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狼群 作者:刺血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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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9917019 2017-3-11 22:41: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3 243172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8:29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入2

  「喲吼!」看著遠處炸開的步兵天敵、鋼鐵堡壘,幾個趴在沙丘後面的美國大兵禁不住歡呼起來。畢竟坦克做為步兵天敵的傳說已經深深烙印在每個陸軍士兵的心中,見了屁股後面冒煙的就快跑,是小股步兵奉為聖詣真理。如今,親身感受到科技差距帶來的生死之別後,倖存的希望又重在心中燃起。

  「快轉移!轉移陣地!你個傻B!」在狼群裡待的時間長了,還真不習慣的看到戰場上竟然有人比我還遲鈍,不得不伸手拉住身邊女兵肩上的救生帶,把正在歡呼的「小甜妞」拖離了已經暴露的發射點。

  還沒跑出兩步,重型車隊奔馳引起的大地微震便靜止了,我知道這意味著逃離的陣地的時間所剩無幾了,於是越發拼命的蹬地希望自己能飛躍而起遠離身處之地。鬆軟的沙地讓人感覺如同跑在口香糖上一樣,扛著百十公斤的發射站更是沒有可能跑的快。即使這樣,背著大包的唐唐也落後我五米之遙。

  「轟!轟!轟!轟!」剛才所隱匿的沙丘被炮彈貫穿,巨大的沙浪夾雜著濃煙從屁股後面席捲而來。顧不上肩頭的武器,拋下負擔我便一頭栽進了沙土中。沙浪從我背上吹過兜住頭盔的外沿拼命的向前拽,下巴的頭盔固定帶勒在喉結上方切斷了氣管通暢,憋的我無法呼吸,彷彿有人摳著盔沿想把我腦袋從脖子上拔下來似的。

  接連不斷的炮擊在四周爆開,氣浪一波高過一波,頭盔越勒越緊,強烈的缺氧讓我感覺自己的臉皮發麻發脹,不用照鏡子都能猜出自己現在臉色一定是「紫氣東來」,「祥瑞」的不得了。短短幾十秒的炮襲如同幾個世紀一樣久,怎麼也結束不了了。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挺過這一陣的意志越來越鬆動,手指也開始拼命的在盔帶上摳扯起來,想把這要命的東西解開。終於解開了後,氣還沒喘勻,衝擊波又鑽進了鬆開的盔縫,像吹風箏一樣把它帶上了高空。

  擁有時不珍惜,失去了才覺得後悔,用在這時有點意境不符,但的確是我此刻心中所想,尤其是在沙石像小刀一樣刮上裸露在外的頭皮後。

  「空中支援呢?」我在無線電中大聲咒罵著:「塔利班的飛機都到了,他們還不到?操!」

  「呸呸!我他媽的怎麼會知道!」聽起來狼人也處於黃沙埋身的慘狀中:「老子都能看見哈迪斯的地府長什麼樣了。」

  剛才呼喚的美國兵現在也沒有了聲音,再也沒有人為剛才擊毀了幾輛老破車高興了,一個個向鴕鳥似的拼命把腦袋向沙裡鑽,彷彿薄薄的沙層便可以抵擋致命的炮彈一樣。

  「美國佬……可…沒有警示…過我們這裡有……這麼大的車隊。」刺客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無線電通訊出了問題:「美國人…那一千多顆衛星…幹什麼用的……」

  「注意!刺客。注意!刺客。檢查你的通訊設備,檢查你的通訊設備。我聽不清你說什麼。」我按著喉節上的振動式話筒大叫起來,邊叫邊檢查自己的腰上的無線電接收器。我也弄不清是他的設備壞了,還是我的壞了。

  「該死!」刺客的聲音在炮聲中消失了片刻後,重又清晰的出現在頻道中:「兄弟們!衛星傳輸電台沒來得及弄下車,看樣子成炮灰了。大家把單兵電台從被動模式調成主動模式吧!」

  「操!這樣的話我們的通話範圍不就局限在三十公里內了?」我把無線電從被動調成主動模式後,大家的聲音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就在我調好無線電後坦克的炮聲意外的嘎然而止,我擔心對方停炮是開始向這裡挺進,於是拿過趴在我身邊的唐唐的望遠鏡快速爬到坡頂,伸頭向遠處張望了一眼,沒有夜視儀和熱成像的普通望遠鏡除了幾個紅點其餘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破東西!我在心中咒罵又滾回坡下,在沙面上尋覓了半天才找到已被沙子掩埋過頂的陶式發射站。等我費勁地拖到坡頂架好再看時,對面遠處的坦克已經調轉車頭沿著車隊遠去的車轍快速駛離了這裡。夜幕中只剩被擊毀的四輛老式坦克冒著煙在遠處「呻呤」。

  「怎麼回事?這些混蛋竟然跑了?」我看到狼人剛把反坦克導彈重新裝彈,還沒來得及架好,聽到我的話同樣不可思議的抱著望遠鏡衝上了沙丘。

  「簡直不敢相信!」狼人坐回沙面上,回頭看了看身後熊熊燃燒的車隊:「我們這裡死裡逃生呀!」

  「沒錯!奧丁大神保佑!剛才差點要了我的小命,咱們怎麼這麼倒楣?竟然碰到塔利班壓箱的家底兒?」托爾提著一個瘦小的美國兵從沙子裡鑽了出來,隨手將他向地上一扔便癱坐在那裡。

  「太奇怪了!他們要是衝過來,我們頂多再打掉兩輛坦克,他們那麼多人搞定我們簡直易如反掌。看看食屍鬼那家夥,竟然連把長槍都沒有。難道他打算用手槍幹掉一個坦克營的重型部隊?」刺客抱著槍從遠處的黑暗中湊了過來。來到車隊近前看著燃燒的軍車和我手裡可憐的MK23搖搖頭笑了。

  「確實!」我看看自己手裡的手槍尷尬的塞回槍套內擦了擦臉上的沙子:「我還沒有開始為戰死害怕,這些人就跑了!是不是有人在後面追他們?」

  「不太像!」狼人一直在觀察這無法理解的奇怪現象。過了好半天才肯定對方的確走了,但他仍不願背對已經無人的敵方戰線。

  既然脫離了危險,眼下首要之急便是去為自己弄支槍。幸好我自己的車只是被炮彈掀翻了而已,雖然少了一半但後面的屁股仍在。一腳深一腳淺的跑到那半截後鬥邊,裡面多數東西已經不知哪裡去了,壓在車下的武器中也只有TAC-50的槍管仍是直的。這種情況下我只能說幸運了!

  「我們傷亡重嗎?」我整理好武器才開始關注那些美國兵的死活。

  「全在這兒了!」水鬼滿臉血但卻沒有傷口,看來和他同車的「乘客」都「自然分解」了。我數了數面前的人,除了四個叫不上名字的美國兵其它都是熟人。

  「二十一人剩十個半,這種情況下已經挺不錯的了!」我拍拍看著地上掙扎在死亡邊緣的傷兵發呆的唐唐。

  「他受傷了!需要醫治。怎麼辦?」唐唐看著齊腰斷掉卻仍末斷氣的戰友慌亂的抓住狼人的胳膊搖著,急得雙眼含淚五官擠成了一團。狼人看著地上穩死的二等兵後,掃了眼另幾名面色蒼白的美國軍人。抽槍便要替這個可憐人結束痛苦,卻被邊上唐唐等人拉住了手。

  「你不能這麼做!」肩部掛彩的傑麗早已趴在旁邊吐了半天,因為正好有段腸子掉在了她的眼前。

  「他的動脈血管被高溫燒焦封閉住了,不會有大出血症狀。我們就看著他痛死吧!」狼人收起槍的動作讓眼巴巴速求一死的傷兵徒然激動起來,可是失血過多的他張張嘴卻說不清話。只能勉強擠出一句:「給…我!給…」

  在狼人收起槍後,在場的人都看著地上的傷員無言相對起來,除了風吹過燒得正旺的軍車時引動火焰的「呼呼!」聲,但只有那人露在外面的腸子蠕動時產生的黏連聲。吧嘰!吧嘰!的在靜無聲息的夜空中噴灑著一種叫噁心的感覺。

  「結束他的痛苦吧!能不能不要那麼暴力!」破爛的大腸裡泄露出熟悉臭氣,給人多了一種溫熱的感覺。在看著戰友腸子散發的熱氣幾秒鐘後,唐唐等人便改變了主意。

  「我來吧!」我拔拉開人群走到了那個傷兵的面前,從衣領下摳出一顆不大的膠囊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氰化物,吃下去便會死但很痛苦。」我又拿出一只嗎啡在他面前晃了晃:「這是一只嗎啡,我給你頸部注射後,你的會陷入昏迷,然後我會給你放血,你不會感到疼痛在夢中便到了天國。」

  傷兵眼神在我手中的兩種藥物上打轉,那為難的表情讓我感覺自己很殘忍。讓一個不想歸去的人挑選自己死法,比親手解決敵人要更刺痛我的靈魂。劇烈的痛苦沒有給他時間仔細考慮,迫使他的眼神停在了氰化物上。

  我把藥丸放在了他的牙關,示意他如果準備好了便可以去了。他感激的看了看我,但仍下不了決心合上牙關。他顫抖著留戀身邊的一切,那目光幾近貪婪。但當最後從大家眸光反射中看到自己恐怖的殘軀時,他終於絕望了、也醒悟了。

  他合上了嘴,氰化物強列的反應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緩緩地、如同沉浸在瑰麗的夜色中,他的眼神舒展了!

  看著星光代替了他眼中的神彩,我伸手掃合住他的眼瞼,把士兵牌扯下來遞給身後的唐唐。然後沒話找話的對其它人說道:「好了!既然我們和基地失去了聯繫,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訴我有人記住了山裡要尋找的那支武力搜索隊的頻段是多少。」

  沉默!

  「那附近的英國佬呢?」

  還是沉默!

  「OK!我們沒有了衛星電台,沒有車,也沒有了水。而基地在兩百裡外,任務目標位置不明。」我感覺腳底下黏黏的,抬腳一看發現左腳軍靴中間嵌著一塊彈片,裂縫邊上黑黑的黏了一片沙粒,我伸手捏住彈片露在外面的尖角一拽,一片棱形的鐵片帶著血水從腳底轉移到了手心:「太棒了!現在我要用一隻掛了彩的腳去爬那該死的山。真是個好運的周末!」

  「我們都這樣了,還要去爬山?還要去救人?」那幾個叫不出名的一等兵聽到我的話,立刻不情願的跳了起來:「現在,我們才是需要被救助的對象,我們應該呼叫救援。」

  「讓我來告訴你,孩子!你們的無線電隔層樓都聽不清,你還想什麼?想飛機從我們頭頂飛過的時候再和他們打招呼嗎?」刺客收拾好東西,徑直向遠處的山區走去:「而且動動腦子,如果你在家門口發現了不懷好意的敵人,會放心的讓他在那裡等援軍來嗎?也許那些裝甲部隊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能理我們。但我拿腦袋和你賭,天一亮大批晚上沒有夜視儀不敢過來的塔利班武裝,會像潮水一樣湧來。」

  看看表已經後半夜了,再過兩三個小時便天亮了。托爾他們都知道刺客的話絕對是正確的,於是便跟上他向山區進發了,只有那幾個美國兵看著地上的屍體為難的伸著脖子對我問道:「我們就這樣把他們丟在這裡?如果那些人來了,不會破壞他們的遺體嗎?」

  我脫下軍靴從邊上死人的腳上脫下他的防寒靴,沒想到竟然不是軍隊統一配發的,而是意大利的Scarpa登山鞋。雖然尺碼大了點,但還不錯挺舒服的。好命!

  「長官?長官?」我正為弄到雙非常滿意的靴子高興,沒有注意到邊上的幾個美國軍人的問題。直到他們開始拉扯我的袖子,才轉回注意力:「什麼?」

  「他們的遺體怎麼辦?就扔在這裡嗎?」

  「你們想背走?」我包好腳換了雙襪子,多帶襪子是從車臣學回來的。

  「我……」剛才責問我的大兵看了看滿地的碎肉無言以對了。

  「把大塊的扔到火裡燒了!弄完了要記得跟上。」我穿好鞋心情愉快的跟在狼人他們後面向山區行去。在走了兩公里後,唐唐他們便從後面追了上來,而且沒有背著屍體。

  經過被擊毀的坦克旁時,我們停下欣賞了片刻自己的傑作。21世紀的武器對付60年代老家夥,雖然勝之不武但仍心有愉悅,聞聞鋼鐵炙烤過的氣息也帶有成就感味道。

  等我們走到了山腳下塔利班武裝經過的道路時,我們也從遺落在地上的東西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放過我們了。那是一代的大米上印著UN字樣。在開戰前阿富汗塔利班政權官員從聯合國在阿富汗的一個糧食援助辦事處奪走了大約1400噸糧食,現在數萬塔利班軍隊躲藏在深山中,不能吃石頭過日子,想來這車隊運得便是那些搶來的糧食。

  「看來你們這一仗可是有得磨了!」我向邊上的美軍咋舌道:「有了這些糧食……夠他們躲在山裡看上幾年雪景了……」

  但其實我保留了半句沒有對這些新丁說,那便是如果這些家夥走這條路進山,那麼前面等著我們的絕不會是幾十人的小股流匪,我對這次進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8:36
第一百二十章 深入3

  「在和塔利班交戰的這幾年中,我們從不在冬天發動進攻。」

  這是我前段日子坐在熱氣騰騰的沙漠中透過望遠鏡欣賞遠山飄雪的奇景時,一名阿富汗反塔聯盟的一名後勤軍官說的。當時我並沒有在意,但現在我終於明白他話裡的含義了。

  磕掉腳底凍結的積冰,原本薄如烤餅的積雪漸漸掩過腳面,抬頭向上看著林線以上白雪皚皚的山頂。走在前面的狼人他們已經陷入了過踝的深雪中,看起來越向上走雪層越深。這讓我想起剛到這裡時美軍提供的一份關於阿富汗地理和氣象的簡報,上面曾有段關於山區的介紹當時留給我很深的印象。

  上面說阿富汗地處帕米爾高原的西南,自然環境十分惡劣。全境85%的地方不是崎嶇的岩石就是險惡的谷地,大部分地區的海拔在5000—6500米之間,在連綿起伏的興都庫什山脈南北兩側都是乾旱的沙漠或長有矮草的草原,地形複雜。據有經驗的當地軍人介紹,在阿富汗山地實施作戰運輸和補給時,10輛坦克也比不上一頭驢。

  關於氣候部份提到,阿富汗的氣候屬於大陸性氣候,其特點是冬夏氣溫差別懸殊,晝夜溫差大。全國大部分地區夏季炎熱乾旱,冬季嚴寒多雪。夏天最高氣溫可達40攝氏度左右,冬天氣溫會降到零下40攝氏度,這已經比得上西伯利亞能凍裂鋼鐵的溫度了。通常情況下,在阿富汗中部和北部地區11月底就進入冬季,有時冬天甚至會來得更早。從11月中下旬到下一年4月的冬季期間,大雪會封鎖所有主要道路,積雪最厚可達3米。

  雖然現在的天氣還沒有糟到這種地步,但刺骨的寒風已經輕易穿透並不甚厚實的軍裝,把布料包裹中人體溫度帶走。經過三小時的消耗,我甚至感覺手裡的金屬槍管也比自己的手溫暖。

  「噗咚!」重物墜地的聲音響起,我回頭看到唐唐正被身後的隊友摻起。從她頭暈、心悸、氣短,嘴唇發紫卻臉色潮紅的模樣看來,她應該是有了高原反應。

  「不要幫她!她需要自己適應。」我推開那幾個男人:「頭疼嗎?如果只是頭暈乏力,這是很正常的。」從她的救生藥袋中翻出抗高原反應的能量液遞給她:「少說話,慢慢走,多飲水,慢慢吞咽......」說完看著其它幾個男兵指了指他們背包的肩帶:「把它弄鬆點,那東西會壓迫肩部的血管,影響肢體供氧。在平地上也許沒有關係,但到了這個高度會要你的命的。」

  「謝謝!」唐唐喝了這種美國軍方專門為他們提供的高原專用能量液後,精神明顯好了不少。到是邊上的女記者傑麗除了有點疲勞和害怕外一切正常。

  「你身體到是不錯!三個小時爬升了1700米竟然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厲害呀!」我看著瑟瑟發抖的女人笑了:「是不是常登山呀?」

  「我家在阿爾卑斯山上有座小屋,我和父親經常在海拔3、4千米的高度野餐,這種程度難不倒我。」傑麗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身體好的理由都不是用天天有鍛練那樣的中庸套路。

  「你老爸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狼人看到我們後面慢下來,便打回頭過來查看,正好聽到傑麗的話。於是一邊幫那幾個大兵整理行裝,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莫非,盧旺達大屠殺後,運輸中丟失的部分死難者家藏,被他搞走了?」

  「放屁!你才偷死人東西呢!」傑麗聽到狼人的話立馬抓狂,看上去她和父親的關係挺好,沒想到接下來的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們之中連吃死人肉的『食屍鬼』都有,偷死人的東西估計更不在話下,所以不要把自己幹過的事拿來和我父親這樣高尚的人做比較。不然只是自取其辱!」

  「嗨!小妞!我認識你老爸而且交情不錯,不代表我允許你侮辱我的隊友。食屍鬼這外號不好聽,但我兄弟的人品絕對一等一……」狼人前半段話讓我心裡很受用:「雖然死人肉這家夥常吃,但我從沒見他昧過死人的東西。」

  「我操!我就知你個王八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正查看GPS的坐標,聽到他後半段明褒暗損的孬話,氣得差點把手裡保命的電子設備砸過去。

  「你……你們…怎麼不發愁?」一個顫微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回頭找了半天才看到一個大兵低頭掩臉小聲嘟囔著,仔細看才認出來,原來是那個在檢查站打俘虜把槍托打掉的家夥。晚上天黑沒看清都誰跟來了,現在才發現是他。

  「怕,子彈就不打你了?」狼人整理好女兵的裝備後,拍那家夥的肩。

  「嗨!後面的跟上。雪越來越大了,別掉隊!凍死了我可不管埋。」刺客是尖兵走在最前面,已經翻過了眼前的山坡。

  「跟著我們的腳印,不要走偏了!阿富汗的山區地雷多,前蘇聯侵略阿富汗打了10年,它在只有2000多萬人口的阿富汗,埋藏了3500萬顆地雷。以阿富汗的人口算,一個人一顆有多。在這裡,現在還埋著1000多萬顆地雷,每天要炸翻80個阿富汗人,這種機會你們不想輪到自己頭上吧?」我邊走邊說,身後原本蛇行的美國大兵聽完我的話立馬向跟屁蟲一樣貼了過來,亦步亦驅踩著我的腳印不敢越雷池半步。

  水鬼在無線電中聽到我的話接口道:「聽說按照今天的速度,想把阿富汗的所有地雷都掃清,還要4300年!每天要是炸翻80個人,那4300年能炸死多少人?阿富汗人還不都給炸沒了?」

  「管我什麼事,我又不是阿富人。」聽到水鬼挑我的語病,我也懶得和他解釋什麼叫概率了。

  貫通阿富汗全境的興都庫什山脈到了這裡基本上都是石山,植被本就少的可憐。夏季從遠處看都是灰不拉嘰的,現在下了雪到處更成了滑不溜手的冰場。稍不住意就有滾落山崖的危險。

  按照地圖的指示,我們走到中午才接近昨天扶宵基地給我們的坐標。我們已經不敢抱著救人的念頭,只要能搞個電台叫架飛機把我們運回去就謝天謝地了。等我們趴在山頭上看到遠處被擊落的黑鷹直升機周圍焦黑的山岩和數米寬的彈坑時,連一向樂觀的狼人也皺起了眉頭。

  「太棒了!全軍覆沒,任務結束。」水鬼眯著眼向下看去,雪地的反光讓人眼分不清層次。現在仍是陰雲密布,等天一放晴沒有護目鏡的情況下,雪面反光很容易刺傷人眼。

  「不!你看那些還沒有被雪掩蓋的腳印,明明他們已經逃離了這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沒有看到嗎?……」唐唐和身邊的幾個美國兵聽了水鬼的話馬上不樂意了,指著飛機旁一行遠去腳印叫嚷起來。

  刺客白了一眼邊上叫得臉紅脖粗的美國兵,連罵他們的意思都沒有。不過那表情已經告訴這些家夥,你們都是白癡!

