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613
ikller 發表於 2017-3-14 18:04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雁蕩城

    幾個人把閑話敘完,謝絕了閻淵的挽留,陳海就要往榆城嶺而去。

    臨出轅門,姚文瑾猶豫了一下,還是和陳海道:“陳侯,文瑾還是想留在首陽山,隨閻將軍征戰四方。”

    陳海回轉過頭來,負著手饒有興致的問道:“哦?我不會限製你的行止,但跟在我與蒼遺師兄身邊,無疑對你的修行更加有利,你為什麼要選擇留下?”

    “我的身份非常敏感,回到榆城嶺之後,也隻能小心翼翼,不能暴露太早行藏,”姚文瑾說道,“而眼下大劫將至,每個人都應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才有可能度過。我雖然連明竅境修為都沒有恢複,但留在首陽山,總要比回榆城嶺束手束腳,更能發揮作用。”

    看著姚文瑾傷疤猙獰交錯的臉上滿是堅毅,再想想兩年前那個意氣風發、一心想做諍臣卻不識世務的他,陳海不由得一陣唏噓,心想姚文瑾要能道心磨礪得澄明通透,不要說恢複修為,或許都有望登上天榜。

    這些年來,他奪舍占據姚氏一具殘軀,要是能還姚氏天榜強尊,雙方也算是扯平了。

    姚文瑾祭煉一樽血魔傀儡充當護隨,閻淵也知道他的身份重要,陳海也不用擔心他留在首陽山會有安全上的問題,但還是囑咐了幾句,就和蒼遺往潼口城而去。

    陳海隨意的一席話,黑燕軍頻頻往西麵的草原出擊,令散落在草原上的各個部族人人自危;而整個潼河西岸,除了鐵崖部控製的堯山周邊和左勝王穆苛控製的黑石城周邊,就沒有更多的選擇了,從而也使得黑石汗國的實行更加錯綜複雜。

    ****************************

    陳海和蒼遺趕到潼口城的時候,正是中午時分,遠遠的在空中就能看到潼口城雄踞在潼河之畔。

    經過兩年的持續建設,築鐵而成的潼口城,城牆總算是建了有十米高了,這時候天機學宮的弟子,又在城牆上篆刻大量的道篆,牽動天地間神秘的力量,使得城池更加的堅不可摧。

    潼口城、雁蕩城以及在榆城嶺一線築造的諸多堅城,名義上是防範妖蠻南侵的第一道防線,因而所有的農田、水利、道路建設,都集中在潼口城以南到橫山以北這千裏縱橫區域。

    新建的雁蕩城,成為橫山府及龍驤軍的軍政中心。

    在雁蕩城的南麵,是新築的數十裏長的大堤。

    入冬後,雁蕩湖的水麵很小,但四周新築的一圈大堤,足有三四百裏長,蒼遺十分的不解,要知道大堤所圈占的土地都極其肥沃,完全可以利用起來耕種。

    陳海雖然沒有親自參與雁蕩湖堤的建設,但之前周景元他們擬定的築堤藍圖是清楚的,跟蒼遺解釋道:“潼河浩然往北,逶迤兩三萬裏,開春後,河流是從南往北一節節解凍——上遊的河道先解凍,下遊卻還凍得結結實實,必然需要有大湖能蓄容上遊來水,才不至於洪水滔天……而雁蕩原荒廢百年,到處都是沃土,將足夠多的湖麵、灘地預留下來蓄洪,剩下也有足夠的土地能安置上千萬平民。”

    看被冰封了的河麵、湖麵上,無數的爬犁駝運著沉重的貨物來來往往,在雪原上拉出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痕跡以及雁蕩城內大大小小的鑄造工場林立,蒼遺也相當震驚,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陳海能令這片荒蕪的土地,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陳海與蒼遺往雁蕩城而去。

    ************************

    陳海出關的消息很快傳開,在自己房中悶悶不樂的房奚儼知道後大喜過望,喚上幾個劍侍匆匆往龍驤都尉府趕去。

    陳海假借閉關的名義前往堯山,一去就是兩年,這段時間,除龍驤都尉府以及橫山府治都遷到雁蕩城來,陳海卻始終都沒有露麵。

    兩年間,內廷頻頻傳消息過來,要陳海赴燕京敘職,隻是周景元等人皆說陳海閉關衝擊道丹,不是妖蠻大舉侵來,又或者帝君親自下詔召見,誰敢擾他的潛修?

    房奚儼作為監軍使,隨龍驤都尉府遷到雁蕩城,近兩年來也是苦苦相候。

    房奚儼趕到都尉府後,登堂入戶,剛要往議事廳所在院子走去,卻聽見鏗鏘一聲,守在議事殿外麵的甲卒斧鉞交擊,硬生生的攔住了房奚儼的腳步:

    “陳侯正與黃雙他們商議秘事,非召不得入內。”

    房奚儼身後的劍侍見狀就要發作,被房奚儼攔了下來,無論如何,隻要陳海出關了就好。交代了甲卒如果陳海散會之後盡快通知他,就帶著幾個隨侍找一處院子自去候著。

    議事廳內,陳海一身素袍,坐在虎踞之上,看著座下的黃雙、孫幹、蘇原、吳蒙、周景元等人,誌得意滿。

    從堯山回歸之後,有蒼遺這個妖胎巔峰的坐鎮,可以保證龍驤軍不懼任何頂級勢力的壓製,而龍驤軍包括諸妖在內,可以直接調動的道丹級高手就有九位之多,寧嬋兒的蘊道天丹練成之後,龍驤軍甚至可以再增加兩名道丹高手。

    這樣的實力放眼整個金燕諸州,也可以真正躋身一流宗閥之列了。

    接下來黃雙等人一一向陳海彙報了兩年龍驤大營的情況。

    聚泉泉淬金礦產能這兩年又提升三成,天機學宮此時每能從瀝泉總管府分得了近八百萬斤的初級淬金鐵——而北線的運輸線要是能穩定下來,雁鳴城每年還能額外從黑山獲得兩百萬斤的中級淬金鐵。

    兩年來,由於不得不天機學宮輸送大量的天機戰械提升軍備,華陽宗被迫放開通道,任流民向榆城嶺湧入。

    由於橫山城以北有更多的工作機會,更肥沃的土地和礦藏,天水郡大量的失地貧民北上,遷入到橫山與榆城嶺之間,開荒辟土;再加上陳海與文勃原等人形成的協議,燕京這兩年也流放大量的囚民過來。

    此時,雁蕩、橫山、潼口諸城,遷民規模高達四百萬,共開墾六千餘萬畝的糧田,論規模,都抵得上半郡之治了。

    由於大量的資源,都用在開礦築城以及安置流民、開墾荒地上,龍驤大營的規模這兩年過去,除了風焰飛艇增加到十艘外,兵馬總數以及所裝備的天機戰械都沒有明顯的增加。

    這倒是內廷對橫山這邊放心的主要原因。

    千頭萬緒,林林總總,直到月上西樓,陳海與諸多嫡親的會談才算結束。

    陳海絲毫沒有一絲的疲憊之感,現在他已經可以斷定,隻要是這一套決策機製一直延續下去,哪天就算自己消失了,龍驤軍和雁蕩原一樣也會保持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最終也能成為抵禦羅刹血魔入侵的堅固防線。

    散會之後,各人手上都是一堆的事情,就各自散去了。

    陳海伸了伸懶腰,漫步向門外走去,蘇綾臉皮薄嫩,並沒有跟隨鶴婆婆他們去堯山,今天回來之後,也沒有見她露麵,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想起蘇綾搖曳的身姿和予取予求的可憐樣兒,陳海心中一蕩,腳步就加快了幾分。

    剛出門就聽見有人呼喚自己,陳海扭頭看去,卻是房奚儼。

    陳海心想燕京那邊的形勢可能已經是十分危急了,但益天帝隻要一天未死,燕京形勢就不會徹底的亂掉,他還不想太早去燕京見文勃源他們,不理房奚儼一臉諂笑,一撩袍服,淡淡的說一句:“本侯今天有些累了,有何事情明天再議。”

    言語之中,威嚴自現。
ikller 發表於 2017-3-14 18:04
第四百九十章 綢繆

    房奚儼沒想到陳海閉關近兩年,竟然就修成道丹了,心裏震驚無比,暗想燕州有史以來,三十歲之前就修成道丹、踏入天榜,到底有幾人,屈指能算得過來嗎?

    想董良之流,五十歲之前修成道丹,就被視為百年莫出的絕豔之才,陳海竟然能在三十歲之前,就登入地榜,成為與陳玄同、葛玄喬、俞宗虎等並肩的地榜強者,房奚儼心裏的諸多不滿,這一刻也煙消雲散。

    在他看來,陳海無疑是資格狂傲的,陳海這兩年閉關不理世務,甚至不理會文勃源、趙忠等人,也是有足夠理由的。

    什麼事情,能比得上三十歲之前成就道丹境修為更重要?

    看房奚儼一臉震驚的樣子,陳海心裏也隻是淡然一笑,就將房奚儼丟在院子裏,他獨自往內府走過去。

    西樓月滿華燈盡,獨倚窗欞空望春。

    穿廊過閣,一個誘人的剪影透過窗欞映入陳海的眼簾,陳海頓了一下腳步,腦海中蘇綾的模樣頓時生動了起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任由冷冽的空氣在心肺之中流轉,將怦然躍動的心火壓了一壓,輕快的向前走去。

    輕輕推動雕鏤著花紋的紅色門扉,吱呀一聲,驚醒了癡癡獨坐窗前的玉人。陳海眼前一花,下一刻一團軟玉溫香就撞在自己懷中。

    陳海輕輕的把蘇綾打橫抱起,溫柔的放在牙床之上,看著一身碎花衣裙的蘇綾,粗豪的臉上滿是笑意。蘇綾躺在牙床之上,因為害羞一直不肯睜開眼睛,就這麼在黑暗中等著。人在黑暗中都是孤獨的,恐懼的,蘇綾也不外如是,但是與之不同的是,蘇綾更渴望接下來的衝擊。

    好半天,沒有動靜,蘇綾睫毛微微一動,剛想說些什麼,就感覺身上一重,被一團火焰所淹沒。

    風住雨收的時候,外麵已經有些動靜了。

    雁蕩城的冬天並不像其他郡府那般死寂沉沉,數不清的礦場作坊為人們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在這裏隻要你肯幹,那麼不用仰人鼻息也一樣能過上有尊嚴的生活。現在天色雖然未亮,但雁蕩城內好多人都已經開始起床收拾,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陳海擁著蘇綾說了一些體己話,天色就已經有些泛青。

    雖然說整個龍驤大營的政務已經讓黃雙、吳蒙、孫幹、蘇原、周景元他們捋順,但是陳海剛剛攜蒼遺回到這裏,總不好擁被高眠。

    他與蘇綾又溫存了一番,就準備起身洗漱,蘇綾想要起床服侍陳海,但是身子剛剛一動,就感覺下身一片酥麻、脹痛,心想自己總是修為低微,經不住陳海的折騰,皺著秀眉捂著小腹,看起來分外讓人憐惜。

    陳海哈哈大笑,剛想說要讓蘇綾好好休息,卻不料蘇綾一時羞惱,鑽進錦被之中再也不肯露頭。

    陳海收拾齊整,跨出了房門,此時天色還未大白,伸了伸懶腰,就準備往議事廳走去。

    走到半途,陳海神識延伸過去,沒想到房奚儼大清晨居然又跑到議事廳的院子裏等他過去,看來趙忠和文勃源他們給他的壓力實在不小。

    燕京的局勢目前還能支撐一段時間,陳海這次回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此時不願意去燕京見文勃源、趙忠,沉吟片刻,便沒有跨入議事廳的院子,而是用神念喊上蒼遺,兩個人化作兩道流光,直接往兩千裏之外的天機學宮飛去。

    事實上房奚儼並不是再次趕到議事廳大院,實是他昨夜就沒有離開,一直都在這裏蹲守。

    且不管龍驤大營及天機學宮的發展,陳海如此年輕就修成道丹,未來極有機會登上天榜,此時的房奚儼心裏不敢再對陳海存有絲毫的不敬,但文勃源、趙忠兩位大人,急於召陳海進京相見,房奚儼想了許久,決定還是到議事廳裏守著,琢磨著用什麼話能勸陳海盡快到燕京一行。

    可憐房奚儼作為燕然宮最出色的內侍,修煉秘功,修為也是突飛猛進,僅比文勃源等十二常侍稍差,這些年也是養尊處優、享盡他們的諂媚,哪裏受過這種冷板凳的罪?

