咱們從榆城嶺調幾十具重膛弩過來,打完這仗拉倒,再耗下去,打不能打、殺不能打的,也忒無聊透頂了。”

    “……”陳海站起來,眺望遙遠的西北方向,越過瀚海,那裏是黑石汗國崛起的黑石城。

    他此時不直接在堯山亮出龍驤大營的旗號,除了擔心燕京城及諸閥的反應外,更主要的還是擔心黑石汗國的反應。

    黑石城那邊一旦確認是龍驤大營在幕後主導這場戰事,會不會激烈的站出來,與拓跋部及其他大小蠻族,聯合起來,將他們與鐵崖部一起從堯山驅逐出去?

    戰爭已經夠複雜了,戰爭之外的勢態,要比戰爭本身更複雜。

    眼下他已經能控製戰事的進程,就沒有必要將局勢徹底的攪渾掉,攪到他都看不清局勢的發展,就未必有利。

    當然了,直接調戰弩營過來參戰,是陳海早期的一個選擇之一,但現下的局勢已經超出他當初的預期。

    他現在的目的,已經不單單是在精絕都護府與榆城嶺之間開辟北線運輸通道,而是要幫助鐵崖部收編堯山周圍兩三千裏方圓內的大小蠻族勢力,建立一支真正、又受天機學宮滲透與影響的蠻族汗國,將來血魔大劫暴發時,將成直接成為抵禦羅刹血魔的主力戰軍。

    至於拓跋旗這八萬人馬,最後會不會直接逃走,陳海並不關心,他主要還是借當下戰事所形成的高壓勢態,助鐵鯤去整合蒙兀諸部在堯山的勢力,同時強硬的勒令沁海渡附近,一直到堯山以西,這一大片區域的大小蠻族勢力,依附於鐵崖部……

    現在既然已經能判斷拓跋旗率部是往海陵原而去,陳海讓齊寒江過去,將鐵鯤請過來。

    鐵崖部這時候除了在東南麓的銀石灘外,還可以在堯山東北麓築造一座城池。這座城池名義上是作為將來糧食運往海陵原前線大營的中轉基地,實際上鐵崖部還在堯山周邊再築造兩到三座堅城,勒令附近的部族往這些城池聚集,鐵崖部才能將這些部族真正的控製起來,成為瀚海草原上的第三汗國勢力。

    ******************

    從堯山往東北而行,越過潼河,在五千餘裏外,有一處水草極為豐茂的地方,數十條大小河流縱橫交錯,彙聚成了一個方圓百裏大小的湖泊。由於河流眾多,所以這個湖泊很少會有洪水泛濫的情況發生,就被妖蠻稱之為定波湖。

    氣勢儼然的白水城就坐落在定波湖的西南側。白水城的建立可以說是一波數折的。當年拓跋部的老族長拓跋昊甚至在還未能跟克烈部分庭抗禮的時候,就不顧眾人勸阻,堅決推動白水城的建造。

    在瀚海草原上,大部分的部族都是逐水草而居,建城之事,對於當時隻有數萬人丁,麾下不過五六個小部族附庸的拓跋部無疑是天方夜譚,對當時瀚海東原的霸主克烈部也無疑更是一種挑釁。

    然而拓跋昊一意孤行,選好城址之後,悍然開始了築城大業。

    從第一塊牆磚打下開始,定波湖畔就陷入了長達二十年的血雨腥風,幾乎整個瀚海東原的部落都被卷入了這場戰爭。

    在克烈部最終承認白水城非人力能陷,雙方以聯姻方式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事之時,拓跋部已經發展到本族擁有五六十萬人丁、四五十大小部族附庸的大族了。

    拓跋昊年歲漸漸大了,昔日無限接近天蠻的強者,百餘年縱橫瀚海東原,都能跨過最重要的關口,在顛峰期過後,修為就有些蓑退,這輩子幾乎已不可能再修成道胎,他將東征西討的職責慢慢下放給了最耀眼的嫡子拓跋旗。

    拓跋旗也完全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拓跋旗的手上,拓跋部仍然在一天天的壯大,拓跋旗本人,在一天天的磨礪當中,早就在三十年前修成道丹,往天蠻邁進。

    由於沒有天榜高手的存在,拓跋部想據白水城成立汗國無疑是癡人說夢,可是如果有一座大陣守護王城就是另說了。

    這次堯山異變可以說給了拓跋部一劑強心針,更讓人為之興奮的是,黑石汗國最大的依仗穆豪也身受重傷,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拓跋部喜不自勝,這才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地宮大陣拿到手中。

    可是戰事的發展著實出乎他們的意料,雖然穆豪的確受了重傷,黑石汗國內部又陷入內亂無暇他顧,但是鐵崖部在關鍵時刻給拓跋部的迎頭痛擊,讓他們徹底理解了什麼叫世事無常。

    定波殿以定波湖為名,取了當年拓跋昊在定波湖畔力挽狂瀾,一舉將瀚海東原所有的風波平定的意思。

    它的外形呈長方形,長三百步,寬一百步,由四十根兩米方圓,六丈多高的石柱撐起,石柱上罕見的雕滿了白水城立城之戰的重大戰事,雖然粗糙,但是眉目之間也是栩栩如生.它是白水城最重要的建築之一,隻有重大慶典或者關係到拓跋部生死存亡的大事時才會啟用。

    今日一早,厚重的大門被轟然打開,拓跋昊帶著幾名親衛昂首而進,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閉目沉思。

    一個個部族的族長隨後走了進來,他們看到拓跋昊一身甲胄,將兩隻幽鐵短戟橫在膝前,都吃了一驚。

    要知道,自從二十年前拓跋昊將兵事全部交給拓跋旗之後,就再也沒有在人前披掛過甲胄,大家心裏皆想,難道老族長這次要親自率部西征?

    這些族長自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沁海渡口的失陷他們也都有聽說,知道局勢危急到哪一步了,也知道老族長拓跋昊這次召集諸族議事,是要再次從諸族抽調兵馬、牲口,去增援宗子拓跋旗,但是沁海渡已經失陷,即便各部族都願意出兵出糧,這一戰還要怎麼打?

    眾人麵麵相覷的對視,看老族長拓跋昊穿著戰甲,卻在王座之上閉目養神,一時之間,大殿上雖然聚集到二十多將帥,卻分外的安靜。

    又過了一會兒,殿外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名兩米多高,麵目猙獰卻學燕州人穿著一襲錦甲的蠻將急急的跨入大殿,他看老族長拓跋昊在大殿之上閉目養神,就想悄悄往一列隊伍中擠過去。

    拓跋昊雙目驀然怒睜,橫在他膝前的兩支幽鐵戰戟,仿佛怒龍一般暴起,就往那錦甲蠻將掠去。

    錦甲蠻將反應過來之時,兩支幽鐵戰戟已經穿胸而過,將他整個巨大的身軀,都釘在定波殿的石壁上。

    錦甲蠻將一句話未說,身子抽搐了兩下就直接咽了氣,但他死不瞑目,銅鈴般的巨瞳即便是死了,還死死盯住老族長拓跋昊,到死也不明白老族長拓跋昊為何出手殺他。

    “前方戰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急待我等召集兵馬、糧秣前往增援,元鵬延誤軍機,死無赫……”拓跋昊這時候才緩緩用沙啞的嗓音宣布錦甲蠻將的罪名,又緩緩往殿中聚集的諸部族首領看過去,眼瞳裏殺氣騰騰……
ikller 發表於 2017-3-7 22:32
第四百八十一章 會師

    攻下沁海渡城的第八日,黑燕軍六萬甲卒也陸續趕過來彙合。

    而此時,除了拓跋旗率八萬殘軍,簇擁著大量的牲口、奴隸,往潼河入海口而去之外,拓跋部從白水城出發的援兵,也折向北上,往潼河入海口方向趕去。

    眼下的局勢很分明,拓跋部兩支大軍,必然要是在潼河的下遊,尋找一地,建立起聯係,熬過他們最艱難的時刻。這時候有鐵崖軍抵在拓跋旗所部的後腰,沁海渡就不再是必攻或必守之地,閻淵留下兩萬精銳甲卒,繼續在沁海渡加固城池外,他親自率領著兩萬戰騎和四萬甲卒,渡過潼河,趕去和陳海彙合,同行的還有十八具天機連弩和大量的輜重。

    三天後,在堯山以東三百裏外一座叫高鶻嶺的石嶺,兩軍順利會師。

    高鶻嶺綿延十數裏,在茫茫瀚海草原上,也隻能算是小山,原本有一家六七千人丁、五六百戰兵的小部族盤踞。

    這個叫高鶻的小部族,最早依附於黑石汗國,拓跋顏、左鷲率部西進,他們還能閉寨自守,但等到拓跋旗、左陽率大軍越過潼河,他們就直截了當投附了拓跋部,出兵出牲口,參與進堯山戰事,沒想到鐵崖部竟然如此頑強、近乎奇跡般擊退拓跋部十數萬大軍。

    等到拓跋旗率部從高鶻嶺借道通過,高鶻部全族老小都遠遠躲開,直到鐵鯤、陳海他們率大軍過來,又都跑出來迎接,表示以後要唯鐵崖部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除了將高鶻部所剩不多的蠻武,編入軍中,陳海讓鐵鯤將其他高鶻部族人都遷往堯山東北麓安置,協助那邊築造城池——而高鶻部在高鶻嶺留下來的石寨,則作為鐵崖軍封鎖拓跋軍兵馬的防壘使用。

    鐵鯤率主力,死死盯在拓跋旗所部身後,陳海留在高鶻嶺,等閻淵率部過來彙合。

    陳海最早在甘泉山時就見過閻淵,但當時接觸不深,黑燕軍在甘泉山大潰後,閻淵就率部撤入雁門郡境內的鬆都山,陳海則收編黃雙、樂毅所部,組建龍驤大營——他在到堯山之後,想到要借助閻淵所部製肘蠻族,才與寧嬋兒專門跑到赤眉湖去見閻淵,希望能說動閻淵率部參加瀚海草原上的戰局。

    閻淵當時是猶豫的,作為燕州人族,貿然大舉北上、進入瀚海草原,就會令諸多蠻族寢食難安,也勢必會成為蠻族眼裏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黑燕軍殘軍,參與堯山戰事,不論是幫哪一方,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隻是閻淵也怎麼都沒有想到,陳海竟然能在堯山空手變出六萬精銳出來。

    在寧嬋兒親自趕過來報信,說龍驤營一千八百精銳武官已入堯山,那時候閻淵自然就不會再有什麼猶豫了。

    此時兩人在高鶻嶺相見,兩人心裏都是感慨萬千,站在石崖前握手,想說什麼,卻都說不出口。

    這時候就見鶴婆婆的羽鶴真身,破雲而來,落地之時,身形一抖,化作白發老嫗站在閻淵麵前,說道:“小淵子,你總算還有些膽氣,敢率部來助戰了。”

    “……”閻淵有些羞愧,給鶴婆婆行禮說道,“見過鶴真人,希望閻淵沒有來遲。”

    鶴婆婆也不會專為奚落閻淵而來,回想百年前道禪院的一幕幕,再想道禪院受諸閥反噬而滅,他們這些殘孽輾轉數十年,借赤眉教、黑燕軍死而複生,誰曾想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看到閻淵此時也須發皆白,鶴婆婆剩下也是不盡的唏噓。

    “閻師兄,你可知堯山之下,為何會有道禪院的上古地宮存在?”陳海挽著閻淵的手臂問道。

    “為何?”閻淵問道。

    不要說閻淵了,即便是鶴婆婆、樂毅他們都是百思不得其解:道禪院吃飽了撐著,上古時在八杆子都打不到的堯山地底,費那麼大的力氣、資源,建一座龐大無比的地宮。

    事實上,閻淵對陳海所謂的隱脈傳人,也是將信將疑。

    畢竟有關堯山地宮,有關血魔大劫,道禪院隻有曆代大天師一人知道真相。

    “閻師兄,你隨我去見蒼遺師兄!”陳海說道,龍驤軍漸成勢力,有些事情也應該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了,而且他也沒有更好的理由,去說服閻淵率黑燕軍舊部毫無保留的配合他完成接下來的布局。

    陳海請閻淵、鶴婆婆隨他一起,飛往高鶻嶺主峰;蒼遺負手站在一座石崖之上,看白雲蒼狗變化。

    **************************

    “……”閻淵、鶴婆婆跌坐石崖之上,一縷神魂被陳海帶入血雲荒地,精神念力消耗極大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道禪院上萬年來所隱藏的內幕以及他們即將要麵臨的殘酷真相所震驚。

    “眼下誰都知道黑燕軍與燕州宗閥是血海深仇,因而黑燕軍在榆城嶺與堯山之間立足,與鐵崖部結盟,諸蠻族的容忍度會較高——倘若龍驤大營直接插手瀚海的戰事,勢必會引起強烈的反彈,”此時,陳海也不再跟閻淵遮遮掩掩,直截了當的說道,“黑燕軍舊部此時也應該趁著拓跋諸部的兵馬都被吸引到潼河入海口、無暇南顧之際,立即遷過潼河,到沁海渡西南方向的首陽山安置下來。首陽山距離榆城嶺僅三千裏,那樣的話,龍驤大營就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資援助,畢竟三千裏距離,對風焰飛艇而言,也就一兩天的行程——一旦暴發血魔大劫,從首陽山撤入榆城嶺,也要遠比赤眉湖方便……”

    “……”閻淵無聲的點點頭,算是全盤接受陳海的安排。

    除了參與抵禦血魔大劫的曠世壯舉之中,還能有什麼事,能支撐住他繼續率黑燕軍殘部孤獨的走下去?