  「少廢話!長官說話有你們插嘴的份兒嗎?」我拉緊身上的雪地偽裝甩手敲了身邊一名大兵的頭盔一記。

  「你們根本不是我們的長官,如果是我們的長官,根本不會放著有難的同胞見死不救,你們只是唯利視圖,見利忘義的傭兵。是戰爭流氓!」女兵唐唐別看身材嬌小,膽子倒挺大。一句話不但把狼人和我們說愣了,就連身邊的隊友也被她露骨的指責嚇住了,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我們也不敢看她。

  場面頓時冷住了,大家似乎被凜冽的風雪給凍結,面面相覷無人吱聲。沉默成了所有人處理現在情形的最好方式。

  「這是你們大家的共同的心聲吧?」過了一會狼人才又舉起望遠鏡向遠處看去,觀察敵情的同時淡然的撂下一句。

  前些日子,我因為一言不和殺了別人整隊人馬的事早已經在軍中傳的沸沸揚揚,

  幾名美國兵加上女記者都不敢不回話,生怕一句話不對招來殺身之禍。

  「你們訓練了多久便被派到了這裡?」我按住要發難的水鬼接過了狼人的話岔。

  「三個月。」

  「三個月?只參加了基本訓練、射擊訓練和基本技能訓練便讓你們進入實戰了?」

  她的回答讓我挺意外的:「你們勤務支援大隊有沒有進行山地作戰訓練?」

  「嗯!有提過!」唐唐為難的想了想,最後一無所獲的承認:「但不多。」

  「噢!那你看到那些腳印時,只想到他們還活著,可有沒有想到這些人為什麼向山下跑,而不向我們現在的位置來?要知道那個方向可是深入敵人的縱深,會陷入重重包圍的。」我指著離我們不遠,半山腰的迫降點問道。

  「也許是因為他們降落的時候,這個位置有敵人火力,他們沒有辦法過來。」

  「很好!可是這個位置的敵人怎麼能穿過岩體,在視線不可及的障礙物背面轟出彈坑來?」我指著離我們更近一步的山坡上突出來的被炸掉半截的巨大岩石問她。

  「也許是手雷!」邊上的一個大兵插話,說完便被同伴從後面扇了他一巴掌。那麼大的坑,也只有他這種白目會以為是手雷炸出來的。

  「那就是我們所處的位置正好在敵人炮火的覆蓋下,他們向這裡跑便會損傷慘重。」傑麗•麥爾斯很聰明第一個明白了我的意思。指著對面隔著一座山頭的高峰說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正好是峽谷拐彎處的尖點,三座山並行,兩高夾一低,對面山頭設有火炮,要想逃命只有向下跑讓中間的矮峰擋住敵人的視線。所以……」

  「所以,我們現在出去便會暴露在敵人的炮光下!」其它大兵也意識到,原來我們就站在敵人的炮口下面說話。兩個本來站的挺直的高個子軍人,立刻不自覺得矬了半截。

  「沒有人會拖著火炮去追逃命的!」刺客這時候才追加了一句,然後指著對面極遠處雪白一片的山坡說道:「從炮擊著彈的追擊軌道看,它們應該在我們的1點鐘方向。斜上二十度左右。」

  「怎麼算出來的?」傑麗偷偷湊到我跟前,手裡拿著個小錄音筆。

  「根據最後的著彈點,以中間的屏障為參照點,射擊位置應該就是兩點的延長線上。從彈坑炸開的傾斜度等,可以看出炮彈射入的角度。」我拍拍頭上的頭盔:「如果我頭盔裡的彈道測算系統仍能用的話,可以根據幾處著彈進行三角形測量,能得出非常精確的敵軍位置,但現在目測只能估計個大概。」

  「我看不到火炮的陣地。太多的山洞了,他們一定藏身其中。」狼人和刺客用望遠鏡觀察了半天後回到大家身旁:「但看到了大片GSR(火藥殘留物),很新!是新雪開始後才出現的,還沒有被完全掩蓋住。」

  「看起來有人在光天化日下衝過了他們的火線。也許是那些英國佬!」我坐到身邊的巨大岩體後面,重新纏緊槍管上的偽裝布條。

  「可能!希望他們沒有離開的很遠,我試著呼叫他們。」刺客走到遠處去聯繫英國佬。

  「我們不能再站在這裡了,他們太顯眼了!十公里外都能認出我們來。」我指著沒有雪地偽裝衣的大兵和記者,土黃色的沙漠軍衣在白雪的世界顯眼之極。

  「到那個洞裡去躲躲!」狼人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天然山洞,一路上這種山洞我們沒少見,不少是人工挖出來的或打通的。但都已經廢棄了,想來是當年對付蘇聯人的。

  「好的!」我帶著那些大兵和水鬼一起躲進了山洞。乾燥的天氣蒸乾了山洞裡所有的水份,除了洞底幾團焦黑的大便證明這裡曾有人經過「留念」外,沒有其它什麼能顯示出此洞是藏兵洞的跡象。

  「感覺怎麼樣?」水鬼湊到傑麗身邊遞給她一根高能巧克力棒,這東西難吃的要死,但卻能補充人體在寒冷情況下急需的熱量。

  「還好!就是感覺有點像作夢。」傑麗接過巧克力咬了一口,她沒想到會跟我們到這裡來,更沒有想到會被坦克炸翻車,自己除了包相機外什麼也沒有剩下,穿的衣服還是一個美國大兵借給她的。

  「跺跺腳!感受一下地面對你的反震,會給你一種真實存在的感覺。」水鬼抱著自已特製的7.62毫米MINIMI機槍蹲到地上看著外面的雪:「真不明白,你們這些人閒著沒事,幹嘛往這種地方跑?死了也沒有管,這不犯賤嘛!」

  「記者的天職便是及時、客觀和公正的報道戰爭的真相,讓人們感受到戰爭的殘酷,更深刻地體會和平的彌足珍貴。我願意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傑麗此時完全沒有了千金大小姐的嬌縱和身為女性的柔弱,一股大義凜然的正氣讓人不可正視。

  「你感覺你看到的東西都能見諸於筆端嗎?」我看她一副理想化的樣子不禁想給他降降溫:「想想你被沒收的那些照片和聯軍新聞官的那副嘴臉。」

  「我有言論自由!」傑麗經過這麼多對此仍堅信不移:「這是憲法賦予我們的權力。」

  「是嗎?」刺客拿著無線電走進了山洞:「我就幫幾個政府解決了些言論過於自由的輿論監督者。最後他的死因從其它同行的筆下出來的時候就成了『意外』。嘿嘿!」

  「你……」傑麗瞪大眼看著刺客:「你真的是名刺客?」

  「難道我們的外號是叫來好玩的嗎?」刺客從手裡的地圖上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女人。

  「那他呢?難道……這時所有人的眼光再次聚集在我身上。

  「嘿嘿!嘿嘿!」刺客只是陰笑不說話,但意思卻再明顯不過了。

  「我要吐了!」唐唐和傑麗兩個女人捂著嘴跑向洞底深處。

  「好玩嗎?」我看著一臉惡作劇得逞,洋洋自得的刺客冷冷的罵了他一句。太多人用這事作弄人了,我已經激不起什麼火氣了。

  「呵呵!我們聯繫不上英國佬。奇怪的是!竟然聯繫上一隊加拿大人。他們和187旅在100公里外的山區正和敵人接火,接到我們的求救信號竟然還讓我們去支援他們。哈!傻X!」刺客在GPS上標注好得到的坐標,然後用紅外線把數據傳輸到我的機子上:「看樣子整個山區都布滿了敵人,通過加拿大人的電台,已經把我們遇襲的事傳回去了,但基地給我們的回信很有爆炸性。」

  「是什麼?」水鬼站起來看著一臉苦笑的刺客。

  「聽說關押昆都士和塔盧坎戰俘的恰拉江監獄發生了暴動,犯人攻下了軍火庫佔據監獄的工事,抓住了幾個CIA的特工,正和聯軍打的不可開交。所有原定前來幫忙的空軍,全部調回去鎮壓暴亂去了。」說到這裡刺客環視了洞內的不到十個的隊友苦笑一下:「另外,昆都士的守軍舉白旗了!」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但為了削弱敵人的力量,聯軍曾故意放走了數批混在逃難隊伍中的塔利班武裝人員,據說那些家夥中有約3000多人正撤向這裡。估計是要進山…」刺客說完面帶憂色的擔心道:「我們後路被切斷了,只能進不能退了!」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8:46
第一百二十一章 被伏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這句話用到現在情況下的我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三千人?說你在開玩笑。刺客!說你在開玩笑。」水鬼瞪大眼睛看著口出驚人之言的刺客,難以置信的叫道。

  「不是一批就有三千,而是分成數股。」刺客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這個數字加上山裡的截兵,他自己心裡也打顫。

  「那些反塔聯盟的人真是廢物,連繳了槍帶手銬的犯人都能讓他們搶了槍。真是不敢相信!他們腦子裡注水了嗎?」聽到沒有空中援助後,幾個美國兵都急了,連記者傑麗都害怕了。美國能如些小傷亡打下阿富汗,最大的優勢便是制空權。如果沒有了各種隨叫隨到的戰機做後盾,鐵打的士兵也擋住了鋪天蓋地的子彈砸。

  「你怎麼知道那些犯人搶槍暴動是意外?」我雖然也心裡發毛,但忍住沒有報怨,只是拉緊衣領打了個哆嗦而已。

  「你什麼意思?」女記者是很聰明的:「難道這是……故意安排的?什麼類型的陷阱?欲擒故縱之計?」

  「是不是縱擒故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監獄發生了暴動,官方武裝動用武力去鎮壓,死多少人都不會有第三方提出異議的。而且即使是暴動者搶得武器,其戰鬥力也不會比投降前強。為對付些手無寸鐵的暴動者,在美國空軍和美英特種兵的協同作戰的情況下,打了都一天還沒有結果。看來衝突程度很高,那死的人也不會少。」我咬了口巧克力,冰天雪地裡保持身體熱量比任何重要:「但這都叫合理損耗。」

  「恰拉江的監獄我去過,我記得那地方應該能裝800人左右吧,聽說這次抓的俘虜最少有五千多都關在那裡,生活條件一定沒有辦法符合那個叫什麼戰俘什麼的條約來著,所以一直沒有向各國記者開放。看樣子昨天我們看到的那幾車人就是從那裡運出來的,再加上這次鎮壓過後,估計那裡的生活條件就可以向你們開放了。」水鬼看著傑麗和唐唐他們不可置信的表情,微笑著替我進一步解釋:「聽說不就是你們這些記者一直提出要去觀看戰俘的待遇和人權狀況嗎?」

  「你話裡的意思是說我們逼死了那些人?」傑麗聽到這裡急了:「我可背不起這麼重的罪責。」

  「你是說我們美國軍人縱容這種屠殺?」唐唐和夥伴同樣生氣了。

  「這不是秘密!只不過你們是新兵,時間長了遲早會知道的。我們只不過提前告訴你而已。」我看著這些新兵,感覺他們和我剛從中國出來時那麼相像。當時同樣我痛恨屠夫他們在我面前不停用慘酷到令人作嘔的言語重新描述這個罪惡的世界,但現在我重複了他們所做過的一切,只是為了讓新丁早一步接受一個事實,那便是強者生存!戰場上唯一的真理。

  他們越早接受這個真理,越能卸下心理負擔激發身為戰士所應有的能力,而越有戰鬥力越能增加我們從眼前的困局中幸存下來的機率。

  「沒時間廢話了,我們要離開這裡~」狼人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來:「我們要趕在後面的逃兵追上來之前離開這裡。」

  「收到!」刺客看了看仍一臉天真無法置信的幾名大兵,失望的搖搖頭用法語對我說:「食屍鬼!看看這些家夥,你明白當初屠夫為什麼執意要把你帶進這個圈子了吧?有人生來就是戰士的料。」

  「你的意思是說我天生就是殺人的料?」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黑黑的巧克力渣子看上去和地上的乾燥的大便一個顏色。

  「那是你的本質,就算我不說也不會改變。」刺客學起了屠夫的語氣:「我只是提供了你發揮天賦的舞台!」

  「真是太感謝了!哈…哈…哈!」我雖然嘴裡在笑,但臉上卻沒有任何高興的表情。因為雖然我已經盡量去疏遠身邊這些新兵,但相處的時間越長,還是會發覺自己接受「某些問題」的速度確實有點過快了。這打破了我一直堅信自己本質不壞只是環境所迫的信念。

  心情鬱卒的走出洞外,雪花重新打以臉上,濕冷的空氣讓世界感覺上清新的有些少點什麼的感覺。

  「後面那些逃兵最好快點追上來,好讓我們去幹掉幾個頭上包尿布的王八蛋!」身後陸戰隊中唯一的一個戴有婚戒的男兵再次看到被炮火轟下的武裝直升機旁破碎的凱夫拉頭盔後,滿是怒氣的對身旁的隊友號召道。

  「注意!」我扭頭看了一眼其它幾名臉上潮紅的士兵,正色的警告道:「你們都從戰報上知道,昆士道的士兵多是外籍志願者,也就是雇傭兵。這些人來自世界各地,不全是黃種人,其中白人和黑人也為數眾多,而且逃命的時候沒有人會仍一副穆斯林戰士的裝扮,而且美軍軍服並難搞到。所以,我現在鄭重的警告你們,除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外,任何不認識的人都是值得懷疑的。明白嗎?」

  「明白!」幾位原本沒有想到這一點的士兵恍然大悟的表情,讓我感覺自己又把他們從危險邊緣拉開了些距離,這麼想後便會有種挺舒服的成熟感。

  「好的!」我笑了笑:「記住我的話,當我們停下休息的時候,不要把時間浪費在聊天上,因為現在的情況下我們不會有很多的機會停下了。」說完把三點式槍帶套到脖子上回頭向前面帶路的狼人追去。

  「我們到哪裡去?」傑麗沒有很多負擔,所以走起路仍有餘力說話。

  「深山中一個小村莊。那裡曾是穆斯林遊擊隊反對前蘇聯「聖戰」中的一個難民營。」

  「那裡沒有敵人把守嗎?」傑麗低頭下看,喘著粗氣從沒過小腿的積雪中拔出腿後問道。

  「正好相反!那裡有大把武裝人員坐鎮,而且地形極為複雜,到處是相互連通的山洞,那是名副其實的迷宮。從招降的阿富汗軍官所繪製的部分地圖來看,那裡可以與希特勒自殺的地堡有一拼。」我掏出GPS系統示意給傑麗:「從衛星拍攝的熱能感應照片上看,塔利班至少有數千人藏身在那裡。而且那裡有大量的電子數據反應,應該有大型的尖端通信設備。可能是山脈中主要的軍火供應站和指揮控制區。美軍相信塔利班搶來的1400噸糧食應該就是運向那裡,所以才派人去攻打那裡,我們想得救就要向那裡走。那些美國兵本來就是要去打探那裡的武裝力量的,他們明白只有到了那裡才能得救,所以腳印所指的方向也是那裡。」

  「攻打那裡的是那些加拿大人?」

  「沒錯!你應該對加拿大軍隊挺有感覺得。」我笑了笑:「你不是住在加拿大長嗎?」

  「沒錯!但那是小時候,現在我只在聖誕節回去陪母親一段!」傑麗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畢竟我有自己的事業!」

  「當然!」我沒有說什麼,歐洲人對待雙親那種平淡的態度,是我這個東方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繞了個遠路讓過守軍的防線,黑夜再次降臨我們才進入了山區深處,感覺到身邊的色彩漸漸消失後,擁有各種高科技裝備的大家心裡的安全感大大增加。白天的時候望著遠山近林,生怕其中一發炮彈打來的惶恐被帶上夜視儀後清晰的視界打消。夜戰是美軍單兵小隊最拿手的技能,是美國在過去二十年的衝突中總結出的自己最大優勢,所以哪怕是做飯的炊事員都深詣夜視儀的使用方法。

  我抱著狙擊槍跑到隊伍前去替換狼人當尖兵的時候,被他給一把拉住了。

  「別急!」狼人努力的抽動發紅的鼻頭,企圖從空氣中捕捉什麼訊息的樣子讓所有狼群的成員都警覺起來。

  「怎麼了?」我調節自己的夜視儀急忙四下觀察,不論是微視還是熱能探測都沒有發現周圍有敵軍存在的跡象。

  「我聞到了什麼味道!」狼人慢慢走到傑麗的身邊,蹲下身在她腳下的雪裡拋挖起來,不一會手裡抓著一團黑不拉及的東西出來。

  「什麼東西?」我湊過去還沒看清,已經明白是什麼了。因為草葉被消化的氣味已經告訴我這是驢馬的糞便。

  「有馱隊從這裡經過!」狼人話說完大家已經明白周圍應該有村落或據點。

  「多大的隊伍?」我看著仍在雪堆裡挖糞便的狼人。

  「二十到三十頭驢子的隊伍。是外地人!」狼人掃掉浮雪露出下面被踩實的蹄印。

  「你怎麼知道?」帶婚戒的美國兵是他們幾個中最年長的,所以有什麼問題都是他代問。

  「阿富汗的驢子都是1.3不超過1.4米高,是阿富汗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從這個蹄印看來,這些驢子都有1.6米左右,比較像活動在中國和巴基斯坦的西藏野驢。而且以前由於塔利班武裝派別控制了全國近90%的領土,因此阿富汗毛驢這種戰略資源大多被塔利班所控制。現在怕美軍進山,已經連私人的驢都充公帶走了,所以北部不可能找到這麼大的驢隊了。」狼人在驢子的蹄印旁清掃出一大片人的腳印後指著其中一對比較明顯鞋紋說道:「典型的巴拿馬式花紋,從前腳掌起腳的位置看,鞋底內有保護雙腳免遭刺傷的金屬片。從靴底的存度看,這是叢林作戰靴。歐美聯軍都是配有兩雙軍靴的,平常穿沙漠作戰靴,上了山就換成了厚重的防寒靴。但這些人沒有,看來是些習慣在熱帶跑,沒有上過高山的家夥。」

  「那他們現在腳一定很冷。」我想起叢林作戰靴上的排水孔就笑了。

  「嘿嘿!沒錯!那靴子的透氣性可是挺好的。」水鬼他們在邊上也笑了。

  「這麼小的馱隊不可能是拉那批糧食的,那他們運的是什麼?武器?」我扔掉水裡接過來的驢糞拍拍手。

  「不知道!從蹄印的深淺看,應該是滿載!」狼人指著不遠處的山頭:「向那個方向去了。」

  「我們去看看!」刺客站在遠處警戒著,通過無線電和我們交流意見:「也許那裡有大功率電台。」

  「好!」狼人點點頭:「我們必須再和加拿大的那群人聯繫上,不然跑到他們前面的話,就會死的很慘。」

  「好的!」我抱著槍率先向狼人先前所指的山頭爬去,受了傷的腳底因為冰冷的關係所以木木的沒有什麼痛覺,但每邁一步都有種要從中間碎裂開的感覺,讓人心裡毛毛的。

  爬到了山頭向下看去,依稀看到在群山環抱之中有座小村落。被低矮常綠樹木和灌木林環繞中白雪覆蓋的低矮屋頂是最好掩護,如果不是房簷下透出的微弱燈火,這麼遠的距離我們肯定發覺不了它。

  「發現一個地圖上沒有標注的村落。」我用暗語在無線電通知後面的其它人。不一會兒,他們便都跑了上來。

  「我們下不下去?」我從背包中抽出TAC-50粗大消音器套到槍管上,利用熱能探測器可以初步探測到村落裡大約只有二十個多人,其中半數都集中在一間大屋內不知幹什麼,周圍也沒有任何警戒的地堡或山洞。

  「下去!」狼人卸下身上的背包說道:「刺客和食屍鬼你們兩人負責掩護,其它人跟我和水鬼下去。除了武器彈藥不要帶任何東西。」

  身邊頓時響起了一片稀稀索索的響動,那幾名大兵畢竟是軍人,雖然緊張但到了動真格的時候並不會怯陣,一個個握緊手裡的M4步槍眼中閃動著害怕但興奮的光茫。

  「你跟著我!」我拉住跟在刺客身後向前走的女記者。面對勝負莫測的實戰,她也沒有往常那麼多的問題,乖乖的和我待在了最後面。

  刺客挑了個棵不高的灌木架好了他的SSG550狙擊槍,而我為了身邊女人的安全,找了塊突起的大石頭做了藏身點。本想讓她安生的躲在石後聽響就行了,沒想到這女人雖然怕死,但距離卻讓她打起了攝影的念頭,腦袋探的比我還長。

  戰鬥結束的比我想像的快,狼人他們潛入人少的屋內殺起,無聲無息的兩三趟進出便只剩下主屋和旁邊的兩間屋內有活人了。等他們衝進主屋第一記槍聲響起時,我和刺客已經用不著掩護他們了。從頭倒尾我只發了一槍,擊斃了一個從屋內逃出來,向山頂跑想逃命的人而已。

  等到狼人表示一切都在控制後,留下刺客作警戒,我和傑麗扛著其它人的背包走進被攻下的主屋時,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的一愣。因為屋內床上躺在那裡殘喘的是一個大肚子的孕婦!看一下周圍地上縮在那裡的俘虜,竟然都是女人,怪不得這個屋子內人這麼多。原來是全村的女人都在這裡為這個孕婦接生忙活。

  女人已經失血過多死了,剛生下的孩子仍連著臍帶掛在她的腿間已被凍的發青,閉著小眼不知死活。

  「阿富汗65%的山區婦女都會因懷孕或生產而死!看來是真的。」傑麗在檢查過女人後,發現並沒有槍傷後歎氣道。

  「這個村落裡只有老人和婦女!」狼人指著縮在牆角的幾個女人說道:「除了幾支中國產的自動步槍外,沒有其它東西。」

  「你們的男人呢?」我操著半生不熟的阿拉伯話問其中一個比較年長的婦人。

  「跟人打仗去了!」老人眼中雖然緊張但不害怕。

  「去哪裡打仗?」

  「山裡!」老人所指的方向正是剛才衝出屋的人影奔去的方向,看來那裡才是真正的據點,驢隊應該也是向那個方向去的。說話間,刺客抱槍哆哆嗦嗦地走進了屋,水鬼已經派人出去替換他的位置。