    清晨時,房奚儼也是入寂去感悟天地間的初陽氣息,調和真元法力,突覺兩道虹光從都尉府裏衝天而起,卻是陳海離城往東南方向飛去,他待要禦劍追過去,但奈何陳海與蒼遺的速度太快,房奚儼剛飛上雲端,陳海與蒼遺就已經在百裏之外了。

    房奚儼知道,陳海要是不願意停下來等他,他即便是用上吃奶的力氣,也沒有辦法拉近跟陳海的距離。

    這時候劍侍才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被一肚子火沒處發的房奚儼,當是用摧山掌就拍出十數道掌影,將左右諸多劍街都轟得橫飛出去,在咒罵和慘叫聲中,都尉府新的一天開始了。

    ***************

    天機學宮這些年的發展,速度快得令人難以想象,此時在聚泉嶺修習天機傀儡學及兵術的寒門或宗閥子弟,高達五萬餘人。

    蒼遺在空中看著沿聚泉嶺分布的建築群鱗次櫛比,甚至比雁鳴城內都要密集,令他歎為觀止。

    他雖然長年都在堯山地宮潛修,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喬裝打扮,在金燕諸州遊曆一番,繁華的都城和熱鬧的集市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規劃如此齊整的建築群還是第一次見。

    蒼遺轉頭往天機崖另一側望去,肉眼雖然看不什麼異狀,但是蒼遺分明能感覺到一股濃鬱的殺伐兵氣直衝霄漢,將數裏方圓的天地元氣鎖的死死的。

    難道這裏還埋伏下了一部精兵麼?

    陳海看到蒼遺臉上一陣疑惑,笑著跟他解釋道:“天機學宮不禁出身,隻要有資質,就可前來學習,學成之後,天機學宮也不會限製學員的去留。隻不過,天機傀儡匠師對資質的要求還是極高,並非所有的寒門弟子都能修習有成,我此外還在天機學宮,開辟兵術之科,傳授武道、兵術,此時也有三萬多弟子,常駐聚泉嶺……”

    蒼遺並沒有耐心去研究陳海所寫的練兵實錄,他的興趣也不在這裏,但是看陳海在堯山幾個月之內就將幾萬苦奴訓練成合格的甲卒,想想自然是妙用無雙。

    蒼遺又想在聚泉嶺修習的學宮弟子,看似不受學宮約束,陳海更不可能直接要求他們效忠於龍驤軍,但血魔大劫真正爆發出來,到時候抵禦血魔大劫成為全天下人責無旁貸的重擔,也就意味著陳海在聚泉嶺至少有三萬多基層武官可以調用。

    如此看來,陳海真是為抵禦血魔大劫,耗盡了心機算計啊。

    蒼遺心中所想陳海自然察覺不到,兩個人很快降在天機崖上,趙如晦、薛存、郭泓判和紀元任等人早就得了消息,候著他們。

    一眾人閑聊著往竹殿而去,陳海不時的笑應著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推開沉浸著歲月氣息的厚重大門,幾個人圍著圓桌坐下。沒等其他人說話,趙如晦站出來說道:“郭泓判已經將天罡雷獄陣送學宮,此等天地絕陣,我們以往是聞所未聞,這次是否能讓我們好好研究一番。”

    在燕州最先出現的那座天罡雷獄陣,最早時是道禪院的守山大陣,道禪院被攻破後,天罡雷獄陣就剩一座殘陣,部署在秦潼關,之後又讓鞏梁用計奪走——在甘泉山時,天罡雷獄陣又被英王贏述攻破,就得更加殘缺不堪,最後由閻淵帶入北地。

    誰也不能想象堯山地宮裏,竟然還有一座天罡雷獄陣,這次讓郭泓判先帶回到天機學宮來。

    陳海考慮到形勢一旦有變,橫山、榆城嶺有龍驤軍精銳守護,唯有聚泉嶺這邊形勢複雜,就想著將天罡雷獄陣先秘密部署在學宮之中,防備突然發生什麼措手不及的變故。

    沒想到天罡雷獄陣部署在天機學宮裏還不算,趙如晦他們還想要研究天罡獄陣的諸多陣器。

    陳海頭疼的撫著額頭,天罡雷獄陣並非道禪院煉製,實是龍帝蒼禹、左耳等煉製好成套的陣器,送入金燕諸州,很多陣器的煉製材料,是取自血雲荒地,金燕諸州絕難有見。

    要是有充足的時間,趙如晦他們研究天罡雷獄陣,即便亂時間不能煉製同樣強悍的大陣,但有也助諸人對符篆禁製及陣法的理解,但此時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短時間還不能隨便岔開去。

    陳海從儲物戒裏,取出內藏的一樽血魔傀儡來,散發出來陰寒的氣息在大殿中彌漫,引起了一陣驚呼。

    “真是血魔傀儡!?”

    “我的天,原來真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郭泓判等人在堯山地宮都祭煉過血魔傀儡,但為了謹慎起見,血魔傀儡還不宜在燕州直接問世,而郭泓判修為還有限,還不能將血魔傀儡藏在儲物戒裏,帶入天機學宮。

    趙如晦、薛存等人,還是第一次見看血魔傀儡。

    血魔大劫在即,天機學宮這邊所開發的天機戰械,需要有更強的針對性,因而陳海要將一批血魔傀儡帶入天機學宮,以便趙如晦他們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ikller 發表於 2017-3-14 22:05
第四百九十一章 元神

    陳海後續會陸續將血魔傀儡都運入聚泉嶺,考虎將這批血魔傀儡,秘密出售給與龍驤軍目前看來關係還不錯的宗閥。

    一方麵,是要將血魔傀儡的戰鬥潛能完全發揮出來,傀儡師自身的修為,最好是能踏入明竅境;而唯有太微宗、董氏、苗氏這樣的頂級宗門、宗閥,麾下才擁有上足夠多的明竅境強者——天機學宮及龍驤軍,明竅境強者還是太少,即便是有,也多以武修為主,又忙於軍務,難有時間去血魔傀儡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另一方麵,龍驤軍及橫山、雁蕩、榆城嶺等地的建設需要加速,他這邊就必須要拿出更多的好東西,從宗閥那裏換取更多的資源——畢竟從此往後,製造出來的重膛弩,除了要更多裝備龍驤軍外,還要裝備黑燕軍、鐵崖部,不能再大量出售給其他宗閥。

    當然,天機學宮及龍驤軍這邊現在也需要盡可能組織一批人,去祭煉血魔傀儡。

    陳海倒不是指望七八十具血魔傀儡,在未來的血魔大劫裏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來,更主要是用作軍事演練的道具,以便龍驤軍能提前適應羅刹血魔的攻擊方式……

    這就需要他們在秦潼山西麓深處,秘密開辟一座軍演場。

    當然,陳海並不需要跟趙如晦他們解釋太多,將整件事當作龍驤軍的一項秘密戰備去籌劃就可以了。

    過去兩年時間裏,天機學宮及龍驤軍所進行的秘密項目太多了,甚至還將三十萬軍民遷入在秦潼山西麓深處,沿潼河開采數十座銅鐵礦場。

    數十座銅鐵礦場,源源不斷的給潼口、雁蕩那邊提供大量築城所需的銅鐵料僅僅是一方麵,同時龍驤軍還借開采銅鐵礦場的掩護,利用卷刃采礦車,將一些山體都挖穿,形成能供數輛馬車並行的深山遂道。

    開山挖遂道,對淬金鐵的消耗極大。

    一件用重型天機戰車驅動的開山卷刃,就需要耗用上萬斤初級及中級淬金,但在堅硬的岩層每推進三四百米,就要徹底報廢掉——這兩年來,龍驤軍從黑山額外補充的中級淬金鐵,差不多有將近一半,消耗在這件事情上。

    此時隻需要在秦潼山深處借用一座大型的溶洞或廢棄的礦場,就能開辟一座供數千將卒參與的軍演場。

    陳海將趙如晦、吳蒙、黃雙、周景元他們都召集起來,商議了幾次,最後決定在都尉府扈衛營之下,設立戰儡營。

    陳海計劃第一批祭煉三十頭血魔傀儡編入戰儡營,隻是普通精銳將卒容易抽調,三十名修為不低於辟靈境後期、又是龍驤軍嫡係的傀儡師可不好湊。

    辟靈境後期的武修,又能得陳海信任者,無不是龍驤軍的骨幹武官或是天機學宮的骨幹匠師,手裏都有一攤子事,現在倘若一下子抽調走三四十人,必然會對其他工作造成嚴重的停滯。

    考慮良久,陳海決定還是將姚文瑾從首陽山調回來,再從閻淵那裏借十數二十人過來。

    黑燕軍雖然最後被打七零八落,但追隨閻淵北上、對赤眉教執念不消的玄修弟子,數量之多,甚至不在二三流的宗門之下。

    現在隻要跟他們說明,天機學宮實際上是道禪院的隱脈傳承,天機學宮最終還是要重振道禪院的傳承,就不擔心他們會有什麼抵觸情緒。

    而且人數不多,也不用擔心機密會泄漏出去。

    十數天後,姚文瑾帶著人,隨第一批南遷的難民(燕州苦奴),進入潼口城,就正式負責接手戰儡營的編製工作。

    姚文瑾不能暴露真實身份,還是以曹瑾的身份對外。

    至於龍驤營大規模接收燕州苦奴,甚至有大量的血魔傀儡出售給宗閥,陳海也不怕別人能有其他什麼的聯想。

    這些年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天機學宮與黑燕軍有很深的勾搭——包括黑燕軍早期所擁有的天機戰械,都是天機學宮出售,以及龍驤軍的前身,就是黃雙、樂毅所率的黑燕軍降卒,此時閻淵率黑燕軍殘部遷到橫山北麵的首陽山立足,陳海與閻淵,與黑燕軍殘部要沒有一點交易,才是不正常的。

    等戰儡營的事定之後,陳海則真正的留在天機崖閉關。

    陳海雖然是修成道丹了,但道丹境相應的功法玄訣,都要一步步去修煉,實力才能真正提升上來——此時,血雲荒地的局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開始惡化,傀儡分身又不能冒著遁入魔道的凶險去修血丹的話,也要爭取盡快修成道丹,他手裏才有更多的棋可用。

    將諸多事務交代下去,陳海選了一處最靠近靈泉的靜室開始閉關,先嚐試著去衝擊元神。

    人之根本在神魂,最早是以三魂六魄寄寓於五髒六腑及百骸之中,而在開辟識海之中,又與識海融為一體,唯有真正化形而出,才能更好的去感知天地元氣,施展更強大的術法神通。

    也唯有修成元神,神魂才能真正的意義上脫離肉身、軀舍,這也是身外分身修煉道丹的基礎。

    心念一動,六陽煉魂咒法門運轉開來,陳海止住諸多雜亂的念頭收束,在澄明的神念內視之下,十二主靈脈猶如滾滾天河一般,彙聚往丹田處的靈海秘宮。

    一顆紫電繚繞的道丹,在靈海秘宮裏圓轉如意,象心髒一般起伏不停。

    每一起,靈脈之中的淡金色真元就如同潮水一般,向靈海迷宮湧來;每一伏,被道丹浸染過的,帶有淡紫色雷霆氣息的真元循著玄妙的軌跡又緩緩回歸經脈長河之中。

    蘊含在真元中的雷霆之力在流動之間被百竅竅脈所吸收,又變回了淡金色的長河。

    融合了風雷真意的道丹,此時正在慢慢改造陳海的軀體,唯有紫丹修為的地榜強者,才能以這種方式淬煉肉身。

    雖說比起陳海直接接引雷霆之力淬煉肉身,效率要慢得多,也容易有瓶頸無法突破不過去,但兩者接合起來,則會淬煉得會更深入、透徹。

    陳海如同神靈一樣,以一個第三者的視角看著自己體內的一切細微變化,這種感覺是奇妙的。

    陳海不是第一次內視己身了,道丹起伏之間暗含著天地運行的軌跡,令他每一次都忍不住讚歎造化的神奇。

    陳海心神電轉,又在識海裏將蒼遺所授的九元歸神真解顯印出來。

    道禪院像黃雙、閻淵、寧嬋兒他們,都有修煉元神的功法,但九元歸神真解才是神殿所秘授的根本法訣,道禪院所有修煉元神的功法,都是從九元歸神真解衍生出來的。

    陳海將九元歸神真解的功訣梳理了一遍,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盤膝而坐,說來也是奇怪,這時候九元歸神真解的秘文,便化作鍾呂般、浩蕩不休的仙音在陳海的體內回蕩不休。

    起伏不定的道丹安靜了下來,識海也倏然熄去。

    識海熄去,三魂六魄(神魂)便從識海回歸五髒六腑,真解秘音實際是一種更為玄妙狀態的神念,其牽引下,就見有三團瑩瑩紅光從玉枕、百勞、尾閭三處肉身秘竅深處被攝了出來,緩緩的往靈海秘宮中而去。

    三團紅光略微有些掙紮的意思,但是陳海在血雲荒地吸收了這麼多的靈魂碎片,本尊的神念也早就強大到了恐怖的地步,況且這三魂本屬自身,這才抵擋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胎光、爽靈和幽精三魂終於被攝到靈海迷宮之中,陳海還是轉而搜索六魄所藏匿的位置。

    失去神念的掌控,三魂開始在靈海秘宮之中亂轉起來,不停的撞擊著紫色的玄壁,試圖歸位,但被上品紫丹所浸染、淬煉過的秘宮玄壁哪裏是這麼好突破的?

