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仙朝帝師 作者:今夕何夕 (已完成)

 
li60830 2017-3-11 16:19: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0 104356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2:52
第六百零八章 瓶中女人
“九辰君,呂風起,萬事好商量。”

安伯塵說話間,連連施法,排布雷珠,攔截住九辰君逃跑的路線。

也幸好安伯塵回到塔閣上,能夠施展道法,雷珠是法寶,無法用武道真義祭出,隻能用道法祭出。

“哈哈,商量?笑話!”九辰君化成虛影,連連閃躲。

呂風起則臉一沉,雙目聚滿冷鋒,追尋著九辰君的虛影神魂,冷冷道:“沒得商量。”

九辰君和呂風起一個狂傲,一個冷傲,讓他們化幹戈為玉帛,的確是難。

安伯塵一陣頭疼,他隻顧著操控雷珠堵截九辰君,渾然忘了之前江峰雲的提醒,在塔閣內禁止爭鬥。

在塔閣外,不知幾千許裏的遙遙之地,一雙眼睛正頗感興趣的注視著塔上三人。

“這麽多天,你們還沒想出逃跑的法子嗎?”坐在宮殿正中央的那人,喃喃說道,聽其聲音,竟也是個女人:“還真是讓我失望,月,你挑選的這兩個人,太讓我失望了。”

月姑娘坐在宮殿主人斜側的簾子裏,身份地位和站在宮殿階下的幾名姑娘有著明顯分別。

她的身形很修長,在淒淒火光下,又顯得十分柔和。

“這二人,都是隻用百多年便取得如今成就,即便在道運鼎盛的遠古時候,百多年成就至強的也屈指可數。”被稱為月姑娘的女子,不卑不亢的說道。

“哈哈哈.....”宮殿主人似被逗笑,她的身影相貌藏在搖曳的簾幕後,若隱若現:“月,你可別忘了他們如今隻是真仙,並非至強。”

“現在不是,可將來未必不是。”月姑娘說道。

“將來?多遠的將來?”宮殿主人揚聲問道。

“快則三五年,短則十數年。萬年的時間,你都等了下來,還怕這區區彈指一揮間?”月轉頭,迎向宮殿主人的目光,說道:“他們現在,一心想要救出大匡虎狼,在大人的校場裏別說他們,就算是十個越天戰也無法做到。想要做到,他們隻有一個辦法,那便是躋身玄仙,如此這般,有了壓力,相信他們很快能突破。”

“哦?你對他們倒是很了解。”宮殿主人的聲音中透著些許耐人尋味:“你和安伯塵並無深交,和呂風起......更是隻有露水之緣、借種之情,你又如何能斷定,他們便是本座尋找的人?”

倘若安伯塵和呂風起在場,聽到這番話,定會大吃一驚。

宮殿上首斜側,藏在簾子後身形婀娜、聲音溫和、被稱呼為月姑娘的女子,居然是琴娘。而宮殿主人正是永塔校場的主人,從一開始,安伯塵和呂風起便落入琴娘和校場主人的圈套,什麽上元夫人,壓根就是一個幌子。

“也罷,我就再給他們一點時間。萬年的詛咒,封印的塔陣,可不是那麽好破。”校場主人點頭說道,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忽然間,她藏在簾幕後的身體一陣抽搐,仿佛被電到一般。

琴娘隻是看了一眼,並沒作聲。可宮殿中的幾名姑娘無不麵露緊張之色,剛想上前,卻被校場主人揚手止住:“都別上來。”

不知從哪刮來一陣暗風,掀起簾幕一角,露出一副令人看了頭皮發麻的景象——一個女人,一個生著三隻眼,麵無人色的女子,她隻剩下一個腦袋,而她的身體則裝在一隻金色的瓶子中。

暗風散去,簾幕垂落。

幾位姑娘雖都已看過千百次,可每每再看時,依舊會手心發汗,心驚膽跳。

“月,你去幫我接一個人。”簾幕後傳來女子激動的聲音,轉而恢複平靜。

“好,是誰。”琴娘遲疑的說道。

“他。”從簾幕後傳來一道氣流,飛得很慢,卻又似很快,快到琴娘還未回過神就鑽入她眼珠中。

琴娘眼睛一閉一睜,麵露好奇,吐出兩個字:“是他?”

陡然間,琴娘想到了什麽,饒是向來沉著冷靜、處變不驚的她,也禁不住神情劇變。她悄悄用餘光端詳著那方簾幕,隨後回憶著腦中閃過的人像,心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月,你在想什麽?”校場主人問道。

“沒,沒什麽。”琴娘撩起額發,強作鎮定道。

“你猜到什麽,知道什麽,都和我無關。我要的,隻是你現在的忠誠,你也知道這五塔陣不可能永遠鎮住我,這裏的老家夥們更是無一是我對手,我出去是早晚的事。到那時,我聖族重新問鼎天地,我自為你開啟天宮秘境,你龍子一脈當可重回那裏。”

校場主人說道。

她的話,沒有人敢質疑,更沒有人敢否認,包括琴娘。

通天寨中所有人,包括通天峰上的寨民、遺民在內,都以為她已經被鎮壓在塔底,永世不得超生,孰料她竟然暗中掌控了五塔校場中的永塔校場,在眾人眼皮下,大行其事。如此這般,她的實力之強,可想而知。

遠古末期,上古時期,偽妖笑傲天地,卻自稱聖族。如今萬年過去,命運的閥門即將重新打開,當年的聖族又將重新席卷大千世界,而這閥門的鑰匙,卻掌握在自己手中。

琴娘止住呼吸,強忍著不去偷窺校場主人的表情。

她在蓬萊,是一個讓許多散仙欽佩的龍山之主,她在龍九子中,是威望第一的大姐,在呂風起麵前,也是強勢無比的女人,可偏偏在瓶中女人麵前,她渾然似一個小孩,瞻前顧後。

呂風起包括安伯塵都以為,龍九子中分兩派,一派是入世派,如睚眥、狻猊,另一派則是隱世派,如嘲風、琴娘,孰不知身為龍九子第一的琴娘,她所攀附的勢力才是最大最為可怕的一股。不出世則罷,一旦出世,又有誰能阻止的了這上古時候的最強存在?

“月,領命。”琴娘說著,微微欠身,隨後從簾幕後走出。

“你知道,我為何要給你取名為月?”嘶啞冷沉的聲音再度傳出。

琴娘腳步一滯,臉上的血色向下褪去:“知道。”

“知道就好,去吧。”校場主人道。

......

“九辰君,你若幫我們掩藏住天機,我替呂風起做主,日後為你輪回轉世,保住記憶。”安伯塵說完,轉向呂風起:“你幫九辰君輪回轉世,日後尋回大匡虎狼,我多分你兩成。”

九辰君和呂風起隔著安伯塵大眼瞪小眼,顯然都是不服,還未等他們出言反對,就被安伯塵一個用雷珠一個用拳頭製住。九辰君和呂風起兩人鏖戰太久,神魂之力消耗大半,自然不是全盛狀態下安伯塵的對手。

“你們休要再爭,再爭的話,莫怪我動手了!”安伯塵聲音變得冰冷,狠狠瞪了眼二人。

似乎被安伯塵的殺氣所攝,呂風起和九辰君終於恢複了些許理智,他二人也都是做大事的人,九辰君飽受南荒巫廟上百年的煎熬心性早已變得無比功利,呂風起強問梟雄路,也早已放下他的本心,轉修謀世之道。然而這通天寨實在是個邪地,讓修仙者的心性重回到凡塵時候,意念攪擾,讓呂風起和九辰君一時失去理智。

安伯塵眼見自己暗藏武道真義的一喝起了作用,緩緩收回雷珠和拳頭,做了個請的姿勢:“剛才的誤會,全因你們兩人彼此間並不了解。不過眼下,想必你們都對對方的本事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我們也能開始談合作了。”

話音落下,呂風起麵朝天,眼觀塔頂。九辰君則盤旋在半空,冷笑連連。兩人之間芥蒂難消,可都在安伯塵的操持下,各退了一步,

安伯塵不急不緩、慢條斯理的將他此前對呂風起所說的猜想,告訴九辰君,當然,在這之中省去不少不該說的。九辰君聽了後也是又驚又訝,以為安伯塵對自己開誠布公,神色稍緩了幾分。呂風起則暗道安伯塵果然對待九辰君謹慎過自己,心中對安伯塵的感觀,稍添了幾分好感。

“回到過去。的確,這恐怕是最好的能夠扭轉通天寨眼下局麵的方法了。”九辰君稍加思索,便對安伯塵的猜想讚不絕口,虛影輕輕晃動,顯示出他的興奮。

九辰君的彈指布局術,也是利用時間和事件來布局,和安伯塵回到過去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好謀算如九辰君者,自然對安伯塵的提議頗感興趣:“倘若我能回到萬年前,那個上古末年,天地崩塌之際......嘖嘖,足有萬年時間來供我彈指布局。“

還沒等九辰君口若懸河開來,就被呂風起打斷。

“沒有萬年時間,你留在這裏,為我們掩藏天機。回到過去扭改局麵之事,由我和安伯塵去做。”呂風起冷冷說道。

九辰君一錯愕,隨即仰頭大笑:“你們這是舍本逐末,殺雞用牛刀......好,好,若真是如此,大家也別想合作了。”

眼見呂風起和九辰君又較上勁,安伯塵抱著手臂,站在塔閣前,望著窗外冰月。

回到過去既是冒險,又是機遇,而留在這裏的人,則很有可能因為過去被改變,因而在扭曲的時間中發生改變。因此,無論安伯塵、呂風起還是九辰君,都不願意留在塔閣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2:53
第六百零九章 再聚風雪渡口
還沒等九辰君口若懸河開來,就被呂風起打斷。

“沒有萬年時間,你留在這裏,為我們掩藏天機。回到過去扭改局麵之事,由我和安伯塵去做。”呂風起冷冷說道。

九辰君一錯愕,隨即仰頭大笑:“你們這是舍本逐末,殺雞用牛刀......好,好,若真是如此,大家也別想合作了。”

眼見呂風起和九辰君又較上勁,安伯塵抱著手臂,站在塔閣前,望著窗外冰月。

回到過去既是冒險,又是機遇,而留在這裏的人,則很有可能因為過去被改變,因而在扭曲的時間中發生改變。因此,無論安伯塵、呂風起還是九辰君,都不願意留在塔閣中。

雖說安伯塵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夠在那個強者輩出的上古時代,做出些什麽,憑此來改變今日。可安伯塵卻知道,這是他最好的機會,掌握時間玄奧,突破玄仙,並從通天寨中救出那些虎狼們。

螻蟻小蟲,亦能撼動山嶽河流,隻因選對了那個點。

安伯塵心中還是有些許忌憚,倘若他回到過去後,改變影響的太多,那會不會讓今日的世界麵貌全非,甚至在混亂的時間中毀滅。

遙望冰月,安伯塵腦海中浮現出一道倩影,一張甜美的容顏,或許應該把紅拂也帶來,不過也幸好她沒來。

安伯塵如是想著,又看了眼手腕邊的珠鏈,猶豫著,終究沒去取出琉璃瓶。

“你們繼續吵吧,我先回房。”

安伯塵突然有些興致索然,他向九辰君和呂風起擺了擺手,轉身向他所選擇的那幅壁畫走去。

奇謀詭計本天成,安伯塵妙手偶得,此時卻不禁害怕了起來。

來通天寨,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冒險,而穿越回過去,則是他從未有過甚至從未想象過的一場豪賭。

......