  狼人讓我們看著這些婦人,自己順著逃走人的足跡爬到了對面的山頭觀察一陣,確定附近沒有武裝力量後才回來。

  「抓緊時間休息,過一會兒我們就離開這裡。」狼人果斷的說道:「如果這裡的男人就在附近駐守的話,聽到女人要生孩子的消息,很可能隨時回來。」

  正說著話,無線電中突然傳來一聲悶哼,是我們在外面警戒的士兵。

  「有敵人!」我當機立斷吹滅了身邊的燈火,屋內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是不是他們的男人回來了?是不是附近山裡的駐兵聽到槍聲趕來了?」片刻不安的揣測後,大家七嘴八舌的開始各舒己見。

  「安靜!」刺客的低吼像巨掌一樣捂住了其它人的嘴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湊到窗口向外張望。黑暗中呼吸聲和心跳連成了一片,成了小屋內唯一的聲響。

  我戴上夜視儀從門縫向外看去,除了綠綠的一片雪景外什麼也看不見。剛打開熱能探測器,對面的雪地裡突然白光一閃,一發子彈無聲無息的擊穿了我面前門板……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8:59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伏2

  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全靠本能長了長身子。等半拉彈頭撕穿防彈衣的裝甲扎進肉裡,我才確定自己是腹部中彈。然後才感覺到自已像被人大力踹了一腳般的飛退,前趴的身子被頂成倒坐,屁股還沒有挨地肚皮便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像熱漆澆在身上一樣燒的要命。

  「他們有……咳!咳!啊!……」我捂著肚子坐在地上,被子彈衝擊力擊到的胃部,便被強力擠壓出了所有的東西。胃酸加上難聞的消化物從口鼻中噴出,打斷了我要出口的警示。

  「他們有夜視議和熱能探測器!」狼人看到我被隔著門板擊倒,第一個意識到我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意。

  「沒錯!」我捂著肚子跪在地上頭頂著地好不容易才吐淨了嘴裡的殘渣,咽了點口水濕潤被胃酸刺激的同樣火辣辣的食道支唔出聲。但是我並不明白,他怎麼會看到我的,因為我的偽裝衣和作戰服都有防紅外探測功能,在熱能探測儀上是看不到我的。

  「梆!梆!」兩聲木頭被擊穿的聲音響起,屋角內蹲著的一名女人被穿牆射殺。而另一發子彈則打在了我剛才所在位置擋住的一名美軍士兵的背包上。他是名輔助機槍手包裡面裝的是為機槍手提供的大量彈藥,擊中背包的子彈打在了彈鏈上,引爆了背包裡的子彈,然後便是骨牌式的連鎖反應,周圍大量的子彈都被擊發了。黑暗中他就像個冒火的大煙花,不斷有火彈從背上射向四面八方。所有他背對著的人都倒了倒楣,因為引燃的彈藥像機槍一樣對著後面的人噴射起來。

  「扔掉它!你這個笨蛋!」我不怕子彈炸死他,到擔心子彈打到我。話音未落,水鬼的慘叫便印證了我的靈驗的第六感。

  「我操!」看著正在卸背包的美國大兵突然一頓停住了動作,然後直接垂直的躺倒在地上。身體被仍在壓在身上亂射的子彈衝撞力頂的不斷彈跳,讓我想起了在芬蘭附近釣到的那只15公斤重的大馬哈魚,它被扔在船甲板上時也這麼撲騰的。

  子彈不斷從四面八方射來,穿透木牆將躲在牆角的十幾個俘虜全部槍殺,唐唐同樣被擊中一槍在胸口,直接震暈了過去。但在被我擋住的那名士兵中槍倒地後,便再沒有子彈打向我這自躲藏的角落,躲在門後和牆口下的刺客和狼人也沒有中槍。

  「他們看不到我們!」我一把拉過昏迷中的唐唐,卸下她的背包後壓在身下,盡量用自己的偽裝衣蓋住她。狼人和刺客他們也把傑麗和幸存的美國兵拉到身邊用防寒衣擋住他們散發的紅外熱能輻射。

  「我們也看不到他們!」在槍聲稍停後,狼人抬頭向外面觀察了片刻無奈的說道:「他們也有防紅外作戰服。」

  「他們是自己人?」水鬼捂著屁股趴在地上,咬著牙哼哼著。對方擁有夜視儀和紅外探測器我不意外,因為蘇聯解體時曾有不少老式的這種裝備流傳到周圍國家。但防紅外探測作戰服是在發達國家的特種部隊都屬於高級裝備,阿富汗這種窮鄉僻壤再有錢也不到這種東西。

  「有可能!」狼人調節夜視儀半天後放棄道:「有辦法探測到他們的無線電頻率嗎?我們需要和他們談談。」

  「DJ不在這裡,我們身上的無線電沒有那個功能。」刺客摟著一個家夥看著我和狼人說道:「順便提一下,你們太狡猾了。把美女都搶走,留給我一個大鬍子。」

  「幹!你碰到我的傷口了。」水鬼捂著屁股給了身上的小子一巴掌。

  「也許我們應該打開窗戶大叫一聲!」因為肚子上的傷口我摟著唐唐卻不敢壓在她身上,雙手撐地趴在她身上的姿勢感覺有點熟悉。

  「好主意!你去!」刺客作了個請的手勢。他用披風把自己包的像個棕子,連眼皮都不想露出來。還沒湊到窗前我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從釘在窗框上破碎的羊皮縫中傳來的風嘯聲,比足球裁判的哨聲還大。

  「噓!」在我們還沒有想出任何對策的時候,從山頂吹下的強風中送來了一絲絲雪被壓平的摩擦聲,俯臥的地板上的我輕輕的感覺到一記震顫後,利用聲帶震動器無聲在無線電中傳遞道:「他們來了!」

  「操!看不到他們。」刺客捂住懷裡的人的嘴四下張望半天無果。

  「我也是!」狼人和水鬼放棄不便的長槍掏出手槍,作好了室內近戰準備。忍住肚子上的巨痛,從腿側取出MK23打開保險,對刺客和狼人分別指了指前後兩個窗口,對水鬼指指自己和他又指了指門,要他和我配合守住前門。

  水鬼點了點頭,拉過地上一具屍體推到門前,但並不把門堵死。由於他下身受傷行動不便,便把披風留給了身上的士兵,自己爬到了門邊挨著屍體臉朝上裝死。

  而我則拉起兩具屍體堆成了臨時的防禦工事擋在身前。等一切弄好了後,我才發現身上的唐唐已經醒來,睜著兩隻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我。發現我注意到她時竟然對我笑了笑。

  看到狼人和刺客分別掀起夜視儀,從雜物袋掏出鋁箔包,打開後挑出了賽盧姆安全發光棒中照明能力最強的銀白色型對我搖了搖。那是一種攜帶方便、使用簡易,價格低廉的照明具。採用一種易彎曲的塑料管制成,手指粗細,內裝有兩種無毒化學溶液,其中一種裝於懸浮安瓿(密封小瓶)內。原理有點像滅火器,使用時將塑料管折彎以壓破安瓿,使兩種化學溶液相混合而產生化學反應,發出無熱、無焰、無火花的明亮的冷光。光的顏色有紅、黃、綠、藍、桔黃和銀白6種,發光時間為30分鐘至12小時,依型號的不同而異。該安全發光棒可在風雪天及水下使用,不需火柴、打火機或任何電源與導線等引燃裝置,並且壓裂安瓿也不會對人的眼睛、皮膚造成傷害。狼人他們拿出的那種是我們潛水時遇到混濁的泥水時使用的,光線強度比得上手電。看樣子他們是想利用對方使用夜視儀在強光下過曝的原理,給他們出其不意的一擊。老辦法!但屢試不爽!

  正當我也要取下夜視儀的時候,手指無意間觸動了調節熱成像靈敏度的轉盤。頓時眼前的一切變成了光亮一片,斑駁的閃光區域像畢加索的塗鴉一樣無法分辨其本質。天才給我們配備新熱成像儀時,曾自豪的聲稱此東西性能已超越所有其它同類產品,為展示其優越性能給我們看過這種圖像。說這種亮弱不同的色塊表示其探測能力已經可以區分0.01攝氏度的溫差,加大功率後靈敏度可以趕得上探測石油和礦藏的光子探測機器而不用保持在零下190度的工作低溫。但卻由於過於靈敏失去觀測對象的紋理細節,人眼沒有辦法區分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所以被大家嘲笑是「偉大的無用進步!」

  但是現在我看到的影像卻和當初不太相同,外面零下三十度的低溫成了淺灰色的背景,所有其它一切如同曝光成相的攝影底片,雖然看不出形態,但我發現原本是樹和石頭的地方成了穩低不變的稍深白色條塊,詭異的是另有些極細小的色塊卻閃爍不定的高亮顯示。

  等我看到同樣高亮的銀色火焰從我身前竄起時,我突然意識到這些高亮顯示的色塊竟然是人的呼吸。沒錯!從肺裡呼出的熱氣溫度高達37度,雖然被紅外輻射阻隔布料掩蓋住了,但熱傳遞在空氣中仍有效,與其口鼻部位接觸的空氣溫度仍會上升。如果不是極靈敏的機器當然發現不了這種差別,但天才提供給我們的「偉大的無用進步」卻捕捉到了這種細微的差別。

  來不及調節顯示強度和通知其它隊友這一發現,因為我可以確定的看到有名敵人已經快速湊到了窗下,從他行進和蹲下的戰術姿勢是前來投手榴彈的,如果成功那麼我們全都完了。

  「手榴彈!」我大叫出聲,單手抓起身邊的TAC-50反器材狙擊槍,像用手槍一樣對著那個亮斑開了一槍。巨大的槍口火焰像閃光彈一樣耀白了一切,高亮的白光刺的眼睛都睜不開,我趕忙關了熱成像功能,眼前從銀白閃回了淡綠一片。眼睛還沒適應切換回來的界面時,便聽聽到了木門被踹的聲音,眯著眼看到一名黑影一腳踹開房門想要衝進來,但房門開到半途被水鬼擺放在地上的屍體擋住卡在那裡,擋住了他半邊視線。他的反應非常快,瞄了眼地上的屍體,便摳著扳機掃向門板正後方並迅速向後退去。意圖在撤退的同時,把藏在門後的敵人掃成破布。可惜的是大膽的水鬼並沒有藏在門後,而是正對著他的臉,等他發現地上的兩具屍體中只有一具是死人時,已被水鬼的G3A4掃斷了腳一頭裁倒在地。與此同時,狼人和刺客對著後牆造近窗口的位置上也是一陣狂掃打的木屑亂飛,槍聲停後才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響動。

  「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我收起手槍拉動槍栓退出打過的彈殼叫道:「他們要扔手榴彈炸我們。」

  剛說完,一聲爆炸從我射向的角落響起。原木夾雜泥坯糊成的屋牆被炸開一個大洞,子彈夾雜在風雪中從四面八方通過豁口鑽進了屋中。沒有了屋牆的阻擋,借助夜視儀幫助,對方可以比較清楚的看到屋內的物體,這一輪射擊明顯不是無的放矢,數發子彈就打在我眼前的屍體上。「噗哧!噗哧!」的聲響,讓我擔心面前的肉塊能不能阻擋住對方的子彈穿擊。

  「啪!啪!」兩聲輕響,狼人和刺客顧不上戴夜視儀,先折亮了發光棒。把手裡白熾燈管似東西扔到了豁口外邊,頓時夜視儀中的彈洞成了太陽一般的光團,擋住了外面所有人的視線。

  「我們是美國人!我們是美國人!」一個美國大兵揮著手對屋外喊叫道。第三句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便被一槍打在了他胳膊上,被打飛的肢體告訴所有人,數百米外的狙擊手聽不到他的聲音。

  這時候,我成像儀屏幕上的圖像可有意思極了,所有射擊的槍口像夜空中星光一樣閃個不停。我沖幾處閃光點打了幾槍,但由於隔在面前的牆體影響了彈道而沒有命中。但打到對方附近的子彈仍起到了威懾作用,閃光點立刻便轉移了陣地。

  「我們從屋裡出去!」我拉起身上的唐唐沖邊上的其它人喊道:「對方有16人,可能是滲透排,應該配有火箭筒和榴彈發射器。」等我們跌跌撞從後窗戶跳出來時,對方攻擊手也動用了手裡的反坦克火箭筒。兩枚彈頭把脆弱的小屋撕成了碎片,大塊的木頭從天而落幸好沒有砸到我,不然非折筋斷骨不可。

  從埋過頭的雪堆抬起頭,槍聲沒有了屋牆的遮擋聽得更真切了。我拉起來唐唐和狼人他們又重新跑回燃燒起來的木屋旁,希望借火光和散發的熱量作掩護。

  「開槍!」我對身邊的女兵大叫了一聲,打斷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強喘。

  「可是他們不是有可能是友軍嗎?」女人大口大口的呼吸有缺氧的症兆,但腦子還能反應過來,知道用我的披風把自己裹的緊緊的。

  「管他是誰!你不開槍的話,他們就打死你。就算是你爸也得給我開槍!」我的熱能探測儀被身邊燃燒的小屋影響的無法正常工作,眼前一片銀白什麼也分辨不出來了。

  還能動彈的美國兵紛紛靠在屋牆邊上開始還擊,不管是作為火力點還是吸引火力的餌,都大大緩解了我們幾個的壓力。

  「把他們扶到遠處那個結了冰的柴垛去!」我指著水鬼和不知從哪拾了把M4的傑麗,對正在向遠處射擊的唐唐說完,然後扭頭對狼人和刺客喊道:「是AK47步槍,不是英國佬。」

  因為長期接觸的緣故,所以現在我也能聽出對方使用的是AK系列步槍,那種與眾不同的射擊節奏和響聲,每次帶給我們的都是親切和緊張。

  「不一定!特種部隊可以選擇自己的武器,小口徑在雪原作戰的能力比較差,說不定他們專門挑了AK47也不一定。婊子養的!」狼人剛把臉伸出牆角便被一記點射打了滿臉泥:「我聽到了米尼米的聲音,他們的火力太強了!」

  「我看到他們的火力配置,似乎是4:4:8的不均衡配置。」我慢慢的調節熱成像儀的敏感度,可是仍是被身邊的火光影響,什麼也看不到。

  「沒錯!」刺客對著越過牆體盲區的一名敵人放了一槍後,回頭說道:「他們開始低估了我們的戰鬥力,估計把我們誤認成了阿富汗人。所以採用的是三角方陣,把重火力和狙擊手留在了後面防止我們逃跑,所以折了第一組突襲小隊。」

  「嘿嘿!」我和狼人都笑了,對方用的三角方陣,是以三個火力扇面,將面向目標區的三個方向以兩組的尖端指住,而在進行攻擊時轉為口袋包圍戰術,而分配方式則有許多種,最簡單的配置方式是由兩個火力組左右包夾,而斥堠與指揮組則合並為第三組,在第三面對敵人進行清除確認的工作,但這種分配法由於第三組的火力過份薄弱,而很少受到採用。

  「把熱成像儀的靈敏度調到最高,你可以看到他們的呼吸。」我趕緊把自己發現的秘密告訴其它人。此時天色已經隱約發白了,加上雪地的反光有種錯覺天已放亮了,只是月亮仍掛在半空而已。

  「我操!還是算了吧!」刺客和狼人調了一下便又放棄了:「什麼也看不見了,還打什麼呀?」不斷打在身邊的子彈不給我們反覆調試的機會,對面的家夥仗著火力優勢,展開雙縱隊斜線進攻,從兩個方向要包夾我們。

  「你們兩個守這側翼,我到別處去!這個地方太熱了。」我試了多次,確定挨近身邊熱源的時候,絕對沒有辦法使用熱成像後,便和兩人打了個招喚,抱著槍匍匐爬向身後遠處其它木屋。

  但卡在防彈衣夾層裡的彈頭,像根扎進我身體的洋釘,不斷在皮肉中晃動。每次抬起胳膊,便感覺自己的腹部像被剖腹了一樣,金屬彈體不斷在傷口中磨擦。除了痛的像火燒外,還有種爬釘板的感覺。

  還沒有爬到地方一種金屬的反光吸引了我的的目光,我看到一個巨大的東西從我們後方的山脊後面一個隱蔽地滾了出來。起初我還以為那是一輛俄羅斯T-50坦克,但在裝主炮的地方卻是一架四管的ZSU-23-4型高射炮。通過瞄準器可以看到穿著長袍的高射炮手露出炮塔。當車子停穩後炮塔轉向前方,那豎立在炮塔處的四個23毫米的金屬管裡便開始迅速發射出一股濃濃的煙,殺傷爆破燃燒彈和曳光穿甲燃燒彈轟鳴聲中拖著粗亮的軌跡轟在我們對面的山坡上,密集的火力散布,將正推進中的左側小分隊打的人揚馬翻。

  這種突發狀況把我們和對方都弄暈了,用高射炮打步兵,明顯就是塔利班這種武裝的風格。可是他們能發現對面偽裝的滲透部隊,竟然沒有發現幫助的人並不是自己一方的夥伴已讓我們差異了,但我和狼人更奇怪的是這輛自行高射炮是從哪跑出來的。

  對面山坡上的滲透部隊雖然沒有想到,這時候我們會跑出來幫手但卻沒有慌亂,左側小分隊立刻停止推進,找好掩護躲了起來。而右側的分隊則迅速從鞭長莫及的村尾突入了我們躲藏的村落。並從高射炮高低射界的肓區,利用反坦克導彈打癱了大發淫威的鋼鐵戰車。

  可是還沒等到他們喘口氣掉過來頭來招呼我們,數發迫擊炮彈便從山頂準確的落在了擊毀炮車正要撤退的三人小組身上。看著一片紅霧散去,白雪染紅後的灌木林。現在可以明確的知道這些人應該是聯軍的士兵,是幫他們的忙打塔利班還是呆著別動再看會熱鬧。我和狼人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幫忙?長官!」唐唐想到剛才打死自己戰友的便是這些人,指著被炮火炸的抬不起頭的「盟友」為難的問狼人。

  「你過去的話,不論是誰都可能餵顆子彈在你漂亮的小臉上。」狼人看著打的正火熱的兩幫人馬:「我們趕緊向上爬。等到天亮後,這些人看清我們也是侵略者時,可沒有人能幫我們的。」

  趁著兩幫人打的火熱,我們剩下的七個人用了幾分鐘的時間,爬到了半山腰高射炮被擊毀的地方。這時候,天已經亮了,近在眼前的山洞中數名塔利班分子一邊說笑,一邊對著山下狂轟猛炸。等發現我們再去拾槍時,狼人和刺客帶著唐唐他們已經然用先發制人的強大火力掃清了道路。

  小心翼翼的鑽進這個昨天沒有人的岩洞後,我們才發現塔利班部隊的迫擊炮陣地隱蔽得很好而且發射的炮火出乎意料地精確。是因為他們已經預先將迫擊炮的底座埋進地裡並測試了其彈道,因此他們能確定其炮彈打擊的精確位置。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正規部隊。我們拿下的兩個山洞建造得非常精細,一個裡邊有厚實的乾泥加固和「射距裝藥卡片」,這些參數標示了任何可能的敵方陣地的距離和位置。另一個比較寬大的洞內一名頭戴坦克盔的負傷戰士躺靠在光溜溜的石洞壁上,身旁扔著俄羅斯的先進夜視裝置,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能在天黑後和美軍步兵一樣看得見周圍事物。

  「食屍鬼!狼人!過來看!」刺客指著那名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阿富汗小夥子。起初我不知道他讓我看什麼,等過了一會,我才從血水沖洗出的石縫中的閃光看出端倪,原來這個小夥子身上面的山壁竟然是一條裸露出地表的金脈。

  長長的興都庫什山脈從東北向西南,將這個國家一分為兩半,土地貧瘠卻埋藏了多多的地下寶藏,地上只長草,地下卻長金子,象大多數中亞國家一樣,「芝麻開門,財源滾滾」。但可惜招來的淘金者卻都不是本國人!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9:08
第一百二十三章 見死不救

  「我們什麼時候去救下面的那些人?」傑麗指著被炮火轟的躲在木屋牆後不敢動彈的武裝小隊,距離太遠強攻手已經根本沒有還擊的能力了,只能靠狙擊手借些障礙物阻擋迫擊炮的火力後趁機零星還擊。

  「那群混蛋!管他們去死?老子累成這樣還不能坐,還不都是這群王八蛋害的。」水鬼在托爾的摻扶下捂著屁股扶著山壁喘著粗氣恨恨地罵道:「上帝保佑!打爛他們的屁股才好。」

  「等一下!」我打斷他們的討論,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對唐唐他們指著洞口說道:「守好洞口!我脫一下衣服。」

  「都什麼時候了,你要幹什麼?撒尿?尿在褲子裡便好了,像平常一樣!」狼人接過我滿是穢物的偽裝衣在雪地裡蹭起來。邊上打的熱火朝天,我們這裡卻一片寧靜,沒有任何人發現我們已經打下了這裡,沒有無線電等現代通迅設施也有好處。

