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法家高徒 作者:豎子不可教 (連載中)

 
V123210 2017-4-4 13:03: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3 751283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4
第一百章 埋伏

    楊壽帶著幾個士卒在牆頭上巡邏,火把被寒風吹的倒捲,火星亂竄,差點燒到頭髮。

    但是士卒並沒有一人躲避,也沒有慌亂,而是強忍著迎面而來的灼熱,面不改色的繼續巡邏。

    看的楊壽暗暗點頭。經過這些時日的訓練,這些士卒總算有了幾分強兵的樣子。

    因為擔心牆下陰影處有埋伏,士卒時不時用繩索吊著燈籠放下。

    柔和的燈燭光芒,雖然沒有日光熾烈,但也足以照亮下方陰影。

    「都打起精神,這裡遠離城池,小心野獸賊人襲擊。」

    楊壽抬頭看了一眼清冷的月亮,手放在腰間按著冰涼的寶刀,聲音清越的說道。

    「諾!」

    「諾!」

    「諾!」

    幾個跟隨巡邏的士卒大聲答應道。

    為了防備野獸妖獸襲擊,侍郎在這個宅院防禦上下了不少功夫,很多部位甚至借鑑了軍隊碉堡的工藝,不僅有三尺厚能夠讓士卒在頂上通行的外牆,而且在四個角落都建有隱蔽的暗堡。

    士卒不僅可以在暗堡中觀察外面動靜,而且還可以借助孔洞向外面射箭,投擲短矛射殺敵人。

    杜老三眼睛陰鬱的看著下方,還別說,經過長時間的觀察,還真讓他看出了一點門道。

    司徒府的士卒以五人為一伍,被楊壽分成了兩撥,互相交叉,對司徒府進行無死角巡邏。一旦有人試圖攻擊,就會被發現。

    兩個隊伍會快速的合二為一,借助地利,還有暗堡進行守衛。

    但是,士卒人員太少。杜老三不相信,這些士卒能夠不知疲憊,彷彿機械一般永遠不間斷的交叉巡邏。

    時間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度過。巡邏的隊伍彷彿也感到疲憊,一伍下了城頭,過了大約半個時辰。

    另一伍上來換崗。不過他們巡邏,而是停在牆頭陰影處。

    天空慢慢有了幾分光亮,幫眾又抱怨騷動了幾次,但是都被杜老三許以威利,強行壓了下去。看著牆頭上的士卒沒有絲毫疲憊離去的意思。

    杜老三的耐心也被消耗殆盡。顧不得其他,豁然站起身,活動了幾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等身體氣血暢通之後,這才給身後的幫眾打了幾個隱蔽的手勢,嘴裡叼著刀,帶著人趁著黑向司徒府摸去。

    杜老三的動作十分的小心,黑漆漆的天空,還有隨處可見的樹木陰影也給他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樓上的士卒彷彿太過疲憊,根本沒有剛才的機警。

    就連杜老三等人摸到牆下陰影處,都沒有任何覺察。

    杜老三看著站立在牆頭上的士卒,眼睛裡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噌!

    噌!

    噌!

    噌!

    隨著杜老三的手勢,幾個身穿麻衣的武徒彷彿狸貓一般的靈巧,瞬間從陰影中竄出。高大數丈的城牆,在他們面前更如同平地一般。

    這幾個武者是幫派中的精銳,都是練皮的武徒,身手靈敏遠超常人。

    「殺!」

    「殺!」

    「殺!」

    寒冷的刀鋒斜刺而出,站在城樓上的士卒瞬間被劃破喉嚨,沒有發出一聲聲響。

    但是沖上城樓的武眼裡卻沒有欣喜之色,反而有著幾分疑惑。

    有古怪。

    事情比他們想像的要順利的多。

    但是他們的鋼刀並沒有割破喉嚨的暢快之感,反而有一種砍在草木敗革之上的阻塞。

    而且士卒被砍殺,竟然到死,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這是十分不正常的現象。

    「是草人。」

    「不好,我們中計了。」

    幾個武徒借助城牆上的燈光,仔細辨認,這才發現,被他們砍翻在地的,哪裡是司徒家的護院,分明是一具具稻草紮成,穿著皮甲的草人。

    殺!

    一道銀白色的刀光閃過,一個武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刀兩半。內臟混著血液瞬間灑滿城頭,說不出的可怖。

    「殺!」

    幾根長矛從城頭隱蔽之處刺出,一個靠近城樓的武士下意識的想要躲閃,但是幾桿長槍封住了他的前後左右,任憑他武藝高強也被瞬間洞穿。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身上不停有鮮血冒出的傷口,還有身體瘦弱的士卒,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後竟然會被普通人斬殺。

    「前進,有我無敵!」

    楊壽看著一個武徒被士卒斬殺,有些興奮的大聲吼道。

    「有我無敵!」

    士卒被楊壽感染,五個人為一組,按照平常訓練,互相配合,同進同退,長矛狠狠的向前刺殺。

    「有我無敵,殺!」

    五根長槍好似五條毒龍,從不同的角度刺來,黑衣武徒雖然反應敏捷,但也手忙腳亂。

    「前進,殺!」

    楊壽看也不看,冷冷的說道。

    五個士卒毅然的向前一步,長槍再次刺出。

    「前進,殺!」

    城頭上的士卒在楊壽的命令下,機械般的前進刺殺。這樣的套路雖然古板,但卻有著意想不到的奇效。

    衝到城牆上的武徒強者,竟然大多數傷在眾人看似簡單的刺殺之上。

    「怎麼可能?」

    「我可是武徒境強者,怎麼可能被幾個普通人刺傷。」

    一個武徒看著胸口不停冒出鮮血的傷口,一臉的難以置信。

    「殺!」

    看著一個個武徒被眾人聯手刺傷,刺殺,士卒們的士氣不由的大漲,不論是步伐還是刺殺力度都提升不少。

    本來就疲於應付的黑衣人,瞬間又被刺傷幾個。

    「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看著城頭上跌落的屍體,杜老三本能的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啪!

    啪!

    啪!

    幾個圓形的陶瓷罐從天而降,瞬間碎成粉末。黑色的油脂迸濺流淌的哪裡都是。有一個倒霉的幫眾被從天而降的陶罐砸中腦袋,身體直挺挺的摔倒在地,瞬間昏死過去。

    「是黑油。」

    聞著刺鼻的味道,杜老三的臉色大變,有些驚懼的看著地上黑黝黝的液體。其他幫眾拚命的向後倒退,試圖離開黑油籠罩的範圍。

    至於那個為陶罐砸暈的倒霉蛋,早被眾人拋到腦後。

    呼!

    呼!

    呼!

    一個又一個點燃火把被從城頭上撇下,好似一朵朵美麗的火流星,黑色的油脂被瞬間點燃,赤紅色的火焰彷彿是小蛇一般在地上蜿蜒爬行。

    所過之處,不論是油脂還是草木都被他瞬間點燃。赤紅色火焰,黑色的濃煙的火在寒風中搖擺,將下面照射的彷彿白晝一般。

    杜老三和幫眾雖然沒有被烈火灼燒,但是身形卻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中,變成了移動的箭靶,形勢瞬間發生逆轉。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4
第一百零一章 金汁

    油罐落地之後,點燃四周的草木,一股股黑色濃煙好似毒龍一般在空中交纏,不論是城牆還是士卒都隱沒在濃煙當中。

    「有埋伏,我們中埋伏了。」

    黑虎幫眾的濃煙被熏得火辣辣的疼。

    他們的視線被濃煙遮擋,根本看不清城牆上有多少伏兵。

    「殺!」

    「殺!」

    「殺!」

    巨大的喊殺之聲從城牆上傳來,伴隨著殺聲還有戰鼓的轟鳴聲,戰馬的嘶鳴聲,鐵甲的摩擦之聲。

    更有大部隊調動時,所產生的腳步聲。

    「被埋伏了。」

    黑虎幫眾聽著城樓上的聲響,一個個頓時面色大變,驚懼的轉身向四周逃竄。

    啾!

    啾!

    啾!

    箭枝刺破空氣,發出尖銳的鳴叫。

    有幾個倒霉的幫眾躲避不及,瞬間被流矢傷到大腿,或者是胳膊等處,好在沒有性命之憂,但是他們的慘叫聲,痛苦的呻吟聲。

    「我們被包圍了。」

    「四周都是官兵,兄弟們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一個,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越來越多的匪徒顧不得進攻的命令,眼睛發紅的向四周突圍,膽敢有人阻擋,都是他們的敵人。

    匪徒的叫喊聲,兵器的碰撞聲,痛苦的呻吟聲,還有流矢劃破空氣的爆鳴聲,各種各樣的聲音匯聚在一起。

    楊壽站在城牆之上,看著下面四散逃命的匪徒,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不屑。

    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射!」

    「射!」

    「射!」

    在伍長的指揮下,城牆上的士卒以五人為一組拉開長弓,對著下方混亂的人群攢射。

    長箭從高空拋射,在重力的作用下,速度極快,而且特質的箭頭粗大沉重,還有倒鉤,不論是皮甲,還是鐵甲都不能阻擋。

    更何況,黑虎幫眾穿的都是普通的麻衣,全身上下根本沒有一片護甲。

    噗!

