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法家高徒 作者:豎子不可教 (連載中)

 
V123210 2017-4-4 13:03: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3 751286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4
第一百三十章 畫家畫道

    起初虞墨的神像是一位身穿青衫,面容儒雅的書生。隨著時間的變遷,滄海桑田,歷經戰亂,饑荒,神廟毀了又建立,建立了又毀滅。

    虞墨的神像在累次變遷中,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的形象再也不是那位身穿青衫,面容儒雅的青年。

    而是一個身穿荷葉,頭頂水藻,身上有部分魚類特徵,並且終日全身水淋淋的,好似剛才河裡撈出來一般,面容有些醜陋的壯漢。

    虞墨也從沉睡中醒來。

    不過虞墨對面容的變化好似毫無所覺。彷彿他本來就是如此模樣,絲毫沒有身形醜陋怪異,而自慚形愧。更沒有用法力恢復以前的容貌。

    真是讓人詫異不已。

    不過這也說明,神道的確是依附人道,神靈固然是朝廷敕封,道門敕封,保留生前一部分意識。但是日久必定被眾生意願所同化。

    虞墨的名字和真實的外貌,現在已經少有人記得,就算是鄉野中年齡最大的老者,也只是隱隱記得一點傳說。

    稱呼他為魚墨,認為他是墨魚成道,所以他的神像之上也長有魚鰓,背鰭。

    如果真的要瞭解虞墨的生平。

    也許只有在知北縣的縣誌,或者是在神廟外面的碑文才有那麼一鱗半爪的記載。

    不過鄉人也不關心這個,更多人習慣的稱呼他為河神老爺,或者是水神。每當土地干旱之時,就會自發的去河神廟敲鑼打鼓,敬獻祭品,祈求降雨。

    數次靈驗之後,廟宇香火越發的旺盛。

    身穿金甲,頭戴金色頭盔,手持金鞭,就連全身皮膚都是金色,看起來好似一尊金人的門神率領部眾從黃巾力士的右翼鑿入。

    門神率領的部眾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出奇的精銳。門神手裡的金鞭落下,好幾個黃巾力士的頭顱彷彿西瓜一樣從中央破碎炸裂,雄偉的身體好似破麻袋一樣重重的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塵土。

    其他身穿鎧甲,一身軍伍打扮的徒眾雖然沒有門神的神勇,但也鋼鞭,長矛從不落空。

    噗!

    噗!

    噗!

    一個個黃巾力士好似成熟,被割倒的麥子,瞬間倒伏在道路的兩旁。

    門神這只小隊,也不和周圍的黃巾力士做過多的糾纏,而好似一把尖刀,直插黃巾力士的中宮心臟。

    門神在大乾信仰中十分普遍,傳說大乾太宗在位時,有涇河龍王矯旨不遵,擅改行雲布雨的時辰,還有下雨的點數,太宗大怒,命令言官魏徵,夢中斬之。

    涇河龍王心中不服,化作鬼龍,數次騷擾宮禁,深夜喊冤,擾人王休息。

    太宗兩員大將,武聖修為的秦叔寶和尉遲敬德,深夜站立護衛在宮門之外。那鬼龍見兩人頭頂氣血好似狼煙升騰,凝而不散,風吹不動。

    全身氣血在血管內更是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奔騰,發出轟隆之音,隔著數里都能耳聞。

    涇河龍王知道二人是武道聖者,能夠擔山逐日,鑄山煮海,再也不敢放肆,當日皇宮竟然風平浪靜,沒有一絲異動。

    太宗翌日心情大悅,又恐二人操勞過度。特請百聖山,有著畫聖美譽的畫家傳人吳道子根據兩人的形態神情,揮毫潑墨,繪製了兩幅巨型人物畫像。

    當時吳道子的畫技已經達到極致巔峰,技近乎道,下筆如有神,畫成鬼神驚。再進一步,就能以畫入道。

    這裡的道,可不是現在的道家,也不是後世的道教,而是真正的天地之道。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體悟出某種法則之力。

    成為天不荒地不老,他不隕,接近不朽的存在。

    為什麼說只是接近不朽呢?因為在這方世界,或者他方世界,哪怕是在司徒刑穿越以前的現代時空。

    天地都是有壽命的,只是動則幾百萬年,幾千萬年,甚至是幾百億年,雖然壽命悠久,但是終究有數。

    有數就有盡頭!

    天地都有盡頭,何況人乎?

    後人不明白天地有數之理,以不朽稱之。也稱呼百聖,天仙境等大能為不朽。此乃,謬讚!

