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旁門左道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3 14:13: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50823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3:51
第三十七章不離不棄
我和段凝芷定下神來,望向鄭潤之的屍體,發現他的屍體已經基本消失了,不僅血肉毛髮消溶,連骨骼也化掉了,僅有離身體較遠的衣角、袖口還剩一點兒。
我們相顧駭然,我問:“難道是傳說中的'化骨粉'?”
段凝芷道:“不,是小得看不見的蟲子,我能感應到是一種生物,也許就是他養的蠱。”
我相信她的判斷,她也是養蟲的人,並且靈覺很強,她說是蟲那就一定是蟲,但我卻沒有聽說過蠱會造成這種現象。
段凝芷看出了我的疑惑,說道:“我聽說高級的蠱是以自己的精血來飼養的,所以能夠以意念驅使它發動攻擊,可能是他重傷之後,養的某種蠱蟲失控了。”
“對了,阿婆!”我急忙衝進廚房,拿起三個鴨蛋和花生油跑向東廂房。
東廂房裡,老婆婆還是像剛才一樣耷拉著頭靠在桌子上,我探手到她脖子上一摸,觸手冰冷,已經沒有體溫了。剛才那以鉤吻為主的毒發作得非常快,既使我解了段凝芷的毒後立即回來也未必能來得及,後來鄭潤之出現我與他對峙,之後又急著救段凝芷,到現在已經太久了。
傷心、憤怒和內疚填塞滿了我的胸膛,是我害了她,我應該早點離開這裡才不會連累她。她把我當成了最後的親人,把她的知識毫無保留傳授給我,我卻害死了她!短短時間內,喵太死了,老婆婆死了,段凝芷又中了蠱毒,連串深重打擊讓我有些無法承受了。
段凝芷搖搖晃晃走了進來,靠在我背上抱住了我:“你要保重,不要氣壞了身子,我們要給她和喵太報仇!”
我心中一凜驚醒過來,她的餘毒未除,隨時有可能發作。死者已矣,傷心無濟於事,現在我應該集中全部精力來救她,我不能再失去她了!鄭潤之可能有同夥在附近,聽說宰相也到成都了,還有警察要是發現這裡死了人也必定跟我糾纏不清,這個地方已經變成了我們最危險的地方,必須盡快離開。
我轉身扶住了段凝芷:“我們收拾一下東西,馬上離開!”
段凝芷望著向老婆婆的屍體,我說:“會有人給她安葬的,我們活著就是對她最好的孝敬,她會原諒我的!”
“好!”段凝芷應了一聲,“我要換一下衣服。”
她的外衣上有很多血跡和污穢物,不能這樣走出去,她出門往外走,到門口時扶住門喘息,似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我急忙把她抱起來,快步走進西廂第一間,幫她把外衣脫了,找出一件外套準備給她穿上。
段凝芷卻縮回了手,蒼白的臉上突然湧起了紅暈:“剛才出了很多汗,裡面衣服濕了,也要換。”
她現在身體非常虛弱,不把濕衣服換了,這麼冷的天氣很容易就會感冒,感冒又會降低她的抵抗力,形成惡性循環。此時此刻,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我迅速拿好替換的衣物,幫她把衣服一件件脫下來。當最裡面的衣服掀起之後,我發現她原本平坦的腹部明顯鼓起,再一細看,雪白的皮膚上有些隱現的青筋,像是一條條毒蛇、蜈蚣躲在裡面。
段凝芷自己還沒有發現,見我盯著她的身體看,羞得滿臉通紅,嬌嗔道:“你眼睛往哪兒看呢?”
“噢,沒事,沒事……”我急忙幫她穿衣服,不敢讓她知道,避免增加她的憂慮,而我心裡的恐慌卻達到了極點。
我們早有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重要的東西如魯班尺、秘笈、證件之類,裝在一個皮包裡藏在閣樓上。換洗的衣服、餅乾、飲料等旅途中需要的東西裝在另一個大背包裡,就放在房間,拎上兩個包立即就可以走。
我上樓拿到皮包,剛下樓就看到段凝芷扶著牆壁,臉上有驚慌之色,低聲道:“我剛才讓青蚨蟲偵察附近,發現後面的樹林裡有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
我心裡暗驚,難道是鄭潤之的幫手?換了是以前,我十有八九會拿上武器,衝出去給那兩個傢夥一點顏色看看。但現在不行,現在我必須以保護段凝芷為第一,我不能再讓她受到更多驚嚇和傷害,我們必須立即走。
可是喵太怎辦?我不能就這樣丟下它,現在也沒時間好好安葬它,靈機一動,我把裝衣服的那個大背包裡面東西全倒了出來,把喵太的屍體裝了進去,先帶它離開這裡再說。
段凝芷看到我的舉動,嘴角微動,露出了一點微笑,是讚許,也是欣慰。我秒懂了她的意思,我連一隻貓的屍體都不願輕易背棄,當然以後也不會辜負了她。
我背上兩個包,扶著她迅速往大門方向走去。段凝芷隻能在靜默不動時,才可以控制青蚨蟲遠程偵察,現在要走路,而且精神和體力都嚴重不足,隻能收回青蚨蟲。
大門外一個人都沒有,非常安靜。這時是中午,大部分人在吃午飯,我的仇人們大概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正門闖入,所以選擇了從後院翻牆進入。由此推斷,後面的兩人個十有八九是鄭潤之的同夥,他也是從後面翻牆進來的。
我沒有再關上大門,以便讓阿貴或其他人發現裡面有情況,保姆馬芳隻是昏迷了,應該也能自己醒來發現老婆婆去世。
到了外面路上,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先進城找了一家大藥房,可惜我說的幾種藥他們都沒有,最後隻買到了天仙藤和甘草。甘草是最常見的中藥,就像菜市場的大白菜一樣平凡,但平凡並不代表平庸,它能瀉火解毒、緩急止痛、補中益氣、調和藥性解百藥之毒。
蠱既是蟲,也是毒,在無法弄清蠱蟲的種類加以克制時,隻能用中草藥來緩和其毒性。根據《煉毒秘要》記載,甘草和天仙藤都具有解蠱毒和緩解蠱毒的功效,普通的蠱毒有可能直接化解,對厲害的蠱毒具有緩和作用。
制蠱、養蠱的手法有很多,最簡單的就是在特定的時間,把毒蛇、蜘蛛、蜈蚣、蠍子等五種毒蟲放一個瓦罐裡,埋在十字路口,過一段時間毒蟲互相吞噬隻剩下最後一隻,把這一隻毒蟲陰乾研成粉末既成蠱。這樣的蠱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絕大多數人都能製作,用常規的中草藥如吉利草、天仙藤就能解毒。
中級蠱毒是經過祭煉的,就像祭煉法器一樣,在放瘟神、巫王或祖師神位前供養,或經過特殊的方法培養成。蠱未必是都是毒蟲,可能是一塊石頭,一片竹蔑,一條泥鰍……千奇百怪無所不有,很難說它是蟲是毒還是法術了,除了放蠱的人外別人很難化解。這樣的蠱雖然可怕,但會的人也是很少的,不到生死關頭不會使用,害不了別人就反害了自己,就像魯班門的害人邪術一樣。
最高級的蠱稱為本命蠱,養蠱的人以自己的身體為載體,以鮮血、靈力、法力甚至生命來飼養牠,幾乎達到了同生同死的程度,真正大成後能千變萬化殺人於無形。這種蠱在幾百年前也極少有人練成,現在已經變成傳說了,可能已經絕傳。
我對蠱毒的了解僅限於陳東雄的《煉毒秘要》上面一點記載,陳東雄本身對蠱毒了解有限,我能學到的當然更少,而鄭潤之卻是養蠱的高手,我甚至無法分辨段凝芷中的是什麼蠱,什麼時候會再發作。
買完藥我們到了離城幾十公裏的一個小鎮,入住一家小店,給店主人一些錢,借用他家的廚房煎藥。另外叫店主人買來一隻家養的土雞燉湯給段凝芷進補,我不知道人參、鹿茸之類補藥會不會與蠱毒衝突,不敢給她吃,隻能用食補了。
煎了一大碗藥湯給段凝芷喝下過,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她全身無力的感覺好轉了一些,精神也好一點了,但是印堂處的青藍色還在。我掀起她的衣服來看,她有腹部還是像之前一樣有些鼓起,上面佈滿了像是青筋一樣的紋理。這說明甘草和天仙藤隻是解掉了她先中的那種餘毒,對蠱毒幾乎沒有作用。
段凝芷此時才知道自己腹部的異樣,雖然極力克制,還是嚇得花容失色,全身都在顫抖。我隻能把她抱在懷裏安慰她:“不要怕,我一定能想辦法解毒的,如果解不了,我就去找百消門的人,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治好你。”
段凝芷緊緊抱著我:“不,我不讓你去冒險。我不怕,我們慢慢再想辦法,反正現在隻是有點難看,又不會痛了。”
我輕撫著她的頭,摩挲著她柔順的秀發:“讓你受苦了,都是我害的,我太自私了,明知道有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還是跟你在一起……”
段凝芷伸手按住了我的嘴唇:“不要說了,無論經歷什麼,面對什麼,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願意。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兩個採花賊害了,那不是更慘麼?”
我為了緩和一下氣氛,笑道:“是不是你把我當成採花賊時,就愛上我了?”
段凝芷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你先說是不是在火車上第一次看到我,就愛上我了?”
這個問題真不好回答,我正想用嘴唇來堵住她的 迴避這個問題,旁邊傳來一些聲響,我們兩人同時轉頭望去,發現裝著喵太屍體的那個背包在動。
這……貓的屍體應該不會炸屍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3:54
第三十八章九條命
喵太是上午九點多被獵槍打死的,當時就沒有生命特徵了,後來我親手給它洗去身上的血跡並縫合傷口,當然更加確定它完全死了。這時已經晚上九點多,足足過了十二個小時,再活過來的可能性為零,所以我想到了詐屍。
段凝芷卻兩眼發亮:“喵太還沒死?”
我示意她不要說話,緊盯著背包,背包裡開始只是小面積在動,有爪子在布革上抓撓的聲音,不一會兒整個動了起來。我有了某種熟悉的感覺,喵太回來了!
“喵太?”我叫了一聲。
“喵~”
背包裡面傳來一聲貓叫,雖然隔著背包聲音有些變樣,但絕對是喵太的聲音,我甚至能感覺到喵太在回答“是我”。
我急忙拉開背包的拉鍊,喵太的頭鑽了出來,看到燈光微瞇起眼睛,瞳孔收縮整個眼珠子都變成了淺藍色,像兩顆純淨的藍寶石。
“喵太!”段凝芷歡呼一聲,興奮得像一個小孩子,搶步過來便去抱它。
“喵嗷……”喵太驚叫,掙扎著用前爪推她的手,段凝芷急忙鬆手。這時我們才注意到它身上的傷口還在,滲出了一點鮮血,而且它顯得很虛弱,連站都有些站不穩。
我欣喜萬分,喵太既不是殭屍也不是鬼,它還沒有死!也許我從龍王廟前把它帶回家,給它縫好傷口,逃離老宅時也沒有丟下它,就是在潛意識中認定它還沒有死。蒼天有眼,我不肯放棄它,所以把它還給我了!