    噗!

    箭枝輕易的撕碎麻衣,斜著插進幫眾的胸膛,鮮血彷彿不要錢一般向外噴射,很快就染紅了身下的大地。

    「再射!」

    士卒的眼睛裡只有命令,沒有憐憫,在伍長的統一指揮下,再次拉開長弓。

    噗!

    噗!

    噗!

    箭枝入肉的聲音格外的沉悶,也刺激著每一個匪徒的內心,他們都恨不得爹媽多生幾條腿,有些恐懼的向四周亂竄。

    「究竟是那個混蛋洩露了消息,讓對方早有準備。」

    杜老三第一時間後退,在幾個匪徒的保護下躲在大樹陰影中,看著從天而降的流矢,還有時不時被流矢射中,倒地不起的幫眾,心中有些狐疑的想到。

    「難道是碧清老道?」

    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這個假設,此事是碧清老道主持,他完全沒有必要做出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

    「幫主,我們快撤吧,對方早有準備,兄弟們損失慘重。」

    一個幫眾慌不擇路的跑到杜老三近前,有些焦急的說道。

    杜老三看著滿臉慌張之色的幫眾,眼睛裡不由的一冷。

    長刀出鞘,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瞬間斬這名幫眾的頭顱斬落,赤紅的鮮血噴出三尺,把四周染紅一片。

    「誰在言後退,這就是下場。」

    「都不要慌,對方流矢數量不是很多,他們人數定然不多,都給我壓上去。」

    杜老三的長刀滴血,一臉猙獰的吼道。

    慌亂的幫眾在杜老三的鎮壓下也恢復了理智,自發的退到箭枝射不到的地方。

    這才發現,倒伏在地上的幫眾竟然大多是死於刀劍之下,只有寥寥的七八人是被箭矢所傷。

    顯然,剛才的混亂,為了自救,很多人對著自己的同澤背後下了黑手。

    杜老三看著被刀劍殺死的幫眾,面色發黑,眼睛彷彿鉤子一般落在剩下的匪徒身上。

    剩下的匪徒也知道理虧,看著自己兵刃上的血跡,一個個的都耷拉著頭。

    「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杜老三心中暗暗的罵娘。但是此時又不能和他們翻臉,只能耐著性子說道:

    「看箭矢的數量,對方不過十餘人。只要我們一擁而上,定然能夠攻佔城牆。」

    「司徒府是出了名的富裕,這次所得,我分文不取,都歸弟兄們所有。」

    「上,他們人數不多。」

    「上!」

    剩下的匪徒看著空中稀稀拉拉的箭矢,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上當了。

    這是楊壽的疑兵之計。

    故意用火光濃煙干擾匪徒的視線,讓他們沒有辦法看清城牆上的虛實。

    城牆之上士卒趁亂發出巨大的響聲,攢射弓箭,給匪徒造成有大股官兵設伏的假象。

    慌亂之中,黑虎幫眾根本無法判斷城頭上究竟有多少士卒,只能下意識的四處逃竄。

    這麼多人,竟然被對方十人擊退,而且還造成了不少的損傷。

    想明白這一切,不論是杜三還是黑虎幫眾都感覺臉上一陣陣的發燙。

    「他們沒有多少人,都跟我衝!」

    杜老三揮舞著長刀,一馬當先向城牆衝去,本來萎靡的士氣在杜三的鼓舞下,竟然瞬間高昂起來。

    「射!」

    楊壽見對方識破自己的計謀,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詫之色。

    他面色冷峻,眼神冷酷的看著,等匪徒靠近城牆,進入箭矢的範圍之後,這才手掌下按。

    一根根箭矢從高空拋落,因為匪徒已經擺脫混亂狀態,心理上又有了足夠的準備,這次箭雨並沒有取得太大戰果。

    除了一個匪徒因為太過倒霉在躲閃的過程中,被地上的兵刃劃傷了腳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匪徒受傷。

    但是這陣箭雨也成功的拖住了他們的腳步。給後面的阻擊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一個個黑虎幫眾借助樹木的陰影,避開從天而降的箭雨,成功的靠近高牆,他們的手指彷彿鐵鉤一般牢牢在釘在牆上,腰腹用力,身體瞬間上拉。

    「哼!」

    楊壽看著好似壁虎一般緊緊貼在牆面上的黑虎幫眾,不由的冷哼一聲。

    「金汁澆灌。」

    「諾!」

    「諾!」

    兩個士卒放下手中的長弓,面色古怪的從陰暗處抬出一口燒紅的大鍋,金黃色的液體正在不停的翻滾冒泡,白色的熱氣隨著夜風飄蕩,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股難聞的惡臭。

    那兩個士卒屏住呼吸,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扭著頭,閉著眼,在其他士卒的指揮下將大鍋倒扣。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4
第一百零二章 鬼兵

    一股股金黃色滾燙帶著惡臭的液體,好像是九天銀河一般從天倒灌,正借助牆體縫隙凸出,好似壁虎一般努力向上攀爬的匪徒瞬間被兜頭澆了個正著。熾熱液體瞬間燙傷他們的皮膚,赤紅色肌肉暴露在空氣當中,隱隱可見牛肉一般的紋路。

    啊!

    一個匪徒臉部被金汁飛濺到,眼睛瞬間被燙瞎,臉上的皮膚更因為熾熱,一層接著一層的脫落。

    他因為承受不住劇痛,下意識的想要用手撫摸。沒了手掌的支撐,他的身體彷彿自由落體一樣從空中摔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黑色的鮮血從他口鼻中滲出,很快就聚成一攤,眼見是活不成了。

    僥倖活下來的匪徒,全身的皮膚被重度燙傷,表面有一個個巨大的水泡狀凸起,用手輕輕一碰觸,就彷彿鞭炮一樣炸裂開,紅黃色的混合液體到處飛濺。

    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令人感到恐懼的是,金汁名字聽起來十分的文雅貴氣,但卻是用人畜糞便,尿液等用大火熬製而成,不僅滾燙熾熱,裡面而且有非常多的病菌。

    傷口被感染的幾率會非常大,再沒有消炎藥的古代,這種傷勢根本沒有辦法治療,只能痛苦的等死。

    看著在地上痛苦打滾,生不不如死的傷員,其他人心中剛剛燃起的一點勇氣瞬間消失殆盡。

    任憑杜老三如何的呵斥怒罵,匪徒們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恐被熾熱的金汁灼傷皮膚。

    不是他們膽小怕死,而是這個金汁實在是太過惡毒。

    澆在人身上,不僅全身皮膚都會被燙傷潰爛,最後更會因為感染,看自己全身一點點化膿腐爛而死。

    這樣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所以被金汁燙傷的人絕大多數都會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而自我了結或者請別人斬落自己的頭顱。

    可以說,金汁就是古代的生化武器,而且還是沒救的那種。

    「汝可敢一戰?」

    杜老三看著底下人懼戰的神色,有心強行命令他們不計傷亡攻城。又怕引起嘩變,沒有他法,只能以長刀指著城頭上站立楊壽,大聲叫罵。

    「哼!」

    楊壽看著站在城頭之上,看著下方士氣低落,好似隨時都能崩盤潰逃的匪徒,冷哼一聲,眼底不由的流露出不屑之色。

    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如果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只要是戰鼓聲響起,別說這點金汁,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士卒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前進搏命。

    看著站在城牆下,不停謾罵試圖激怒楊壽的杜老三,楊壽的嘴角不屑之色更濃。

    真是可笑。

    兩軍對壘不是街頭群毆。

    為將者,固然要勇武。但是也要有理智,豈能因為一兩句謾罵就頭腦發熱?

    「射!」

    楊壽的嘴角掛上一絲冷笑,手掌輕按,士卒拉開長弓,一支支箭枝攢射。

    噗!

    噗!

    噗!

