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法家高徒 作者:豎子不可教 (連載中)

 
V123210 2017-4-4 13:03: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3 751273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48
第八十章 狗血

    「吾和侍衛李某有宿怨。今日正是李某當值。」

    麻衣漢子挺直腰板,思索瞬間,篤定的說道。

    「將李某給我押解來。」

    傅舉人聽到後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諾!」

    兩個披甲之士再次離開,不大一會,身穿勁裝,身體強壯,帶著新傷的李某就被兩個甲士押了過來。

    「回老大人,在押解過程中,李某試圖反抗,故而發生衝突。」

    兩個甲士將李某按倒在地,有些不忿的說道。

    傅舉人看著跪倒在地上的侍衛,事情已經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心中有鬼,這個他抗拒執法,更不會反抗。

    「真是你這個混蛋,竟然敢陷害我。」

    「你忘了落難之時,是誰搭救的你。當年如果不是我好心,你早就餓死在路邊,成為了一堆枯骨。」

    麻衣漢子見侍衛李某被倒剪雙手,按到在地上,雖然心中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感覺心頭髮顫,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我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處處針對我,現在更是要處心積慮的害我?」

    被倒剪雙手的侍衛臉上流露出愧疚,懷念的神色,但是彷彿想到了什麼,眼裡的溫情很快就被冰冷所代替。

    「你不死,我如何能夠和繡娘雙宿雙飛。」

    「你。。。」

    麻衣漢子的身體如同被雷擊一般,本來還神情激動的臉龐瞬間變得額僵硬,怔怔的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嘴唇哆嗦,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司徒刑有些同情的看了麻衣漢子一眼,雖然只是短短的隻言片語,但他還是整理出了事件的脈絡。

    麻衣漢子對侍衛有救命之恩,但兄弟二人卻最終因為一個叫繡娘的女人反目成仇,相愛到相殺,在言情劇中都是爛大街的。

    真是狗血,沒有任何新鮮可言。

    但是在「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男權思想嚴重的大乾,卻是一件了不得事情。

    「真是賤人!」

    「娼婦!」

    「應該浸豬籠。」

    「七出之罪!」

    「狗男女。」

    「男盜女娼。」

    「真是給家門蒙羞。」

    司徒刑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其他儒生自然也品出了滋味。有些可憐的看著麻衣漢子,面紅耳赤,有的更是擼起袖子,抽出隨身寶劍,恨不得將這一對姦夫**全部斬落劍下,如果不是旁人攔著,流觴詩會上還真有可能發生血光。

    麻衣漢子見眾人如此惡毒的辱罵自己的妻子,嘴巴開合,有心解釋一二,但是最後只能化作重重無奈的嘆息。

    「大丈夫何患無妻。」

    「此女生性淫蕩,並非良配,而且犯了七出之罪。只要你告到衙門,大人必定會為你做主。」

    有儒生見麻衣漢子可憐,小聲勸解道。

    「如果不會書寫狀紙,我可以給你代筆,做你的狀師。」

    因為古代人識字的不多,經常請人代筆書信,代筆訴狀等,久而久之,很多儒生就做了狀師,經常替鄉人打官司。

    世人說起古代封建制度都認為全都是糟粕,都是壓迫壓榨女性,司徒刑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在大乾生活的歲月,讓他從一個全新的角度重新進行觀察定位。

    封建社會的制度也不全是糟粕,如果真的如同現代人所想的那般,古代女性早就死光了。也就沒有了人類的繁衍生息。

    至少在司徒刑看來,古代封建社會的婚姻制度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

    古代婦女只有犯了七出之罪,才能被夫家休掉。

    「七出三不出」,是古代中國有關女人被休之問題的。《禮記‧大戴禮》云:「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盜竊,去。」是為「七出」,也就是說,七條中佔了一條,男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休女人了。《禮記‧大戴禮》還云:「婦有三不去,有所娶無所歸,不去;與更三年喪,不去;前貧後富,不去。」是謂「三不出」,也就是女人在三種情況下不得被休。「七出三不出」作為一種道德禮教,最終形成於漢代;唐代時,變成了法律。《唐律疏義》《元典章》和《清律》都把它納入了法律條款中。

    所謂的「三不出」比較簡單,也就是女人在三種情況下不得被休。第一種情況,娶的時候娘家有人,但是後來娘家沒人了;第二種情況,在婆家守過三年喪期的;第三種情況,娶的時候婆家窮,娶過來後婆家變富了。

    在司徒刑看來,糟糠之妻不下堂,就體現了封建婚姻制度的人性化,對女性提供了足夠的保護。

    這就是精華。

    在開放自由民主的現代,有多少人同困苦,不能共富貴,拋妻棄子屢見不鮮。

    這種事情在古代是不允許發生的。

    先貧而後富,不能出。

    就憑這一條,就說明封建制度固然有糟粕,但也有精華,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

    這個世界上不缺乏美,缺的是發現美的眼睛。

    。。。

    劉子謙面色煞白,倉皇好似流浪之犬。

    雖然被趕出詩會,但是他並沒有離去。他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李承澤能夠看在慧娘和往日的情分上,替自己在傅學政面前美言幾句,保住府試的資格。

    如果司徒刑知道,肯定會嗤笑一聲,此時最想要他性命的,恐怕就是他口中的李承澤李公子吧。

    竟然還敢奢望李承澤賭上自己的前途替他美言。

    當看到詩會上文氣衝天,文鐘自鳴,眾人傳唱司徒刑所作《陋室銘》的時候,劉子謙的臉色陡然變得灰白,熾熱的鮮血再也壓抑不住,噴射而出浸濕胸膛。

    劉子謙眼睛空洞彷彿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街上,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就算李公子為自己進言,傅學政也不會收回成命了。

    「司徒刑,汝壞吾功名,吾恨不得食汝之肉,喝汝之血。」

    「恨!」

    「恨!」

    「恨!」

    劉子謙用拳頭狠狠的砸在地面上,血肉模糊都無知覺,眼裡恨意更是用三江之水都不能洗盡。

    「汝真的想要報復司徒刑?」

    「汝畏死乎?」

    「吾不畏死。」

    劉子謙陡然感覺腦袋一沉,在昏睡過去之前,在昏迷之前,他隱隱只看到青色道袍一角。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48
第八十一章 重罰

    儒生們一個個群情激憤,侍衛被扭送到衙門之後,眾人的心情還是沒有平復。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高談闊論或竊竊私語,憤慨之情溢於言表。

    夭夭輕輕的啐了一口,用嬌小的玉足踢著地上的土,有些厭惡的看著侍衛離去的方向。

    「真是不知廉恥,狗男女。」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最是輕賤,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緊咬著嘴唇才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可就是這樣,她的肩膀也控制不住的抖動起來。

    「身份卑微不可怕,別人輕賤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自輕自賤。」

    司徒刑伸出大手,捏著夭夭的玉手,輕聲細語的的說道。

    「只要你不自輕自賤,總會有出頭之日。」

    「瓦塊尚有翻身日,何況人乎?」

    夭夭有些痴痴的看著司徒刑,一時竟然相對無言。

    「公子,那個侍衛也就罷了,繡娘只是一介弱女子,眾位大人為何要。。。」

    夭夭咬著自己的嘴唇,對這種私通行徑雖然憤恨,但是對那素未謀面的繡娘,不知為何她竟然有幾分同情。看司徒刑並沒有參與談論,臉色也是平靜,有些喏喏的問道。

    「侍衛監禁,繡娘被鄉人驅逐,生不回鄉,死不入墳,你可是認為此事處理的過重,有失公允?」

    司徒刑眼神幽幽,知道夭夭的的想法肅聲問道。

    在古代那個環境裡,對一個沒有生產能力的弱女子來說,被驅逐出境,沒有家人鄉鄰的照顧,生活會異常的艱辛,最終難脫流落風塵或者是被販賣殺害。

    所以說這個刑法不能說不重。

    「夭夭不敢!」

    司徒刑體會法家經義養望之後,威嚴日重,只是輕輕的一瞥,就讓夭夭有一種心頭髮顫的感覺。

    「汝通儒家典籍,崇尚仁義,有此想法也並無錯誤,但是吾卻認為此事如此處理最是得當。」

    「人心本惡,只有輕罪重罰,才能震懾旁人,免得重蹈覆轍。」

    司徒刑眼睛幽幽的說道。彷彿是為了回應司徒刑的觀點,知北縣上空的法網低垂,一絲絲法度交織,說不出的威嚴,眾人不由感到心頭一緊,好似身上枷鎖更重。再也不敢向以前那麼放肆。