    說到這些事,黑燕軍暫時先在高鶻嶺營地休整數日,陳海帶著閻淵,趕往百餘裏外的前鋒大營,去見鐵鯤等鐵鯤部諸將。

    這時候拓跋旗所部前鋒,已經進入海陵原,後部正陸續加速往海陵原開拔。

    海陵原距離堯山東北麓,僅六百裏餘,對精銳騎兵就一天的行程,鐵崖軍也沒有必要立即圍逼上去,暫時停留在堯山的東北休整,等將周邊的部族都整合差不多了,籌措更充當的糧草,再考慮往海陵原開拔過去。

    鐵鯤看到陳海攜帶閻淵而來,特別是閻淵都沒有攜帶扈從,他心裏還是極高興的。

    鐵鯤是很信任陳海,但此時在堯山以及堯山以東,聚集的人族精銳已經遠遠超過鐵崖部的將卒,他心裏總難免會有一些危機感。

    閻淵能如此坦然的孤身隨陳海走入鐵崖軍的前鋒大營,說明還是極有誠意的。

    陳海笑著拍了拍閻淵寬厚的臂膀,也不多說什麼,遲早他會知道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中軍大帳中早就燃起了燈火,幾人分次落座後,閻淵先將白水城的動作跟幾人講了一遍。

    除了一部分地處特別偏遠的部族,整個瀚海東原迅速行動了起來,短短的數天之內,拓跋昊就集結了六七萬人馬。

    白水城此時已經擁兵十萬,在留下一萬的必要防守力量之後,今日早晨,九萬人分成三批轟然開拔,和他們同行的還有五萬奴隸和數十萬頭的牲口,再加上之前先往潼河入海口推進的兩萬援兵,到時候除了潼河東岸海陵原這邊的八萬戰兵,拓跋部在西岸,還將至少有十一萬蠻兵。

    聽到白水城又動員了這麼多的兵力,帳中諸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氣。

    樂毅皺著眉頭道:“拓跋部連番受挫,要將東岸海陵原的這部兵馬順利接過去,困難重重,其他部族怎麼就這麼痛快的出兵出力?”

    陳海側靠在椅子上,拿手指不停的敲著桌子,似乎在計算著什麼,少頃說道:“這些部族已經被拓跋部綁上了戰車,想下來哪裏會那麼容易?雖然看起來拓跋部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翻過手來收拾這些小部族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鐵鯤說道:“看來拓跋昊這次是要打定主意,跟我們魚死網破了。”

    鐵都站起來說道:“拓跋部還是不容小窺,不過,我們已經將魔猿城成功守住,至於能不能吃掉拓跋旗這八萬人,無非是一個錦上添花的事情,卻也不太重要了——而黑石城那邊雖然還沒有消息,但想必不是想看到我們在堯山站穩腳的……”

    看到在座的人有些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陳海微微有些頭疼,知道鐵都跟很多蠻將,都有見好就收的心思。

    不過,他的籌謀遠不止在瀚海一隅,豈能半途而廢?陳海淡然說道:

    “鐵崖部要想在堯山立足,必須要將敵人徹底殺得膽寒——而鐵崖部這次要是能全殲或逼降拓跋部在東岸的八萬精銳,何必去考慮黑石城在想什麼?”

    “不錯,任何一支精銳戰力想要成為百戰精銳,必然要經曆鐵與火的洗淬!”鐵鯤堅定的說道,他追隨過陳海,知道龍驤軍堪稱奇跡般的崛起,最關鍵還是依賴陳海百折不撓的鋼鐵意誌,堯山戰事都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即將迎來更輝煌的勝利,怎麼能半途而廢?
ikller 發表於 2017-3-9 20:54
第四百八十一章 會師

    攻下沁海渡城的第八日,黑燕軍六萬甲卒也陸續趕過來彙合。

    而此時,除了拓跋旗率八萬殘軍,簇擁著大量的牲口、奴隸,往潼河入海口而去之外,拓跋部從白水城出發的援兵,也折向北上,往潼河入海口方向趕去。

    眼下的局勢很分明,拓跋部兩支大軍,必然要是在潼河的下遊,尋找一地,建立起聯係,熬過他們最艱難的時刻。這時候有鐵崖軍抵在拓跋旗所部的後腰,沁海渡就不再是必攻或必守之地,閻淵留下兩萬精銳甲卒,繼續在沁海渡加固城池外,他親自率領著兩萬戰騎和四萬甲卒,渡過潼河,趕去和陳海彙合,同行的還有十八具天機連弩和大量的輜重。

    三天後,在堯山以東三百裏外一座叫高鶻嶺的石嶺,兩軍順利會師。

    高鶻嶺綿延十數裏,在茫茫瀚海草原上,也隻能算是小山,原本有一家六七千人丁、五六百戰兵的小部族盤踞。

    這個叫高鶻的小部族,最早依附於黑石汗國,拓跋顏、左鷲率部西進,他們還能閉寨自守,但等到拓跋旗、左陽率大軍越過潼河,他們就直截了當投附了拓跋部,出兵出牲口,參與進堯山戰事,沒想到鐵崖部竟然如此頑強、近乎奇跡般擊退拓跋部十數萬大軍。

    等到拓跋旗率部從高鶻嶺借道通過,高鶻部全族老小都遠遠躲開,直到鐵鯤、陳海他們率大軍過來,又都跑出來迎接,表示以後要唯鐵崖部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除了將高鶻部所剩不多的蠻武,編入軍中,陳海讓鐵鯤將其他高鶻部族人都遷往堯山東北麓安置,協助那邊築造城池——而高鶻部在高鶻嶺留下來的石寨,則作為鐵崖軍封鎖拓跋軍兵馬的防壘使用。

    鐵鯤率主力,死死盯在拓跋旗所部身後,陳海留在高鶻嶺,等閻淵率部過來彙合。

    陳海最早在甘泉山時就見過閻淵,但當時接觸不深,黑燕軍在甘泉山大潰後,閻淵就率部撤入雁門郡境內的鬆都山,陳海則收編黃雙、樂毅所部,組建龍驤大營——他在到堯山之後,想到要借助閻淵所部製肘蠻族,才與寧嬋兒專門跑到赤眉湖去見閻淵,希望能說動閻淵率部參加瀚海草原上的戰局。

    閻淵當時是猶豫的,作為燕州人族,貿然大舉北上、進入瀚海草原,就會令諸多蠻族寢食難安,也勢必會成為蠻族眼裏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黑燕軍殘軍,參與堯山戰事,不論是幫哪一方,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隻是閻淵也怎麼都沒有想到,陳海竟然能在堯山空手變出六萬精銳出來。

    在寧嬋兒親自趕過來報信,說龍驤營一千八百精銳武官已入堯山,那時候閻淵自然就不會再有什麼猶豫了。

    此時兩人在高鶻嶺相見,兩人心裏都是感慨萬千,站在石崖前握手,想說什麼,卻都說不出口。

    這時候就見鶴婆婆的羽鶴真身,破雲而來,落地之時,身形一抖,化作白發老嫗站在閻淵麵前,說道:“小淵子,你總算還有些膽氣,敢率部來助戰了。”

    “……”閻淵有些羞愧,給鶴婆婆行禮說道,“見過鶴真人,希望閻淵沒有來遲。”

    鶴婆婆也不會專為奚落閻淵而來,回想百年前道禪院的一幕幕,再想道禪院受諸閥反噬而滅,他們這些殘孽輾轉數十年,借赤眉教、黑燕軍死而複生,誰曾想到頭來還是一場空,看到閻淵此時也須發皆白,鶴婆婆剩下也是不盡的唏噓。

    “閻師兄,你可知堯山之下,為何會有道禪院的上古地宮存在?”陳海挽著閻淵的手臂問道。

    “為何?”閻淵問道。

    不要說閻淵了,即便是鶴婆婆、樂毅他們都是百思不得其解:道禪院吃飽了撐著,上古時在八杆子都打不到的堯山地底,費那麼大的力氣、資源,建一座龐大無比的地宮。

    事實上,閻淵對陳海所謂的隱脈傳人,也是將信將疑。

    畢竟有關堯山地宮,有關血魔大劫,道禪院隻有曆代大天師一人知道真相。

    “閻師兄,你隨我去見蒼遺師兄!”陳海說道,龍驤軍漸成勢力,有些事情也應該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了,而且他也沒有更好的理由,去說服閻淵率黑燕軍舊部毫無保留的配合他完成接下來的布局。

    陳海請閻淵、鶴婆婆隨他一起,飛往高鶻嶺主峰;蒼遺負手站在一座石崖之上,看白雲蒼狗變化。

    **************************

    “……”閻淵、鶴婆婆跌坐石崖之上,一縷神魂被陳海帶入血雲荒地,精神念力消耗極大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道禪院上萬年來所隱藏的內幕以及他們即將要麵臨的殘酷真相所震驚。

    “眼下誰都知道黑燕軍與燕州宗閥是血海深仇,因而黑燕軍在榆城嶺與堯山之間立足,與鐵崖部結盟,諸蠻族的容忍度會較高——倘若龍驤大營直接插手瀚海的戰事,勢必會引起強烈的反彈,”此時,陳海也不再跟閻淵遮遮掩掩,直截了當的說道,“黑燕軍舊部此時也應該趁著拓跋諸部的兵馬都被吸引到潼河入海口、無暇南顧之際,立即遷過潼河,到沁海渡西南方向的首陽山安置下來。首陽山距離榆城嶺僅三千裏,那樣的話,龍驤大營就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資援助,畢竟三千裏距離,對風焰飛艇而言,也就一兩天的行程——一旦暴發血魔大劫,從首陽山撤入榆城嶺,也要遠比赤眉湖方便……”

    “……”閻淵無聲的點點頭,算是全盤接受陳海的安排。

    除了參與抵禦血魔大劫的曠世壯舉之中,還能有什麼事,能支撐住他繼續率黑燕軍殘部孤獨的走下去?

    說到這些事,黑燕軍暫時先在高鶻嶺營地休整數日,陳海帶著閻淵,趕往百餘裏外的前鋒大營,去見鐵鯤等鐵鯤部諸將。

    這時候拓跋旗所部前鋒,已經進入海陵原,後部正陸續加速往海陵原開拔。

    海陵原距離堯山東北麓,僅六百裏餘,對精銳騎兵就一天的行程,鐵崖軍也沒有必要立即圍逼上去,暫時停留在堯山的東北休整,等將周邊的部族都整合差不多了,籌措更充當的糧草,再考慮往海陵原開拔過去。

    鐵鯤看到陳海攜帶閻淵而來,特別是閻淵都沒有攜帶扈從,他心裏還是極高興的。

    鐵鯤是很信任陳海,但此時在堯山以及堯山以東,聚集的人族精銳已經遠遠超過鐵崖部的將卒,他心裏總難免會有一些危機感。

    閻淵能如此坦然的孤身隨陳海走入鐵崖軍的前鋒大營,說明還是極有誠意的。

    陳海笑著拍了拍閻淵寬厚的臂膀,也不多說什麼,遲早他會知道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中軍大帳中早就燃起了燈火,幾人分次落座後,閻淵先將白水城的動作跟幾人講了一遍。

    除了一部分地處特別偏遠的部族,整個瀚海東原迅速行動了起來,短短的數天之內,拓跋昊就集結了六七萬人馬。

    白水城此時已經擁兵十萬,在留下一萬的必要防守力量之後,今日早晨,九萬人分成三批轟然開拔,和他們同行的還有五萬奴隸和數十萬頭的牲口,再加上之前先往潼河入海口推進的兩萬援兵,到時候除了潼河東岸海陵原這邊的八萬戰兵,拓跋部在西岸,還將至少有十一萬蠻兵。

    聽到白水城又動員了這麼多的兵力,帳中諸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氣。

    樂毅皺著眉頭道:“拓跋部連番受挫,要將東岸海陵原的這部兵馬順利接過去,困難重重,其他部族怎麼就這麼痛快的出兵出力?”

    陳海側靠在椅子上,拿手指不停的敲著桌子,似乎在計算著什麼,少頃說道:“這些部族已經被拓跋部綁上了戰車,想下來哪裏會那麼容易?雖然看起來拓跋部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翻過手來收拾這些小部族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鐵鯤說道:“看來拓跋昊這次是要打定主意,跟我們魚死網破了。”

    鐵都站起來說道:“拓跋部還是不容小窺,不過,我們已經將魔猿城成功守住,至於能不能吃掉拓跋旗這八萬人,無非是一個錦上添花的事情,卻也不太重要了——而黑石城那邊雖然還沒有消息,但想必不是想看到我們在堯山站穩腳的……”

    看到在座的人有些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陳海微微有些頭疼,知道鐵都跟很多蠻將,都有見好就收的心思。

    不過,他的籌謀遠不止在瀚海一隅,豈能半途而廢?陳海淡然說道:

    “鐵崖部要想在堯山立足,必須要將敵人徹底殺得膽寒——而鐵崖部這次要是能全殲或逼降拓跋部在東岸的八萬精銳,何必去考慮黑石城在想什麼?”