    不過從這段軼事中也能看出,大乾太宗年間人道的鼎盛。就連無限接近大道,以畫入聖的吳道子都被太宗一旨宣之,驅之如走狗。

    當今宗門尾大不掉,對朝廷畏懼之心大減。

    別說吳道子那等畫聖一般的人物,就是地仙境的祖師,都可能聽調不聽宣。

    這是人道的沒落,也是朝廷威嚴的衰敗,更是氣數使然。

    大乾立國三百載,固然有盤帝聖君臨朝,氣運更是如同油烹一般,最是興盛。但是盛極則衰,是天道使然。

    大乾國祚不久,天下宗門亂像已顯。

    據傳聞,當日吳道子所畫,惟妙惟肖,好似真人一般。

    兩位將軍站在各自的畫像之前,眾人竟然一時難分真假,這讓太宗還有滿朝重臣,都瞠目結舌。對畫聖吳道子的畫技更是大加讚賞。

    但是畫聖吳道子,這幅畫在大殿之上並沒有徹底完成,因為他心中猶豫,遲遲不敢為武士像點睛。

    有過繪畫經驗的人都知道,不論是鳥獸,還是人物,線條勾勒,形態儀表都相對簡單,最難的就是那點睛之筆。

    也是最考驗畫家筆力的。

    一幅畫像有沒有精氣神,靈動不靈動,關鍵就在於點睛的一筆。

    點的好,畫像上的人物,好似活過來一般,活靈活現。

    點的不好,畫像上的人神情呆滯死板,充滿匠氣,沒有獨特的韻味。

    就算畫技再精湛,也只能算是一名畫匠,而不是畫家!

    吳道子的畫技已經近乎於道,自然不會出現筆力不足。

    但是吳道子手裡捉著毛筆,看著眼睛空洞的武士像,想要重重的一點。

    但是他感覺自己總是把握不住那一絲神髓,眼睛中不時閃過猶豫之色。

    吳道子在畫像前駐足近半個時辰,始終沒有落筆,最後更是在眾人詫異的神色中,扔掉手中毛筆,幽幽長嘆。

    吳道子離開皇宮後,吃在軍營,住在軍營,和兩位將軍寸步不移。細心觀察,用心揣摩,眼睛越發的堅定。

    三日後,吳道子眼睛中沒有任何猶豫,只剩下堅定。他的手很穩,筆鋒沒有任何猶豫的落下。

    兩個武將圖空洞的眼睛中,瞬間多了一點漆墨。

    威嚴,凶悍,殺氣騰騰,彷彿是兩個剛剛經歷戰陣百十場,全身染血不言歸的將領,以及還有一絲隱藏的慈悲滄桑。

    「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眾人的錯覺,在吳道子筆鋒落下的瞬間,兩尊武士像的眼睛竟然詭異的眨動幾下。

    等眾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後,再看。

    眾人詭異的發現,武士圖上竟然空無一物。那兩尊讓人膽寒,以秦叔寶,尉遲敬德為素材,全身凶煞之氣縈繞彷彿活物的武士竟然不翼而飛。

    更加詭異的是,他們再次出現,竟然是在皇宮大門之上,活靈活現,全身上下煞氣縈繞,彷彿是兩尊門神,一左一右的守護著皇宮。

    而自從有了這兩尊門神,皇宮再也沒有發生邪魅之事。

    神畫!

    吳道子的這兩幅武將圖,竟然機緣巧合突破了靈畫的界限,成為了更高一級的神畫。

    太宗聽聞,龍顏大悅,御筆親書畫聖二字贈與吳道子。

    並敕封秦叔寶和尉遲敬德二人為門神,死後公祭。而民間百姓得知之後,多請民間畫師臨摹。懸掛在府宅門楣之下。

    雖然沒有畫聖吳道子的韻味,但是也能夠震懾宵小之輩,鎮宅護院。

    久而久之,門神的信仰遍佈大乾南北,分身無數,信仰區域分佈之廣,非一般神靈能及。

    吳道子也因為這次經歷,觸摸到畫道精髓,閉關數月後,站在雲霞山之上,一畫開天地,破碎虛空,建立畫界。

    只要是靈畫,都能進入。

    而知北縣的這尊門神,來歷更是神奇。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但是肯定是太宗朝之後,知北縣還不是一座縣城,只有幾十戶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著幾畝薄田餬口度日。

    在知北旁邊的黑山上有著很多鬼魅妖物,其中最凶殘的就是黑山君。

    黑山君不僅時常下山騷擾百姓,襲擊牲畜,還讓本就不大的小村為他提供血食,稍有不從,就大肆破壞。

    生民無不恐懼,心中期盼有神靈救贖。

    也不知是哪一天,有一個外鄉來的跛足乞丐路過知北。在村中休息一晚。正好遇到黑山君下山逞威,欺壓凌辱百姓。

    看到民眾的愁苦,還有黑山君的霸道凶殘,他心中暗暗發誓要為知北百姓做點什麼。

    當天夜裡,這個乞丐一夜未睡,用燒火剩下的木炭,在木板上認真的描繪著。等天亮之時,他將全村老少都喊道自己借宿的房間。

    告訴他們,這是門神,專門保護百姓不被妖邪所欺辱。

    只要眾志成城,為門神老爺塑造金身,恭請他降下法身,定然能夠金鞭打妖孽,銅甲護蒼生,讓百姓不被黑山君欺辱。

    因擔心不能取信於眾,乞丐又講了幾個或真或假門神顯靈救助蒼生的故事。他這些年行乞,走南闖北,口才也是不錯,不少人都被他說動,眼睛裡有了躍躍欲試的神色。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5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後手盡出

    百姓被黑山君欺辱日久,雖然對乞丐的故事還有幾分懷疑,但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哪裡還顧得那麼多。