傷口有一點點鮮血往外滲,我想要給它止血,喵太卻用舌頭舔傷口,舔了幾下也就沒有再流血了。我和段凝芷找來一些乾淨的紗布想給它把傷口包紮上,它拒絕了,過一會兒就用舌頭舔一舔作口。
我明白了,動物有自己的療傷方式,與人不同,喵太是一隻特殊的貓,更不能以常理踱之,還是尊重它的意見更好。我摸著它的頭,集中精神與它交流,發現能夠比以前更清晰地知道它的意思,它現在很虛弱,不想多動。接著它又告訴我,它想吃我做的蛋炒飯,還有雞血拌硃砂。
別說是這麼簡單的東西,它現在就是想吃龍肝鳳髓我也會盡力去找,我太高興了。段凝芷陪著它,我立即去找店主人,借用他的廚房,並請他去買大公雞。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時還不是很晚,買隻雞沒什麼難度。
喵太突然活過來,讓我和段凝芷驚恐緊張的心情緩解了很多。這不僅僅是一個寵物或者夥伴回來了,這是一個奇蹟,讓我們相信上天在倦顧我們,讓我們相信堅持總有收穫,也許一切並沒有那麼糟糕。
冷靜下來之後,我對喵太活過來也有些疑惑,但段凝芷卻覺得很正常,她說貓有九條命,普通的貓都有很頑強的生命力,更何況喵太是一隻很特別的貓,是靈獸,還曾經與神仙為友,能夠重傷不死才是合理的。
連段凝芷也發現了,現在與喵太進行交流更容易,而且感覺它比以前更穩重沉著,優雅而內斂,注視著它的眼睛,簡直像是對著一個久經磨難,自信又從容的絕世高手……我相信喵太有了些改變,能力比以前更強了。
喵太吃飽喝足去睡覺時,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我和段凝芷躺在一張床上,喵太就睡牆角用毛毯疊成的窩裡。可能是因為受了重傷的原因,它今天的呼嚕聲特別響,吵得我和段凝芷睡不著。
她枕著我的手臂,我們相擁著躺在一起,在夜間燈幽暗的光線中凝視著對方。對方的臉總是百看不厭,永遠看不夠,在一起的時間總是很短,也不知道時間被誰偷走了。在這樣相對和凝視的時候,我的心特別寧靜、喜悅、祥和,不需要太多語方來交流,也不會想到肉體方面的慾望,只想永遠這樣下去。
段凝芷的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全身變得僵硬,緊接著她摀住了腹部,滿上是極度痛苦的表情。
一定是蠱毒發作了!我大驚失色,急忙起床開燈,只見她一張絕美的臉因為痛苦變得扭曲,蒼白中帶著青黑色,雖然咬緊了牙關,還是發出了不可抑制的呻吟,身體蜷縮並且抽搐著。
我早已準備了一瓶熬好的藥湯,急忙叫她張嘴,把藥往裡面倒。她勉強喝了小半瓶,卻沒有什麼效果,還是痛苦萬分。
我心痛之極,如果能代替她的痛苦,我願意完全轉移到我的身上,可是我轉移不了。上一次是用我的血緩解的,應該還有效果,我飛快地找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咬牙在手腕上割了一刀,把傷口按向她的嘴。
“不,不……不能這樣,我能挺過去。”段凝芷不肯喝。
“喝下去!”我堅決地說,把傷口按到了她嘴裡。
這一次傷口割得不夠深,流出來的血不是很多,不一會兒就不往外流了。我想要再割一刀,卻被段凝芷緊緊抓住了:“不行,不能再這樣,否則我沒有死,你,你先死了。”
“我年輕又強壯,放一點血沒關係!”
段凝芷不肯放手,但含住了傷口吮吸,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
我的血確實是有效果的,段凝芷的痛苦漸漸緩和,又是遍體大汗,幾乎虛脫了。我幫她把衣服換掉,給她蓋好被子,坐在床前輕撫著她的臉,心如刀割。是我得罪了百消門,一切後果要我來承擔,她何罪之有,為什麼要讓她來承受這個痛苦?
我的血只能暫時緩和,無法完全解毒,這樣不是辦法,真的有可能她還沒有死,我先死了。我死了不打緊,她怎麼辦?
想了一會兒我說:“明天我們去醫院,把我的血抽出來注進你的血管,也許有效果。”
段凝芷虛弱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微笑:“別傻了,你的血型跟我不一樣,不能輸血,而且不一定有用。”
我擰緊了眉頭,唯一有可能解她蠱毒的,只有百消門的養蠱高手,但即使我以命去換,他們也未必肯救,未必能救。除此之外……我眼前一亮,辦法還是有的!
段凝芷問:“你想到什麼了?”
“人心菇或者特殊的蛇膽!我不會中毒,並且我的血有緩和蠱毒的效果,肯定是因為我吃了人心菇和一條巨蛇的蛇膽,如果能找到人心菇……”說到這裡我說不下去了,自然生成的人心菇百年難得一遇,現在死人都用火葬,連生長人心菇的基本條件都沒有了。培育也是不可能的,需要特殊的聚陰之地,經過特殊處理半腐未腐的屍體。懂得種人心菇的陳東雄已經死了,洞宮山那個洞穴被巨石堵死進不去了,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條件都有了,人心菇長成也需要頗長時間,我們等不了那麼久。
至於那條黑色巨蛇,乃是世間罕見的異種,我也不可能找到一條同樣的。
段凝芷冰雪聰明,從我的表情已經知道這件事不可能,淡然道:“生死有命,也許是我命該如此,你不要難過。”
“不,我不可能不難過,你要是死了,我絕對不獨活!”我幾乎是在咆哮,心痛、擔憂、驚恐、狂躁幾乎要令我失去理智了。
段凝芷舉手握住了我的手,柔聲道:“不要急,會有辦法的,我也有九條命,能撐得住的。要不我們……去找我師父,她也許有辦法。”
我精神一振,對啊,她師父是高人,也許會有辦法。多一個人就多一個辦法,現在她落到這般地步,無論如何也要求她師父幫忙了。
喵太被我們吵醒了,站在床邊看著我們,也不知道它聽懂了沒有,看了一會兒不吭一聲,慢慢走到自己的窩裡去睡覺了。
我躺在段凝芷身邊,萬分憐惜地擁著她,她用手在我的胸膛上來回移動著,突然在我耳邊說:“我想要……”
“要什麼?”我有些莫名其妙。
“要你。”她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在叫。
我這才反應過來,心臟一陣“呯呯”狂跳。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情到濃時不止一次想要與她合為一體,但不是現在,她是那麼虛弱和疲憊。我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現在你要好好休息,快睡覺。”
段凝芷“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半邊身體壓到了我身上,咬著我的耳朵說:“我師父人很好,但有時脾氣……有點古怪,我怕她會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也許先斬後奏更好。”
我知道主要原因不是這個,她是怕她會突然毒發死去,所以明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也想要把身體給我。我又是心痛又是憐惜,堅定地說:“不論她和你父母心意如何,我都會想辦法讓他們同意,我一定能治好你,然後隆重地迎娶你。現在安心睡覺。”
有一滴眼淚沾到了我的臉上,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怕,我怕等不到那個時候……”
我不能答應她,否則我就有可能失去了信心和勇氣,我要把這個美好的未來作為我的動力。我柔聲說:“我們要有信心,我們一定能邁過這個坎,要是閻王敢把你帶走,我就像美猴王一樣大鬧地府把你搶回來!”
段凝芷笑了起來,接著又幽幽嘆息一聲:“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能與你相識相知,此生已經無憾了……”
我心裡一片溫暖,其實我也想說這句話,不過以前不好好讀書,又粗枝大葉慣了,一時之間說不出這麼細膩的話。過了一會兒,我想跟她說話,卻發現她靠在我身上睡著了,臉上表情很寧靜,似乎還有些笑意,比任何時候都要美麗。
明天我就帶她乘飛機去蘇州,去找她師父。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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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生與死
第一章段凝芷的師父
我知道坐飛機容易被人查到我們的去向,但是爲了趕時間以免段凝芷在半路上毒發,我隻能選擇坐飛機。
午時和子時,是物極必反,陰陽交替轉換的節點,很多不可思議的事都是在這兩個時間發生。蠱蟲這一次暴發是在子時,下一次極有可能是在午時,所以我要盡可能在午時之前到達目的地。
第二天我們一大早趕到機場,發現沒有直接去蘇州的航班,隻能先飛去上海,剛好能在午時之前到達機場。但另有一個大問題,乘客不能直接帶寵物上飛機,要托運,並且還要有寵物檢疫證明。我來不及去給喵太辦什麽證件了,它身受重傷我也不能丟下它,真把我愁死了。
幾番思量,我還是決定把喵太留在這裏,它有頑強的生命力和生存能力,在這裏等我兩三天沒問題的,我安置好了段凝芷就來接它。
我打開背包把它放出來,摸著它的頭用意念告訴它,叫它在這裏等我三天不要跑太遠了。喵太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沒有一點情緒波動,所以我不知道它是什麽想法。
“哥們,支持一下,我真的是沒辦法才丟下你。”我在心裏說。
喵太喉嚨咕嚕了一聲,終於發表意見了,那意思卻是:我也找個女朋友去。
汗,原來它完全知道是怎麽回事,這是在說我重色輕友啊!
喵太轉身不緊不慢地走了,腳步很穩,已經有基本的行動能力了,我稍放心了一些。段凝芷有些驚訝:“你就這樣讓它走了?”
“放心,它的生存能力強著呢!”
“可是它傷得很重啊!”
“你不是說它有九條命麽?”
“ ……”
上午近十一點,我們到了上海機場,急忙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段凝芷的蠱毒可能要發作了。不料一直等到了十二點整,她並沒有發生什麽症狀,如此看來蠱毒隻在半夜子時發作一次,中午不會發作。
我們準備離開時,牆角邊走出一隻巨大的黑貓,威猛優雅,沉著凝重,不是喵太還有誰?我和段凝芷都驚呆了,它怎麽可能在這裏出現?
“它一定是搭飛機來的!”我肯定地說。
“不可能吧,它怎麽能過得了安檢上飛機?又怎麽知道我們在哪一架飛機?”
我笑了起來:“你還是太小看喵太了,我剛認識它的時候,它就懂得搭公共汽車,搭飛機也不奇怪,沒什麽它做不到的。”
我抱起了喵太,與它交流,果然它是搭同一架飛機來的。它偷偷溜進了貨艙,因爲到了這邊卸貨時間較遲,所以現在才出來。
喵太真的是太聰明了,聰明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我和段凝芷當然非常開心,叫了一出租車,帶著喵太馳往蘇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不過現在除了一些園林和景點,城裏都是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和堵塞得像烏龜爬的車流,全國都沒什麽差別了。段凝芷指點著司機穿城而過,到了西郊幾十裏外一個小村子,在村口停了下來。
說實話我很緊張,段凝芷的師父是青蚨門的高人,而且不允許她交男朋友,現在我不僅成了她男朋友,還害她變成這樣,她師父能給我好臉色嗎?在段凝芷的心目中,她師父好像比她父母更重要,這等於是第一次見丈母娘,萬一她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該怎麽說服她?要家世我沒有顯赫家世,要財産我一窮二白,賣牛黃的錢基本被我揮霍完了,要能力我也沒什麽特別出眾的能力,要容貌我也隻是一般,而段凝芷卻是貌如天仙,師出名門,家中巨富……
“你愣什麽呢?快走吧。”段凝芷笑嘻嘻望著我,蒼白的臉頰上浮現一點紅暈,顯然她也有些緊張和羞怯。
“呃,好。我該怎麽稱呼你師父呢?”
段凝芷嗤地一聲笑起來,笑得我真的臉紅了這才說,“這裏的人都稱她秀姑,你也可以這樣叫。她快六十歲了,或者叫她奶奶、婆婆、前輩什麽的,隨你怎麽叫。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麽突然變得害羞了?”
“喀,這是窮女婿見丈母娘,能不怕嗎?對了,我忘了買禮物了!”