    “不錯,任何一支精銳戰力想要成為百戰精銳,必然要經曆鐵與火的洗淬!”鐵鯤堅定的說道,他追隨過陳海,知道龍驤軍堪稱奇跡般的崛起,最關鍵還是依賴陳海百折不撓的鋼鐵意誌,堯山戰事都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即將迎來更輝煌的勝利,怎麼能半途而廢?
ikller 發表於 2017-3-9 20:55
第四百八十二章 築湖

    潼河每年攜帶數以十億噸的泥沙奔流而下,到入海口處由於水流放緩,大量的泥沙沉積下來,經年曆久,在入海口位置形成了一個數百裏方圓灘塗沼澤。

    每年開春之後,潼河入海口冰層融化,海潮喧囂;而等到入夏後風平浪靜,承接上遊暴雨洪水的潼河滾滾而來,潼河入海口同樣是洪水滔天,肆意泛濫,使得這數百裏方圓之地,妖蠻部族根本沒有立足之地,成為了荒禽異獸的家園。

    陳海站在海陵原西南麓的主峰,往北眺望過去,綿延的荒灘水澤似乎沒有盡頭,無數的鴉雀荒禽棲息高過人頭的雜草之中,偶爾能看到一兩頭巨大的妖鱷,從沼澤深處猛撲出來,獵殺無意間闖入其領地的小獸或者荒獸——還有一些體形巨大的巨鷲,在萬丈高原翱翔,警惕的盯著兩大波不速之客。

    陳海所立的海陵原,是這片沼澤灘塗南麵的一片丘陵區,距離堯山約有四百多裏,呈西南、東北走向,從地脈上來說,應該是堯山的餘脈。

    海陵原縱深近兩百裏,雖然是潼河入海口最成規模的丘陵帶,但主要都是由低矮的荒嶺組成,大多在數十米到百餘米之間,西南麓主峰甚至都不足二百米。

    在鐵崖部和黑燕軍騎兵的連番襲擾之下,拓跋旗最終率八萬兵馬,簇擁著大量的奴隸、牲口進入海陵原緊靠潼河的東北麓,而鐵崖部則從海陵原的西麓,緩慢而堅定的逼近敵軍。

    相比較而言,海陵原東北麓地勢更險峻一些,不僅山勢更成為一個整體矗立在潼河邊外,主峰也有四百多米高。

    拓跋旗率部進駐海陵原東北麓,除了東北麓地勢更為險峻,有利防守外,更主要的還是背依潼河,在白水城援兵抵達潼河西岸之後,拓跋旗在海陵原東麓卻不再孤立無援,糧草也能通過潼河解決。

    瀚海草原上的部族以遊牧為主,並不擅長江河捕撈漁獲,但不意味著諸部族就絕然不會造船。

    拓跋部奠定基業的白水城,就背靠定波湖,也很早就俘虜一批人族工匠製造船舶,當時是為了加強對定波湖的控製,沒想到這時候會派上用地,而從定波湖,也有一條數百米寬的大河——白水河——從海陵原的對岸彙入潼口後再入海。

    拓跋旗選擇退到海陵原構築防線,是他深刻用意的,陳海站在西南麓主峰之巔,都能隱隱看到有帆影從極東方向,沿著白水河的河道漸漸往潼河駛來,那數點帆影之上,應該有著從白水城增援過來的援兵跟補給。

    不過拓跋部擁有的船隻還是太有限了,根本不可能將西岸的八萬多兵馬以及大量的奴隸、牲口一次接走。

    鐵崖軍第一、第二大營以及閻淵所率的黑燕軍殘部,從三個方向逼近海陵原,也以海陵原西麓主峰為核心,在兩線構造防線,以備將拓跋旗所部八萬精銳、大量被脅脅的奴隸,封堵在海陵原西南麓以北、潼河河道與瀚海東岸相交的夾角區域。

    海陵原西南麓也有兩條主要的溪河發育,一條往東彙入潼河,一條往北流入北麵的沼澤區。

    這兩條一名資水、一名野鷲河的溪河,水麵頗為開闊,但河道隻有二三米深,水流也不湍急,絕無法跟潼河相提並論,但為鐵崖軍與黑燕軍封鎖拓跋部在潼河西岸的兵馬,提供很大的便利。

    除了沿資水、野鷲河構建十數座軍塞外,鐵崖軍、黑燕軍主力也分別從西麓主峰的兩翼越過資水、野鷲河,對東北方向上的拓跋部,保持進攻勢態。

    站在西南麓主峰之巔,陳海看著兩翼簡易軍寨裏綿延的軍帳,心中感慨萬千。

    自從他神魂被帶入這方世界之後,已經過去了十數年。

    十數年的時間,他寄舍姚興廢體之中,一步步騰挪,費盡心機,到今日總算是有些模樣了。

    仔細算一算,包括自己在內,將魔猿等妖丹境大妖也算上,龍驤大營除了蒼遺之外,擁有道丹修為者,已近十——閻淵絕不甘願向宗閥低頭,悍然率黑燕軍殘部北上,但他心裏終究是迷惘的,看不到黑燕軍未來的出路在哪裏,在陳海揭開血魔大劫的殘酷真相之後,閻淵道心反倒堅固了,修為甚至有進一步往道丹境後期突破的跡象,閻淵所統帥的這一部分黑燕軍,自然也就成了陳海所能依重跟信賴的戰力。

    誰能想象陳海從早年的一無所有,到此時直接控禦三十萬精銳戰兵(龍驤大營、精絕軍、黑燕軍以及鐵崖軍第二大營),僅僅隻用了十數年的時間,這還沒有將鐵崖部的戰力計算在內。

    由於魚龍變和虎踞等武道秘形功法的傳播,僅龍驤大營以及董寧所掌握的精絕軍,就湧現出三四萬通玄境悍卒,而閻淵所率的黑燕軍,絕大多數都是經過多次血戰錘煉的老卒,擁有通玄境修為底子的悍卒,比例絕不在精絕軍跟龍驤大營之下——目前也就鐵崖軍第二戰營相對較弱一些,後續需要進一步的加強。

    陳海真要將諸多力量,都聚集到天水郡,又與天機學宮互為表裏,這等實力放眼整個燕州,也能與董氏、苗氏等王侯級的宗閥一爭高下了。

    然而陳立的目的,並非要與董氏、苗氏等王侯郡族一爭雌雄,也無意去替代贏氏統治燕州,他心裏清楚,這樣的實力麵對隨時會暴發的血魔大劫,依舊是那麼的弱不禁風。

    蒼遺、閻淵、樂毅、鐵鯤、鐵都、齊寒江、鶴婆婆等,這時候皆往西麓主峰這邊飛過來。

    看到人都到齊了,陳海伸手釋出一團玄光,隨著光幕的展開,整個海陵原的地形圖,清晰無誤的在眾人眼前展開來,雙方的兵力部署以及營寨安排,也都直觀的呈現出來……

    “拓跋部率部占據東北麓的主峰後,將兵馬都收入東北主峰到潼河東岸的寬穀之中固守,他們擺明了想要借地形之便,支撐到潼河冰封之時。”陳立說道。

    陳海展現的地形圖,非常的立體,大家能清晰看到拓跋部八萬多兵馬以及大量奴隸、牲口所占據的東南麓寬穀的地形特點。

    從東北麓主峰一直延伸到潼河西岸的山穀,長約三十裏,最狹窄處不到一裏,最寬處也就三四裏而已,兩側的山嶺看似不高,卻格外的險峻……

    齊寒江抽了一口冷氣,插嘴道:“拓跋旗這老小子真夠陰損的,搶先占據這座山穀,後期的戰事難打了……”

    “你們兩部通力合作,先不惜一切代價,將東北麓主峰拿下來,後續戰事將易如反掌。”陳海看向閻淵、鐵鯤說道。

    ****************************

    第二日,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鐵崖部就開始了動作。一隊隊的甲卒踏出營地,跟隨著百夫長、千夫長往指定地點集結而去。

    當黑夜如同綢緞一般被陽光揭開的時候,鐵崖部、黑燕軍的前鋒精銳,都已經集結完畢,往四十裏外的海陵原東北麓主峰緩緩推進——他們接下來的動作,就是要將兩軍的前鋒大營直接駐紮在東北麓主峰之前,對東北麓主峰直接展開淩厲的攻勢。

    晨風緩緩的吹拂海陵原上下,遠處隱隱約約有陣陣波濤聲傳來。初晨的陽光已經稍微有些耀眼,陳海微眯著眼睛,拓跋部此時也正往東北麓主峰調兵遣將,以應對這邊的強攻。

    天空中一聲厲鳴鶴婆婆化作金翅羽鶴高高的飛起,開始監控戰場上的一舉一動,拓跋部的方向也放飛了十幾隻魔鷲來應對,隻是那些魔鷲並不敢往西多遠,就在空中盤旋著,算是示威。

    空中此時又有呼嘯聲傳來,二十幾頭妖獸經過近一個月的休養,早就恢複了過來,這時候也趕到海陵原,進入鐵崖部的前鋒大營,張牙舞爪的對著遠處拓跋部嘶吼。

    鐵崖部陣中一片歡呼,一直到現在,他們還在認為這些妖獸是自己祖地的守護大妖。

    魔猿城的幾日並肩苦戰,也讓他們見到了妖獸們的實力,今日看到他們再度參戰,無疑給勝利憑空增添了許多籌碼。

    中午時分,鐵鯤接到通報,黑燕軍前鋒大營在北翼也已準備妥協,便下令調五個千人隊出營,高舉巨盾,從東北峰南側的緩坡往山頂強攻,伴隨著蒼涼的號角聲,十數頭妖獸也跟著大軍一起出動。

    拓跋部在東南峰半山腰上的陣地,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準備將這兩天來,準備的巨石、擂木一起順著山坡推下去,準備給整隊而來的鐵崖部及黑燕軍將卒以迎頭痛擊。

    拓跋旗盯著已經南麵逼近山腳的鐵崖部蠻卒,心裏一片堅硬,站在他身側的左鷲,這時候突然驚呼起來,震驚的盯著從北坡逼近的黑燕軍,嘴都哆嗦起來。

    拓跋旗轉頭看去,心裏也是一寒,就從黑燕軍的衝鋒隊列裏,有二十多頭黑翼巨鷲騰飛起——令人震驚跟心寒,不是這些能駝運三四千斤重物的巨鷲,而是巨鷲背上安放的那一具具床弩模樣的戰械,以及每頭巨鷲後背都有三名禦鷲銳卒,在操控這些戰械。

    “就是那個東西,就是那個東西!”左鷲渾身哆嗦著,仿佛看到這世間最恐怖的東西一樣,絕望的喊著:“在沁海渡口就是那個東西能萬箭齊發,數息之間就摧垮了沁海渡的城防。快退啊宗子,我們敵不過的。”

    拓跋旗身旁的幾個人頓時嘩然,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些床弩般的戰械怎麼可能爆發出如此大的威力,可是左鷲素來勇武,能將他嚇成這樣怕也不會簡單。

    眼看著軍心要亂,拓跋旗當機立斷,大吼一聲,讓左右將左鷲帶下去。隻是左鷲雖然膽寒,實力仍在,一邊高呼快退,一邊將拓跋旗的幾個扈從摔飛了去。

    拓跋旗此時都有心一刀將左鷲斬死當場,隻是左陽剛剛受重創,如果自己再把左鷲斬殺,怕是這一仗沒開打,克烈部戰兵就直接亂了,隻得親自出手,將左鷲擊暈,讓人拖下去。

    蒼遺、鶴婆婆此時化變真身,飛騰在十數巨鷲之上,令拓跋旗無法組織精銳,以突襲的方式殺鷲群將這些戰弩毀去,這時候隻能寄希望這數日來趕造的堅木盾牌能發揮出一些作用來。

    黑燕軍儲備的淬金重鋒箭已經差不多耗盡,此時裝填到天機連弩箭槽之中的,以精鍛鐵重鋒箭為主。

    精鍛鐵重鋒箭的鋒銳程度,是要差淬金重鋒箭幾個等級,但天機連弩箭陣匣催發之下,射擊速度是精銳弓弩手的二十倍。

    二十八具天機連弩箭架在巨鷲的後背上,就相當於是將五百名精銳弓弩手,直接部署在敵陣的正麵,能夠以箭陣壓製住敵軍,以掩護己軍從南北坡強攻上來。

    拓跋部蠻勇所持堅木盾,在精鍛鐵重鋒箭的攢射下或許還能支撐數息時間,但在天機連弩的箭槽裏,是精鐵重鋒箭與淬金重鋒箭混裝,即便後者的數量都不到前者的十分之一,但也足以令前壘的敵軍猝不及防、傷亡慘重……

    鐵崖部、黑燕軍的前鋒戰卒,趁著半山腰敵軍被壓製的時機,舉著巨盾,以相對分散的線形陣,逆著山坡往上衝——這時候拓跋旗也是揮動玄兵,下令前壘將卒,以木盾扛著箭陣的壓製,將擂木滾石推下山,碾壓敵兵。

    看著兩軍很快在半山腰混戰到一起,齊寒江熱血沸騰的湊到陳海的身邊來,說道:“爺,俺老齊自從來堯山之後,不是操練那些小輩,就是憋在地宮中,都沒有打過幾次硬仗,實在憋屈得很,這場仗就讓俺上吧!”

    陳海看齊寒江迫切邀戰的樣子,也是無奈。

    陳海有意用齊寒江統領扈衛營,但奈何在他獨自掌軍之後,披掛上陣的機會就少,也就將齊寒江這勇猛好戰之將憋得慌,此戰要將敵軍從東北峰壓製下去,需要派勇將上陣才行,就默許齊寒江去給鐵鯤助陣。

    看到陳海同意,齊寒江雖然沒有辦法將陳海身邊的一千狼騎帶走,但還是極興奮的趕往鐵崖部的前鋒出擊陣地。

    在敵軍半山腰滾石擂木消耗差不多後,鐵鯤此時正準備將最精銳的數百獒狼甲騎,派上南坡戰場。

    看到這一幕,齊寒江眼珠一轉,湊到站在鐵崖部前鋒出地陣地撩陣的黑角妖虎麵前,說道:“虎妖尊,您老人家還記得欠俺一個人情不?”