    而且這個乞丐見多識廣,故事典故信手拈來,封閉的鄉人哪裡有這樣的見識,心中竟然有著佩服。

    鄉民自發行動起來,男女老幼取黃土為胚,按照乞丐用木炭畫的武士,一點點的揉捏。

    經過三天的辛勤,他們竟然真的捏造出了一尊手持金鞭,全身甲冑,威武不凡,和秦叔寶有著七八分神似的門神泥塑。

    鄉人眼中無不流露出激動,振奮,還有希望的神色。

    希望門神老爺真的能夠如同故事中所說那麼的神奇,護佑這一方土地平安。

    說來也巧,第四日黑山君又從山崗下來。黑雲再次籠罩知北,所有的鄉民都緊閉門戶,躲在房屋內瑟瑟發抖。

    就連童稚的孩提也都止住哭聲,生恐招惹來災禍。

    內心祈禱,希望門神老爺能夠保佑他們不被妖邪所傷。

    就在眾人內心有些絕望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有一員武將怒喝的聲音。

    到了晚上午夜時分,各種聲音才徹底消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眾人一夜也沒有聽到黑山君的咆哮聲。

    等天放大亮,村民們壯著膽子,走到神像前方,一個個都面色大變,五味陳雜,有的更是瞬間眼睛大睜,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更有人一臉的興奮,兩掌相擊,嘴角上揚,流露出振奮人心的笑容。

    只見一頭白額吊睛大虎身體僵硬的趴在那裡,頭頂有一道鞭痕,腦漿鮮血流淌了一地。

    禍害一方,法力高強的黑山君竟然被打死了!

    每一個人眼睛都睜得渾圓,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

    更有甚者,疑似身處夢中,用手指掐著臂膀上的嫩肉使勁的旋轉,感覺到那揪心的疼痛,這才裂開大嘴,盡情的笑道:

    「疼,不是做夢,黑山君真的被人打死了!」

    「撥雲見日,撥雲見日啊!」

    「究竟是哪位英雄打死了這個惡魔?」

    眾人肆意的大笑慶祝著,還有人想到這幾年所受的折磨,慘死的親人,一時間情緒失控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但是卻沒有人在意他們的失禮,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想要大笑大哭大醉一場。更有人一直不敢眨眼,生恐一切都是幻覺。

    「門神,定然是門神!」

    乞丐仔細的觀察著黑山君頭上的傷口,越看越像門神手中的鋼鞭。他又湊到神像面前觀看,在金鞭前端,還真讓他發現了一絲腥臭的血痕。

    「門神顯靈了!」

    其他人聽到乞丐的驚呼,也都圍攏過來。

    黑山君被門神打死了!

    知北的百姓過上了好日子,但是他們並沒有忘記給他們帶來好日子的門神,集資在村裡蓋了一座門神廟,並且湊錢給泥塑刷上了一層金粉。為門神重塑了金身。

    這也是門神全身上下都金燦燦,彷彿銅澆金鑄一般的原因。

    「劍士營,刀客營出擊!」

    玉機子俯視全場,見李射虎派出兩支奇兵,好似兩把尖刀直插中軍。黃巾力士的軍陣已經隱隱有幾分亂象。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諾!」

    「諾!」

    兩個體型彪悍,好似鐵塔一般,手持刀劍的道士躬身稱諾。倒退出大殿之後,招呼自己的部眾,從左右兩側衝出,直奔河神和門神的部眾。

    劍士營和刀客營是玉清道中兩個特殊的存在。

    他們雖然也在道籍,但卻受困資質,在道途上難有日進。

    後被門派組織起來,授以刀劍搏擊之術,更以兵營之法日夜操練,自成一營,成果顯著。

    「真是該死!」

    看著對方陣營大開,殺出兩隊身穿道袍,手持刀劍的武士,只見他們進退有據,配合嫻熟,竟然不亞於朝廷正規的軍隊。

    杜城隍不由的面色大變,憤憤怒罵道。

    玉清道的道人刀劍上的功夫要遠超普通士卒,又按照兵營之法訓練,殺傷力自然驚人。

    但是兵營訓練之法,乃是大宗之法,方便簡單易學,卻是大乾朝廷的禁臠,禁止民間訓練。玉清道如此做,顯然沒有將朝廷放在眼裡。

    「殺!」

    「殺!」

    刀客營和劍士營的加入,穩住了黃巾力士的陣腳,局勢重新開始變得焦灼。道宮彷彿是一個巨大的血肉磨坊,雙方不停的派出神靈或者是道者出戰,無數的鬼兵和黃巾力士倒地。

    杜城隍面色僵硬的看著,心中雖然痛惜,但卻沒有停手的意思。

    他在等,等陽世的戰鬥分出勝負!