    一支支長箭滑落,杜老三有些狼狽的躲避。看著越來越低迷的士氣,他的眼睛裡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但是,城頭上的將領出奇的狡猾。遠用弓箭,近用長矛。杜老三連著指揮了幾次衝鋒,都沒有攻上城頭,反而損失了幾個好手。

    「真是廢物。」

    碧清老道披頭散髮站在山巔之上,目光炯炯的俯瞰,自然能夠發現杜老三的進退維谷,不由恨恨的罵道。

    「好在道爺我早有準備。鬼兵借道,生人迴避,遇到的任何生靈都會被他們榨乾生氣,雖然只有半個時辰,但是足以將司徒府變成一片廢墟。」

    「雖然以鬼兵攻城,乃是陰間干擾陽間,會被神靈發現,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碧清老道眼神陰鬱殘忍,從懷裡掏出一面破碎,好似有血液燃燒的旗幟,還有一面青銅色,充滿歷史斑駁的大鼓。

    這面旗幟是戰場上的戰旗,士卒戰死之後英靈不散,被碧清收攏以各種手段祭煉,化為護法道兵。

    道兵雖然祭練精妙,但是畢竟是鬼兵,以陰世干擾陽間,一旦被神靈發現,必定遭受被大乾龍氣反噬。

    如果氣運不足,說不得要身死道消。

    大乾世界,神道依附人道,半個時辰後巡夜的鬼神就會巡查此地。

    所以,他只有半個時辰施法。

    嘭!

    嘭!

    嘭!

    蒼涼的鼓聲從山上傳來,漆黑的烏雲遮住明月,山崗之上的樹木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團肉眼可見的黑氣翻滾著向山下撲去。

    隱隱可見一面血紅的戰旗下無數全身甲冑破碎,缺肢少腿,眼睛裡冒著紅光的鬼兵。

    嗷!

    嗷!

    嗷!

    一頭野狼躲避不及,撞在鬼兵黑氣當中,身體彷彿是被刺破的氣球,瞬間變得乾癟,就連身上的毛髮也一瞬間失去了光澤,彷彿是一具死亡日久的乾屍。

    啾!

    啾!

    啾!

    滿山的生靈感受到濃郁的陰氣,顧不得夜黑,驚恐的向四散逃逸,躲避不及被陰氣捲入的動物,瞬間都變成乾屍,再也沒有生命的氣息。

    杜老三有些詫異的看著樹林,野狼,野豬,還有野兔等動物從山林中竄出,倉皇的越過眾人,逃命似的向遠方逃竄。

    「這是怎麼了。」

    突然,杜老三的瞳孔陡然收縮,一臉的驚懼神色。因為他看到一團黑霧席捲而來,其中隱隱有一面血紅色的旗幟飄揚,在戰旗之下有無數眼睛赤紅的鬼兵正在仰天嘶吼咆哮。

    「鬼兵借道,生人迴避。」

    「鬼兵借道,生人迴避。」

    「鬼兵借道,生人迴避。」

    「是鬼兵!」

    「怪不得樹林裡的動物逃命似的遷徙。」

    杜老三瞳孔收縮,全身顫抖,顧不得其他人,腳下用力,身形有些狼狽的向動物離去的方向電射。

    這是什麼東西?

    黑虎幫眾有些詫異的看著盤旋翻滾黑氣,還有其中隱隱可見的戰旗飄動,一個個面目猙獰,眼睛發著紅光的鬼卒在戰旗下揮舞刀兵。

    鬼啊!

    反應過來的人不顧空中落下的流矢,發狂似的向反方向跑去。但是總有幾個反應慢的,黑色的霧氣向前一包,瞬間將他們吞沒。等霧氣再度散開的時候,幾具被吸乾了精血,體態乾枯的屍骸斜斜的躺在地上。

    「鬼兵借道,定然是鬼兵借道。」

    剩下的徒眾臉上掛滿了驚恐的神色,不要命的向前方狂奔。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5
第一百零三章 兵家手段

    「妖法!」

    楊壽站在城牆之上,眼睛冰冷的看著下方的混亂,臉上寫滿了厭惡神色。

    隨著吞噬生命的曾多,黑霧的顏色越來越深邃,破損的戰旗彷彿是被鮮血染紅一般,無數的鬼兵在戰旗的帶領下揮舞著長刀,收割著鮮活的生命。

    「救我!」

    「救我!」

    被金汁燙傷的,還有被流矢射中四肢,沒有辦法移動的徒眾,臉色絕望的看著越來越近的黑霧,杜老三和其他幫眾早被嚇破膽子,哪裡會管他們的死活。

    傷員驚懼的看著黑霧臨近,他們有些癲狂的用手中的鋼刀砍殺,但是詭異的是,鬼兵好似無形之物,刀兵沒有任何阻礙的穿過他們的身體,根本不能讓他們損傷。

    怎麼可能?

    有幾個匪徒不信邪的來回砍殺,但是鬼兵沒有肉身,普通的兵器根本沒有辦法給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聽著下方匪徒臨死前淒慘痛苦的的叫聲,城頭上的士卒面色也有些發白,心中惴惴,竟然一時不敢用眼睛看下面的慘狀。

    「黑狗血和硃砂混合攪拌。」

    楊壽看著因為恐懼而臉色有些發白的士卒,大聲喝道。

    「諾!」

    「諾!」

    兩個士卒快速的跑下城牆,不大一就提著兩個大木桶跑了上來。鮮紅色的黑狗血和硃砂混合在一起,在火光下,反射著著淡淡的紅光。

    「當今天下,神道顯聖,鬼物橫行,我們兵家豈能沒有制約手段?」

    想想也是,在鬼神顯聖的世界,如果人道沒有手段鎮壓鬼神,豈不是要淪為神道附屬?

    看著越來越近的黑霧,赤紅色的戰旗,還有密密麻麻的鬼卒已經清晰可見。楊壽臉上沒有任何的驚懼之色,反而掛著一絲冷笑。

    以鬼神手段來干涉陽世,真是不知死活,就不怕被龍氣所忌,人神共誅麼?

    黑霧吞噬了幾條生命之後,有點意猶未盡的打了一個飽嗝,翻滾著向城頭撲來。

    「大乾治下,朗朗乾坤,豈容爾等鬼物放肆。」

    隨著楊壽怒目圓睜,全身氣血升騰,彷彿是一個巨大的火爐,剛才還是寒冷異常的空間竟然出現了一絲難得的溫暖,士卒被楊壽這麼一激,被消磨的膽氣竟然旺盛起來。

    「殺!」

    「殺!」

    「殺!」

    士卒站直身軀,全身肌肉隆起,隨著手中的長矛突刺怒聲高喊。

    他們周身氣血燃燒起來,一絲絲血氣從頭頂升騰,雖然沒有楊壽那麼明顯,但是十多人的氣血在空中勾連,也凝聚成一縷縷薄霧。

    一絲絲溫暖的氣息在城頭上浮動,黑色的霧氣更是被氣血推開,寒冷瞬間消減不少。

    「殺!」

    「殺!」

    「殺!」

    見到有效,士卒的膽氣大振,五人成伍,十人成列,結成軍陣,首尾相應。

    全身的氣血更加的旺盛,膽氣更壯。

    一絲絲赤霞在空中飄蕩,彷彿燃燒的血液一般,熾熱,光明,正大。

    鬼兵有些厭惡的看著空中飄蕩的薄霧,這一絲薄霧雖然稀薄,但是卻是士卒身上的氣血煞氣凝聚而成,出奇的熾熱。

    也就是司徒府人口稀疏,而且士卒成軍時間不長,周身煞氣沒有凝聚。

    如果是大的都城,人口眾多之地。

    或者是久經沙場的軍營,血氣殺氣衝天,加以指揮,就會凝聚成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等異獸,鎮壓四方。

    別說只是區區鬼卒,就算是修為深厚的神靈也不敢輕易靠近。

    嘭!

    嘭!

    嘭!

    碧清老道站在山巔之上,頭髮早就散開,赤足散發,有些癲狂的捶打著古老的鼓面。巨大的鼓聲在空曠的山谷中迴蕩,這個鼓聲彷彿有什麼特殊的魔力,夜鳥驚恐的亂飛,一根根翎羽脫落,野獸彷彿受到什麼不可承受的驚嚇,驚懼的四處亂竄。

    一群黃色,體型肥碩的野山羊在頭羊的帶領下,顧不得瘦弱的羊羔,拚命的在山澗跳躍奔跑。

    頭羊因為恐懼導致判斷錯誤,驚慌失措之下竟然躍下山崖,活活的摔死。其他的羊不知道前方是懸崖,竟然接二連三的全部躍下山崖,全部摔死在山谷之中。

    「殺!」

    碧清老道的口鼻之間隱隱有血跡滲出,人道反噬,駕馭鬼神干擾陽世,必定遭到人道氣運反噬。

    司徒刑不僅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更獲得了大乾武師令牌,得龍氣垂青,人道氣運自然要比常人濃郁。

    碧清老道駕馭鬼神,衝擊司徒府宅,試圖擊殺司徒刑,自然會被人道氣運所傷。這也是他口鼻出血的原因。

    「司徒刑,你尚且不是官身,也不是氣運雄厚之輩。今日就算冒著惡了龍氣的危險,老道也要把你斬殺在這裡。」

    碧清老道擦也不擦口鼻中的鮮血,眼睛裡流露出狠辣決然之色,雙拳毫不遲疑重重的落下。

    嘭!