風雪渡口,虛空大海,又有幾條大船即將起航。

大號響起,風帆拉起,來自天地各方的船客們紛紛坐上自己所選的羽船。其中一艘天字號大船上,霍穿雲、無華、公孫無憂正站在船頭,望著遠處空茫茫的虛空,說著閑話。

“我說你們兩個,有什麽不放心的,非要也來通天寨。”當年五鎮海瀆的四嶽血脈傳人公孫無憂沒好氣的說道。

“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霍穿雲注視遠方,沉吟著道。

他生性豁達,隨遇而安,瀟灑不羈,若非真的遇上什麽難事,他絕不會做出這樣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和霍兄也有同感。我的感覺還要更糟糕一些。”無華一衫白衣如雪,站在船舷上,卻不見了從前風流倜儻的做派,愁眉苦臉,仿佛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什麽似的。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了。無趣。”公孫無憂不滿的瞪了眼無華,隨後轉過頭,朝向船頭一個正在來回跑動玩耍的女孩招了招手:“風娘,到我這來玩。”

經由龍山離開蓬萊的,除了霍穿雲、公孫無憂和無華三人外,還有風娘,也就是琴娘和呂風起所生的女兒。說是她自願來也好,說是誘拐也罷,總之,一行四人成功逃脫嘲風的追緝,離開蓬萊久矣。

“嗯!”

聽到公孫無憂叫喚,風娘大聲應道。她很活潑,臉上永遠掛著甜甜的笑容,和她老爹呂風起形成天壤之別,和琴娘不溫不火的性子也很不像,無華等人這一路上都在研究,風娘究竟是怎麽生出來的,其中會不會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每每無華說到這裏,總會被公孫無憂怒目瞪視,嚇得不敢再編造下去。

風娘剛走了兩步,發現身前的光線一黯,抬起頭,就見自己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你就是呂風起的女兒?”

那人是個女子,笑起來眸如彎月,很甜很甜,風娘向來討厭別人亂碰自己,包括她娘琴娘在內。可眼前的女子伸手摸索上自己的臉蛋,還輕輕捏了一把,風娘居然沒生出半絲不快,反倒是怔怔地盯著她看。

“你是誰?”公孫無憂遙遙看見攔在半道的女子,問道。

櫻紅色的長發如流蘇瀉開,女子站起身,轉頭望向霍穿雲和無華方向,笑道:“好久不見,你們也是去通天寨,好巧。”

公孫無憂眉頭皺起。

霍穿雲和無華卻同時一愣,麵麵相覷,心中那絲不祥的感覺又重了幾分。

“司馬姑娘......”無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司馬槿,扭扭捏捏的說道。

霍穿雲則稍鬆開心思,朝向司馬槿揮了揮手,哈哈一笑,向公孫無憂介紹道:“這位就是常常和你提起的,伯塵的娘子,司馬槿。”

無華和霍穿雲都曾見過司馬槿,無華稍早,霍穿雲稍晚,是在南荒巫廟時見到過。

南荒巫廟是個傷心地,許多人的傷心地,如霍穿雲,如李小官,當然還有九辰君。

看到司馬槿,霍穿雲不由想起了百多年前的那個女子,臉色微微變化開來。

一旁的公孫無憂卻沒注意到霍穿雲的變化,公孫無憂一個勁的瞅著司馬槿,仿佛想要將司馬槿從外到內看個穿透。

當初在五鎮海瀆,安伯塵麵對恢複美貌容顏的公孫無憂毫無反應,令公孫無憂的自尊心極受打擊,當時對安伯塵恨得咬牙切齒,也因此深深記住了安伯塵。安伯塵那時曾言,之所以對她無動於衷,是因爲已有心愛之人。今時今日,公孫無憂對安伯塵也沒了太多怨恨,卻對司馬槿很是好奇,她從船頭走下,走到司馬槿身旁,靜靜的端詳著司馬槿半晌,笑容綻開道:“相逢即是緣分,我對司馬姑娘早就如雷貫耳,卻一直無緣相見,今日緣分總算來了。”

公孫無憂的目光咄咄逼人,語氣又柔中帶剛,透著幾許疏遠。

司馬槿瞧了她一眼,目光落到遠處搖頭苦歎麵露尷尬的霍穿雲,心中已有了計較,笑道:“緣分本天定,姐姐和我的緣分來得晚,不如和霍穿雲的緣分來得巧。我也久聞公孫小姐的大名,能在當年令東嶽王寢食難安,在今日讓霍將軍服服帖帖,果然名不虛傳。”

安伯塵和霍穿雲、無華等人暗中早有聯絡,因此司馬槿也知道公孫無憂其人其事。放在多年前,司馬槿或許會和公孫無憂針鋒相對,今時今日,或許是隨著道行精進,又或許受到安伯塵影響,司馬槿身上少女時候的潑辣已經褪去不少,說話得體,漸漸多出幾分正當最美年華女子的風華絕韻。

見到司馬槿這番,公孫無憂也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下去,想了想去,當年自己還是欠了安伯塵大人情。

當下公孫無憂陪著司馬槿,風娘一蹦一跳的跟在後麵,霍穿雲和無華走在兩側,一行五人走入一座大艙。

天字號船艙布置奢華,一幹陳設玲琅滿目,玳瑁朱玉,令人目不暇接。

風娘從沒見過這些俗物,女人天性作祟,摸摸這個,碰碰那個,玩得不亦樂乎。司馬槿等人分賓主落座,無華為幾人斟上茶後,遲疑著問向司馬槿:“我聽伯塵之前說,他來通天寨,司馬槿姑娘則留在西流海,為伯塵所建的那個圓井宗練兵。怎麽,司馬姑娘也來通天寨了?”

“無妨。西流海自有李小官看著,有典魁還有璃珠照應著,自當不會出亂子。”司馬槿喝著茶,輕描淡寫的說道。

“璃珠......”無華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玩鬧的風娘,麵露古怪。

璃珠公主和呂風起的前塵往事,無華也知道,當年幾人剛剛突破神師,前往東嶽山,安伯塵和無華最親近,每每無華來找安伯塵兩人總會喝個爛醉,呂風起難得的風流韻事正是這時被無華得知。

眼見無華神色詭譎,公孫無憂自不會放過詢問,無華沒辦法,隻好將安伯塵當年醉酒所述一一道來,司馬槿臉上裝作很感興趣,可從她絞纏在一起的手指,便能看出她此時的心神不寧。

離開西流海後,直到今日,安伯塵隻和她通過一次信,這在從前是極不正常的事。通過珠鏈,司馬槿能感覺到安伯塵並沒出什麽事,仍好生生的在珠鏈另一頭,可正是這樣才令司馬槿擔心。西流海之事對她而言不過小菜一碟,大小事宜布置妥當後,司馬槿考慮再三,最終決定在突破六重天仙人境後,前往通天寨。此時坐在風雪渡口的羽船中,和安伯塵隻有一片虛空之隔,司馬槿卻愈發覺得不安。

無華、霍穿雲和司馬槿同時生出不安的情緒,而他們之間,也存在著某種共同點——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天生無底洞,也就是所謂的偽妖。

“你在想什麽呢?”公孫無憂湊上司馬槿,問道。

“沒什麽。”這麽多年過去,司馬槿還是不擅於在外人前表現自己的真實感情。

“你怎麽和穿雲、無華一個樣子,都心神不寧的。”公孫無憂道。

話音落下,霍穿雲和無華同時抬起頭,交流了個眼神。

司馬槿淡淡一笑,卻沒開口,抱著茶盞,透過窗欞遙望遠方。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2:54
第六百一十章 路上
又過十日,這十日裏,永塔校場開始熱鬧。

先是新晉鬥奴們在將級鬥奴的帶領下,開始他們的操練,隻有將級鬥奴以上才有資格進入鬥奴塔,因此操練之地還是在外域的樹林河流間。永塔校場有一測試魂魄的法門,根據其來判斷鬥奴們的年齡,李賢當之無愧的成為新晉鬥奴中年紀最小者,在當日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李賢的年齡雖小,卻因得安伯塵幾日的武道傳授,以及那一招初始之槍,在一眾新晉鬥奴裏表現出極強的天賦,屢屢獲得將級鬥奴的讚譽。換做另一個人,年紀輕輕,悟性如此之高,鐵定會讓一幹將級鬥奴心生忌憚,暗中出手毀去。要知道,當一幹新晉鬥奴的操練結束後,緊接著,他們就要開始衝擊將級鬥奴,而他們挑戰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帶領他們操練的將級鬥奴。

也幸好安伯塵和呂風起早早晉升成王級鬥奴,將級鬥奴們知道李賢和安伯塵、呂風起的關係,這才沒有暗下毒手。然而,還有幾名表現出極高天賦的新晉鬥奴們則沒這麽好運了,或是在操練中被誤殺,或是被打傷,總之,下場都不是很好。

這也算是永塔校場的慣例了,從上往下,每一層都是如此,沒有人會覺得不對。因爲,這也是操練的一種,你隻有防範住這些暗算,才能證明你的強大,而若是能在所有人都想將你殺之後快的環境中存活下來,那你已不用參加比試便絕對有資格晉升。如今永塔校場中的第一人,那個越天戰便是如此,當年天賦之高,被幾乎所有將級鬥奴所嫉,卻還是逃過他們的暗算毒害,成就鬥奴中最強者。

“越天戰......也不知道真仙境的皇級鬥奴,和真仙境的王級鬥奴,差距究竟在哪裏。”

安伯塵遙望正被操練的李賢,喃喃低語著。體內經絡壯闊,創出武道玄奧,又在永塔校場連番感悟,安伯塵隱隱感覺到,真仙境中,他無一敵手。可憑他那日表現出的一槍,仍隻被晉封為王級鬥奴,顯然在校場主人眼中,他的本領和皇級鬥奴還有一段差距。

“你急什麽,明日不就能見到。”

一旁的呂風起說道,話音落下,呂風起的眉毛皺了皺,似乎對自己之前說話的口氣很不滿意。

剛剛說話的,並非呂風起,而是九辰君。

三日前的那晚呂風起和九辰君爭執未果,安伯塵不厭其煩,自回壁畫世界休息,卻不料兩人一言不合又鬧將起來。九辰君自飛入呂風起肉身中,和呂風起的神魂大打出手,九辰君奪不了呂風起的肉身,呂風起也趕不跑九辰君,兩人便僵持在呂風起的肉身中,直到現在。

幸好兩人的神魂不會融合,否則,擁有九辰君智慧經驗的呂風起,足夠成為真仙中無敵的存在。

安伯塵心裏想著,他看了眼呂風起,道:“明日去走那個修羅道,聽說校場主人會出麵,到時候,你們兩個可要小心,千萬別露出馬腳。”

“你還不滾出來!”

呂風起冷喝一聲。

“就算他是玄仙,也無法發現我的存在。”

藏在呂風起肉身裏的九辰君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你若真有你自己形容的那麽厲害,又怎麽會像喪家之犬一樣?”呂風起微怒。

“神魂之法奧妙無窮,非是你所能理解,和你說也無用。”九辰君嗤笑一聲道。

眼見兩人又爭吵起來,安伯塵無奈的扭過頭,走向一旁的塔台。

一人孤掌難鳴,兩人勢單力薄,三人卻無法凝成一股,安伯塵隻覺興致索然,開始懷疑聯手呂風起和九辰君到底是對是錯。已經過去十天,這十天裏除了偶爾悟悟道,看看李賢修煉,剩下的時間都周旋於呂風起和九辰君之間,安伯塵已有些疲憊。

這兩人正如水火,永遠無法相合,漸漸的,安伯塵也已不再抱有希望,甚至開始去思考其餘解救虎狼的方式。

就在這時,安伯塵心頭一跳,摸索著珠鏈,許久,將裏麵的琉璃瓶取了出來。

瓶口飛出張布片,布片上寫著三個字——我來了。

安伯塵一怔就是好久。

許久之後,安伯塵伸出手指,點上布片,寫道:“你忘了,這珠鏈的魔咒?”

“西流海之事已全部安排妥當,李賢回去,過個百年便能掌握西流海全部力量。”回信中如此寫道,看似和安伯塵的問題無關,可安伯塵卻知道司馬槿這麽說的用意。

想了想,安伯塵又寫道:“可你忘了發財他們幾人?他們幾人是我為未來培養的強者,未來定有不輸於我今日的前途,可他們修行路上卻需有人護持,免得偏了方向。”

司馬槿的回信很快又道:“你無需怕他們日後得了力量卻忘了本。我已為他們施了易容術,隻有我能解他們的容,隻要我活一日,他們便無法逃脫我的視線。他們日後若是生了貳心,你隨我去將他們殺了便是。”

“可是......”安伯塵寫完“可是”二字後,遲疑著,遲遲沒有下筆。

“沒有可是。”司馬槿的回信又道,她仿佛就站在安伯塵身邊,清楚安伯塵會說什麽:“就算你不想我來,我已經來了。和我一起來的,還有你的兩個好兄弟,無華和霍穿雲,以及霍穿雲的娘子。還有一個人,你猜猜是誰?”