  「你常尿在褲子裡?」傑麗抱著M4卡賓槍對洞外的炮聲並不顯得驚慌。這是軍人家庭出身的好處,也許她對看到的不公正現像感到震驚反胃,但對於家人描述過千百遍的戰爭場面並不會無所適從。

  「不常!」我用牙咬住射擊手套將它扯掉,光手解開防彈夾克,密封的防寒衣剛解開,蓄存在的我衣服裡的血水便從衣縫裡湧了出來。

  「喔喔!老兄!你這回不只尿褲,還尿血了!真丟人呀!」水鬼痛的一條腿打顫,努力用單手按住膝蓋壓抑住單腿的上彈,刺客正在給他查看傷口。

  「沒有你痔瘡爆肛丟人!」我不敢上掀防彈衣,怕仍卡在防彈衣裡的子彈把傷口扯爛,把防彈衣完全解開才敢垂直把防彈插板從身上拔下來,上腹靠近肋側的地方一個手指粗的血洞便顯現在所有人眼前。

  托爾把子彈從防彈板上摳下來後,上下打量後扔給水鬼:「.50普通彈。你可真幸運!如果是被甲或鋼芯的,你就完了!」

  「是擋在我面前的原木拼湊的房門救了我。」我看著傷口周圍被護板分散的彈頭衝力所震出的淤青。我知道光靠防彈衣和插板根本沒有辦法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擋下這麼大口徑的子彈,全憑多了那層擋在我面前的厚有二十多公分的木頭,彈頭才沒有射穿防彈板。

  「我們沒有時間做那個了!」我看到刺客從水鬼屁股後面取出彈頭還給他縫合了幾下後,又轉頭向我走來,揮揮手說道:「隨時有人可能過來,發現我們躲在這裡後就完了。」

  說完灑了點止血粉在傷口,然後掏出代替縫合線的彈性膠布,拉長後黏在傷口上,膠布的收縮力把翻開的皮肉雙重新拉到了一起。傷口合併時一陣刺痛如鋼針扎心一股,疼的我雙腿打顫、隔膜一陣收縮竟然打了飽嗝。

  我伸手摸了摸才發現,剛才傷口處理太匆忙,身穿木頭的彈頭上夾帶的不少木刺沒有來得及從傷口清除出來,結果現在一鍋漿的都包在了肉裡。

  「怎麼了?我看看!」狼人摸了摸我捂著傷口檢查了一下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弄的我尷尬地摸摸頭笑了。

  「沒有關係!只是包了幾根木頭渣子,比較嚴重的是你的尾肋骨折了。你要小心!不要壓斷了!」狼人檢查完我的傷口指著其中一塊紫裡發黑、黑裡發紅的淤青囑咐道。

  「我沒事!」我拍開狼人的手,便想穿回汗衫,但卻發現沾了血水的衣料已然凍成了冰塊,凍在一起的衣邊揭都揭不開。

  「穿我的吧!」結了婚美國兵從背包裡翻出一套備用汗衫遞了過來:「雖然你沒有我高,但體格比我壯多了,穿我的應該會合身的。」

  我接過那件汗衫後,沒有立即穿上而是和狼人他們一起定定看著這個男人。

  「怎麼了?放心吧!我沒有穿過的!」結婚男看大家都注視著他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不是這個!」狼人一把將他拉到眼前,伸手將他背後半人高的背包搶了過來,扯開繩結翻起裡面的東西。

  「你幹什麼?就算你是我的長官,也不能隨便翻我的東西呀!」結婚男看到狼人不斷把他的東西翻出來扔到地上急了,撲過來要和狼人拼搶。

  「這他媽的都是什麼?備用軍靴、備用軍衣、防毒面具,生化服,組合式睡袋系統、單兵帳篷、這個是什麼?尿袋嗎?」狼人不斷從那家夥的背包內翻出大量物資扔到地上,最後掏出一個巨大的塑料製物件不知是什麼的晃動著。

  「那是我的單人便攜式浴室!」結婚男吐出一個令大家怔然的單詞。

  「什麼東西?」其它人也好奇的湊近,扯著那塊塑料翻動起來:「這不就是個大塑料袋嘛?」

  「什麼呀!這可是我老婆從美國給我寄來的淋浴袋。」結婚男想搶淋浴袋卻被狼人一腳踢開。

  「你這是幹什麼?野餐嗎?背著這麼多沒有用的東西,還能打仗嗎?還想從這雪山中走出去嗎?」狼人把裡面各式各樣的奇怪東西都扔在了地上罵了起來:「還有你!那個小妞。估計你背後的包裡的廢物更多,都給我掏出來扔了。背著100多斤的東西,還跑得了嗎?看你們剛才爬山時的速度,要不是有子彈在那催著,你們估計上都上不來。」

  「把那些有的沒的都扔掉,除了彈藥,食物和醫用品。什麼都不要帶!輕裝上陣。不然便死定!」刺客看著地上的這些東西,再看看僅剩下的兩名美國兵搖搖頭說道。

  「可是你把我的睡袋拿走,這冰天雪地裡我們怎麼睡覺呀?」唐唐看著扔掉的睡袋不捨極了。

  「我們不睡覺!」我穿上結婚男的汗衫,將血水洇透的防寒裡襯和軍裝又重新裹到身上:「這種凜冽的寒風和零下幾十度的低溫能使熟睡的人在幾分鐘內就得上凍瘡,即使躲在睡袋和帳篷中也無濟於事。」

  「渴睡了那怎麼辦?」

  「堅持!」這是寒帶作戰的終極訓練,要求作戰人員數天數夜都不睡覺。我們最多曾半個月不眠不休的在科肯斯的雪原上逃脫過挪威「獵人」的追捕,那簡真是惡夢中的惡夢!

  「多長時間?」

  「等我們回到溫度不低於零下十五度的地域且屁股後面沒槍指屁眼的時候!嗯!!幹!」我忍著劇痛重新裹緊滿是血冰的軍裝,冰冷的感覺順著皮膚上的雞皮疙瘩竄遍全身,將原本因失血已經開始發冷的體熱再降了降溫。

  「節約彈藥!我們沒有多餘子彈揮霍了!」狼人抱著手裡的機槍檢查過自己身上的彈藥後,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彈藥補給掛了!」

  「那代表什麼?」傑麗看著我。

  「代表我們沒有持續的火力壓制敵人的還擊,容易被突破防線和接近。」我看到水鬼同樣抱著機槍對我搖了搖頭。

  「帶上他們的家夥!」我把結婚男手裡的槍要過來,卸掉彈匣後把彈藥袋扔給唐唐和傑麗。指著地上的M72B1突擊步槍又指了指邊上的RPK彈藥箱:「只帶彈鼓和加長彈夾。」

  「我不會用AK!」結婚男撿起地上南斯拉夫產的輕機槍,入手比他常用的M4要重近一倍,這讓他極不適應。

  「首先,沒有人生下來便會用槍。其次,這是7.62口徑的RPK輕機槍,你想讓女人用這東西?一梭子打不完她們的肩膀便會脫位。」我抱起自己的TAC-50時,牽動傷口痛的我手一軟差點拿不穩這支重達10公斤的大家夥。

  「好吧!」結婚男看了看兩個女人的瘦小身材,又掂了掂手裡上了彈鼓後又增加了一公斤重量的機槍支好答應。

  「我們沒有問題嗎?」傑麗看到我痛的連腰都挺不直,而水鬼則站立不穩的樣子擔憂道。

  「只要你不拖我們的後腿就行!」水鬼吃了點東西補充完熱量看著傑麗,對她的擔憂不屑道:「順便說一下,你最好扔掉那些攝相機和鏡頭包。」

  「相機便是記者戰鬥的武器。扔了它我拿什麼保住我的事業?」傑麗聽到水鬼的話立馬做出了強烈反應。

  「現在開始!你的武器換這東西了。你要用它保住你的命!」刺客拍了拍她胸前的M4步槍走出洞去。

  「美國人的飛機來了!」狼人看著外面天邊出現的幾個黑點說道:「下面那些人肯定是不知哪一國特種部隊,他們頂不住要援軍了!」

  「把頻率調到美軍通用頻道上。我們便能和飛行員能話。」我提醒刺客時耳朵中已經響起了直升機機師的聲音:「鎖定目標!準備進行攻擊。」

  「嗨!AH64的機師注意!不要攻擊被擊毀的高射炮後面的山洞。我是美軍陸戰隊刑天上尉。兵籍號是……」我掏出美國軍方提供給我們的士兵牌,把上面的數字照樣念出:「我重複!不要攻擊被擊毀高射炮後的山洞。」

  過了片刻,對方才回了話:「身份核實!不攻擊高射炮後面的陣地。」

  五架阿帕奇直升機由遠及近,最後懸停在小村莊的上空,利用70毫米火箭彈對一直打炮的山頂開始轟炸。在瞬間傾倒了300多枚火箭後,又開始用30毫米機關炮開始掃射一切可疑的目標。我們洞頂的積雪被爆炸震塌,雪崩一樣傾泄而下,壘了有半人高。

  「彈藥耗盡!我們要回基地。」打完最後一發子彈後,機師扔下句話,便掉轉機頭準備離去。

  「等等!叫你們來的是哪支隊伍!把他們的通信頻率給我們!」狼人看見飛機掉頭馬上沖著無線電叫了起來。

  「頻率是225.975MHz,317.662MHz,440.107MHz三點跳頻,XM加密……」設置軍用無線電最麻煩,大家各自使用專用機器,遵守獨特的跳頻標準。設備在一定的超高頻段範圍內進行跳躍式發射信號,根據設置的程序,不斷地從一個頻率自動跳到另一個頻率上發送信息,接收端配有高度同步裝置,使它能自動跟蹤發信端的頻率變化,同步調頻接收。要真正地做到同步,必須達到收發雙方的調頻頻率相同,跳頻的序列相同,跳頻的時鐘相同。三者缺一不可。

  為了能擺脫跟蹤式干擾機的干擾,現在的通迅設備的跳頻速率都能達到5000跳∕秒,如果不知道對方的跳頻頻段,跳頻時鐘、序列和加密方式,想聯繫上對方簡直是作夢。

  「我要走了!太陽出來了!」機師迫不及待的想要離去。

  「為什麼這麼急?多停一會兒,會死呀?」唐唐還沒有記住對方說的東西,不滿的埋怨道。

  「他們有苦衷。有些情況飛機是不能出動的。比如昨天晚上由於風雪極大地降低了能見度,武裝直升機和輕型戰鬥機將陷入危險。白茫茫的大雪會造成飛行員「雪盲」,導致飛行員完全看不清地面目標。而現在,太陽馬上就要從東邊出來了,歸航的方向是西方,太陽光照射到雪面上的反光會使這種情況更糟糕。」這是我在從鷹眼的口中學到的飛行經驗。

  而塔利班武裝也沒有讓對方輕鬆溜走的意思,十數發RPG肩扛火箭拖著尾巴,緩慢的從地面爬上天空,開始追趕掉頭的阿帕奇,準備「親親」它的屁股。其中幾發是從遠處的我們來時的方向打上天的,看樣子進山的「外籍聖戰者」已經接近這裡了。

  速度其慢的RPG火箭在這種寬闊的空域很難打到機動性世界一流的「長弓」,對方看到連尾塵都吃不到的火箭全都落空,馬上換上了高射機槍,12.7毫米的子彈雖然無法穿透「阿帕奇」直升機的裝甲,但是它們能對直升機造成足夠的損害並迫使其著陸。

  看著五架AH64中四在密集的火網中掛彩,但拖著濃煙硬是跑了。實在讓人不得不佩服美國佬造飛機的觀念有用,皮厚才是硬道理。

  被這些家夥一通狂轟亂炸,頭頂上原本就不甚熱鬧的炮火便完全息聲了。突如其來的平靜讓戰場上所有人都不適應,這也讓邊上呼叫下面隊伍的狼人的聲音顯得極突兀。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我們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狼人不斷的呼叫,但對方一直沒有回應。

  「死完了?還是保持無線電緘默?」水鬼聽了片刻抬頭看著其它人滿臉疑問。

  「也許死完了!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裡。大家都看到那些火箭彈了,那些傭兵已經非常接近這裡了,還有沒暴露的隊伍,誰知道最前面的兵馬到哪了?」刺客指著RPG射上天最近的位置說道:「我們要離開。馬上!」

  他話音未落,無線電緘默便被打破了。一個虛弱的聲音透過電子信號掙扎著傳到我們耳中:「我們是英…英國…皇家…陸戰隊。」

  「太棒了!」水鬼捂著屁股笑了:「這算什麼?誤傷?我有人身保險嗎?王八蛋!」

  「你們現在處境如何?傷亡有多少?」狼人伸手打斷水鬼的叫罵。

  「二人輕傷,六人重傷,其餘陣亡。我們需要幫助!」對方說話斷斷續續大口地喘氣,看樣子和我們理解的輕傷不太一樣。

  狼人看著我們其它人,用眼神徵詢大家的意見。但從刺客和水鬼漠不關心的表情看來,是沒有任何救助這些襲擊過我們的友軍。

  「我們要去救他們?他們是自己人!」唐唐和傑麗看到我們臉上的表情馬上意識到了我們達成的共識,激動的喊叫起來。

  「即使他們剛殺了兩個你的隊友?」上山的時候美國兵還有四個,現在只剩兩個了。

  「那是誤傷。」唐唐思想變通的倒是很快。

  「美軍戰機剛剛轟炸了這裡。任何附近的塔利班或基地組織成員都能猜到這裡藏有一隊聯軍小隊。如果我們下去救人,只會被他們趕來的援軍包圍屠盡。你想過嗎?」我看了看邊上一直不言語的結婚男:「很明顯你的戰友想到這一點了。」

  「艾哥•拉維達,你不支持我?」第一次認真聽到唐唐正式叫出結婚男的全名。但這位中年人並沒有她想像中無條件的支持她的意見。

  「我結過婚了!我有老婆和孩子……」結婚男並沒有把話說完,潛台詞便是:不想老婆當寡婦,孩子當孤兒!

  正說著洞外響起了槍聲,聽起來離我們很遠。守在洞口的刺客扭頭沖我們叫了一聲:「屁股後面的逃兵已經翻過山頭了,看樣子是發現那些家夥了。」

  「好!不用再討論了!我們現在就離開此地。」狼人說完看一眼憤憤不平的唐唐和傑麗:「他們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你們怎麼能這樣?你們拋下的是戰友,他們同樣有妻兒等著他們回去。」傑麗淚睛朦朧的控述我們,然後眼神掃到我和水鬼:「你們兩個也受傷了!如果到了緊要關頭。難道其它人也拋下你們兩個逃命嗎?」

  傑麗的質問非常嚴厲和殘酷,直指不久之後便極有可能成為現實的問題。

  「正確的選擇總是痛苦的!」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雖然有了多年的思想建設,但心頭仍是一陣抽痛。

  「沒錯!」水鬼給的答案也很迅速:「我不想死!但更不想你們陪我一起死!」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9:19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死一念間

  聯軍戰場上流傳著三句格言:「誰敢爭第一」,這是行動神速的SAS突擊隊員的口號;「力量和榮譽」,是「匕首特遣部隊」總部的作戰信條;「速度、奇襲和猛烈打擊」,是「三角洲」特種部隊的做法。

  與這些充滿力量與熱情的口號不同,「從不遲疑,毫不憐憫!」是狼群的生存手冊。從文學角度聽起來似乎缺乏自信,甚至帶些蕭索的自卑和冰冷的殘忍。豐富的感情一直是被狼群摒棄,因為它會影響作戰決斷,但這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而不能接受者的命運就像沙漠裡的河床一樣-枯竭了!

  連續三天不間斷行軍耗盡了大家體力,這種機械式的行進彷彿永無盡頭。大地上滿眼皆是鋪天蓋地的白,每繞過一座山梁,便會看見前方是更多、更無盡的曲折往復的雪覆山梁,它們的面貌都一模一樣,都是那同一種噬人的蒼茫,當雪景從情趣昂然變成單調,人的心情便開始煩燥,等煩燥積累到令人作嘔時,便是寒帶行軍的痛苦進入了前戲階段。

  極度疲憊和困乏像個無形的巨大蚊蟲,貪婪的吸乾了所有的精力後仍不放過我,酸麻的空乏感從五臟六腑向上頂的人頭重腳輕。每走一步我都覺得自己搖搖欲墜,這種失衡感覺讓我想起小時候母親買個我的『不倒翁』,那是一個慈詳的壽星老,調皮的我總是喜歡把『他老人家』拿大頂式的倒著立起來,千方百計但卻穩不住他沉甸甸的屁股的感覺和現在是多麼地相似。

  雙腳已然沒有了知覺,被失血掏空熱量的身體冰冷一塊,冷風吹來沒有阻擋的便穿過身體向後漂去。突突跳的眼皮像吊了鉛塊,稍不注意便摔了下來罩住了視線。伸了伸始終弓著的腰身,肋扇間的劇痛抽走了些眼皮的重量,讓我從「睡魔」的捆綁中掙脫出片刻。

  借著痛苦換來的清醒,我嗅了嗅被雪花擦拭過的空氣,清冷,深燧,乾乾淨淨。月光被雪層反射投映回天幕上,把本應淡黑的視線塗成了乳灰色,自然界的奇跡彷彿將時間固定在了黃昏。

  此時我站在沒膝雪坡抬頭上看,月亮正圓,卻擋不住滿天擁擠的星星,一條銀河橫跨夜空,是城市見不到美景。一望無際的雪線,層層疊疊的群山,白雲似乎就飄在身旁,天空一塵不染藍得空靈。挨

  「砰!砰!砰!……」一陣槍聲震碎了我眼中幻如仙境的平和,湧來的危機感嚇的我一屁股坐在雪地中,勉強把狙擊槍口調轉瞄準了槍聲響起的位置。在即將摳下扳機之時,我才看清打槍的原來是傑麗那個女記者。這時想停住摳扳機的動作卻有股力不從心的感覺,如同大腦的指令延遲無法傳達到,手指不聽指呼繼續了彎曲動作。

  眼看這一槍就要將面前的瘦弱女子撕成兩段,我只能拼命仰頭帶動身體微微的後仰,這才抬高了一些槍口,轟然乍響後子彈溜邊從女記者身邊飛過,射進了背後的山坡中。

  巨大的槍響震醒了所有被疲憊折磨的恍恍惚惚隊員,原本只是遲鈍的扭頭看向打槍的傑麗的唐唐和結婚男打了個激靈從迷茫中恍醒。狼人和刺客則被我失控的行為嚇了一跳,衝過來一把將槍從我手裡搶了過去。而傑麗仍自顧自的對著不遠處的樹叢掃射,絲毫沒有意識到死神擦肩而過和子彈已打完。

  刺客衝過去卸了她的槍,一巴掌搧了她個跟頭。然後又趕緊把她從雪地裡拎起來搖醒,扶著肩讓她站好,這才開始檢查她的狀態。過了片刻刺客扭頭對狼人搖了搖頭,表示傑麗已經到了極限,支撐不下去了。

  體能透支和多日不休加上高原缺氧,會造成嚴重的大腦機能障礙。身心憔悴、精神恍惚下許多人會將普通的樹木看成敵人、把堅硬的石頭當作麵包。甚至出現各種奇怪的幻覺,時間長了精神便會崩潰。

  坐在雪裡,涼濕的感覺鑽進屁眼,順著腸子開始向上爬,穿過的部位反而沒有了冰冷的感覺,代替之的是一股滾燙的熱意。彷彿肚子裡燒起了一把火,炙烤著包裹在外的皮肉,力量擠開僵縮的血管激活了無力的肌肉,原本疼不可抑的肋骨經熱流掃過,也化成了淡淡的舒暢。但這股熱流沒有讓我有星點的享受感,且嚇的我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力氣「騰」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失手走火?這可不像你!」狼人拎著我的武器在我眼前晃了晃:「是不是不行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搶過槍緊緊的握在手裡,希望借著手裡的充實感找到力量。狼人端詳了我片刻疲憊的搖了搖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開了。他也不是鐵打的!