    嘭!

    嘭!

    鼓聲能夠指揮鬼兵,更能激發鬼兵的凶性。鬼兵在戰鼓的催促下,結成團重重的向城頭撞去。

    噗!

    黑霧和赤紅色的氣血碰撞,發出吱吱,好似積雪溶化聲音。一絲絲黑色的霧氣被熾熱的氣血點燃,瞬間被蒸發殆盡。

    「如果是大城人口稠密之地,氣血勾連好似火燒。別說這一點鬼兵,就是再來十倍也是添油。」

    「但是可惜此地是深山,府宅中人口不過幾十,這點血氣又能阻擋多久?」

    看著稀薄的血氣,碧清的嘴上升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嘭!」

    「嘭!」

    戰鼓再度響起,黑雲和血氣之間的較量也分出了勝負。

    士卒腰板挺拔的站在城頭上,緊緊的握住長槍,毫不畏懼的看著黑雲中的鬼兵。但是,他們的氣血被陰氣消磨,身上多少還是能感到幾分寒意。

    「把箭枝放到黑狗血之內浸泡。」

    「諾!」

    「諾!」

    箭枝被浸泡在黑狗血當中,不論是箭桿還是箭頭已經隱隱見紅,楊壽這才讓他們取出,又用小刀在箭桿之上刻畫了幾個特殊的符號。一道赤光在箭枝上遊走幾圈,最後才消失不見。

    楊壽提著一柄鐵胎弓,張弓搭箭,面色凝重的看著下方。其他士卒心中更是緊張,額頭已經隱隱見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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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終出手

    嘭!

    凶殘的鬼兵聚攏在一起,好似一個黑球重重的撞在城牆之上,士卒血氣殺氣形成的光暈不由一陣陣搖晃。

    血氣搖晃,黑色的陰氣也不是毫無損傷,漆黑如墨的陰氣被血氣燃燒蒸發不少,顏色明顯有些變淡。

    碧清老道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肉疼,但是現在不是痛惜的時候。

    嘭!

    嘭!

    嘭!

    青銅戰鼓的聲音越發的高亢,鬼兵眼中的紅光更甚。黑色的陰氣發狂似的撞擊血氣,每一次撞擊都發出吱吱之聲。

    固然每一次撞擊,陰氣鬼兵都被血氣燃燒不少。

    但是血氣在累次撞擊消耗之下越發的稀薄,看起來漸漸接近透明之色。

    看著越發稀薄,好似隨時都會破碎崩裂的血氣,每一個士卒的眼睛裡都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如果不是有軍紀束縛,還有對楊壽的信任,恐怕這些士卒早就脫下軍裝,扔下兵刃,轉身逃之夭夭。

    看著越來越近的鬼兵,楊壽眼睛微眯,鐵胎弓更是被拉成滿月,胳膊上的血管暴起,,好似一條條虯龍,全身氣血更是旺盛到了極致。頭頂熱氣升騰,好似白色的煙霧,眉毛髮梢隱隱有紅色的血珠滲出。

    赤紅色的箭枝彷彿被賦予了某種特殊的力量,通體赤紅,隱隱有一種灼熱之感。

    就像是一條隱藏在草叢中的毒蛇,隨時會發出致命一擊。

    就在黑霧離城頭只有百步之遙,血氣即將被陰氣消磨殆盡的時候,楊壽微眯的眼睛陡然睜開,手指鬆開,長箭瞬間刺破空氣,化作一道赤色的流星。

    噗!

    長箭射穿領頭鬼卒的胸膛,箭桿上那道奇怪的符號陡然亮起,化作一朵紅色火焰。

    刀槍難傷,無形無質的鬼卒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胸膛,那一朵看似柔弱,隨時都會熄滅的火焰竟然出奇的堅韌。任憑他如何拍打,都無法讓它熄滅。

    轟!

    火苗落在鬼兵身上遇到黑色的陰氣,就彷彿火焰落入汽油,瞬間暴燃。

    長長的火焰向上翻滾,舔食著一切,任憑鬼兵如何嘶吼掙扎打滾,都沒有辦法讓火焰熄滅一絲,很快就將他變成一個巨大的火把,最後徹底的化為灰燼。

    彩!

    彩!

    彩!

    彩!

    看著被紅色火焰燒成灰燼的鬼兵,城牆上的士卒都發出喝彩之聲,心中的恐懼瞬間不翼而飛。膽氣再壯,本來有些搖搖欲墜的血氣,竟然奇蹟般的穩固起來。

    原來,鬼兵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他們也是能夠被殺死的。

    啾!

    啾!

    啾!

    一支支被赤色的箭枝攢射,一個個鬼卒被點燃擊殺。

    就連那一面看起來鮮豔欲滴的戰旗,都被多枝流矢射中。箭枝在旗面上留下一個個漆黑的圓洞,讓本來就殘破的戰旗,看起來越發的破舊不堪。

    轟!

    轟!

    轟!

    碧清面色發白,一絲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滑落,他用手按著胸口,強忍著疼痛。

    這是鬼兵被射殺引起的道法反噬。但是他卻顧不得擦拭嘴角的血液,拚命的捶打著青銅鼓面,

    鬼兵聽到戰鼓聲,越發的瘋狂,根本不懼傷亡,一個個鬼兵身體重疊依附在一起,好似黑色的蟻團,翻滾著,所過之處都被生機掠奪,變成一片荒蕪。

    以陽破陰,用黑狗血潑!

    看著密密麻麻好似螞蟻一般的鬼兵,楊壽果斷的命令士卒放棄射箭,而是用混合著硃砂的黑狗血直接向城牆上潑灑。

    黑狗血和硃砂都是純陽之物,適量服用,對陽人來說還有保健治病的效果。

    但是對陰氣生靈來說,威力卻好比硫酸。

    赤紅的黑狗血被傾瀉在城牆之上,一縷縷的順著城牆向下蔓延,留下一道道掛痕,遠遠看去,好像在城牆上鋪設了一張巨網。

    城牆的岩石被黑狗血硃砂浸泡,竟然在陰氣重發出熾熱的紅光。一絲絲黑色的陰氣好似白雪遇到驕陽,被瞬間熔化蒸發。

    凝聚成黑雲,好似螞蟻一樣的鬼卒驚恐的看著泛著紅光的城牆,眼睛裡流露出畏懼退縮的神色。

    黑狗血和硃砂乃是純陽之物,只要沾到一點,鬼兵身上就有黑煙冒出,看起來就好似是被潑灑了濃硫酸的豬肉,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惡臭。

    噗!

    碧清老道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精神有些萎靡的看著下方。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司徒府中會有兵家傳人,而且湊巧的楊壽竟然懂得軍隊破邪之法。

    「真是可恨。」

    碧清老道顧不得擦拭,眼睛幽幽的看著下方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的司徒府。

    但是,更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還在後面。

    「大乾立國三百載,國泰民安,是為大治。人道昌盛,神道興盛,昔太祖曾有諭:神道不得干政,陰不得乾陽,否則必遭龍氣反噬,大乾追殺。」

    司徒刑身穿象徵身份的青色的儒服,頭戴博冠,面容清癯,手持用竹簡記載的《大乾律令》,站在城牆之上,看著下方不停翻滾的黑霧,還有被吸乾精血而亡的人畜,面色嚴肅,聲音清越,一字一頓的說道。

    轟!

    隨著他的聲音落地,籠罩在知北縣上空的龍氣陡然驚醒,千里無雲的天空中陡然傳來一聲炸雷。

    楊壽等人有些詫異的看著空中,他們有些疑惑,千里無雲,晴空萬里,怎麼可能有雷霆落下?莫不是國生妖孽,天地示警?

    碧清老道面色古怪的看著空中,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司徒刑沒有抬頭,這聲雷聲不是示警,也不是國有妖孽,而是龍氣復甦。

    雷聲驚蟄,這是大乾龍氣復甦的表現。

    「嗷!」

    人道氣運化作一條身體蜿蜒,麟角分明的神龍。

    神龍厭惡的看著黑漆漆的陰氣,龍眼怒張,無聲的咆哮,一縷縷人煙升騰,血氣勾連,黑氣彷彿是遇到了天敵,不停的萎縮後退。

    龍氣是人道氣運所化,而陰氣則是鬼蜮特有,對鬼蜮生靈有養護之能,對人來說,卻是穿腸毒藥,人只要吸上一絲,輕則病體沉珂,重則斃命。

    對人道損耗巨大,兩者天生的對立,所以他有一種本能的厭惡。

    「按《大乾律》,神道不得干政,陰不得擾陽。如有違背,必遭大乾龍氣反噬,天人共誅。」

    司徒刑將手中的《大乾律》攤開,一字一頓的誦道。

    象徵大乾法度威嚴的巨網從空而降,大乾律令化作一個個斗大的文字,在法網中飛騰。

    滋!