    只要玉清觀陷落,定然能夠影響到陰世。戰局將會發生很大的改變。

    杜城隍知道這些,成就鬼仙幾百年的玉機子又怎麼會不曉得。隨著時間的延長,他眼中的焦急色越發的濃郁。

    他知道,按照大乾不動則已,一動驚人的作風,陽世道觀定然會被朝廷大軍圍剿。

    一旦道觀陷落,神像落入朝廷手中,陰世必定會有所損傷。想到這裡,玉機子眼睛紅流露出一絲狠辣之色。

    生活在道宮外圍的道士一批批的被他派出。他自己更是從寶座上站起,身體彷彿是一座高峨的雄山,全身精氣神升騰,在頭頂凝聚成三花。

    圍繞在四周的鬼仙,也都全身精氣神升騰,凝聚成三花,但是他們的三花要比玉機子的小上不少,而且看起來十分的虛幻。

    杜城隍全身神光升騰,彷彿是一個巨大的光柱,裡面隱隱有匠人,官員,兵士,農人,士子,婦人等虔誠祈禱,又有百業耕作的景象。

    而他身後的諸神,也根據自己權柄不同,或者化為火焰,或者變為石頭,顯現出種種異象。

    雙方好似輸紅眼的賭徒,把自己的身家全部壓上,妄圖一把翻本。

    「殺!」

    「殺!」

    那些體型高大的道士,生前都是陰神以上的修為,後又在福地成就鬼仙,雖然和玉機子的實力有著天壤之別。但是面對鬼兵,卻爆發出驚人的殺傷。

    「大泥塘術!」

    「烈火焚燒術!」

    大地陡然的下陷,數十個鬼兵的雙足深陷其中。還沒等他們掙扎出,一團赤色的火焰瞬間降臨,將他們燒成黑炭。

    「休得放肆!」

    知北縣的鬼神見狀不由的大怒。或者驅使巨石砸落,數個黃金力士被天下掉落的巨石砸到,瞬間變成一潭肉泥。

    或者化身巨樹,樹根藤蔓彷彿蟒蛇一般陡然從地底竄出。

    幾個黃巾力士被藤蔓捆綁拉入地底,被活活的勒死。

    「殺!」

    「殺!」

    雙方精銳投入戰場,戰鬥變得更加殘酷起來,每時每刻都鬼兵和黃巾力士死亡,就連陰神期的道士,還有草頭神,在激烈的對撞中,也出現了少量傷亡。

    和陰間的添油焦灼不同,陽世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得到「王者之兵」加持的士卒士氣高昂,爆發出驚人的戰力,而對面的道士則被龍氣壓制,士氣下降的力量。只能龜縮在僅存的大殿,或者是斷壁殘垣間,借助地勢和士卒進行周旋,但是隨著大軍的推進。他們可以借助的地形越來越少,最後被圍在最後的一個大殿當中。

    道乙滿臉疲憊,全身帶傷,用長劍拄地,勉強的挺直身體,有些苦笑的說道:

    「真到了我等為道門盡忠之時。」

    「諾!」

    「諾!」

    「諾!」

    和以前一呼百應不同,現在能夠回答他的不過幾人。其他人不是戰死,就是趁亂逃跑。

    看著衰敗的道觀,還有絕望的道士,心中不由幽幽長嘆一聲,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胡庭玉面色冷酷的看著大殿,這是玉清觀最後的一重大殿,因為位置比較隱蔽,沒有被拋石機所傷。

    剩下的幾個道人逃了進去,試圖借助大殿,來躲避流矢箭雨。

    因為地方狹小,士卒沒有辦法展開,強攻幾次竟然都沒有佔到便宜,這讓胡庭玉心中不由的惱火。

    「用火攻!」

    胡庭玉看著木製結構的大殿,眼睛中流露出一絲狠辣,冷冷的說道。

    「諾!」

    「諾!」

    「諾!」

    幾個士卒大聲答應道,不大一會,十幾個點燃的火把被高高的拋起,或者是落在大殿的穹頂之上,或者是從窗戶落入內部。

    道乙等人雖然竭力拍打,試圖阻止大殿被引燃。但是大殿之內多布幔,經卷等引火之物,整個大殿又是木製結構。

    火舌順著布幔向上翻捲,木製結構的大殿瞬間被點燃,最可怕的是大殿內瀰漫著濃煙,就算道乙等人已經有濕布矇住口鼻,但是仍然有些呼吸困難,頭腦發昏。

    「我們怎麼辦?」

    「在這等死不成?」

    其他幾個道士臉上都是黑灰,眼睛被煙火熏的赤紅,不停的流淚,有些絕望的問道。

    道乙看著彷彿毒龍一般在空中翻滾的濃煙,還有四處蔓延的火舌,臉上不由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有些絕望的用長劍指著前方。

    「對!殺出去!」

    「殺他個魚死網破。」

    其他幾人眼睛裡也流露出絕望瘋狂之色,大聲吼道。

    胡庭玉面色冷酷的站在軍陣之前,他身後有幾十名弓弩手成半圓形圍攏。聽著大殿內道士瘋狂的喊聲。

    胡庭玉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

    「困獸猶鬥!」

    「魚肯定會死,但是網絕對破不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5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宗門罪孽

    殺戮從白天持續到了晚上,知北玉清觀大部分建築都被拋石砸中,或者是遭了兵劫,變得破破爛爛,更有的直接被打翻在地的燈火點燃,火舌隨著布幔,經文等易燃之物到處亂竄,有些貪婪的舔食著大殿中的木材。

    渾圓的主梁,都是上好的紅木所造,在上樑之前也進行了防火處理。平常火焰很難將它點燃。

    但是卻是玉清觀幾百年,前所未有的浩劫。在熊熊烈火中,主梁化為一堆焦炭,沒有支撐的大殿陡然倒塌。

    神像,道藏,法器等物都被深埋地底。

    玉清觀數百年的積累,被瞬間付之一炬。

    主殿被一個接著一個的點燃,火光直衝鬥牛,更是映紅了半邊天空。就連在知北縣城中也能清晰可見。

    城內的人有些驚懼的走上街頭,震驚的看著玉清觀方向。更有人面色大變立即返家,等再出來之時,手中已經拿著木桶。玉清觀是玉機子建立,但是在知北縣已經繁衍了數代,長達幾百年的經營,香火鼎盛,有無數的信眾。