  按著肚子揉動了片刻,驅散原本應是如此冰天雪地中求之不得的暖意。當冰冷和疼痛重新回收複失陷的陣地後,我才緩緩的長舒了口氣。但心中的恐懼卻沒有隨著這口熱氣離開我的身體,不安和緊張咬住了我繃緊的神經。

  「感覺熱?」水鬼拄著自己的槍挪到我的身邊,看著我揉肚子的手笑問。

  「你也?」我猛得抬頭盯住眼前,整張臉已經凍成脹紫色的家夥。

  「嘿嘿!」水鬼想撇嘴大笑,卻擠不動凍僵的臉皮,只是做出了個比鬼還難看的古怪表情,然後搖搖頭徑自向前走去。

  凍死的人不少是裸體的,這是因為體內失溫過度會導致腸胃功能紊亂,腸溫一旦低於三十四度便會神智不清,感到倦怠渴睡和甘美的恍惚感,最終失去正常的思維能力和產生幻覺,很多凍死的人的表情並不痛苦,甚至是熱得脫光衣服便是這個原因。

  刺客仍在意圖重新理順傑麗的意識,唐唐卻眯著眼走到我的身邊無精打采的哆嗦著。猶豫了片刻後鼓起勇氣向我問道:「我已經穿得極厚,一直都沒有感到冷,可是現在不知為什麼開始越來越冷,現在已經冷得受不了!這是為什麼?」

  我還沒解決自己因失血造成的體溫流失問題,竟然成了別人的取暖顧問,上帝真是和我開了個振奮人心的玩笑。但別人已經問上門了,我總不能拒之門外,只能仔細打量起眼前已經裹成球卻還顫抖不停的女人。

  過了片刻,我似乎看出了點端倪,直接問道:「你穿的什麼內衣?」

  「什麼?」她明顯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愣了一下竟然臉紅了。躊躇了半天後才低聲說道:「艾麗絲的浪漫閒情系列……」

  「我沒有問你品牌!什麼材質的?」怪不得她會不好意思,看來她穿的一定是性感型的。

  「純棉的!」唐唐看著我為自己的誤會不好意思起來,頭含的更低了。

  「脫了!」我抽出刀子遞給她:「內衣選擇棉質的吸汗是好,但在高寒的地方活動的話棉質內衣簡直就是殺手。如果不是專業的排汗內衣,吸收了汗水的棉質內衣無法散發,變涼後會吸走你大量的體溫。」

  「現在?」唐唐看著我遞過去的刀子遲疑了。

  「如果T恤也是棉的,就把你從睡袋裡抽出來的羽絨層墊進去,隔開它和皮膚的接觸。」我勾了勾她塞在軍衣裡的原本睡袋裡保暖層:「注意頭盔內的保暖,人體50%以上的熱量是從頭部和頸部散失的。」

  「噢!」唐唐慢慢的把貼身的純棉衣物褪掉後從領子和褲腰裡扯了出來,在裡面不覺得如何的濕內衣,到了外面經寒風一吹凍成了冰坨後,唐唐終於明白手裡的「浪漫閒情」偷走了她不少存活下去機率。

  加上進山前的兩天,大家已然五天沒有睡覺了,邊上受過相同訓練的結婚男已然支撐不下去,離無意識狀態相去不遠了。但唐唐仍然能保持清晰的思考能力,不得不承認男性不及女性耐寒、耐饑、耐疲勞、耐受精神壓力。

  伸手入袋摸了摸所剩不多的巧克力和能量棒,我們千辛萬苦訓練出的強悍軀體消耗的能量成倍於普通人。普通行軍我們只準備一個星期的口糧,這種環境下消耗加倍,即使盡量節省剩下的餘量也已然不多了。

  受傷失血的身體能撐到現在,我已經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了。但看著一望無際的雪原,我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面臨死亡的威脅早已不是第一次,有幾回的經驗比現在還糟甚至肚破腸流,但這次不同,即使我仍有體力卻明顯感覺到死神的雙手已然掐緊了自己的脖子。

  「你怎麼了?」唐唐整理完自己的衣服後,努力睜大眼隔著防風鏡打量我的表情。

  「沒事!」陣陣昏睡感從眼底傳到腳底,引起肌肉一陣陣輕顫。骨骼寒戰提供了微不足道的熱量,隨之而起的沉重酥麻感從骨神經線放射到皮膚,舒服極了!

  不能睡!不能睡!我不停的在心裡呼喊。但身體卻不聽從大腦的指揮,不斷突突的抖動沒法協調。

  「還能走嗎?」在我沉浸於與自已的身體戰鬥時,狼人走到我身邊問道:「食屍鬼!食屍鬼!」

  強烈的搖動把我拽回現實,用手指頂了頂眉頭撐開些眼皮,看著已然走在隊伍前面水鬼,不由心中產生一股強烈的慚愧,咬了咬牙逞強道:「嘿嘿!我是鬼!怎麼會有事?」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再搭個雪屋!」刺客拎著吃了點提純咖啡因後醒點神的傑麗走了過來。前天我們費了數小時的功夫才搭了個雪屋,誰知還剛進去喘口氣,後面的追兵竟然騎著毛驢追了上來。人數不多都是偵察兵,見了我們也不交火扭頭便撤。不費一槍便逼的我們放棄了半天才建造休息室,帶著追縱後加倍的疲勞再次開始行軍。

  「不!那來不及!他們有驢子代步,我們不能停。」我打斷了他的話:「我沒事!只是對眼前一成不變的景色有點厭煩而已。狼人,你知道我的能力不能如此。」

  「兄弟們!快來!」水鬼越過面前的山頭突然急促的大叫起來,嚇的刺客還以為遇到了敵人,丟下傑麗匆忙向他跑去。狼人聽到叫遲疑了下,慎重的審視了我片刻,把手搭在我肩上點了點頭,才跟在刺客後面向前跑去。

  「噢!上帝呀!」狼人和刺客的低呼同時從無線電中傳來,其中包含的驚詫讓我莫名心慌起來,跺了跺受傷的左腳,借著些微疼痛為雙腿奪回的知覺,拔腿向他們消失的山頭跑去。

  可是當我翻過山坡到達山頂時,驀然間,一方碧藍彷彿自天而降闖入了我們的視線,五天除了白色什麼也沒看見,突如其來的新鮮顏色刺痛了我的眼球,頓時將我們那因為貧乏而開始乾竭的眼睛清涼地安撫下來。

  大家都愣在了那裡看著谷底純淨的藍色湖水,乍看下平靜的湖面襯著雪山如同無暇巨大藍寶石鑲嵌在潔白的天鵝絨。

  那種藍,它是如此寧靜地躺在遙遠的谷底。它就像是藍的家園。它就是藍本身,就是寧靜與遙遠本身。

  那種藍,那種凝固深沉矜持的藍,因了四周削立的褐黃峭壁,更顯出一種雍榮和高貴,彷彿深藏著一個人類無法知曉的秘密,因了這秘密,卻又顯得如此泰然自若。

  等慢慢適應了眼前的自然界奇跡,才開始注意到平整面面外忽略的細節,眼前的山中湖如同溢出的杯酒,在山谷狹窄轉折處狂瀉而下形成層層雪白的瀑布,四處一片水氣氤氳,飛沫在空氣中遊蕩。

  「好美!」大自然的美景投身進我的眼中,腦中長久壓抑的白色恐怖被這一塊藍色砸的粉碎,心頭一鬆如同捆綁著的四肢也輕了許多。

  「藍色!是湖!是湖!」連已瀕臨崩潰邊緣的傑麗也從茫然中憾醒,捂著臉痛哭起來。

  「讚美奧丁!」托爾翻過山頭跪在地上,手伸著想夠眼中的這一片水色,貪婪的汲取跳動的河水傳來的活力。

  結婚男已然激動的說不出話,撒腿向湖邊跑去,那裡有座小木屋,像是捕魚者居住的船塢。可是還沒有跑出去兩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頭栽進了雪裡。等他回頭一看,嚇的慘叫出聲:「人!!」

  「嘩拉!」狼人我們幾個被他的叫聲擾醒,本能的抱起了武器把槍口對準了結婚男摔倒的方向。等他慌張的在雪地裡撥拉了幾下,顯現出一具穿著軍裝的屍體後,才重又放鬆了下來。

  「美國人!」大家圍到屍體周圍打量面前僵硬的人體後,托爾翻開死人的白色雪地迷彩露出美式軍服抬頭說道。

  「難道是我們要找的那群家夥?」在所有人都對本次前來這裡的目的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卻出現這種轉機不知是該時慶幸還是埋怨。

  「沒有軍銜?他們不是正規軍!」托爾繼續翻找了片刻後找到一張卡片說道:「保安職業資源公司?是傭兵?」

  狼人從屍體周圍的雪地中找出一把史太爾AUG後點頭道:「美式制服,奧地利武器。是傭軍!」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來死亡對於虛弱的人頗有『振奮人心』的作用。

  「不知道!但不是凍死的!」托爾是東歐人,那裡高山雪原多,他對失溫致死很有經驗:「凍死的人臉色應該是紅潤像喝過酒一樣。但你看他的臉,都快成茄子!」

  托爾說到這裡翻轉過硬的像石塊的屍體,背後肩頭的防彈背心上的布料上一個彈孔赫然入目。除掉破碎的凱夫拉血糊糊傷口便暴露在白茫茫的世間,極為醒目!

  「嗯?」我和狼人看著傷口都愣了一下,從小射入口和大空腔看這應該是小口徑彈頭翻滾造成的。

  「把子彈取出來!」狼人對托爾說道。有射入口沒有穿出口,那說明子彈還在裡面。

  「好主意!」托爾掏出瑞典NL1雷神大博依刀,用盡全力一刀刺在了傷口周圍。凍硬了的人肉不便看著像石頭,砍上去的硬度也挺像。好在托爾身高力大,手裡的家夥又是世界頂級鋒利的夾鋼刀,這才刨開了地上的凍屍。等看到他取出的子彈,大家都精神一震。

  那個套著外殼的標準錐頂圓柱體,很明顯的告訴了大家,這東西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子彈。

  「AP!」我從托爾手裡接過那個彈頭仔細查看片刻,認下手裡的子彈是美國貨。

  「M995穿甲彈?」邊上的唐唐和結婚男是美國兵,當然了解這種為他們開發的,用來對付輕型裝甲車的專用彈。

  「從彈頭外殼的碎裂程度,這一槍應該是遠距離狙擊!最少500米開外!」刺客看了一眼破裂的錐體彈頭外殼,搖頭說道:「5.56口徑?這種天氣?這種風力和可見度?絕對是好手!」

  確定死者穿的不是防紅外線軍裝後,狼人用熱能探測器對著周圍觀察了一遍後說道:「這裡沒有活人!」

  「我們先到山腳下面的小屋去休息一下,順著河走一定能有村莊。無論這些人是哪來的傭兵,他們和我們的想法肯定一樣。」狼人摻起剛想跌坐在地的水鬼指著小木屋說道:「如果能找到他們,也許這些家夥有大型的無線電台或衛星電話。」

  看著就在眼前的湖水,走起來就沒有那麼輕鬆了。4000米的急速落差把山頂的溫度和山腳差開了近20度,這也是為什麼湖水竟然沒有結冰的原因。原本因極度渴睡引起的頭重腳輕就已經夠難受了,加上下山的慣性腦袋更是讓所有人衝下了山坡。

  等連跌帶摔的趕到山腳下小木屋的時候,所有人看到那原木累成的牆壁,腦子裡浮現出的第一個畫面便是壁爐和一張床。於是紛紛爭先恐後的撲向了那可憐的小門。

  「慢著!」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感覺小屋子裡怪怪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堆在裡面,於是急忙叫喊。可是我話音剛出口,門便已經被打開了。衝在最前的傑麗和結婚男,像被釘住了腳一樣,直立立的杵在門口不動了。

  借著不太明亮的日光,我隱約看到屋裡的確有人。而且不是一個!等湊到跟前才看清楚,原來滿屋子都是梆硬的死人,看樣子是在睡眠中凍死的。穿著的軍裝和使用的武器與剛才山坡上翻出來的死人是同一型號,看起來他們是一夥的。

  在屋子周圍設了警戒後,我們才鑽進屋裡仔細觀察。這些人中的傭兵所佔成分不大,只有三人,用的奧地利武器,不少人都掛有輕傷。而更多的像是學者,都掛著眼鏡,滿臉的書卷氣。

  狼人撿起地上的儀器打量了一下說道:「這些人不是美國軍人,而是探測資源的商人。這是資源探測器,看樣子不是為了石油也是黃金。」

  「戰爭永遠是政治的繼續!」我知道大家拼死拼活的原來仍是為了那黑色的液體後,不免有些喪氣。

  「好消息是他們這些人是有遠程通信工具。」狼人又拋出個好消息。

  「我們有救了!」大家都興奮高彩烈的想歡呼。得知自己有救後原本硬挺著身體的支柱立刻出現了裂紋,積蓄的勞累從高空徑直砸在了眼皮上,我虛弱的身體晃了晃差點坐倒在地。

  「但大家在救兵趕來之前絕不能睡覺。」托爾神色凝重的看著地上的屍體:「這些人都是凍死的,而且都是睡姿,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9:36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福禍相依

  彈盡!糧絕!比敵人更令士兵痛恨的夢魘。我們彈沒有盡,糧卻絕了!而更糟的是,受傷的我們還要待在冰天雪地的屋外為裡面取暖的女人們警戒。稍值得安慰的唯有:休息了兩三個小時,在一番鼓搗後,屋裡那群死鬼留下的無線衛星中繼站終於幹活了。

  「你們跑哪逍遙去了?都快一個星期了。」天才久違的叫罵聲從耳機中傳出時,冰凍的心底不自禁的升起了一絲暖意。

  「天才!你個臭瘸子。我現在沒空搭理你!給我接師部指揮所。」狼人平心靜氣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我知道這絕對是風暴前的寧靜。

  「聯軍師部。我是準將本森……」

  「該死的臭雜碎!」無線電剛接通對面的人話音未落狼人便開罵了:「王八蛋!你這個從當婊子的老母褲襠裡爬出來時腦子沾了梅毒的雜種………」一通超級國罵聽得我對狼人從不顯山露水的罵功。好家夥!罵到最後連西班牙語都用上了。

  「你是誰?臭小子!表明身份!」對方一個堂堂準將被狼人一頓搶白給罵愣住了,過了片刻才想起來和他通話的是個低階軍士,馬上回罵過來。

  「我是你親爹!……」狼人罵完換托爾上,又是一通夾雜北歐俚語的大放厥詞。

  「閉嘴!傻B!」對面聯軍準將沒開口,隊長熟悉的罵聲不知從哪傳來過來,立馬打斷了幾個人的漫罵。

  無線電中一陣沉默後,水鬼才低聲的吱了一句:「是隊長?」

  「我是你爸!」帶兵二十多年的隊長罵人也不含糊,狼群通用的問候語順嘴撚來。

  「你在哪?」狼人聽到隊長的聲音立馬乖了,收起髒話正經起來。

  「伊拉克!薩達姆閨房的門外。」隊長的聲音傳來時夾雜著時斷時續的喘息,聽起來像是在急行軍中:「少廢話!報告情況。死了幾個?」

  「咱們自己人現在還沒有死人,水鬼和食屍鬼中彈,其它人皮肉傷。和我們一起的「孩子們」掛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兩個大兵其中一個是女的。」狼人的聲音有點顫抖,這家夥就爬在我對面山岩下雪堆裡:「我們彈藥夠用,但吃喝斷頓,沒有辦法再前進了。屁股後面有幫騎驢的混蛋,……」

  「什麼?和你們一起的整個班都陣亡了?」前面吱了半聲的準將聽到狼人的簡報後,突然冒出了句驚歎:「怎麼回事?」

  「我們的坐標已經傳給天才了,但衛星通訊裝備壞了,電子地圖系統沒有更新信息,所以不知道具體所在地域。」狼人根本沒搭理那個少將徑自進行簡報:「但我們就在一個巨大的湖邊,應該不難找。」

  「找到你們了!」天才的聲音和狼人的聲音重疊響起,聽起來像個電話會議:「地型圖馬上就發到你們手裡。你們所在的地方是接近阿姆河的源頭,海拔近3300米。你們怎麼跑到那兒了?」

  「高?嘿嘿!我們剛從山上下來,那兒才叫高,老子都喘不氣了!」托爾牙關打架的聲音聽著清脆極了。

  「我們會想辦法把你們弄出來。堅持住!」這回隊長的聲音夾雜的不只是急喘氣還有模糊的槍聲,看來他們也是在逃命中。

  「擔心你自己吧!聽起來你們有不少「玩伴」!怎麼?你們偷看薩達姆他老人家好事了?」水鬼虛弱的聲音時高時低,讓我擔心的一直想伸頭向他躲藏的小木屋張望。

  「嘿嘿!都死半截的人了還嘴硬!我知道你小子喜歡看黃片,等你周年我燒給你!食屍鬼呢?那小子是不是挺不住先掛了?」屠夫的聲音一出來聽得我渾身直顫,才幾日不見真是如隔三秋呀!想到如果現在挺不住,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這個把我拖進這灘混亂的罪魁禍首,心裡竟然一陣酸楚,手掌不禁攥緊了頂在肩頭步槍握把。

  「你屍體爛臭了我也不會死!」作為狙擊手最重要的便是保持悄無聲息,所以只能無聲的在心裡大罵特罵。

  「我受夠了!羅傑隊長,你的人太沒有規矩了。別忘了你們還要我的飛機才能撤下來,得罪我是自斷生路。」準將發現我們竟然聊起了天不理他,惱火了:「我要知道我的兵是怎麼死了?」

  「狼人!」隊長身邊的槍聲越來越大,看樣子是近距離接火了。

  「好的!」隊長的吩咐下了,狼人不能再裝聾作啞,畢竟這家夥說得有道理,鷹眼不在這裡。我們必須要用聯軍的支援:「你給我們下套子的時候,指的路上正好有隊壓糧的裝甲兵。我們被坦克轟了幾炮,所以人都掛了!」

  「什麼壓糧?什麼裝甲兵?我什麼時候給你們下套了?」對面的本森準將聽得也是一頭霧水。

  「不要裝了!你個老雜種。說有隊武力搜索隊失陷敵陣讓我們來救,結果竟然是一批找石油的堪探隊。」狼人越說越生氣又有開罵的意思:「說我們有援兵,可是等了半天,兜著屁股攆上來的竟然是你們從昆都士放出的一群伊斯蘭雇傭軍。老子的屁股差點被打爛了!你對我們說謊話,還差點害死老子。別讓我堵到你……」

  「那個……那個……我也沒想到……」準將雖然官不小,但聽到這種「不光彩」的責難也要想個好點的錯開話題的藉口:「既然你們找到那隊堪測人員了?他們怎麼樣了?」

  「他們全都死了!」狼人悻悻地口氣一聽就是在幸災樂禍:「任務結束!派飛機來接我們。」

  「當然!不過你們要把他們勘測器裡的硬盤帶回來。」相比人命顯然他們更關心的是石油分布信息。官僚!