    滋!

    法網中蘊含的秩序之力,落在陰氣之上,彷彿是一個燒紅的烙鐵落在白雪之上,一絲絲的陰氣瞬間被沖散蒸發。

    本就洶湧咆哮的龍氣更加的熾烈,咆哮一聲化作赤光落下。黑色的霧氣遇到人道龍氣,好似陽春白雪,瞬間被溶化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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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律令,誅殺!

    「龍氣反噬,怎麼可能如此劇烈?」

    碧清老道口鼻冒血,看著下方以肉眼速度可見消失的陰氣,他的眼睛裡充滿震驚。

    「知北縣乃是邊陲之地,大乾龍氣稀薄。否則宗派弟子,外域神靈也不敢在此頻頻活動,發展信眾。此地更是偏僻,人煙稀少,就算神靈也不會過多關注,按照我的推算最少有個時辰空隙。現在不過一刻,人道氣運怎麼可能如此的熾烈蓬勃?」

    本來十分濃郁的陰氣,好似被潑上了硫酸,又好像暴露在驕陽下的白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化,變得稀薄。

    形貌可怖,手持長刀,好似凶神惡煞一般的鬼兵在龍氣面前更是不堪,彷彿是一堆豬肉被扔進了硫酸爐,瞬間被燒焦消融,徹底的消失於無形。

    「不!」

    看著道兵被龍氣吞噬,碧清不由的面色大變,因為驚懼,他的瞳孔都收縮成了一條看不見的直線。

    嘭!

    熾熱勃發的龍氣扭轉身姿,龍眼怒睜,撞擊正黑氣的中心。無數的鬼兵好似保齡球一般,被重重的撞飛。

    有倒霉鬼兵直接落在象徵大乾法度威嚴的法網之上,好似碰觸到高壓電網一般,瞬間被灼成黑炭。

    噗!

    噗!

    噗!

    碧清道人只感覺自己的胸膛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重重的捶打幾拳,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倒退,赤紅的鮮血從嘴巴裡不要命的湧出,很快就染紅了他的鬍鬚胸膛。

    碧清老道強忍著徹骨的劇痛,從懷裡掏出幾粒桐梓大小的藥丸,抓起一把,數也沒數就吞噬下去。

    強勁的藥力釋放,讓他身上的疼痛減輕不少。這才有心思看著下方,不論是鬼兵還是陰氣,在龍氣秋風掃落葉的攻勢之下,都岌岌可危。

    但是碧清老道卻沒有任何好的辦法,他雖然自負,而且道法也很是高強,但是卻沒有狂妄的認為能夠抗衡大乾龍氣。

    他現在只是期望,大乾龍氣不會發現他的存在。

    但是,他的願意顯然要落空了。

    嗷!

    人道龍氣抽絲剝繭,發現了一絲碧清的痕跡,赤色的龍氣搖頭擺尾的飛起,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對著碧清隱身的方向重重的抽了過去。

    啪!

    碧清道人好像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彷彿有一種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正在強行剝離。

    他頭頂青色的氣運頓時如同被拳擊一般,不停的搖曳,頹敗流失,好像是風中的燭火,有一種馬上就要崩塌的感覺。

    碧清道人面色蒼白,眼睛中有掩飾不住的驚懼。

    天有天運,天運盡,則天荒。

    地有地運,地運盡,則地老。

    人有人運,人運盡,則壽終。

    他自幼入得道籍,修成陰神,從而獲得教中高層賞識,被委以重任,更有無數信徒供養,有著一般人想像不到的權勢。

    氣運自然要比常人濃郁,甚至比低階的朝廷官員還要強上幾分。

    但是,這點氣運和象徵國家的龍氣相比,卻是渺小不堪,微不足道了。

    噗!

    一盞金色的油燈陡然點燃,射出光芒,不僅擋住了龍氣的鎮壓,更定住即將潰散的氣運。

    碧清驚懼的看著空中燈油乾涸,佈滿裂痕,好像隨時都會破碎的神燈,眼睛裡流露出肉疼的神色,就剛才那一下,不僅消耗了他數年的積累的天銀。

    而且他溫養了幾十年的法燈已經瀕臨破碎,除非有天才地寶溫養數十載,才有恢復的可能。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不是他的氣運有法燈鎮壓護佑,恐怕龍氣這一下就能擊散他的氣運,讓他身死道消,沉淪罪土,永世不得超生。

    粗重的喘息幾聲,碧清道人的臉色這才稍微有點恢復。

    真是可恨!

    看著堅如磐石的司徒府,碧清眼中的憤恨之色更濃。

    「道人,你以陰乾陽,神道干政,此乃不赦之罪,當誅!」

    司徒刑眼神幽幽,彷彿能夠看到一身狼狽的碧清老道,面色嚴肅,聲音洪亮的宣判道。

    轟!

    法網大張,一絲絲秩序之力在其中交織,兩條絲線之間的距離雖然疏朗,但是卻給人一種疏而不漏之感。

    碧清老道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自己好像就是那網中的魚,案板上的肉,隨時任人宰割。

    「究竟是怎麼回事?」

    碧清老道有些狐疑的看著四周,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自處。

    「律令,誅殺!」

    司徒刑目光幽幽,聲音冰冷,但是卻出奇的宏大,好似九天之上的神靈怒吼,又好似人間帝王下旨。

    漫天的龍氣陡然凝聚成一道寬大好似刀斧的法刀,瞬間從天而降。

    碧清老道一臉驚懼的看著空中,臉色越發的蒼白,看起來好似死人一般。

    那刀斧下落看似十分緩慢,實則極快。

    不過瞬息功夫,就離碧清老道的脖頸不過數尺。只要落下,碧清老道必定被法刀梟首。

    這就是法家的強大之處,只要有龍氣法網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場。不僅攻擊的手段五花八門,

    甚至不需要見到本尊就能調動龍氣,律令的力量。進行致命一擊。

    「想要殺我,沒有那麼容易!」

    看著越來越近的刀斧,碧清老道快速的回溯了自己的一生,有愛,有恨,有對,有錯,有幸福,但是更多的卻是遺憾和緬懷。

    突然,碧清老道的眼中流露出瘋狂執著之色。

    「我剛剛成就鬼仙,道業未成,不能死在這裡。」

    嘭!

    那盞本就殘破不堪的法燈瞬間爆炸,巨大的力量瞬間摧毀四周的一切。不論是參天的大樹,還是重達千鈞的巨石,都頂不住法燈自爆迸發出的驚人力量,只抵抗瞬間就被變成一堆碎屑。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干擾,但是足以令巨大的刀斧失去準頭,巨大的刀斧蹭著碧清老道的頭皮落下,一絲絲花白的頭髮被切斷落在碧清老道一旁,露出一個鋥明瓦亮的頭顱。

    碧清老道不知道是因為驚懼還是因為憤怒,整張臉瞬間潮紅,嘴唇不停的顫抖。

    轟!

    龍氣所化的刀斧落在黑色的土地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坑陷。

    一絲絲白色的液體從坑陷中滲出,很快就匯聚成一灘白光。

    地下水!

    假以時日,這裡必定會形成一條小溪,或者是湖泊,也將會變成野生動物的樂園棲息地。

    噗!

    碧清老道頑強的挺著腰板,但是他的臉色卻出奇的潮紅,好似高燒不退,有著一種病態。

    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碧清老道的氣血更加的衰敗,但是好在空中的龍氣還有法網的力量已經被消耗了不少,看積蓄情況,短時間不會再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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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妖術

    法燈破滅,碧清老道沒了依仗,自然不敢在這裡久留,身形有些踉蹌的向深山走去。

    突然一道銀白色的刀光陡然亮起。

    碧清老道只感覺尾椎一陣發寒,身體陡然向前一撲,顧不得地上的泥濘,有些狼狽的在地上翻滾,青色的道袍上沾滿黃泥,說不出的狼狽。

    噗!