都來了......果然。

安伯塵噥噥自語,無悲無喜,他早有預感,會有一件讓他極其矛盾的事發生,這事果然在今日發生了。

關於無華和霍穿雲他們的行動,安伯塵早有布置。

呂風起並不知道,安伯塵領他前來通天寨,實則一石三鳥。這最後一鳥是呂風起麾下的一百零八虎狼,安伯塵引走呂風起,吩咐無華和霍穿雲率領當年從東界離開的天生無底洞修士們,悄悄離開蓬萊,橫越天地汪洋,從後方包抄一百零八虎狼,就算不能逼降,也要將他們製服,免得影響安伯塵平定西流海大計。

如今無華和霍穿雲沒出現在西流海,卻前來通天寨,大為出乎安伯塵意料。

“那人是誰?”安伯塵回信中寫著,心中暗暗猜想,看紅拂那口氣,似乎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可和世上還有誰會給自己帶來驚喜?

“沒意思,你猜一下,和呂風起有關。”司馬槿回信道。

安伯塵看了眼一旁不遠處的呂風起,稍一思索,眼中閃過戲謔:“定是無華做的好事,把呂風起的女兒拐了過來,幸好呂風起看不到,否則也不知他會做何感想。”

“你那邊情形如何?”司馬槿的來信中問道。

安伯塵踟躇著,一直沒有落筆。他總不能和司馬槿說,他和呂風起已淪為鬥奴,真這樣寫的話,司馬槿定要瘋了不可。然而,安伯塵又不得不提醒司馬槿。

想了想,安伯塵寫道:“我一切安好,等你到通天寨,見麵再說。還有,小心船主,以及船上的奴隸販子,千萬謹記。”

寫完後,安伯塵撣落袖子,藏起珠鏈。

既然司馬槿肯定會來了,安伯塵也隻好順其自然,暫且放下通過壁畫世界回到過去的想法,等明日過了為王級鬥奴曆練準備的修羅道後,便偷偷遛出校場,卻找司馬槿和無華他們。

又看了眼“呂風起”,安伯塵興致寡然,轉身向壁畫世界走去。

......

“小心船主和奴隸販子?”

疾行於虛空大海的羽船之上,司馬槿翹著腿,坐在桅杆旁的船舷上,看著安伯塵的回信,百思不得其解。

她所乘坐的這艘羽船,並沒船主,是一艘機緣船。所謂機緣船,是一艘固定來往於風雪渡口和通天寨之間的船,且還是一艘天字號羽船。這船無人操控,卻因無數年來的行駛,竟生出了靈性,老馬識途一般。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乘坐此船,首先修為不能低,否則會遭到此船的嫌棄,二來,你必須運氣好,恰恰遇到此船開到碼頭才行。

所以說,這船是難得一見的無主之船。

至於奴隸販子,司馬槿更無法理解了。

凡間有奴隸販子販賣奴隸,可到仙人這個層次,還有誰會去做奴隸販子?司馬槿和安伯塵不一樣,並沒遇上帶著一大群仙奴的琴娘和赤方天兄妹,也沒遇到販賣仙奴的皮先生,自然無法理解。

“奴隸販子......小安子這是在和我打暗號嗎?”

司馬槿一臉困惑,想了想,她從船舷上跳下,朝向在甲板上玩耍的風娘走去。

“風娘,你就一點都不想你娘嗎?”

司馬槿蹲在風娘麵前,問道。

和無華、霍穿雲在一起,他們兩人會尷尬不自在,而和公孫無憂在一起,麵對這樣一個渾身帶刺的女人,司馬槿又會覺得自找沒趣,因此這十日來,司馬槿最喜歡和風娘在一起。

風娘是個人來瘋,和誰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歡樂模樣,討喜無比。

“你說琴娘嗎......”

風娘停住,歪著腦袋想了想,正欲說什麽。

就在這時,一路上一直穩穩當當的羽船猛地一顛。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2:55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天下無平無不平
“應該是這裏了。”

虛空亂流中,出現了一個騎著白馬的男人,他穿著很罕見的深色長衫,衣襟垂至腳尖,背後插著一卷長布條,裏麵露出劍的形狀。他似乎來自於很遠的地方,顯得風塵仆仆,暗沉的光影似塵埃,遮擋住他的眸眼,讓人很難能夠看清楚他的真正長相,更別說分辨他的年齡。

就是他,騎著一匹白馬,屹立在尋常真仙都不敢涉足的虛空亂流間,大手重重拍向馬頭,吹出一股玄氣,將司馬槿等人乘坐的羽船掀得顛簸搖晃。

“最近隻能追蹤到這裏,這些人中,哪一個才是秩序的破壞者呢。”

男子喃喃低語著,目光已將羽船上的人全部鎖定。

羽船之上,所有人都從船艙裏跑出,有來自天地各洲地的世家豪貴,也有有名無有的宗派強者,三五成群的聚在船舷處,望著天頭的白馬男人,議論紛紛。

司馬槿自是和霍穿雲、無華他們在一處,調皮好動的風娘也停下遊戲,好奇的盯著男子坐下的那匹白馬。

“這人竟能在虛空中奔行,難不成是玄仙。”

公孫無憂驚訝的望著男子,說道。

“玄仙?我想象不出有玄仙會莫名其妙跑來混沌虛空,將我們阻攔於此。他能行這虛空,定是腳下代步白馬的神異,看我將那馬斬了。”

無華冷笑一聲,抬腳邁步就要上前。

他在蓬萊修行多年,卻仍未將體內妖性滌清,殺性極重。

“且慢。”卻是司馬槿在他身後喚道。

“為何?”無華回頭看向司馬槿,皺了皺眉。

“你看得很準,他能行於虛空,的確是他腳下的白馬不同尋常。可是,他的修為卻比你高出些許,他是真仙,使劍的真仙,而且,他代步的馬也是真仙境。”司馬槿端詳著虛空之上的男子,說道。

話音落下,霍穿雲等人皆露出詫異之色。

他們不如安伯塵和呂風起那般好運,修為都在六重天仙人境,雖有突破極界者,可和真仙相比仍有極大的一段距離,更別說看清真仙的修為。司馬槿同樣是六重天,且還是剛剛突破的六重天,卻能一眼看出男子和他坐騎的修為,如何不令霍穿雲等人驚訝。

“你怎麽知道?”公孫無憂問道。

搖了搖頭,司馬槿注視著那名男子,神色凝重,她並沒有回答公孫無憂,而是自顧自說道:“白馬,纏頭,長衫,布條裹劍......我在三公主府的藏書裏,曾看到過這樣打扮的人。”

霍穿雲等人也知道司馬槿在胤朝的那段日子,因此並不驚訝。

“典故裏記載的人?那些典故都是遠古上古時候的,你別告訴我,這人是遠古上古時候的強者,活了千年萬年了。”無華聳了聳肩道。

安伯塵早和司馬槿說過無華等人的性子,如無華習慣了話裏帶刺,不是他心眼小,而是性格如此。

“那怎麽可能。”司馬槿莞爾一笑道:“我研習曆史,發現天地間年代間隔自有規律,如遠古時候的人,就算元壽再長,也不會出現在上古。而上古時候的人,同樣不會出現在近代的。近代的人出現在我們這個時代,至今我隻聽說過一個白帝,可他也是通過輪回轉世,且轉世後並不平順,被安伯塵和你們一起奪了五行靈贇。”

“你是說,在天地每一個時代之間,都有一個難以跨越的秩序阻擋在其中,否則古老的強者永遠不會被取代,天地永遠不會發生變化?”公孫無憂問道。

“正是。”司馬槿點頭,看向天頭虛空中的男子道:“所以,他的穿著打扮,雖然在上古典籍中出現過,可他卻非上古之人。”

“你們兩口子真是一個模樣,不把人胃口吊足了,永遠不會說出來。”無華性子急,邊抱怨邊作求饒狀:“司馬姑娘你關子賣得差不多,就趕快說出來吧,這人到底是誰,他又來自何方?”

看著無華滑稽的模樣,司馬槿忍著笑,抿了抿嘴道:“他來自一個曆史悠久的地方,那個地方遠古就有,上古昌盛,到近代漸漸銷聲匿跡。白馬,纏頭,長衫,布條裹劍,擁有真仙境的修為......他很有可能是劍齋弟子。”

聽到“劍齋弟子”四個字,霍穿雲和無華尚無反應,公孫無憂嬌軀一震,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抬起頭,細細打量著虛空中的男人,半晌道:“你不提醒,我還真沒想到。白馬,纏頭,長衫,布條裹劍......的確是劍寨子弟。”

“劍齋子弟是什麽東西?”無華沒想到公孫無憂也發出這麽大反應,心中有些不悅道。

“劍齋子弟在上古時候,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他們有很多人,卻從不聚眾,不結夥,總是一馬一劍,獨行天下。他們來自傳說中的劍齋,劍齋劍齋,顧名思義,就是一個練劍的地方。劍齋子弟個個精通劍道玄奧,奉行天下人人可習劍的宗旨,卻又把習劍者分成三六九等,如王公之劍,帝王之劍,將者之劍等等。”

隨著司馬槿的娓娓道來,無華的神色平靜了下來,側耳傾聽,仿佛自己也進入了那個遙遠的年代中。

“他們所到之處,無人敢攔,他們所行之事,無人敢阻,不單是因爲他們個體實力強大,還因爲那個超然而龐然的劍齋。他們特立獨行,卻又遵守著劍齋的宗旨。劍齋的宗旨除了人人可習劍,還有一項,那便是天下無平無不平。”司馬槿說到這裏,不由自主的停住。

“天下無平無不平,這如何理解?”在一旁默默喝酒的霍穿雲問道。

和公孫無憂在一起,霍穿雲總會習慣性的選擇沉默,氣質一下子從隨遇而安的雲朵變成為厚沉巍峨的山嶽,給人一種可以依賴托付的感覺。

“天下無平無不平......的確,這很矛盾。”公孫無憂附和道,隨後看向司馬槿:“司馬姑娘以為呢。”

“我也不知。”司馬槿搖了搖頭,笑道:“我或許能給出解釋,可我的解釋注定是錯的,應該說我們這個年代人誰也無法給出正確的解釋。兩個完全不同的年代,必定有兩套完全不同的標準、定義、觀念、行事準則等等,因此用我們這個年代的想法去理解上古時候的觀念,永遠無法得出正確的答案。不過......他就在上麵嗬。”

司馬槿的一番話說得眾人暗暗點頭,無華更是大為感歎,不愧是安伯塵的女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玄仙也能被她給繞暈。可聽到最後一句,無華三人無不露出怪異的神色,心道安伯塵的女人還真是天馬行空。

“無華,你剛才不是想去嗎。你就去問問他什麽叫做天下無平無不平,順便問他把我們攔截在這裏做什麽。”公孫無憂冷眉一橫,對無華說道。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無華聽過了司馬槿一番話,早已銳氣全無,當下苦笑道:“公孫大姐你就別拿我開刷了。你們都說劍齋子弟是上古時候最強大存在了,我這個無家可歸的小和尚去犯他的黴頭,還不是自尋死路。”

“說到上古最強大,或許還不是劍齋子弟,司馬,你以為呢。”公孫無憂似乎漸漸從司馬槿身上找到知己的感覺,連稱呼都改變了。

“公孫姐姐說的對。上古最強大的,應該是天地第一世家的傳人。不過,他們千年一出世,在史書中隻出現了三回,從此就徹底消失了。”司馬槿笑著道。

羽船在中途遇上劍齋子弟,被擱淺,而司馬槿和公孫無憂閑來無事,大有暢談到沒完沒了的跡象,無華和霍穿雲相視一眼,露出無奈的神色。

轉眼之後,無華和霍穿雲同時露出驚駭之色,緊接著,公孫無憂也是神色微變,司馬槿雖然最後一個作出反應,可她的反應卻比幾個人都要小許多,僅僅是剔了剔眉。

騎著白馬,背著長布條,疑似劍齋子弟的男子不聲不響的出現在他們幾人身後,此時正眯著眼盯著風娘。

幾人說話時,風娘一直在悶悶聽著,此時被突然出現的神秘男子直勾勾盯著,她先是一愣,隨後嘻嘻一笑,自來熟的走了上去。

剛邁出兩步,她就被司馬槿拉了回來。

“劍齋子弟?”