  「當然會給你帶回去!」狼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咬著牙擠出來的:「你等著吧!」

  「你什麼意思?威脅我?注意你的身份!士兵!」對面的人能混到準將便不是省油的燈,弄清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後便不再忍氣吞聲:「你們是傭軍,我們付了錢,你們便要為我們服務。現在竟然討價還價,還威脅雇主?這就是號稱傭軍界頭把交椅-狼群的作風嗎?」

  「本森準將。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沒錯!我們是傭兵,為了錢打仗。看不看得起我們是你家的事,像今天這種勾當我們幹的多了,你用不著蒙我們。」隊長那邊槍聲漸遠,看來是逃離了追擊,所以說話也開始不緊不慢了:「我們並不像你手下的美國士兵,還要意外保險和傷亡補助,執行命比金貴的美國人不願幹和不能幹的危險活計,不正是我們傭兵來這裡的目的嗎?你所需要的是給我們一個明確、清楚的任務。我說得夠明白嗎?」

  「好的!我知道了!」對面的本森準將聽到隊長把事情攤的這麼明白,也知道解釋對我們這種人也沒什麼用便省了,換了個人對我們說道:「飛行員提供的信息,山谷中暴風雪太大,直升機根本沒有辦法進山,更不要提降落了。我們只能派轟炸機幫你們進行火力清除,你們要支撐到暴風雪停了才行。」

  「你放什麼屁?我們只有八個人,一半掛彩,沒吃沒喝,還要讓我們撐到暴風雪停?你跟我開什麼玩笑?」狼人聽到這裡便急了。

  「英軍有一支狙擊分隊在你們附近,我們盡量聯繫,讓他們前去和你們會合。這樣你們的人手便夠支撐一陣了。天氣預測說後天暴風雨便會停了。」無線電中的情報官坐在軍帳裡不急不徐的說話速度,聽得我好想一巴掌搧爛他的臉。

  「我想不用了!那群家夥自己能活下來就不錯了!」狼人不好意思說那群家夥和我們互相誤射以及見死不救的事:「如果沒有辦法立刻接我們離開,那我們需要空投,需要吃的喝的,甚至來個取暖爐也是不錯的主意!」

  「那也是個問題!山裡全是雪,我們無法分清地面上任何目標物,空投失敗的機率很大。」

  「我們挨著那麼大的湖面,你們總不會看不到吧?蠢驢!實在不行就把補給拋到湖內,給我們扔個皮艇,最後的下下策,我們用它乘水路逃離這裡。」水鬼聽到這裡急了,上氣不接下氣的罵了起來。

  「好吧!我立刻安排。」到這裡無線電那頭的聲音被切斷了,換成了天才:「兄弟們!你們有麻煩了!」

  「怎麼了?」原本聽到有空投支援感覺希望重現而稍稍放鬆的神情立刻重新繃緊。

  「衛星圖片顯示,有批不明武裝就在你們附近,湖對面的山後便是一個巨大的村莊,從紅外衛星傳來的圖片,那裡有極高的熱能反應,還是明顯的電子流動跡象。」天才通過衛星把圖片傳給我們,從四通八達的熱力反應,看樣子是擁有供暖系統的山洞和地堡之類。紅色區域的規模之大看的我心裡發毛,原本以為遠離敵軍安全了,沒想到竟然自己送到上門。

  「這麼大的基地你們竟然沒有標識?」

  「剛發現的!衛星資源也是有限的,美國人拍照不要錢呀?哪能像手電筒一樣在地上不停的找東西。」天才聽到大家都沒有事,心情輕鬆不少,在那頭笑了:「今天收集情報的速度這麼快是因為美國把軍網的端口全都開放了,不然以從前的效率,這些東西沒個一兩小時哪有可能到位。」

  我們也確實感受到了這一點,因為手裡PDA系統中的衛星圖片刷新的也特別快。且超遠程多方網路會議是極耗資源的,現在這種刷新率加上網路會議,如果不是我們現在得到的這部轉發器的能力有限,我們網路視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拿到了使用軍網系統的器材和權限?」

  「沒錯!美國這回下血本了,竟然租用了全美各大商業通信公司衛星帶寬,媽的!帶寬高到20G/S,我現在在阿富汗卻一秒鐘能到法國下數部A片喲!」反正現在也沒有事情,大家便想多聊兩句來提提神。對方的天才似乎也得到了隊長的提點,不停的和我們說話,沒事逗逗這個、挑挑那個。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在提著腦袋在前面挨槍子,你小子在後面下A片。老子回去把你老二給剁了!」水鬼聽了天才的話立馬恢復了活力,凶狠的叫喊在呼嘯的風聲中仍傳出老遠,我在上風口都聽到了。

  「你能活著回來再說!」

  「我操!……」

  無聊的聽著隔著無線電的兩個人叫罵著,隨著兩人話中的色情和暴力味加重,我也感覺注意力不再全部關注於寒冷,身體也沒有那麼僵硬了,這也他們故意這麼說的原因。

  風聲越來越大,天色漸晚,原本天藍色的湖面開始轉成藍黑色。原本海拔6000米以上特有的寒冷隨著夜霧出現,開始的時候那濃霧中的水份集結成小小的水滴,衣服上就被飽含水份的霧氣打濕,然後變成石塊般堅硬,我一雙握槍的手凍得發麻。再過一陣水霧轉為轉為冰霧,直接打在了臉上,遇到皮膚被體溫溶化的同時帶走了皮膚的溫度,然後再次迅速冰凍,在體外結成了一片片冰甲慢慢滑落。鼻毛全都凍成了冰針,扎的癢也不能皺鼻子。

  「食屍鬼!換班了!這門怎麼推不開呀?」無線電中傳來女人的聲音,輪到躲在屋子裡的唐唐替換我。結果我就看見山腳小屋的門半天也沒有打開,過了片刻聽到唐唐在無線電中踹門的聲音,緊接著便看到被雪糊住的木門外「咔嚓!」一聲響,什麼東西像面牆一樣砸在了門前地上。然後才看到小門慢慢打開,借著火光看到唐唐和結婚男一臉莫名其妙的推門而出,低頭查看起來…

  我現在明白湖邊的人為什麼凍死了!看樣子是這裡晝夜溫差極大。傍晚時湖裡的水氣被山谷裡強勁的寒風吹起,在空中直接凝成了冰粒形成與能冰結飛機外殼的冰晶雲相同的冰晶霧,這種冰晶體包裹住了湖面和湖邊的一切,而附著在小屋上的冰晶霧在急轉直下的極速降溫作用下,轉眼間變成了堅硬的冰層封住了原本便有門無窗的木屋僅剩的透氣縫隙,將其凍成了個冰塊。原來裡面睡覺的人並不是被凍死,而是在睡眠中血液缺氧而死,這種死法的症狀和凍死都極似酒醉,所以我們乍看之下沒有分清這一點。這種現象以前我曾在一次海岸急凍現像中見過,那是極地那種低溫下會出現的現象,數十公里的海面片刻間凍結,把下海覓食的海豹凍在冰層下。

  還好我們並沒有跟隨身體的意志睡在屋裡,不然就算穿再厚也拖延不了歸天的速度。這種現象實在是太詭異了,怪不得阿富汗的高山區被稱為「死亡無人帶」原來不光指的是滿山遍野的地雷。

  看著那個小妞伸頭伸腦的邊向我這邊走張望,我就奇怪她在幹什麼。過了一會更誇張竟把夜視儀裝上了,用夜視儀眇了半天最後放棄的耷拉著肩膀沖著無線電叫了起來:「食屍鬼!你在哪裡?我找不到你!」

  「……」我差點從藏身的掩體中摔出來,只能挑開掛在面前的白布伸出手晃了晃,標示出自己的位置。看著身邊拼命向身下塞防潮墊的家夥,這樣的女人為我警戒?我實在不敢留她在這裡,而進屋裡去烤火。

  「安拉至大!安拉至大!……我作證萬物非主,唯有安拉;我又作證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你們來禮拜吧;你們來成功吧……;萬物非主,唯有安拉…我證明安拉獨一……」

  悠揚的邦克聲翻過山頭從山那邊傳來,黃昏了,穆斯林的昏禮也開始了。宣禮聲音的清晰度之高讓爬在雪窩裡的我驚訝極了,難道我們和敵人離的這麼近?被結婚男替換下來的狼人,原本還慢慢的向屋子前進,聽到傳來的邦克聲嚇了一跳,兔竄似的縱身跳進了木屋拉上房門,我也趕緊一把摁倒仍撅著屁股在那裡整理陣地妄想舒服的在雪地裡打盹的女人。

  「你幹什麼?」女人啃了一嘴雪惱怒的抬起頭張口要罵我。

  「別出聲!」我捂住她的嘴指了指湖對面的山坡。那裡原本潔白色的雪地上出現了無數的小黑點的。如果不是有純色的背景反襯,這種能見度下是看不到那些敵人的。

  「從哪跑出來這麼多人?」懷裡女人的驚詫聲從我五指縫中滲出來。

  「山體裡面!」我拉起她胸前的觀察鏡放在她眼前:「這些家夥就在雪層的掩護下,如果不是集體禮拜,他們出來轉一圈我們也發現不了。」

  「但是你在他們出來之前便把我摁倒了,你怎麼會預知這些?」唐唐的名字有點幼稚,但人卻聰明的緊。

  「剛才最大的那聲呼喊叫宣禮,是讓所的穆斯林開始禮拜的提示。這表示按照他們的宗教習慣,基地裡所有人都要找個地方進行禮拜。」我指了指身上的臥墊:「穆斯林可以在任何地方禮拜,但必須是乾淨的,純潔的,他們不會在有垃圾、浴室和牲畜圈等汙穢肮髒的和不純潔的地方禮拜。也不會在人來人往的不安靜之地或礙於別人行動的通道禮拜。擁擠憋悶的山洞裡面根本無法滿足這些要求,所以一定會出來。」

  「噢!」身下的女人恍然大悟後掙脫我的壓制,伸手推開我開始忙自己的。這時我才注意到她背上來的除了自己的M4步槍外,竟然還有一挺MG3機槍和大包子彈。

  「你幹嘛?」

  「我要在這裡警戒,水鬼說在雪原上最好使用火力持續高的武器,效果會更好一點。」唐唐熟練的擺弄著手裡的機槍,看來基本訓練打的比較好:「我知道子彈飛出槍膛的時候溫度極高,而雪山上的空氣卻極冷。極大的溫差導致子彈旋轉不均勻,彈道不穩定,子彈落下的地方與預定目標相差甚遠。但我沒有在這點情況下射擊的經驗,前兩天的戰鬥也只開了幾槍而已,到底能差多少呢?你有經驗嗎?」

  「在雪山上不同口徑的子彈落下的地方與目標卻相差的距離是不同的,你習慣用的是5.56的小口徑,但現在手裡的MG3口徑大、火力強、槍口跳動大,你瞄準目標身後5米左右便可以了。」我看著唐唐把MG3獨特的鯊尾把頂在瘦弱的肩頭時,頗擔皮她一開槍後座力再把她的鎖骨給震裂了:「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要用這東西。」

  「為什麼?」

  「天快黑了!MG3的槍口火焰之大就像個火炬,對面山頭都能發現我們的藏身處。而且……」我拍了拍自己槍口上套的消音器指了指遠處的山頂:「MG3的聲音超大,會引起雪崩的。」

  「聲音大?雪崩?那手雷也不能用了?」

  「是的!而且……」

  我話音未落,便聽到天空中一陣轟鳴聲,我還以為是聯軍的噴氣式戰鬥機,結果抬頭一看,發現數個大小不一的火球從遠處漂了過來。

  「巡航導彈!」我和唐唐還有其它人同時在無線電裡叫出聲來。

  「怎麼回事?」大家紛紛掏出望遠鏡等觀察設備向導彈飛來的方向望去。十數枚的「戰斧」空射巡航導彈噴著尾焰駕雲而致。等飛到對面的山頭離地面一二百米的時候突然解體,數千個小降落傘鋪天蓋地的夾雜在雪花中漂然而下。

  「上帝呀!」邊上的唐唐看著集束炸彈籠罩下正攤開雙手圍在一起祈禱的基地武裝人員禁不住驚叫出聲。

  溫柔落下的「雪化」在觸地的那一剎那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巨大的爆炸在對面數公里長的山脈上同時開花。整個山頭變成了紅色,特製的燃燒彈將雪也燒了起來。地面上的人不是被炸成了飛灰,便正包在火苗中向山下湖面衝去,但還沒跑出兩步便一頭栽倒在雪中兀自燃燒貽盡。

  「混蛋!」狼人在無線電中叫罵起來:「軍部的雜碎用我們給出的座標發現了這個基地,果然不顧我們的安危發動了進攻。甚至不通知我們一聲?」

  「你應該想得到!」天才無奈的聲音傳來有些嘶啞。

  在地面有生力量被清除後,大肚子的轟炸機才開始出現在空中,B-52「同溫層堡壘」、B-1B「槍騎兵」、有持無恐的晃了過來。與此同時山裡的防空炮火開始咆哮,無數火線沖上高空拉出一片彈幕,這場面讓我想起了二戰時的英倫空戰。可惜的是所剩已無幾的防空炮對於能飛到萬米以上的戰略轟炸機幾乎是沒有造成任何威脅的。

  絕對的制空權的情況下,B52拖著老邁的步履哼叫著挪蹭到山頂,扔下一枚巨大的炸彈,個頭之巨讓我心頭一跳。等那顆龐然大物消失在嶺線下後片刻,山崩地裂的聲巨響將大地搖晃起來,我感覺自己像頑童手裡耍弄的棋盤上的棋子,在地面上不停彈跳起來。眼中對面的山頭從內部塌陷了進去,巨大的威力幾乎將整個山體摧毀,硝煙彌漫中的蜿蜒山嶺如開山劈石般出現了個豁口。

  遠處的群山如同響應這裡般紛紛「怒吼」起來,頓時周圍的山脈一片雪沫飛揚。連我身前的淺薄的雪層也前滑了數米。嚇的我還以為自己會被帶下去,拼命的摳住了身邊的岩縫,結果沒注意碰到了胸前的傷口,雖然傷口凍的有點發麻,但還是痛的我直抽冷氣。

  好半晌!大家才從震驚中醒轉過來。這時候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大不相同了,崩潰傾下的雪層埋住了山腳的小屋,我藏身的岩塊掉光雪的掩蓋成了光禿禿的顯眼標識。

  幸好有湖面做為分界線,天上的飛行員才沒有把炸彈丟偏,不然隨便是剛才扔下的任何一種炸彈,我們相信這會兒大家都由耶穌他老人家管飯了。

  等雪崩停下,我看到一架B-1B低飛而來,在湖面上空遠遠的扔下一個掛著降落傘的巨大包裹,悠然的在所有人注視下掉進了湖水中。

  「他們把所有人從山洞裡轟出來後,再當他閃的面堂而皇之扔給我們一包東西。這是想法救我們?還是害我們?」刺客和其它人看著為了顯眼而特意選的淡黃色降落傘。

  「感激!真感激你們這群婊子!」托爾看著淡藍色湖面上的一點黃,打開無線電沖天上的飛機叫罵:「神保佑你吃彈子!。我……」話說到一半便看到幾發肩扛式防空導彈沖天而起直奔剛剛拉升起來的B-1B,其中一發正好打在B-1B的還未收起的投彈艙門上。

  看著破爛的艙門從天而降砸在平靜的湖面上濺起的巨大水花,再抬頭發現那巨大的「鐵鳥」竟然拖著濃煙搖搖晃晃地跑了。

  「好險!好險!」身邊的唐唐捂著胸口望著強撐著飛離此地的轟炸機憂慮的樣子但是挺真誠。

  「你還是為我們擔心吧!」我自言自語地看著沒有被炸死的基地組織和塔利班武裝,開始湊到湖邊對著湖中的黃色包裹指指點點,繼而開始有所覺得端起望遠鏡向湖對面的這邊望來。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19:49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福禍相依2

  第一發炮彈打在湖邊小屋周圍的水面時,狼人扛著傑麗夥同托爾等人玩命似的衝出了木屋。

  「他們跑什麼?對方知道我們在屋裡嗎?」唐唐看到對面山上的人開始對指著狼人他們指指點點,並紛紛登上湖邊停靠的小船後問:「這樣不是暴露了我們嗎?」

  「剛才那發是炮兵在測試彈道,第二發便不會打偏了!他們沒有先進的自動彈道計算系統,機械測算要先打一發來修正誤差。」我掏出懷裡的超聲波發生器,這東西能發出人耳聽不到高頻聲波,平時主要是用來在不驚擾敵人的情況下,驅趕走警戒的狗用的。這時候則可以用來激發設置的隱藏裝置用的。

  我加大功率連續三長兩短的發出狗才能聽到的50KHz的聲音,然後就看到湖中間的黃色降落傘覆蓋下的空降箱突然從內部被大力撐爆,一艘武力運載的特種作戰艇突困而出,自由地徜徉在水面上.

  我再按兩下發聲器,快艇屁股上的兩個馬達遙控啟動,自動向我發出信號的位置駛來。湖面上的阿富汗人看到突然出現的快艇先是驚訝了片刻,等發現快艇竟然自動向我們靠近時便開始拼命的射擊,穿過鵝毛風雪的子彈打在湖面上激起大片的水花,如同天上掉下的不是雪花而是鋼子兒。

  狼人他們無法順著湖邊跑,因為湖岸線能做為炮手的參照係數,只有雪色才能隱藏他們的行蹤。所以一群人拼命的向上斜行跑在山坡中間又不敢離開湖岸,而我和唐唐仍藏在暗處仍不敢有所動彈生怕暴露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引著快艇向對岸炮群的死角越跑越遠。

  「我們不去追他們嗎?」唐唐焦急的看看我,再看看遠處努力逃拿的狼人他們,害怕的問道。

  「不追!」我偷偷的向後退了退,儘量把槍口向後拖。因為陣地前原本為防止槍口氣流激起雪花而澆了水結成的冰都被轟炸震碎滑落到遠處了。

  「我們會失落敵陣的!」唐唐想到這裡禁不住握緊手裡的槍把緊張的臉越來越白。

  「炮手現在可以沒有顧忌的開炮,我這時跑才是找死!耐心點!耐心點!雪地行軍脫隊兩里地也很常見。」我掏出一個避孕套遞給女人:「套上!」

  「我不想用那個噁心的東西?」

  「冰在某種情況下是一種很堅強的東西,硬到足以引起炸膛!」我指了指自己槍口一直裹著的「白色薄皮」笑了:「這裡又沒有人會笑你。相信我!你不會喜歡臉上嵌入一塊拐彎的鋼管的。絕對有礙觀瞻!」

  說服一個女人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把推銷的理論和美容扯上關係,這一點即使對REDBACK那種女人都有效,何況是唐唐這種還打算下半輩子出人頭地的年輕美眉。

  「這幾天打了好幾仗,你開了那麼多槍,有沒有打中一槍。」審視一眼逃跑的退路後,扭頭對身邊的女孩問道。

  「我記不得了!」女孩兒盯著湖心上尾隨著快艇越來越近的大批敵人開始冒汗,聽到我的問話甚至沒有扭頭看我:「你怎麼還有心情問這個?我們怎麼辦?有退路嗎?」

  第二次炮擊來了,正如我所說,炮彈幾乎全部落到了山下的小屋上,單薄的建築連同裡面的的屍體登時灰飛煙滅,支解的肉片濺散在周圍的雪地上有如紅梅一樣。

  「嗯~嗝!」身邊唐唐嘴裡開始冒酸氣,我離這麼遠都能聞到。不見死人她發揮了身為職業軍人應有的一切優點,但當屍體出現在視線內的時候,這種反胃聲便開始攪亂所有人的冷靜。

  「你來了這麼久仍保持這種反應,那一定是難以想像的痛苦!」我調整起瞄準基線,雪地狙擊是最難受的工作。溫度,濕度,風力,氣壓,隨著高度的起伏不低變化極大,幾乎走兩步就不是一個著彈點了。

  女人不說話只是拼命的吞口水,看她的樣子我幾次想一刀捅了她,一個死人躺在邊上可比現在的情況讓我放心。最後我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其實看著她擔心的樣子,反倒讓我很羡慕甚至忌妒,知道緊張代表著害怕,會害怕便有逃離這種生活的勇氣。

  聽著她嘴裡念念有詞的引用聖經來舒解壓力,讓我想起了已經死在非洲的待者。他也是這麼囉嗦,每次和他伏擊別人時就害怕他的「聖訓」引來敵人的炮火。

  「基督徒?」第三次炮擊已經追著狼人他們去了,但震動還是把岩石上僅剩雪層給搖了下來。幾十斤的雪像幾床大棉被一樣砸在身上,除了壓的腹痛如刀割還埋住了我的雙腳。原本吊在周圍用來保暖和偽裝的白色防寒布,這會兒成了我們與凍封地獄的唯一阻隔。

  「我看不見了!」女人被白布蓋住了腦袋嚇的突然低叫了一聲。受過的訓練讓她只是縮緊身體吱了句話,還好她沒有嚇的揮手把偽裝布撩開,不然那我可就笑了!

  「身體不要動!用手指逐步撐起壓住的部分然後前伸直到指尖感到涼氣。然後順著進光尋找視角。不要有大動作!」我也同樣慢慢的將遮住瞄準鏡的部分輕輕扯開,這個平常1秒便能做到的動作卻費了我們兩人近1分鐘才完成。在失去視線的情況下,每發落在山坡上的炮彈傳來的劇震都彷彿近在咫尺,黑暗中心裡總是不向好的方向想,總感覺下發炮彈準會落在自己身上,於是背部一陣一陣發癢彷彿已經能感到彈頭散發的炙熱氣流。

  等再次拉開偽裝看到眼前的山坡時已經大不同了,原本平展的雪面現在被震的滑體堆積成波浪狀,不少應深埋雪下的地表都坦露在空氣了。眼前的白雪全都蒙上了一層火藥,黑黑黃黃的聞著一股黑索金的味道。

  看著眼前的景象,我倒是不用害怕槍口的火藥殘留物會暴露自己的位置了。身邊緊挨著我的唐唐身上的顫抖通過接觸的左腿傳遞過來,分不清是冷的還是害怕的。牙齒的撞擊的「咯達」聲讓我意識到一件以前沒有注意的現象,那便是冷和害怕的身體反應竟然如此類似。

  「越…越來…越…近了!他們……呵~呼!呵~呼!……」唐唐眼睛越睜越大,胸口起伏也越來越劇烈,逐漸出多進少喘不過氣來,這麼冷的天臉色卻越來越紅潤,腦袋開始晃動起來。我趕緊伸手從她胸前的口袋裡扯出一個牛皮紙袋,撐開套住她的臉說道:「深呼吸!深呼吸!」

  過了好半天這傢伙才平息了哮喘,抹了把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怎麼了?缺氧嗎?」

  「沒有!是缺二氧化碳。你太激動的緣故,所以呼吸加強,二氧化碳排出過多,呼吸過度了,在高原上會造成低碳酸血症和呼吸鹼中毒,引起腦血管收縮,部分抵銷缺氧引起腦血管擴張的反應,容易發生意識喪失。然後出現腦水腫,那就沒有救了!」其實一直在平地作戰的美軍很少有人注意配發的這個紙袋是幹什麼用的,不少人都拿去逛街裝東西用了。等到了缺氧的高原地帶他們就明白,在這裡槍打的準沒有用,會有效的控制平均呼吸才是制勝的法寶。

  「咬!」我慢慢從懷裡掏出個呼吸器塞進她嘴裡吩咐道:

  「哧!」唐唐咬著呼吸器上下頷用力一股氣流從嘴邊泄出,臉上登時呈現出一股舒暢的表情。那裡面裝的是高壓純氧,量並不多,是在高原作戰緊要時候用來醒腦子用的。現在就拿出來是有點可惜,但是讓一個頭腦遲鈍的女人在身邊更危險,逼不得已只能豁出去了。

  「謝謝!」女人把沾滿口水的呼吸器遞還給我時竟然還顧得上不好意思。我有點後悔沒有幹掉她留具屍體在身邊多好,逃跑的時候還能迷惑敵人。操!