    見到玉清觀失火,很多信眾下意識的想要上山。

    不過,縣衙的差人還有城門的官兵早就得到吩咐,知北縣城進行宵禁,所有人只需進城,不許出城。

    「怎麼不許我們出城!」

    幾個手持木桶,身穿麻衣的漢子眼睛焦急的看著衝天的火光,有些不忿的看著城門士兵,怒聲說道。

    「縣尊大人有令,今夜實行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城,否則以從匪論處!」

    士兵身穿鎧甲,手持利刃面色僵硬,有些警覺的看著四周,冷冷的說道。

    「玉清觀發生火災了,我們是出去救火的。軍爺你就行行好,神靈會護佑你的。」

    一個略微有些年老的婦人和藹的說道。

    「縣尊大人有令,誰也不能出城。」

    士兵見老婦人面色和善,口吻也變軟了不少,但還是態度堅決的說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著面色堅硬,眼睛中流露著緊張神色的士兵,還有已經出鞘,讓人感到膽寒的兵器。在愚鈍的也從空氣中聞到了肅殺的味道。

    「這是怎麼了。」

    「軍爺,能不能透露一點。」

    一個體態肥胖,大腹便便,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有些討好的湊到士兵身旁,笑著說道。

    「退回去。否則以衝擊城門論處!」

    士兵看了一眼臉上掛著假笑的中年人,有些厭惡的罵道。

    中年人有些悻悻的摸著自己的鼻子,倒退回去,心中雖然不滿,但是卻不敢再越雷霆一步。

    「唐老夫人到!」

    隨著一聲吆喝,眾人下意識的向兩旁讓開,露出一個僅供馬車通行的道路。

    唐家也是知北縣有名的大戶。唐老夫人是當代家主的母親,已經年過古稀,但是最是心慈,經常幫助貧困百姓,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在知北縣擁有很高的民望。

    「玉清觀失火走水。火光直衝鬥牛,老婆子要帶著家丁前去滅火,還請軍爺行個方便。」

    馬車停下之後,唐老夫人從車廂中探出頭,滿頭華發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光亮,一臉和氣的說道。

    「唐老夫人,縣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否則以通匪論,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站在城門口的軍士眼睛中流露出為難猶豫之色。唐老夫人他自然認識,而且以前還受到唐家恩惠。下意識的就想要打開城門,但是想到上官的嚴令,心中不由的哆嗦一下,背後的汗毛更是根根炸立。

    「連唐老夫人都允許出城,看來真的是出了大事!」

    其他人有些震驚,驚懼的看著守門的士兵,以及慢慢圍過來的衙役。

    唐老夫人臉上也帶著驚訝之色,她也沒想到,士卒竟然不讓她出城,要知道,唐家在城中是名門望族,自然會有著一些隱性的特權。比如說,隨意出入城門。

    。。。

    道觀鋪路用的青石,都是從千里之外玉山運來,每一塊都是四四方方,質地細膩,雖然沒有玉石的溫潤細膩,但是摸著竟然有幾分玉石的手感。

    如果在梅雨天氣,被細雨沖刷浸潤的青石,會顯得格外的碧綠青翠。赤足走在上面,說不出的溫潤。

    也因此深受達官貴人追捧。

    就算在原產地,每一塊的價值都在三兩紋銀之上。足夠一個三口之家一月的開銷。

    因為產量稀少,售價昂貴。

    就算是北郡達官貴人的府邸,也少有人用此物當做路基。

    玉清觀只是玉清道的一個分壇,竟然用此物做路基,宗門的富有,窮奢極欲可見一斑。

    「宗門不從事生產,卻窮奢極侈,真是大乾最大的碩鼠!」

    幾具屍體倒伏在路邊,鮮紅的血液覆蓋路面,留下一層厚厚的血污,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刺目。

    傅舉人和胡不為看著地上的泥濘,還有路面上的血污,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眼睛裡閃過一絲厭惡,眉頭微微皺起。

    遲遲不願意落足,彷彿生恐被泥濘血污浸濕他們青色乾淨的官靴。

    胡庭玉看了兩人一眼,眼睛中十分隱晦的閃過有一絲不屑,心中嘲諷的想到。

    貴足不落賤地,真是大老爺做派。

    司徒刑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眼睛如刀的看著地上的帶著血污的青石。瞳孔不停的收縮,心中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在他看來,這些血不是道士的,也不是兵士的,而是百姓的。

    宗門勢大,而且最善蠱惑人心。

    他們不從事生產,依靠眾生供養,生活卻是窮奢極侈。

    彷彿是一座大山壓在百姓的頭上,壓榨剝削黎民,讓百姓苦不堪言。

    「真是該殺!」

    司徒刑眼睛幽幽,心中殺氣縈繞。在他看來,現在的宗門勢力太過龐大,如果北魏的佛教,僧人不事生產,不服兵役,只靠國家供養,彷彿是寄生蟲一般。

    而且彷彿滾雪球一般,人數會越來越龐大,最終將這個國家吃窮吃垮,帶入深淵。

    大乾的現狀也是如此,而且更加的嚴峻。因為宗門中有武道聖者,天仙大能鎮壓氣運,門下宗師,地仙多如走狗,先天武者,鬼仙不計其數。

    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就算朝廷也不能抗衡,只能退避三舍。

    不論政權交替,還是王朝往復,他們端坐釣魚台,笑傲蒼穹。

    故而大乾有一句諺語: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萬年的宗門。

    固然有所誇張,但由此可見宗門氣運如何的綿長?