    幾個正在眉目傳情,郎情妾意的男女,法網低垂之後,陡然感覺心頭一疼,彷彿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正在包裹束縛他們。

    讓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

    心中惴惴,在相望,竟然再也沒剛才的情趣。

    。。。

    「大人苦心,夭夭愚鈍。」

    夭夭低垂著頭,心中雖然還是不忍,但是也明白,司徒刑的話是正確的。

    司徒刑說的複雜,其實說白了就是四個字殺雞儆猴。

    通過繡娘和侍衛這隻雞,來震懾知北縣其他男女心中的那隻猴子。國法威嚴,休要輕犯。

    整個詩會上都流淌著一種叫做憤怒的情緒,眾人哪裡還有心思討論詩文?

    傅舉人見這種情況,也不願意多呆,早早的就離席。只是在離開之前,特意囑咐司徒刑有暇定要到他府上做客。

    如果想要請教學問,隨時都可以。

    看著面色和煦的傅舉人,還有時不時點頭的司徒刑,妒火中燒,李承澤感覺自己的心中彷彿有無數的螞蟻在亂爬,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如果不是顧忌傅舉人,還有在場的儒生商賈,他真想大吼幾聲舒緩心中的抑鬱之氣。

    而此時,不論他心中多麼的抑鬱,也只能強行壓下,整個人看起來都陰鬱無比,幾個儒生把他身邊走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感到一陣陣寒氣撲來。

    司徒刑沒有在意李承澤的反應,在傅舉人中途離場後,他當之不讓的成了全場焦點,不論是同年儒生,還是縣裡的商賈,都找機會和他攀談,試圖拉上一絲絲關係。

    司徒刑也來者不拒,但和善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倨傲。既不讓人感覺他難以親近,又保持著足夠的距離,他彷彿沉浸官場幾十年的老油條,尺度拿捏的異常準確。

    看的其他儒生和商賈心中不由暗暗的稱奇。

    司徒刑深諳酒桌文化,能推則推,能少喝絕不多喝,但就是如此,也架不住詩會上人多,推杯換盞,司徒刑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如果不是夭夭中途替他擋了幾輪酒,恐怕他只能被人送回家中。

    看著成為全場焦點的司徒刑,門前冷落的李承澤眼睛赤紅,心中妒忌之情更重。

    「公子,要不要小的找人教訓教訓他?」

    有小廝上前一臉討好的說道。

    李承澤眼睛陰鬱的看著司徒刑,時不時有凶光閃爍,不知道正在琢磨什麼。

    詩會結束的之後,司徒刑婉言謝絕了夭夭的邀請,和幾個儒生形骸放浪的走在知北縣的大街之上。

    在眾人虛偽或者是真心的祝福下,回到了自己的陋室,沒想到用樹枝柳條編織的院門外竟然有人等候。

    金萬三見司徒刑回來,身上帶著酒氣,但是神智還是清醒,有些討好諂媚的上前,躬身行禮,笑著討喜的說道: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今日老爺一鳴驚人,來日必定能夠金榜題名。」

    「真是機靈,老爺重重有賞。」

    司徒刑的臉上繃緊,但是眼睛中還是流露出一絲喜色,笑著說道。

    「謝司徒老爺賞。」

    金萬三聽到有賞銀可拿,臉上的虛假的笑容竟然多了幾分真誠。

    司徒刑也沒有打算計較。

    今日他詩成鳴州,一文成名,別說知北縣本地,就連北郡,也有人在不停的傳唱陋室銘。

    真是應了杜甫的那兩句詩,莫道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

    以後這樣的人和事情會越來越多,如果事事計較,最後只會落到無人可用的尷尬境地。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宅院,土地的事情有著落了?」

    司徒刑打開房門,請商人金萬三走進屋內,不顧茶几上的茶水冰冷,胡亂喝了幾口涼茶,口中的乾渴減輕不少,感覺神智清醒一些這才開口問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49
第八十二章 庭院

    「老爺,城東有一塊合適的土地,宅主也願意出售。」

    金萬三等司徒刑喝完茶水,神智清醒之後,才有些討好巴結的說道。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勢力,現在整個知北縣,不,整個北郡,誰不知道司徒老爺是文曲星下凡,詩會一鳴驚人,寫出鳴州詩詞。將來必定會獲得舉人文位,受到朝廷的重用。

    如果做事入了司徒老爺的眼,提攜一二,絕對是破瓦翻身,前途似錦。

    所以對司徒刑的事情,他格外上心,找到合適的地塊之後,第一時間就來到司徒刑的住處,又在院門外足足站了一個時辰。

    心中不敢有任何不滿,為何?名望也!

    這也是司徒刑想要養望的原因。

    只有有足夠的名望,不僅能夠獲得朝廷的敕封,還能獲得萬民的認同擁護。

    司徒刑看了一眼金萬三,對他心中所想,司徒刑心中如同明鏡一般,但是他並認為金萬三做錯了什麼。

    金萬三因為是商人的緣故,為人處世圓滑,而且因為格局眼界的關係,還帶有一絲小老百姓特有的市儈。

    所以,金萬三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足為奇。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自己現在有了一定的名望,自然會有很多人靠攏,或者是提前投資。這是常理,沒有什麼可驚訝的。

    司徒刑的目光掃過,金萬三頓時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不由的收起小心思,認真的介紹道:

    「土地面積夠大,房舍情況也不錯,不用修繕,就能直接入住。就是遠離縣城,容易被妖獸侵擾。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賣家的價格出奇的便宜。」

    司徒刑看過金萬三的氣運,青色氣運,更凝聚成一錠錠金元寶,日後定然富甲一方。這樣的人自然有常人不具備的能力。

    貓有貓道,鼠有鼠路,金萬三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尋得不錯的土地賣家,也是不易。

    如果金萬三能力,品格上佳,可以將他招募為食客,加以培養,定然能夠獨當一面。自己很多不方面操作的事情,也可以讓他出面周旋。

    蓄士,圈養門客的想法,司徒刑早就有之,昔孟嘗君,門客三千,雖然多是雞鳴狗盜之徒,但是也助其脫難。

    自己有望氣之能,定然能提前發現人才,加以培養,定然能明珠破土。

    獲得良才輔佐,氣運反哺之下,對自己的命格也有很大的裨益。

    金萬三的能力不一般,而且在商業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值得拉攏培養。

    金萬三不知道司徒刑心中所想,見司徒刑陡然止住話頭,眼睛幽幽,還以為他對自己的表現不滿意呢?心中不由惴惴。

    「這塊地面積多大,有何建築?」

    司徒刑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看的說道。

    金萬三用眼睛的餘光偷著打量司徒刑,見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渝之色,這才將心放下。房屋圖紙,周邊地圖等金萬三都準備的十分齊全,讓司徒刑足不出戶就能對田地,房舍有一個大概的瞭解。

    「能擁有這等華宅,自然不是常人,為何會被區區妖獸侵擾?」

    司徒刑看了一會,有些好奇的問道。

    「回老爺,這裡的主人曾經官拜八品侍郎,也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惜福薄,家中沒有男丁,唯一的女兒也遠嫁他方,侍郎老爺去世後,家道也就落敗了。」