  「別不好意思了!」我接過呼吸器放進嘴裡,這女人竟然害羞到抬不起頭來了:「輪到我們了!」

  「什麼?」唐唐一驚,趕忙抬頭張望,發現湖面上的敵人已經逐漸接近岸邊上。而在沒膝深的雪地中兩分中跑不出五十米的狼人他們已經將被敵人銜尾追上了。

  「我們能幹什麼?」唐唐看著遠在千米外的敵人再看看自己手裡的M4和身邊的MG3無奈看著我。

  「騷擾!」我把槍托頂在肩窩裡,臉貼著凍黏的腮托板在湖面眾多的小船多尋找著目標:「狙擊手不是一定要擊斃敵人才能發揮作用的。」

  說完,對著衝在隊伍最前面,也是距離最近的一艘機動船坐人的尾部摳動了扳機。即使裝了消聲器,.50口徑彈的超高射速帶來的音爆仍不可小視,好像個皮球在你面前炸開一樣響亮,巨大的後座力有如什麼人在我肩頭踹了一腳似的,身子趴著仍後退了一下。巨大的槍口氣流將悠然而下的雪幕扯開了個巨大的口子,從子彈後面甚至依稀能看到它沖出的巨大渦流,瞄準鏡中的快船的木製船頭甲板上霍然出現一個排球大個洞。

  剛開始的片刻船面並沒有什麼異狀,我甚至開始懷疑那一槍有沒有效果的時候,突然沖天的湖水從打出的洞中噴薄而出,轉瞬間便淹沒了船頭,然後開始向船身蔓延,最後木製的船體因為進水太多而折斷,將承載的六名士兵扔在了水中。

  我再次對著彈點進行了校正,然後用食指挑起凍的發澀的槍栓,回勾拉出彈殼。又開了兩槍,這回就好多了,瞄準船尾打中船中間,相差不到半米了。

  這種距離,這種環境。我已經很滿足了!

  「好槍!」狼人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來:「等你半天了!迷你炮手!」

  「我們的……迷你炮手!」刺客跑動中看著水裡掙扎的人說道:「嘿嘿!逞自己是機動船跑那麼快,把隊友甩那麼遠,看現在誰救你。搶功搶進鬼門關!」

  說完舉起不知什麼時候從哪找到一把極少見的TPG-1狙擊槍開了一槍。沒有打中!但這把槍接近反器材狙擊槍的驚人射程卻嚇了我一跳,怪不得他扔掉了自己的SG550。本以為刺客只是遊戲一槍便撤的,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慢條斯理拉動槍栓退出彈殼,開始調試起剛裝到槍上的瞄準器來。

  「你幹嘛?刺客!」我看到湖面上的小船開始拼命的朝他射擊不禁問道。雖然距離影響了準頭均沒有打中他,但生於此長於此的高山戰士們很明白應該怎麼在雪山上開槍,他們全都是朝天射擊,子彈軌道畫著拱門從天上劃落散射在刺客身旁。這種軌道落下的子彈仍有強大的威力,落在身上可就是一個眼。而且由上而下過來的子彈極容易打中沒有防彈衣保護的腿腳和手臂,這次刺客沒受傷算是他運氣了。

  「我要調槍!」刺客不廢話在瞄準器上擰幾下後又打了一槍,這回比剛才精準了少,子彈落在了那群拼命在水中掙扎的落水狗腦袋邊上,嚇的這群本想在原地踩水保持體力等求援的傢伙,放棄了原本的如意算盤玩命的迎著同伴的船游去。

  第三槍響後,水面上一顆人頭不見了。然而一招得手的刺客扭頭便跑,沒有任何趁勝追擊的意思。跑出沒多遠,他剛才站的地方便被炮彈炸成了焦土。

  「嘿!」我自嘲的淺笑一聲。還是比不上刺客這傢伙,如果是我一定會補上兩槍。雖然時間也夠逃跑,但危險總是大幾分。冒險衝動!這是當初入隊快慢機便給我下的總結,時至今日我仍沒有擺脫這個劣根性。

  其他手搖船看到打先鋒的三艘快船無緣無故的竟然沉了,紛紛減慢速度舉起望遠鏡沿湖岸觀望起來。

  「我們怎麼辦?」唐唐從沒有應付過這種場面,看到隨著望遠鏡一起移動的數百個黑洞洞的槍口,再想像遠處山裡更誇張的無數炮口也是不停在我們身上掃過。便不止是顫抖而已,開始拼命的夾緊大腿了。

  「沒有關係!別動就行了,他們看不到我們的!」我安慰她。

  「你……怎麼知道?」

  「看到就開炮了!」我看到刺客的驚人現有點忌妒,所以口氣沒有剛才好了。

  「那…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動呢?」女人一直不停的問問題,我知道她是想借此來舒解緊張情緒。可是,我心裡也發毛,經驗豐富不代表不怕死呀,只是比較能分清局勢發展應進還是應退而已。

  「等!到時候你自會明白的。」我懶的解釋,只是按著她的頭慢慢趴在了防寒墊上。

  「等?」女人臉貼在防寒墊上對著我:「難道這就是你的作戰方式嗎?」

  「應該說是『忍』更確切一些,你會發現等的過程中便開始出現一些要『忍』的困擾了。」我教她抱膝蜷成嬰兒狀好在雪地中減慢體溫的流失:「先體會冷吧!」

  看著狼人他們可憐的移動速度,如果不是雪地造成的同色視差,讓人沒有辦法測算他們的位置的話,這些傢伙早就完了。好在對面被空軍一番轟炸後彈藥初級似乎無法連續,炮打的時斷時續。但水上行船實在是比雪中行軍快的太多,看來我還是不能動呀!

  天越來越黑,風也越來越大,瞄準鏡中的溫度指數從零下十五度已經跳到零下三十度,並且還在降。

  零下三十度是什麼感覺?那便是裹在衣服裡的水囊也被凍成了凍坨。擠出來一塊放在手裡握著居然是暖的!冰是零度的身邊的氣溫是零下三十度的,所以冰就像是一塊厚的有機玻璃,或者塑膠什麼的,再怎麼暖也不會化掉。鼻孔邊上的因為出熱氣而積蓄的水氣也會被凍住,呼氣時便被體溫溶化,吸氣時便再凍結,臉上塗的防凍油脂都有發硬的感覺,更不要提被凍的發痛的皮膚了。

  這種情況下,每秒鐘都像數年一樣久。

  從身子下面掏出把雪放進嘴裡,我不敢立刻咽下去,含在嘴裡等它化掉並逐漸變溫才敢下肚,不然肯定拉肚,然後絕對是腸胃炎、敗血症,這種壞境下也就宣佈了你的死刑。

  「夥計們!我得到最新的消息,英軍的狙擊分隊就在你們附近,已經前來支援你們了。」天才興奮的聲音頗有點得意。

  「英國狙擊分隊?」原本冷冷清清的無線電這下可熱鬧了。

  「太好了!」有人歡呼,是結婚男。

  「那些傢伙沒有死完?」有人驚訝,是托爾。

  「他們從哪來?」有人質疑,是狼人。

  「從山上剛下來。他們消滅了敵人一個前哨站,人力仍充沛,聽到你們受襲來接應你們了。」天才頓了頓又開口道:「他們的位置已經非常接近你們了。」

  「壞了!」這回所有人都叫出聲了,本來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見死不救的事,怕英國的高層惱怒。結果竟然引來一群追命的。

  「怎麼了?」天才嚇了一跳。

  「我們見到了那群英國人,因為沒有事先辨識,出現了友軍交火,還互相誤傷了幾個人。」狼人扛著水鬼邊跑邊說話,開始有點大喘氣。

  「那群人死的都差不多了,去哪還人力充沛。」我接過狼人的「負擔」解釋起來:「來的肯定不是英國人!」

  「那怎麼辦?」天才愣住了。

  「你有沒有把我們的通話頻率告訴他們?」刺客對這個反應最快。

  「說了!」天才聲音顫抖起來。他也知道這下禍闖大了。

  「換B套頻率。」我馬上把腰上的無線電接收器拔到別一個加密頻道。

  「食屍鬼!撤吧!」狼人心虛了:「你掉隊太遠了!如果附近有能抓住英國皇家陸戰隊的高手,這太危險了!」

  「收到!」我聽到這裡拍了拍唐唐指了指身後一條岩縫說道:「順著這條縫跑,裡面雪少,跑快點甚至能早一步趕到登船點。」

  「登船點?」唐唐看著發黑的遠處滿臉不解。

  「這裡。」我把手裡的PDA塞給她,指著電子地圖上標出的紅叉說道:「這裡是炮擊的死角,只有在這裡才能安全登陸。」

  「你呢?」唐唐看著地圖本能的問了一句。

  「我斷後!」我架好槍打開熱顯夜視儀,看著湖面上的星星點點的紅斑說道。

  「噢!你保重!」唐唐臉帶憂色的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後扔下一句便提著M4匆匆去了。

  看著遠去的嬌小人影,我披著偽裝布跪在雪地中四下張望了一眼。天蒼蒼,野茫茫,再次只剩下我一個人。心裡不禁浮起一個奇怪的念頭:我性格並不孤僻呀?怎麼攤上個這種活計。

  槍口對準已轉成黑色的湖面上再次開始急劃的船隊,這次我沒有了顧忌,拼命的摳動扳機。迅速將打光了兩彈匣的子彈,擊沉了船隊中數艘『倒楣鬼』。因為他們已分出了一部分隊伍趕向我這裡,所以這次船隊似乎打定了主意,沒有再停下觀望什麼的仍拼命的向前趕,落水的人由後面的船救。

  看著山腳下已然登岸並開始向上攀登的士兵,我只好放棄船隻擊斃了兩名登岸搜索的士兵,利用恐懼絆住了他們的腳。

  就在這個時候,狼人他們行進的方向,突然響起了劇烈的槍聲。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20:01
第一百二十七章 福禍相依3

  在沒過小腿的積雪中跑起來每步都像被人抱住腳樣舉步為艱,為了跑得快,雙腿邁動起來都不是直上直下從雪裡抽出來前進,變成了從兩側向前掄把腳從雪裡甩出來般跑動。即使如此行進的速度仍慢的可憐,到是劇烈動動讓我有點喘不上氣來,每次大口呼吸牽動胸腹上的創口都痛的我想打嗝兒。

  「怎麼回事?」槍聲驟起即消,速度之快讓我心裡升起強烈的不詳預感,顧不得處於上風口說話暴露自己行跡,趕緊在無線電中呼喊起來。

  「狼人?」」得不到回覆的我急了:「狼人?!狼人?!……天才!狼人他們怎麼了?」

  「等一下!」天才語氣聽起來也是氣喘虛虛的:「最新的衛星圖片全被軍方調走,用來對剛才的GBU-28的轟炸效果進行評估了……」

  我邊跑邊說話耗氧過劇,一時喘不上氣憋住了已經到了嘴邊的髒話,只能在心裡罵這群王八蛋。我們冒著槍林彈雨在前面衝鋒的時候,這些傢伙還在為新炸彈的殺傷力進行總結。不過,能聯繫上天才,說明中繼站仍是完好的。這東西就在狼人身上背著,如果他掛了這東西應該也會被毀掉的。

  不知是因為跑的太快,還是偽裝衣兜風鼓起來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原來山腳下向上打上來的子彈,開始從盲目亂射變得目標鮮明起來。幾發子彈帶著哨聲從我臉前飛過,讓我有種差點撞到子彈上的感覺。

  「圖片來了!」天才在無線電另一端的叫聲之大,令我生怕傳出我的頭盔讓別人聽到:「天太黑,我們看不清細節,根據熱能圖片看來,他們遇到了敵人的伏擊。」

  「狼人?狼人?」聽到這裡我的心裡更緊張,生怕他們出什麼事拼命的呼叫起來。

  「我……沒空搭……理你!」狼人的聲音終於出現在彼端,讓我為之雀躍,但背景聲中密集的槍聲卻又把心臟提到了喉口。

  「我們需要空軍援助,火力援助!」結婚男在無線電裡大聲吆喝起來:「敵人從哪裡來的?他們竟然有夜視裝備。」

  「唐唐。你在哪?」我想起了跑在我前面的女兵,如果狼人他們被包圍了,那麼說來我們前進的路上一定會遇到伏兵才對。

  「我已經看到交戰的火線了!」唐唐說話喘氣,幾個字也要分成段落來講:「有敵人擋住了狼人他們前進的方向,後面的追兵已經上岸了。」

  「他們多少人?」我跑的很快,大量的運動讓自己開始感覺到身體變的暖和起來,但是腳上原本被凍麻木的傷口卻開始隨著知覺的回復作痛起來。

  「我看不太清楚!我的夜視儀看不到那麼遠的距離。」唐唐無奈的說道。

  「大約二十多人,並不是很多!」水鬼的虛弱聲音響起,語氣之弱讓我擔心這傢伙是不是離死不遠了:「但火力很強,而且很準……」過了片刻喘會氣才又補充道:「他們能看到我們!」

  「怎麼可能?夜視儀不可能看得到你們的……嗯……」我正跑著腳下突然踩到什麼,尖尖的感覺有點像鐵器,這種地方踩到鐵器,我腦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地雷』。心中一驚,汗便冒出來了,身上的各種酸痛和追兵的擔心也都不見了,全世界瞬間只剩那個刺刺的小尖頂在鞋底撐開傷傷口皮肉的感覺。腦中在刹那間閃過一段段曾看過的踩雷者的悲傷遭遇,畫面中那些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散發的腥鹹熱氣彷彿已然從我腳底的傷口傾泄出來。

  「炸不死我,我操你媽!」第一個反應有點令人沮喪。對於四肢缺損的過完下半生的恐懼甚至超越了死亡。

  慢慢的蹲下身掃開腳邊的積雪,腳下面的地雷終於露出了尊容,等看到這嚇了我一跳的東西竟然是半拉人下巴的時候,我自己一屁股就坐到了雪裡。看著那該死的牙床,不由的歎了口氣,長在人嘴裡時怎麼也看不出虎牙竟然有這麼長。

  顧不得打量被我踩「破相」的可憐傢伙,掙扎著抱著槍重新站了起來,感覺著突突打顫的腿肚,原來恐懼比跑步還耗費體力。

  「媽呀!我中彈了!我的手!痛死我了!嗷!……嗷!……快來救我。上帝呀!」受到剛才驚嚇的啟發,我正在把背包裡僅剩的兩枚反步兵地雷布在追蹤我必經之路時,結婚男殺豬般的慘叫聲之大振的我手一哆嗦:「他又打中了我的防彈衣,快把我從這裡弄走。」

  「你沒事吧?」唐唐作為他的戰友第一個發出了問候:「堅持住!我馬上就到!」

  「不要衝動!唐唐。待在原地等我。」我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如果貿然出去,一定會被敵人發現。這種環境下連中兩槍,這麼準的槍法一定是狙擊手才辦得到。

  「那個誰!移動你的位置,大距離的!」我記不住那個結婚男叫什麼名字了,只能這樣稱呼他。

  「我躲哪去?媽的!連塊石頭都沒有。我在流血!天呀!」結婚男的叫聲一陣高過一陣的傳來,這傢伙肯定死摳著呼叫器不停的叫喚。

  「保持火力!」狼人的叫聲總是伴隨著大量的槍聲,看來他是在最吸引火力的位置,所以對任何人停止射擊後增加的壓力體會的最為明顯:「操!斷續射擊,都給我開槍。」

  「但,我的手中彈了!」結婚男聽到狼人的要求彷彿是天方夜譚般。

  「用另一隻手。」托爾在無線電中的聲音甚至同有槍聲大。

  「我不會用另一隻手……」

  「你是豬啊!」水鬼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精神了,估計是催命的戰鬥喚起的。

  「天才,我們要空中支援。媽的!這些傢伙不是阿富汗的二把手,絕對是職業士兵。幹!人不多但打的我們抬不起頭。」連刺客都受不了,擔心像握緊脖子巨手掐住我的呼吸。

  「H1,這是S4。請求支援!請求支援!座標是:東經70度23公141,北緯36度56分212,海拔……」唐唐焦急的在無線電中呼叫起來,最後還滿懷希翼的加了句:「快點!我們頂不住了。」

  「請求駁回!風雪太大,能見度太低。你們所在的區域隱藏有敵軍的防空火力,低空飛行危險過高。而且你們與敵人的接火距離太近了,轟炸機會連你們一起炸碎的。」天才接通了聯軍的指揮中心,對方的軍官否決了我們的要求。

  「操!鷹眼在就好了!」這時候大家心裡定和我想的一樣。不是自己人就不關心你的死活。

  「聽著!你們這些王八蛋,你們要的硬碟還在我們手裡,裡面記錄的是阿富汗的資源分部圖。」別看托爾2米多的大塊頭,嘴巴倒挺利索:「如果你們不來幫忙,我們就把這東西給別人。阿富汗打下來你們不能獨吞,到分割戰後利益的時沒了這東西,美國佬你們絕對會失去先機的。那可是難以計量的損失,不只是幾架阿帕奇的數兒了!」

  對面沈默了,過了片刻才猶豫的答應道:「空中支援20分鐘後到。」

  「媽的!人命還是沒錢重要!」狼人換彈袋時拉槍栓開機匣的聲音在無線電中聽得一清二楚,可見這家人是真的被打的抬不起頭來。

  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後,我終於在風雪中看到不遠處有槍火。來往無數條火線在灰暗籠罩的雪原上交織成彈網。我放慢速度,順著夾縫小心的接近戰場,沒走多遠便看到穿著白衣偽裝衣的唐唐蹲在前面,正爬在雪地裡觀察不遠處的交火狀況。

  等我快要摸到她的脖子的時候,她才似有所覺得突然扭轉過身,幸好我眼爭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槍口,不然看她緊張的樣子極有可能沒看清我的臉便給我開個洞。

  「什麼情況?」我掏出小氧氣瓶塞嘴裡急吸了幾口解解缺氧的難受勁。

  「對方佔據了河岸拐彎處的高地,攔住了他們前進之路,後面的追兵兜著屁股把他們夾在了中間。」唐唐指著斜下方不遠處剛上岸背對我們的塔利班士兵。本來天黑黑人太多還看不太清每個敵人的位置,但這些傢伙一上岸便開始對著陷在雪層中狼人他們拼命射擊,曳光彈畫著光弧一頭指出了敵人的所在,另一端則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我們打誰?」唐唐怪不得比我早走那長時間竟然只比我早到片刻,20多斤的MG3竟然還背到了這裡。

  「別急!你先把彈鏈都接好。」我爬出擋住視界的藏身岩縫,趴在雪堆裡稍稍抬頭沿著埋過自己盔頂的雪層邊沿,透過瞄準鏡向混亂的『夾心三明治』張望。

  一片綠色中狼人他們的藏身凹坑正好能讓「基地」分子從上方1000米外的山崖上俯射他們。而托爾他們仰射時步槍和AT—4火箭發射器卻超出了射程,除了刺客的狙擊槍還能夠著一點那些人的邊兒外,其他人雖然有熱像裝置標明敵人位置,但「繽紛多彩」的著彈點離自己所想仍有距離。

  而對面的「基地」分子也很巧妙把握住曳光彈的指向功能,實施火力偵察的技巧。通過射來的發光彈藥標明的黑暗中的位置,結婚男之所以被人打中兩槍,是因為狼人、刺客和托爾他們作為滲透部隊都沒有使用曳光彈的習慣。而他是正規訓練出來的陸戰隊,常規作戰比較多,使用的又是敵人的南斯拉夫RPK,彈藥中五帶一磷火光束,引來的報復當然比其他人要精確的多。

  「佈局真是太巧妙了!這完全是打靶嗎!」我作為旁觀者看著雙方互射的畫面第一個感覺便是驚歎敵人埋伏打的好。然後才是開始測量距離最遠打伏擊的敵人的位置,雖然夜視儀在這種天氣下視距沒有那麼遠,但熱成像在這種溫差大的環境中效果還不錯。只是1500米的距離在風雪影響下,我對每發必中沒有信心。

  連開三槍才擊中第一個目標,看到瞄準鏡中的由於武器射速最高而成像最大的機槍射手迅速在暴風雪中失去溫度歸為灰白後,我才對已經瞄準射程內的塔利班追兵等得不耐煩的唐唐說道:「開槍!」

  MG3的轟鳴聲確實驚人,不愧是改自MG42的經典武器。那刺耳的咆哮聲和高過普通機槍1/3的高射速,將威力巨大的彈雨傾瀉到敵人的後背上。除了長達半米的槍口火焰像火把明燈一樣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這個缺點外,這東西幾乎是遠距離支援武器的最佳代言,怪不得二戰美軍聽到它「撕碎油布」般的聲音便聞風而逃。

  不知是德國武器一貫的精確性太好,還是唐唐被震得直跳的肩頭起了催化作用,彈雨打得還是蠻準的,沒有防備的追兵竟被這一通槍子兒打倒十數人,作了『螳螂』的這些人登時被打暈了頭,紛紛轉身張望哪裡打槍。

  「食屍鬼?」狼人試探性的在無線電中問了句。

  「是!」MG3槍口噴出的射擊燃氣夾帶大量的火藥沫,被對面吹來的山風一吹飄散開來,如細沙般鋪在了雪面上,散發著嗆人的氣味。

  狼人看到山腳下正向自己爬來的追兵被突然竄出來的一陣彈雨打亂了陣腳,便命令身邊的人放棄對山上無謂的還擊,把牽制他們的任務交給了我和刺客,其他輕重武器全部調轉槍口開始狂打腹背受敵的民兵,這次換他們體會到居高臨下『打靶』的快感。