    「司徒先生也恐這血污沾滿青靴?」

    見司徒刑眼神幽幽,久久未動,胡庭玉的臉上升起一絲不屑和嗤笑,有些譏諷的說道。

    「我讓小的們取來清水,將地上的血污擦淨如何?這地上鋪設的可是價值萬貫的青玉石,浸水只後最是溫潤,寒冬赤足在上也不會感到寒冷。」

    「這青石表面固然有血污,但是這青石之中的血污更重。」

    司徒刑沒有在意胡庭玉的譏諷,眼神幽幽的說道。

    胡庭玉的表情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狐疑之色。

    「這青玉石開採不易,每一塊都價值百貫銀錢,從千里之外運到此處,價格自然倍增。再運到這山梁之上,人工物力所廢更巨。這些道士每日不是練武打熬身體,就是誦經溫養陰神。根本不從事生產,如此財富從何處而來?不過是盤剝黎民,壓榨信徒!」

    「這每一塊青石中,都有著百姓的血淚,承載著無數的怨氣。」

    「故而,地上的血污雖然污濁,但是不及這青石百一!」

    胡庭玉看著眼前的青石,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身形更是不由的倒退幾步,像是逃跑似的遠遠的離開青石。

    彷彿裡面有著化不開的血污,洗不盡的罪孽。

    「哎!」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司徒刑幽幽的嘆息一聲,抬足落下,踏著污泥血污,面色從容的向前大步前行。只留下面如雷擊的胡庭玉。

    還有那兩位用手遮擋著鼻子,一臉厭惡看著到處血污焦土,恨不得早點結束的老先生。

    「司徒刑,你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有資格宣讀郡府行文,把這個帶進去宣讀。」

    胡不為看著腳底下的泥濘和血污,眼中厭惡之色更濃。

    看司徒刑面色淡然的踏足在血污之上,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驚訝。竟然鬼使神差將一直捧在手中代表大乾上諭的表文交出。

    「諾!」

    司徒刑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詫異,但還是毫不猶豫的伸出雙手將北郡行文捧了過來。就在行文落入他雙手的一瞬間,司徒刑就感覺空中有一股強大的氣運陡然降落。

    一絲絲赤氣化作龍形,護衛在他的四周。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胡不為悵然所失的看著在胡庭玉保護下轉身離去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詫異後悔的神色,但是司徒刑已經轉身離開,只能幽幽的嘆息一聲,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從他的體內強行剝離。

    「這麼強的龍氣。」

    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出經詫之色。這個行文,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書,否則不會攜帶如此濃郁的龍氣。

    不過他也知道,這些龍氣並不會歸他所有,只是暫時被他借用。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5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使

    但是當他捧著行文的時候,他代表的就是上使,代表行文主人的意志和威嚴,如果有鬼神膽敢侵犯,必定會遭到龍氣的反噬,更會交惡那位大人物。

    司徒刑面目威嚴的捧著行文,腰板挺的筆直,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度。每一步伸出,都不偏不倚,彷彿用尺子進行精準測量過一般。

    「恭迎上使!」

    胡庭玉眼睛古怪的看了一眼交出行文的胡不為。陡然面色繃緊,手掌搭在長刀之上,緊隨捧著行文的司徒刑其後,亦步亦趨,彷彿跟班護衛一般。

    司徒刑先是一怔,但是很快就調解過來,眼睛直視前方,看也不看胡庭玉一眼,繼續前行,彷彿胡庭玉本該如此。

    士卒們面色古怪的看著胡庭玉,剛才胡不為手捧行文,也沒見他如此用心,司徒刑手捧行文,他就給予如此高的規格,這是有意打臉啊。

    雖然心中腹誹,但是士卒還是展現出優良的軍事素養,以最快的速度列隊,高舉刀兵,彷彿依仗,齊刷刷的跟在司徒刑身後,襯托的司徒刑越發的高大威嚴。

    傅舉人面色古怪的看著胡不為。

    胡不為面色鐵青,手指更是發白,已經怒極,眼睛中更是不時流露出一道道凶光,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想來司徒刑和胡庭玉都會被亂刃分屍而死。

    司徒刑面色不改的走在正前方。這一刻不論是胡庭玉,還是胡不為,甚至傅舉人,都淪為配角,身份地位都在他之下。

    因為當司徒刑捧住行文的那一瞬間,他的身份已經發生轉變。從一個普通的讀書人轉變為北郡上使,地位尊貴,還在縣尊胡不為之上。

    故而,胡庭玉才會面色緊繃的緊隨其後,用心保護,更命令三軍組成依仗。

    也許有人會講,用不用這麼誇張,不過是宣讀一篇行文,有必要搞出這麼大的陣勢麼?