段凝芷白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買什麽禮物啊,走!”
我隻能硬著頭皮跟著她走,喵太跟在我們後面。我想醜媳婦第一次見公婆,大概也是我現在這種感受吧?
這個村子比較偏僻,幾乎都是村民自己建造的兩三層樓房,少數還是土木結構。村子後面是一條連棉的矮山脈,村前是大片的菜地和一些魚塘、蓮田,頗有農家氣息。我們沿著有些破損的水泥路走到村子另一邊,來到一棟孤立於蓮田和魚塘之間的房屋前。
這棟房子是土木結構的,看起來很普通還很舊,外面用土牆圍成了一個院子。院子的門沒有關,可以看到一隻母雞正帶著一群小雞在覓食,幾叢修竹探出了牆頭,在風中微微搖晃。本來是最普通的老舊土房,因爲有了魚塘、蓮田、翠竹和小雞作爲襯托,變得有些詩情畫意,感覺特別甯靜,卻又生機盈然。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我突然想到了這一句話,這棟看起來平凡的屋子的主人,絕對不平凡。
段凝芷放開了我的手,先往裏面走,叫了一聲:“師父,我回來了。”
裏面有人“咦”了一聲,我們穿過院子走到大門口時,從裏面迎出一個人來。她身量頗高,顯得有些瘦削,臉色很蒼白,第一眼給我的感覺就是溫和、文雅、秀氣、慈祥。再細加打量,她的頭發已經花白,剪得很短很整齊,臉略嫌偏長了一些,眉毛很淡,眼睛細長很好看,眼角有些魚尾紋,可能是這些特徵給人秀氣和文雅的印像。但是多看兩眼,我覺得她身上陰氣特別重,臉色那麽蒼白也不正常,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並不如第一眼看到那麽可親。
秀姑面帶微笑望著著段凝芷,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接著皺起眉頭瞪大眼睛緊盯著段凝芷的臉:“你怎麽了?”
“我……我中毒了。 ”
秀姑一把抓住了段凝芷的手,另一隻手按到了她額頭上,微閉雙眼凝神感應。我非常緊張,能不能治好段凝芷就全看她了!
過了足足有三分鍾她才放開段凝芷,臉色很難看:“是誰對你下的蠱?”
我覺得我應該有所擔當,而不是逃避和隱瞞,接口道:“是百消門的人,前輩有辦法解毒嗎?”
秀姑的眼光這才落到我身上,接著又落到我旁邊的喵太身上。喵太蹲坐在地上,大模大樣,很平靜地與秀姑對視著。
段凝芷急忙說:“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許承業,是魯班門的傳人,多虧了他救我,要不然我就回不來了。”
“哦?”秀姑有些動容,再次上下打量我,我拱手作揖:“拜見前輩。”
秀姑道:“不必多禮,我隻是一個鄉下老太婆,不是什麽前輩。多謝你仗義相助救了凝芷,隻是她怎會與百消門的人起了沖突?”
段凝芷急忙道:“師父,我單獨跟你說,許大哥,你先坐一會兒,喝杯茶。”說著還對我使了一個眼色,叫我不要多嘴。
秀姑點了點頭,神色已經恢複如初,請我在客廳坐下,不慌不忙地泡茶,然後靠罪一聲與段凝芷到裏面去了。雖然她表現得很禮貌,沒有絲毫怠慢,但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冷漠和戒備,甚至是排斥。
我坐如針氈,焦急地等待著,喵太毫不客氣坐在我旁邊,呼嚕呼嚕睡起了大覺,受傷之後就特別愛睡覺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秀姑單獨出來了,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怒,我急忙站起來問:“前輩,她身上的毒您有辦法解嗎?”
秀姑道:“你跟我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我一陣頭皮發麻,大勢不妙啊,否則沒有必要避開段凝芷來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隻能應了一聲跟著她往外走。
出了院子,沿著小路走到了魚塘的田埂上,夕陽斜掛,四周空曠,數十米內都沒有人。秀姑停下腳步望著魚塘裏的漣漪:“不知道許先生對凝芷有多少了解?”
我心裏“咯噔”一聲,她的稱呼如此冷漠,看都不看我一眼,果然是大大的不妙。我猶豫了一下,堅定地說:“我願意爲她做任何事,包括用我的命來換她的命。”
“果然如此!”秀姑歎了一口氣,“這孩子,開始學會騙人了。”
我一頭冷汗,不知道凝芷是對她怎麽說的,我才說一句話就被人家拆穿了。
秀姑轉頭望了我一眼:“我不是問你願意爲她做什麽,而是問你對她了解多少。”
這個問題真的太難回答了,並且此刻我的智商下降到了連平時一半都不到,斟酌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互爲知己。”
“哦,那麽你知道她體質特殊,與眾不同嗎?”
我吃了一驚,傲邪說過她是玄陰姹女,老婆婆說過她體質陰柔,現在秀姑又說她體質特殊,難道她真的與眾不同?我問:“她體質特殊,增加了解毒的難度嗎?”
不知道是不是夕陽反射的原因,秀姑眼睛裏面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她是純陰之體,克夫之命,在家克父母,出嫁克丈夫,不能嫁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3:56
第二章造化弄人
我像是被一道巨雷擊中了頭頂,腦袋嗡嗡作響,我不願意相信,但我又知道這是真的,傲邪和老婆婆的話都是證明,段凝芷長期離開父母生活也是證明。
愣了好一會兒,我才艱難地說:“我也不是不知道,有一位本門的前輩曾經告誡過我,不能與她過頻房事,我可以克制。”
秀姑的臉上露出一點兒古怪笑容:“不僅是同房的問題,還有命理相剋,氣場沖突,兩人長久在一起生活,氣息必定互相影響,所以結婚多年並且恩愛的夫妻會有夫妻相,對於修行的人來說,這種影響更強烈。”
我已經從段凝芷那兒知道她精通易理玄術,又兼容現代科學知識,她說出來的話是有道理的,我無法反駁,但就因爲這無憑無據的理論就想要拆散我和段凝芷,沒門!
秀姑看出了我的堅決,眼神有些閃爍,又望向魚塘那邊,說道:“玄陰之體的女子,特別適合練本門法術,本派曆代掌門人都是純陰之體。我就是現任的掌門,悉心教導她是要等將來她接掌本門,我老了,說不定兩腿一蹬就走了,還能指望著誰呢?”
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凝芷要終身不嫁做掌門人,並且凝芷會克死我,絕對不適合我,我要是識趣的話立即就走,這算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但是經曆了那麽多事,我的意誌已經變得非常堅韌,連生死都已經置之度外,可何況是臉皮?
“好像凝芷並不知道您的期望,如果現在她知道了,我尊重她的選擇,除非她在清醒狀態下叫我離開,我才會離開。”
我的話軟中帶硬,你老太婆不要自作主張,凝芷也許不想當掌門人呢。
秀姑歎了一口氣:“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好孩子,是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凝芷看上你沒有錯,你看上她也沒有錯,錯的是你們沒有緣分。俗話說'甯毀十座廟,不拆一門親',更何況我是修行的人,絕不做損陰德的事。如果不是你們真的不能在一起,我怎會做這樣的事?我不是自私,是爲了你和她好啊,我可以破了祖規把掌門交給她師姐,她還是不能嫁給你。”
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但我還是不肯放棄,硬著頭皮道:“我不怕死,我命硬克不死!”
秀姑道:“剛開始談戀愛的人都是頭惱發熱,也許你應該冷靜下來之後好好想一想。”
“我不用再想,我可以死在她面前,但絕對不會離開她!”
“你!”秀姑氣得胸膛急劇起伏,眼中精光閃動,不過很快她就壓制住了怒氣,“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聽我金玉良言呢,你們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
我想 說我不信命運,即使真有命運這回事,我也要改變命運,但出於禮貌我沒有說出來,而是說:“事在人爲!”
秀姑輕歎一聲,愣愣望著遠處即將落下的夕陽,眼光悠遠,也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你把出生時辰報給我,我推算一下,看有沒有化解的辦法。”
我把出生時間告訴了她,她掐著左手指頭推算了起來,眉頭越皺越緊,我的心越跳越快,幾乎就喘不過氣來了。
推算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官殺混雜,羊刃掌權,通俗地說就是命很硬,確實不怕她克。但是你們八字互相沖克,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她克不了你,就是你克了她,你跟她在一起還沒多久,就已經害她變成了這樣……”
我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棒,我可以不相信算命看相,但是凝芷中了蠱毒,吃了那麽多苦,確實是我害的。而且以後我肯定還會給她帶來災難,我是一個大麻煩,又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如果在一起我隻會給她帶來傷害,不能給她幸福,那麽我有什麽理由拉著她不放?真愛一個人就是想要讓對方幸福快樂,如果我隻會給她帶來傷害,還不如離開她。
可是我離開了她,她能快樂嗎?我相信她和我一樣,失去對方就會陷入痛苦的無盡深淵。在感情上我們是不可分割的,在一起才有快樂和幸福;在命運上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在一起隻有傷害,那麽我該怎麽辦?
心裏走和留兩個念頭劇烈交戰,我完全混亂了,連秀姑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連天黑下來了也不知道。我一直認爲我們的感情是能經曆任何考驗的,縱然是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能讓我們分開,但是現在我動搖了,我要爲她著想,離開的想法漸漸壓過了留下的想法。
天際最後一抹餘暉即將消失,無邊的黑暗開始籠罩下來,就像我的心情一樣。
暮色中一人沿著田埂盈盈走來,嬌弱似欲被晚風吹去,我急忙跑過去扶住了她:“天黑了,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
段凝芷嗔怪地白了我一眼: “你一個人在這裏發什麽呆,知道天黑了也不回家!”
我極力保持平靜,強裝笑容:“沒什麽,夕陽很美,我看呆了。”
段凝芷盯著我問:“我師父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這樣失魂落魄的?”
我急忙道:“沒事,沒事。”
段凝芷幽幽歎息一聲:“我知道,她一定是說要我接掌門派,不能嫁人……這事她以前確實有跟我提過,但並不是強制的,我可以選擇。我,我甯可對不起她,也不能對不起你。”
我的心一陣陣刺痛,她越是對我好,我的負罪感就越重。現在她的身體很虛弱,蠱毒隨時都會發作,不能受刺激,所以我不敢對她說太多,隻能“嗯”了一聲,說風大了,扶著她回屋裏去。
秀姑係了圍裙在廚房裏炒菜,看上去與普通婦女沒什麽兩樣,誰能想到她是青蚨門的掌門人?雖然我還沒有看到她的本事,但由徒及師,可以推測出她有役鬼神、通幽冥、起死回生之能。我突然想到,也許剛才她是在試探我的誠心,不論我們命運如何沖突,她都有化解的辦法,隻要苦苦求她就行了。
這裏隻有秀姑一個人住,不一會兒飯菜做好了,三菜一湯,都是素的。我們落座之後,秀姑說:“我長期吃素,飯菜清淡,多有怠慢了。”
我急忙說:“沒關系,我也經常吃素。”
段凝芷偷偷對我做了個鬼臉,不料被秀姑發現了,她對段凝芷說:“你現在不能吃辛辣刺激的東西,海鮮之類更不能碰,切記。”
我一直想問段凝芷的病情,都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時正好提出來:“前輩,凝芷身上的蠱毒……”
秀姑道:“吃飯時間不要聊天,吃完再說。”
這話很不客氣,我知道她還是想要趕我走,看在凝芷的分上我忍了。段凝芷在桌下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腳尖,給了我一個歉意的眼神。我笑了笑表示沒關系,隻要她對我好,再多難堪我也要忍了。
三人默默吃飯,氣氛有些尷尬,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自從去年遇到老騙子,蒙他指點之後,我察顔觀色的能力大幅提升,隻要看一眼就能知道這個人的八成性格。但是到現在爲止我完全看不透秀姑,她看起來很斯文,端莊秀氣,舉止優雅,說話細聲細氣,從表面上看是一個很柔弱的婦女。但是她處理事情的的方式,說明她非常自信,非常強硬,深沉如水潭,我揣磨不出她的真正喜怒和用心,是真的爲了我和段凝芷好,還是別有用心。
像上戰場一樣把飯吃完,秀姑拒絕我幫忙收拾,叫我們去客廳等她。
段凝芷拉著我走到大廳門口,深情地凝視著我低聲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微笑搖頭:“沒關系,這不算什麽委屈。”
“我覺得師父是在考驗你和我,我們一定要堅持住。我忘了告訴你,我有好幾個師姐和師妹,她們修爲高又能幹,從她們之中挑出一個當掌門,比我當掌門更好,所以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我點了點頭:“你師父以前有說過你在家會克父母嗎?”