    黑角妖虎噴了一口氣,懶洋洋的說道:“老子是這種說話不算話的人麼?說吧,你小子想要幹嘛!”

    齊寒江一臉的諂笑,搓著手道:“虎妖尊,您看俺老齊現在要上戰場了,卻沒有一頭顯威風的戰獸相伴,心裏空落落總感覺少了一點什麼,能不能勞煩一下您老,屈尊一下跟俺同上戰場可好?”

    黑角妖虎登時就打了一個激靈,聽齊寒江的意思,是要騎著它上戰場啊,真要同意了,他身為妖丹境大妖的尊嚴何在?

    齊寒江腆著臉說道:“虎妖尊,你當初可是將青玄靈石輸給我的,這事猿妖尊、黑狡妖尊都能見證——我自然不敢跟虎妖尊討要青玄靈石,但是我可以將這青玄靈石送給猿妖尊啊?”

    “你敢!”黑角妖虎氣得火光直冒,朝金毛魔猿瞪過去,懷疑是它給齊寒江出的餿主意。

    魔猿看到黑角妖虎看向自己,嘿嘿笑道:“不就是騎一下麼,你又能有什麼損失?俺老猿對你那塊破石頭,可不感興趣,但要是小齊將軍,要將你那塊破石頭送給俺老猿,俺老猿還是卻之不恭的……”

    黑角妖虎咆哮一聲,人身起來,朝起巨掌要將魔猿拍過來,卻聽著萬丈高空之上的蒼遺一聲咆哮,嚇得它渾身一哆嗦,心想著今天受些委屈,將債給還掉,也省得魔猿以後惦念著他那頭石頭。

    黑角妖虎屈下身子,讓齊寒江坐上去,但也不等後麵的獒狼甲騎跟上,就直接帶著齊寒江往半山腰的敵軍衝過去。

    “等等,等等!我不跟虎妖尊你討要那塊靈石了——爺,爺,快救我……”齊寒江看到隻有他與黑角妖虎一人一虎衝入數千敵軍精銳之中,心想不是找死是什麼,也不知道黑角妖虎用了什麼術法,竟然令他無法跳下來,嚇得哇哇大叫,連聲救饒,要黑角妖虎慢下速度,不要這麼就衝過去送死,“我還是處男啊!”

    黑角妖虎卻是不管,帶著齊寒江就是一頓猛衝,好在金毛魔猿、黑鱗妖狡這時候也如黑色閃電衝上來,在黑角妖虎的左右兩翼,共同殺入敵陣……

    看到這一幕,在雲端督戰的蒼遺也無奈之極,揮舞著雷電陷隱的鱗爪,就直接衝下雲端,往直接在半山腰督戰的拓跋旗抓去。

    看到這一幕,鐵鯤也是無奈而笑,取出戰戟,驅動雪獒狼,親自率領五百獒狼戰騎,往南坡半山腰衝過去——這時候閻淵在北坡山腳下,也將靈劍祭出,噴薄出百丈金芒,繞到南坡半山腰來,暴烈的斬劈下來,諸方合力,便以最暴烈的攻勢,先將敵軍從南坡半山腰逼退。

    東北峰還是太狹窄了,拓跋部雖然八萬精銳,此時卻隻能將四千多精銳蠻卒部署在東北峰的南北兩坡,根本就抵擋不住以蒼遺為首,諸多大妖以及鐵崖部、黑燕軍前鋒狂風暴雨般的衝擊,僅支撐了一個時辰不到,就傷亡逾半,被迫從東北峰撤下來,眼睜睜的看著海陵原東北麓的製高點,被鐵崖軍、黑燕軍聯手奪走。

    陳海奪下東北峰還不滿意,直到鐵崖軍、黑燕軍沿著東坡,往東坡峽穀殺出三裏有餘,最後在東坡半山腰間一道僅兩百多步寬的峽口守住腳。

    再下去,就十數裏縱深的穀地,背靠潼河,兩側石嶺險峻,像是一座天然的城池,拓跋部八萬精銳背靠潼河,都紮駐在穀地之中。

    從東坡半山腰的峽穀下去,差不多有兩裏的距離,通道都相當狹窄,鐵崖部、黑燕軍想要借這個狹窄的道通,去強攻穀地裏的八萬拓跋部精銳,是極其困難的,何況拓跋部船隻雖然不多,但每天運送三五千兵馬過來,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陳海飛到東坡半山腰的峽口前,目光森冷的看著前方密如蛛網的敵軍營帳,跟鐵鯤、閻淵說道:“拓跋旗算不名將,將己部都陷入絕死之地,還不得而知啊——你們在這道峽口築壩蓄水,看這下麵的敵軍,能不能抵擋住數以億萬噸的洪水衝擊!”

    鐵鯤、閻淵這時候才明白,陳海為何要我們一鼓作氣_搶占東北峰,他們看峽口兩側的石嶺,心想他們在峽口築三十米高的大壩,就能在拓跋部八萬精銳及數萬奴隸及牲口的上方,蓄出一座千畝方圓、二三十米深的高湖來。

    不需要陳海再額外提醒,鐵鯤與閻淵心裏也清楚,在築壩之前,黑燕軍與鐵崖部先要從兩翼逼進山穀,徹底堵死拓跋部八萬精銳從兩翼突圍的通道……
ikller 發表於 2017-3-10 21:56
第四百八十三章 辟水奇陣

    盡管知道是徒勞,但是陳海還是讓鐵鯤寫一封招降書給拓跋旗過去。

    看到招降書所羅列的條件,拓跋旗憤恨的一把將降書撕碎掉。

    按照招降書所列,拓跋部非但要同意潼河沿岸的大小部族,從此之後唯鐵崖部馬首是睚,還要將拓跋部族地境內的所有燕州苦奴,都送到海陵原來——拓跋部真要答應這樣的條件,以後也不要想在定波湖畔立足了。

    在拓跋旗看來,再有兩天的時間,從白水河而來的援軍主力,就會抵達潼河東岸,到時候兩部隔河相望,製造船隻、輸送糧食,這一仗鹿死誰死還難說呢。

    雖然失去東北峰這個製高點,勢態上有些被動,但海陵原東北麓的山穀,相當開闊,一麵臨河,兩麵石嶺陵峻,是易守難攻之地,拓跋旗還是有信心能堅守下去。

    拓跋旗一邊在山穀西側,挖壕溝、築護牆,與占據東北峰的敵軍主力拉開距離,另一方麵派出奴隸在潼河西岸的臨河灘地,伐木修造碼頭,以便援兵及補給能源源不斷的輸送到西岸來。

    考慮天機連弩密集發射的特性,拓跋旗還下令將山穀兩翼的樹林都砍伐來製住更寬更厚的木盾;同時也在營地裏橫七豎立的編造木柵牆以便天機連弩從空中突襲來時,營地裏的將卒能有更多的遮掩物。

    陳海站在海陵原東北峰之巔,能將三四十裏的拓跋部臨河大營持得一清二楚——這麼近的距離,蒼遺甚至還能時不時施展一道紫霄神雷,轟劈過去,令拓跋部將卒疲命不堪。

    鐵鯤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說道:“這拓跋旗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都到這種山窮水盡的局勢下了,還在負隅頑抗——若不是怕可惜了他手下這些蠻勇,說不得還是要將他徹底趕進潼河下了餃子。”

    陳海哈哈大笑道:“說到底這個拓跋旗還算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我們承受不住過於巨大的傷亡,也似乎篤定我們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擴充實力,他這才想著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搶築碼頭……”

    待鐵崖軍、黑燕軍主力都從資水、野鷲河調過來,從兩翼鉗製住東北峰以東的兩道石嶺,陳海、鐵鯤則正式在東北峰的東坡半山腰峽口開始築壩。

    拓跋部諸多蠻將看到這一幕,都非常的訝異,說是護牆,中央卻沒有一道供兵馬進出的牆洞。

    大壩?

    左鷲喃喃自語的說道:“這鐵崖部莫不是得了失心瘋麼?在半山腰築壩能有什麼用,難道還是怕潼河有朝一日會倒灌上去?”

    拓跋旗本來眯著眼睛,聽到左鷲最後一句話,將冷汗都要嚇出來。

    且不說那頭修成妖胎的妖蛟有行雲布雨的神通,瀚海草原的夏天,雨量充沛,東坡半山坡的大壩築城,一旦儲水形成懸湖,他們八萬多精銳、數萬燕州苦奴及數以十萬計的牲口,不就都位於這些懸湖之下?

    拓跋旗將自己的擔心說出,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要是拓跋旗的猜想成為現實,那他們在穀底的這幾萬人馬,還不都得被衝入潼河之中被淹死?

    引刀一快,戰死沙場是每個蠻族最榮耀的歸宿。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脖頸之處一直懸著利刃,還不知道這把利刃什麼時候落下才是最可怕的。

    兩日之後,處理完所有大軍征調事宜的拓跋昊,就趕到西岸來,跟其子拓跋旗以及左陽、左鷲等將彙合。

    甫一從魔鷲上下來,拓跋昊瞪了一眼伏地迎接的拓跋旗等人,冷哼一聲也不說話就往營帳中走去,拓跋旗與左陽幾人低著頭,在後麵跟著。

    “拓跋部、克烈部諸多,將千年族運都押在你身上,就讓你弄成這個樣子?”嘶啞的聲音讓拓跋旗一陣心悸,他雖然沒有抬頭,但是羞愧麵對父親拓跋昊此時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表情,囁嚅了一陣,什麼話都沒能說出。

    此時已經入秋,乍起的秋風吹得帳外的大旗烈烈作響,看到帳中氣氛尷尬,左陽咳嗽了一聲,上前說道:“族長也無需太過責怪宗子,隻是那鐵崖部不知何時與人族勾結起來,又得了幾十頭妖獸相助,這才讓宗子吃了大虧,實在是非戰之罪。”

    “左兄,為了拓跋和克烈二部,你受此重傷,我拓跋昊銘記在心,但是,”拓跋昊說到這裏,又指拓跋旗道:“輸了就是輸了,找不得其他理由的。本來戰場之上,輸贏都屬尋常,但是不察局勢,將自己逼到絕地,白白枉送了這麼多蠻勇的性命,我還說不得他?眼下局勢已經危如累卵,你要如何應對?”

    聽得拓跋昊發問,拓跋旗咬著牙整理思路,說道:“當初我尋此地紮營,就便是考慮主峰製高點展不開兵馬,雖然不利固守,但主峰這一側峽穀深長,能拒強敵,卻未料鐵崖部用心如此狠辣,搶占主峰後,竟然想著築城蓄水,要將我等淹沒在此地。唯今之計,我們一方麵趁其大築沒有築城之前,往南北兩側嚐試突圍,同時我們還要多造能蓄氣的皮囊以及木筏,以備不時之需……”

    聽到這裏,拓跋昊緩緩的點頭,知道拓跋旗這時候至少還沒能徹底慌了心神,說道:“你能想到這幾點,說明還沒有徹底亂了分寸,而但凡我們有視死如歸、放手拚搏的鬥誌,諒鐵崖部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又跟左陽說道,“眼下危局,還望你我兩族能夠同心協力,咬牙熬過去,今日我當著諸將的麵立下大誓,待回到定波湖之後,汗王之位,你我兩族同推賢者居之。”

    以往決定組建汗國時,是確定以拓跋部為首、克烈部為輔,此時拓跋昊許下這樣的承諾,克烈部在大帳裏的蠻將聽了神誌也是微微一振。

    ****************************

    接下來,海陵原東北麓的戰局就驟然緊張起來。

    拓跋部不甘心被困在峽穀之中,前往東麓的峽口太狹窄,地勢又勢,正麵又有二三十架天機連弩峙守,在最終被大水衝潰前,拓跋部精銳隻能悍不畏死的往兩翼的石嶺衝鋒,才有可能在高湖築成蓄水之前撕開口子衝出峽穀。

    而鐵崖軍與黑燕軍也是分別從兩翼,瘋狂的搶占狹長的石嶺,盡一切可能將拓跋部八萬兵馬及大量的奴隸及牲口,徹底的壓製在峽穀裏。

    隨著東坡峽口大壩一天天增高,兩翼戰況也越來越慘烈。

    拓跋部加緊時間趕造大木筏之時,非但不組織將西岸的人員撤走,甚至還每天從東岸運送數百蠻兵過來,以補充東岸的傷亡損耗,擺出一副要與鐵崖部同歸於盡的勢態。

    如此血腥的戰場,令齊寒江等人看了也是心驚不已,困惑不解的問陳海:“爺,這拓跋部莫非犯了失心瘋,非要將族中的悍勇都耗盡了才甘心?”

    陳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才是拓跋昊、拓跋旗父子的高明地方——他們此時想撤,沒有足夠的船隻及木筏,而且隻要有人先撤,後麵的軍心就會徹底亂掉,根本抵擋不住我們從後麵強攻。他們此時每日從東岸送幾百援兵過來,一是跟我們及他們在西岸的將卒表示死戰到底、不退一步的決心跟立場,穩定軍心最為重要,同時也是要令我們不敢進逼得太激烈;另一方麵,輸送過來的援兵,我想多半是那些與拓跋部關係疏遠又不怎麼聽話的小部族子弟,多損耗一些,反而方便拓跋部日後直接吞並這些小部族……”

    強悍的蠻勇未必甘於馴服,但部族想要擴張,婦孺兒童有時候會更顯得重要,陳海這些天一直都在東北峰主張觀戰,還能看不透這些蹊蹺?