    一時之間,隻見陳海的靈海秘宮裏有三團紅光徒勞的亂閃。

    六魄基於肉體而生,埋藏隨深,但是一旦被陳海發現之後,也更容易掌控。當最後一團濃黑色的“吞賊”之魄被攝到靈海秘宮之時,三魂終於耗盡了精力,漫無目的的在紫金色的靈海秘宮之中載沉載浮著,而其他五團魄光卻安靜的待在陳海給它們劃分的區域裏,一動不動。

    陳海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九元歸神真解第一步終於完成了。

    靈海秘宮之中,由於陳海刻意的壓製,安靜了很久的道丹開始劇烈的跳動,海量的真元開始在各條經脈,各個穴竅之中被吸取過來。

    天機崖此時也是風雲大變,由於陳海的全力施為,兩處靈泉所散發的磅礴靈氣都往陳海的密室中彙聚而去,在天機崖上空形成了一道旋渦,大風驟起。諸閥在聚泉嶺的人都往天機崖望去,暗想天機崖的匠師們一般都是醉心於天機學術,是哪位大匠師居然選擇突破了?

    當二十多道色澤各異的道之真意,之前是融入三魂六魄之中的,這是時候也在靈海秘宮裏直接顯形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靈海秘宮中凝練無比的真元,開始以六魄為基礎進行凝聚,真元蠕動著,猶如活物一般,慢慢的一個紫色的人形在靈海秘宮之中顯露了出來。

    那人形通體晶瑩剔透,跟肉身一一對應的竅脈穴位,猶如長河星辰一般,一覽無遺,而且肩寬臂長,眉眼粗豪,儼然就是陳海的翻版。

    早已經折騰的沒有力氣的三魂,在陳海神念的驅動下,盈盈的向那人形飛去。

    首先是胎光之魂,當胎光投入玉枕之時,陳海神魂一陣悸動,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油然而生,那是一種生死盡握的喜悅感。

    緊接著爽靈之魂也牢牢的鑲入百勞之中,陳海感覺到自己仿佛化作一塊海邊的頑石,看遍日落月升,滄海桑田,大道規則,一念之間。

    陳海強行按捺住自己的喜悅,將最後的幽精之魂向尾閭投去。當幽精閃著紅光,與紫色人形徹底融合為一體,一股強悍的衝擊幾乎讓陳海神魂欲裂,但是他隻能咬著牙堅持。

    如果撐不過去,怕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時間仿佛被拉到了無限長,陳海一會兒感覺到猶如溺水之人身處在怒潮之中一樣,數百丈高的浪潮狠狠向自己拍下,一記狠過一記;一會兒又仿佛變成金剛之軀,站在萬刃之前,盡管自己再怎麼努力,各式各樣的兵刃總是能輕鬆的穿破自己的防禦,把自己紮的千瘡百孔一般。

    正在生死不能的時候,突然雲住雨收,所有的痛苦都不再延續。

    靈海秘宮中,本來紫光繚繞的道丹萎靡不振的懸浮著,猶如海洋的真元也早已消失不見,而經脈之中奔騰著真元的大河也全部幹涸,但是在道丹之下,一個屍許高的人形盤坐在秘宮虛空之中,寶相莊嚴。

    陳海心中一鬆,終於練成了。

    那盤坐的人形緊閉的雙目突然睜開,“噗通!”整個天機崖仿佛有了呼吸,兩口靈泉所散發出來的元氣更加瘋狂的湧動,這一次,被勾動的還有天地元氣,就連最低微的通玄境也能感受到方圓四五十裏內的天地元氣正在瘋狂的向天機崖湧去。

    幹涸的靈海秘宮以及河道似的主靈脈迅速充盈起來,陳海心念一動,那紫色人形瞬間從靈海秘宮中消失,從他的天靈蓋衝頂而出……
ikller 發表於 2017-3-15 18:46
第四百九十二章 石鏡

    一直潛心閉關的陳海,對時間的流逝並沒有什麼感觸,依稀記得閉關之時還是隆冬,天機崖上下一片雪白,隻有兩口靈泉的附近才會綠意盎然,可如今天機崖上下已經是柳綠花紅,夜月下暑氣消散、涼風習習。

    等等,涼風習習?

    以前用神念感知外界,更多是通過氣息的強微、性征去判斷,可如今元神脫殼而出,毫無障礙的穿過屋舍,竟然能直接感受到夜月下的習習涼風,也能清晰的看到天機崖的一草一木。

    沒想到他這次閉關,竟然半年時間過去了,外麵的時節已經炎夏了。

    修成元神,神魂雖然能夠脫殼離體,但元神是極其脆弱的,沒有身舍肉軀的庇護,抵擋不住烈陽的暴曬,也承受不住什麼烈風的吹刮,更不要說飛往萬丈高丈,去承受那至陰的罡風了。

    通常說來,輕易不會讓元神離體,但陳海剛剛修成元神,對元神離體的感受異常的新奇,便忍不住往聚泉嶺以西的山嶺深飛去——那裏是天機學宮重點控製的區域,危險不多。

    陳海任元神藏在一團雲霧之中,往西悠悠飛出兩百餘裏,突然間看到下麵的樹林裏有一個身材矮小的青袍漢子,正藏匿著氣息,往秦潼山深處潛行。

    這青袍漢子都有明竊境中期的修為,要是用特殊功法刻意斂藏氣息,即便是蒼遺此時在天機學宮坐鎮,也未必能發覺此人潛入;而陳海此時修成了元神,也是趕得巧了,藏在雲霧中能直接“看”到下方的一草一木。

    陳海饒有興趣的跟著這個漢子,很快就潛到戰儡營秘密駐守的軍演場附近。

    透過密林,一陣陣若隱若現的喊殺聲和兵刃交接聲傳了過來,那漢子則神情嚴肅的蹲在一座石崖後,透過樹林的縫隙,將戰儡營在軍演場上此時正上演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俄而,青袍漢子從懷中掏出一副圖卷,展開來卻是一副秦潼山西北麓的地形圖,上麵標識出天機學宮在秦潼山西麓深處所設置的很多秘密地點——這時候青袍漢子,自然將眼前這座軍演場以及軍演場上所出現的三十多樽血魔傀儡與一千精銳甲卒等信息,都標注在地形圖上。

    看到這一幕,陳海心知天機學宮及龍驤大營的所有舉動,此時都已經處在各大宗閥的監控之下了,要不然怎麼會有明竅境的好手潛入過來當斥侯。

    元神是能夠借用天地元氣施展術法神通,但這需要一個過程,在術法成形之前,早就驚著這人,而元神又沒有法寶護法,絕對抵擋不住明竅境強者隨手一拍。

    陳海元神悄悄退了回去,回到本尊肉身之中,再次潛回到軍演場附近,見那青袍漢子還潛伏在那裏看得如癡如醉,陳海心中一陣冷笑,凝聚九元歸神真解裏的縛靈印,就往那人的後背心拍過去。

    那漢子在秦潼山深處已經兜轉了將近兩個月,這時候已經差不多將天機學宮及龍驤軍在秦潼山西麓的部署摸清梵,可以回去複命了,可是剛要起身離開這裏,就直覺一點寒意往體內刺來,待他摧動護身法寶時,就感覺念頭一滯,渾身真元再也不受自己控製,就恍如靈海秘宮被封禁了一般。

    大驚失色之下,就向懷中摸去,想將無需祭用、扔出去就能暴然炸烈的暴炎符取出來,但陳海哪容他有其他手段掙紮,一邊以神識牽動縛靈印,將他的真元封住,一邊抬手就往他的顱頂拍去。

    青袍漢子冷不防著了陳海的道,不能摧動真元祭出護身法寶,又來不及取出道符,就直接被陳海這一掌給劈暈了過去。

    姚文瑾聽到動靜,剛要派幾名傀儡師,禦使血魔傀儡趕過來看究竟,就見一名身材瘦小的青袍漢子,“噗通”一下從半空掉了下來。

    陳海初初修成元神,不想在這裏多耽擱,傳念要姚文瑾多注意附近的警戒,便飛回天機崖。

    元神初成,陳海還需要在留在靜室裏,溫養元神一段時間,等境界徹底穩固下來,才算是真正修煉有成;更重要的,修成元神,他還需要修煉與之相適應的玄功絕學,祭煉更高層次的法寶、靈劍,實力才會真正的提升起來。

    剛剛練成元神就出竅了這麼久,這讓他多少有些疲憊,連帶著元神繚繞的紫光都有些黯淡了,陳海將九元歸神真解上所記載的養神訣默運了兩個周天,才恢複了過來。

    密室之中,陳海緩緩睜開了雙眼,拍一下儲物戒,在斬殺銀鯊妖沙灤之後所得的那枚青光石鏡和黑戟出現在石室裏。

    當日斬除沙灤之後,這兩樣沉重異常的物件,陳海當時還沒有足夠時間,也沒有足夠把握,就一定能祭煉。這兩件玄兵靈石,沒有經過祭煉,即便是收入儲物戒裏,也有三四千斤重,平時隨身帶著,就沒有辦法快速禦風飛行。

    直到陳海修成了道丹,真元法力加倍磅礴強大,這才能勉強帶著它們行走無礙,但也一直沒有時間去祭煉青光石鏡與黑鐵戰戟,更沒有機會去研究裏麵的陣法禁製。

    考慮了一下,陳海將黑戟收入儲物戒之中,開始祭練青光石鏡。

    畢竟用烏砂金所鑄的裂天戰戟用著還趁手,但是陳海一直都缺少一件攻防兼備的法寶。

    想當初,沙灤就是憑借著青光石鏡,就能以妖胎初期力抗妖胎巔峰的蒼遺,可見這青光石鏡,少說也是天階下品的絕世法寶。

    祭煉這青光石鏡,第一步要用純陽真火,將沙灤留在石鏡裏的神魂氣息洗煉掉,但在此之前,要探究石鏡的中樞禁製在何處。

    陳海將那重愈千斤、卻與普通銅鏡一般大小的青光石鏡橫放在兩膝之上,分出一縷神識,投入青光石鏡之中。

    神識剛剛一接觸青光石鏡,就見光滑的鏡麵之上一閃,一道青光蘊藏著頗為不弱的力量,逆著陳海的神識,往他收入識海內剛修成的元神衝擊過來。

    這要是換在陳海沒有修煉元神之前,這一下怕是要吃大虧,但陳海已經修成元神,雖然還不能隨便離體,但要之前離散的三魂六魄強悍太多,除了一陣暈眩外,就抵消掉這股對元神的直接衝擊。

    陳海知道這青玄石鏡不好祭練,但看到青光石鏡竟然還有專門攻擊他人元神魂魄的異能,更是欣喜,要摧動元神,繼續將神識往青玄石鏡之中延伸過去。

    “不可!”一條尺許長的青色蛟龍驀然出現在靜室之中,硬生生的止住陳海。

    片刻之後,靜室的門悄然打開,蒼遺走了進來,蛟龍道胎一動,就陷入蒼遺的眉心之中。

    陳海說道:“原來師兄在學宮呢,可是知道我修成元神了?”