    白色的刀光貼著他的衣角劃過,旁邊的一棵大樹陡然從中間折斷,切口平滑,沒有一絲毛糙,好似被打磨過一般。

    看的碧清瞳孔不由一陣陣收縮,後背瞬間冷汗淋漓。

    「好險!」

    「真的好險!」

    這一刀來的十分突兀,而且招式狠辣,如果不是本能的預知危險,順勢向前一撲,恐怕已經做了那刀下之鬼。

    司徒刑捧著長刀,靜靜的站在那,看著全身沾滿黃泥,頭髮更是缺了一半的碧清,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真是狼狽啊。。。

    「司徒刑!」

    碧清老道看著前方斷成兩段的大樹,不由的感到一陣後怕,身上的冷汗更多。但是當他看到司徒刑臉上那似笑非笑,嘲諷的笑容,只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抽搐一下,壓抑不住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怒聲吼道。

    「你這個賊子,真是狠毒。」

    「殺!」

    司徒刑面色冷峻,眼睛裡的殺意彷彿寒冰。根本沒有打算和碧清老道多言,殺人就是殺人,講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長刀橫斬,白光再閃。

    碧清老道看著空中的刀光,腳下平移。他的步伐很有玄機,乃是道家秘傳的九宮步伐。據說是上古人王大禹治水時,有神龜出洛水,背有神圖,大禹觀而得道,因為神圖出自洛水,故而又被稱為洛書。

    後被道家高人借鑑,創立九宮步,雖然沒有傳說中的神奇莫測,但也能另身體忽左忽右,忽前忽後,讓人眼花繚亂,難以捉摸。

    「殺!」

    司徒刑眼睛微閉,不去關注碧清老道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步伐,刀隨人走,刀鋒好似附骨之疽緊緊的貼著碧清老道的身體。

    碧清道人身體扭轉,不停的變換方位,但是不論他怎麼變化方位,司徒刑的長刀都好似長了眼睛,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後。

    因為體力的劇烈消耗,碧清老道面色有些發白。速度不可避免的有些下降。

    噗!

    司徒刑手中的長刀斜斜的刺了過去。鋒利的刀尖輕易的撩破刺穿他的外衫,在他兩根肋骨之間柔軟的部位,狠狠的刺了進去。

    司徒刑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狠辣,這個位置沒有骨骼保護,最是柔軟,而且還有心肺等重要器官。

    只要刺入,碧清老道就算修成鬼仙,肉身也必死無疑。

    司徒刑明白這個道理,碧清老道何嘗不知道。他雖然修成鬼仙,死後能夠進入門派福地,或者是在門派的資助下立地封神,成為一方小神,或者是轉世重修,只要破開胎中之謎,就有機會重頭開始。

    但是,世間是一個大苦海,肉身才是度過苦海的舟。

    肉身被斬,這一世修行之路就會徹底的斷絕。來世再入修行,那時候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麼?

    所以由不得碧清老道不拚命。

    「金甲術!」

    碧清老道緊咬牙根,噴出一口熾熱的心血,怒聲說道。

    就在即將刺入他的肉身之時,碧清道人身上的道袍陡然閃過一道白光,憑空出現一套金色虛幻的鎧甲。

    司徒刑的長刀不由的一滯,彷彿被某一種特殊的力量阻擋,竟然沒有辦法前進半分。

    碧清老道只感覺一股巨力傳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蹌幾步,五臟六腑彷彿崩裂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噗!

    碧清老道傷上加傷,被丹藥強行壓制下去的傷勢又被牽動,氣血翻滾倒流,碧清老道再也壓制不住,又噴出了一口黑色的鮮血。

    「哼!」

    看著身體萎靡,氣色灰敗,嘴角掛著鮮血的碧清老道,彷彿隨時都會撒手西去的碧清老道。司徒刑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冷笑,眼神出奇的冷漠。

    碧清老道看似狼狽虛弱,但畢竟是成就鬼仙的強者,如果不是被龍氣反噬,司徒刑還真沒有留下他的把握。

    「司徒刑,你想要趕盡殺絕不成?」

    看著手持長刀,嚴陣以待,周身殺氣騰騰的司徒刑。

    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衰敗,法力的枯竭,碧清老道眼睛裡第一次有了退縮,強行嚥下一口鮮血有些憤恨的怒聲說道。

    「只要你這次放過我,再交出東珠,我定然會稟告公子,為你說情,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如何?」

    「真是不知所謂。」

    看著碧清老道神色中還有幾分倨傲,司徒刑臉上不屑之色更濃。

    「你來殺我,自然也要有被殺的準備。」

    「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竟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真是不知所謂。」

    「究竟是什麼給你這麼大的底氣,讓你篤定的認為,我一定會屈服和解?」

    司徒刑眼光幽幽,臉上不屑之色更濃,在和碧清老道說話的瞬間長刀如電,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弧度

    碧清老道神色慌張,一臉的驚懼看著空中密密麻麻的刀網,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

    「蔓藤捆綁術!」

    「泥塘身陷術!」

    司徒刑腳下的泥土陡然變得鬆軟下陷,兩條大腿彷彿深陷泥濘之中,身旁的兩根籐條彷彿瞬間有了生命,好似兩條毒蛇,彎曲著纏向司徒刑的大腿。要將他固定在泥潭之中。

    「真是該死!」

    「妖術!」

    司徒刑眼睛一冷。看著踉蹌逃跑的碧清老道,手中長刀電閃,青色的籐條瞬間被切成多段,一段段籐條落在地上好像是被斬斷的長蛇,蚯蚓,在地上不停的扭動,說不出的詭異。

    司徒刑顧不得觀看,雙足用力,彷彿是拔蔥一般,身體瞬間騰空而起。

    「司徒刑,你逼人太甚,如果不是被龍氣反噬,全身道法十不存一,你安能如此欺我?」

    見司徒刑再次追來,碧清老道臉上恐懼之色更濃,但是嘴上仍然憤憤不平的說道。

    「只要你肯放過我,老道對道主發誓,必定不再為難於你。否則,不論上天入地,你都擺脫不論公子的追殺。」

    「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你都到了如此地步,竟然還敢威脅於我?」

    司徒刑腳步如電,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手中長刀橫斬斜抹,豎劈迴旋,碧清老道頭髮披散,身上道袍已經破碎,青色的道袍變成一縷縷的長條,哪裡還有一分仙風道骨,反而更像是一個行乞之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6
第一百零七章 逃脫

    不過,碧清道人現在顧不得那麼多。

    形象固然重要,但是和身家性命相比,卻是不值得一提小事。

    他現在只想早點擺脫司徒刑的追殺。

    如果這次僥倖逃脫性命,他必定調動一切資源,雄獅搏兔,對司徒刑發動雷霆一擊。

    這次就是大意了,低估了司徒刑的實力,輕敵之下,才會有此劫難。

    如果蒼鷹搏兔,用盡全力,怎麼可能如此狼狽不堪。

    司徒刑,吾必殺之。

    碧清老道再次躍起,堪堪躲過刀鋒,心中憤恨的想到。

    「殺!」

    司徒刑的長刀再次向前一遞,刀尖劃過碧清老道的身軀,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深可見骨,好似嬰兒嘴巴似不停開合的傷口。

    赤紅的鮮血瞬間湧出,染紅碧清老道的衣衫。

    碧清老道因為劇烈疼痛不由的悶哼一聲,但是奔跑速度不僅沒有降低,,反而加快不少。

    司徒刑不想讓碧清老道這麼快的絕望,更擔心碧清老道狗急跳牆,採取以傷換傷,或者是同歸於盡的法術,所以逼迫也不是太緊。

    兩人一前一後,追追趕趕,竟然不知不覺的跑出數里。碧清道人畢竟年老體衰,又被龍氣反噬,全身實力十不存一,現在更被司徒刑長刀斬傷,氣血損耗大半。

    只所以沒有被司徒刑斬殺,純粹是恐懼激發了潛力,還有一絲運氣成分在內。

    他的全身也都被刀鋒所傷,赤紅色的鮮血染紅道袍,浸濕靴子,好像剛從血裡撈出來一般,之所以沒有昏迷過去,全憑一股子求生意志。

    司徒刑看著身形踉蹌,彷彿隨時都可能跌倒的碧清,眼睛裡不由的升起一絲戲虐,已經報復的快感。

    碧清老道面色絕望,眼睛中隱隱有後悔之色。

    蒼鷹搏兔尚用全力,這次他實在是太過大意,否則焉能被司徒刑如此逼迫,更是深陷險境,命懸一線。

    如果,這次他能夠脫身,定然要重新謀劃,力求一擊斃命。

    兩人的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水流跌宕的轟鳴聲,而且隨著兩人的靠近,轟鳴聲越發的響亮。

    有水!

    碧清老道本來已經絕望的眼中陡然出現了一絲希冀。

    前方必定有大河通過,只要能夠潛入河中,就算司徒刑本事衝天,也難以尋得他的蹤跡。

    想到這裡,碧清老道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決斷,雙手沒有任何猶豫的快速在身體上的幾個穴位重重的按了幾下,他本來蒼白如同白紙的臉色竟然詭異的變紅,一絲絲氣血升騰,已經枯竭的體力,竟然瞬間充沛了不少,步伐也因此加快不少。

    司徒刑看油盡燈枯,卻詭異加速不少的碧清老道,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這怎麼可能?按照碧清老道現在的身體狀況,除非他立即兵解轉世,否則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而現在他的體力竟然詭異的恢復了不少,定然是用了某種刺激性的法術。

    碧清老道這是真的拚命了。

    這種短時間透支身體潛能的辦法,各門各派都有記載,但是因為副作用太大,不到性命攸關的關鍵時刻,沒有人會輕易動用。

    碧清老道現在的狀態,就是如此,利用穴位的刺激,讓身體短時間內恢復,但是後遺症爆發的時候,他的身體會損耗更加嚴重,甚至瞬間垮掉,被活活的消耗而死。

    碧清老道這是在搏命!