    “日,這麼多的花巧?”齊寒江罵罵咧咧的說道,他領兵打仗還行,其他花花心思卻是不多。

    **************************

    前前後後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在敵軍不間斷的強襲下,東坡峽口的大壩依舊頑強的造到有十五六米高。

    說來也是奇怪,海陵原東北麓這段時間,偏偏就下了幾場零星的小雨,大壩造成,卻還沒有機會蓄水,但這也是無關緊要。

    這日清晨,拓跋旗在大旗裏正準備安排今天的攻勢,突然聽見從東南方傳來一陣歡呼聲。

    拓跋旗走出大帳,看到父親拓跋昊這時候也從東岸禦空飛來,與左陽等人站在大營的空曠處,就看見鐵崖部築好的石壩上空,一條百餘米長的青麟蛟龍猙獰飛騰起來……

    這段時間蒼遺都沒有直接參戰,一直都在東北峰坐鎮,這時候突然見到他變出真身,拓跋旗也是心驚,心想這頭妖蛟真要怒衝下來,唯他與父親拓跋昊聯手,才有可能抵擋一二。

    但這頭妖蛟真要出馬,要麼代表著敵軍今天會組織一次大攻勢,要麼代表敵軍會有其他大的動作。

    拓跋旗驚疑間,就見蒼遺身周漸漸被一層蒙蒙的青氣籠罩,漸漸的,風開始打起了旋兒,天空暗了下來,一團雨雲迅速凝聚成形。這雨雲起初隻有數百丈方向,但風暴越刮越大,雨雲也是越聚越密,越轉越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雲團就延伸了十數裏長,將東北峰的山頭完全籠罩住。

    大壩築成、布雨降水?

    拓跋旗心驚的看向父親,他還以為鐵崖部會等大壩築得更高一些才開始儲水,沒想到這就開始了。

    拓跋旗這時候也早已將東北峰的地形都研究透徹,知道峽口大壩築得有二十米高,鐵崖部就能在東坡的半山腰蓄水形成一座五百餘畝水麵、十五六米的高湖。

    這樣的水量,要是從峽口傾泄下來,是會在三十多裏狹長的峽穀形成滔天的洪水,但還不足以將他們的大營完全衝毀掉。

    這段時間,他們除了嚐試往兩翼突圍外,還在大營外圍挖掘東接潼河的寬溝,在大營的西麵修築能抵擋洪峰衝擊的厚石牆——說到底,要是鐵崖部在東坡峽口所造的大壩,僅有十四五米高,還無法對他們形成致命的威脅。

    暴雨傾盆而下,一個時辰就將五百餘畝寬的高湖注滿,但這時候東北峰上空的雨雲卻完全沒有消散的跡象,雨勢越發狂亂起來。

    這時候,拓跋旗看到高湖的水麵明顯高過大壩一截,卻沒有溢流出來,還在越蓄越高,這時候背心都涼了半截:鐵崖部到底誰有如此強的神通,能將數以百萬噸的湖水,強行擋住?

    辟水陣!

    拓跋昊早年修成道丹後,也曾修成燕州人族的模樣,到金燕諸州遊曆過,知道燕州宗閥擅長煉製法器法陣,東坡半山腰的情形,必是在築成的大壩,再布下辟水陣,硬生生將高出大壩一大截的湖水硬生生攔住,而一旦將辟水陣撤出,數以百萬噸、千萬噸的湖水,就會比大壩垮塌還要快數倍甚至數十倍的速度衝泄下來。

    拓跋昊這一刻,也是臉色蒼白,他原以為拖到最後一刻,實在不行還能將拓跋部、克烈部的本族精銳第一時間撤到東岸去,哪裏想要鐵崖部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時間。

    照這個雨勢,再有一個時辰,湖水就會蓄得有三十米高——隻有一個時辰,他們能撤出多少人?這時候還沒有幾隻木筏停靠在西岸!

    “拓跋昊、拓跋旗,此時可以談談投降之事了吧?”陳海身穿一襲青袍,從東北峰之巔跨步踏出,似緩實疾,須臾間越過數裏虎空,就站到東坡峽口大壩前,揚聲朝下方大營裏的拓跋昊、拓跋旗說道。

    乍起的秋風吹皺了江水,也吹皺了拓跋昊的傲氣。

    他曾經無數次麵臨生死絕境,卻沒有一次像此時這般令他深感無力,或許自己是真的老了。

    拓跋昊伸手製止住左右憤怒躁動的蠻將,歎了一口氣,將戰甲、佩劍解下來,又將早年從雍涼繳獲得一枚滅靈戒摘下來,遞給拓跋旗拿著,阻止忠心耿耿的扈衛追隨,他獨自一人緩步往前走去。

    拓跋昊雖然老了,兩鬃斑白,背也有些佝僂,但差不多兩米三四的身高,青黑的臉頰上疤跡交錯,醜陋之餘還透漏著他當年縱橫瀚海東原的威猛。

    他布滿青鱗的雙臂,依舊充滿著可怖的力量,略有些渾濁的眼瞳裏,藏著凶光,仿佛像一頭噬人的妖虎,似乎都會不顧一切的猛撲上來。

    “雖然不知道尊駕如何稱呼,鐵崖部的事情,尊駕都能做主嗎?”拓跋昊盯著比他要短兩頭的陳海,甕聲問道。

    “鐵鯤就在東北峰之巔,拓跋族長,要不要親自跑過去問一問?”陳海哂然笑問道。

    “拓跋部不是不可以降,但鐵崖部如何保證不出爾反爾?”拓跋昊死死盯住陳海的眼瞳,拓跋旗在堯山慘敗,就是沒有料到會有一支精銳人族戰力突然出現在堯山,也沒有料到黑燕軍會突然參戰,比起議降,他心裏更好奇,眼人這人到底是誰?堯山到底是怎麼回事?

    “拓跋部此時還有資格,跟我們討要什麼保證嗎?”陳海問道。

    拓跋旗這一刻,仿佛是又蒼老了十數歲。

    他此前不斷的從東岸運送援兵過來,都是從附庸小部族抽調出來的丁壯,除了表麵上堅定鬥誌,宣揚死戰到底的決心之外,更主要的目的就是將拓跋部、克烈部的本族精銳,一點點的調到沿河岸集結,這樣即便有朝一日,鐵崖部將大壩築成、在他們的頭頂蓄成大湖,破壩放水,拓跋部、克烈部的本族精銳,還是有機會逃脫出大半……

    他沒想到最後一刻,竟然會來得如此迅速。

    “我現在提三點條件:其一、拓跋部即刻將白水河蕩內所藏的所有木筏毀去,放棄一切搶渡潼河的計劃,也需即刻停止進攻兩翼的石嶺;其二、將所有從潼河西岸的部族征調的兵馬交出來,而東岸集結的援軍,即刻解散或撤回白水城去;其三,將克烈部、拓跋部族地所有的燕州苦奴,即刻遣人送入沁海渡城集結。做到這三點,克烈部、拓跋部的本族精銳,再有兩個月等到潼河冰封,自可以踏冰東歸;特別是第一點,要有片刻猶豫,一個時辰後,大水傾泄就會而下,拓跋族長到時候勿謂我言之不預也……”陳海繃著臉說道。

    “……”拓跋昊欲哭無淚,他縱橫一生,也不是沒有降過,早年甚至還附庸在克烈部的麾下混日子,但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他會麵對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餘地。

    “……”拓跋昊艱難咽了一口唾沫,不甘心的問道,“尊駕到底是何人?”

    “比起拓跋部未來的命運,拓跋族長似乎更關心我是誰啊?”陳海哂然一笑,伸手釋出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與拓跋昊單獨隔絕起來,笑道,“天機侯陳海見過拓跋族長……”

    拓跋旗他們雖然在二十多裏外,但他們的六識已經達到察聽百裏之微的極深境界,要是不用額外的禁製,他們對陳海與拓跋昊的談判聽得一清二楚,卻單單最後幾句話,令他們不知道陳海到底是誰,也不知道陳海最後幾句話,跟老族長到底說了什麼,竟然令老族長又陡然老出數歲的樣子,狼狽不堪的就回來了。
ikller 發表於 2017-3-10 21:57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受降

    磅礴的大雨在東北峰的上空足足傾泄了有三個時辰,才停息住,而這時候東坡蓄積的湖水,足有三十五六米深——湖水超過大壩足有二十米,硬生生被玄驤辟水陣攔截住。

    誰都不敢想象,在玄驤辟水陣突然撤走,一兩千萬噸的湖水在傾刻下灌泄下來,被壓製在峽穀裏無法突圍的十數萬人馬,將麵臨何等恐怖的滅頂之災?

    雖然拓跋昊、拓跋旗、左陽等強者,是不會畏懼滔天洪水衝擊,但他們回去,要如何去麵對數以萬計的族人的妻兒老小?

    而且這八萬戰兵又是諸部族最後的精銳所在,要是讓一場洪水都衝幹淨,拓跋部、克烈部在瀚海草原還要怎麼生存下去?

    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心裏即便有再多的憤恨,他們要不想所有的籌碼都輸掉,此時都隻能忍辱求存,接受陳海開出的所有投降條件。

    ****************************

    雨勢收住後,碧空如洗,萬丈穹蒼,陳海等人淩空站在東北峰的上空,眺望遠處的潼河滔滔河水由南向北,連綿而去。

    再往北二百多裏,渾濁的河水彙入蔚藍的瀚海之中,一道涇渭分明的分割線橫陳上百裏,在海天之間來回遊蕩。

    很快就看到數十杆巨帆揚起,八艘二十餘丈長的大船緩緩駛離潼河西岸,同時也有七八十艘漁船改造的運輸小船一起向潼河東岸而去,表明拓跋部在西岸的兵馬,放棄在關鍵之時搶渡潼河的努力,表明拓跋部在西岸的十數萬兵馬,在投降協議完全執行之前,將成為鐵崖部的人質。

    十幾裏寬的潼河,這些船隻很快就渡了過去;此外,藏在白水河口內側的草蕩子深處的數百木筏,也一並往河口方向這邊彙聚過來。

    看到這一幕,站在陳海身側的齊寒江咋舌說道:“幸好爺您更陰險,一開始不用辟水陣,就是要麻痹這些孫子——要不然的話,讓這幫孫子狗急跳牆,還真有可能讓他們逃脫升天啊。”

    “你就是誇我,還是罵我?”陳海瞪了齊寒江一眼,罵道。

    “這當然是誇爺呢。”齊寒江厚著臉皮說道。

    蒼遺、閻淵他們皆是哈哈大笑。

    閻淵他們都是深知用兵的人,知道真要在他們又沒有在兩翼山嶺形成穩固的防線之前,就將辟水陣拿出來,拓跋部在西岸有八萬精銳能拚死一搏,即便他們最終能打贏這一仗,還不知道要傷亡多少。

    而陳海在東坡峽口緩慢築壩,就是要讓拓跋部誤以為他們還有時間,誤以為他們即便無法從兩翼山嶺突圍,還有足夠的時間能造出更多的船及木筏強渡潼河。

    而現在,拓跋部徹底沒有談判的餘地,幹脆利落的解決掉當前的戰局,閻淵也是覺得暢快無比。

    鐵鯤、鐵都雖然有些不想將拓跋部的精銳放走,但他們知道,這已經是陳海為他們爭取到最好結局,他們不能貪婪太多。

    過去兩個多月,雖然兩邊都在爭奪東北麓的山嶺,但雙方都留了餘力,戰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激烈,而鐵崖部則利用這樣的緊張勢態,將潼河以西更多的中小部族蠻勇,整合到鐵崖軍之中。

    兩個多月的鏊戰,鐵崖軍傷亡也累積數千,但兵力始終保持在六萬之上,而且經曆如此強勢的磨合,不僅鐵崖軍的戰力更強,而鐵鯤及鐵崖軍的直係蠻將,對鐵崖軍的掌控力變得更強。

    作為受降的條件,拓跋部還要將他們從潼河以西部族征調的蠻兵都交出來,到時候也會整合到鐵崖軍之中,到這一步,鐵崖部在堯山也算是真正有些根基了。

    很快,數百隻木筏在潼河東岸都照之前的約定燃燒起來,七八十艘小船,則逆水而去,將撤回到定波湖去,唯有八艘巨舶丟棄在東岸河灘上。

    齊寒江指著對岸的那八艘大船,大聲道:“爺你看,拓跋部那些孫子不守信用啊,將這幾艘大船停在東岸,難道還想趁我們不備,再偷渡到西岸來反咬我們一口?”

    看著咋咋呼呼的齊寒江,陳海扶額不已,解釋道:“這幾艘大船乃是倉促間建造,用不了久船板就會滲水變形,看似大,卻載不了多少人及貨物就會沉沒——拓跋部或許是想保留這幾艘船,在兩岸用於運輸一些必要的物資吧……”

    齊寒江哪裏知道有這些講究,聽陳海一解釋,撓著後腦勺嘿嘿笑道:“我也是害怕拓跋部搞什麼其他的小動作,以防萬一嘛,嘿嘿!”