“有,所以我很少跟我爸媽一起住,拉開距離會減輕刑克。”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這麽說來秀姑沒有騙我,她真的會克父母和丈夫,她克不動我,我就反過來克她,長期在一起無論是命理上還是現實中我都會給她帶來傷害。自古紅顔多薄命,似乎太漂亮的人命運都不好,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我怎能再害她?如果我離開她,在她師父的監護之下,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一個我絕對不願意的念頭迅速佔據了我的心:我要離開她,治好了她的蠱毒我就離開!實際上我們認識還沒有多久,正如秀姑說的隻是頭腦發熱,也許她會痛苦一段時間,會恨我,但最終會忘記我,找到屬於她的幸福。
想要到離開,我心裏一陣陣錐刺般疼痛,但是隻要能讓她平安幸福,任何事我都願意去做,我會把愛藏在心底最深處,一生默默守護著她。
也許是段凝芷感應到了什麽,搖了搖我的手:“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可能是有些累了。”我不敢直視她秋水般的明眸,轉開了眼光。
“我師父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沒,沒說什麽。”
我的眼光再回到她臉上時,發現她的眼神有些憂鬱,表情有些惆悵,我們認識以來即使是在面臨瞬間毒發身亡那一刻,她也沒有這樣陰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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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半夜女鬼來
我正想安慰段凝芷幾句,秀姑從廚房出來了,嚴肅地對我們說:“我對蠱毒了解不多,看不出來她中的是什麽蠱,隻能用我自己的辦法試一試。今晚蠱蟲快要發作之時,我施法誘使它們進入沉睡狀態,然後再慢慢想辦法。能不能成功還是未知數,不排除有可能會刺激蠱蟲更劇烈活動……所以凝芷你最好打電話給你父母,告訴他們實際情況;小許你要給我們護法,不許任何人和動物驚擾到我們。”
“是!”我應了一聲,雖然她說得很嚴重,但是她精通命理,能算出段凝芷的命運,她如此從容鎮定,就說明凝芷能邁過這個坎,所以我並不是太擔憂。
段凝芷大概也跟我一樣想法,說道:“我會給他們打個電話,但我覺得沒有必要讓他們知道真相嚇個半死,我對師父有信心!”
秀姑不置可否,帶我們到了樓上。樓上一個房間內設有法壇,神龕上掛著一張舊畫,畫中有一個道裝打扮的女子,容貌端莊姣好,一隻手以指尖託一隻青蚨蟲,衣袂飄飛似欲淩空飛去,雖潦潦數筆卻極爲傳神。
供桌上放著筆墨硃砂紙硯,桃木劍、招魂幡、小弓箭、招魂鈴、五色旗之類應有盡有,有些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叫不出名目。兩側牆壁上層層疊疊掛著數不清的錦旗,有新有舊,或寫“神通廣大”,或寫“妙手回春”,或寫“仁心仁術”,不一而足。落款大多是某某村民,但也有少數是某單位,其中有一面錦旗還是以某個官方單位的名義送的。
我肅然起敬,看這樣子青蚨門的人爲村民們排憂解難,做了很多好事,我對秀姑的惡感下降了許多。
秀姑領著我們對神像拜了幾拜,轉身對我們說:“眼下隻有這一種辦法可以試一試,隻能試一次,如果失敗蠱蟲就不會再上當了,所以絕對不能出岔子。施法時不能受到幹擾,不能有很大的聲響,你們有帶手機的話先關了,無論是誰來敲門都不要理會,任何事情都等施法結束了再說。”
“是!”我應了一聲,暗下決心,就是豁出了我的命不要,也要保證她們不受打擾。
這裏是鄉下不起眼的地方,半夜三更,又把門窗關起來了,不可能有人會進來吧?
這個房間四周嚴密,上面有天花闆,隻有一個門和一個窗戶,把門和窗戶關住,就是老鼠都進不來。
想到老鼠我有些擔憂,怕關鍵時刻有什麽野貓或者老鼠跑到屋頂上面搗亂,瓦片的屋頂可能會發出較大響聲。爲了以防萬一,我隻能勞駕喵太帶傷工作了,以它的威風不需要做什麽,隻要往屋頂上一坐,足以威懾其他貓和老鼠不敢靠近。
“喵太,無論如何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要跑到其他地方。”我再三交代它,它答應了。
秀姑叫我幫忙拿了草蓆、毛毯和棉被鋪在房間中央,然後她去沐浴更衣,外面穿的是一件像道袍的黑色袍子,黃色絲帶束腰,腳穿平底布鞋。她和段凝芷進了房間,我給了段凝芷一個深深的鼓勵的眼神,關上了門。我拿了一個手電筒守在門外,樓上樓下我都細仔檢查過了,該關的門窗早已關好。
房間裏面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我很緊張,既怕秀姑施法失敗,又怕施法成功了我沒有理由留在這兒。現在想一想都後怕,一天時間之內,她被江相派的殺手追趕,兩次中毒瀕臨死亡,這都是我害的。要是她繼續跟我在一起,下一次還能這麽幸運嗎?我沒有能力對抗江相派和百消門,還有傲邪,我保護不了她還會給她帶來危險,離開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離開了她,我該去做什麽?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內心劇烈交戰,到了將近半夜十一點時,裏面響起了秀姑低沉的咒語聲,神秘又肅穆,可能是方言或古語,我聽不懂。我開始緊張起來,現在是關鍵時刻,可千萬不要出差錯!
燈光突然開始閃爍,閃了幾下就滅了,糟糕,怎麽偏在這個時候停電了?不過還好,施法的房間裏面沒有使用電燈,點的是蠟燭,不會受影響。
我剛鬆一口氣,就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天氣像是突然變冷了,陰冷的感覺透過衣服直往骨頭裏鑽,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冰冷和黑暗的感覺就像果凍一樣凝固了,把我往中間擠壓,感覺特別壓抑。
類似這樣的氣氛我不止一次遇到過,這是有猛鬼接近了!屋頂上傳來喵太輕微的移動聲音,它牢記我的話沒有叫喚也沒有弄出很大聲響,但已經開始焦躁不安了。
怎麽會這樣?秀姑沒有說要召鬼魂來幫忙啊,有她在這裏居住,孤魂野鬼應該也不敢靠近吧。
外面起風了,一陣陣陰風呼嘯而過,整個屋頂上的瓦片都發出了沙沙聲,電線或是其他東西被風吹得發出尖嘯聲,猶如厲鬼在哭。我大驚失色,這一定會影響到秀姑施法,而這時段凝芷的蠱毒馬上要發作了,不能停下來。
我立即往樓下跑,去拿我的魯班尺,剛沖進臥室拿到魯班尺,鬼哭狼嚎似的風嘯聲中響起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嚴秀秀,還不出來,你躲著不敢見我嗎?”
鬼應該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難道是人在裝鬼?我快步走到大廳,低喝一聲:“誰在外面裝神弄鬼,立即離開了!”
“咦?”大門外傳來一聲驚咦聲,是個清脆的女人聲音,但緊接著陰森鬼聲又響起:“青蚨門什麽時候收男弟子了?嚴秀秀,難道是你養的面首?”
面首就是男寵的意思,現在一般稱爲鴨子,我驚怒交集,要是秀姑聽到了,不生氣才怪了,一定會影響施法。我敢肯定是有一個女人在院子裏裝神弄鬼,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出去吸引她的注意力,讓秀姑安心施法。
我打開了大門,用手電筒往外照,隻見院子裏陰霧彌漫,兩三米外就看不清楚,連不到五米遠的院牆都完全看不見了,就像這棟房子處於無邊荒野之中。以常識來說,起大風了就不會有霧,現在卻是既刮大風又起濃霧,太不正常了。
我左手拿著電筒,右手握緊了魯班尺,站在大門正中間,用低沉的聲音說:“出來吧,不要裝神弄鬼了。”
陰風突然停了,我前面不遠的地方濃霧湧動分開,現出一個長發白衣女子。她的頭發很長,披散下來一直垂到了大腿,早春天氣夜裏還很冷,她身上卻隻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長裙,亭亭玉立如一朵白蓮浮於水波晨霧中。本來這是極美的意境,但是她的臉朦朦朧朧看不清,加上凝而不散的陰霧和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陰氣,又變得陰森可怖,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女鬼。
我心裏暗驚,這到底是人還是鬼?
白衣女子陰森森道:“我本來就是鬼,哪裏還要裝鬼?你是嚴秀秀請來的幫手嗎?”
我不答反問:“你是誰,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哈哈……”白衣女子發出一陣尖銳又冰冷的可怕笑聲,“很多年前她搶走了我的男人,殺了我,現在我回來報仇了。”
秀姑說過青蚨門的掌門人都是玄陰之體不能嫁人,況且以她那斯文秀氣的樣子怎會做“殺妻奪夫”的惡行?我是絕對不信的,冷冷道:“半夜三更的,拜託聲音小一點,不怕吵醒附近的人嗎?”
白衣女子如同鬼哭般的聲音道:“這裏已經是鬼域,沒有活人能進出,外面的人也聽不到聲音。嚴秀秀呢,爲什麽不出來?你又是什麽人?”
“她出遠門了,我是她遠房親戚幫她看房子,你有什麽事明天再來吧。”
“我知道她在裏面,你連鬼都敢騙!”白衣女子的樣子開始扭曲,附近的陰霧翻滾如潮,“快滾到一邊去,不要惹我生氣,否則立即取你性命!”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時間,故作輕松笑了笑:“隻有人才會裝鬼,鬼從來不會說自己是鬼,也許你不相信,我有一次半人半鬼過了大半年,有一次魂魄離體過了十幾天,其他東西我或許會怕,鬼我是一點都不怕的。”
“赫赫……”白衣女子怪笑,身體一晃猛地拔高、變大,變成一副非常可怕的樣子:身高近 米五,凹頂凸睛,虎眼獅鼻,闊口獠牙,頭頂長著一對短角,稀疏紅發如剛針,身體幾乎全裸,強壯到了恐怖的程度,似要爆炸開一樣的肌肉上面有許多符文和刺青,尖銳的爪子足有三寸長。
我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這不是幻覺,那就應該是用某種法術變出來的。我把左手放在背後,暗掐法訣,默念觀心咒,凝神於雙眼往前看。惡鬼隻是一個虛影,白衣女子站在惡鬼後面,並且我看清她的臉了,瓜子臉,眉目如畫,嫵媚妖嬈,竟然是一個絕色美女,隻是臉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不像是活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3:58
第四章鬼奴
白衣女子露出驚訝之色:“好小子,有點能耐……魯班真尺?原來你是魯班門弟子,青蚨門什麼時候跟魯班門扯上關係了?”