    蒼遺盤膝坐下,正色說道:“你元神修成就先出去溜達一圈,之後又偷襲一個明竅小賊,我豈能不知?不過,你要清楚,即便是道胎靈體,離開身舍之後,也是孱弱無比,元神離體之事,切莫再輕易嚐試了。”

    陳海老臉一紅,揉了揉鼻子應道:“陳海省得。”

    陳海如此也是權高位重,燕州能與他比肩者,也是廖廖無幾,但在蒼遺總是以小師弟自居,畢竟他的年紀,相比蒼遺是太遠了。

    蒼遺岔開話題,笑著說道:“那日斬殺沙灤之後,我久戰力疲,急於回去恢複,後來瑣事眾多,也忘了這青光石鏡這一碼事了。這青光石鏡被沙灤祭練了數百年,沙灤附入其中的神魂烙印堅固異常,你倘若想強行抹去,說不定會觸發裏麵什麼厲害的禁製。你元神初成,還算不得穩固,想要抹除沙灤的神魂烙印,也是費時費力,我幫你直接抹除掉沙灤留在其中的神魂烙印吧,你隻管祭練就是了……”

    “多謝師兄。”陳海將青光石鏡遞給蒼遺,他現在欠缺的就是時間,可不想在這上麵浪費太多的時間。

    蒼遺在秘室裏,直接從眉心祖竅放出青蛟道胎,張牙舞爪的撲向青光石鏡,張口噴出一團元陽真火,就將青光石鏡籠罩起來,這是要用元陽真火直接將沙灤附入青光石鏡裏的神魂烙印煉化掉……
ikller 發表於 2017-3-15 18:47
第四百九十三章 青冥靈鏡

    沙灤神魂雖然已經破滅,但是留在青光石鏡中神魂烙印畢竟還是強悍,陳海剛剛元神有成,並不代表他就能無視道胎高手了,即便能夠將沙灤的神魂烙印抹除掉,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

    蒼遺就不同的,數千年深厚的修為,僅用短短的兩天時間,就將沙灤附在青光石鏡上的神魂烙印煉除掉。

    連續兩天的祭練,讓蒼遺臉上略微有一絲疲憊,他笑著說:“想不到這沙灤還真有些門道,讓我好生費了一番手腳,才將他的神魂烙印煉除掉,更沒有想到這枚石鏡竟然是羅刹域的某位宗門弟子,上古時進入燕州遺落的一件遺寶,最後竟然落入這銀鯊老妖的手裏……”

    陳海接過石鏡,也不急著正式祭煉,而是將神念投入石鏡之中,卻發現石鏡之中竟是一間由無盡虛光符篆構成的神秘空間。

    由於石鏡在沙灤的神魂烙印被抹除掉之後,還沒有重新進行祭煉,因此四麵八方的無盡虛光符篆,都沒有神華放出來,神秘空間看似極大,又似極小,應該是石鏡內部陣法禁製玄奧到一定程度之後,形成一種介入虛實間的存在。

    “你可以將元神直接渡入其中,便能發現更多的奧妙所在。”蒼遺傳念說道。

    陣法禁製所形的玄奧空間,是不能當儲物空間使用,但作為虛靈存在的元神,甚至靈體道胎,卻是可以進入的。

    陳海照蒼遺傳授之法,將元神移入石鏡之中,元神對石鏡空間的感知,要比剛才一道神念要更加的明晰,這時候能“看”到無盡虛光符篆的深處,隱隱透出“青冥靈鏡崇國流陽宮真傳周斌煉製”等字樣……

    崇國?

    流陽宮?

    陳海將元神收回來,訝異的看著蒼遺,有太多的疑問要問。

    蒼遺也是攤攤手,說道:“左師傳授我神通法門,但對羅刹域的一切,卻甚少跟我提起,我也不知道崇國、流陽宮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但羅刹域每隔數千年,就會能過血雲荒地,跟燕州這邊連上,上古時,有羅刹域的其他宗門弟子,進入燕州遊曆,也實屬正常。而說到流陽宮跟神殿、跟左師及我父帝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聯係,你心裏有諸多疑惑,還是等左師醒過來再問吧。”

    “……”陳海苦澀一笑,說道,“血魔大劫的根子還在羅刹域,不然你我終有一天會化歸塵土,燕州之劫,數千萬循環一次,何時是個盡頭啊……”

    “化歸塵土啊……”聽陳海提到這個話題,蒼遺也是一歎。

    他修煉數千年,即便是有真龍血脈,壽元也是快到盡頭了,更何況金燕諸州,有史以來,無論人是妖,都沒有誰能突破道胎境的限製。

    理論上來說,想要真正求永生之道,唯有進入更高層次的羅刹域,畢竟左師、父帝等都是活了那麼久,才真正的虛弱起來,但現在誰知道羅刹域那頭到底是怎樣一個狀況?

    何況就憑著血雲荒地的另一端出口,被羅刹魔族完全控製,也不是他們能輕易闖進去的。

    談這些事還是太早,蒼遺催促陳海趕緊先將青冥靈鏡先祭煉過,將實力提升起來再說。

    祭煉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何況陳海的修為還是弱了,此時都未能發揮青冥鏡兩三成的威能。

    照蒼遺所授之法,陳海花了好些天,才算很勉強的將神魂烙印附入青冥鏡內,但也隻是將神魂烙印附入青冥鏡的第一層陣法禁製之中。

    第一層陣法禁製,一旦激活,就能將真元法力轉換青冥甲,將祭煉者的全身包裹起來。

    在真元法力耗盡之前,不僅青冥甲堅不可摧、大小可以隨意變換,還能將敵方的一部分強力攻擊,轉換為維持青冥甲繼續持續的靈力。

    由於沙灤此前祭煉不得法,對陣法禁製的理解不夠深,也僅僅隻能使用青冥鏡的第一、第二層神通……

    陳海這才知道他之前還是看輕青冥鏡了,僅兩層陣法禁製的威能發揮出來,就堪比天階下品的法寶了,他有朝一日,能將青冥境更厲害的第三、第四、第五層陣法禁製都掌握了,又是何等的威能?

    陳海祭煉青冥鏡之餘,還是聽蒼遺講解一些元神運用的法門。

    蒼遺數千年的修行,經驗自然獨到,講到妙處,陳海聽得如癡如醉。

    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了過去,轉眼已是夏末,這日蒼遺忽然停下宣講,陳海錯愕了一下,神念一動,搖頭苦笑。

    ***************

    在聚泉嶺中峰竹殿的一側,有一處略小的偏殿,專門用來待客。

    相較於天機崖一貫簡單實用的建築風格,十幾張古拙的桌椅散亂在數十步方圓的房間內,幾盆靈植,將偏殿布置的有那麼一絲雅意。

    董潘、苗子晉等人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品茗,趙如晦扶著額頭坐在他們對麵。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近一個月了。

    在陳海若有若無的指點下,他手中擁有大量血魔傀儡這件事情很快就在燕州傳遞開來,他們都是為血魔傀儡而來。

    此時道禪院剛剛被滅不過百年,在那一戰中,道禪院就大量使用血魔傀儡,諸宗閥對在那一戰中血魔傀儡發展示的恐怖實力,還是心有餘悸。

    天機學宮手裏有大量的血魔傀儡,自然可以指責天機學宮跟道禪院的餘孽暗中勾結,但天機學宮早年跟赤眉教、跟黑燕軍勾結,販售天機戰械,以及收編黑燕軍殘卒,都是半公開的事情。

    這方世界,說到底還是強者為尊,憑借實力說話,贏氏暗弱,天機學宮附庸於燕然宮已成勢力,誰又會跳出來,指責天機學宮的不是?

    而再說起來,最終大潰黑燕軍的主力西園軍,最初還是陳海一手打造出來的呢。

    隻是血魔傀儡的消息一經傳開,天機崖瞬間就有門庭若市的趨勢,最終董、苗、趙等九大宗閥,聯手封鎖了聚泉嶺,這才換取了聚泉嶺一絲安寧,但董潘等九閥長駐瀝泉總管府的代表,隔三岔五還是會跑過來喝茶聊天,等著陳海再次出關。

    天機學宮和九閥是一個很微妙的關係,也不好得罪太死,趙如晦隻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陪著他們。

    今天,趙如晦、苗子晉等人又跑上聚泉嶺,趙如晦也是煩不勝煩,被迫出來應付:“各位,陳侯真的還沒有出關,一旦出關,我馬上就會去通知各位好麼?”

    “沒事的,我們又不是沒有耐心,我們等著就是了。”董潘笑眯眯的回答道,幾個人又開始了往日的閑聊。

    他們從益天帝一年開始,今天已經聊到益天帝七十年金燕諸州所發生的趣事了。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眾人齊齊的向這邊望去,看到一襲青衫的陳海推門走了進來。

    陳海笑吟吟的和眾人打著招呼,坐了下來,趙如晦則如蒙大赦一般,跟陳海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去了。

    董潘這還是兩年多來第一次再看到陳海,沒想到陳海是真真切切修成道丹了,內心掀起一番驚濤駭浪。

    如說之前,董潘還為陳海修行的精進感歎過,那麼現在的陳海他已經完全看不透虛實了,如此恐怖的速度,甚至都不能拿妖孽來形容了。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他總覺得陳海的背後好像還有規格紫光繚繞威勢無邊的影子,這自然是因為陳海元神初成,還不能收放如意的結果。

    苗子晉等人的反應,不比董潘好到哪裏去。

    寒暄過後,偏殿之中陷入了一陣死一般的靜寂,陳海身上淡淡的威壓完全鎮住了這些精於計算的老油條,董潘幾個人眼神交流一下,期期艾艾的都沒有先開口。

    陳海靠在寬大的椅背上,一手敲著扶手,笑看著幾個人,少頃,先行開口:“幾位的來意我自然知道,隻是這段時間閉關潛力,一直得不到閑暇,沒能跟各位商討。我陳海的為人,諸位是知道的,而且我讓人將消息放出去,也就沒有想過獨占這一批血魔傀儡,說起來,無論是天機學宮還是龍驤大營,都沒有實力培養那麼多傀儡師。眼下諸閥都有需求,我們還是直接談談價錢吧?”

    話剛一說完,苗氏的代表苗子晉眉頭一皺,問道:“能問這一批血魔傀儡到底有多少,出自於哪裏嗎?”