    金萬三對這個房子深入瞭解過,自然張嘴就來。

    「房屋依山傍水,主家曾重金請陰陽家堪輿,風水格局上佳,配以風水陣法,吞納山水靈氣,滋養自身,更無疫病之憂。」

    「三水匯流之地,土地肥沃,而且因為妖獸的關係,少開墾,地力足,在這裡耕種,必定連年豐收。」

    「看著不錯,明日咱倆一起去實地觀看。這是賞你的!」

    司徒刑看著圖紙,眼睛裡閃過一絲滿意,但是具體如何,還是要實地觀看之後再做決定。隨手打賞了金萬三一塊碎銀子。

    「謝司徒老爺賞。」

    手裡得有三四兩重的碎銀子,金萬三臉上的笑容,不由多了幾分真實。

    「用心做,銀子少不了你的。」

    司徒刑揮手讓金***下,自己則坐在油燈前面溫習。

    第二日,天還沒有大亮,金萬三就恭敬的站在司徒刑的院門外。

    司徒刑也沒矯情,在金萬三的帶領下來到縣城內最大的一家車馬行,雖然武道昌隆,先天武者可以騰空而立,修者度過陰神,成就人仙之後更是飛天遁地,千里之外,須臾即至。墨家也有木牛流馬,不食草料,不知疲憊,日行千里。

    但是百姓出行,最多用的馬車,牛車。

    馬車是小車,速度雖然快,但是顛簸,牛車是大車,速度慢,但是坐著舒服。

    馬匹為戰略物資,十分珍貴,很少用來運輸。所以士大夫,百姓出行,多會選擇牛車。

    司徒刑對牛車的價格並不是很瞭解,但是好在有金萬三,他上前和車行老闆交涉了一會,最終以五十個銅錢的價格,僱傭了一輛鋪著幹草,被縟,看起來十分乾淨的牛車,還有一個滿臉溝壑,皮膚黝黑,手上佈滿老繭,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車把式。

    司徒刑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車把式也知道,車上端坐的是貴人,攥著鞭子的手很穩,寬敞的牛車非常的平穩,根本沒有顛簸的感覺。

    車軲轆壓著車轍,很快就出了泥土路,上了一條青石鋪成的繁華。

    城中的街道都是青石鋪成,兩旁店舖林立,各種吆喝之聲不絕於耳,車把式彷彿十分享受這種吆喝,時不時的用眼睛的餘光打量店裡聳動的人頭。

    「真是盛世。」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大乾已經立朝三百載,一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真是小民福氣。」

    司徒刑有些感慨的說道。

    「老爺說的是,只要能吃飽,能穿暖,我等小民就知足了。」

    車把式點頭應道。

    「聽說東南沿海倭寇一直在鬧,只是希望這樣的太平光景在長一些。」

    老把式彷彿想到了什麼,有些擔憂的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49
第八十三章 驅逐

    「你個老梆子,趕好你的車,胡說個甚,當今天子聖明,天下怎麼會有不太平?」

    金萬三見車把式絮絮叨叨,擔心擾了司徒刑的興致,低聲怒斥道。

    老把式被訓斥,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鞭子,沒有答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車上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好在司徒刑平日也不是多話之人,在城裡就看著兩旁的店舖和人流。出了城,道路兩旁就是綠油油的莊稼地,還時不時有飛鳥,野兔等,倒也不寂寞。

    「你個破鞋,滾出知北縣。」

    「娼婦,你就應該浸豬籠。」

    「敗壞門風的賤人。」

    一群婦人圍攏在一起,不停的用指指點點,大聲怒罵道。有過激者更是將雞蛋,爛菜葉拋出。一個雙十年華,身穿白素的繡娘全身沾滿了污穢物,面色灰敗,蓬頭垢面,全無往日姿色,雙眼空洞的坐在驢車之上,彷彿是沒有靈魂的木偶。而趕車之人,正是和司徒刑有過一面之緣的麻衣漢子。

    麻衣漢子時不時回頭,眼睛裡流露出不忍之色。

    「真是活該,竟然敢偷情,這是大人們慈悲,要我說就應該將這樣的女人浸豬籠。」

    金萬三看著身形狼狽的繡娘,沒有絲毫的同情,狠狠的吐了一口濃痰,憤恨的罵道。

    「娼婦,娼婦,娼婦。」

    「驅逐出縣,永世不得返鄉,這次的判罰有些重了。」

    老把式看著全身都是污穢的繡娘,吧嗒吧嗒嘴,有些悻悻的說道。

    「你個老梆子,莫非看上那個娼婦了不成?」

    金萬三面色有些不渝的看著老把式,言語刻薄的說道。

    「你這個後生,你這是說啥子來。」

    「如果犯了七出之罪,判他們和離就是,把一個弱女子趕到外地,人生地不熟,又沒有親眷照顧,你讓她雜活哩。要我說,這官老爺是把這女子往死裡逼。」

    老把式面色赤紅,嘴唇顫動,聲音有些大的吼道。

    司徒刑跪坐在牛車之上,沒有參與兩人的話題,眼神幽幽,不知道正在琢磨什麼。

    「娼婦。」

    「敗壞門風。」

    「祖宗蒙羞。」

    「姦夫*************司徒刑看著全身沾滿爛菜葉,碎雞蛋,眼睛裡沒有任何光澤的繡娘,眼睛裡不由的流露出一絲惻隱之色。

    「我們去南城門外。」

    司徒刑輕輕閉上眼睛,淡淡的說道。

    「老爺,你搞錯了,我們要去的莊子在東城門外。」

    老把式有些詫異的問道。

    「去南城門外。」

    司徒刑眼睛沒有睜開,沒有進行過多的解釋,聲音清冷的說道。

    「諾!」

    老把式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見司徒刑面色清冷的端坐在那,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勢。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嚥了回去。

    拉車的黃牛很溫順,車把式輕輕的揮動鞭子,老牛就順勢轉了一個彎,拉著牛車,順著田間小路斜插過去。

    小路因為有雜草田埂,很是顛簸,就算有稻草和被縟,也不是很舒服。

    老把式怕司徒刑受不了這個苦,有些擔心的扭頭看了一眼司徒刑,但是他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

    司徒刑經過文氣洗禮,身體素質要遠超旁人。更何況他還是武師境,如果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司徒刑雖然坐在那裡,但是他的身體好似風中的細柳,隨著牛車的顛簸,左右輕微擺動,這點顛簸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見司徒刑沒有任何不適的表情,老把式這才放下心來。

    「這些土地,有些干了。」

    看著田地裡的幼苗,葉面有些干枯髮捲,司徒刑讓車把式停下牛車,自己到地了看了一會,因為缺水,有的土地更是已經開裂。

    「從開春到現在,就沒有下過雨。今年的光景不好,哎!」

    老把式看著豔陽高照,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面色憂愁的說道。

    「其他郡縣情況如何?」

    司徒刑有些好奇的問道。

    「回老爺的話,其他郡縣旱情雖然沒有知北嚴重,但是旱情已顯。」

    車行負責南來北往,信息最是靈通,有一些情況,詢問他們最合適不過。

    司徒刑端坐在牛車之上,雖然不從事農事,但他對這方世界的認識可要在眾人之上,大乾是一個神道昌盛的位面,不僅有風伯雨師,河流,湖泊更有龍王。

    龍王的職責,就是行雲布雨。

    知北縣今年大旱,定然和龍王脫離不了干係。

    按照道理說不能,龍王都是朝廷敕封的,大乾的神道也是依附在人道之下,如果有旱情,朝廷發一道文書,自然有龍王奉令行雲布雨,普降甘霖,這也是大乾三百年風調雨順的原因。

    如果有龍王膽敢不奉詔,定然難逃剮龍台上走一遭。

    大乾太宗在位之時,曾有涇河龍王因意氣之爭,不顧人王旨意,擅自篡改詔書中的下雨時辰刻度。

    被朝廷言官魏徵發現,上奏天子。

    天子大怒,命魏徵夢中斬龍,天下神道為之膽寒。

    在無神靈膽敢矯旨不遵。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竟然出現大範圍乾旱,司徒刑本能的感覺這個事情有些不簡單。

    車軲轆在乾涸的土地上壓過,留下一道深深的車轍。老把式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經驗豐富的車把式能夠從車轍深度判斷出牛車上所拉物體的重量。

    按照他的經驗,只有載重超過千斤的牛車才會在土地上留下這麼深的印痕。

    但是,邪門的是,今天他的牛車只拉了兩個客人,而且看他們體型也不是很健碩,更沒有隨身攜帶兵器之類的重物,怎麼可能有這麼深的車轍?難道是土地鬆軟的關係?