眼前這個白衣女子陰森詭異,深不可測,動起手來我未必是她對手,又不知道秀姑要多久才能施法結束,只能先想辦法拖住她。我說:“我確實是魯班門弟子,奉本派前輩之命,送一個人到這裡求醫,不論姑娘與青蚨門有什麼過節,請明天再來,本門絕不插手!”
“胡說八道!”白衣女子怒斥,“你剛剛說是她遠房親戚,現在又說是來求醫,我最痛恨的就是滿嘴慌言的男人!”
我立即道:“我是她遠房親戚,也是來求醫的,這並不衝突!”
“那又如何?魯班門我也不放在眼裡,滾!”她掐了一個法訣向前一指,陰霧冷氣立即如怒潮般向我湧來。
我的雙腳一分,微蹲馬步相抗,那股陰霧拂體而過,我只是搖晃了一下沒有跌倒,後面沒有完全打開的大門“呯”的一聲被撞開了。我大吃一驚,這是武功還是法術?如果是武功,怎能隔了這麼遠打人?如果是法術,又怎能直接產生如此巨大力量?
只是一轉念時間,四面八方的陰霧都向我聚攏過來,這一次沒有巨大的衝擊力,但是無比陰冷,帶著可怕的兇戾氣息。我立即感到頭暈,無法呼吸,就像是無數冰針刺進了毛孔,衣服完全不能阻擋,全身冰冷又麻木,連站都站不住了。
絕對不能倒下!
責任感和對段凝芷的愛產生了強大的意志,令我頂住了那一股可怕的衝擊,自然而然以凝神訣心法來調節呼吸,聚集精神,並與魯班尺產生感應。自從老婆婆的器靈留在裡面之後,我怕使用它會產生什麼後遺症,不敢再凝神與魯班尺感應,但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
意念集中到了魯班尺上,我立即感應到了那熟息的氣息,溫暖、舒適、安全,就像是暴風雪之夜從外面衝進了生著爐火的溫暖房間。這種感覺瞬間傳遍我全身,各種不舒服狀態立即減輕了很多,下降到了我可以忍受的程度。
我精神大振,結合魯班尺的靈力運轉凝神訣,與侵入身體的陰氣相抗,很快就把陰氣逼出,完全不受影響了。
白衣女子很驚訝,雙手在胸前揮動比劃著,並且低聲念咒語。陰冷戾氣變得更猛烈,有形的陰霧一波波向我形成衝擊,像是一個個巨大的氣泡把我往中間壓縮。我凝神相抗,雖然還是有一陣陣冰針刺入毛孔的感覺,但是頭不暈眼不花,呼吸正常,屹立不動。
相峙了約兩三分鐘,陰煞之氣突然消失,但是白衣女子還在念咒語和掐動法訣。巨大的壓力消失了,我的精神不由自主地鬆懈了一些,就在這時白衣女子指向我,喝了一聲:“攝!”
我像是被一個巨錘砸中,碎成了無數碎片,大腦完全空白,向後倒下。但是就在我感覺自己破碎的瞬間,魯班尺內產生了一股陰柔又凶狠吸扯力,硬生生把我的全部碎片都扯了回來,合成為一個整體。我還沒倒到地面,意識完全回來了,左手一掌地面,腰一挺又站了起來,只有手電筒落到了地上。
“啊?”白衣女子非常驚訝,雖然手電筒的光芒沒照在她臉上,還有霧氣影響我不能清晰看到,但還是看到她張大嘴巴忘記合上。
“你小小年紀,怎能擋住我的離魂術?”
離魂術?看樣子剛才她是使用了某種勾魂奪魄的法術,我險些魂魄離體,是魯班尺內的器靈救了我。從某種意義來說,我現在是它的主人,剛才正在勾通狀態,感應到我有危險它就自動護主了。
我拱了拱手:“姑娘,我真的是帶了病人來求醫的,不論你與這裡的主人有什麼恩仇,麻煩你明天再來……”
白衣女子厲聲道:“只憑這點微末伎倆就想給別人做打手,簡直是不自量力。鬼奴,把他打倒!”
惡鬼之前被我看穿之後就變虛了,靜立不動,這時突然又變實並且動起來了,只一步就到了我面前,巨手帶著尖銳怵人的尖爪向我頭部抓來。尖爪未到,勁風已經割面生疼,絕對是實體的攻擊。
它比我高了一大截,我只是稍一蹲身就避開了它的爪子,狠狠一拳頭打在它光赤的腹部。“呯”的一聲,這一拳就像是打在鐵板上,鬼奴不動不搖,我卻被震退了一步,拳頭火辣辣的疼。
鬼奴另一隻手向下抓我,我閃身倒地,狠踹它的小腿,想要把它踹倒。我端了個正著,但就像是踹中了大樹,哪能踹得動?我大驚失色,這個巨大怪物就像是鋼澆鐵鑄的一樣硬,我打不動它,它碰我一下就要命,這不是一個級數的較量啊!
我不能往後退,往後退就進屋了,隨便被鬼奴打破什麼東西都會造成巨大聲響,影響秀姑施法。我只能往側面躲,避開它的爪子,用魯班尺戳它的腰部,如果鬼奴是用邪法變出來的,也許用魯班尺能對它造成傷害。
“啪”的一聲,魯班尺戳中了鬼奴,它還是渾若未覺,我卻手震得手心發麻,差點連魯班尺都拿不住。這下我真的有些慌了,這究竟是什麼怪物,怎麼樣才能打倒它?
鬼奴一爪斜揮,我急忙彎腰,背上衣服被它一根爪尖鉤住,劃出一條裂縫,肌膚隱隱生疼。我急忙往外跑,拉開距離,鬼奴立即追了上來,它身軀碩大,腿長手長,一步就等於我兩步,攻擊的距離也遠,很難閃避。還好它太高了,不太喜歡用腿攻擊,我盡可能往低處躲,暫時還是有驚無險。
有什麼方法可以打死這怪物?對了,它是白衣女子弄出來的,聽令於白衣女子,那麼只要我抓住她,鬼奴就不敢攻擊我了,也不用怕他們衝進屋裡了。
我避開了鬼奴的攻擊,轉身想要去抓白衣女子,眼前白霧茫茫,已經不見她的踪影,鬼奴卻又向我衝來。
我暗叫不妙,白衣女子應該還沒想到我會繞過鬼奴攻擊她,不應該躲起來,那麼就是已經進屋去了,或者另做什麼可怕的事。我正驚疑不定,白衣女子的聲音響起:“原來你躲在樓上,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鬼奴,把房子拆了!”
鬼奴立即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我又驚又怒,助跑躍起,飛踢它的頭側。這個地方往前一點是太陽穴,往後一點是耳朵,再強壯的人受到重擊都會眩暈甚至死亡。不料我一腳踢中,鬼奴只是搖了一下頭,繼續向前走。
我落地急忙丟開魯班尺,抱住它一條腿用力往後扯,可是哪裡能扯得住?“轟”的一聲巨響,鬼奴已經一拳砸在牆壁上,把木壁砸出了一個大洞。
我焦急憤怒到了極點,顧不上自身安全了,放開它的腿,奮力躍起勾住了它的肩膀往上躥,雙手抱住了它的頭用力扭。這怪物根本不是人,連脖子也扭不斷,但我把它的眼睛也抱住了。它反手一抓抓住了我的手臂,毫不費力就扯開了我的手,把我整個人向地面砸去。
它的力量大到了恐怖的程度,在它手裡我連一點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盡力挺腰蹬腳,雙腳先落地以緩衝撞擊力。儘管我已經用技巧抵消了一大半衝擊力,身體落地時還是震得我五臟六腑像是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亂閃,差點噴出血來。
鬼奴抬起一隻巨腳,重重向我身上踩落,此時我受了強烈撞擊還沒有緩過氣來,連動一下都困難,哪裡能躲開?被它這一腳踩中,不踩成肉餅就怪了。
“鬼奴不要……”白衣女子驚呼,但是已經太遲了,鬼奴是個神力無窮的巨大傢伙,這一腳抬起來就不可能收回去,可何況已經踏下來了。
我這回真要白白了。
天空有些水珠灑落,在鬼奴的腳離我的胸口不到一尺時,這些水珠灑到了它和我身上,這是下雨了嗎?鬼奴的腳還是踩到了我胸口,但是卻輕飄飄沒有一力重量,它的身體在冒煙並且急速縮小,眨眼變成了一張長約五寸,寬約三寸的紙符落在地上,符紙上面畫著一個惡鬼的圖案和許多怪異的符文。
喵太從屋簷上探出頭來,歪著頭望著我,似乎在說:“哥們,我的尿尿味道如何?”
原來是喵太撒下一泡尿破了邪法,救了我的命。它體質特殊,經常吃雞血拌硃砂,尿尿簡直像聖水一樣,對陽性符籙能增加威力,對邪靈、邪物則具有破除效果,白衣女子的惡鬼符就是陰邪類的。
我朝它豎起了拇指,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白衣女子已經驚叫一聲:“天殺的畜牲,竟敢污我法寶,我殺了你!”
陰風狂嘯,一道人形虛影破霧而上,向喵太撲去,喵太縮回了頭,我看不到它了。只見屋頂上陰風霧氣有如怒海狂濤,聲勢驚人,卻不知是誰佔了上風。只是片刻功夫,白衣女子又驚叫:“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立即放心了,毫無疑問是喵太佔了絕對上風,對付鬼魂靈體正是它的強項。現在我可以騰出手來找到白衣女子並製住她。
“啊!”
樓上突然傳來段凝芷的慘叫聲,淒厲之極,一定是剛才鬼奴打破牆壁發出的巨響影響了施法。我大驚失色,什麼都顧不上了,立即往大門內衝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3:58
第五章命運誰做主
我連手電筒都沒來得及撿,摸黑往屋裏跑,跌跌撞撞沖上了二樓,撞開了設有法壇的那個房間的門,眼前的一幕把我嚇壞了。
段凝芷披頭散發,捂著腹部在地上來回打滾、掙紮,印堂處那一抹青色已經擴散到了整張臉,五官因爲痛苦而扭曲,原本天仙般的面孔變得極度恐怖。秀姑一隻手努力按著她的頭,另一隻手不停變化法訣按向她額頭,卻不見一點效果。
我急忙跑過去,掏出了從今天早上就帶在身上的小刀,在左手脈門上橫向一劃,丟了刀子用力掰段凝芷的下巴,把傷口按向她的嘴。但是她已經神智不清,瘋狂地掙紮、慘叫,不知道吞嚥。我隻能用身體壓住她上半身,右手臂環扣著她的頭,盡可能讓她正面向上,讓血流進她嘴裏。
秀姑已經慌了手腳,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忙過來幫忙壓著段凝芷。但是她處於歇斯底裏狀態,力氣大得驚人,好幾次都差點把我甩開,鮮血灑得到處都是。
折騰了好一會兒,已經有不少血流進了她嘴裏,但她並沒有平息下來。我也慌了,這一次發作特別兇猛,恐怕我的血也不起作用了,但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辦法?
這一次我割的是大動脈,血一直在流,流得很快,沒多久我就開始覺得頭暈、泛力、渴睡,想要閉上眼睛睡覺。連著幾次大放血,我已經嚴重失血了,可是段凝芷還在掙紮,不可抑制地慘叫,我隻能不顧一切地壓著她,讓血流進她嘴裏。
每一秒鍾感覺都是那麽長,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整個人都變虛了,睜不開眼睛,所有東西都在晃動。好像段凝芷掙紮得不是那麽厲害了,要不然我已經沒力氣了,哪裏還能壓得住她?