抬起頭,司馬槿直視向男子的眼睛,靜而冷的問道,絲毫沒因對方的神秘和強大,而露出半點怯意。

無華此時終於有點明白,為何安伯塵會對她情有獨鍾、苦戀甚深。

這樣一個女子平靜時如水邊蓮花,隨波搖曳,可她的身體卻藏著一股尋常男子都沒有的爆發力,極迷人的氣質,遠比世俗美人的芳澤還要令人男人癡迷。

心中暗暗為安伯塵感到高興,無華邁前一步,擋在司馬槿身前,與此同時,一旁的霍穿雲也上前一步。

男子騎著馬,纏頭長衫,劍還在布條裏裹著,可無華和霍穿雲都能感覺出,男子身上無法掩藏的危險氣息。

嘩然聲從羽船前後左右響起,遠遠圍觀的仙神妖魔們,紛紛向後退去。他們中也有不凡者,也發現了白馬男子真仙境的修為。

“咦。”

白馬男子打量著司馬槿,微微吃驚。

隨後,他目光逐一掠過無華、霍穿雲以及公孫無憂,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你們幾個,都很不一般,都有和尋常修煉者不一樣的地方。那麽看來,破壞秩序的人,應該就在你們中間了。”

“天下無平無不平......破壞秩序......原來如此。”司馬槿喃喃自語道。

白馬男子看向司馬槿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奇異,隨後垂落,落向風娘,自言自語道:“這趟遠行居然有如此收獲。當年的雜種餘孽,竟然被我撞到一隻。”

白馬男子說的話,就連司馬槿也無法理解,更別說無華等人,可他們都能聽出白馬男子對於風娘隻有惡意而無善意。

下一刻,白馬男子忽然伸出手指,點向他的額心,雙指一撕,硬生生撕裂開一條天眼,眼中還粘著血漬,看得遠處不少女仙都直皺眉頭。

“孽障,受死!”

突然間,白馬男子從眉心取出一顆精血,拋向風娘,與此同時,眉心天眼射出一道青光,包裹住精血籠罩向風娘。

雖不知白馬男子的法術有何功效,可司馬槿等人卻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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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 千鈞一發
“咦。”

白馬男子打量著司馬槿,微微吃驚。

隨後,他目光逐一掠過無華、霍穿雲以及公孫無憂,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你們幾個,都很不一般,都有和尋常修煉者不一樣的地方。那麽看來,破壞秩序的人,應該就在你們中間了。”

“天下無平無不平......破壞秩序......原來如此。”司馬槿喃喃自語道。

白馬男子看向司馬槿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奇異,隨後垂落,落向風娘,自言自語道:“這趟遠行居然有如此收獲。當年的雜種餘孽,竟然被我撞到一隻。”

白馬男子說的話,就連司馬槿也無法理解,更別說無華等人,可他們都能聽出白馬男子對於風娘隻有惡意而無善意。

下一刻,白馬男子忽然伸出手指,點向他的額心,雙指一撕,硬生生撕裂開一條天眼,眼中還粘著血漬,看得遠處不少女仙都直皺眉頭。

“孽障,受死!”

突然間,白馬男子從眉心取出一顆精血,拋向風娘,與此同時,眉心天眼射出一道青光,包裹住精血籠罩向風娘。

雖不知白馬男子的法術有何功效,可司馬槿等人卻不敢大意。

早在男子撕裂眉心時,幾人便已做好準備,眼見白馬男子向風娘發難,多年來配合已達默契的無華和霍穿雲,一左一右,一轟出飛拳,一祭出蟬翼刀,包抄殺向男子。而公孫無憂則輕揚手臂,口中念念有詞,四王精血從她十指飛出,阻攔向朝風娘飛去的精血。

唯獨司馬槿沒有動,她將風娘擋在身後,仔細的觀察著四周。

一人一馬都是真仙境,司馬槿清楚的知道,無華等人縱然合力也無法阻止他,與其同他糾纏爭鬥,還不如找到逃生的出路。

“他為什麽罵風娘?”

耳邊響起小女孩怯生生的聲音,司馬槿暗歎口氣,她歎息的既是風娘的遭遇,也有自己。這些年,有些時候,司馬槿總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腸變軟。

風娘說話間,無華、霍穿雲以及公孫無憂同時落敗,連一合都沒能撐住,飛倒在甲板上,而騎著白馬的男子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更沒去摘背後的劍。

他隻是抬了抬眼皮,眼皮下射出一道劍光,打破了無華的拳力,彈飛了霍穿雲的蟬翼刀,擊退了公孫無憂的四王精血。

看著倒地的無華三人,白馬男子發出輕“咦”聲,似乎對於自己一合擊敗他們感到費解。

他是真仙,又是上古劍齋的傳人,能這樣擊敗無華等人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對他自己而言,卻不是這麽一回事。

“你們不是秩序破壞者?”

白馬男子逐一掃過無華、霍穿雲和公孫無憂,頗感失望的說道,由於司馬槿明顯是幾人中最弱的一個,因此白馬男人並沒太過在意。

秩序破壞者?

無華、霍穿雲已站起身,二人相視一眼,麵露疑色。公孫無憂祭著四王精血,警惕的注視著白馬男子。唯獨司馬槿心頭一跳,不動聲色的低下頭,餘光瞥向腳底。

司馬槿可是知道,安伯塵突破到真仙境後,便開始研習起天地秩序,而他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不少是違背天地秩序,比如體內神仙府,又比如開掘了神仙府的五童子。

原來他是這麽判斷無華等人是不是秩序破壞者的。

少時,司馬槿便有了計較。

無華等人若是秩序破壞者,那應該能無視境界等級,就算無法戰敗白馬男子,也可以多撐上許多招。

這個騎著奇怪白馬的劍齋子弟,他來此是專門為了尋找秩序破壞者,也就是說他已經發現秩序破壞者的存在,而那個破壞秩序的人,九成九有可能是小安子。

想到這,司馬槿不由微微緊張起來。

安伯塵真仙境,卻擁有超過同級的元氣儲備,能施展周天源力,更是創出武道真義,換做任何一名真仙前來尋釁,司馬槿都不會擔憂。

可是,對方畢竟來自上古時期,傳說中的劍齋。

司馬槿在三公主府的這些年裏,一半時間都在研讀史書中渡過,九淵洲仙朝為上古天宮正統,所藏典籍大多都能保證其真實性。

從典籍記載來看,司馬槿將天地曆史大致分為三個時期。

第一個時期稱為遠古,那時候天地中央有四片大洲,大洲之上有天宮,天地英豪為爭奪天宮的歸屬年年征戰不休,而遠古時期的終結則以第一世家的崛起為標誌,天地第一世家最強盛時,隨便出一名仆人,都能號令一方大洲。之後進入上古時期,天地格局並未發生多少改變,唯一令人疑惑的是,第一世家周氏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眾人視野中,誰也不知他們隱去哪裏,可遠古其餘強者英豪的後裔仍舊活躍在天地間,其中便有劍齋和聖族,聖族,也就是後世人稱的偽妖。劍齋子弟和聖族之間保持著奇妙的默契,從未發生過大規模衝突,這也是司馬槿讀史書時發現的耐人尋味的地方之一。

再後來,便是眾所周知的天地崩塌,天地道運由盛轉衰,進入近代時期。

而在現今的年代裏,幾乎見不到古時存在於曆史中的存在,除了無華、霍穿雲包括司馬槿自己這樣的天生無底洞。然而因爲漫長的傳承導致血統不純或是稀薄,司馬槿能感覺到,現今的“聖族”和上古時期的聖祖有著天壤之別。

然而就在今天,又有人從漫長無邊的曆史中跑出,站在司馬槿麵前。

注視著麵前無數光環加身的劍齋子弟,精通天地曆史的司馬槿又豈會不為安伯塵擔心。

“認錯人了,我不會殺你們。”

白馬男子居然朝向無華三人微微欠身,仿佛對於自己的麵子毫不在乎。

“不過,她是那個家族的孽種,當年我劍齋子弟曾起過誓,見之殺之。”

抬起頭,白馬男子平靜的說道,目光再度對準風娘。

聞言,司馬槿目光一滯。

一件史書中從未記載過的秘聞,在今日被她發現。

司馬槿和安伯塵都得了那串神秘的珠鏈,也知道珠鏈是上古第一世家的傳人和一名海族公主的傳情信物,而他們兩人的後人,正是龍九子一脈的祖宗。白馬男子這般說法,則說明了劍齋和遠古第一世家關係匪淺,就算不是盟友,也很親近。

可是,眼下知道這些又有何用?

感覺到風娘抱著自己腿的手又緊了幾分,司馬槿暗歎一聲,輕撫著她的頭頂。

今日之劫再所難免,船上眾人,無一是劍齋子弟的對手。

按照司馬槿的性子,她隻會選擇放棄風娘,而保住自己和無華等人。

可是,司馬槿總感覺其中似乎藏著什麽秘密,和自己一直苦苦追尋的秘密有關。

龍九子一族被追殺,顛沛流離,直到天地道運重新複蘇,他們才逐漸從蓬萊仙山走出,所行之事卻異常古怪。

“你,讓開。”

白馬男子看向司馬槿,平靜的說道。

司馬槿從沉思中醒轉,看了眼身下可憐巴巴的風娘,歉意的一笑,剛想抽身離去。

就在這時,司馬槿敏銳的察覺到對麵男子的氣息突然間發生劇烈變化。

抬起頭,司馬槿疑惑的看去,就見騎著白馬的男人臉色陰晴不定,眼皮微微顫抖著,目光中透著興奮和驚喜,牢牢將她鎖定。

“竟險些看走眼了。”

男子說道,而他的手,正緩緩向後摸索去,頃刻間,手指已觸摸上布包裹。

司馬槿心頭咯噔一下,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她何等聰明,如何聽不出男子話中的涵義!

可司馬槿萬萬沒想到的是,讓騎著白馬的劍齋子弟前來的尋殺的秩序破壞者,不是安伯塵,而是她。

怎麽會是我?

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我怎麽可能是秩序破壞者?還有,他又是如何判斷我是秩序破壞者?他隻是看了一眼而已......

司馬槿強忍著心中的疑惑,並沒聲張,更沒開口發問,而是摸索向腕邊的珠鏈。

幾眼下來司馬槿便已看破了這名劍齋子弟的性子,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對方鐵定不會告訴她。與其再追更到底,還不如先想辦法,保住性命重要。

司馬槿有些事,不想煩勞安伯塵,可她卻不會矯情到生死關悠的大事也會隱瞞。

彈指片刻,暗號發出,司馬槿抬眼看去,就見劍齋子弟背後的布包裹已經打開,在風中向上飄散,露出墨黑色的劍柄。

這一瞬,整條羽船上的人,都覺得如墜冰窟,那墨色的劍離自己甚遠,卻仿佛已經擱在了自己脖頸處,百分之一彈指刹那之後,就會“哢嚓”一聲,收割了自己的性命。

“咯咯咯......”

笑聲回蕩在甲板上,卻是司馬槿上前一步擋在風娘身前,挑釁般的注視著白馬男子,道:“是,你差點就看走眼了。敢問閣下是黃泉宗傳人,還是庶人一脈的傳人?還有,你可知道我是誰?”