    真有必要。

    見聖旨如同面君。

    如果是聖旨,攜帶宣讀聖旨之人就是天使。

    地位更是最貴,就是封疆大吏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因為天使宣旨意之前代表了帝王的威嚴,受大乾龍氣庇佑,氣運悠長,敢有冒犯者,必定會遭受大乾龍氣的強烈反擊。

    正因為此,就是地仙強者也不敢侵犯。

    司徒刑手中的行文不是人王所書,氣運自然要差上不少,但就是這樣,也不是等閒鬼神敢侵擾的。

    按照司徒刑的估計,有此行文護體,就是鬼仙到此,應該也討不得好。

    唯一可慮者,就是刀兵之劫。別說是司徒刑,就是帝王,被龍氣所鍾,也害怕刺王殺駕!

    司徒刑的身份也不是永恆。

    當他宣讀完行文,完成使命之後,龍氣眷顧自然會離開他的身體。

    就在他心思百轉的時候,一個伏在路邊,全身鮮血淋淋,彷彿已經僵硬多時的屍體,陡然竄起。蔚藍色的劍鋒帶著刺骨的冰寒,彷彿蓄勢已久的毒蛇直刺司徒刑的咽喉,頓時讓他瞬間有一種尾椎炸立,不寒而慄之感。

    看著即將臨身的寶劍,司徒刑面色不變,好似毫無察覺的繼續前行。

    「大膽!」

    胡庭玉看到路邊的一個屍體暴起行刺,面色不由的大變,手中長刀出鞘,斜抹上挑,後發而先至。

    叮!

    長刀和湛藍色的寶劍交錯,發出刺耳的鳴叫。

    因為長刀的阻擋,道乙的劍勢不由的一滯。手腕旋轉,湛藍色的寶劍黏在長刀之上,一摟起一蕩,胡庭玉的長刀竟然竟然傳來一股巨力,再也拿捏不住。而老道的身體順勢向前一竄,單掌豎起,狠狠的砸向司徒刑的頭頂。

    道乙看著臉色微變,卻沒有躲避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閃過一絲得意。只要刺殺了上使,定然能夠逆轉乾坤。

    而且他有自信,只要這一掌落下,就算司徒刑的頭顱是銅澆鐵鑄也會被砸扁。

    胡庭玉面色大變,身體前湊,想要用自己的後背替司徒刑擋下這一掌。站在遠處的胡不為也是面色蒼白,如喪考妣。不過他的眼中除了害怕憤怒之外,還有一絲隱藏很好的慶幸。

    慶幸是司徒刑代自己去宣讀行文,否則現在遇刺的人就是自己了。

    這些道人真是猖狂,也是狡猾,竟然裝作死屍躺在路旁。真是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哼!」

    看著以身體替司徒刑抵擋的胡庭玉,道乙不由的冷哼一聲,手掌一翻,竟然好似游魚一般。變拍為推,從胡庭玉的肋下穿過,按向司徒刑的心臟。

    「真是歹毒,招招都是要害。」

    司徒刑看著道乙老道的手掌即將臨身,不由的面色大變,但是他沒有格擋,更沒有慌亂,而是昂首挺胸,氣度威嚴,好似慷然赴死一般。

    「你要做直臣,老道就成全你!」

    道乙的眼中流露出一道道凶光,手掌速度陡然增快。

    就在眾人心中已經絕望之時,一聲幽幽很輕微的嘆息陡然響起。

    哎!

    這一聲嘆息彷彿有某種特殊的魔力,就連時間的流逝都瞬間變得緩慢。道乙一臉驚懼,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線,臉上更是冷汗淋淋,佛裝上彈簧一般瞬間後撤。

    「既然我已經出手,你可能逃脫麼?」

    不知何時,青石小路上竟然站著一位撐著白色紙傘,身穿白衣,背上背著劍匣,面容儒雅但卻帶著病態蒼白的中年男人。

    他習慣性的用手帕捂著嘴巴,輕輕的咳嗽著。他咳嗽的那麼厲害,彷彿隨時都會把自己的心臟咳出來一般。

    但是道乙站在那裡,腳下卻沒有敢移動半分。臉上的驚懼之色,沒有因為時間的流矢而減弱,反而越來越濃。到最後眼睛裡只剩下濃濃的絕望和不甘。

    「碧清不愧是能謀善斷,臨走之時,竟然留下你行這等刺王殺駕之事。」

    「如果不是我在此地,說不得你已經得手。」

    一身病態的中年男子咳嗽了好大一會,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吳起,你怎麼可能離開中都?並且出現在這個邊陲蠻夷之地。」

    道乙的眼睛睜得老大,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

    吳起,大乾三法司的當代行走,

    三法司是大乾最特殊的一個部門。據說最早成立於先秦,開派祖師是法家巨頭商君,只聽命於人王。

    是人王隱藏在黑暗中的一把利刃,懲處叛國,貪腐,不忠不義之徒,有先斬後奏之權。

    到了秦帝政的時候,三法司的權勢更是達到了巔峰。

    全國官吏,六國遺老,諸子百家,甚至是平民百姓都在他們嚴密的監視之下,生殺予奪,都在他們一念之間。

    也正是因為這種高壓,讓百家對先秦越發不滿,最終諸子百家代天選帝,共伐暴秦。

    先秦固然強大,秦帝政更是千古一帝,但是他還是低谷了諸子百家,天下宗門的力量。

    兩方底蘊盡出,在咸陽大戰百日,天仙,武道聖者隕落不知凡幾,造成百家元氣大傷,很多傳承斷絕。

    先秦朝中重臣白起,王剪,蒙毅等也盡數為秦帝盡忠,更有雄兵百萬戰死沙場,一時關中人家,門前無不飄白。

    就在兩方焦灼,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

    百家中的縱橫家鬼谷子傳人蓋聶,衛莊,用縱橫之法,鼓動秦朝公子胡亥叛亂,宦官趙高,重臣李斯等都有參與。

    導致秦國力大弱,百家趁機攻入咸陽。

    秦帝政也百家圍攻之下,御龍升天。強橫一時,天下側目的強秦一夜之間,分崩瓦解。

    強秦雖亡,但是三法司並沒有消失。

    任憑王朝更替,每一代帝王登基之後,都會獲得三法司的效忠。只不過三法司的權利,比先秦的時候要大大縮水,但是就算如此,不論官員還是百家,都對三法司有著本能的排斥和畏懼。