    閻淵等人都忍俊不禁,蒼遺拂著須髯笑著說:“寒江雖然魯莽,但想的也不差。為了絕了對方的心思,還是讓我一絕後患吧。”

    說完飛了出去,渾身一抖,顯出蛟龍真身,真元催動之下,一個雲團迅速成型,道道紫霄神雷劈下,直將那幾艘船都劈的杆斷桅折,不多時道道火光從船身冒起,在水麵中燒成一片。

    拓跋昊、拓跋旗等人看著對岸熊熊燃燒的船隻,都歎了口氣。

    接下來,除了拓跋旗、左鷲等將,繼續留下來統領十數人馬當人質,以免再鬧出來什麼亂子,左陽、拓跋昊等人,就都離開西岸,渡潼河而去。

    這次拓跋部大敗虧輸,整個瀚海東岸必然會有一番動蕩,拓跋昊、左陽還必須要趕回去坐鎮了,以保證後續的投降協議執行不出什麼岔子。

    禦風而起,站在高空中,拓跋昊回頭看去,這時候鐵崖部在東北峰東坡,也開始在緩緩的降低水位。

    接下來,拓跋部除了保證必要的隨身兵甲,所有大型攻防戰械都要毀掉,還要將從潼河西岸部族征調的蠻勇以及西岸的四萬多奴隸都要交出來。

    這等小事就不再需要陳海他們再親自到現場監督——西岸部族的蠻勇,將由鐵崖軍在北嶺負責接受;四萬多燕州苦奴,則由黑燕軍在南嶺負責接受。

    齊寒江總擔心拓跋旗會搞什麼手腳,特意趕到北嶺鐵崖軍修築的堅壘,參觀接收過程。

    齊寒江目瞪口呆的看著萬餘蠻勇毫無悲戚之感,井井有條排著長隊,沿山嶺小道慢慢的走進防壘,接受處置。

    “這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啊,”齊寒江站在鐵鯤身邊,看著寨牆下的這一幕,喃喃道:“他們和我們打了這麼久,不知道結下多少深仇大恨,但看他們一點兒都不抵觸咱們的收編啊。”

    鐵鯤歎了一口氣,笑道:“不要說普通將卒,即便是我們,又有誰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更多的人都不過隨波逐波而已。此時他們的部族都歸附堯山了,那他們的根就在堯山,空抱仇恨又有何益?再說了,草原上血腥征伐,這些年都沒有停息過,不過是今天你殺我、明日我殺你,殺殺不休,哪裏有什麼深仇大恨可言?”

    “……”齊寒江也是微歎一氣,不再說什麼。

    ***********************

    潼河西岸一切都井井有條,但是在東岸還是出了一些岔子。

    有兩個部族,仗著拓跋部新敗,戰力不想交出自己的部族中的奴隸。

    此時拓跋昊就顯示出自己強硬的一麵,一聲令下,先將這兩個部族征調的蠻勇就地滅殺,接著率領大軍將兩個部族族男丁屠戮一盡,老弱婦孺充作奴隸。

    這時候整個瀚海東原才想起來,拓跋昊當初隻是一個小部落的時候,就敢在定波湖旁悍然修築白水城,經曆數十年的血腥戰爭,硬生生的確立起拓跋部的霸主地位。

    兩個部族數萬男丁的鮮血,讓瀚海東原幾個蠢蠢欲動的部落瞬間清醒了過來,本身他們還想藏匿幾個嬌媚的女奴,此時也統統都獻了出來。

    同時陷入惶恐之中的還有沁海渡口附近的十幾個部族。

    拓跋部此時看似吃了大虧,但看拓跋昊的樣子,大家都猜想他們必是不甘心的,將來鐵崖部和拓跋部必然少不了還會再有摩擦,這些部族的聚集地將來無疑就是兩部爭戰的前線。

    這些部族最終還是選擇西遷堯山,歸於鐵崖部的庇護之下,離開這日後注定的是非之地。

    隨著第一批兩萬多人族奴隸的交付,證明了拓跋部此時徹底選擇低頭。鶴婆婆還專門在萬丈高空中將瀚海東原巡視了一遭,看到廣袤的草原上,一隊隊的奴隸猶如烏雲一般,緩緩的向潼河東岸移動。

    戰局已定,不僅魔猿城眼下是百廢俱興,黑燕軍殘族以及大量的燕州苦奴,要穿越茫茫草源,渡過潼河,不斷的往南麵的首陽山聚集。

    眾人商議之下,決定將海陵原的防務,全部交給鐵崖軍第一大營、第二大營駐守,閻淵先率黑燕軍南下,提前為數十萬人族在首陽山渡冬做準備。

    雖然陳海已經下令龍驤大營往首陽山運送了數百萬斤糧食、十數萬套禦寒衣物、毛氈,也將四艘風焰飛艇秘密調給黑燕軍使用,但這個冬季總計有六七十萬平民,要遷到首陽山安置,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一陣涼風刮過,此時已入深秋,瀚海草原已經不複青蔥一片,開始枯黃了起來,而這時候,在堯山以西千餘裏外,有一隊千人規模的兵馬,正往堯山疾馳而來。
ikller 發表於 2017-3-12 15:57
第四百八十五章 形勢

    堯山曆時逾一年半的戰爭,在益天帝八十一年入冬之前,終於落下了帷幕,在此期間,黑石汗國境內也是陷入一片混亂。

    汗王穆豪在閉關之初,左勝王穆苛除了暗中使些手腳,將蒙兀部調到堯山吸引拓跋部、克烈部等敵族的攻擊外,卻也不敢有其他什麼動作。

    然而,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黑石汗穆豪遲遲都不出關,甚至在黑石汗國境內都有汗王不愈身亡的消息流傳出來,之前受穆豪強行壓製下去的諸部族間的矛盾就陸續暴露出來。

    又因為燕州諸郡強藩近年來大規模使用天機戰械,使得黑石汗國數次寇邊都損失慘重,而一旦不能從外部劫掠足夠的利益,諸部族之間的利益爭奪以及矛盾就變得越發尖銳。

    在進入益天帝八十年之後,戰火就已經燃遍黑石汗國境內。

    而此時,左勝王穆苛並沒有調和汗國各部族間矛盾的心思,反而倍加挑唆部族間進行血腥的鬥爭,甚至不惜親率嫡係精銳,參與到血腥的部族爭鬥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穆苛瘋狂擴張自己封邑左勝城的實力,不僅將征服的近五十萬部族人口強行遷到左勝城附近安置,徹底變成他左勝王的附庸外,嫡係戰力左勝大營,也從戰前的兩萬將卒瘋狂擴充到十萬人,而此時黑石汗國在黑石城的直屬兵馬,也就十萬人而已。

    此時,就算此時黑石汗王穆豪傷愈出關,但除非黑石城與左勝城之間再爆發一場血戰,分出一個勝負來,要不然也改變不了穆苛憑借左勝城勢力,與他分庭抗禮的事實。

    在這過程中,穆苛雖然一直都有監視堯山的局勢發展。

    蒙兀部的崩滅甚至堯山地宮落入敵族手裏,穆苛一點都沒有什麼可惋惜的,當然他更期待蒙兀部與敵族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他可以毫不費力的將堯山以及蒙兀部殘族都收入囊中。

    蒙兀部潰滅,鐵崖部的突然崛起,以及堯山竟然是鐵崖部族地,鐵崖部守護大妖突然出現,協助鐵崖部穩住堯山局麵,這一係列事件發生太突然,穆苛也都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而當時穆苛正極盡全力吞並一個大部族,無力去幹涉堯山的戰事走向,等到六萬人族精銳從堯山地宮殺出奪下白鹿城,令拓跋部精銳被迫東撤,而黑燕軍又悍然出兵突襲沁海渡,封住拓跋部八萬多精銳東歸之路時,黑石城與左勝城已經有對立之勢,根本不可能集結一支足夠強的戰力,去幹預堯山戰事。

    一直到拓跋部決意乞降後,穆苛才與黑石城內忠於汗王穆豪的老臣們達成一致,先派使者到堯山來,觀察堯山及鐵崖部的虛實——這也是閻淵率黑燕軍南下之際,有一支千餘人規模人馬,往堯山靠近的緣故。

    此時閻淵率黑燕軍南撤首陽山,陳海留鐵崖軍第一、第二大營在海陵原監視還未渡河東撤的拓跋旗所部,但魔猿城此時也是百廢待興,鐵鯤就將鐵崖軍主力兵馬,交給樂毅節製,他與陳海先趕回魔猿城,處理其他軍政事務。

    鐵鯤與陳海在千餘獒狼甲騎的簇擁下,趕到魔猿城時,黑石城過來的使團,正好抵達堯山西麓的白鹿城外。

    此時負責守白鹿城的主將是張雄之子張瀚,名義上是鐵崖軍第二大營的都尉指揮使之一,實際上隻會聽從龍驤軍的調令,更不會理會什麼黑石城使者。

    黑石城使者沒有辦法,隻得派人繞到魔猿城來找鐵鯤。

    麵對黑石城使者派來的使者,鐵鯤連見一麵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拒絕城門之外。

    左勝王穆苛暴露出取而代之的野心,對堯山的形勢極為有利,即便黑石汗穆豪已經身故,穆苛還要先掃平穆豪其他數子的勢力,才能騰出手來對付堯山。

    而倘若穆豪有朝一日傷愈出關,又成功鎮壓住穆苛的野心,重新將四分五裂的黑石汗國聚攏到一起,鐵崖部依舊可以將一切罪責都歸結到穆苛的頭上,選擇以聯盟部族的身份加入黑石汗國,能保持相對獨立的地位。

    至於此時黑石城所派來的使者,到底是代表忠於黑石汗的舊勢力,還是忠於左勝王穆苛都說不清楚,鐵鯤自然是不屑見的。

    當然,這一切背後都是以實力說話。

    除了注定在將來某一天要南撤的第二大營外,鐵崖宮第一大營,在收編潼河西岸的降卒之後,蠻兵戰勇已經擴張到八萬;聚集到堯山聚族而居的部族人丁,也接近五十萬。

    在拓跋旗所部被圍海陵原之前,鐵崖部與黑山精銳混編的草原商隊,已經前後五次將逾三百萬斤淬金鐵從鹿城運入榆城嶺,也同時也將六千餘件淬金級兵甲秘密運入魔猿城,裝備鐵崖軍最精銳的狼騎。

    在陳海的建議下,黑燕軍二十八具天機連弩全部移交鐵崖軍;陳海會另外從橫山調二十八具重膛弩及十萬枚淬金重鋒彈給黑燕軍,保證黑燕軍未來的戰力隻會更強,而不會削弱。

    陳海這時候也著手將堯山地宮內近千具血魔傀儡,連同天罡雷獄陣的百餘陣器一起,分批秘密的運往榆城嶺。

    之後,堯山地宮就會交給鐵崖部掌管,當然,陳海還給鐵崖部留下一百具血魔傀儡,在張雄留下來輔助軍政之際,盡可能幫鐵崖部培養出一百名合格的初級傀儡師來。

    在一到兩年後,在鐵崖軍進一步完成整合,編入更精良的兵甲、戰械,鐵鯤相信即便是黑石汗穆豪複出,也絕不可能隨意舉兵討伐堯山。

    鐵鯤留在魔猿城,有太多的軍政事務要處理,陳海與蒼遺回到血魔峽。

    姚文瑾所負責的匠工營,此時還是以人族工匠為主,正加緊鑄造天機連弩配套用的精鍛鐵重鋒箭以及小部分真正的殺器淬金重鋒箭。

    看到陳海、蒼遺回來,姚文瑾也是丟下其他的事務,趕到陳海的小木屋來相見——他心裏清楚,陳海不會等這邊的事徹底了了才回橫山,可能這幾天就要動身了。

    最初隨陳海北上時,姚文瑾即便知道陳海是為抵禦血魔大劫謀劃,但也絕想象不到今天這樣的情形。

    除了受天機學宮深度滲透的鐵崖軍第一大營外,黑燕軍此時也僅僅是因為形勢的需要,名義上跟龍驤營保持敵對勢態;而鐵崖軍第二大營六萬精銳在樂毅等人直接掌握之下,隨時都調到榆城嶺,編入龍驤軍。

    此外,除了黑燕軍三十多萬附民外,龍驤軍還將從瀚海草原解救逾四十萬燕州苦奴,陸續遷到榆城嶺以南安置,將為龍驤軍未來的壯大、發展提供更大的潛力。

    姚文瑾剛要問及陳海打算什麼時候南下,就覺玉柱峰上空風雲突轉,難以言喻冰焰元煞,從玉柱峰的上空往地宮裏狂湧過去。

    陳海、蒼遺以及姚文瑾匆匆從血魔峽甬道趕往地宮大殿,正好看到寧嬋兒從閉關處走了出來。

    此時的寧嬋兒雖然還是妖媚無雙,但是憑空又多了幾分空靈之感,舉手投足之間,恍若潔白的蓮花隨風搖曳,再仔細看,又如惑神草一般,盡情綻放。

    經過數月的打磨,借助了蘊道天丹,寧嬋兒終於也踏入了道丹境。
ikller 發表於 2017-3-12 15:58
第四百八十六章 再入血雲

    和陳海初成丹道時威勢盡顯不同,寧嬋兒此時看起來搖曳生姿,神華要內斂了許多,但不管怎麼說,此時的寧嬋兒骨子底依舊是更加媚豔了。

    要不是陳海極力壓製,寧嬋兒當年留在他識海深處的媚魔魂種,就要掙脫而去,不僅會讓寧嬋兒感知到媚魔魂種還存在著,還有可能會被她收回去。

    陳海不知道寧嬋兒知道這事後,會不會跟他翻臉,眼下也隻是故作平靜,跟她拱手向她道賀——堯山諸多事情,寧嬋兒出力也是甚多,值得他這一禮。

    年紀輕輕就修成道丹,燕州有史以來都不超過百人,寧嬋兒此時心情也是大好,笑吟吟的受了陳海一禮,輕啟朱唇,與陳海、蒼遺說話,也不少了許多之前的嬌蠻,說道:

    “也是多虧有你相助,我才有幸踏上追求金丹大道的門檻。數月來,我借蘊道天丹衝擊道丹,對於它的構成我理解的更加透徹。若說先前練製蘊道天丹隻有兩三分的把握,現在我應有八成的把握了。隻是我剛剛突破,還需要閉關再潛修一段時間,才能將這時間的感悟完全消化,到時候便會正式開爐煉製蘊道天丹,最終不管煉就多少,照我們的約定,我隻求其一。”