    司徒刑發現了車把式眼中的疑惑,輕輕的提氣,將全身的重量上移。本來吃重的牛車頓時變得輕便起來。

    老把式看著地上重新恢復淺淺的車轍,有些自嘲的笑笑。原來是路況的原因,真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這裡,老把式揚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鞭花,鞭頭擊碎空氣發出清脆的響聲。

    讓眾人因為睏乏而萎靡的精神不由的一振。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49
第八十四章 銀票

    牛車從田間小路橫插過去,雖然難走,但是走的是捷徑,速度快了不少。沒用多長時間,牛車就從田壟間的綠紗帳裡鑽了出來。

    在河岸邊又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知北縣用青磚堆砌的南城門已經隱隱可見。

    「籲!」

    「籲!」

    老把式扯著牛車韁繩,嘴裡輕輕的打著號子。老黃牛早就通人性,將牛車緩緩的停泊在一株一人合抱粗壯的大柳樹樹蔭之下。

    陽光透過樹冠,落在地上,顯得格外的斑駁。清風吹過,下垂的柳枝彷彿南國佳人的細腰隨風搖擺,說不出的美麗。

    幾隻不知名的小鳥站在樹梢之上,嘰嘰喳喳的叫著,靜謐中多了一絲靈動。

    金萬三看了一眼閉眼假寐的司徒刑,有些厭惡的揮手,樹梢上的黃雀受到驚嚇,撲楞拍打著著翅膀竄上雲霄,隱隱有幾隻白色絨羽落下,被風一吹,不知飄到哪裡。

    本在享受的司徒刑眉頭微皺,心中有些不悅,但是他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更沒有指責金萬三什麼。

    老把式將牛韁繩纏在大柳樹之上,就近拔了一些新鮮碧綠的蒿草,放在老黃牛的嘴邊,任它咀嚼。

    看著吃的正香的老黃牛,老把式有些欣喜的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黃牛的臉頰。老黃牛也十分享受這種愛撫,伸出粗厚長滿倒鉤舌頭,輕輕的舔著老把式粗糙的手掌。

    咕嚕!

    咕嚕!

    咕嚕!

    輪轂和車軸之間摩擦,發出一陣陣令人感到牙酸的聲響。

    遠遠的,只見一人牽著一頭毛驢,毛驢拉著一輛破舊彷彿隨時都能散架的木車。

    走的近前,老把式和金萬三才發現,牽驢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那位麻衣漢子,繡娘目光呆滯的斜倚在驢車之上,臉色說不出的蒼白。

    「難道司徒老爺要等的人就是他?」

    兩人心中不由暗暗的合計道。

    「嗯人。」

    在老把式看見麻衣漢子的時候,麻衣漢子也看到了大柳樹下的幾人。本以為是幾個過路的商客。

    但當他看到司徒刑的時候,臉上頓時流露出感激之色,沒有任何猶豫的上前跪倒在地,給司徒刑叩了幾個頭,才站起身激動的說道。

    「如果不是恩人仗義執言,我鮑牙必定會遭賊人暗害,生死不知。」

    司徒刑緩緩睜開眼睛,也許因為閉目養神的關係,他的眼睛出奇的明亮。看了一眼一臉感激的鮑牙,他將目光落在神情呆滯,好似木偶一般的繡娘身上。

    「你可曾怨恨?」

    「大人,您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小的豈能不知好歹。」

    鮑牙臉色發白,急忙擺著手,急速辯解道。

    「我問的不是汝。繡娘,我識破了汝情郎的詭計,更讓汝身敗名裂,永世不得返鄉,可曾怨恨?」

    司徒刑沒有看鮑牙,而是眼睛死死的盯著蓬頭垢面,全身臭烘烘的繡娘。

    「大人,繡娘神智有些不清,她怎麼可能怨恨大人。」

    鮑牙看著眼睛毫無光澤,面目呆滯,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繡娘,眼睛裡流露出難過的神色,聲音哽咽的說道。

    「我沒有問你,繡娘你對今日的處罰可曾怨恨不滿?」

    司徒刑目光如刀,逼視繡娘空洞無神的眼睛。在他的逼視下,繡娘下意思的躲閃,眼睛中竟然有了一絲情緒。

    「你是否認為判罰過重?」

    司徒刑言語如刀,直指人心,繡娘呆滯的臉上浮現出掙扎的神色。

    「怨,還是不怨?」

    司徒刑聲音宏大,彷彿是有一種特殊的魔力。

    「奴家不敢!」

    繡娘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一絲神采,目光複雜的看了司徒刑一眼,跪倒在車上,腦袋低垂,喏喏的說道。

    「不敢,那還是有怨。」

    司徒刑腰板挺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繡娘的眼睛,聲音好似三九寒風,瞬間不寒而慄。

    「小的用性命和大人保證,繡娘必定不會怨恨大人。」

    鮑牙急忙上前,扯著繡娘的衣袖,有些焦急的說道。

    「繡娘,你快告訴大人,你心中沒有怨。」

    繡娘看著面色倉皇焦急的鮑牙,她的眼睛裡流露出猶豫掙扎之色。嘴巴顫抖,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那話語就像是被堵住了,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汝是不是認為這次判罰過重?」

    司徒刑彷彿沒有看到繡娘眼裡的猶豫和徬徨,看著碧綠的柳條,自顧的說道。

    繡娘眼中的神采更重,想到今生再無機會返鄉,更無機會見到白髮蒼蒼的高堂,不由的悲從心起。眼睛中有淚光閃爍。

    「人心本惡,不施以重刑,不足以馴服。」

    「輕罪重判,也是無奈之舉。」

    司徒刑靜靜看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惆悵的說道。

    繡娘聽著司徒刑無奈的嘆息聲,彷彿如同雷擊一般,心中的怨恨不知為何,竟然少了許多。

    「這是一百兩銀子,你收著,到北郡後可以盤個宅院,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司徒刑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不由分說的塞到鮑牙的手裡,鄭重的說道。

    「嗯人,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你對我家有大恩,哪能再要你的銀兩。」

    鮑牙看著手中的白兩銀票,急忙擺手,一臉焦急的說道。

    「休要多言。」

    司徒刑眼神堅定的把銀票塞進鮑牙的手中,異常認真的說道:

    「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有了這個銀票,至少能讓你和繡娘過的舒服一些,不至於沒有片瓦遮頭,流落異鄉。」

    「這。。。」

    見鮑牙還想推辭,司徒刑聲音清冷說道:

    「汝總想到繡娘這個弱女子陪你露宿街頭吧?」

    司徒刑這句話好像是一把鋼刀瞬間插入鮑牙的心臟,又好像點中了他的死穴,鮑牙的眼睛餘光在繡娘嬌弱的身子上滑過,想到想到沒有片瓦遮身,流落異鄉的苦楚,他的心不由的一縮,就連推讓銀票的手也是一滯。

    繡娘見鮑牙因為自己猶豫,急忙上前說道:

    「奴家本是農家女,日夜耕作,什麼樣的苦沒有吃過,身子哪裡有城裡千金小姐那樣子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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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法理人情

    「拿著吧,你有好手藝,在北郡開個酒樓,只要好好做,定然能夠餬口,也能讓繡娘衣食無憂,不必風餐露宿。」

    司徒刑沒有將銀票收回,一臉誠懇的說道。

    鮑牙還在猶豫,但是眼睛已經柔和,明顯的心動,司徒刑緊接著說道:「我信得過你的手藝,這一百兩紋銀就當我入股。」

    「鮑牙以鮑氏歷代祖先之靈起誓,今日願做大人帳下走狗,如有違背,天人共誅,請大人給酒樓賜名。」

    鮑牙看著司徒刑真誠的眼神,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沒有任何猶豫,跪倒在地,以頭觸地,撕下一片衣襟,咬破手指寫了賣身契,面色肅穆好似宣誓一般的說道。