也許我要死了……突然我覺得很輕松,這樣也好,讓我離開她太困難,不離開她又會給她帶來災難和危險,倒不如放光我一身血來救她,死了一切煩惱都沒了。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似乎聽到了凝芷在哭,還有些苦澀的東西流進我嘴裏,像是在做夢一樣。
……
一陣小雞的“嘰嘰喳喳”叫聲把我吵醒,睜眼一看,窗外陽光明媚,是上午八九點的樣子,喵太趴在窗台上曬太陽打盹,顯得非常安甯靜謐。
我這是在哪兒?轉頭一看,段凝芷坐在矮凳子上靠著床,雙手托著香腮正在發愣,秀眉微蹙,眼神憂鬱,臉色慘白又憔悴,印堂處還是有一些發青。
我很心痛,半個月前第一次在火車上遇到她時,她是何等的明豔耀人,健康快樂無憂無慮,僅僅是十幾天時間,我就害她變成了這樣,這一切全是我的罪過。
段凝芷眼光落到我臉上,發現我醒了,勉強露出些笑容:“啊,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我一挺身想要坐起來,立即感到一陣眩暈,全身泛力,竟然沒能坐起來。段凝芷急忙按住了我:“別動,你失血太多了,身體很虛,要好好休息。你怎能這樣不要命地放血,以後不許你再這樣了……”
說著她的眼睛紅了,兩顆晶瑩的淚珠奪瞞而出,從臉頰上滑落下來。我勉力擡手,爲她拭去眼淚,但是剛剛擦掉又流出來,越來越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她趴在我胸口,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雙肩卻在抖動抽搐。
她的蠱毒還是沒有解,而我不可能再放血了,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
我輕撫著她的頭,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慘酷的現實就擺在眼前,說再多都沒有用。我經曆過多次險死生還,再大的壓力也能頂得住,可她還是一個學生,以前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沉重的打擊,她還在憧憬著與我過快樂的日子,痛苦和死亡已經如附骨之蛀無法排除,這一切對她來說太殘酷了。
“別哭,我們會挺過去的。對了,昨晚那個穿白衣服的女人是誰?都是被她害的!”
段凝芷轉過頭背著我抹了幾把臉:“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她,也沒有聽我師父提到過她,早上我問師父,師父說她叫容妙妙,是我師叔,其他都不肯說。”
我立即想到了容妙妙昨晚說的話,說秀姑搶走了她的男人,還殺了她,所以回來報仇。但這又說不通了,秀姑已經近六十歲,容妙妙頂多三十歲,兩個人不可能爭一個男人啊?假如是發生在最近的事,以秀姑的年齡不可能搶走容妙妙和男人,假如發生在秀姑還年輕時,那時容妙妙還沒出生……難道容妙妙駐顔有術已經五六十歲了?
段凝芷問:“你想到了什麽?昨晚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我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提出我的疑問:“年齡差一大截,她們不可能因情結仇吧?你師父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段凝芷皺著眉頭:“但是從名字來看,她們真有可能是同門姐妹,一個叫顔秀秀,一個叫容妙妙,非常對仗的一對,而且人如其名,我師父年輕時長得很秀氣、很漂亮的,據你說的容妙妙長得也很漂亮。”
這時我才知道秀姑的真名是顔秀秀,之前我誤以爲是嚴秀秀了,確實是人如其名,一個“顔”秀之又秀,一個“容”妙之又妙。
段凝芷眉頭皺得更緊了:“今天一大早我就聽到師父在打電話叫我師姐師妹們過來,看樣子今晚容妙妙還會再來。”
這可真是福不雙降,禍不單行,凝芷身上的蠱毒已經讓我們焦頭爛額,熬不過今晚了,再加上容妙妙來尋仇,無異於雪上加霜。秀姑如果有把握,就不需要召集徒弟;如果她不是容妙妙的對手,靠人多隻怕也沒有用,我這麽虛弱也幫不上什麽大忙了。
段凝芷的眼光與我相撞,我們都從彼此的眼睛裏面看到了擔憂和不安,今夜隻怕是我們的大限了。段凝芷冰冷的小手握緊了我的手,低聲說:“這是我們門派的事,你不應該摻和進來。”
我失笑:“你覺得我會丟下你離開?要不你跟我一起走!”
段凝芷長歎一聲:“其實我已經知道了,我是孤煞的命,甚至不能跟父母長期在一起住,跟你在一起隻會拖累你,害了你。而且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嬌生慣養什麽都不會,你還沒有發現我的缺點,我不值得你這樣相待……”
“不要說了,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我堅決地說。
“咳!”門外有人幹咳一聲,是秀姑來了。
段凝芷急忙站了起來,手忙腳亂擦眼淚。秀姑就像沒有發現她流淚,很平靜地說:“廚房裏的雞湯快燉好了,你去看一下,等涼了端過來給小許喝。”
這擺明了就是要支開段凝芷,她應了一聲走了。秀姑關上了門,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前,淡然道:“我已經沒有把握治好凝芷的蠱毒了,如果你有其他地方求治,就盡快帶她去吧。”
聽這話的意思,是她不再幹涉我們在一起了?我並不認識什麽解毒高手,況且凝芷身上的蠱毒不是一般人能治好的,秀姑說沒有把握,並不是說沒有辦法,那麽她就還有其他治療方案。
“前輩,聽說你精通八字推算,又能佔蔔扶乩,勾通鬼神,可以算出她能不能度過這個難關吧?”
秀姑沉吟了一會兒說:“鬼神幽冥之事玄之又玄,雖可信卻不能作爲一切行爲的理由和依據;命運隻是一個趨勢,並不決定所有細節,而你對每一件小事情的選擇,積累起來就有可能改變了命運軌跡。況且修行的人因爲本身氣場已經改變,意志堅定,偏離命運更多,很難算準了。”
我精神大振,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前輩,這麽說我們能夠改變命運了?”
秀姑道:“這是一個說不清楚的問題,你怎知你做出的改變不就是你的命運?就拿眼前來說,你可以帶凝芷離開,也可以留在這裏,你的選擇不同結果也不同,這是人在左右命運;但無論你怎麽選擇,解毒的可能性都很低,這又是命運在對人産生限制,究竟是誰在影響了誰,這是很難說清的。”
說實話 有些聽暈了,要是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就是表面上我們的選擇決定了命運,但實際上還在命運的圈子裏面轉。修行的人或意志特別堅定的人可以改變更多,不能算準了,但依然還是在命運所限定的範圍內。
我忍不住問:“那麽到底有沒有辦法徹底改變命運?”
“有!”秀姑很肯定地說,“至少有兩種途徑,正途是努力修煉,突破了人的範疇,無論是成仙成聖成佛,都不再受命運的影響;邪途是以別人的命來篡改自己的命,偷天換日,逆天改命。”
我很震驚,脫口而出:“如果用邪法也能達到同樣效果,比修仙又要容易很多,豈不是人人都去走邪路?”
秀姑道:“邪道中人是在透支未來,甚至把未來幾世的福緣都透支了,所以能夠速成,風光一時,就像你們年輕人使用信用卡一樣,透支的時候很爽快,還款的時候就頭痛了,要是惡意透支,就有可能以後要在監獄裏待著了。”
雖然我平時不用信用卡透支,但如果我這一生能與段凝芷幸福快樂,我願意把未來幾世的幸福都透支了,反正下一輩子的事我又不知道,現代人不都是這種觀念麽?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3:59
第六章 青蚨門的恩怨
“前輩,我情願透支我未來幾輩子的幸福,隻求這一生能與凝芷白頭到老!”
秀姑微微搖頭,眼睛有些發紅,把頭轉到了一邊:“透支隻是一種比喻,可不像去銀行取錢那麽簡單,除非你去練邪功。但是你真的願意爲了愛一個人,違背你所有的信仰和信念,去做損人私己的事,做一個甚至連自己也痛恨的人嗎?
我不服氣:“前輩,我覺得法術本身并無正邪之分,用于正途就是正法,用來爲惡就是邪法,就像一把刀它本來沒有罪惡,可以用來削蘋果,也可以用來殺人,隻看拿刀的人怎麽使用。我練邪功,但不用來害人也可以啊,爲什麽一定要違背自己的信仰和信念?”
秀姑回過頭來,神色已經恢複平靜,眼神有些嚴厲地盯着我:“如果你需要殺死一個無辜的人來改變你的命運,你願意麽?假設要以這種方法來維持愛情,你會做嗎?”
我說不出話來,秀姑接着說:“既然稱之爲邪法,就是要損人利己,違背了人倫道德和法律,我想你不是這樣的人。況且天地神明公正無私,縱然能一時瞞騙也不可能長久,你看看社會上那麽多違法的人被抓住受到懲罰,這就是證明。還是許多人爲惡,受到的是隐性的報應,比如突然得了絕症,突然遇到車禍,原本該有的陽壽和福報都沒有了。”
一個外表秀氣文弱,說話細聲細氣的婦女,卻讓我像是一隻夜行的小蟲曝露在陽光下,哪裏還敢說想用邪法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前輩,我想向您請教一下。我認識的一個人認爲世上根本沒有因果報應之說,那是強者統制弱者的借口,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在踐踏别人,奴役别人。真正有實力的人能夠回避因果,甚至邪反壓正,假設我的實力強大到了連諸天神佛都不能與我對抗時,誰能把我怎麽樣?假如我成爲宇宙中的最強者,一切遊戲規則不都是我說了算嗎?”
秀姑面帶微笑,平靜地說:“這是歪理邪說,沒有人能脫離規則存在,既使你成爲萬邪之王,天上地下無敵,你還是要遵循一定的法則。有很多時候因果報應并不是外力在幹涉,而是内在的因素,比如酒喝多了傷肝,當一個酒鬼死于肝癌時,你說是上天在懲罰他,還是他自己在懲罰自己?當一個總是在外尋花問柳的人得了艾滋病病,你說這個惡果是誰加在他身上的?是他自己!一個人縱然可以強大到沒有任何生靈可以對抗,如果不遵循一定的法則,從它内部産生的因果之力也會毀滅他,根本不需要别人來打倒他。這個規則,歸納起來就是一個字:道!”
我佩服之極,許多我迷惘和懷疑的東西豁然而解,善惡從來都是分明的,因果報應也是時刻存在的,任何方法都逃不過、瞞不了。因爲它是内在的,必然的,就像按下翹翹闆的這一頭,另一頭必然翹起。
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該做一個什麽樣的人,善與惡的根本區别在哪裏,現在我知道了。雖然我還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做,但我已經看到了一條路,一個方向,不再迷惘……下次遇到楓羽雲,我就可以駁倒他了。
疑惑雖然解開了,但是眼前的難題還沒有解決,段凝芷怎麽撐過今晚?