    道禪院在整個燕州無疑是最禁忌的話題之一,偏殿之中氣氛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苗真人,血魔傀儡出自何處,恐怕是沒有必要解釋太清楚吧,”陳海淡然一笑,說道,“但苗真人一定要問,我隻能說有個神秘人物前段時間找到我,希望龍驤大營接手這批血魔傀儡,但奈何龍驤大營消化不了這麼多的血魔傀儡,隻能是做個中間人……”

    陳海這麼說,別人也無法質疑,畢竟董氏、苗氏在各自的地盤上,都是一方霸主,違禁之事都沒有少幹,天機學宮及龍驤大營已在勢力,有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更何況大家關心的,還是要花多大的代價,去獲得這批血魔傀儡。

    陳海連連揮手,將眾人的聲音慢慢都壓了下來,左右掃視一圈,說道:“我也不瞞著諸位,這次是有人在某處地宮裏挖掘出三四百樽血魔傀儡——對方到底有沒有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他們要通過我們出手這批血魔傀儡。對方開的價碼,是希望每樽血魔傀儡換十萬斤初級淬金鐵或等同的其他資源……”
ikller 發表於 2017-3-16 22:02
第四百九十四章 相疑

    眾人能被安排瀝泉來,督管諸閥在聚泉嶺的利益分配,自然都是久經曆練的人精,什麼神秘人物、什麼地宮,這些說法都不足以令他們相信,他們也早就認定陳海暗中跟道禪院的殘孽勾結。

    何況閻淵率黑燕軍殘部,數十萬人轉移到榆城嶺北麵的首陽山,這麼大的動靜,諸閥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

    要知道首陽山距離涼雍苗氏的距離更近,要不是黑燕軍殘部轉移到首陽山,能在涼雍與黑石汗國等蠻族之間形成一道屏障,甚至早就派兵驅逐了。

    然而陳海咬口不認,他們自然不會去追究背後的盤根錯節。

    眼下帝君龍體欠安,據說已經撐不了太久,內廷燕然宮和英王兩派勢力,背地底都動作頻頻,指不定很快又要掀起一番動蕩——九閥皆是邊郡強藩,輕易不會參與到燕京的內鬥之中,但燕京將要掀起這番風波,會不會將全燕州都席卷進去,現在還不好說。

    但不管怎麼說,這時候多增加一些實力,總歸不會錯的。

    初時聽陳海說有三四百具血魔傀儡,大家都是一喜,但是接著聽到陳海的開價,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目前一輛重型天機戰車,算是鑄煉時的損耗,也就需要十萬斤初級淬金鐵的樣子,陳海這時候挑明,需要用十萬斤初級淬金鐵換一具血魔傀儡,這開價到底是高了還是低了,董潘他們一時半會還能判定。

    而且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是在座的諸人就能決定,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派人或親自趕回去,跟自家的閥主、宗主彙報這事後,才有確切的答複。

    諸人告辭離去,董潘拖在最後告辭,陳海坐在椅子上,一手端著茶碗,眼瞳深邃的看著董潘,問道:“河西一切安好?”

    董潘看著陳海的樣子,感覺他深邃的雙眼仿佛無盡淵河一般,令人看不透深淺,他一時猜不透陳海此問,是問陳烈等昭陽亭侯府的人在河西是否安好,又或者是真關心河西的形勢。

    “陳烈師兄在望曦峰也閉關有兩年了,聽世子說陳烈師兄這次極有希望修成道丹,丹品或還相當不凡,隻怕此時還不知道陳侯你踏入道丹的喜訊,”董潘小心翼翼的斟酌言辭道,“此時即便是神侯他老人家,也常常跟下麵的弟子提起陳侯,說陳侯實乃太微宗不世出的弟子,竟然不能為河西所用,實乃河西的大損失……”

    說到這裏,董潘又覺得這麼說很不合適,看天機學宮及龍驤大營這兩年裏看似再沒有大的起色,但在天水郡北部根基紮得極深,此時黑燕軍殘部遷到首陽山,會不會投靠天機學宮、投靠龍驤大營,誰都不好說,河西還真未必能容納得下野心勃勃的陳海。

    “……”陳海點點頭,他有血丹相助、寧嬋兒有道蘊天丹,衝擊道丹自然要容易一些,舅父陳烈閉關兩年都沒有成功修成道丹出關,這才是正常的現象,不算是什麼意外,心想著舅父陳烈要是這次沒能成功衝擊道丹境,他等寧嬋兒煉成道蘊天丹後,就送一枚過去。

    至於董潘說董良在背後惋惜,陳海是不大相信的,畢竟天機學宮這兩年來,所造的天機戰械,主要供應武藏軍及天水郡兵,鉗製住河西東進的野心,董良及太微宗以及河西都護府上上下下,不將他恨死,就要謝天謝地了,眼下大家也隻是保持最後一層臉皮沒有撕破而已,畢竟河西還指望鹿城那邊每年廉價供應愈二百萬斤的中級淬金鐵。

    當然,董潘所說的話裏,也隱藏著一個極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武威神侯董良這兩年不再像以往那般隱居山門之內,要比以往更積極的處理俗世事務,不然董潘及都護府的將臣,是沒有多少機會能見到董良的。

    “不管以往有多少誤會,我始終未忘是太微宗的弟子,”陳海言真意切的跟董潘說道,“此次血魔傀儡也是意外之得,這邊會先緊河西所需,售價也可以再減去一成——龍驤大營不會從河西的交易裏,收好處費的。”

    董潘也不知道陳海所說是真是假,隻是說立時回去稟知世子,一切等世子拿主意。

    一切說定之後,董潘也不耽擱,謝絕了陳海要起身相送的意思,就往外走去。

    出門之後,董潘下意識的透過沒有關好的門縫往偏殿中看了一下,隻見陳海端著茶碗,怔然坐在那裏在諾大的偏殿中,似乎萬鈞重擔壓在他的肩上,有一股孤寂之意油然而出。

    董潘暗感這樣的感覺好奇怪,但也搖頭將這樣的念頭摒除出去,待出了山門,才祭出靈劍,化作一道流光往百獅嶺道院飛去,回到道院也是簡單囑咐一番,便乘禦靈鶴,帶著幾名弟子,親自趕去麵見世子稟告此事。

    ***********************

    賀蘭劍宗舉族遷入秦潼山東北麓的野狐嶺,然而燕然宮宦臣勢力強大,賀蘭劍宗、黃氏一心想著在野狐嶺及黃麋原等地立足,即便是心裏藏有極深的怨恨,此時也不敢跑上門來挑釁正如日中天的天機學宮。

    然而,賀蘭劍宗還有一部分劍修弟子,始終不甘心放棄賀蘭山及鶴川郡,沒有隨宗門東遷,而是留在鶴川郡內組織反抗力量,立誓要將河西軍驅逐出去。

    這些劍修弟子力量微薄,短時間內難以造成多嚴重的威脅,但背後有武藏軍的支持,也是董氏徹底吞並鶴川郡的隱患。

    除了武藏軍大軍陳於郡境外,天水郡兵這兩年得到天機學宮供應大量的天機戰械——也可能是秦潼關西移之後,宿衛軍戰兵直抵天水郡的後腰,令天水郡及華陽宗沒有辦法做其他選擇——態度也發生極大的變化,此時也擺出架勢,銳意要遏製河西軍東進的步伐。

    這一切的形勢,都讓河西無比難受,世子董疇這兩年多來,也是一直在鶴川郡坐鎮。

    鶴川城,郡守府。

    數頭靈鶴從雲端俯衝下來。

    其他弟子自有休息的館舍,董潘直接趕去見世子董疇。

    此時的郡守府早已經修繕一新,穿過幾道雕花回廊,董疇的書房就在一處綠蔭之中。

    到了門口正待讓人傳稟,就聽見董疇的聲音傳了出來:“是董潘吧?快快進來,我正在等你過來。”

    董潘快步走了進去,見世子董疇正在桌案之後批閱著什麼。

    “這次見到陳海了?”董承疇頭一不抬的問道。

    董潘就一五一十的將他和陳海見麵的點點滴滴都複述了一遍,講完之後,就侍立在一旁。

    過了好一會兒,董承疇將筆放下,食指輕輕敲擊了幾下桌麵問道:“陳海這次要將血魔傀儡放開供應河西,那有沒有秦川郡、天水郡的事?”

    控製秦川等郡的武藏軍,及站在天水郡兵的華陽宗,並不在共執瀝泉的九閥之列,董潘短時間內無法查明陳海暗中跟秦川郡及天水郡有沒有相關的交易,琢磨著世子董疇的話:

    “陳海此次開價不低,秦川嶺及天水郡這兩年也快被榨幹了,怕是拿不出這麼多的籌碼來吧?”

    “一具血魔傀儡抵十萬斤初級淬金鐵,倒也不算太貪心,畢竟各家每年都能從瀝泉獲得二百萬斤的淬金鐵,倘若都換四五十具血魔傀儡,也就是放棄到在瀝泉的兩三年份額而已……”董疇沉吟說道。

    換作以往,董潘也會覺得陳海的開價太高,但此時瀝泉每年產近四千萬斤初級淬金鐵,九閥足足占到其中的六成份額,而且這部分的份額,還是當年陳海主動讓出來的,九閥並沒有付出太多的代價,目前也隻是各派出一部精銳,避免宿衛軍或京郡宗閥對聚泉嶺心生貪念罷了。

    以此來說,陳海的開價還真不能算高。

    董潘沒有說話,世子董疇又說道:“你說陳海要那麼多的淬鐵金作什麼?他倘若想要換丹藥、法寶,或者多討要幾柄靈劍,卻也說得過去啊。”

    聽世子董疇這麼說,董潘微微一怔,心想陳海當時開價碼說是十萬斤初級淬金鐵或相當的資源,也沒有說定就要扣下各家手裏在瀝泉的淬金鐵,但細想下來,諸家最後真決定選擇跟陳海交易,多半還是會選擇淬金鐵。

    畢竟這部分淬金鐵都是從瀝泉白得來的。

    如此說來,陳海沒有明說,但實際上也有暗中誤導之意。

    是啊,龍驤營要那麼多的淬金鐵幹什麼?

    眼下天機學宮從瀝泉分得的份額,每年就有八百萬斤天量的淬金鐵,何況每年還能從黑山秘密獲得一些——如此巨量的淬金鐵供應還不足,陳海還要拿血魔傀儡,從諸閥手裏一次性換了多達三四千萬斤的初級淬金鐵做什麼?

    當然,最終的量甚至更多,董潘不相信陳海跟九閥交易的血魔傀儡數量,就是最終的數量。

    董潘斟酌片晌,開口說道:“龍驤軍此時才五六萬兵馬,但我覺得,世子這時候應該要考慮黑燕軍殘部都投附橫山的情形——此外,趙匡師兄修成道丹,我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唯有陳海氣息渾成一體,不容他人窺測,我懷疑他修成的是紫丹……”

    “紫丹啊,三十歲成就紫丹,燕州除了那個老不死也不知道死沒死的魏伯陽外,還有誰有這樣的成就?”聽董潘如此說,董疇都倒吸一口涼氣。

    書房之中頓時靜了下來,隻有董疇摩挲手指的聲音,偶爾窗外傳來一聲聲鳥鳴,顯得分外刺耳……
ikller 發表於 2017-3-16 22:03
第四百九十五章 帝子

    不需要董潘提醒,河西都護府就有很多人在考慮這個可能,畢竟誰會相信閻淵無緣無故的就率十數殘軍、數十萬家眷,從赤眉湖西遷到榆城嶺北麵的首陽山?

    甚至都有人懷疑,去年在首陽山以北、瀚海草原深處所發生的諸多動蕩裏,也有天機學宮的身影摻雜在裏麵。

    隻是以往對瀚海草原的情報刺探不夠,在黑燕軍殘部西遷到首陽山,涼雍苗氏才最先驚覺過來,但這時候堯山一線的動蕩已經平息,再派斥侯潛伏過去、不被發現的難度極大。

    畢竟從堯山往東,大量的燕州苦奴都往首陽山聚集,不能再喬扮成奴隸混跡進去,人族與蠻族的體形差距又太大,潛伏刺探情報的難度極大,也難搜集到太多有用的情報。

    不過,陳海在聚泉嶺立足,很早就暗中跟道禪院餘孽勾結,之後又收編黑燕軍殘卒黃雙、樂毅所部,在宿衛軍之下成立龍驤大營,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更為關鍵的,益天帝七十九年,閻淵所部能從甘泉山西麓逃走,也跟陳海暗中勾結黑燕軍成功偷襲西園軍的後勤大營有直接關係……

    那次事件之後,英王贏述一係沒有將陳立格殺,說到底還是顧忌燕然宮的內廷勢力給陳海撐腰。

    而此次出售血魔傀儡,主要換取初級淬金鐵,陳海明顯是計劃一次鑄造大量的淬金級兵甲,去裝備閻淵所部的黑燕軍殘部。

    “或許還可以試探一下陳海的態度,我們提出直接用淬金級兵甲,去換血魔傀儡,看是否可以有更多的優惠?”董潘又說道。

    要是陳海那邊更願意接受普通的淬金級兵甲,無疑就徹底證明他們的猜測了。

    “黑燕軍殘部投附陳海,那龍驤大營就擁有十六七萬精銳戰力了啊!”