    繡娘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眼睛圓睜,有淚花浮動,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鮑牙的祖上本是御廚,後來因得罪權貴而被發配邊疆。固然如此,鮑氏子孫的骨子裡都流淌著驕傲的血液。

    以追求烹飪之道為己任,不為奴,不為婢,寧可餓死也不吃嗟來之食。

    司徒刑看著鮑牙手中的契約。眼中也充滿了震驚之色,奴籍在大乾地位最是低賤,奴僕是家主的私人財產,就算被打死,官府也不會追究。

    司徒刑是法家弟子,對法則之力最是敏感,他能感受到契約上濃濃的規則之力。

    他知道,只要契約在手,利用法家神通,鮑牙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

    司徒刑急忙上前伸手,想要將鮑牙從地上拉起來。但是鮑牙的態度要比他想像的堅決。兩條腿好像牢牢的長在地上。

    「請大人收留,鮑牙定然不負大人所托。」

    鮑牙的態度很清楚,這是要賣身為奴,替司徒刑打理酒樓生意。

    司徒刑本想勸鮑牙打消想法,但是實在拗不過他,抬頭望天,看著天山雲卷雲舒,竟然想到了一副非常應景的對聯。

    味美招來雲外客。

    酒香引出洞中仙。

    「酒樓的名字就叫仙客來。」

    司徒刑斟酌之後,聲音肯定的說道。

    「味美招來雲外客,酒香引出洞中仙。」

    「真是好對,好對!」

    鮑牙咀嚼了一會,眼睛裡流露出奇光,一臉讚嘆的說道。

    「謝大人賜名!」

    瘦弱的黑驢拉著破舊的木車,在嘎吱嘎吱的響聲中越走越遠。

    一直低頭未曾言語的繡娘,心中彷彿放下了什麼,突然扭頭展顏一笑。

    司徒刑眼中的陰鬱盡去,斬仙飛刀不再顫動。司徒刑不是聖人也不是聖母,雖然只是一個弱女子,但如果繡娘最後還是放不下怨恨。

    為了不留隱患,司徒刑肯定會出手斬殺。

    合抱粗的柳樹,枝幹張開,好似一把大傘,為來往行人遮陽擋雨,換來一絲難得的清涼乾爽。

    行腳的商人,過路的旅人,都喜歡坐在這棵大柳樹休憩片刻。

    司徒刑坐在牛車的蘆葦秸稈之上,看著鮑牙和繡娘的背影徹底消失,思索半晌,將手中用鮮血寫成的契約書撕成碎片,扔在風中,這才若有所失的嘆息一聲。

    「大人,你這。。。」

    金萬三看著風中的契約碎屑,有些震驚難以理解的看著司徒刑。

    「大人仁慈。」

    老把式低頭,衷心的說道。

    「遇到大人,是他們的福分。」

    「從法理的角度,重判繡娘,驅除出境,終身不得返鄉。以刑法束縛人性,準備縣風氣為之一靖,這是對的。但是從人情方面來說,驅除一個孤女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謀生,可能面臨被販賣,殺害,流落風塵等,是為不仁,是錯誤的。」

    「以重刑明法典是為法,送她百兩紋銀,讓她能夠生存下去,是為情,這就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司徒刑眼神幽幽,淡淡的說道。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金萬三如同雷擊,心中彷彿想明白了什麼,想要抓住這一絲靈感,但又好似什麼都不明白。

    雖然他沒有想明白什麼,但是心中對司徒刑的敬重之情更重。

    。。。

    車輪再次啟動,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車轍。

    司徒刑身體筆直的端坐在牛車之上,養氣之後的司徒刑,不論眼界和格局都提升不少,身上有一種難言的氣度。

    沒有別比較就沒有差距。

    金萬三雖然略有資產,氣質非凡,但是和司徒刑比起來,卻要差上不少。

    他跪坐的姿勢看起來有幾分拘謹,帶有小家子氣的感覺。

    兩人同時跪坐在那裡,好似富豪和乞丐,顯現出的氣度卻截然不同。

    金萬三用眼睛的餘光偷摸的打量司徒刑幾眼,竟然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

    「啪!」

    老把式搖晃著鞭子,打著鞭花,發出清脆的響聲。吃飽喝足的老黃牛力氣明顯的大了不少,車輪轉動的速度也跟著提升。

    牛車從南城門入城,通過青色石路,穿過人煙鼎沸的市場,走過幾個幽靜曲折的巷子,等司徒刑在抬頭,牛車已經到了東城門。

    幾個士卒有些鬆散的站在那,隨意的檢查著過往車輛和人群。

    幾個挑著擔子走南闖北的貨郎正在討好的笑著,不停的說著好話,想要士卒高抬貴手,放他們進城。

    穿著鎧甲,手持紅纓槍的士卒仰著頭,一臉的愛答不理。

    還有幾個挎著腰刀的士卒在隨意的翻揀貨郎的擔子,針頭線腦,面具玩具,調料食鹽五花八門,什麼都有,看到自己中意的就往腰間塞。

    看的貨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眼角更是直跳。

    「呸!這幫兵痞,吃人不吐骨頭。」

    司徒刑的牛車在眾人的後面,所以一時檢查不到。看著前面兵痞欺壓良民,老把式心有慼慼,使勁的吐了一口濃痰,小聲咒罵道。本想多罵幾句,但是他突然想到端坐在馬車上的司徒刑也是貴人,面色微變陡然收住,顯得特別的突兀。

    司徒刑只是笑笑,示意老把式將牛車趕到車門。

    前面幾個商販,見有牛車從後方駛來,直愣愣的岔道最前方,眉頭不由微微皺起,顯得十分反感,更有脾氣暴躁的想要咒罵幾句。

    但是當他們看清司徒刑身上的青衫時,瞬間如同被掐住脖子一般,嘴巴大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0
第八十六章 陰陽

    「停下,停下。」

    見牛車直愣愣的衝到關卡,正在趁機搜刮的士卒緊張的按著兵器,聚在一起,大聲呼喝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車上坐著的是茂才公,《陋室銘》傳唱州郡的司徒大人,你們有幾個膽子敢阻攔?」

    得到司徒刑示意的下,金萬三清了清嗓子,怒聲呵斥道。

    「原來是司徒大人當面。」

    幾個士卒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是顯然也聽說過司徒刑的名字,眼睛中流露出崇敬的神色。不敢阻攔,主動上前搬開柵欄,請司徒刑的車輛先過。

    司徒刑端坐在牛車上,目光幽幽的看著帶頭的士卒,讓人捉摸不明白。

    就在士卒背後冒汗,嘴巴發乾的時候,他才淡淡的說道:

    「國無農不穩,民無商不富。」

    「這些商人背井離鄉,風餐露宿,忍常人所不能忍,無非為了一日三餐。還請幾位軍爺高抬貴手。」

    司徒刑的話很溫和,但是卻讓幾個士卒額頭背後見汗,面露訕訕之色。

    「放行,馬上就放行。」

    關閉的城門被緩緩的打開,挑著擔子的商賈,背著幹柴的樵夫,挎著籃子的老婦人依次從大門通過。

    等所有人都走完之後,司徒刑端坐的牛車才緩緩的通過城門。

    「呸,害老子一天白忙。」

    一個士卒吐了一口濃痰,有些抱怨的罵道。

    「啪!」

    一隻大手狠狠的打在他的後腦,讓他不由趔趄幾步。

    「哪個王八蛋。。。」

    他的話還沒落地,幾隻拳頭瞬間落下。

    。。。。

    「竟然敢在背後說司徒老爺的壞話,那可是知北縣百年難出的人物,文曲星下凡。」

    「就是,得罪神靈就不好了。」

    「司徒老爺剛才和我說話了,以後有吹噓的了。」

    「呸!」

    一口濃痰落下,幾個士卒有些厭惡的看了倒地的士卒一眼,互相勾肩搭背離去。

    「老爺,前面的山谷就是目的地。」

    金萬三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色,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司徒刑極目遠眺,只見山谷之中鬱鬱蔥蔥,到處都是充滿生機的嫩綠,三條河流交匯在一起,好像是三條水龍蜿蜒伸展,說不出的漂亮。