    “行,”陳海點點頭道,“你要願意,就繼續留在這裏潛修,鐵崖部不會對你有什麼幹擾……待你煉成蘊道天丹之後,送到榆城嶺就行。”

    寧嬋兒本來自有去處,但此時剛成道丹,那一絲道之真意背後的大道世界和自己若即若離,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此消失。而此時她留在堯山地宮,即便陳海離開後,她手下也有一批藥奴可以差使,卻也不怕鐵鯤等人有什麼異心,想著還在這裏繼續潛修為好。

    “……你手裏那枚靈鐲,留在你身邊也無用處,我這裏有什麼東西你能看上眼,可將那靈鐲換給我?”陳海又問道。

    蛇鐲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能讓神魂潛入血雲荒地,與神殿取得聯係,理論上是道禪院的傳承秘寶。

    寧嬋兒追求她的逍遙大道,陳海不會攔著她,但還是希望她能將蛇鐲留下來。

    “這枚靈鐲到底價值幾何,實在是難說了,你若想要,先拿蘊魂靈劍與辟水珠來換,至於還缺什麼,我日後再找你討要便是。”寧嬋兒也不拖泥帶水,將蛇鐲遞給陳海,而蘊魂靈劍及辟水珠都是當初殺破沙灤的洞府所得,在寧嬋兒看來,還是抵不上蛇鐲,隻是陳海手裏此時也沒有其他什麼法寶,是她所需的。

    當時寧嬋兒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修成道丹,就沒有跟陳海爭要那件道丹境才能祭煉的蘊魂靈劍,現在則有用了;而她以後還想著在瀚海深處找尋靈藥寶物,辟水珠用處極大。

    她就想著先將這兩件法寶靈物,從陳海那裏討過來。

    “行。”陳海原本想自己祭煉蘊魂靈劍,但此時也是幹脆利落的將蘊魂靈劍與辟水珠,從儲物戒裏取出來,跟寧嬋兒交換蛇鐲……

    *************************

    第二枚蛇鐲,陳海從寧嬋兒那裏討要過來,是給蒼遺的。

    能助神魂勾連兩方天域的蛇鐲,即便沒有其他妙用,也是罕世難世的絕品珍寶,左耳當年手裏也應該沒有幾件——早初時,蒼遺神魂潛入血雲荒地,都是左耳帶他進去的。

    雖然陳海此時也可以將蒼遺的神魂帶入血雲荒地,但蒼遺卻未必會時時在他身邊;一旦陳海與蒼遺分開,而蒼遺又不在黑山附近,陳海想通過血雲荒地跟蒼遺聯係,將沒有可能。

    另外,蒼遺畢竟是踏入道胎巔峰的絕世強者,陳海相信有一枚蛇鐲在他手裏,必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陳海來到瀚海已經快有兩年了,他大部分時間都遊走在鋼絲之上,一刻不能鬆懈,偶爾才通過血雲荒地聯絡董寧,此時也應該再入血雲荒地,看寧海城能做什麼進一步的部署了。

    鐵崖部的大小事情都已經交代完畢,吩咐鶴婆婆繼續在地宮中傳授大妖們化形篇,陳海也和蒼遺自去找一處靜室,待蒼遺祭煉過第二枚蛇鐲,再一起潛入血雲荒地。

    蒼遺祭煉蛇鐲速度自然是極快,半炷香之後,兩人神魂便已潛入血雲荒地寧海城北麵的石室之中。

    “外麵就是寧海城?”蒼遺的一縷神魂,仿佛凝如實體的蛟龍盤旋在石室的上空,即便是還沒有從石室走出去,對寧海城內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沒想到陳海在燕州組建龍驤軍之餘,還借傀儡分身,在血雲荒地、在羅刹血魔內部經營出寧海城這一支勢力來。

    蒼遺神魂錘煉數千年,自然不會如董寧他們一樣,隻有能一個淡淡的神魂虎影凝現——隻是他所修成的道胎靈體,完全進入血雲荒地,沒有強悍肉體的保護,也相當脆弱,甚至都不是普通武卒級羅刹血魔的敵手,也沒有辦法調用自身的真元法力。

    神殿裏是一共有七具神衛級傀儡分身,陳海自己用掉一具,還有六具,但都隨神殿沉入無盡地底,要不然能有一具給蒼遺煉成身外分身,所能發揮的戰力,絕不在武將級羅刹血魔之下,甚至還有可能達到武侯級的水準。

    好在陳海不在寧海城之時,葛老根他們獵殺得一頭武校級羅刹魔,屍骸就留在石室外,等著陳海“出關”享用。

    陳海便讓蒼遺,將這具武校級羅刹魔煉製成肉身傀儡。

    肉身傀儡與身外分身,是有本質區別的。

    身外分身,以通常的修煉程序來說,是道丹境以上的強者,將所修的元神,直接一分為二,先修煉第二元神,然而讓第二元神與身舍進行徹底的融合。

    身外分身不僅是修者的第二條性命,還能獨立於本尊之外進行獨立的修煉。

    陳海當初是沒有能力修煉第二元神,是左耳與龍帝蒼遺用他們的大神通,將陳海的神魂與神衛級傀儡分身直接融合——而燕州有史以來,諸宗諸閥的道胎境大能,還沒有一人能真正煉就身外分身。

    肉身傀儡,理論上僅僅是相當於受到玄修弟子控製的一件肉身法寶而已,至少不能幫玄修弟子續命。

    當然,蒼遺的修為極為高深,即便是將這具武校級羅刹魔煉製成肉身傀儡,也能將其生前的實力完全發揮出來,甚至能對姚老根、赤源等血衛,形成一定的神魂震懾。

    這樣蒼遺不僅能在寧海城獨立行動,而且還能在陳海無暇顧及寧海城之時,由蒼遺主持寧海城的局麵。

    暫時沒有感知到姚老極、赤源他們在附近,陳海就先給蒼遺護法,助他先將肉身傀儡煉製起來。

    蒼遺的神魂太強大了,甚至不屑去攝取雜魂殘魄,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本源神魂先煉製傀儡精魄。

    如此煉製傀儡精魄,雖然會傷及蒼遺的本源神魂,但煉就的傀儡精魄純粹無比,已經是無限接近第二元神了,不僅能將這具肉身傀儡的戰鬥潛力更徹底的發揮出來,將來要能得到神衛級傀儡分身,還能直接修煉身外分身,少一些曲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血魔傀儡驟然膨脹起來,粗大的關節顫抖不止,本來就猙獰的麵目更加恐怖,氣息急劇攀升,將近盞茶時分,才停下了變化。

    此時這具血魔傀儡站起來,有三丈多高,不但通體泛著青色,鱗片更加密集,還有一根根粗大的骨刺在關節中突出,閃著錚然的寒光,完完全全變成了人形兵器的模樣。

    陳海呆呆的看著蒼遺適應新的肉身傀儡,手臂連連揮動,手肘部的骨刺間或劃過石壁,猶如刀如牛油一般,沒有半點兒聲息。不多時,就聽見轟隆一聲,這處專門給陳海安置身體的石室就塌掉了。

    傀儡之身本就堅韌,這點石頭砸下來自然奈何不了他們,隻是才從廢墟之中鑽出來,多少有些灰頭土臉。

    這邊的異變早就驚動了本身就不大的寧海城,姚老根和赤源率著一隊羅刹血魔飛快的趕了過來,一看到是陳海,都俯身施禮。

    陳海要了解一下最近血雲荒地的動向,蒼遺對這些不感興趣,此時他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跟陳海招呼了一聲,幾個縱躍就不見了蹤影。

    陳海搖了搖頭,開始了解兩年間血雲荒地的走向。

    果然不出他所料,血雲帝國發展的越來越快速了,短短的兩年時間,寧海城外圍的大小聚集地幾乎都被吞噬一空。

    姚老根和赤源雖然一直按照陳海的吩咐,尋找、捕捉那些開啟了靈慧的羅刹血魔,但可惜的是,開啟了靈慧羅刹血魔要麼就已身在某一族群勢力之中,要麼就絕不願輕易接受其他勢力的控製,所有交涉的結果最終是戰爭的開始。

    好在寧海城有陳海一手組建的體係,這才讓姚老根和赤源等血衛在小規模的衝突中無往而不利,隻是他們都沒有控製其他武衛級血魔神魂的能力,最終除了讓寧海城族群的普通羅刹魔數量擴大一倍之外,收獲最多的就是一團團的靈魂碎片。

    陳海歎了口氣,不過這樣也算聊勝於無。

    姚老根他們每多消滅一個羅刹血魔,將來血魔大劫之時敵人就會減少一絲力量,也不算在做無用功。

    赤源謙恭將數十團靈魂碎片交給陳海,隻見數十團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光團在空中載沉載浮,每個光團之中都有模樣各異的光影在其中嘶吼嘯叫。

    陳海一揮手,數十團靈魂碎片在姚老根和赤源的豔羨之中,從眉心祖竅吸入陳海的識海。

    巨量的信息在陳海的神魂深處砰然綻放,將陳海淹沒在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當中。陳海悶哼一聲,魔軀一抖,就呆立在那裏不動了。

    陳海的神魂此時仿佛在一個由無數碎片組成的世界裏遨遊,鬱鬱蔥蔥的大陸,直刺如天的山脈,充滿了硫磺和焦土氣息的焰河,等等不一而足。

    他感知的每一樣事物都是新奇的,他感受的每一絲規則都是嶄新的,他猶如一個新生的幼兒一般,拚命的貪婪的吸收著新的事物。

    但是每一個碎片、每一個畫麵、每一道規則都是殘缺的,這讓他非常失望,終於他的神念再也容納不了新鮮的東西,便將這不計其數的神魂碎片,煉化為最純粹的神魂力量融入識海之中,足足將他的識海擴大了有三分之一。

    他的這具身外分身也可以衝擊道丹了。

    羅刹血煉大法果真是霸道無比,陳海近些年事務太多,對傀儡分身的修煉根本就沒有花太多的心思,沒想到也這麼快就已經到了要突破的邊緣。
ikller 發表於 2017-3-14 18:03
第四百八十七章 骨塔魔陣

    陳海將所有的血魔靈魂碎片都煉化一淨,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姚老根和赤源他們還謙恭的在一旁候著為他護法,陳海先讓他們離開。

    吞噬、煉化那麼多的神魂碎片,陳海精氣完足,雖說已經到了能突破的邊緣,但傀儡分身要怎麼去修道丹,陳海卻完全摸不著頭腦。

    雖說身外化身也可以修煉道丹,但道丹是以真意為道種修煉而成。

    道之真意,作為大道法則的碎片之一,是玄之又玄的極虛存在,一經參悟出來,就與隨起隨滅的念頭有了本質的區別,明竅境會以明識道種的形式存在識海之中;而在修成道丹之中,明識道種又會成為道丹的丹核,存在道丹之中,並不是隨意能複刻跟留去的。

    陳海還無法徹底理解明識道種究竟是怎麼一種存在,也不知道要怎樣將所參悟的明識道種,從本尊識海轉移到分身識海裏去修煉道丹。

    當然,左耳最初將羅刹魔神秘相直接貫注到分身識海之中,這要比普通的明識更高一個層次的存在,但這是魔之道種,陳海此時怎麼都不敢在這個基礎去修魔丹、血丹。

    思索良久,陳海都不得法,歎了口氣,隻能等蒼遺回來再說。

    正在思索時,一道青色光芒劃破陰雲密布的天空,重重的落在已經成型的寧海城中;卻是蒼遺回來了。

    陳海剛想跟蒼遺說起分身修丹之事,蒼遺卻麵色難看的先開口道:“師弟,你跟我來這邊看看。”

    此時血雲帝國已經控製了血雲荒地的中心區域,怕露了行藏,二人舍去真身,隻用神魂前往。

    在沒有修成元神之前,神魂是沒有辦法真正離體的,但蛇鐲妙用無端,使得

    陳海與蒼遺兩縷神魂,匿藏在萬丈高空的血雲之中,往西麵疾速飛去,甚至比肉身禦風飛行,要快出十數倍;甚至短時間內都不用擔心高空的陰煞罡風,將他們的神魂吹滅掉。

    差不多接近羅刹魔在神殿穀外圍築造的血雲城時,陳海就見萬丈蒼穹之下,差不多是占地逾千裏方圓的血雲城中心位置,有一片數十裏方圓的黑色岩層暴露出來,一道道血紅色的溝壑錯綜複雜的縱橫交錯,構造成一片詭異、玄奧到極點的血色魔圖。

    在血色魔圖的正中,一座由無數骸骨組成的百丈高塔矗立,高塔之巔凝聚著濃稠似血的紅雲,雲層裏陰雷電光遊動。

    陳海看到這一幕,也是心驚肉跳,沒想到羅刹魔在血雲城內已經建造層次不比天罡雷獄陣稍弱的魔陣。

    他冒險將神識延伸過去,就覺得覆蓋住骸骨塔頂的血雲裏,似有無數怨魂惡魄在哀嚎嘶吼的要掙紮出來……

    “往生骨塔!”蒼遺此時也是神魂一震,傳念說道。

    “往生骨塔?”陳海知道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通過往生大陣,將數以億計的殘魂靈魂送往血雲荒地複活,為將來入侵金燕諸州做準備,卻不知道眼前這座往生骨塔,跟往生大陣有什麼區別。

    陳海沒有跟左耳呆上幾天,但蒼遺得左耳傳授數千年,甚至十數年前,左耳在隨神殿沉入無盡地底,還跟蒼遺聯係,交待了很多事情——蒼遺雖然也沒有去了羅刹域,但對羅刹域的了解,遠在陳海之上。

    “血雲荒地這段時間來,看似有數以億計血魔複活,但由於往生大陣也有很大的缺陷,早期更多是將殘缺的靈魂碎片投過來往生,但想要將魔胎這一類的靈體,直接投送過來,極其艱難,代價高不說,失敗率還特別高。如我觀察不錯,此時血雲城內,擁有魔胎的武侯級血魔存在,不超過五個,武將級的血魔也不超過七八十,”

    蒼遺通過神念,跟陳海交流,告訴他這往生骨塔與魔圖,都為了更好讓血雲荒地,與另一域的往生大陣建立聯係。

    “但他們現在建立往生骨塔,與羅刹域的往生大陣建立起聯係,魔胎靈體以及修成魔相的神魂完整投送過來的成功率就會大增,那時候問題就真正麻煩了……”

    陳海也知道問題麻煩在那裏。

    重膛弩等天機戰械,能對武卒級、武衛級血魔造成殺傷力、形成壓製,但武校級以及武將級甚至武侯級血魔,還得依賴於宗門的高級戰力或者宗門玄修弟子組成的劍陣、法陣去硬扛。

    此時血雲城內,建成往生骨塔,與羅刹域的往生大陣建立聯係,到時候修成魔相、魔胎的武將級、武侯級血魔強者數量大增,他們要怎麼應付?