司馬槿是在拖延時間,拖延到安伯塵來。

可她又不想暴露自己所謂秩序破壞者的身份——且不管這個名頭是真是假,以免在日後成為眾矢之的。因此,她用風娘做掩護,佯裝為了保護風娘,而和白馬男子爭鋒相對。

見狀,無華等人都露出複雜的神色,公孫無憂率先走到司馬槿身旁,緊接著無華、霍穿雲也一同上前。

“小雲,剛才你用了幾分力?”無華擦幹嘴角血漬,問道。

“大意了,隻用三成。”霍穿雲答道。

“這一回,用它個九成好了。”無華哈哈一笑,上前一踏步,四頭法身再現。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2:57
第六百一十二章 反出校場
月下清酒灑江尾,江尾泥濁衝良田。

安伯塵還在壁畫世界中,他舉著一盞酒,行於神殿上任主人筆下故事發生之地,明月江下遊。

對於成為一方世界的主人,安伯塵的興致並不大,可在這個隻屬於他的世界享受隻屬於他的寧靜,卻是他來到永塔校場後,最享受的事。

“月,你自己去玩去,不必跟著我。”安伯塵道。

跟在安伯塵身後的神殿使者月赤著足,披著白紗,一臉寧靜平和:“主人,月沒什麽想玩的。”

搖了搖頭,安伯塵沒再多言。

如月這類人,他們忠誠於信仰,信仰便是他們的一切,讓他們盲目卻又單純。安伯塵本以為自己也有信仰,比如天道,比如天命,然而漸漸的,安伯塵發現所謂信仰都是永遠無法得到的存在,就如畫在天邊月梢的一張餅的。而無論天道,還是天命,安伯塵雖也和它們相距甚遠,卻並非難以企及,因此,它們並不是安伯塵的信仰。

在君子國的功法典故中,安伯塵得知遠古時候有許多教派,那時安伯塵還沒什麽覺悟,如今經曆了這麽多,安伯塵方才知道,那些教派的教主們他們所追求的信仰從前也是無法得到,卻因借教徒聚眾之力,供他一人取得信仰。

萬人之力,一人得道,在那之後,這一教也變得不再那麽純粹。

就在安伯塵天馬行空的遊走在古往今來的大道中時,手腕處傳來一陣感應,安伯塵低頭,從珠鏈中取出琉璃瓶。

琉璃瓶中什麽也沒,因為瓶子已破。

安伯塵的心猛地一揪,沒等月開口發問,安伯塵卷起一陣狂風,頃刻瞬移回神殿。

這是他和司馬槿約定的暗號,瓶在人在,瓶破......說明他們中有一方遇到了險情,生死之劫難,迫在眉睫。

經由神殿回轉鬥奴塔,安伯塵不做停留,大步向鬥奴塔外奔去。

“安伯塵,你去哪?”

也不知是呂風起還是九辰君喊道。

安伯塵哪有功夫理會他們,轉眼間身體已躍出鬥奴塔,直飛向鬥奴塔的穹頂,他甚至忘了用武道玄奧施個障眼法。

距離鬥奴塔穹頂越來越近,安伯塵已能看到那輪難辨真假的冰月。

鬥奴塔中有禁製,禁止道法的使用,安伯塵雖能用武道真義取代道法,可也隻能禦氣飛躍,無法使用瞬移。想要瞬移,必須出了永塔校場,一旦出了永塔校場,安伯塵彈指間便能趕到司馬槿身旁。

冰月越來越近,那是一片白如雪的飛地,上有飛瀑大水橫瀉。

而在冰月的大水之上,站著個人。

他沒有披盔戴甲,也沒有穿得多華麗,他隻穿著一身尋常無比的麻布衣,皮膚黝黑,雙頰發紅,看上去就好像隨處可見的田間老農。

可但凡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不從心底裏生出欽佩之情,包括通天寨的遺民、寨民們也都如此。

就算他住在冰月上,冰月也屬於永塔校場,永塔校場裏隻有兩類人,一類是看客,還有一類,那便是鬥奴。

因此,他也是鬥奴。

“好了,回去吧。”他閉目養神於大水之上,開口說話時,安伯塵恰恰飛到和他齊平的位子。

“越天戰?”

安伯塵目射*精光,盯著老農模樣的男人,一口道出他的名號,身體卻並沒止住,依舊往上升。

“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越天戰說道。

他說話時幾乎沒有張嘴,可他的聲音卻壓蓋過了冰月上的大水飛瀑,無法使用道法,隻剩肉身之力,越天戰的肉身內修之境界恐怕已到達登峰造極的地步。

聲音遙遙傳開,驚動了鬥奴塔內外的鬥奴們。

八十一層層頂,江峰雲等王級鬥奴一股腦的傾巢而出,驚詫的看向大步蹬空向穹頂飛去的安伯塵,以及衝天而起,腳踩飛水,直追向安伯塵的越天戰。

而在鬥奴塔外,李賢也被驚醒,他揉了揉眼,站起身,迷惑不解的遙望向安伯塵隻餘一個黑點的殘影。

安伯塵曾和他說過,要走,大家會一起走,否則他會陪著李賢一起留在這。

“安師,你這是怎麽了......不會真一走了之吧?”

李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看到從原本黯淡漆黑變得燈火通明的鬥奴校場,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安,隨著安伯塵的身影變小,這絲不安漸漸放大。

“滾!”

安伯塵身在長空,沒有回頭,怒吼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對越天戰吼,八十一層鬥奴塔中的各級鬥奴們,無不露出荒謬古怪的神色。要知道越天戰乃是永塔校場中的無冕之王,主人不在時,越天戰便相當於半個主人。他能坐在冰月之上,遙控鬥奴塔中一切,完全隻是因爲鬥奴塔以實力為尊,而他的經過大小千萬場的戰鬥磨礪而出,他的地位早已到達無堅不摧、不可動搖的地步。

同樣一個境界,在鬥奴塔中,卻往往在實力上有著天壤之別。

關於永塔校場唯一皇級鬥奴越天戰,他最為著名的戰役,還是他曾經以一敵六,殺敗六名同為真仙境的鬥奴,四死二傷。

因此,對於安伯塵的忤逆之舉,鬥奴塔的鬥奴們都覺得是飛蛾撲火、蚍蜉撼大樹,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鬥奴塔上,唯一不這麽認為的,便隻有“呂風起”了。

“你那個朋友,是不是瘋了?”江峰雲走近“呂風起”,問道。他因敗在安伯塵手上,因此頗為看好安伯塵,可他並不認為僅憑安伯塵的那一槍,就有挑戰越天戰的資格。

“是啊,他是個瘋子,深藏不露的瘋子。”咬牙切齒說出這番話的,顯然是九辰君。

“不過,拭目以待吧。”呂風起接著九辰君的話說道,神態冷傲。

呂風起可不認為柳雲會不敵越天戰,安伯塵若是不敵,那豈不是說明自己也不敵那個越天戰。呂風起曾遠遠看過一眼越天戰,那一眼看去,並沒看出對方有什麽高明的地方。

就在呂風起話音落下時,安伯塵回馬一槍。

心知越天戰的厲害,安伯塵並沒有藏著掖著,直接轟出他平生排名前三的一槍,卻是他此前以槍擊天,驚動呂風起、東嶽王等一幹人的那一槍。

武道真義裹挾在無邪之中,第一次堂而皇之、毫不掩飾的出現在鬥奴校場中,風水地火四勢從槍尖湧出,聚成螺旋之力籠罩在偌大校場中,給人一種要把永塔校場連根拔起的幻覺。

不使用道法,竟能施展出這樣的一槍來......就算可以施展道法,在場的又有幾人能做到?

江峰雲詫異的盯著安伯塵,臉上浮起震驚之色,他看轉頭看向“呂風起”,就見呂風起一臉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一般。江峰雲心中暗歎一聲,難怪他的同伴表現得這樣輕鬆,能擊出這樣一槍,怕是不在皇級鬥奴之下了。

要說對安伯塵這槍威力的了解,誰也比不上越天戰。

安伯塵從上往下刺出如此張狂、爆裂的一槍,越天戰非但沒有懼怕,且還麵露興奮、滿足之色。

這一槍固然了得,足以裂天斷地,可越天戰從來就隻怕對手弱,不怕對手強,別人進入鬥奴校場,大多是被坑蒙拐騙,而他,是自告奮勇進入永塔校場,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變得更強。

關於肉身內修以及近身戰鬥的技巧,恐怕安伯塵和呂風起都不及越天戰高明。

迎著安伯塵的槍風而上,越天戰仰天大笑,他手臂一閃,一柄巨大的紅色斧頭出現在他手中。

戰斧本是大開大合的兵器,以力降敵。

然而落在越天戰手中,那戰斧儼然變成小巧精致的鑿刀,如臂使指,也不見越天戰有什麽動作,紅光閃過,安伯塵的槍風瞬間被切割成千百段。不但如此,安伯塵和越天戰的距離並沒有因爲安伯塵突發一槍而變遠,反而更近了。

力量的本源來自何方,天意、命運還是技巧?

當年的那個會變戲法的記史中年人如此問安伯塵,安伯塵雖已找到答案,可在越天戰身上,他的力量十有八九源自技巧。

安伯塵心中暗暗感歎,如此技巧,早已超越過登峰造極,超越斧能入神的境界,光憑近戰而言,比自己還要高強半籌。一旦被越天戰纏住,被逼近身作戰,自己就算不落敗於他手,也會遭遇鬥奴場千百鬥奴的圍攻。

而隻要出了永塔校場,不再受到禁製束縛,倒時天高地廣,一個越天戰又豈在話下。

打定主意,安伯塵猛吸一口氣,調整呼息。

下一順,無邪再回頭,安伯塵又刺一槍,卻是他前些日子剛剛悟出的本源之槍。

經過幾日沉澱,本源之槍已有接近大成的跡象。

況且,安伯塵此時戰誌衝天,毫無顧忌的釋放開武道真義。

因此這一槍,恐怕是安伯塵迄今為止的最強之槍。

一槍揮出,即便永塔校場已被高深莫測的校場主人下了禁製,卻也禁不住微微一顫抖。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2:58
第六百一十三章 重創
力量的本源來自何方,天意、命運還是技巧?

當年的那個會變戲法的記史中年人如此問安伯塵,安伯塵雖已找到答案,可在越天戰身上,他的力量十有八九源自技巧。

安伯塵心中暗暗感歎,如此技巧,早已超越過登峰造極,超越斧能入神的境界,光憑近戰而言,比自己還要高強半籌。一旦被越天戰纏住,被逼近身作戰,自己就算不落敗於他手,也會遭遇鬥奴場千百鬥奴的圍攻。

而隻要出了永塔校場,不再受到禁製束縛,倒時天高地廣,一個越天戰又豈在話下。

打定主意,安伯塵猛吸一口氣,調整呼息。

下一順,無邪再回頭,安伯塵又刺一槍,卻是他前些日子剛剛悟出的本源之槍。

經過幾日沉澱,本源之槍已有接近大成的跡象。

況且,安伯塵此時戰誌衝天,毫無顧忌的釋放開武道真義。

因此這一槍,恐怕是安伯塵迄今為止的最強之槍。

一槍揮出,即便永塔校場已被高深莫測的校場主人下了禁製,卻也禁不住微微一顫抖。

“好!”

麵對安伯塵的初始之槍,越天戰就如同那日的元十五一般,目射*精光,哈哈一笑,流露出蓬勃興致。

安伯塵這一槍中蘊藏著萬物初始的力量,毫無花假變化,乃是最初始,最純粹,最陽剛的一槍。這樣的一槍,隱隱已經創造出槍本身的秩序,放眼真仙境中無人敢硬接,包括越天戰在內。

鬥奴塔中發出陣陣驚歎聲。

這還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見到永塔校場之皇在角鬥中沒有正麵迎敵,而是很沒強者尊嚴的避開銀槍,身體在半空中扭曲成弓形,於毫厘間避開槍鋒,再盤旋往上。

安伯塵的初始之槍強歸強,卻並沒到達槍道的無上巔峰。落在別人眼中安伯塵這一槍或許是無敵且無解,可越天戰久經搏殺戰鬥,眼力極強,輕而易舉的便能從安伯塵這一槍中尋出破綻。

初始之槍最初始,最純粹,最陽剛,卻有一個極大的劣勢,那就是過於追求“本源”的力量,而放棄了變化。

越天戰固然不敢硬抗安伯塵這一槍,可他運用自身的變化,卻能避開槍鋒。

千鈞一發間,越天戰尋找出了安伯塵出槍時旁人鐵定無法尋找出的空隙,閃身越過,再度逼近安伯塵。

一槍落空,安伯塵抽身暴退。

接連兩槍都沒能奈何得了越天戰,安伯塵不禁慎而又慎。這兩槍他發力向下,無形之中,讓他和越天戰之間的距離更近了幾分。倘若一直這樣下去,安伯塵未到達穹頂,就會被越天戰追趕上,其結果便是安伯塵被越天戰纏住,延誤了去救司馬槿的時機。

這越天戰不愧是皇級鬥奴,如此難纏!