    因為河流交匯的緣故,這裡的土壤出奇的肥沃,黑黝黝的,好似能夠一把攥出油。

    這裡的草木因為土壤肥沃,水氣充足,長勢更是喜人。巨大的樹冠好似一把把巨傘撐開,遮擋住毒辣的陽光。

    一人高的野草蓬鬆,時不時可以見到野兔等從裡面飛竄。

    「真是一個好地方。」

    老把式有些豔羨的看著黑土地,這裡的土地可比城池四周肥沃的多,有這樣的土地,只要捨得下力氣。定然能夠豐收,年景要好過的多。

    老黃牛低著頭,貪婪的咀嚼著鮮嫩多汁的牧草。它的尾巴搖擺,彷彿是一個巨大的蒼蠅拍,幾個蒼蠅躲閃不及,被巨大的尾巴掃中,瞬間被拍飛。

    司徒刑站在牛車之上,極目遠眺。

    只見一道青色氣柱直衝雲霄,這是地氣旺盛的一種表現。

    在氣柱最中央,有一方青玉雕琢的官印,鎮壓著氣運,不論地運如何吞吐,都不能散溢半分。

    府邸後方的山川高大,氣勢渾厚,左右有山梁環抱,蜿蜒有情,更河流依山而行,匯聚於明堂之前,行成一方半月形的池塘。

    得到水氣滋潤,草木出奇的嫩綠,讓人看著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山莊的主體建築營造在一塊高起,好似平台的突出之地,採光足,土質乾燥更不怕水澇,為了配合四周的環境,莊園整體設計也比較有趣,彷彿是一頭趴在潭水邊飲水的麋鹿。

    在丹紅色的大門左右各有一桿旗杆,形似麋鹿的兩隻樹角。

    因鹿有祿的諧音,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官運的象徵。

    陰陽家又在地形的基礎上因勢利導,將莊園建造成鹿形狀,更佈置了布了鎮壓氣運的法陣。

    宅院前任主人侍郎曾找陰陽家堪輿,並且佈置過法陣,定然所言不虛。

    陰陽家是諸子百家中比較特殊的存在,在司徒刑前世,陰陽家因為「五德學說」的緣故,並不得統治階級重視。

    到最後更是淪為「陰陽先生」,「煉丹術士」的尷尬境界。

    但是這方世界則不同,陰陽家共分為兩支,一支善卜,一支善堪輿。

    有占卜吉凶,追溯過去,推算未來的能力,據說陰陽家的當代家主就是卜門宗主,他不僅是人王的座上客,更掌管占星台這件上古法器,能夠借用漫天星斗的力量,戰力直追武聖強者。

    當然,陰陽家最可怕的不是他們的戰鬥力,而是他們能夠通過命運的軌跡,推算出未來的趨勢,從而有針對性的設置種種陷阱,讓他的對手防不勝防。

    而堪輿宗門的家主則比較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歷代都以青烏先生為號,尊稱「地仙」。也正因為如此,堪輿家弟子,又被人成為地家傳人。

    地家傳人,他們或混跡市井,或者依附權貴,或者隱居山林,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都具有「打動山川,扭轉乾坤。」的能力。

    吉凶禍福都在他們一念之間。

    更能根據山川走勢,日月星宿結成陣勢,鎮壓氣運,提升福祿。

    也正因為此,不論是高官巨賈,還是平民百姓,都對他們恭敬有加,重金延請,小心伺候,不敢有絲毫的輕易得罪。

    司徒刑看著庭院佈置錯落有致,和四周山川融為一體,山川靈氣,日月精華在陣法的作用下慢慢的凝聚在宅子四周,從而福蔭宅主人,從而提升他的氣運。

    「真是一個好地方!」

    司徒刑滿意的點頭。看向金萬三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金萬三最擅長察言觀色,見司徒刑對這個宅院十分滿意,心中緊繃著的弦瞬間放鬆不少。

    司徒刑和金萬三下車後,圍著宅院轉了一圈,山川走勢,建築風格等都了然於胸。

    老把式把牛車拴在樹上,割了一些青草,讓黃牛美美的吃上一頓。

    畢竟這裡的青草肥美多汁,口感和營養都要比城裡乾枯的黃草好上不少。

    但是他的餘光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兩人,有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司徒刑和金萬三,耳朵直愣著,要聽到一言半語,回去後也是難得的談資。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0
第八十七章 宅邸

    「老爺,你看這個地方如何?」

    金萬三從下車,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見司徒刑,見他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心中不由長出了一口氣,有些討喜的問道。

    「不錯,這個府邸保存比較完好,只要簡單的修繕,就能入住。」

    司徒刑不由的輕輕點頭。

    「老爺,這個地方偏僻,時常有野獸,妖獸出沒,為了老爺的安全,最好再購買一些奴僕雜役,家丁護院。」

    金萬三見司徒刑滿意,笑著建議道。

    「這是自然。」

    司徒刑微微一笑,示意金萬三上前叫門。

    啪!

    啪!

    啪!

    丹紅色的大門上,鑲嵌了一個尊面目猙獰的異獸,異獸嘴巴大張,一個赤紅色的銅環從它的口中穿過。

    底座中空,設計非常的巧妙,銅環撞擊之上,就像是鼓槌落在鼓面之上,聲音格外的清脆,在空谷山林中傳出老遠。

    「來了,來了。」

    不大一會,司徒刑就聽到院內傳來一陣腳步聲。隨著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只見一個駝背,滿臉皺紋的老者有些吃力的將厚重的木門推開。

    「去告訴老夫人,買主來了。」

    金萬三對這個老者很是熟悉,沒有任何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

    「老夫人已經知道,兩位跟我來。」

    老者抬頭打量了司徒刑一眼,見他穿著還有氣度都是非凡,不像是窮苦之人,這才點頭說道。

    司徒刑微微點頭,在老者的帶領下走在青石鋪成的小路之上,沿途都種植了很多花草,但是因為管理不善顯得有幾分凌亂。

    「老爺過世後,主母只是一個婦道人家,精力有限,所以院子久未修繕。」

    老者看司徒刑眉宇之間有些不悅,急忙解釋道。

    「嗯。」

    司徒刑輕輕點頭,表示理解。金萬三看著花園中的草木凌亂,花朵凋零,心中暗暗盤算,打算再壓一下價格。

    曲折的走廊跨過小湖,顯得格外幽靜典雅,但是因為沒有人氣的關係,現在看來倒有幾分冷清和陰森。

    「這個走廊,涼亭都是用上好的原木搭建,因為鄰水最是消暑,我家老爺生前最喜歡在這裡吟詩作賦。」

    駝背老人看著擺放有青石桌,石凳,但卻空無一人的涼亭,有些傷感的說道。

    司徒刑看著涼亭赤柱上掛著一對妙聯,忍不住輕聲讀誦出來,水惟善下能成海,山不爭高自極天。

    這幅對聯顯然是出自宅主之手,字體方正圓潤秀麗,彷彿盤玩已久的玉石,剛給人一種溫潤的感覺。

    但是並不為司徒刑所喜,他感覺這幅字太過圓潤,沒有一絲棱角,充滿了暮氣。

    「好聯,好字,這位大人雖未謀面,但想看其詩詞,定然是不爭的性子。」

    司徒刑讀完咀嚼一會,心中雖然有些不喜,但還是讚嘆的說道。

    「我家老爺生前性子極好,與人為善。雖然立在朝中,但是素來不與人結怨。」

    駝背奴僕見司徒刑讚揚家主,倍感榮耀,有些興奮的說道。

    司徒刑微笑點頭,但是心中卻不以為然,從這幅對聯就能看出這位老大人是一位惇厚長者,性情溫和。否則下人在其離世之後,也不會如此維護推崇。

    但是,這位老大人的性格適合做一個隱居山林的賢達,而不適合屹立朝堂之上。

    素來與人親厚,不與人結怨,何嘗不是沒有自己的政見,沒有自己的朋黨。

    這樣的人在朝堂之上是不會有大作為的。

    這也是他少年進士及第後,數十年光陰,只熬到八品侍郎的主要原因。

    「可惜了,如果沒有出仕,在鄉野隱居,這位老大人恐怕會更加的自在。」

    司徒刑在心中暗暗的說道。

    轉過了走廊涼亭,又過了一重院子,司徒刑和金萬三被帶到了大廳。下人們聽到消息,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兩人。三五成群,或者在樹蔭處,或者是走廊陰影中竊竊私語。