    陳海還想進一步探察往生骨塔與魔圖的秘密,這時候一道強大的神念橫掃而來,陳海與蒼遺都嚇了一跳,趕緊將神識收斂回來,藏匿在血雲之中。

    幸好那神念也隻是例行巡視,一掃而過,等那神識掃去,二人也不敢再輕易冒險,就往寧海城而去。

    回到寧海城中,陳海簡單的交待姚老根和赤源二人最近一定要更加小心,神念一轉,就和蒼遺收回到神魂,回到堯山地宮之中。

    二人呆坐了片刻,蒼遺皺著眉頭開口道:“血雲荒地之中,屍骸無數,若真給這往生骨塔建成了,怕是血魔大劫更不好過了。”

    沉吟了一下,陳海問蒼遺:“師兄,依你所見,我們還有多少準備時間?”

    蒼遺說道:“難說,天地演化,非我所能推算,但時間應該是真不多了,燕州的局勢不能再有大亂了……”

    陳海眉頭扭曲的猶如山巒一般,長歎口氣說:“眼下金燕諸州明麵上沒有大的戰事,但暗潮洶湧。明麵上內廷還把持著朝政,但是無論是西園軍還是京郡諸閥,都對他們嗤之以鼻,都等著益天帝駕崩的那一天。然而益天帝駕崩,趙忠和文勃源等人,又絕不會輕易交出權柄、任人宰割,到時候燕州難免還會有一場大亂——堯山這邊已經事了,我接下來就要去燕京,但燕京形勢太亂、太雜,師兄要助我一臂之力。”

    “這是理所當然之事。”蒼遺說道。

    京郡八族,有五名道胎境絕世強者坐鎮,而文勃源、趙忠等閹臣身後,也很可能藏有其他的底牌令京郡宗閥不敢輕易妄動——陳海到時候不能直接就將龍驤軍精銳調往燕京,身邊少不了需要道胎境的絕世強者相助,才有可能發揮一些作用。

    燕京的形勢雖然令人擔憂,但一時半會還顧及不上,陳海又跟蒼遺討論起了身外分身的修行問道。

    聽到陳海疑問,蒼遺愕然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陳海道:“看師弟你冰雪聰明,卻想不到聰明反被聰明誤。我且問你,你是誰?”

    陳海搞不清楚蒼遺為什麼突然又要和自己聊哲學了。

    看著陳海還是一臉疑惑的樣子,蒼遺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的來曆自己也清楚,你的神魂在這個軀殼之中,你是陳海,當你的神魂在血魔分身上的時候,難道你就不是陳海了麼?陳海是你,血魔分身也是你,皮囊不同,神魂唯一,你說說你參悟的諸多真意,是跟你的皮囊走,還是跟著你的神魂走?”

    神魂唯一!

    聽到這裏,陳海豁然開朗。

    所有的道之真意、明識道種,都是神魂對於天地法則的體悟,是烙印在神魂最深處的——隻是他現在還沒有修煉成元神,還不能真正做到神魂離體,自然就沒有辦法將明識道種,帶入分身之中去修煉新的道丹……

    說到底,等他正式修成元神之後,分身修煉道丹的難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ikller 發表於 2017-3-14 18:03
第四百八十八章 南歸

    益天帝八十二年深冬,整個瀚海又是冰封萬裏,堯山上下也是雪白一片。

    和往常不同的是,往日孤寂的深山熱鬧了起來,動用十數萬妖蠻族人及燕州苦奴,曆經一年多艱苦,開辟出來的穀道山徑,如同阡陌一般將堯山內部徹底打通,將大大小小的部族棲息地連接起來,也連接堯山最重要的白鹿城、魔猿城、銀石城、海陵城、北原城最重要的五座城池,不時有車馬運送物資,往來於五座城池之間。

    魔猿城,作為堯山的統治中心,青灰色的城牆也被大雪覆蓋,此時城頭上正有許多妖蠻在清理城頭的積雪,不遠處一陣號子聲不時傳來,卻是一隊隊的蠻勇在校場上訓練。

    再往北去看,北崖魚寨旁邊,上千的妖蠻在一處不大的冰坑處忙碌,將一網網捕撈上來的大魚運送往岸。

    雖說每到入冬後,蠻族的食物都會變得緊缺,但鐵崖部今年有了充裕的準備,早早的派人進入在魚寨守侯,等著北麵的海水徹底冰封住,就將其破開。

    雖說此時沒有魔猿等大妖相助,但想要將數十米厚的冰層破開,但作為一個強大、又擁有強大匠工營能製造諸多器械的部族,總也是有很多的辦法,隻是要麻煩一些。

    源源不斷的海魚捕撈上來,除了填補食物的空缺,也給鐵崖部的統治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鐵崖部將拓跋部團團圍在海陵原之後,鐵鯤就號令所有周邊部落往堯山聚集、接受更嚴厲的統治,很多部落都非常抵觸。他們畢竟自由散漫慣了,就連黑石汗國這樣的龐然大物,都不會限製他們的聚集地。

    大部分部族都是限於當時緊張而迫切的勢態、懾於鐵崖部的武力,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堯山進發。盡管如此,還是有很多的部落往更遠處遷徙,努力的想脫離鐵崖部的控製。

    然而無法再南下寇邊補充食物以及勞動力的不足,隻有遷到堯山的部族,能依賴於漁獲補充糧食的不足,那些想要脫離鐵崖部控製的部族,日子就過得非常的淒涼,等這個寒冬過去,不知道還能剩多少族人能熬過來。

    拓跋旗最終率拓跋部、克烈部六萬殘兵,撤到潼河以東,徹底結束掉堯山一戰。此戰慘敗,拓跋部、克烈部並沒有分道揚鑣,而是在拓跋昊、左陽、拓跋旗、左鷲等首領的推動下,進行真正的融合。

    他們心裏清楚,鐵崖部的崛起已經勢難避免,黑燕軍又擁著可怖的戰力,拓跋部、克烈部不能真正的融合在一起,不能將外圍的大小部族都聚集起來,不要說麵對黑石汗國、麵對南麵崛起的龍驤軍,即便是麵對鐵崖部也沒有贏的機會。

    **************************

    修煉元神非一日能成,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如今堯山大事已定,陳海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返回榆城嶺。

    離開之前,陳海特意趕到西北麓地宮,去見寧嬋兒。

    目前,陳海將堯山地宮分為三大區域,西麓地宮位於白鹿峽的地下,在人族精銳及苦奴還沒有完全南撤之前,暫時由鐵崖軍第二大營控製;西北麓地宮則是寧嬋兒的潛修之地,都各設門戶。

    寧嬋兒此前手下就有十數藥奴,這次又將穆圖、蒙厲以及二十多巫蠻控製為藥奴,這時候都戴著鐵麵具在西北麓地宮裏伺侯,還有三頭靈狐實力非凡,寧嬋兒手底下也有一批真正的精銳可用。

    陳海還是關心寧嬋兒的去留,特意過來問清楚,他才能離開堯山,回橫山去。

    “怎麼,難道你怕我煉丹跑了不成?”寧嬋兒美眸橫盼問道。

    “……”陳海見寧嬋兒是有其他的用意,寧嬋兒此時的身份沒有暴露,還是寧氏嫡女、太孫妃,益天帝倘若駕崩,寧氏與太子贏丹在雁門郡不可能無動於衷,但想到他此時對燕京會出現怎樣的亂局還不清楚,心想有些話此時跟寧嬋兒說,還是略早了一些。

    “煉丹但凡有什麼需要,你跟鐵鯤提,要是鐵崖部這邊欠缺,我讓人從橫山給你送來,”陳海說道,“又或者你有空到橫山,去見一見蘇綾。”

    “妹妹,我自會去見。”寧嬋兒嫣然笑道。

    “那就告辭了。”陳海站起身說道。

    齊寒江、鶴婆婆他們早就先隨閻淵及黑燕軍去了首陽山,那裏有十萬精銳、數十萬族人、苦奴要安置,任何非常的艱巨,諸多大妖,即便是魔猿、黑角妖虎、黑鱗狡、青巨狼四位大妖,都還沒能將化形篇悟透,暫時不便隨陳海他們南下,還將繼續留在地宮潛修,也是保證堯山形勢不會有什麼變故。

    最終陳海是與蒼遺、姚文瑾兩人悄然離開魔猿城,踏上南下的路途。

    蒼遺自然是想直接飛往榆城嶺、橫山,他變回真身,帶著陳海、姚文瑾,隻需要半天時間就能飛越八九千裏的關河,抵達榆城嶺,但陳海想著在堯山以南的冰天雪地多走幾天,更貼近的了解一下榆城嶺往城的地形。

    燕京的形勢再急,也不怕耽擱幾天的工夫。

    姚文瑾已經恢複到辟靈境巔峰修為,不用扶助,也能勉強跟上陳海他們的腳步。

    三人在雪地裏走走停停,到第五天傍晚的時候,方才趕到首陽山。

    首陽山雖然以山為名,但不過是由一些百餘米高的山丘組成,方圓兩百多裏,除了過於寒冷的氣溫,地勢頗高,也有耕地可以開墾,算是一處良地。

    黑燕軍殘部的家眷老小,近三十萬人,入冬時就陸續遷過來,有數艘風焰飛艇相助,總算是少了不少的艱巨,待閻淵率部南下來,這邊已經建起不少簡陋的營寨。

    陳海等人趕到時,首陽山北部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一處營寨外圍一片血腥,橫七豎八的躺著上千具妖蠻的屍體,仔細看去,居然還有身覆青鱗和體型矮小的婦孺。

    閻淵早就得到了陳海要來的消息,這時候在營寨門口迎接。

    姚文瑾好奇的問:“這些妖蠻難道不知道閻將軍這邊擁兵十萬精銳麼,怎麼還帶著老幼婦孺來找死?”

    閻淵斜過身子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戰場,無奈的道:“這乃是周邊的一個部族,據說之前首陽山剛剛建寨的時候,和他們還能相安無事。隻是隨著大雪降下,怕是糧食不足過冬,就想過來討要一些。我們和鐵崖部也合作了幾個月,對妖蠻並沒有什麼抵觸,也都給了。隻是他們太過貪得無厭,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高要求。黑燕軍眼下還要靠龍驤大營才能度過糧荒,一氣之下就斷了他們的口糧。結果他們就打了過來,這應該是最後一批了。早知道直接讓人去掃了他們就好了,還弄得這邊血淋淋一片,讓寨中婦孺無端的緊張。”

    陳海和姚文瑾聽過歎了口氣,不過妖蠻曆來如此,自身的生產體係不完善,什麼時候缺衣少糧,搶一些就是;當搶無可搶的時候,麵臨的就隻能是滅亡。

    還好陳海已經幫鐵崖部確立了漁耕的體係,不虞缺糧;而倘若沒有血魔入侵的劫數在,鐵鯤率族人在堯山徹底的紮下來,怕是過不了幾十年,一個嶄新的帝國就會真正的崛起在瀚海之畔。

    說話間,幾個人就來到了閻淵的大帳之中。

    閻淵知道血魔大劫不日就要爆發,他隨時要率部再度南下,撤到榆城嶺以南去,所以他在首陽山並沒有費人費力去大興土木。

    即便是他的帥帳,也簡陋異常。

    昏黃的油光下,閻淵把首陽山的局勢跟陳海交代了一下。

    從瀚海帶回來的苦奴加上黑燕軍的家眷老小,青壯足有三十七萬之多,現在最關鍵的問題,還是糧草跟禦寒衣物。

    老弱婦孺也就罷了,可以艱苦一些,但是數十萬青壯,還需要維持基本的操練,消耗的糧食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潼河冰封後,大量的補給更方便從榆城嶺運過來,隻是相較於首陽城的消耗來說,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除了先逐步安排老弱婦孺南下外,閻師兄在首陽山也可以便宜用事,”陳海蹙著眉頭說道,“鐵崖部所有能控製的部族都已經聚集在堯山了,除去這時,從首陽山往西的大小部族,都會對北線運輸通道有所威脅,閻師兄可以率部掃蕩一遍,也可以補充物資的不足……”

    黑燕軍殘部在首陽立足,不能表現得跟龍驤軍有太大的牽涉,特別是龍驤軍此時的資源也不是特別富足,黑燕軍需要用盡手段加強自身,劫掠蠻族也是辦法之一。

    燕州不能數千年來,白白皆受蠻族的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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