  我每開一槍巨大的後座力便扯動胸腹的裂口,彷彿我自己在故意掰開已黏連的傷口。而更無奈的是這種環境下,我打上數槍才有可能命中一發。等我第一匣十發子彈打完時,我已經感覺到包裹傷口的紗布重又開始『溫潤』起來。換上第二個加長彈匣時,我已經感覺到有液體順著腹溝流進了褲腰。

  「這沒有什麼,和利比理亞那次差遠了。」我一面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一面拼命的摳動板機,想在對方發現我的位置前能多解決掉兩個敵人。而這時遠處的山谷中也傳來了直升機的螺旋漿聲……

  發現狙擊手的永遠是狙擊手。

  第一發子彈打在我離我十萬八千里的地方時,我已經知道對方發現了我,而且他們也有大口徑狙擊槍。可是想縮回去變換位置時,卻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被凍的失去了知覺。不管腦子中想什麼都沒有辦法傳達給肢體是一種怪怪的感覺,我伸手使擰了一把大腿,卻只有一絲擠壓的酸脹感,好像『二郎腿』翹的時間長了『木』掉的感覺。

  「該死!」我只能用肘部掙地拼死向前爬,希望把200多斤的身體拖離這個地方。這時第二輪打來的便不是一發子彈了,對方所有槍口都瞄準了這裡。成片的灼熱的彈頭穿透雪面時「哧」的淬火聲,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近在咫尺的偏差彷彿在詔示下一槍肯定會中。

  「打不中我!打不中我!」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其實是在戰場上保證自己精神穩定的一種非常有效的手段。我一面向唐唐藏身的縫隙爬去,一邊這樣安慰自己。

  也許是出現在隘口的兩架『阿帕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預期中的第二輪射擊根本沒有來臨。我呼叫著上帝和我媽的名字鑽回了藏身的地方,來不及後怕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開始拼命拍打自己的雙腿,借著疼痛找以了站起來的力量。

  「進入打擊範圍,請打開誤擊發射機。」機師要求的誤擊的發射機,是美軍的作戰識別,其實便是頭盔裡的鐳射應答器,這樣我們可以接收武裝直升機上鐳射詢問器發出的詢問信號並做出應答,這樣可以在雷達上標出友軍的位置避免誤傷。

  「目標核實!掃射開始!」直升機飛行員倒是挺乾脆,上來對著山腳下和湖面上的追兵便是一陣狂轟亂炸,然後屁也不放一個掉頭便要撤。

  「你往哪去?」所有人看著來去匆匆的AH64傻了。

  「回去呀!」飛行員的語氣一幅理所當然的味道。

  「你還沒有把敵人消滅掉,你往哪跑呀?」狼人火了,頭上那些傢伙才是要消滅的催命鬼。結果凶神還好好的,怎麼殺了幾個嘍囉便要跑了。

  「沒有呀!所有沒CIDS(作戰識別)的目標都被消滅了呀?」飛行員倒是挺負責任又掉頭飛了回來,重新確認一遍後說道。

  聽到這裡大家都傻眼了。聽飛行員的意思,那些來路不明的傢伙也有美軍的作戰標識系統。難道又是誤傷?
night9917019 發表於 2017-3-18 20:11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黃雀在後

  遠遠跟在後面的黑鷹運輸機,剛從山角冒個頭,看到撲天蓋地而來的導彈和防空炮彈,嚇的掉頭便跑。連號稱陸軍絞肉機的「阿帕奇」也在防空導彈的追逐下倉惶的消失在風雪中,只丟下一句「無法核實敵我身份!」

  「他媽的!搞什麼飛機?」:我們愣愣地看著飛機扔下的紅外干擾彈的曳光,不知該為眼前的鬧劇作何反應。

  「什麼叫無法核實敵我身份?」女記者傑麗的聲音抖如篩糠,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已經看到我們了還跑什麼呀?我們就在這裡!回來呀~!回來呀!……」

  絕望的叫聲淒慘悲涼的比零下三十度的風雪還扎人心扉,似乎飛機一走,我們倖存下來的希望便完全被撲滅了。

  「該死!」托爾他們離塔利班士兵太近,被直升機炮火炸翻上天的雪泥埋過了頂。永久凍土硬的像水泥,砸在身上比子彈還要命。好不容易推開身上的累土,費了半天勁才把嘴裡的土渣吐淨。

  「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傑麗的精神已經被地獄般折磨逼到了崩潰的邊緣,其實現在最令人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無法逃脫這噩夢般白色魔界。聽著她無助的慘叫我也感同身受,因為疲困和虛弱如同狗皮膠黏著在我的神經,隨著時間不斷的收緊擠壓著。沉重的眼皮撕扯著心頭空的發慌。

  有時候真想一頭栽進雪裡睡過去不再起來,但手裡的槍、身上的血、身邊的夥伴、對面的敵人,卻又像根針頂在屁股下面,每當我要放棄的時候便刺醒我,重新頂起這具空乏的軀體。

  很奇怪!對面的敵人自從直升機出現便再沒有開過槍,戰場上除了傑麗剛才喊叫的回聲,便是沒死透的塔利班士兵的呻吟聲。趁著四下無聲的機會,我趕緊從背包內掏出紙包的彈藥拆開封壓進打光的彈匣中,就在這時身邊唐唐的頭盔內突然輕響了兩聲。

  「什麼聲音?」我看到唐唐臉上出現的古怪表情不解的問道.

  「是戰鬥標識器!」唐唐指了指自己的頭盔:「對方正在進行身份確認。」

  說完,她也拿出一個紅外定位器,那東西平常是用來給飛機做紅外定向,必要時也可以代替鐳射問答機做身分確認用。唐唐有點遲疑的對著對方躲藏的方向按下了按鈕,一道雷射光束射向黑暗中的敵陣尋找猜測中的友軍的感測器。果然,對方感測器向問答機回送一個無線電信號。唐唐手裡的發身機閃起了紅光,意味著『不要開火』,這是友軍。

  「有任何可能敵人也拿到這種防誤擊裝置嗎?」我湊到唐唐身邊低聲問道。

  「塔利班?不可能?」唐唐非常肯定的搖搖頭:「這種誤擊裝置是『陸地勇士』計畫的一部分,連我們自己都沒有普及全。只有特戰部隊才有裝備,他們絕對不可能搞到的。」

  「不!我是指多國聯軍的其他部隊!」我記得天才提起的那支『可疑』的英國盟友。

  「各國都有自己的防誤射裝置,我們現在還沒有統一過這方面的編碼。他們不可能對我們的問答機做出回應的。」唐唐看來對當一個好士兵做足了功課,從到現在仍未拖垮的體質和對裝備的瞭解以及戰術的運用來看,她是有了充分的準備的。

  「那你們的基層軍械官有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嗎?他們有可能會賣這東西。」我其實知道這個東西是美軍剛搞出來的東西,連黑市上也見不到,但軍隊有自己的劣根性無法解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到哪都不變的真理,不然我們從哪搞到的MK23和反坦克導彈。

  「怎麼可能?」我看著唐唐的臉色,便明白這是白問了。

  「見鬼!」下面狼人他們埋伏的地方,結婚男突然握著右手從雪地裡站了起來,看來他也得到了辨認信號:「媽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你們是哪部分的?哪個王八蛋打中老子的?……」

  我和狼人他們都沒有提醒他要注意敵人是假冒的,因為我們都想用他來測試一下對方到底是哪方面的。反正這傢伙已經受傷了,而且和他也不熟。

  「艾哥,危險!」和我在一起的唐唐看到我關注的神色,猜到了一二,馬上在無線電中警告站在雪地上顯眼之極的結婚男。

  「沒有關係!是自己人。」結婚男很自然的揮揮手。

  意料之中的槍聲沒有響起,反而是對面站起了十多個同樣身著雪地迷彩的敵人。咦?我們幾個又愣住了,這太出乎意料之外了。難道真的是友軍?我們心裡矛盾極了,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們呢?以往我們都是沒有後援的,除了自己都是敵人。碰到這種情況,只要一梭子掃過去就可以了。可是現在呢?旁邊都是些無法相信的「夥伴」,和辨不出真假的援軍,如果殺錯便得罪了一個得罪不起的主顧。

  「你們是誰?」對面的人主動放棄了有利地形走了下來。從紅外夜視儀中可以看出,他們確實是所有人都出來了。

  「怎麼辦?」我在無線電中詢問狼人。

  「看起來蠻有誠意!等走近了再說。」狼人說完和托爾以及傑麗也站了起來,只有刺客仍在黑暗中隱藏。

  從瞄準鏡中看著那些傢伙一步一步的走近狼人他們,我的手指不停的在扳機上磨蹭,隔著防寒手套感受著那根敏感的鐵條。心臟提到了嘴邊,生怕下面的那些傢伙發生什麼變故。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對方縱隊中帶頭的尖兵端著把不常見的XM8步槍走近結婚男,掀起頭上的防雪帽,露出了美軍的凱夫拉制式頭盔和長著紅眉毛的蒼白大臉。

  仍屬試驗品的裝備、典型的高加索白種人、英語還帶點難聽的地方腔調,給人的感覺非常順,不自覺得便認為這些傢伙也是多國部隊的一員。

  「我們在執行任務,你們是哪部分的?」結婚男看到後面陸續卸掉偽裝的對方人馬全都是非東方面孔,慢慢的放低了槍口,而狼人他們則仍冷冷地看著對面的人馬不言不語。

  「我們是武力搜索隊的。我是上尉賈斯汀。對誤傷你的事情很抱歉!」對方掏出一本軍官證遞了過來,然後在結婚男審驗他的證件的時候輕鬆的看著狼人、水鬼、托爾以及傑麗。

  「最近過的好嗎?兄弟?」那人看到美貌的傑麗輕佻的說了句:「竟然還有美女相伴,這種任務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呀?」

  「下輩子吧!」狼人突然抬腳踢掉了對方手裡的武器,伸左手卡住對方的脖子拉到懷裡,右手「嘩拉」一聲拽出全自動GLOCK手槍頂在了他的腮幫上,與此同時托爾和水鬼分別端起了手裡的機槍指住了不遠處同樣做出了戰鬥準備的人群。

  「怎麼回事?」剛為危境轉安而鬆了口氣的傑麗和結婚男被局勢的突然轉變嚇了一跳,結婚男手裡仍拿著對方的軍官證愣在了那裡。身邊的唐唐也吃了一驚,滿臉質疑的看向我。

  「沒有人看到打死自己隊友的人還滿臉笑,除非他心裡有鬼。」這次可以肯定對方必有所圖。

  「王八蛋!想騙我?你還早了些!」狼人掐著懷裡敵脖子把他擋在身前大聲叫道:「把身上的零碎都給我扔掉。快點!」

  「嗨!你發什麼神經?我們可是自己人!」那個傢伙到是有種,一邊慢慢的用兩根手指捏著手槍和配刀扔到地上,一邊仍鎮定的笑著。

  「是嗎?」狼人拉著那個傢伙慢慢的向後退邊上的托爾和水鬼他們也慢慢的跟著他向山腳的河岸退去:「那一定不介意護送我們上船。對嗎?」

  「這可不好笑!大兵!你現在的行為是要負責任的。坐大牢的滋味可不受。」叫賈斯汀的傢伙被狼人挾持著走向山腳,沒兩步便開始惱怒了。

  「你怎麼知道?你嘗過?婊子!」狼人躲在賈斯汀的身後,除了一隻眼從他領子後面露出來觀察前面的狀況外,巨大身體竟然全縮在了人質的後面。

  「我不會再走一步,如果你想射我就射,我絕對不會受你的威脅。」賈斯汀很有種的挺胸站住了身子不再跟著狼人後退:「我不信你會射殺自己的同胞。」

  「為什麼要生氣?」狼人看著步步緊逼的賈斯汀的隊員,再回頭看了一眼泊在不遠處的快艇說道:「是因為我們冒犯你?還是因為我們馬上就要走出你們狙擊手的射擊範圍?」

  「你……」賈斯汀被狼人問得一滯,雖然背對著狼人,仍能猜出他臉上的神情肯定不自然。

  「我怎麼?」狼人一邊說一邊按動導引器,停在湖邊的快艇哼哼兩聲後,打著了引擎開著慢慢向他們所處的位置接近。

  他們的位置越來越遠離我和唐唐,身影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清晰。而山風隨著夜色的加深和溫度的進一步降低越來越強,我甚至感覺到頭盔被風吹的如同有人從後按低我的腦袋一般。

  「我們怎麼辦?」唐唐低聲湊到我的身邊問道。

  「耐心等著。」我不願說話,天氣太冷了。甚至讓人無端的開始生氣,恨不得抓住身邊不斷穿梭的寒氣使勁跺它兩腳。

  「等什麼?」

  「我現在還不清楚!等我弄明白了兩者告訴你。」我再一次用熱成像掃了一遍對面,仍然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出有敵人躲在遠處。難道他們也有紅外遮罩作戰服?

  想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失誤。對方這麼多人且在這麼有利的情況下仍沒有把我們殺光,除了風雪大影響準頭外就是因為我們有偽裝衣可以防夜視和熱能探測。對方無的放矢所以拿我們沒有辦法。傑麗裹著水鬼的偽裝衣還好,結婚男沒有這種東西所以上來便被盯上。而我身邊的唐唐也沒有這種偽裝衣,如果對方有熱能探測器,那我所處的位置豈不是曝光了。

  「你下去!」我趕忙開始四下張望起來,直覺告狀我一定會發生什麼。

  「下哪??」唐唐看我緊張的四下張望,也隨著我打量起來。

  「到下面!快!你沒有特製服裝,體熱會被探測到。」匆忙間我看不出有人接近,只好趕緊轉移陣地。

  「唉!不會吧!我就這麼下去?」女人看到我不顧她的死活跑了愣住不知該如何進退。

  「喂。沒事了!下來吧!」狼人探頭向唐唐所在的位置喊了一句。幫她給敵人打了個招喚,這樣不會因為她的出現,突然打破平衡引來槍擊。

  被人喊了,唐唐只好趕緊從岩縫中翻出來,順著山坡向下跑去,沒跑兩步還被絆倒,跌跌滾滾的摔下了山坡,還好雪夠深不然非摔死她不可。

  我無聲地找到樹下一個極佳的隱匿處躲起來,氣還沒喘勻突然感覺到周圍有點不對勁,總覺著身邊似乎擠滿了人。頭還沒有扭過來,就感覺樹根左邊的雪堆裡突然緩緩的吹出一絲輕微的哈氣。

  狙擊手?我樂了!沒想到我竟然會這麼巧和另一個狙擊手躲在一個地方,估計是風聲太大沒有察覺到我的接近。賺到了!我滿臉竊喜地抽出軍刀繞過樹幹來到他的身後想悄悄的解決掉他,看著毫無察覺的獵物,火熱的殺意像岩漿注滿了困乏挖空軀殼,把緊繃多日已經乾癟的腦神經燒了起來,從輕飄飄有如月球漫步的麻木中找到了點腳踏實地的感覺。

  「梆!」我身邊的樹幹突然一記子彈穿入樹幹的聲音。別人發現我了!心裡想著這個念頭,眼前的狙擊手卻已經被這一聲響動驚醒扭過頭向我看來。近槍遠炮,都是要命的事,但二選一是我最擅長的命題。管他呢!反正這種情況,下一槍打中我的機會要比眼前這個傢伙低很多。

  剛要撲過去一刀解決那個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敵人,卻突然背上一沉身子被重物砸在了地上。原來是子彈打在樹幹上,把樹頂上的雪全都震落下來,這次我才知道雪也能殺人,幾十斤雪差點把我的腰給砸折了。

  等我從雪堆裡掙扎著扒出來,身邊同樣被砸在雪下的敵人也已抓住機會抽出手槍瞄了過來。

  「幹!」我根本來不及思考手一甩便把軍刀扔了過去,由於根本沒有瞄準和調整手勢什麼的,只是想借此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所以刀子便砸在了他的頭盔上嚇得他本能的眼一閉,與此同時他的槍也響了。來不及擔心子彈打到哪裡,我伸手一把用拇、食、中三根手指摳住了對方的喉結使勁一拽。拳頭縮回來隔著手套指間的充實感是他被挖掉的氣管,血水像開水一樣冒著熱氣噴出來,看著紅紅的一片撲過來,我閉上眼等著熟悉地腥臭血水。可是打在臉上的時候卻不是濕濕的感覺,像米粒傾倒在皮膚上的感覺,睜眼一看地上鋪滿的都是已然凍結的血滴,臉上卻沒有任何血跡。

  「乖乖!」我看著一地的血冰有點傻眼。沒想到還有這種事!

  「嗖!」一發子彈貼著胳膊飛了過去。同樣是火辣辣的痛,但從已經凍的發木的傷口傳上來,就是沒有平常那麼嚴重。可是等我一溜滾拾起槍順著槍聲,找到射擊的槍手時,看到的已然是一具屍體了,刺客幫我解決了暴露的目標。但滾下山坡不知死活的刺客,又爆出一個驚人的事實,對方仍藏有大批人馬。

  山腳下一陣槍響,我顧不得胳膊上的槍傷,跳出已然暴露的藏身之處順著斜坡滑了下去。昏黑的夜幕中山腳下站著的只剩四個人,看身形都不像是我們自己人,於是順著坡度下滑的同時,我飛快的從腿袋裡掏出手槍對著四個人開始射擊。

  打倒了兩個後,對方開始還擊,等十五發子彈打完,四個人都被打死了,但我卻躺在雪地裡站不起來了。我左腿被打中了兩槍,一槍小腿皮肉傷,一槍打在了大腿外側,這都還不算什麼,最厲害的是我在滑到人群中時,腹部正好撞在地上丟棄的火箭發射器,鋼鐵的圓筒像撞門錘一樣重重的頂在了原有的傷口上,我明確地聽到自己肋骨折斷的聲音。

  可是扭頭一看邊上的托爾,我倒抽了口冷氣。他整個下巴都被打飛了,呼呼的熱氣直接從暴露在外的喉管像排氣筒一樣噴出。不斷有血水流進白森林的喉管中嗆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從暈迷的邊緣醒轉過來,一陣類似咳嗽的劇烈呼吐,血水被氣息重噴出氣管變成冰顆從空中落到稀爛卻仍在蠕動的肉團中。

  而結婚男套著戒指的左手,就壓在我的身下,而他的軀體則在三米外的唐唐身上壓著。頭盔裹著腦殼滾下山坡掉進了湖裡。大腦被凍成了一整塊硬梆梆的東西,看著有點像我小時候吃過的糯米雪糕。

  「狼人?刺客?水鬼?」我掙扎著想從地上站起來,可是身子剛一動腹部劇痛便抽乾了全身所有的力氣,除了冒冷汗我現在只能叫喚而已。

  「我在這兒!」狼人推開身上的屍體坐了起來,除了頭盔是歪戴著看不出受了什麼傷。

  「操!」刺客捂著大腿在雪裡的邊翻滾邊不停的咒駡著。

  「噹!」一聲脆響後,我看到了水鬼,這個傢伙趴在傑麗的身上護住了女記者。雖然沒有死,但看他比身下雪花還白的臉色就知道這傢伙已經一腳跨過鬼門關了,剛才的脆響是這傢伙砸壞了身上的掌上電腦。

  看到他砸掉電腦後長舒口氣放鬆的表情,我們知道他已經放棄了拼死一搏的想法。等死了!

  我看了一眼口袋裡和天才他們最後的聯繫途徑,那裡有所有關於狼群成員的位置分佈、密碼設置和分基地所在,破譯了這東西,我們所有的作戰資訊都會被截獲,輕易便可以找到狼群其他成員。這東西必須被毀掉,可是毀了這東西,沒有GPS定位的我們便完全迷失在這陌生的土地上,即使沒戰死也會困死在荒涼的群山中。

  「咣!」

  「咣!」兩聲響,刺客和狼人沒有任何猶豫同樣砸碎了手裡的電腦。

  看著鏡面一樣的螢幕,我按下了開機鍵,當螢幕上顯示出Redback和家人的圖片時,我含著淚用槍把砸碎了他們的笑臉。

  電腦剛砸壞我便被人一腳從地上踢飛了起來,三個大漢從山上快速衝了下來。看到我已經砸碎的電腦,便二人控制住狼人和刺客,另一人去翻已經死去的結婚男和仍在掙扎著的托爾的身。

  「別放棄!我們仍有機會。」狼人看到我絕望的神色突然安慰我道。

  我遲疑的看著仍一臉鎮定的狼人和指在臉上的槍管,我真無法想像他們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

  「老闆!人抓到了!」去搜身的那個傢伙費了半天勁累的一頭汗後毫無收穫,氣得抓住狼人便是一陣猛踢。另外兩個人中一個則掏出衛星電話沖著話筒喊簡短的說了兩句突然把話筒湊到了我的耳邊,一個熟悉卻辨認不出身分的聲音從冰凍的話筒中傳出:「食屍鬼。可讓我逮到你了!我準備了盛宴等著你喲!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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