    不成功則成仁!

    「殺!」

    司徒刑的臉色也隱隱有些潮紅,全身氣血翻騰奔湧,腳步重重的踏在濕潤的土地上,留下一個個深邃的腳印,身體的移動速度也是瞬間提升不少,面色有些狠辣的說道。

    「求仁得仁,今天我就送你去兵解轉世。」

    「閃光術!」

    碧清老道感受到刺骨的寒氣,大喝一聲,瞬發法術,只見憑空出現一道刺目的白光。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明亮。

    司徒刑的眼睛被強光照射,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因為視線受到影響的關係,碧清老道的身影竟然有幾分模糊,他只能憑著感覺揮出長刀。

    噗!

    長刀上傳來砍中肉體特有的觸覺,但是司徒刑的臉上卻沒有喜色,反而有著說不出的懊惱。

    因為他知道,這一刀並沒有削掉碧清老道的首級,更沒有刺中要害部位。

    而依照碧清老道的狡猾老練,這一個微小,看似微不足道的疏忽,就有可能被他抓住造成翻盤。

    如果不是自己想要保留足夠多的底牌,怕有心人通過戰鬥的痕跡發現自己是法家的秘密,完全可以憑藉斬仙飛刀取其首級。

    司徒刑的眼睛再度恢復光明,碧清老道果然如同所料一般,已經徹底的消失,地上只留下了一攤溫熱的鮮血,還有河邊幾枚凌亂的腳印。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著奔流不息的大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一切都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這次真是大意了。

    碧清老道下次反撲,必定會更加的狠毒難防。

    不過,這些的前提是,碧清老道能夠從湍急的河水中生還,畢竟他年老體弱,身受重傷,有因為遭受龍氣反噬,道法的力量十不存一。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從湍急危險的河水中逃生,也不是一件易事。

    。。。

    知北縣王家是方圓數百里的大戶,也是最大的糧商,有五六個大型糧倉,災荒之年,就連官倉都經常到那調度糧食應急。

    王家家主王滿倉和往常一樣坐在大廳中,眉眼堆笑的逗著剛買的八哥,聽他學舌,說著各種討喜的吉利話,下人們見主子心情愉悅,也都跟著高興,,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十分麻利的打掃著廳堂。期望能夠入得老爺眼,獲得幾個銅錢的獎賞,或者是換一個清閒的營生。

    但是這一切祥和,都被一封十分突兀的拜帖打亂。

    「丙申年秀才司徒刑拜見!」

    李家也是知北縣的大戶,以商隊為營生,走南闖北的販賣,據說和北郡的大人物有著姻親,就連縣尊也得給幾分顏面。

    但是今日李家老太爺的臉色就沒有開朗過,坐在大廳中央,用手指敲打著桌面,眼神幽幽的看著一封拜帖。

    城西的胡家是一個暴發戶,因為根基淺薄,不知禮儀,一直被知北縣大戶人家所詬病。但是胡家卻出了一位巡檢胡庭玉。常言道,縣官不如現管。胡庭玉在知北縣的權柄很大,很少有人敢得罪,胡家的地位自然跟著水漲船高。

    但是今日的胡家家主臉上卻掛滿了憤怒之色,眼睛深處更有隱藏著一絲不易被發現的恐懼。

    他仔細琢磨半晌之後,這才站起身,將桌面上的拜帖揣在袖子中,在家丁的陪同下去了巡檢司衙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6
一百零八章 知北

    「鬧匪了,鬧匪了。」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幾隻土狗被瞬間驚醒,不停的對著城東方向狂吠。受這幾隻土狗的影響,整個城池裡的家狗接二連三的發出狂吠之聲。

    夜色似亮非亮,還有幾分黑暗,靠近城東,正在睡夢中的人被陡然驚醒,一盞盞昏黃的油燈驅散黑暗,寂靜中慢慢有了人聲,彷彿是一副油墨畫,瞬間活了過來。

    聽聞城裡正在鬧匪,大多數人下意識的躲在被窩中瑟瑟發抖,或者是用門栓等結實之物頂住門戶,生恐遭受池魚之殃。

    為什麼這麼講呢?

    因為匪徒進城的目的就是為了錢財糧草,所以多會對城中大戶,或者是富裕人家下手,而平民百姓則很少會遭到洗劫。

    所以只要關好門戶,別發出太大的聲音,一般是不會受到傷害的。

    更有人跪倒在自己神案面前,不停的磕頭祈禱,希望神明能夠護佑。如果在現世,對這種臨時抱佛腳的人,大家定然是嗤之以鼻。

    但是在神道顯聖的大大乾,這種事情卻是再正常不過。

    信徒為神靈提供信仰和虔誠,而神靈則有護佑信徒不被侵擾的義務。一絲絲肉眼可見的神光從神像上飛起,落在信徒的門戶之上,化作一個歪歪曲曲詭異的符號。

    信徒看著門戶獲得神靈加持,心中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恭敬的謝過神恩,這才重新上榻睡覺。

    這樣自掃門前雪,休管別人瓦上霜想法的人不少。

    但是也有例外,幾個體型彪悍,全身肌肉隆起,好似小豹子一般的男人,顧不得被窩外的寒氣濕重,穿上褲子,光著膀子提著哨棒,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出去。

    其他人雖然反應慢上一些,但是不大一會,街上竟然有幾十個壯丁,配合著城頭的士卒,街上的巡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整個知北縣都被從睡夢中驚醒,身體強壯的男丁顧不得檢查衣冠,衣服搭肩,手持棍棒之物就走上街頭,婦孺等老弱則被反覆叮囑,讓他們關好門戶,藏在隱蔽安全之處。但是還有很多人架不住好奇,通過自己家的窗戶縫隙,偷偷的打量外面的一舉一動。

    「鬧匪了,哪裡鬧匪了。」

    幾十個手持棍棒的壯漢聚在一起,互相有了依靠,膽氣瞬間壯了不少,抓住大聲呼喊的人,有些焦急的問道。

    「這裡可是縣城,有兵卒護衛,怎麼可能鬧匪。你如果胡說,不要怪我把你扭送到官府。」

    「就是,如果膽敢胡說,你肯定要挨上一頓板子。」

    「大乾盛世,哪裡有什麼匪徒。我看你定然是在造謠。」

    也不怪眾人緊張,匪徒是重罪,大乾對此更是深惡痛絕。

    在歷代刑法基礎上,加重量刑。有「輕秦律之所輕,重秦律之所重」的特點,對強盜罪的量刑重於秦律。對沒搶到錢的,《大乾律》也要處流刑;對搶到錢的,《大乾律》規定一律處以斬刑。

    也許有的人會說,這不合理。強盜固然可恨,但是大乾法律判決實在太重,是嚴刑峻法,是不可取的。

    事實上不僅是大乾,就是古代,對強盜也是重判重罰。

    古代,搶劫罪叫「強盜罪」,被公認為最嚴重的一種侵犯財產罪,歷朝歷代都是嚴打的。

    當時雖無「強盜罪」的罪名,但處罰卻是免不了的,《秦簡‧法律答問》載:「群盜赦為庶人,將盜囚刑罪以上,亡,以故罪論,斬左趾為城旦。」斬左腳、在臉上刺字涂墨並服築城苦役等是秦朝處罰強盜犯的方法。

    唐朝:搶誰都同罪未得手也坐牢

    在以往的法律中,奴婢是視同財產,而不被作為人來看待的。在唐代,強盜犯即使是搶了被視為財產的奴僕,奴僕一樣有了良人的「身份」,在對強盜犯的量刑上,是與搶劫殺、傷良人同等的。

    中唐以後,量刑有所加重,不再以搶到財物的多寡來作為量刑的標準,只要犯了強盜罪,處罰就將很嚴重,不少被處以死刑。

    在《唐律》的基礎上,宋朝還另頒布了一系列嚴懲強盜罪的特別刑事法規,如《窩藏重法》、《重法》、《盜賊重法》等。宋朝不僅對強盜犯處以重刑,對包庇強盜者,處罰也不輕,重者可能被處斬,家中其他成員也會受到相應的處罰,比如被發配到偏遠地區等。犯強盜罪者,受到的處罰就更重了,本人處斬,沒收家產,妻子兒女均被送千里或五百里外州軍編管。到宋哲宗時,宋朝的大半地區都成為了重法地。元代時,對犯強盜罪者處罰不輕,曾有這樣的規定:除非對強盜,不得施以酷刑。由此可以看出,強盜罪依然是最為嚴重的,處罰當然不會低。