    孫泉宗陪著世子董疇,聽董潘彙報聚泉嶺近來的情形,一直坐在旁邊沒有吭聲,但這時候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無需進一步驗證,他顯然是認定這個猜測了,在他的心目裏,陳海就是一個狼子野心的家夥,當初他親自代表河西到瀝泉坐鎮,也沒能將陳海的氣焰壓下來,也是那一次,陳立正式借天機學宮自立門戶,想想就恨得牙癢癢的,說道,

    “目前,算上陳海、黃雙、張雄、閻淵以及道禪院的那頭護山老妖鶴,就已經有五位道丹境高手——這還沒有將道禪院在其他地方躲藏的一些餘孽投附天機學宮的可能性計算在內啊……”

    此時的太微宗,在吸納鶴翔郡一部分的宗閥勢力後,道丹境的地榜強者也僅有十七人而已,誰能想象,當年被姚族驅逐的棄子,被無數人視為廢物的陳海,在短短十多年間,竟然已經坐擁河西近三分之一的強悍實力?

    在孫泉宗看來,無論是野心還是手腕,河西都要將陳海視為最迫切要解決的對手,而不能繼續拖延下去,否決河西的疆域,將永遠無望往東擴張。

    當然,董疇、孫泉宗、董潘此時計算的,這還是陳海明麵隱約能看到的實力,如果給他們知道陳海背後還有一位戰力站在天榜最頂尖的蒼遺,堯山地宮還有四位妖丹境的大妖,實在不知道還要費掉他們多少思量。

    盡管河西這兩年已經盡最大的努力,想要限製陳海的發展,也作出了一些相應的舉動,上在朝堂之上阻止內廷繼續為陳海獲取更大的權力,往下則封鎖鹿城往聚泉嶺的商路,防止陳海獲得更多的發展資源,可偏偏陳海還是在這中間殺了一條血路出來。

    這次的三四百具血魔傀儡一旦售出,可以說陳海的實力又將上升一個台階。

    看著董疇陰晴不定的樣子,董潘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句:“瀝泉雖然是九閥共治,但我們與苗氏距離秦潼山最近,因而在瀝泉部署的力量最強,又或者我們找苗氏秘議此事?”

    董疇停了手上的動作,慨然長歎道:“事情哪有這麼簡單,苗氏或許更樂意看到我們被龍驤軍截住無法東進。再說了,就算我們能與苗氏等八閥都聯合起來,但燕州八十餘郡,除了京郡八族跟我們九閥之外,大大小小的宗閥數以百計,我們不能一舉端掉他的根本,還真是奈何不了他啊……”

    董潘默然無語,室內又陷入了讓人壓抑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董疇才意興闌珊的說道:“你回聚泉嶺之後,就照你所說的兩點,去試探一下各方麵的口風也好,總之先不要打草驚蛇,需從長計較。”

    董潘領了命令,轉身而去。

    **************************

    董潘等人離開天機崖之後,陳海這次就算是正式出關了,他身為朝廷任命的守邊大將,又兼知橫山府,沒有閉關潛修的借口,就還必須要去橫山或榆城嶺坐鎮,處理名份內的軍政事務。

    說來也奇怪,陳海上次回雁蕩城,房奚儼心急如焚的湊過來,陳海這次回雁蕩城,一連數天,甚至沒有在雁蕩城看到房奚儼的身影出現。

    房奚儼作為監軍使,有奉旨督軍的大權在手,又是燕然宮在橫山的代表,他雖然無法直接往龍驤軍內部滲透,但在雁蕩城內也是權高位重,周景元、孫幹、蘇原甚至黃雙等人,都要給他足夠的尊重。

    房奚儼有事要離開雁蕩城,或許會跟陳海打聲招呼,卻不會知會周景元他們,所以陳海回來,周景元他們並不知道房奚儼去了哪裏,隻知道房奚儼率劍待及扈衛離開的當時,正有數名客人過來造訪。

    而房奚儼往北越過榆城嶺,龍驤軍的斥侯也隻看到他跟一隊百餘人規模的神秘人馬彙合,但很快就失去他們的蹤跡,應該是燕然宮在太微山的北麵有什麼秘密行動,卻沒有知會龍驤大營這邊。

    理論上,龍驤大營屬於宿衛軍及燕然宮一係的力量,但趙忠、文勃源他們卻不會事事都依仗這邊、知會這邊。

    陳海也不去管他,一天他在雁蕩城南、位於千裏雁蕩湖心的靈島洞府內研究最新型的超級膛弩,黃雙直接帶著淹淹一息的房奚儼,飛上島來找他。

    “陳侯,速救帝子、速救帝子!”房奚儼此前趕到雁蕩城,沒有跟黃雙說什麼,隻是要最快的速度見到陳海,看到陳海急切張口說話時,就見帶著內髒碎片的血從嘴裏噴溢出來。

    陳海沒想到房奚儼神秘兮兮的離開雁蕩城,回來竟然受到如此重的傷勢,還張口就要他去救什麼帝子。

    益天帝在位八十三年,從諸閥納妃多人,生養子女四十七人,除了公主、種種意外夭折以及修煉資質太差,此時已經垂垂老矣或者在益天帝之前就逝世的,此時真正能稱得上帝子、能跟英王贏述、太子贏丹有可能爭奪帝位的,僅有九人,而且都是出身宗閥。

    大家都在等著看益天帝駕崩之後,燕然宮那群宦臣到底敢扶持哪位帝子登位,陳海可沒有想到,房奚儼這時候滿口是血的跑過來,請他出手去救什麼帝子。

    陳海正好問個詳細,房奚儼頭一歪,就徹底昏厥過去了。

    “回城!”陳海從懷裏取出一枚丹藥,運功逼入房奚儼的嘴裏,以自身元陽真火將丹丸藥力煉化開,先保證房奚儼的性命,然後就帶著昏厥過去的房奚儼,與黃雙一起飛回雁蕩城,將孫幹、蘇原、吳蒙他們都召集起來,又讓人以最快的速度傳訊到天機崖,讓在聚泉嶺坐鎮的蒼遺,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雁蕩城。

    雁蕩城與瀝泉,直接距離一千五百餘裏,即便是陳海、黃雙全力禦風飛過去時辰,也需要兩三個時辰,但陳海在秦潼山西麓建立了一套以間斷性光源傳遞秘信的通訊體係,隻需要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將一些簡單的信訊在諸城之間傳遞。

    蒼遺隱藏在雲霧之中,從天機崖飛過來的速度,就要比陳海他們快多了,半個時辰後,就落入雁蕩城龍驤都尉府內。

    扈衛營所屬的兩百餘禦禽銳卒,此時已經在龍驤都尉府內秘密集結。

    尋常情況,陳海絕不會讓蒼遺提前暴露出來,但房奚儼帶回來的信息太震驚人了。

    不管房奚儼所說的帝子,是不是此前的益天帝九子之一,又或者是益天帝不知道從哪個旮旯冒出來的兒子,既然跟房奚儼他們有聯係,又受到其他人馬的攔截、刺殺,那必要是文勃源、趙忠他們手裏最重要的一張底牌,等著他去營救。

    房奚儼雖然昏厥過去,但從房奚儼突圍殺出的痕跡,不然查尋到燕然宮神秘人馬被狙擊、截殺的地點,現在關鍵是不知道劫殺的人馬是什麼實力,陳海緊急調精銳過去增援,怕力有未逮,隻能將蒼遺一起帶上,以防萬一……

    不到必要時,陳海還是不會讓蒼遺出手的。
ikller 發表於 2017-3-17 12:19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追殺

    金燕諸州,北寒南炎,即便是開春後,所有的河流也大體都是南方先解冰。

    這使得所有發源於秦潼山、太微山及天水郡華陽山、往北流往瀚海的大小河流,每到開春之際,上遊河道都已經解冰的時候,中下遊的河道還凍得結結實實的——初春上遊來水,沒有河道可泄,就肆意泛流。

    這也是從秦潼山等山脈往北,數千裏縱深皆是荒澤、蟲鱷橫行的根本原因。

    即便是到春暮,所有的河道都解凍,但這片區域早已經洪水滔天。

    也因此成為燕州與瀚海蠻族的天然屏障;唯有在入冬後,湖河沼澤完全凍結實,才能讓數十萬規模的大軍通過。

    此時已是盛夏時節,炎炎烈陽當空照曬下來,閃爍著轔轔波光的潼河仿佛一頭金鱗巨蛟橫臥在廣袤的荒澤間,陳海卻沒有心情欣賞身下的美景。

    禦禽銳卒與所乘禦的戰禽,雖然主要穿赤髓銅絲所編、最輕便的鏈靈甲,但裝備重膛弩等輕重型戰備,集結飛行的速度快不了,還是陳海與黃雙、蒼遺先行,循著房奚儼突圍時一路留下來的微弱氣息,往北搜尋。

    在沒有極必要的前提下,陳海不希望任何勢力發現蒼遺的存在,因此蒼遺此時也僅僅變作身穿青袍的威嚴老者,看著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地榜強者而已,與陳海、黃雙一起共乘蒼羽靈鷹而行。

    房奚儼受創之後,是藏匿到潼河之中逃到雁蕩的,也因此他所留下來的氣息受河水衝蕩,變得極其微弱——要不是有蒼遺在,陳海與黃雙幾乎都沒有可能察覺房奚儼一路躲逃追殺的軌跡。

    沿著潼河往東北方向,陳海他們很快就飛出一千三百餘裏,那裏有一條發源於太微山東北麓的大河彙入潼河——沒有堤壩的約束,夏季又是洪水泛濫的季節,兩條河流在交汊口形成有上百裏縱深的水蕩子。

    在那裏,房奚儼留下來的極微弱氣息被兩條河流交彙的水勢徹底衝掉,但這已經不重要,因為陳海與蒼遺、黃雙已經感知到西北方向有微弱的元氣震蕩。

    陳海顧不得吳蒙率兩百禦禽銳卒趕來彙合,先與黃雙、蒼遺往西北飛去,不管房奚儼他們所接觸的帝子來曆有多麼不明,但既然房奚儼他們拚命想隱瞞、保護,而敵方又拚命想攔截、刺殺,必是極關鍵的一枚棋子;也不管他後續打算如何介入燕京的亂局,總是要先將這枚棋子保護下來再說。

    在兩河交彙的河蕩口,往西北方向六百裏處,有一座連綿百餘裏的低矮山嶺,也是方圓數千裏荒澤中,唯數不多的高地,傳言早言有金蛟妖獸盤踞,天水郡及河西,都將此地稱之為金蛟原。

    在金蛟原深處的一座山穀,就見十數青衣玄修,正率領二百多身穿黑甲的精銳戰卒正強攻山穀,而在山穀內側,一道青濛濛的玄光靈罩勉強將支撐出來,將青衣玄修與黑甲銳卒的攻勢擋住。

    青衣玄修與黑甲銳卒,臉上都戴了黑色麵甲,將臉麵都遮了起來,看不出他們是何方勢力。

    看得出他們也怕驚動南麵太微宗的強者,十數青衣玄修的修為雖然極其高深,至少有三名道丹境強者,但都沒有施展動靜巨大的術法神通,而站在一旁撩陣,指揮兩百多黑甲卒去拚命消耗玄光靈罩的防禦力。

    而在玄光靈罩中,就見有一名白臉無須的中年人身穿金龍蟒袍,手掐法訣,盤坐在地上,眼眸亮的如同晨星一般,三件青光瑩瑩的烏金色小鼎懸浮在他的身周。

    能看得出,就是這三件烏金小鼎散發出青瑩瑩的靈芒,凝聚成玄光靈罩,將半數差不多都有辟靈境修為的黑甲精銳的攻勢死死擋住。

    當然,不管中年人修為多強,在這麼多黑甲精銳咬牙強攻下也不可能支撐多久,但中年人身後還有五十餘修為不凡的劍侍,這時候都盤膝而坐,祭出靈劍橫在身前,將濛濛劍芒都融入這防護大陣之中,這才勉強支撐到這麼久。

    當然了,以蟒袍中年及五十餘劍侍加在一起的強悍戰力,想要突圍殺出,不是難事,但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要將身後那名中年美婦以及一名嚇得渾身發抖的錦袍青年安然無恙的帶回到燕京,就絕非易事了。

    要不是想確保中年美婦與錦袍青年萬無一失,蟒袍中年完全可以拿防護法陣護住己身,讓劍侍們將靈劍齊齊祭出,跟這些青衣玄修跟黑甲精銳狠狠的鬥上一番。

    這時候一名青衣玄修站出來,說道:“趙承教,聖上眼看挺不過幾天了,我念你修成道丹不易,再給你個機會,隻要你將身後的那一男一女交出來,我自能做主,放你們一條生路……”

    原來祭出烏金法鼎強撐的錦袍中年,乃是燕然宮十二常侍之一的趙承教。

    趙承教和趙忠、文勃源不同,相對於權柄帶來的快感,他更醉心於修為的提升,所以在十二常侍之中聲名不顯,但實力在十二常侍之中,卻是要排在前列的。

    趙承教怒極而笑,說道:“屠樵山,你用麵甲遮住你的狗臉,當真就以為能瞞過我,瞞過天下人?你既然敢跑過來刺殺帝子,為何不敢拋頭露麵?難道你也知道帝君在位,刺殺帝子,會讓你即便是死後,也要讓天下人戳著脊椎骨痛罵千世萬代嗎?你想要我降也可以,先破了無妄大陣再說——怎麼,你甚至都不敢將法寶祭用出來,是不是敢搞出太大的動靜,讓董家抓到把握,到時候要挾贏述那狗賊割讓天水郡給河西?”