安伯塵目光放冷,愈發想要將此人轟殺,可又沒時間同他纏鬥下去。

當是時,安伯塵身化飛鴻光影,已躍離那輪冰月,回首看去時,安伯塵心頭一震。

讓安伯塵意動的不是手持巨斧飛殺而來的越天戰,而是那輪煙氣朦朧的冰月。

之前安伯塵還以為這冰月以及穹頂上的一切,都是校場主人施展大*法力所煉製,此時從上方俯視冰月,安伯塵方才發現,這輪冰月無論形貌還是顏色都奇異非常,朦朧模糊,好像是倒映在銅鏡或是水井中的一物。

既然鬥奴塔可以是過去的投影,這輪冰月同樣也可以......越天戰日日夜夜高坐來自過去的冰月之上,俯視同樣來自過去投影的鬥奴塔,與其說他是在看守永塔校場,還不如說他是在這裏參悟時間玄奧,以求突破到玄仙境。

心意一動,安伯塵頓時有了計較。

安伯塵不通時間玄奧,無法做到逆改時間,更別說跳出三界五行。然而,安伯塵卻知道從過去到今日之所以能夠形成投影,其中必定由於虛空種種曲折引起,想要將今日的投影消失,除了毀滅過去的本體外,還有一個辦法那便是亂了虛空。

直到此時,安伯塵才知道校場主人在永塔校場設置禁製的全部用意。

除了磨礪鬥奴們的格鬥技巧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防範投影周圍的虛空被真仙們用法力打亂,可是,校場主人卻不會想到,永塔校場出了個安伯塵,能用自創的武道真義取代道法。

彈指刹那間,安伯塵已經一切想透,而越天戰距離他也隻剩五百步,憑借他的肉身之力,七八彈指內便能趕上。

無邪再度舉起,在高塔內外的鬥奴們火熱的目光中,安伯塵並沒刺向越天戰,而是一槍橫掃,周天源力轟出,散向冰月上下左右的虛空。

越天戰來到通天寨,投奔鬥奴校場,完全是為了在校場中磨礪自身實力,並且做出突破。

能坐擁冰月,是校場主人賦予他的特權,而獨自坐在這方過去投影上,的確能夠更徹底的感悟時間玄奧。

“住手!”

低頭望見正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飛快縮小的冰月,越天戰頓時火冒三丈,一邊朝安伯塵怒吼,一邊飛出巨斧,阻攔向安伯塵那一槍。

他在永塔校場當了千年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突破玄仙,因此,他豈會坐視冰月毀於安伯塵之手。

巨斧砍中無邪。

“鏘!”的一聲,越天戰臉色陡然變開。

他是擊中了那柄銀槍,卻並沒他想象中的堅硬不可摧,相反的,銀槍綿軟得好似水做的,又輕飄飄得仿佛一陣風。

越天戰如何會知道,這是安伯塵另創的一招槍法,名曰四象槍,乃是集合他風水地火四勢而煉成的虛幻槍法。火雷為實,風水為虛,虛虛實實,交相輝映,往往讓敵人防不勝防。

百分之一彈指刹那,越天戰巨斧下的銀槍遽然消失,火雷之槍悄無聲息的在他身側凝成,斜刺裏紮來。

越天戰猝不及防下,被一槍刺穿了右臂,從肩連帶半邊脖頸都血跡斑斑。

安伯塵憑此一槍占據絕對上風,這時若是戰開,安伯塵自信能在五十合內將越天戰擊斃,可他卻沒那麽多時間耗在這裏。而越天戰心知此戰再不可為,順勢向下墜去。

“啪!”

越天戰從千丈之空墜落到地,發出一聲巨響,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鴉雀無聲的鬥奴塔。

剛剛那三槍,相信過個百年十年,鬥奴塔裏的鬥奴們都不會忘記。

無敵的越天戰隻三槍就被那個自稱無邪的新晉王級鬥奴擊敗,重傷,退落。如江峰雲者,更是驚訝得目瞪口呆,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校場之中,最平靜的反而是越天戰。

他的相貌並不驚人,打扮更是尋常普通,可隻要他站著,即便他受傷再重,他的氣勢永遠能壓倒校場內的一切。

“無邪......”

越天戰仰望向那輪不再縮小的冰月,口中低語著,他的右臂連同肩脖沐浴在月華下,傷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漸漸愈合,看得不少王級、侯級鬥奴倒吸口冷氣。

“這個越天戰,對肉身的修煉已達到超凡入聖的地步了。”

蟄伏在呂風起肉身中的九辰君冷笑著道:“安伯塵那一槍,帶著本源之力,尋常仙人一旦中槍除非是重換肉身,或是有靈丹妙藥,否則肉身怎麽也無法修複。這越天戰僅憑自己的力量,就愈合了大半傷勢,果然了得。呂風起,安伯塵這小子莫名其妙的走了,你準備如何?”

“不管他因爲什麽原因走,他總會回來。”呂風起道。

“為什麽?”九辰君故作好奇道。

呂風起懶得和九辰君多囉嗦,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壁畫,半晌,冷聲道:“我想,他定會在不久之後出現在過去的天地裏,前提是我們的猜想正確。因此,我會到過去等他。”

九辰君沉默。

“我和你相爭夠久,我也懶得鬧下去。”呂風起忽然道:“你取我信物去地府,自有鬼衛會幫你輪回,且保住你的記憶和靈慧。如何?”

安伯塵反出永塔校場,呂風起身為安伯塵的“同伴”,不認為自己能置身事外。

呂風起也算天不怕地不怕,可見到安伯塵三槍都沒能殺死越天戰,對越天戰的評價又高出不少,有九辰君在體內牽製,呂風起不認為他可以擊敗越天戰,因此才做出讓步。

“磔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是想和你去一趟過去。放心,在過去的天地強者無數,可都沒有專修魂術者,回到過去,我會找一具強者肉身暫且寄居。”

九辰君說道,他透過呂風起的眼睛,望向窗外那輪冰霧繚繞的彎月。

誰也不會知道他內心深處的恐懼,正如同安伯塵說的那樣,他正在向那種古怪的生物衍變著,似人不似人,似仙不似仙,那是一種超出人仙妖魔理解範疇的,奇怪的存在......一種怪物。

他想要做人,因爲他本來便是人。

今世無解藥,或許在那個更加廣闊、瑰麗、奇遇無數的過去,能找到讓他重新做人的靈丹妙藥。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2:59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道至簡,當殺即殺
“還算不錯。”

隨手一揮,將無華劈飛出去,白馬男人注視著倒在地上的霍穿雲、無華、公孫無憂三人,神情微微認真。

能憑六重天仙人境,擋住他十招,放在這片天地中,足以稱之為翹楚中的翹楚。

白馬男子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去取包裹裏的劍。

身為劍齋子弟,用劍,是對對手的尊敬。而他現在對於眼前的三人,更多的隻是憐憫,此時再用劍,隻是同情罷了。

“我沒想到,竟然真有秩序破壞者存在。我一直都以為,那是個傳說。”

大局已定,白馬男子看向司馬槿,並沒急著出手。

他雖接受嚴格無比的訓練,擁有生生世世難移的信仰,可他畢竟也是人,也有好奇心。

就在他打量司馬槿時,司馬槿出手了。

臉上綻放開一抹妖嬈嫵媚的笑靨,司馬槿把手伸向發際線,她本不想用這招,也有許多許多年未曾使用過,可生死關頭,一起都已顧不上了。

司馬槿嘴角含笑,眸子裏卻是冰寒一片,蔻丹觸上假顏的邊緣,正想撕下。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從她後方響起,司馬槿懸著的心墜下,手也垂落,眸眼中的冰寒瞬間融化。

“我也一直以為,劍齋隻是個傳說。”

來人青衫銀槍,及腰長發向後翻飛,以一派天外飛仙的姿態降臨。

甫一登上甲板,安伯塵便長嘯一聲,一槍飛出直轟向白馬男子。

安伯塵最陽剛最暴烈的一槍,當屬他的“初始之槍”,強如越天戰也不敢硬接,麵對急切欲殺的敵人,安伯塵已習慣了如此一槍將其轟殺。

大道之終,至簡至純,當斷則斷,當斬則斬。

“哈哈哈,昔日我曾得君子三道義,不知你劍齋的劍和君子的輪回相比,誰強誰弱?”

人在半途,安伯塵放聲大笑,模棱兩可的說道。

落在白馬男子耳中,卻不啻於平地起驚雷,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安伯塵的槍又快又狠,是他生平僅見,即便在那個地方他也未曾見到過。而安伯塵又道出“君子的輪回”,很難不讓白馬男子想入非非,雖說那一脈大多用劍,可也有不少使用旁門兵器的,難不成我竟遇到了那一脈的入世傳人?這可是千萬年未曾發生過的事了。

腦海中思緒萬千,手頭也因此慢了分毫。

分毫即是生與死的定數。

白馬男子心中大叫不妙,布包裹解開,一柄樸實無華的長劍落入他手中。

他咬緊牙關,咆哮著,狂甩臂膀揮舞起長劍。

一條黃色大江若隱若現的呈於他劍下,內藏生死玄奧,生日烈陽,死如星隕,洶湧奔騰,飛瀉向安伯塵。

安伯塵眼睛一亮,隨即又是一陣長笑:“你這一劍,還不如呂風起!”

時至今日,安伯塵終於知道呂風起威力無窮的極致戟道是從何而來,也是仿照劍齋之祖於黃泉洗戟,得悟於生死之間。

“鏘!”

槍劍相擊,羽船之上橫亙半空的黃泉才出了一半,便被安伯塵樸實到無法再樸實的一槍洞穿。

“哢嚓!”

銀槍刺入男子脖頸,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白馬男子錯愕而又難以置信的盯著下巴下染盡鮮血的長槍,想要抬起頭再看一眼安伯塵,卻已無法做到。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被這個年代的修士一槍殺死。

絲絲紫雷從槍尖流轉出,絞散了白馬男子已然放棄抵抗的元神。

“呼!”

收槍,安伯塵長作調息,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差。

他隻是真仙境,強行瞬移在混沌虛空的亂流之中,肉身被強勁的虛空氣旋切割,雖未傷損,但也隱隱作痛。

“連劍齋傳人都被你一招殺了,真仙境中,你再無敵手了。”

好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安伯塵微微一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呂風起和越天戰。

司馬槿的話大半沒錯,可若在地府戰,呂風起必占上風,若近身戰,越天戰優勢巨大,到了真仙境往上,每一個極小的細節都有可能影響到最後的勝敗生死,就如被他斬殺的劍齋傳人。若非他一時失了心神,而安伯塵又挾遠來之勢一鼓作氣,兩人的勝負絕不可能在一合之間決出。

“可是真仙之上,還有許多真正的強者。”

安伯塵回頭對司馬槿說道,也不及和無華等人打招呼,反正大家在平時都有秘密聯係方法,安伯塵將通天寨以及永塔校場的情況告知眾人。羽船不遠處,圍觀的仙人們踟躕不前,有些想要結交安伯塵的,都因剛才的見死不救而心生羞愧,最終放棄了前來搭話的意圖。

風娘則好奇的打量著安伯塵,屢屢欲言又止,剛才她分明聽到了三個熟悉的字眼,她從前從未聽說過,可今日一聽見那個名字,她便覺得很熟悉很親切。

“啊,娘!”