    可以說,強盜是官府和老百姓最深惡痛絕的。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城門附近的士兵自然不會聽不到,五人成伍,十人成隊,不論是正在巡邏的,還是在城門處站崗的,都被瞬間緊急集合起來,在什長,伍長等低階軍官的帶領下,有序的封鎖住城門,佔據城頭,暗堡有利的地形。

    更派人快馬加鞭,將這裡的情況如實的報告給巡檢司衙門各位大人,請他們予以定奪。

    「真是鬧匪了,你們可不能把我送到官府,城東司徒家被土匪襲擊,死屍堆滿了牛車。」

    那漢子聽人說要把他送到衙門,眼睛裡流露出驚懼的神色,急忙大聲分辨道。

    「什麼!」

    「城東司徒家,可是寫出鳴州詩《陋室銘》的司徒老爺家?」

    眾人面色瞬間大變,眼睛發呆,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我們知北縣百年出不了一個天才。」

    「悲乎,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老天,痛殺我等!」

    幾個上過幾天族學,能夠識文斷字,平常以文人自居的鄉民聽聞司徒府遭匪,瞬間面色發白,表情悲慼,捶胸痛哭道。

    其他的人雖然沒有那麼大的反應,但是臉上也都有悲色。

    畢竟司徒刑弱冠之年就寫出鳴州詩,是知北縣的驕傲。

    「正是那位,我也是剛從那邊回來,血流一地,到處都是屍首,嚇得我都尿了褲子,現在還是濕的。」

    生恐大家不相信他,只能自曝其短,想到自己當時看的場景,面色恐懼的說道。

    眾人下意識的看了他的褲襠一眼,看著陰濕的痕跡,瞬間面色變得古怪的後退一步。

    那漢子見眾人厭惡古怪的表情,臉上不由的發紅,流露出羞赧的神色。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2:56
第一百零九章 該殺

    巡檢胡庭玉得到士卒稟報後,顧不得穿著甲冑,提著長槍就帶著十多個廂兵浩浩蕩蕩的向東城門殺去

    「真是該死。大乾鼎盛,法度森嚴,在知北縣這等民風淳樸之地,竟然還敢有人通盜,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這裡,胡庭玉眼睛異常冰冷,全身都被一種煞氣籠罩,彷彿是一把即將飽飲人血的妖刀。

    真是不知道死活!

    當今可不是亂世,反王並起的年代早就過去。

    大乾已經立國三百載,國力鼎盛,百姓思定,氣運如同油烹一般。

    在這種環境下,任何蛟龍都沒有出頭之日,最後都會被乾帝盤以懷柔之策,慢慢的磨掉自身氣運,失去逐鹿天下的資格。

    歷代以來,真龍起於草莽。

    大乾太祖就是草莽出身。

    太祖登基後,擔心草莽之中再孕育蛟龍,破開金鎖,走脫蛟龍。

    故而太祖對草莽打壓力度遠超歷代。

    不僅大範圍的剿匪,凡有從匪者,如數誅殺,更罪及三族,子女不是被流放就是在監禁。

    人頭京觀,隨處可見,殺得天下竟然無有敢從匪者。

    太祖臨御龍歸天之前,尚擔心草莽死灰復燃,影響後世子孫的萬年基業。更親自數次下旨,更修改《大乾律》,將從匪定為重罪,各級官員但有隱匿不報者,株連。

    因為太祖出身的緣故,大乾各級官員對盜匪的打擊最為嚴厲,只要確定從匪,不僅自身要被梟首示眾,就連家人也會受到牽連。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大乾固然有匪徒,但是卻無大匪。

    「巡檢大人到!」

    身穿猩紅色斗篷的胡庭玉,整個臉頰都藏在氈帽之下,但是全身上下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陰翳。

    這種陰翳彷彿會傳染一般,所有的士卒都全身緊繃,身體挺直,好似標槍一般刺向空中。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巡檢大人暴怒即將殺人的前兆。

    「鬧匪,匪徒在哪裡?」

    「我看是有的人太平日子過久了,不想活了。」

    巡檢胡庭玉眼睛猩紅,聲音冷冽,靠近他的幾個人瞬間有一種全身血液被冰凍的感覺。

    離他稍遠的,則感覺全身被雞毛拂過,陡然起了一層疙瘩。

    「大人,大人,匪徒攻擊了城東司徒府,死屍躺了一地。」

    「城東司徒府!」

    巡檢胡庭玉的瞳孔陡然一縮,身上殺意瞬間比剛才濃郁了數倍。咬著牙齒,擠出足以讓春水結冰的聲音。

    「好,很好,不僅從匪,而且還攻擊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真是好大的膽子。」

    「就是不知道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本大人的刀硬。」

    「鬧匪了,匪徒在哪裡?」

    一身儒服的傅舉人手持長劍,在幾個儒生的陪同下來到城門口,正好和胡庭玉等人撞個正著。

    眼睛私下打量一圈,沒有發現匪徒的身影,這才有些好奇的問道。

    巡檢胡庭玉對於傅舉人的到來並不感到奇怪,儒生除了有文膽,能夠用唇槍舌戰,詩詞殺人之外,大多有武藝傍身。

    儒家講忠君愛國。

    按照大乾律,儒生舉人享受朝廷的稟生待遇,但是也有守土安民職責。

    知北縣被匪徒所襲擊,於情於理,傅舉人等人都得過來。

    「老大人,並非縣城受到匪兵劫,而是城東的司徒府遭了匪。」

    巡檢胡庭玉急忙回道。

    「城東,司徒府!」

    傅舉人的眼睛陡然一滯,然後瞬間像是打開的萬花筒,震驚,擔憂,難以置信,憤怒,殺意等諸多情緒相互交雜。

    本來對匪徒襲城傅舉人並不放在心上。他官職雖然不高,但是卻是清流,和朝中諸公私交深厚。

    自然知道朝廷對匪徒的態度,更知道在朝廷累年鎮壓打擊之下,草莽的力量已經衰弱到極致。大乾境內根本就沒有大的匪首,就算偶爾有幾個佔山為王的葷人,但也大多是活不下去的百姓。

    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勇氣去攻擊縣城,而且就算真有人不知死活。

    那麼廂兵和府兵瞬間就會將他們鎮壓。

    所以,帶儒家弟子前來支援,更多是一種姿態,也是一種流於形式的工作。

    但是,當他聽說被攻擊的不是縣城,而是位於城東的司徒府的時候,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了。

    「老大人,司徒先生可是我們知北縣百年難出的俊傑。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啊!」

    那幾個以讀書人自居的鄉民,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做出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聲音悲慼的大聲狂呼。

    傅舉人看著這幾個言行舉止中透露著粗鄙,動作表情矯揉造作的鄉人,眉頭不由微微皺起,心中感到一陣厭惡。

    「你等是什麼人?何人座下弟子,那年獲得功名?」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絲毫印象,傅舉人有些詫異的問道。

    「這。。。」

    捶胸頓足,悲痛欲死,滿口之乎者也的幾人臉上的表情頓時的一僵,在傅舉人的逼視下,有些訕訕的低下頭,一臉的尷尬之色。

    「我等曾在族學中學過蒙學,但是我等一直都歆慕聖人教化。。。」

    傅舉人面色有些,有些詫異的看一眼幾人。圍在四周的人,眼睛中也流露出恍然鄙夷的神色。

    有不少人看著狼狽的幾人,嘴巴大張,眼睛中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但是隨即眼中又流露出被欺騙,憤怒的情緒。

    原來這幾位竟然是濫竽充數之人。

    以前憑藉識文斷字,以孔聖門人自居,借助百姓對儒家弟子的敬畏,沒少做欺男霸女的勾當。

    沒想到他們竟然想要通過司徒刑的事情,和傅舉人攀上一絲關係。

    但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表演實在是太浮誇滑稽了,瞬間就被傅舉人識破。

    「將這幾個照樣撞騙,辱沒我儒家名聲的騙子拉下去。」

    看著那幾個面色蒼白,全身哆嗦,好似被水泡過,汗臭味沖鼻的酸儒,傅舉人瞬間失去了和他們在講話的慾望。

    給身邊的人輕聲交代幾句,就有甲士上前,扭著幾人的臂膀,像是拖死狗一般拉走。

    曾經被幾人狐假虎威欺負敲詐過的農戶,不由在心中暗暗拍手,大聲叫好。

    「該,真是活該!」

    「這樣的人,就應該重重的判決,讓他們再也不敢欺辱百姓。」

    「真是該殺。」

    傅舉人像是被人碰觸到逆鱗,眼睛發冷,聲音冷冽的說道。被拖走的幾人,聽到傅舉人那包含殺意的話語,只感覺心膽具顫,襠部一陣濕熱。

    眾人不由自主的用手捂著口鼻,更有人刻意的看著最早報信漢子的襠部,眼睛亂跳,眉毛輕聳,一臉的戲虐。

    只看的那漢子臉上羞赧之色更濃,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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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