秀姑道:“話題扯遠了,既然你不準備離開,那麽就必須聽我的勸告,今晚無論遇到什麽事你都不許插手,待在這個房間裏面不要出去。還有你那隻貓。”
“喵~”窗台上的喵太立即叫了一聲表示抗議。
看樣子秀姑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并且有較大的把握,她外柔内剛,博學睿智,已經成爲我最欽佩的人之一,我沒有理由不相信她,所以我答應了。
秀姑開了門,叫段凝芷端來雞湯給我喝,雞湯裏面放了當歸、人參、鹿茸等滋補藥材。之後又有一個醫生上門給我靜脈注射,補充鹽水、葡萄糖、氨基酸之類,我的精神好轉了很多。
青蚨門的弟子陸續到達了,有的是七八十歲的老婆婆,有的是不到二十歲的少女,有的人是步行來的,有的乘豪華轎車直達門口。不論是扶着老奶奶來的男人,還是開車的司機都沒有進入院子,把人送到門口就走了。
段凝芷暗中給我介紹到達的人,但有些人連她也沒有見過,以前很少這樣聚會,隻是逢年過節偶然有些人來探望拜訪秀姑。看樣子今天是方圓幾百裏,甚至方圓幾千裏的“神婆”大聚會了。
難道秀姑是要集合青蚨門的力量來對抗容妙妙?如果她與容妙妙之間隻是情敵,以她的爲人應該不會調動門派的力量來解決,隻怕另有什麽沖突。
三個女人一台戲,十幾個女人聚在一起想要不熱鬧都難,雖然這些人都不算話多,還是寒暄個沒完沒了。并且每一個女人看到我都會對我投來好奇的眼光,比較八卦的直接打聽我是誰,然後用鑒定古董一樣的眼光上下掃描我。這是純女子的門派聚會,我一個男人夾在裏面非常難堪,下午我幹脆躲在房間裏面裝睡覺,不出門了。
吃晚飯我也沒有出去,凝芷端了些飯菜進來給我吃。吃完晚飯,原本喧鬧的屋裏安靜了下來,不知道在做些什麽,這個時候我就更不合适出去了,隻能在卧室裏拉長了耳朵聽,喵太當然也被我關在卧室裏。
晚上八點左右,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廳裏集中,我聽到秀姑在說:“各位長輩、各位姐妹和衆弟子,本門源遠流長,曾經十分興旺,被譽爲八大旁門之一。但随着時代進步和受現有國家政策影響,不适合幫會門派發展,所以近幾十年來名存實亡,形如虛設,大家也很少見面和聚會。本門宗旨是爲百姓排憂解難趨吉避兇,急人所需,況且我等都是女流之輩,一向沒有在江湖上争強鬥勝的想法。時至今日,國泰民安,法紀嚴明,人民安居樂業,更不需要幫派存在,所以今天請大家來,是要正式宣布本門解散……”
我非常意外,完全沒有想到她召集青蚨門弟子是要正式解散。
外面安靜了幾秒鍾,開始議論吩吩,顯然大家都不支持這個決定。一個蒼老的聲音說:“請掌門人三思。前幾十年經曆了許多打擊,本門雖然元氣大傷依然在堅持着,傳承沒有中斷,如今玄學有興盛之勢,各派都在努力發展,本門也開始逐漸興旺,爲什麽突然要解散?”
另一個老婆婆說:“我也反對,就像剛才掌門人說的,我們沒有與别派争強鬥勝,也沒有與國家法律沖突,隻是維持着傳承不斷,沒有解散的必要啊?”
秀姑道:“門派存在的意義,主要是爲了相互交流、勾通,如今通訊非常方便,遠隔千萬裏也可以通過電話和網絡勾通,所以沒有必要聚會結社了。門派雖然取消了,大家還是朋友,随時可以交流,同樣還可以收徒弟,本門功法還可以傳承下去……簡單地說,就是沒有我這個掌門了,其他還是像原來一樣。”
我明白了,這事一定與容妙妙有關,她不僅是來尋仇,還要搶掌門人的位子,秀姑不肯傳給她,又鬥不過她,所以隻能解散。
衆人議論吩吩,還是不同意這個決定,掌門人就是她們的核心,沒有了掌門人就失去了凝聚力和約束力,像是一盤散沙很快就會消失無蹤。
包括段凝芷在内,所有人都反對解散,正鬧得紛紛揚揚,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顔秀秀,你好卑鄙,知道保不住掌門之位了,就把青蚨門解散,你有什麽資格解散?”
衆人立即安靜下來,秀姑道:“我是掌門人,就有這個權力,我正式宣布青蚨門此刻解散。接下來是我與别人的私仇,任何人不得插手幹涉!”
我暗歎一聲,果然她是爲了保護其他人才這樣做。如果她不解散青蚨門,又鬥不過容妙妙,掌門之位就會被容妙妙奪走,衆弟子肯定不服,起了沖突難免一場血戰。既使放開掌門之争不說,衆人也絕對不可能看到掌門人受辱,現在青蚨門解散了,不存在了,容妙妙就沒有搶奪的理由,秀姑與她的決戰也就是兩個人的私人恩怨,不關其他人的事。
容妙妙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青蚨門的掌門本來就是我的,被你竊踞了這麽久,現在該還給我了,你沒有資格解散。”
一個老婆婆怒喝道:“誰敢對掌門人這樣放肆!”
容妙妙推門而入:“陳師叔,莫非你不認得我了?”
“你,你……你是妙兒?”姓陳的婆婆驚呼一聲,另有兩個老人也吃驚地叫了起來,“這怎麽可能?”
容妙妙怪笑道:“還好有人認得我,正好作個見證。站在中間這一位,我曾經形影不離的姐妹,最敬愛的師姐,看起來是多麽端莊文雅,道貌岸然。可是你們知道她爲了一個男人殺了我嗎?不僅是除掉了情敵,同時也除掉了最有可能跟她搶奪掌門的對手,一箭雙雕,好毒的計謀,好狠的心腸,可惜我死而複活了,現在讨債來了,讓天下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4:00
第七章 先死後生
大廳裏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容妙妙的話驚呆了。
秀姑開口了:“妙兒,我們的事我們私下解決,就不必在這兒說了。”
容妙妙厲聲道:“你害怕了?當年你敢做,現在卻不敢說麽?”
秀姑歎息了一聲:“既然你一定要當衆說出來,我隻能說了。當年确實是我殺了她,起紛争的原因不是爲了誰,也不是爲了掌門之位,而是她偷了師父的陰本秘笈,氣死了師父。我與她鬥法,失手傷了她。”
“胡說八道!”容妙妙非常憤怒,“我沒有偷秘笈,師父本來是要讓我接任掌門的,是你害死了師父然後嫁禍給我!”
秀姑平靜地說:“你現在一身所學,就是本派陰本的法術,還需要我多說嗎?幾位師叔應該都知道,上一任掌門也就是我師父,曾經嚴令禁止我們學習陰本的法術。”
衆人嘩然,事實勝于雄辯,顯然是容妙妙在說假話。
容妙妙大叫道:“你血口噴人,我現在學的法術,是本門一個前輩傳授給我的,我沒有偷師父的秘笈!”
秀姑道:“那麽請你把教你法術的本門前輩叫來證明一下。”
幾個青蚨門的元老級人物紛紛道:“對,把你說的人叫來!”“你學了陰本的法術就已經犯了門規!”“你沒有死又練了陰本的法術,事實勝于雄辯!”
“啊……”容妙妙發出一聲厲嘯,震驚全場,“不論陽本、陰本,都是本派法術,爲什麽不能練?我用不着向你們證明,強者爲尊,今天誰敢不服,我就殺了她!沒有你們,我同樣可以再成立青蚨門,比你們現在更強大,更有出息!”
衆人紛紛指責怒罵,混亂異常,眼看就要大打出手。據我所知,青蚨門這些弟子都沒有練武功,學的法術主要是用來救人和幫人解決問題的,基本不能用來直接攻擊活人。而容妙妙學的青蚨門陰本法術主要是用來害人、殺人的,隻要她召喚出鬼奴,滿屋子的神婆都要橫死當場。
我抓住了門把手想要沖出去,猛地想到秀姑的警告,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要出去。我要信任她,看起來她好像落在下風,實際上她早有安排,步步爲營,在很多時候智慧遠勝過力量,秀姑正是一個睿智的人。
秀姑壓下了衆人的躁動,平靜地說:“你不殺我是不會甘心的,我與你公平決鬥,無論誰死誰活,以前的恩怨都了結了,不必遷怒于其他人。”
容秀秀立即道:“好,我跟你單挑!”
陳婆婆大聲道:“慢着,掌門人金貴之軀,怎能輕易出手?欺師滅祖的逆徒,人人得以誅之,大家一起殺了她!”
“對,打死她!”衆人紛紛喊叫,女人暴走了,兇狠一點都不比男人差,否則怎麽會被稱爲母老虎呢?
正在紛鬧,大門外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叫道:“秀秀,秀秀,發生什麽事了?”
有外人來了,衆人立即安靜下來,段凝芷歡呼一聲跑了出去:“老爸,你怎麽來了?”
“啊,我接到你師父的電話,說你中毒了,急忙趕來。你沒事吧?”
我又驚又喜,沒想到段凝芷的父親來了,要是他知道了凝芷現在的情況,肯定要恨死我了,我怎樣面對他?
秀姑道:“靜軒你來了就好,本門有些内務要解決,你先帶凝芷回避一下。”
容妙妙顫聲道:“是你,是你……軒哥哥,你還認得我嗎?”
“啊,妙兒?你,你還活着?”段靜軒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了。
“我死了一回又活過了來了,都是她害的……這,這個是你女兒?”
“是啊,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是當年的樣子啊!”
我很驚訝,沒想到段凝芷的父親,就是讓秀姑和容妙妙反目成仇的人!但想一想又很正常,秀姑當年與段靜軒是戀人關系,所以對段凝芷特别好。
容妙妙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尖銳和冰冷:“你結婚了,連女兒都這麽大了?”
段靜軒道:“是啊,都這麽多年了,你看我頭發都白了。”
“哈哈哈……”容妙妙尖聲狂笑,“很好,很好,祝賀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幸福美滿,地久天長!哈哈哈,難怪啊難怪,我就說她昨晚爲什麽拼了命也要救這小女孩的命,原來你們是一家人啊!”
段靜軒道:“你說什麽?你是不是誤會了?”
容妙妙急速念咒語,喝了一聲:“攝!”
“住手!”
“你幹什麽?”
“凝芷……”
外面驚叫聲響成一片,我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秀姑的警告,拉開門沖了出去。
大廳裏亂成一團,段靜軒和容妙妙在門口附近,段凝芷斜靠在段靜軒身上,手臂往下垂,閉着眼頭歪在一邊,看上去已經沒有生命迹象,可能被容妙妙的離魂術殺了。
我驚怒交集,沖向容妙妙,正要一拳打出,腦袋突然一陣劇痛,就像是被硬生生撕裂開一樣。我打了一個踉跄,強撐着沒有倒地,立即運起凝神訣全力抵抗,但是出來時太匆忙沒有拿上魯班尺,僅憑我的精神力隻能勉強站着不倒下,頭疼欲裂,想要邁一步都非常困難。
段靜軒惶恐之極:“妙兒,你怎能這樣?即使她得罪了你,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分上也不能害她啊!我隻有這一個女兒,你快救救她。”
容妙妙厲聲道:“你果然愛的是她,你們背棄了我,欺騙了我,我也要叫你們痛苦一生,哈哈……”
秀姑道:“師妹,你真的錯怪我們了,凝芷不是我跟他生的女兒,我從未嫁人,也沒有生育過子女。”
容妙妙望向段靜軒,段靜軒氣得直發抖:“你,你還是那麽任性、沖動和多疑,不分青紅皂白就下狠手。我跟秀秀隻是知己好友,清清白白,從來沒有半點情愛關系。天呐,你居然殺了我女兒,我也不活了,你把我也殺了吧!”
容妙妙臉色劇變,我頭痛的感覺突然消失了,聽說凝芷真的被殺,頓時紅了眼,一巴掌打在容妙妙臉上,打得她滾跌出去。我還要再沖上去,手臂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卻是秀姑,秀姑道:“不可出手傷人!”