隨著風娘一聲驚叫,安伯塵等人紛紛回頭,看到了並不算久違的琴娘。

琴娘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眾人之後,無華等人甚至不知她是何時出現,她先看了眼司馬槿,微微點頭,道出一聲“多謝”,隨後走到風娘身邊。

“她謝你做什麽,該謝的應該是我啊。”

安伯塵頗為不滿的說道。

“謝你謝我還不一樣。噓,我感覺有好玩的事要發生了。”司馬槿眯著眼睛,在安伯塵耳邊說道。

“風娘,你來做什麽?”琴娘注視著風娘,問道,依舊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模樣。

風娘現在很想找個人背後躲一下,可無華三人早就躲開遠遠,顯然是忌憚琴娘,而安伯塵身後又站著司馬槿,風娘也不好意思湊上去,隻好低著頭老老實實的站著,一邊撥弄的著手指,一邊嗯嗯啊啊的說道:“這個......還不是想你了......”

“回去。”未等風娘說完,琴娘開口說道,聲音如端平的水,毫無波瀾,不留絲毫情麵。

風娘早和無華、司馬槿等人混熟,此時在幾人跟前被琴娘落了麵子,風娘似乎又憋屈又難過,兩行清淚在眼眶裏打滾,淚汪汪的盯著琴娘,卻不說話。

“別裝了。”琴娘眉頭大皺:“你就算淚流成海,也要給我回蓬萊去。”

“哼。”眼見伎倆被識破,風娘一抹臉,換了一副表情,氣鼓鼓的嘟著嘴,看得一旁的無華霍穿雲暗暗佩服。

“我是來找我爹的。”風娘索性也不隱瞞了,叉著腰說道:“就是那個和你一起把我弄出來的男人。”

琴娘臉上浮起一絲不自然,轉過頭,目光逐一掃過安伯塵、司馬槿、無華、霍穿雲和公孫無憂,顯然是在尋找泄秘之人,眾人早有準備,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事不關己的模樣。

“安伯塵,你做的好事。”琴娘的目光又回落到安伯塵身上,冷冷說道。

安伯塵聳了聳肩,微微一笑:“有琴娘照應著,想必安某出不了什麽大事。”

見到琴娘突然出現在這裏,安伯塵如何猜不到,琴娘對他和呂風起還有隱瞞,她在通天寨的身份壓根不止一個上元夫人,至於究竟是什麽,安伯塵一時半會無法猜出。

心頭一動,安伯塵暗暗叫苦,看了眼冷若寒霜的琴娘,拱了拱手道:“對了,安某出來得匆忙,倒忘記一同前來的那個少年。琴娘看在安某剛剛救下你女兒的份上,望能照拂一下李賢。”

“你以為沒有你,風娘就會死?”琴娘反問道。

安伯塵嗬嗬一笑,沒再多說什麽。

琴娘這話無疑是承認了她在永塔校場擁有一定的能量,能在安伯塵不在的日子裏保住李賢,至於她會不會這樣去做,顯然是毫無疑問,安伯塵所認識的琴娘雖說有些無法看透,但琴娘若是看好安伯塵的潛力,身為九龍之子首領素來廣結善緣的她,定會施以援手。

“對了琴娘,剛才那人,為什麽罵我?說我是餘孽?”

風娘拉扯著琴娘的裙帶問道。

“他不是好人,別聽他的。”琴娘顯然還不準備將那段漫長、持續了遠古上古兩個大*紀*元的故事告訴風娘。

安伯塵和司馬槿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動了一下手腕上的珠鏈。

這珠鏈的主人,正是龍九子的祖宗,如今陰差陽錯的被安伯塵和司馬槿獲得,也讓他二人的命運在某時拐了個彎,和龍九子以及真龍一脈產生交集。

沒了劍齋子弟的阻礙,羽船繼續向前行駛著。

其餘的船殼給安伯塵一群人讓開一大片場地,而安伯塵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沉默起來。

對於安伯塵而言,通天寨是回不去了,而他又殺了來自上古神話傳說中的劍齋子弟,未來將會遭遇怎樣的境遇,誰也說不準。

而琴娘本來是奉校場主人之命來接無華,卻碰上了反出校場的安伯塵,她雖為校場主人暗中引薦了安伯塵和呂風起,然而被校場主人知道安伯塵返出校場,大損她的顏麵,校場主人盛怒之下定不會再將希望寄存於安伯塵身上,到時,安伯塵隻有死路一條。

無華三人被卷入這場沒頭沒腦的禍水中,此時正思索著尋找頭緒。

最輕鬆的當屬司馬槿和風娘,兩人正圍著劍齋子弟留下的那匹奇馬,你一句我一句,嘖嘖稱奇。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3:00
第六百一十五章 行將上古
“風娘,這馬很不錯,皮毛順滑,目含精光,如吞如吐,隻不準有上古龍馬的血統。”

司馬槿一邊撫摸著白馬的皮毛,一邊對風娘說道。

“我看不像。這馬白得好沒味道,動都不動一下,溫溫溫吞吞,活像一頭羊。”

風娘嘴裏如此說,眼中卻冒著金光,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白馬,顯然是心裏中意之極。可由於此馬是劍齋子弟所騎坐,那名劍齋子弟對風娘出言羞辱,風娘恨屋及烏,方才如此說。

“風娘既然不喜歡,那我便留下了。”

司馬槿說著,朝向安伯塵使了個眼色。

殺人得馬,收獲戰利品,天經地義,安伯塵二話不說,一顆雷珠飛出,順著白馬的眼眸鑽入它腦門,再然後將白馬收入珠鏈。這馬有真仙境修為,雖說更像是被人強行提升到真仙境,可仍非司馬槿能夠駕馭,安伯塵隻好先用雷珠製住它,再讓野馬王好生馴服。

“你現在無法回通天寨了。所有人都能去,隻有你和我,無法呆在通天寨。”司馬槿走向安伯塵說道:“可是這船駛往通天寨,無法回頭,你若帶著我回頭,陷入混沌虛空更是不測。再者,你這一回,等同於放棄了被困在通天寨的大匡虎狼,想來你也不可能這麽做。”

司馬槿所言正合安伯塵眼下處境,進也難,退也難,安伯塵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無華等人相互瞅著,皺眉苦思,都在為安伯塵想主意。

這時,司馬槿走到安伯塵身旁,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隻能這樣了。”

附耳,司馬槿對安伯塵說道。

“我也是這想。”沒等司馬槿說完,安伯塵道。

兩人相視一笑,一旁的無華卻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口子,有什麽話不能明說,非要說悄悄話,這不是故意讓我撓心嗎?”

聞言,司馬槿走向琴娘,安伯塵反向朝無華三人走去,隨手一揮,在甲板上築起一道隔音雪牆,琴娘朝這邊望來,皺了皺眉並沒阻止。

“無華,小雲,你們來通天寨做什麽?”安伯塵率先問道。

“他們還不是因爲擔心你。”公孫無憂白了眼安伯塵,替霍穿雲和無華說道。

“是這樣嗎?”安伯塵似笑非笑的看向麵色微微發紅的兩人。

“其實,有一半是因爲這個,還有一半原因,是因爲我和小雲都感覺到了同樣的召喚。”無華低咳一聲道。

“召喚?”安伯塵眉頭微蹙,想了想道:“若我上你們上岸便乘船回轉,你們可願意?”

“當然不.......”公孫無憂頗為不滿的說道。

她還未說完便被霍穿雲打斷:“眼下出了這番狀況,此地自然不再是久留之地,即便你不說,我也有此打算。沒想到,通天寨的局勢竟然如此複雜。”

“如此甚好。”安伯塵點頭,他遙望前方,低吟道:“小雲,等你從通天寨回轉後,天地大亂也差不多真正開始了。天地道運將起,不在今朝,卻在未來五百年至五千年之間,我讓小官執掌圓井宗,並落下暗子,就是為了為日後的匡複大業培養人才。而我又創一道,名曰武,日後但凡習武者,骨子裏都會印上我匡將虎狼的烙印,以你的行事作風,當能收複,不過有個前提,你得盡早突破到真仙境。”

頓了頓,安伯塵接著道:“你有上古聖族之體,修練起來事半功倍,我早已命小官為你們煉製了十爐靈丹妙藥,等你們回轉後可去西流海一趟,尋小官討藥,他自會相送。關於未來的一切定計,我們早已討論過,我師弟小官掌西流海,日後出兵牽製九淵洲仙神妖魔,你則出奇兵突襲洞天福地,隻要占了洞天福地,將那百千萬宗門毀去,就等於斷絕了九淵洲的未來人才,而我在創建圓井宗時曾立下一暗宗,此宗專門修習洞天福地其它門派的功法,並且混入胤朝,成為我方細作。到時裏應外合,聲東擊西,當可收複東界。至於天宮......”

安伯塵打住,他看腳底,眼裏的荒唐之意擴散開。

搖了搖頭,安伯塵道:“至於天宮,且看機緣吧,或許能得,或許不能得,總之,隻要能匡複東界我們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李賢怎麽辦,你不是一直想要扶他為未來東界之主?”霍穿雲問道,眼睛卻沒看向安伯塵。

“李賢......他的前半生除了喪父之痛外,再沒經曆過太大的挫折磨難。如今陷入通天寨,算是他命中一劫,我若再插手,他永遠也無法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有朝一日,他能闖過通天寨,回轉西流海,那時的他才真正擁有成為帝王的資格。”安伯塵說道,他深深看了眼霍穿雲,並沒點破。

霍穿雲來自泰山派,一個能算天機,在大匡出過神師,卻並不飛升五鎮海瀆的宗派。霍穿雲有很多秘密,安伯塵沒打算問,也不想知道,隻是因爲安伯塵突然發現,許久不見的霍穿雲一舉一動、龍行虎步,竟也在不知不覺間擁有了王者之姿。一個是自己的半徒,一個是自己從小的好友,安伯塵懶得去做什麽選擇,他隻希望自己這回是看走眼了。

“喂,我說姓安的,你這番話怎麽這麽像遺言?”半晌一聲不吭的無華,瞅了眼安伯塵道。

“我和紅拂的抉擇,你們也應該猜到了。”安伯塵笑了笑,他看向無華,沉吟道:“佛魔雖斥,可佛能著相,魔能慈悲,佛與魔也隻在一念間。日後若是遇到穿布鞋的,你不如化魔而超度他,或許這樣最好。”

佛魔一線,就如無華和張布施,安伯塵總覺得,按照當年的發展軌跡,妖僧無華更像魔,而不苟言笑的張布施更有成佛的資質。

真當是安排後事一般,安伯塵又囉囉嗦嗦的和無華、霍穿雲嘮叨了許多,直到司馬槿走了過來。

“說好了?”司馬槿問道。

“差不多。”安伯塵說道,走到司馬槿身邊。

“無憂姐姐,這個給你。”司馬槿從懷中取出一枚月牙形的銀色令牌,遞給公孫無憂,眼見公孫無憂一臉遲疑,司馬槿笑道:“我曾搞過一個小玩意,名叫龍門客棧,這是龍門客棧地級令符,憑此你可調遣東界以及洞天福地一切龍門客棧的掌櫃。”

公孫無憂努了努嘴,似是不想拒接司馬槿臨別前的好意,勉強收下,她卻不知,她手上這枚令牌僅次於司馬槿所掌握的龍門令,日後所能發揮出的效用,絕對超乎她今日想象的範疇。

至於司馬槿,因爲要和安伯塵去那個地方,放不下龍門客棧,隻好為客棧找一個暫時的主人。

“伯塵,你不再多留一會兒?”眼見安伯塵和司馬槿並肩向船頭走去,霍穿雲有些不舍,上前叫道。他猜到了安伯塵和司馬槿將去哪,今日一別,不是生死之別,卻勝似生死之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不了。”安伯塵腳步不聽,揮了揮手,笑道:“現在的通天寨渡口,想必有許多人在等我。今日一別,後會之期遙遙,日後你們若能遇見一個易姓變戲法的,或許能從他那裏得知我們的消息。”

安伯塵的聲音漸漸變得長而遠,霍穿雲抬眼望去,隻見到一匹白馬載著安伯塵和司馬槿,渡過虛空,向那不知名的遠方奔騰而去。

“沒想到,他竟是以這種方式離開的。我還以為,和他的分別,是在未來某一天他歸隱之時。”

霍穿雲說著,一臉感慨:“和尚,伯塵最後的話你可聽到了?等船到碼頭,我們無需和眾人下船,等著船返航吧。”

無華沒有回答,置若罔聞的遙望遠處霧蒙蒙的前方。

大雪如鵝毛,飛揚在羽船上下左右,白衣僧人站在船頭,妖冶俊美的臉龐上,出奇的寧靜。

“小雲,你先回去。我要留下。”無華說道。

“為什麽?”霍穿雲不解的問道。

“我想,我在這裏或許會解開那個讓我從小就開始害怕的謎團。”無華說道,似乎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沉重,他撓了撓頭,打了個哈哈:“都怪姓安的,走之前非要破壞氣氛。再說了,就算我想回去,她也不會同意。”

“當然,我不會同意。”

琴娘說道,不知何時,她已摟著她的女兒出現在無華身後。

她常年留在蓬萊,每隔一陣都會前來通天寨,為瓶子裏的那個女人也就是永塔校場的主人出謀劃策,思量日後大計。瓶子裏的女人,她今日看來雖然落魄,可在當年,那個上古末年,她隻一人便讓通天寨千萬寨民無可奈何。當年那一戰,自稱聖族的偽妖輸得異常慘烈,到最後,姐弟倆一被鎮壓,一被打入輪回,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永世不可的超生,那他又是誰?