    看的司徒刑不由暗暗皺眉,這些下人真是太沒用規矩了,常言說的好,沒用規矩不成方圓。

    下人們竟然敢如此散漫,和主母的管理有直接關係。

    司徒刑在心中對那位素未謀面的老婦人評價再次降低不少。

    大廳的窗戶都是用上好的黃梨木雕琢了各種圖案,更刷上了一層紅漆,顯得十分的高檔。

    雖然經歷過風雨,但是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走形腐爛。

    看的司徒刑心中不時的點頭,這位老大人雖然寄情於山水,但是對這片基業真沒少下功夫。

    只要保養得當,不走水失火,這片宅子屹立百年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一頭銀發的老夫人穿著大紅鳳鳥鸞服,這是朝廷給她的恩賞,九品誥命夫人。

    她手裡拄著獸頭枴杖,端坐在大廳正中央的太師椅上,左右有兩個侍女服侍,面前的茶碗裡冒著渺渺的清香。

    但是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有些留戀的看著大廳中的一草一木。

    「後生司徒刑見過老夫人,願老夫人安康。」

    司徒刑見老夫人身上有誥命,不敢失禮,上前一步笑著說道。

    老夫人看著英姿勃發,器宇軒昂的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陣失神。四十年前,她家老爺也是如此的氣度。

    只有把書讀到了骨子裡的人,才能有如此的精氣神。

    可惜,老爺不喜朝廷中的爾虞我詐,將心寄託於山水之間。

    雖然沒有大的成就,但也獲得了一個善終。

    這也是不幸中大幸。

    老夫人眼睛中流露出緬懷的神色。

    司徒刑沒有打擾,只是在那靜靜的站著,大約過了茶盞功夫,老夫人才回過神來。看著站立的司徒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吩咐侍女搬來椅子,上了茗茶,開始和司徒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詩詞,還有文章。司徒刑也不著急,這位老夫人和普通的鄉野村婦不同,對文章詩詞都有很深的造詣。

    很多觀點,都讓司徒刑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越聊,老夫人心中越是驚訝,這個司徒公子真是不簡單,小小年齡不僅詩詞歌賦有很深的造詣,而且在為人處世方面也是辛辣老道。

    而且,最令老夫人感到震驚的是,司徒刑此人看似溫文爾雅,但柔中帶剛,軟中帶硬,殺伐果決,就好似深藏在劍鞘中的絕世寶劍。

    出鞘之日,必定會血流成河。

    此子如果不夭折,必定能夠屹立朝堂。

    老夫人看著低眉垂目,謙卑好學的司徒刑,心中暗暗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0
第八十八章 蓄奴

    老夫人和司徒刑聊的十分投機。

    司徒刑為了照顧老夫人的顏面,刻意的沒有提銀錢交易之事。

    畢竟是書香門第,雖然家道中落,但是顏面還是要要的。

    老夫人見司徒刑不主動提及,自然不會提及。

    兩人眼神交流,達成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金萬三和老管家兩人告退,到旁邊的廂房中商議。

    兩人具體商量什麼,自然不用言表,也不用司徒刑和老夫人操心。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金萬三和老管家再次出現在大廳之中。金萬三好似一隻戰勝的公雞昂首挺胸,而老管家則面色苦澀,看起來有幾分不渝。

    但是不論是司徒刑還是老夫人都沒有在意,微笑著點頭,算是認可了這樁交易。

    司徒刑見老夫人將他面前的茶倒滿,知道這是主人送客之禮,笑著站起身,和老夫人告退而去,說不出的灑脫。

    老夫人看著起身離去的司徒刑,心中暗暗的心驚,此子不僅胸有丘壑,學富五車。而且還有一股子殺性,有一種難得的大勇。

    老夫人彷彿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血風腥雨的影子。

    朝廷從此多事亦,老夫人有些感慨的說道。

    「老爺,這個宅子以千兩紋銀成交。」

    金萬三緊跟著司徒刑,走出宅院之後,有些邀功的上前說道。

    司徒刑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這個價格要比他預期少的多,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味道。

    也難怪老管家眼睛陰鬱,面色不善。

    不過司徒刑也沒有講什麼,既然讓金萬三全權做主,他就不會插手。

    這也算是他給金萬三的一個考驗。

    就算金萬三成交的價格高於市場價格,司徒刑也不會說什麼。

    他在秘境中他收穫頗豐,也不在乎這點開銷。

    既然滿意,司徒刑也不是拖拉的人,從懷裡取出幾張銀票,讓金萬三和老管家交割了地契,房契,算是正式把宅院,土地買下。又從懷裡單獨掏出一錠五兩大小的銀塊,隨手扔給金萬三。

    算是給他的獎勵,有些鼓勵讚賞的說道:

    「事情做的不錯,這是老爺賞給你的。」

    「謝老爺賞!」

    金萬三捏著手中的銀塊,輕輕的掂量了幾下,成色很好的官銀,很少的火耗,足足抵得上他半個月的忙活。這位司徒老爺不僅詩詞文章寫得好,而且難得的大方。

    想到這裡他的眼睛陡然放光,笑著說道。

    遠遠看著的老把式,看見金萬三手裡的銀子,不由的眼睛睜大,嚥了嚥唾沫,眼裡都是豔羨。

    這個老爺真是大方,光賞錢就足夠普通人家一家老小生活半年的了。

    「老爺,老夫人已經收拾好行裝,今天就能搬離宅院。」

    金萬三想到懷裡的銀子,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生動。

    「這個事情不著急。」

    「奴僕的的事情,你還是要上心。」

    司徒刑淡淡的說道。

    「老爺您就把心放肚裡,我金萬三辦事,您就瞧好吧!」

    金萬三的眼睛眯著,一臉自信的喊道。見司徒刑有返回的意思,急忙上前虛引道:

    「爺,您這邊請,趕車的,準備回去。」

    金萬三伸手虛引著司徒刑,說話的功夫,老把式已經把拴在樁子上的牛鼻繩解開,把上車的踏凳放好。

    司徒刑在金萬三的攙扶下,上了牛車。

    「駕!」

    老把式輕揮皮鞭,在空中發出炸雷一樣的脆響。

    黃牛搖晃著身體向前邁蹄,車輪旋轉,壓著車轍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因為路程熟悉,回去的時間縮短了不少,很快就到了縣城。

    過了東城門,就好似換了一個世界。

    鬱鬱蔥蔥的田野徹底的消失,商販的吆喝聲,人煙鼎沸的聲音混著熱浪撲面而來。

    習慣了鄉野的僻靜,陡然聽到如此多的吵雜之音,司徒刑本能的感到一陣煩躁。

    這也是為什麼賢達喜歡隱居鄉野的原因。

    老把式的眼睛滴溜溜亂轉,看著路邊的滷肉使勁的嚥了嚥口水,這一次買賣油水很多,定然要切他半斤滷肉,喝點燒酒,祭拜下自己的五臟廟。

    「就在這下車吧。」

    司徒刑有些厭惡的看著四周雜亂的人群。

    從懷裡掏出十多個銅子,打算和老把式結清剩餘車資。

    「爺,我把兩位送到北市吧!」

    老把式腆著臉,討好的看著司徒刑,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芒。

    「罷了,直接去北市吧!」

    看著臉上佈滿溝壑,神色緊張的老把式,司徒刑不由的輕笑,無非是想要多討點賞錢。

    司徒刑懶得點破他的小心思,想到車把式趕車的技術真的不錯,一路照顧也算盡心,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爺,您就瞧好吧!」