她神情從容,眼光堅定,自有一投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竟然沒有掙紮抗,由她拉住了。
容妙妙從地上爬了起來,見所有人都憤怒地望着她,用眼光就足以把她殺死,特别是段靜軒的憤怒和仇恨更讓她受到巨大打擊,失魂落魄,捂着臉踉踉跄跄出門去了。
秀姑放開了我的手:“把凝芷擡到二樓去。”
我猛地反應過來,容妙妙學的是害人的法術,秀姑學的卻是救人的法術,隻要時間不太長,秀姑一定能救活凝芷。我急忙上前擡起段凝芷的腳,與段靜軒一起擡着她往裏面走,
我們把段凝芷擡到二樓設有法壇的那個房間,秀姑示意我們出去,把門關上了。青芙門衆弟子也上了二樓,圍在門前緊張地等待着。
這時我才看清段靜軒的樣子,看上去頂多五十歲,額頭飽滿,氣宇軒昂,目光深邃,白淨臉皮,臉上沒多少皺紋,戴着一副金邊眼鏡,既有成功人士的氣度,又有飽讀詩書的儒雅,既使以他現在的年齡和容貌也對女性極具殺傷力,年輕時就更不要說了。
他也在打量着我,雖在悲傷之中依舊不失風度:“你是……凝芷的男朋友?”
我立即緊張起來:“是,呃……伯父您好。”
段靜軒點點頭:“秀秀跟我提到過你,她很贊賞你。”
我頓放心了很多,看來我基本過關了,也許秀姑昨天真的是在考驗我,加上昨晚我不顧一切地救凝芷感動了她,所以在段靜軒面前說了我好話。段靜軒是非常信任她的,她說一句比我說一百句更有用。
“非常慚愧,我沒有照顧好凝芷。”我隐晦地說,既向他承認是我連累了凝芷,也表白了我的謙虛和應盡的責任。
段靜軒點了點頭,臉上有憂慮之色:“但願她平安無事。我也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很少照顧她,今天又是因爲我……唉!”
似乎我們都是虧欠凝芷的人,我立即感覺跟他的距離拉近了很多,說話也不那麽拘束了:“伯父,你會的是哪一派法術?”
段靜軒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來:“不,我沒有學過法術,年輕時與秀秀她們相識而己。”
我有些尴尬,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這時裏面響起了秀姑念咒語的聲音,與上次段凝芷幫我回魂的咒語相同,也就是助屍還魂咒法。但是上次我并沒有死,隻是魂魄離體,現在凝芷卻是真的死了,秀姑救活她需付出很大的代價,對一般人絕對不會輕易使用這樣的法術。
裏面傳來段凝芷“啊”的一聲,我和段靜軒同時噓了一口氣,擰緊的眉頭松開了。但很快我的心又懸了起來,離半夜子時沒有多少時間了,她的蠱毒快要發作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秀姑顯得有些疲憊,但臉上帶着笑容:“兵行險着,天幸成功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4:01
第八章警察來了
我很驚訝,“兵行險著”四個字代表了早有預謀,那麼成功也就不止是把凝芷救活,難道……
段凝芷從秀姑後面探出頭來,興奮地說: “我的蠱毒解除了!”
段靜軒驚訝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秀姑道:“她身上的蠱毒無法清除,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隻怕連今晚都撐不過去了。到了這個地步,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大膽推測,蠱蟲與宿主密不可分,不死不休,假如宿主死了,蠱蟲也會很快死亡或者消失。我們下不了手置凝芷於死地,利用妙兒的離魂術使她進入死亡狀態,既沒有痛苦不損傷軀體,也最容易回魂,但我也沒有把握妙兒會用離魂術殺她,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們。另外我也怕蠱蟲有較高的智商,知情之後會有所警覺,隻好連凝芷也瞞著了。”
段靜軒搖頭苦笑:“你呀,簡直就是女中諸葛,也不早說一聲,差點把我嚇死了!”
一顆心終於真正落地了,這個危機終於過去了,好消息來得如此突然,讓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青蚨門眾女紛紛過來道賀,對秀姑的神機妙算和大膽行動都非常佩服。紛鬧了一會兒,陳婆婆說:“掌門人,現在凝芷的病治好了,那個欺師滅祖的逆徒應該也沒臉再來囉嗦了,不用解散本門吧?”
秀姑掃視眾人:“我解散青蚨門並不完全是因為她,解散的原因剛才已經說過了,以後我不再是掌門,但依然是大家的朋友。如果大家覺得有必要,可以推舉一個人來作為管理者,負責相互之間聯繫和勾通,我個人覺得語晴比較合適。”
一個約二十七八歲,長相端莊文靜的姑娘急忙說:“師父,我做不來的,還是你當掌門人! ”
有一個老婆婆大聲道:“青蚨門不能解散,秀秀你必須把這個擔子挑下去!”
眾人紛紛附和,吵吵鬧鬧,現在好像不關我的事了,我急忙溜到樓下去。不過我覺得秀姑解散青蚨門與我的到來有一定關係,我勾引走了她最看重、最有潛力的徒弟,其他人的能力不足以當掌門人,後繼無人,所以隻能解散。
青蚨門選徒弟的標準是體質特殊,容易通靈的女子,而這類女子往往學歷不高,見識不廣,隻能當個神婆。想要培養一個德才兼備足以領袖“群雌”的弟子,必須物色好人選從小培養,經歷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培養成,我這簡直是在釜底抽薪啊!
可能還有些其他原因,秀姑有如一個弈棋高手,棋看五步,不是我能猜得透的。
段靜軒也下來了,微笑著對我點了點頭:“小許是吧?過來陪我喝茶聊聊天如何?”
我連連說好,這可是未來的泰山大人,我能不能跟凝芷在一起全看他點頭還是搖頭,哪裡敢怠慢?我們在茶幾邊坐下,段靜軒一邊沏茶一邊問我幾歲了,哪裏人,家裡還有什麼人之類。
這應該是第一次見嶽父必須回答的問題吧?我有問必答,姓名、年齡、家裡有什麼人之類肯定老實說,工作、理想之類委婉回答。還好他這個人很隨和,也很有風度,就像平常聊天一樣,問題都不算尖銳。更沒有問存款有多少,房子有幾套,否則我真要無地自容了。
聊了沒多久,段凝芷下來了:“老爸,你們躲在這裡說什麼呢,沒說我壞話吧?”
段靜軒笑呵呵道:“女大不中留了,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訴我,要是你師父不說,我還蒙在鼓裡呢!”
“我怕你反對嘛!”
段靜軒正色道:“我有什麼好反對的?你是成年人了,你的任何選擇我都尊重,而且我也相信你的眼光!”
段凝芷很感動,眼圈都紅了:“爸,我現在才發現你才是最可愛的人,以前我錯怪你了,理想萬歲!”
段靜軒大笑: “哈哈,我是最可愛的人,那對面那個呢?”
“討厭,剛說你好,你就開始壞了,我打你!”段凝芷不依,開始撒嬌捶打他。
段靜軒道:“別鬧,現在你該告訴我,怎麼會中了那麼可怕的毒,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段凝芷不敢再鬧,在他身邊坐下,開始說與我相遇之後的事,但避重就輕,盡可能為我減輕罪名,著重說我如何拼了命救她,人品如何高尚,而我也把與江相派和百消門結仇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段靜軒聽完皺緊了眉頭:“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了,你們以後儘量遠離這些亡命之徒。要不這樣,你們兩個都跟我去香港,一來可以幫我打理生意,二來可以避免跟那些人衝突,我能看著你們也放心一些。”
段凝芷眼中有驚喜之色,卻故意嘟起了嘴:“爸,不帶這樣的,才剛認識就想拉壯丁,把我們當免費的員工啊!”
“哈哈,我可以付工資哦。”
段凝芷望著我,希望我能答應。我心裡一陣熱血湧動,老段這是把我當成準女婿了,甚至當成段家事業的接班人進行培養,這是我長期以來夢寐以求的魚躍龍門的機會啊!
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了,我幾乎脫口而出答應了,但是我立即想到江相派和百消門的人不會這樣放過我,我去段家會把災難帶給他們,我必須解決掉這些麻煩後才能去。
“多謝伯父厚愛,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處理完了就去幫伯父打打下手。凝芷要是不需要回學校的話,可以跟您先回去。”
段凝芷愣了一下:“對了,我還要回學校一段時間,等畢業了再回去。”
段靜軒道:“讀書是為了學知識,文憑並不重要,現在你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我覺得你現在就跟我回去最好。”
“不好,不好,而且我還要跟師父學法術呢,暫時不回去了。”
段靜軒有些生氣,眉頭擰緊了。我也不好說什麼,因為段凝芷不回去是因為我沒有走。剛好秀姑下樓來了,說道:“凝芷暫時還不能走,蠱蟲雖然消失了,餘毒卻還在,需要等到五月初五采到一種藥引,配一劑古方給她吃下去餘毒才能完全清除。”
段靜軒聳了聳肩:“好吧,那就聽你師父的,不要亂跑,也不要再去學校了。”
段凝芷主要是不肯離開我,其他都好說,滿口答應了。段靜軒立即就要走,秀姑送他出去了,顯然他們是有話要說,我和凝芷當然不能跟去。
我細看段凝芷的臉上,果然山根到印堂還有一根很淡很細的青色痕跡,要近距離認真看才能發現。秀姑要留她在這裡幾個月,隻怕不僅是為了清除餘毒,還是要把壓箱底的本事傾囊相授,青蚨門解散了但傳承不能斷,要由凝芷傳承下去。
青蚨門的弟子陸續離開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全部走光,每一個人走的時候都有些失落和沮喪,因為秀姑力排眾議,還是堅決解散了青蚨門。
我和凝芷都很虛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進補修養,還有喵太也需要安靜地養傷。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我到秀姑家的第三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我和凝芷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逗著喵太玩,突然看到一輛警車沿著小路馳來。
我心裡一咯噔,隻怕是來找我的,成都吳家老宅發生了命案,我和凝芷剛好在那時離開了,自然成了最主要的嫌疑人,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追到這兒來了。
警車在門口停下,先後跳下三個警察,其實一個赫然是陸南天!
陸南天與另兩個警察交談了幾句,獨自走到了院子門口,眼光如鷹隼盯著我。我毫不畏懼與他對瞪,怒火越來越盛,如果他沒有收走我的槍,如果那一天在龍王廟他們早一點出手,或者早一點告訴我他們的計劃,喵太就不會被打死。喵太沒有被打死,鄭潤之就沒那麼容易溜進吳家老宅下毒,凝芷就不要受那麼多苦,老婆婆就可能不會被毒死。可以說後來發生的一切不幸的事,陸南天都有責任,都是他自作聰明和頑固呆闆執法造成的。
段凝芷對他也沒有好感,很不客氣地說:“你怎麼像陰魂不散,我們走到哪裡你就跟到哪裡?”
陸南天眼光轉移到段凝芷身上,接著又望向喵太,露出些驚訝表情,頓了一頓才說:“吳家老宅發生命案,你們是最後在場的人,請你們跟我到派出所配合調查。”
我說:“我們沒有殺人!”
陸南天笑了笑:“我們不會冤枉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我並沒有說你們殺人,隻是請你們配合調查。”
我心裡怒氣難消,冷冷道:“好像新聞裡經常有人被警察冤枉了,壞人也到處都是,這是你們工作沒有做好,還是你說話像放屁?”
陸南天臉色變得很難看:“我們的工作確實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但你也要相信人民警察!”
“是啊,我相信了你,把你當朋友,結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當誘餌;我相信了你能保護我們的安全,結果我們一再被人襲擊暗算,來不該死的人死了,你叫我拿什麼來相信你?”
陸南天有些老羞成怒了:“許承業,不要說廢話了,現在立即跟我走。”
我把兩手一伸:“來啊,你帶手銬了沒有?我也正想找你的領導問一問,未經我同意就用我來當誘餌是合法的還是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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