    青衣玄修不急不躁的道:“趙大人,我知道你心思,不就是想拖延時間等待後援?但房奚儼生生受了我一掌,就算能活逃到榆城嶺,你想想著,天機侯多久才能率援兵趕來?你又知道我不會故意留房奚儼一條命,好讓他能活到榆城嶺通風報信?”

    趙承教臉色難看,當下也不管青衣玄修所言是虛是實,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道符篆,那符篆周身紫光流轉,一看就不是凡品,也顧不心痛,一咬牙往空中一拋,神念一動,就引發了符紙上的禁製。

    天地之間瞬間風雲色變,海量的天地元氣開始瘋狂往那符紙奔湧而去,一團火光燃起,隨著符紙的消失,一道紫霄神雷在金蛟原的上空開始凝聚,這赫然竟是一道紫霄神雷符。

    趁此機會趙承教又拋出一張金色符篆,神念到處,那金色符篆又化成數百金鋒劍氣,往玄光靈罩外怒掃而去。

    十數青衣玄修都不去管那些肆意磅礴的金鋒劍氣,由黑甲精銳用盾甲強行抵擋便可,金鋒劍氣看似密集,但威力還是要差一些,唯有那道紫霄雷柱凝聚的時間太長,又沒有辦法強行打斷,他們不能倉促間從穀口撤出去,就隻能聯手將這道天階雷符擋下來。

    就見為首的那名青衣玄修牙關一咬,渾身一震,一股磅礴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一道玄光從他的袍袖中疾飛而出,卻是一枚嬰兒頭顱大小、山形模樣的白玉法印,往那道紫霄雷柱抵擋過來。

    而其他青衣玄修也知道首領憑借玉山印未必能擋住堪比道胎一擊的紫霄雷柱,頓時有六人一齊掐動法訣,瞬時間在玉山印之外凝聚六道六甲秘盾,要一起承接住紫霄雷柱的轟擊。

    趙承教這時候卻袍袖一揮,連同三件烏金小鼎一起,卷起身後的中年美婦跟錦袍青年,就拚命往南遁逃去,而將手下忠心耿耿的劍侍留在山穀裏,將青衣玄修這夥人死命的纏住。

    趙承教鬼魅般的身影,剛剛掠出數百米,就聽到身後連連慘呼……

    這時候紫宵雷柱還引而未發,屠樵山不敢貿然撤下玉山印去追趙承教,趙承教也認定這是他唯一能跟屠樵山等追兵拉開距離的機會,但卻不想敵人有一名遲遲都沒有出手的青衣玄修,此時袍袖揮展,六柄靈劍就像六頭金色蛟龍一般從寬大的袖口裏魚貫飛出,往趙承教、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的後背絞殺而去……
ikller 發表於 2017-3-17 22:07
第四百九十六章 追殺(二)

    趙承教他一人還能勉強閃過六劍齊斬,但他此時要保證身後所背的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萬無一失,隻能咬緊牙關、毫無花招的去硬扛這六劍斬擊。

    他將三枚烏金小鼎全力摧動起來,圍繞他們的身周極速盤旋,還不敢停下逃遁的步伐,他知道一旦陷入重圍,就必死無疑。

    六柄靈劍交錯飛舞,靈動無比,帶著虎嘯龍吟之聲,朝趙承教三人後背奔殺過去。

    趙承教遠沒有飛劍疾速,疾飛之中,六柄靈劍就狠狠斬過來。

    三隻烏金小鼎一起發出雷鳴的震響,雖然將六劍一齊震開,但趙承教的身形也是一滯,胸口氣血翻騰,情知即便沒有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的拖累,他還是要差這劍修半籌。

    這麼強的實力,卻拖到最後一刻才出手,現在也是沒有臉暴露真正的身份。

    然而容不得趙承教多想什麼,六劍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暴風疾雨般斬擊過來。

    在連環斬擊之下,三枚烏金鼎身上的玄光急劇萎縮,眼看著最後一劍,甚至直接劈到了烏金鼎那刻滿篆文的本體之上。

    趙承教的和烏金鼎本是一體,此時受到震動,渾身一陣,一口鮮血差點兒噴湧而出。

    三枚烏金鼎散發出來的玄光都黯淡了下來,運轉起來也略微有些遲滯。

    好個趙承教,靈海秘宮之中一枚赤色道丹轟然轉動起來,不惜以本命真元,像潮水般湧入十二靈脈之中,繼續摧動烏金鼎恢複光彩,護住他們繼續往南遁逃。

    趙承教這時候也感知到百餘裏,有數道強橫的氣息正在迅速接近,不知道是不是天機侯陳海得到消息趕過來接應,但他知道唯一生機,就是支撐到兩方彙合之時,不然一切休提。

    然而聽著身後六劍帶著的狂風大作,令他的心猛然下沉,那六劍隔空斬劈過來,勢大力沉,每一輪斬擊,都會急劇消耗他所剩不多的真元,他能支撐到援兵趕到嗎?

    身後的慘叫聲還是不斷響起,五十餘名久戰力疲的劍侍還在苦苦支撐,盡最大可能拖住黑甲精銳及部分青衣玄修的步伐,不使他們能騰出手去圍殺趙承教,但每過一刻,都有人倒下,也不能再支撐多久時間,就會被斬殺殆盡。

    眼看著六劍第二波如洪流般的斬擊,朝趙承教三人籠罩過來,卻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那道紫霄神雷在吸納了足夠天地元氣,終於爆發了。

    紫霄神雷畢竟是道胎手段,雖然除了屠樵山祭出玉山印外,還一位道丹境及五位明竅巔峰強者一起去抵擋這道紫霄神雷,不錯,屠樵山他們是將紫霄神雷勉強擋住,卻沒能將紫霄神雷的餘威完全消去。

    就見被擊碎的紫宵神雷,瞬時散成數百道煉獄雷光,往四周八方擴散開來,兩百多黑甲銳卒猝不及措,甚至還有一部分燕然宮劍修,都被這些散射出來的煉獄雷光擊中,當場就有二三十人被劈成焦炭,身形扭曲掙紮著死去……

    沒想到紫宵神雷的威能如此駭人,那青衣劍修也被迫承受十數道煉獄雷光的轟擊,雖然他另有法寶護身,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神魂震蕩之下,六柄靈劍祭禦在外,也是差點失去控製的栽落下來。

    被紫霄神雷阻上一阻,趙承教已經飛到了二十裏開外了。

    屠樵山看趙承教逃得太快,他們未必能將其圍住,急促對青衣劍修說道:“師兄,陳海與黃雙已到百裏之外,我和俊風師弟先過去截住他們,趙承教與這母子就交給師兄你來收拾了。”

    被稱作師兄的青衣劍修麵上蒙著黑布,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一雙露在外麵的眼中,滿是急切而變得猙獰的眼色,似乎也不願意跟陳海打照麵,他狠狠的一咬牙,盤膝坐下道:“陳海他們趕不及,先殺眼前人要緊!你們過去追殺,留兩他人為我護法就行。”

    緊接著青光一閃,一個栩栩如生的小人虛影從天靈蓋衝出,也是盤膝打坐的樣子,就見十數裏外的六劍鏗鏘作響,竟然拚接成一柄丈餘長的金色巨劍,劍刃噴薄出百丈長金色劍芒,狠狠往趙承教劈斬而去。

    與此同時,留下其他青衣玄修與黑甲卒,圍殺其他的燕然宮劍侍,屠樵山與另一名道丹境玄修,也不顧陳海他們,直接往趙承教他們追殺過去。

    可惜玉山印剛才擋那一擊,屠樵山附入其中的神魂烙印都被震散,暫時不能再用,要不然相隔二三十裏,也能一起往趙承教的後背轟去。

    巨劍之威,勾引著海量的天地元氣,以沛然莫禦的氣勢就要橫掃眼前數裏方圓內的一切。

    趙承教心中一片絕望,他甚至都已經看到陳海他們快速趕來增援的身影了,沒想到那劍修還有如此手段。

    不過,坐以待斃從來就不是趙承教的風格,他從懷中掏出一枚赤色繚繞的丹丸,毫不遲疑的扔進口中。

    丹丸一入口,馬上就化散開來,趙承教隻感覺四肢百骸一陣劇痛,素來溫文爾雅的他麵目瞬間猙獰起來,發出非人的嚎叫。

    原來他服食的是南鬥赤血秘丹,這南鬥赤血秘丹乃是地階頂級丹丸,但確實頂級地階丹丸裏最雞肋的一個。

    秘丹能讓人在瞬間把實力提升到自己所處層次的巔峰狀態,並且在冥冥中摸到更高一層境界的大門,但這丹藥的反噬卻非常凶猛,一旦藥力消退,受到摧殘的靈脈及靈海秘宮,非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溫養,才能夠恢複過來。

    眼下生死關頭,趙承教也顧忌不了太多了。

    錦袍青年被趙承教背上身後,這時候扭頭看過來,卻被趙承教猙獰如同惡魔的臉嚇了一跳,趕緊轉頭閉著眼睛,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屠樵山讚歎的看著有滔天威勢的巨劍,心下讚歎不已,但是卻絲毫沒有減慢速度,畢竟他們行的是謀逆大事,這次一定要成功。

    趙承教雖然貌似陷入了瘋狂,但是靈台始終保持著那麼一點清明,此時丹藥的藥力已經全部化開,他已經擁有了道丹巔峰的實力,靈海秘宮之中,赤色的真元幾乎已經漲滿,但即便如此,他與那劍修也隻能拚個平手。

    盡管渾身充滿力量的他嗜血無比,但僅存的神智還是讓他全力施展三枚烏金鼎,烏金鼎得到源源不斷的真元支撐,大放光彩,飛速旋轉。

    緊接著一股那柄巨劍重重的斬了下來,鏗鏘一聲巨響,四溢的勁風將方圓數百米的青苔連同土壤、亂石都掀飛起來。

    此時除了將趙承教護住的烏金鼎之下,前後數百米都被鋒利的劍氣斬出了一道深不可見的坑洞。

    趙承教扛住了這一擊,甚至借著這一擊之力,向前衝出裏許,進一步拉開跟屠樵山二人的距離。

    那金色巨劍一劍沒有奏功,往空中倒飛出去,盤旋了一下,在那玄修的指引下,高高揚起,再次開始勾勒天地元氣。

    屠樵山不能用玉山印,拉近一些距離後,也是一枚枚劍煞符篆祭出,帶著道道各色光華,向烏光繚繞的趙承教三人劈去。

    趙承教靈海秘宮中的真元瘋狂下降,赤色繚繞的道丹瘋狂跳動,源源不斷的將磅礴的真元輸送出去,維持烏金鼎的防禦陣法。

    此時金色巨劍第二劍威勢又成,挾風帶雷的劈斬下來,趙承教憑借著烏金鼎和海量的真元,又是將這一擊擋了下來。

    服食了南鬥赤血秘丹的趙承教奇剛無比,那金色巨劍的劈斬絲毫沒有讓他損傷分毫,隻是紅著眼睛,帶著玄光有些黯淡的烏金鼎遠遠逃去。

    “我龍驤大營奉帝命駐守橫山抵禦妖蠻南侵,沒想到地界上突然來了這麼多地榜尊者,實在是蓬蓽生輝啊。諸位遠道而來,要不去橫山城盤恒幾天,怕是別人要說陳海待客不周了。哈哈哈哈……”