    老把式一臉喜色揮舞鞭子,牛車再次移動。

    「爺,北市是知北最大的奴僕市場,年輕力壯的小夥,端莊秀麗的丫鬟,這裡應有盡有,據說偶爾還能看到幾個低階妖族。」

    金萬三湊在司徒刑身旁,小聲為他介紹道。

    「妖族?」

    司徒刑有些詫異的問道。

    「妖族雖然被明令禁止買賣,但是知北縣是大乾的邊陲之地,和妖族更是時有衝突。這些被販賣的妖族,就是戰爭中的俘虜。因為男的身體強壯,女的秀麗,向來比較搶手。」

    金萬三小聲說道。

    老把式趕了一輩子車,手上有勁,抓的韁繩很穩,而且牛車進入縣城後,有專門的車軌,行走起來更是平穩舒服,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牛車就進入了北市。

    一個個穿著破舊衣服的奴僕,頭上插著草跪在路的兩邊,他們的身上會站著一個或者幾個商人。

    「老爺,想看看奴僕麼?」

    「最好的婢女,條好盤亮,能生養!」

    「武徒,武徒強者,身體強壯,能幹活,能護院。」

    見有貴客臨門,奴隸商人不停的吆喝,試圖吸引金主,讓司徒刑停下腳步。

    還有幾個認識金萬三的奴隸商人,主動上前攔住去路,賣力的推銷自己的奴隸。

    司徒刑看了一眼,這些奴僕都身形枯瘦,雙目呆滯,偶爾有一兩個體型健壯,看著有幾分氣勢的奴僕,但是都歲數偏大,全身佈滿暗傷,根本不符合司徒刑心中所想。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1
第八十九章 奴隸

    「老爺,可是沒有滿意的麼?」

    金萬三察言觀色能力很強,見司徒刑臉色有些不滿,悄悄上前一步隔開幾個體型粗壯言行粗鄙的奴隸主,小聲問道。

    「嗯!」

    司徒刑看著兩邊眼神空洞,心神已失的奴僕,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些奴僕都是下等貨色,真正好的奴僕,是那些罪官子女,戰場軍官,還有異族。」

    金萬三將圍上來的奴隸主驅散,這才壓低聲音說道。

    「我認識其中一個很大的奴隸主,不論是罪官子女,還是戰場軍官,甚至是異族的勇士都應有盡有。爺如果信得過我,我們可以去他那裡看看。只是價格上有些。。。」

    金萬三看著司徒刑,壓低聲音,眼神飄忽有些故作神秘,又有些為難的說道。

    「只要能讓我滿意,銀錢不是問題。」

    司徒刑看著故作為難的金萬三,毫不在意,一臉土豪,財大氣粗的說道。

    「好嘞!」

    金萬三隻感覺自己被金元寶砸中,眼睛裡冒出的都是金光,一臉歡喜的答道,主動挪到老把式身旁,幫他指著道路。

    老把式扯著韁繩,揮舞著鞭子,老黃牛在他的指揮下穿梭在大街小巷之內。

    牛車三拐四拐就遠離了大路,進了幽深狹窄曲折的巷子,因為房屋之間距離太窄,陽光不能直射,巷子看起來十分的陰暗。老把式下示意的緊了緊身上的麻衣,讓自己暖和一些。

    又轉了幾個彎,如果仔細觀察不難發現,牛車的路徑並不是直線,而是在繞彎子。

    看著四周熟悉的環境,金萬三的眼睛越來越亮,牛車最終進了一個陰暗狹長的胡同。牛車越走越偏僻,四周人煙漸漸的稀少,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老把式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四周,下意識用餘光詢問了一下司徒刑。

    司徒刑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正在閉目假寐,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面無表情,讓人想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爺,奴隸商人大多會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老巢會非常的隱蔽,沒有熟人帶領根本找不到。」

    金萬三怕司徒刑有別的想法,急忙小聲解釋道。

    「無妨。」

    司徒刑下垂的眼簾動都沒動一下,毫不在意的說道。

    他是袖揣青蛇膽氣粗,別人眼中的龍潭虎穴,但是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堆土雞瓦狗,不值得一提。

    「前面幹什麼的?」

    就在牛車即將拐彎的時候,從巷子的兩頭竄出幾個穿著粗布,全身肌肉隆起,手持兵刃的壯漢。警惕的打量著車上的眾人,彷彿有一個應對不當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我是金萬三,這次有大買賣找四爺。」

    金萬三知道規矩,急忙從車上下來,非常隱晦的作了一個手勢,清了清自己的桑子,笑著說道。

    「既然認識四爺,那就是自己人,請!」

    壯漢沒有立即答話,而是等後面放哨的人給他一個安全的眼神,這才笑著說道。

    「老鄉,就送到這裡吧,你回去吧,記住,不該說的話不要亂說,小心給自己惹禍。」

    司徒刑這才睜開眼睛,看也不看四周的壯漢一眼,在懷裡隨意抓了一把銅子扔給車把式,小聲叮囑道。

    車把式接過銅錢,輕輕的一顛,就知道少說也有三十枚,比車錢多的多,本來緊張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生動起來。

    「曉得了,曉得了。」

    「爺。。。」

    這些壯漢一個個臉上長著橫肉,看起來的窮凶極惡,而且手上有老繭,身上有明刀疤,顯然不是正經來路。車把式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妨事,記住我說的話,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出去不要亂講話,否則容易招惹禍端。」

    司徒刑看了看四週一臉凶相的壯漢,輕蔑的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說道。

    「還是這位大人識得大體,知道規矩。老梆子,這裡你從來沒有來過,也從來沒有見過我們,更什麼都沒有聽到。不要給自己家人招惹禍端。」

    帶頭的漢子咧嘴一笑,臉上的傷疤格外的猙獰。眼神凶巴巴的瞪了老把式一眼,威脅的說道。

    老把式只是一個老實巴交有點滑頭的車伕,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頓時被面色發白,嘴唇發抖,一句話也不敢說。

    只能唯唯諾諾的點頭,表示記住了。

    司徒刑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渝的看了這幾人一眼。

    這幾人身上都有黑色的怨氣,顯然是手下有過人命。

    「休要耍橫欺人,不過是一老邁車伕,你嚇唬他作甚。」

    領頭的漢子被司徒刑訓斥,明顯的一愣神,臉上有幾分掛不住。眼露凶光,就想要威嚇教訓司徒刑一番。

    「管好自己的嘴巴,小心給自己惹災。」

    司徒刑的眼神冰冷,那壯漢頓時有一種被遠古巨獸盯上的感覺,全身汗毛扎立,一絲絲白毛汗被排出,瞬間濕透。好似一條被打斷脊椎的野狗,再也沒有往日的威風。

    見壯漢體若衰糠,眼睛中有著難掩的恐懼,司徒刑不屑的冷笑一聲,把目光移走。

    「四爺是這一塊最大的奴隸主,也是一個手眼通天的主。只要有銀子,就連妖族的俊男秀女都能搞得到。」

    金萬三見司徒刑在凶神惡煞一般的大漢環繞之下,面不更色,談笑自如。不由的暗暗心折,要知道,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差一點就被眼前的陣仗嚇尿褲子。

    兩人在幾個大漢的帶領下,在小巷子裡又繞了不知道多久,最後才在一個非常普通的院落前站住。

    「爺,您別看這個院落普通,裡面可是別有洞天,面積大著咧。」

    金萬三擔心司徒刑看不上,小聲說道。

    司徒刑和金萬三被請進了宅院,裡面果真如同金萬三所說,面積大著呢。

    轉過一個普通的影壁,裡面豁然開朗起來,不僅有亭台樓閣,還有假山飛瀑,湖泊上方有曲折的迴廊連接。

    一個個年輕俊美的奴僕,婢女在專人的帶領下,正在學習各種禮儀規矩。

    還有一些身強體壯的奴僕,正光著身子,在教頭的帶領下打熬力氣,鍛鍊筋骨。一滴滴滾燙的熱汗從脊背,胸腹滑落,摔在地上濕了一片。

    這些奴僕的質量,比北市的強了不止一籌,看的司徒刑不由的暗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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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