注視著背對著自己的白衣僧人,琴娘目光迷離。

沒幾日,發生在永塔校場的鬧劇很快便傳開了,可傳出的故事卻千奇百怪,有的說是內部有鬥奴不尊命令,在塔內爭鬥,有的說是喝醉酒的厲害寨民一不小心破壞了永塔校場的禁製......總而言之,永塔校場成了通天寨的笑柄。

沒有人知道,曾有一個名叫安伯塵的王級鬥奴,三招重創越天戰,並反出永塔校場。倘若這個消息傳出去,傳到遺民們耳中,他們略加思索邊能想到外界道運開始興盛,方才會出現這樣一個厲害無比的新晉鬥奴。

......

“你還沒呆夠?”

雲巔神殿,安伯塵躺在玉石躺椅上,喝著月端來的酒水,問向一旁的司馬槿。

“再等等,等我突破到真仙境,就和你去。”司馬槿愜意的喝著香茶,看著書卷——全都是神殿前任主人關於壁畫世界的手記。

“別急嘛,反正過去的時間永遠不會改變,我們什麽時候去都一樣。”

“也是,那邊再等等。我突然感覺到,我成就無上的機緣似乎就在過去的上古年代。”安伯塵看著華燈下,女子美麗得足以讓天上星辰墜滿大地的側臉,柔聲說道:“到那時,我便能帶你回家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5 23:01
第六百一十六章 陰陽山前
白胡子的老頭,邊抽著水煙,一邊不斷回頭,打量著遠處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兩個年輕人在書架邊上翻看著卷宗,像是在尋找什麽。

他們已經來了四天,這四天之中,他們足不出戶,不吃不喝,隻管一頭悶在茫茫書海中,一男一女很少說話,可他們彼此間的默契卻絲毫不落的被老頭收入眼中。

一條西海龍宮的水煙足足抽了四天,老頭滿意的放下煙管,再度將目光投向那雙男女:“兩位小友,你們在尋什麽?”

男人搜尋著書架上的書目,女子則飛快的翻閱著卷宗,兩人都沒理睬老頭。老頭臉上掛不住,發出重重的咳嗽聲,想要引起兩人的注意,就見那女子茫然的看了眼老頭,卻在下一刻突然想起了什麽似,飛快的將目光轉向手頭卷宗,又掏出墨筆,匆匆記載著。

“兩位,你們入樓的腰牌在哪裏?”

老頭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

目光逡巡在年輕男女身上,老頭的臉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

能進天涯閣藏書樓的隻有三類人,一類是天涯閣老人,第二類是天涯閣在外曆練的傳人們,還有一類便是如自己這樣的守書人。前兩類人進入藏書樓,老人自然無需腰牌,年輕的傳人們都需腰牌為證。而眼前這兩人,一男一女,風塵仆仆,也無腰牌再側,哪有半點天涯閣傳人的做派。

“你們......你們何時闖進來的!”

老人一慌,趕忙站起身,邁開腳步向那一男一女撲去。

天涯閣曆史悠久,可以說,天地曆史有多久,天涯閣便存在多久,從古到今,還未聽說過有外人擅闖進入天涯閣,老頭此時又慌又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為天涯閣千古第一罪人。

老人和那對男女隻隔著十來步的距離,可不知為何,他跑了足足半個多時辰,依舊沒能抓到那對男女,他和那對男女之間的距離並沒縮小,仍是那十步。

荒唐,古怪,難以置信......老頭愣在當場,茫然的瞪大雙眼,不知所措。

他身為守書人,算是天涯閣中戰鬥實力拔尖的一類,修為真仙,熟悉各門各派的功法戰技,可此時此刻,他去無法看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荒唐,荒唐,明明就在前麵,為什麽我去抓不住他們。”老頭喃喃自語著,隨即眼睛一亮:“難不成,我在做夢......”

“夢”字剛道出,老頭隻覺眼前一花,天色瞬間變黑,緊接著,又恢複光明......

睜開雙眼,老頭從酒桌上抬起頭。

他身前的木桌上,還擺放著沒喝完的桂花釀,桂花釀、梅子釀這類酒水,初嚐固然甘甜可口,然則後勁極大,有些酒是隱世仙人釀造,更是後勁猛烈,俗稱仙人倒。

“老板,我睡多久了?”老頭揉了揉眼,問道。

“不久,才半個時辰。”正忙著招呼客人的老板搓了搓圍兜,笑著說道,說完又一路小跑的四處打點,忙碌無比。

“才半個時辰,的確不久,繼續睡吧......那兩個可惡的年輕人,原來是做夢,嚇我一跳。”老頭搖了搖頭,又趴下,不消時,呼呼大睡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似乎是在等老頭進入熟睡,荒道邊酒肆的老板擦了擦手,走到老頭跟前,深深看了兩眼,隨後一揮手,之前嗡嗡鬧鬧的“酒客們”像是風中的草葉,高高飛起,轉而化作齏粉,卻都是草末所化。

“還真是警覺,半個時辰便醒了。”老板娘從酒肆廚間走了出來,她的皮膚黝黑,如樹皮般布滿皺紋,可她的眸子卻極其明媚,如月華星輝。

“我的夢術,能夠讓同級修士昏睡半個時辰,已經算是前所未有的了。”老板嗬嗬一笑道:“再說,半個時辰足夠了。難得讓我們遇上天涯閣的長老,想來你也差不多補全上古這段的曆史了。”

“差不多。”老板娘走到老板身邊,輕舒口氣道:“不過,最關鍵的那幾個部分,仍未補全。還沒補全,我們便的一直留在這裏,以免出去後,破壞了曆史的走向。”

“那就等下去好了。反正我們的時間多的是。”老板摟著老板娘的肩膀,樂嗬嗬的說道。

老板娘生得難看,老板更是醜陋,可周遭青山綠水,羊腸荒道,卻和他們簡陋的小酒肆相得益彰,連帶著他們看起來也不那麽紮眼了。

上古末年,天地間戰事如火如荼,道運正雄,各門各派,各個大洲都有玄仙坐鎮,而上戰場的主將無一例外都有真仙修為,當世真仙數量,遠遠超過安伯塵和司馬槿所來自的那個年代,連番百倍都不止。當然,也有不少高人選擇隱世,或歌嘯海之涯,或逍遙天之角,因此,即便高人路過荒道,察覺到這對老板娘的不一般,也不會多說什麽。

亂戰之世,人各有誌,早已是習以為常之事。

“我們的時間雖然多的是,可這段曆史,再過不久便會進入末日,到時候天地崩壞,我們別說改變未來通天寨的命運,便是自己的小命也無法保住。”老板娘說道:“我們若是死在現今,未來的我們也不複存在,神魂湮滅。”

說話間,化身老板娘的司馬槿一直在摸索空蕩蕩的手腕,那裏曾經有過一串珠鏈,陪伴了她百多年,卻在從畫壁世界前來上古的路途中,莫名其妙的消失,連同安伯塵的珠鏈一起消失不見,隻剩下珠鏈中的異獸和法寶。

兩人開始有些莫名其妙,隨著降臨上古,兩人漸漸想通。

珠鏈隻有一雙,它原先的主人是第一世家的傳人以及海族公主,當司馬槿和安伯塵帶著珠鏈來到上古時,珠鏈從原先的一雙,變成了兩雙,違背了它本來隻有一雙的原則,自然會有一雙消失不見。然而,珠鏈的消失也並非全無意義,它至少告訴了安伯塵和司馬槿,他們來對了地方。

“其實,我突然想到,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安伯塵說道。

“什麽事?”司馬槿問道。

“我們來這多久了?”

“按照上古的時間,有半年了。”

“這半年裏,我們隻在搜羅各個勢力的消息,從未出過山,去塵世中走一走。”安伯塵道。

“這又如何。隻要我們不輕舉妄動,曆史永遠不會改變,還會按照原先的軌跡運行。曆史都在我們腦中,出去看又有什麽意義?”說著,司馬槿佯裝不悅:“哼,現在倒變成換我安慰你了。”

“可是,萬一來到上古的不止我們兩個,那又會怎樣。”安伯塵問道。

“怎麽可能?能來到上古,隻有通過壁畫世界,而且,隻有真仙才有能力渡過虛空,繼而突破時間封鎖。通天寨裏的鬥奴校場,有多少真仙?這些真仙誰又想到......等等,你是說......”司馬槿臉色一變。

“是啊。呂風起......以及九辰君。”安伯塵說道:“他們兩個,其實和我一樣都是無路可去,想要保住性命,隻有通過壁畫世界前來上古。再說,以呂風起的性子,不會甘於人後,想到我在這,他自然會來。”

“若是他們一鬧。打亂曆史軌跡......”司馬槿抿了抿嘴,斜睨了眼安伯塵:“老實交代,你是什麽時候想到的。”

“半年前。”安伯塵無所謂的說道。

“你......”司馬槿氣絕,那日在羽船上,安伯塵和她傳達的信息有限,並沒太多交代呂風起的事,因此司馬槿並沒聯想到。

“你又在搞什麽把戲?”瞪了眼安伯塵,司馬槿問道。

“呂風起不來,自然最好,他若是來了......倒也再好不過。”安伯塵遙望青山遠端,漸漸西沉的落日,那一片紅霞似火像是要把青山烤成青銅:“他出去鬧,正好為我們試一試時間秩序,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司馬槿一怔,隨即麵露思索。

就見安伯塵揚起手臂,繼續說道:“天道秩序,至高無上,時間曆史的秩序也是其一。呂風起來自未來,他若是破壞了上古的曆史,引起未來變化,可未來是永恒的,豈不產生矛盾?倘若我掌時間秩序,當有兩個選擇,一是順勢改變曆史,二是,抹殺呂風起。”

“倘若你有梟雄心,問鼎天下之意,呂風起五十步時,你便早早領先他百步。”司馬槿喟然一歎道。

看著司馬槿裝模作樣的有趣姿態,安伯塵大生疼惜之情,撫摸著司馬槿的玉背,一把抱起,正欲撕去臉上假麵,進入宅內。

就在這時,馬蹄聲遙遙傳來。

安伯塵無奈,在司馬槿一半挑逗一半戲謔的目光中,回過身,舉目望去。

隻見天頭塵煙滾滾,卻是一大隊約莫五百人的天馬騎士即將駛過。

“別鬧了,小安子,又有買賣上門了。陰陽山前,好酒一壺,再贈一夢三百年。”

司馬槿嘻嘻一笑,從安伯塵懷裏輕盈的跳下,轉入後廚。

安伯塵擦了擦圍兜,從兜裏取出一堆草末,反手一灑,頃刻間草末迎風而漲,變成一個個風塵仆仆卻神態各異的過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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