    陳海站在蒼羽靈鷹的巨翼上,摧動青冥鏡,相隔三四十裏,就往金色巨劍轟擊過去,同時也不忘揚聲說幾句漂亮的場麵話。
ikller 發表於 2017-3-19 22:31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追殺(三)

    陳海在三十裏外揚聲示威,青衣劍修卻是不顧,摧動巨劍拖帶近百丈長的劍芒,繼續往趙承教三人斬去,然而青冥鏡就在半途中,青芒怒漲,直接在金芒巨劍之前凝聚成一道青色護罩,硬生生的擋住這一擊裂地重斬。

    相距太遠,青芒凝聚的護罩看上去柔弱異常,仿佛大風一吹就會吹破掉,但就是差一線沒有被斬裂,將金芒巨劍纏住。

    青衣劍修以神禦劍,雖然將道丹及元神的神通摧發到極點,卻是沒有辦法那青罩斬開,隻能重新將金芒巨劍收回來,再蓄劍勢,眼睜睜看著青冥鏡以更快的速度疾飛過來,將青色護罩凝聚得越來越凝實、越來越厚重。

    好厲害的一件護身法寶,屠樵山也不知道陳海從哪裏得到這法寶,竟然能隔著這麼遠,擋住陳師兄的劍斬,但他們此時也沒有動搖斬殺趙承教三人的信心。

    相距這麼遠祭禦法寶,陳海的真元消耗極大,而陳海才剛剛踏入道丹境,就不信他真能是陳師兄的敵手。

    趙承教雖然服食了南鬥赤血秘丹,將實力提升到了道丹巔峰,但是被三名道丹和近十名明竅巔峰強者疾風驟雨的連番攻擊,早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此時看到陳海及時來援,心神一鬆,泄了一股勁,腳下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屠樵山與萬俊風咬牙逼近過去,摧動劍芒連閃,狠狠的向趙承教劈了過去。

    三枚烏金鼎此時已經沒有玄光放出,隻能以本體極勉強支撐一道道劍芒的斬劈,趙承教與烏金鼎神魂相係,沒有緩衝,也相當於神魂一次次承受暴露的衝擊,沒過多久,趙承教再也無法維持與烏金鼎之間的神魂聯係,眼見著烏金鼎從半空跌落下來。

    眼看趙承教已經失去了防護,屠樵山等人都是一喜,心轉念動,當下就祭出兩柄靈劍,猶如毒蛇吐信一般,一個直取趙承教的頭顱,一個則朝趙承教身後的錦袍少年斬劈過去。

    趙承教此時已經徹底油盡燈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靈劍襲身,卻毫無辦法,千鈞一發之際,卻是黃雙的真焰劍後發先至,噴發出來熊熊烈焰,將兩劍一起擋住;蒼遺控製著修為,揮手聚雷旗,施展一道六道兒臂粗細的雷柱,往屠樵山等人頭頂劈去,迫使他們自救。

    陳海的神念操控著青冥鏡,這時候更牢牢擋住金色巨劍所有的攻勢。

    青衣玄修法訣一引,金芒巨劍又重新分成了六把靈劍,向陳海、黃雙、蒼遺三人纏去,同時一道神念傳告屠樵山他們:“樵山、俊風,我來纏住他們,你們速速動手,抓住最後的機會!”

    遠處的山穀裏,還有百餘位黑甲刺客圍殺殘存的燕然宮劍侍。

    燕然宮劍侍,都是文勃源他們調教出來的精銳,雖然剩下不到四十名,但是卻分成了三座攻防兼備的劍陣,卻也暫時無虞,也將百餘黑甲刺客拖在山穀裏,令他們無法一起去圍殺趙承教他們。

    陳海此時已經到了趙承教身側,拋起青冥鏡化作青冥靈罩,將趙承教、中年美婦、錦袍青年及他、黃雙、蒼遺三人牢牢罩住。

    當初沙灤靠著青冥鏡能和妖胎巔峰的蒼遺鬥個旗鼓相當,現在陳海雖然隻能發揮出它兩三成的作用,也不是誰輕易能破的。

    蒼遺站在青光罩下,看著道道符篆劍芒在頭頂的青光上往來飛舞,炸成團團光屑,眉頭大皺——他縱橫金燕幾千年,從來都是打得他人節節敗退,哪裏受過這種窩囊氣?

    他一時按捺不住,甕聲甕氣的向陳海說道:“師弟,那劍修實力最強,必是他們的首領,待我去殺了他,其他的必如土雞瓦狗一般潰敗而走。”

    青衣劍修雖然黑巾遮麵,也沒有祭出他最強的法寶,但陳海祭出青冥鏡,與其交手,就認出他是陳玄真來。

    陳海沒想到陳玄真會參與刺殺帝子之中來,傳念告訴蒼遺:“劍修乃我一故人,昔日對我有大恩,也不好直接就殺了他。再者,師兄你可以天機學宮最大的一張底牌,如不是十分必要,絕不能輕易暴露修為……”

    聽陳海執意如此,蒼遺也沒有辦法,隻好在青光罩下,打出一道道雷霆,抵住漫天飛舞的劍芒勁氣,為陳海消減一些壓力。

    時間一分一分的在流逝,場麵中已經陷入了僵局。屠樵山的心一分一分的沉了下去,他們十幾人狂轟濫炸了近一個時辰,雖說有一半的攻勢,分別被那青衣老者跟黃雙接過去,但青光玄罩這時候竟然絲毫沒有半分減弱的跡象,這陳海剛剛修成道丹,真元到底有多深厚?

    隻是他們得到消息之時太過緊急,緊急出動,除了普通的攻擊、防身道符外,真正強悍的,像紫霄雷霆符這樣的地階頂級甚至天階道符,他們都沒有從各自的宗閥取來攜帶在身上,以致此時也沒有殺手鐧能一舉將陳海等人擊潰。

    屠樵山正在心煩意亂之間,青衣玄修傳念說道:“龍驤軍戰禽營已到百裏之外,此外北方又有數道強悍氣息快速飛來,陳海的後援太強,大事已然不成,我們撤吧。”

    話音裏麵飽含著無窮的落寞和不甘,屠樵山和萬俊風又何嚐不是這個心情?

    隻是他知道陳玄真素來謀斷精準,此時隻得惡狠狠的又是一劍劈在青光玄罩之上,激起道道漣漪。

    事已至此,如何撤退才是最重要的。

    這二百黑甲銳卒雖然修為算不得絕高,但都是久經戰陣的宗閥精銳子弟,要是都留在金蛟原上,損失也太過巨大了,當下隻能趁著陳海援兵未至,整軍撤退。

    屠樵山與諸修含恨而退,但陳海豈容他們輕易就走?再說錦袍青年與中年美婦都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放陳玄真他們撤走,大喊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未免也太不把我龍驤大營放在眼中了吧。”

    留下黃雙護衛著人事不省的趙承教與中年美婦、錦袍青年,陳海與蒼遺踏空而起,身如長虹般追了上去。

    陳玄真實力極強,此時身在十數裏外,還能繼續祭禦六劍,疾風驟雨的向陳海二人攻去,避免屠樵山他們被纏住無法脫身。

    趁著陳海二人受阻,屠樵山等人飛回山穀,將藏在山穀深處兩百多頭黑狡戰騎引出,令所有的黑甲刺客上馬北撤……

    三十多名燕然宮劍侍此時也是強弩之末,堪堪能夠自保,看著黑甲刺客往穀口退去,也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陳玄真幽幽的看著陳海他們在遠處跟兩百多戰禽彙會,也不知道陳海有沒有識破他的身藏,收回六支青元靈劍後,就踏上一頭青羽鱗鷹在空中盤旋一圈,帶著一百餘騎黑甲戰騎往北奔騰而去。

    陳海也不可能當著燕然宮劍待的麵,容忍刺客從容而退,與吳蒙、齊寒江所率的禦禽銳卒彙合,往北緊追而去。

    兩方人馬一前一後隔著二三十裏,在萬裏荒原中追逐開來。

    盡管黑狡馬都是萬裏選一的神駿,但終於沒有辦法在茫茫荒原裏,將黑羽巨鷲甩掉,兩拔人馬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的縮小。

    很快前方的一道山脊後,又有五道強橫的氣息侵淩而來,攔截住他們的去路。

    此時往東、往西撤逃,都沒有機會擺脫追擊,屠樵山他們就想著往北進入蠻族的地盤,製造更多的混亂,或能令陳海放棄追殺。

    屠樵山他們逼近山脊,已經能清晰看到四名巨漢或醜陋或清俊或蒼老的麵孔,竟然都有道丹境修為,實在不知道龍驤大營從哪裏又招攬來這麼多的高手。

    屠樵山訝異之時,就見山脊後驀然飛出一頭金羽巨鶴,在半空中一聲鶴鳴響起,上百道金色流光般的劍芒,就從山脊往地麵上奔騰衝鋒的黑甲戰騎怒射過去。

    一定要第一時間衝過去,騎陣的衝勢不能放緩,屠樵山一咬牙,祭出玉山印將所有金光劍芒全部攔了下來。

    屠樵山這枚玉山印也是地階巔峰的法寶,祭煉數十年,神魂相通,威力強大,但他已經苦戰了一天多的時間,驟然接了這一擊,神魂一陣動蕩,差點從青鱗靈鷹的後背上摔下來。

    陳海此時也率二百戰禽及禦禽精銳,從側翼飛到山脊前,攔截住陳玄真、屠樵山他們的前路,十幾具重膛弩閃爍著懾人的幽光,對準那些禦騎衝鋒過來的黑甲刺客。

    重膛弩的威力絕不容小窺,黑甲刺客被迫收住馬勢,紛紛將最強的防禦神通施展出來,或道符,或靈甲,或直接將厚重的淬金盾從儲物戒指裏取出,準備抵擋淬金箭雨的洗禮。

    屠樵山死死的盯著那巨大的金翅羽鶴,和她身旁的四個奇形怪狀的漢子,臉色極為難堪。縱使他沒有見過鶴婆婆,也聽說過她的威名。

    巨大的金翅羽鶴在空中一抖,變成了一個老嫗的模樣,笑著說道:“姓陳的,昔日在果子嶺你手下留情,今日我也放你一馬,但其他人都必須要留在這裏。”

    屠樵山和萬俊風渾身一抖,惡狠狠的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就敢在這裏口出狂言?”說完就要祭起靈劍,往鶴婆婆他們這邊殺來。

    陳玄真長歎了口氣,阻了二人的動作,轉向鶴婆婆道:“當真要拚死一搏嗎?”

    陳玄真說得悲壯,然而山脊上那個須發濃密的醜陋巨漢,卻興高采烈向蒼遺飛去,一過去就抱怨了起來:

    “蒼老大,你可不能怪我等速度太慢,都怪老黑他們幾個太蠢,修行太慢,要不是等他們一起,我早就能過來給蒼大人、陳兄弟助陣殺敵來了……”

    “老猿你說誰蠢,你再嘰嘰歪歪,小心爺幾個聯手弄死你。”另一個紅臉大漢怒罵道。

    屠樵山沒想到陳海麾下短短數年,麾下竟然聚攏如此之多的道丹強者,看來黑燕軍殘孽真是都投靠天機學宮了,心想假以時日,怕是河西都要避其鋒芒了吧。

    幾人俱是心性高絕之輩,眼見此時已經無法善了,眼神交流了一下,渾身真元驟然運轉,就要強行突圍。

    一百餘位黑甲銳卒也都下了戰馬,排成戰陣,雖然他們久戰力疲,但真拚殺下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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