    而吳起是當代三法司的行走,身份地位更是特殊。

    道乙也是在中都的時候無意見過一次,但卻牢牢的記住。生恐無意間冒犯,沒想到今日竟然要和他直面,心中不由的充滿了苦澀,眼神更是絕望。

    「襲擊上使,你的罪雖然比不得刺王殺駕夷滅九族,但也是不赦重罪。你要自己動手,還是讓我動手?」

    吳起咳嗽幾聲之後,眼神幽幽的看著道乙,面色認真的看著。

    道乙面色不由大變,湛藍色的長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虛影,彷彿是一條條毒蛇,讓人有一種防不勝防之感。

    而他本人則看也不看一眼,身形則瞬間暴退。

    「真要如此麼?」

    吳起靜靜的咳嗽著,背後的劍匣陡然打開,一柄光亮照人的長劍瞬間出鞘。

    眾人只看到一道寒光閃過。

    手持湛藍色長劍的道乙,眉心陡然出現一朵梅花,至死他的眼中還有著驚色和瘋狂。

    嘭!

    過了好大一會,道乙的屍體重重栽倒在地上,赤紅的鮮血從梅花狀的傷口中流出。

    眾人這才從震驚中清醒,眼神帶著恐懼的看著那個撐著白色紙傘,好似病癆鬼一般的中年男人。

    危險!

    危險!

    危險!

    這是所有人的本能反應,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危險。

    如果可以,一定要有多遠躲多遠。

    道乙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可惜他的運氣實是太差了,在知北縣這種邊陲之地,竟然都能夠遇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6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丈夫當如是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著吳起,這個男人雖然在不停的咳嗽,臉上也有病色,但氣運卻異常的濃郁,天生位格不凡,頭頂氣柱已經全部變紅,說不出的高貴。

    這還是司徒刑自重生以來見過氣運最雄厚的人,就連楊鳳儀,陳九宮,莫自行等都比他差上不少。

    更不用說胡不為,傅舉人之輩。

    他甚至有一種直覺,如果吳起只需要輕輕一言,就能罷免胡不為。

    恐怕,他的權勢不在起草行文那位大人之下。

    在紅色的氣柱之中,更有一頭鷹視狼顧的異獸。

    這位大人,看著儒雅,但恐怕早就滿手血腥,也是心很毒辣之人。

    看著那頭異獸,司徒刑心中暗暗的說道。

    那頭異獸彷彿也發現了司徒刑的窺視,轉頭冰冷注視。

    司徒刑只感覺心如雷擊,背後的汗毛陡然炸立。

    危險!

    他頭頂氣柱中的鯉魚更是不堪,軟綿綿的趴著,更隱隱有一種臣服之意。

    嗷!

    就在這時,司徒刑手中的行文陡然射出一道龍氣,隔絕了鷹視狼顧異獸的目光,這也讓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鬆。

    司徒刑面色不變的站在那裡,但是他的後背早就被冷汗濕透,眼睛有些後怕的看了一眼吳起的頭頂。

    吳起的臉色有些古怪,就在剛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對司徒刑竟然有著一絲莫名的敵意。

    「你真的不懼生死?」

    吳起將心中莫名其妙的念頭甩掉,看著司徒刑有些好奇的問道。

    「懼!」

    司徒刑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你很實誠,那為何不躲?」

    吳起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和玩味,有些好奇的問道。

    「臣更懼失節。生死事小,失節事大!」

    司徒刑挺直腰板,一臉嚴肅的說道。他雖然身有功名,但卻不是官員,本沒有資格稱臣,但是現在是上使。地位特殊,故而稱臣也不算逾制。

    「好一個生死事小,失節事大!」

    吳起臉上流露出激動的潮紅,看著司徒刑的眼神越發的滿意。有些興奮的說道:

    「如果朝中諸臣,都有此操守,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懼死,何愁我大乾不興。」

    「你很好!」

    說完吳起感覺有些失言,理智的閉上嘴巴,眼神幽幽的看了司徒刑一會,就在他全身毛骨悚然之時,才淡淡的說道。

    士卒有些羨慕敬佩的看著司徒刑,要知道那位可是來自神都的貴人,竟然能夠得到他的肯定,真是不易。

    想到最後,竟然有一種心有榮焉之感,畢竟司徒刑也是知北縣的一員。他獲得了榮耀,也就是知北縣獲得榮耀。

    但是知北縣縣尊胡不為卻不這麼想,他躲在人群後面,眼睛不停的閃爍,有些嫉妒又有些豔羨的看著。

    這可是從神都出來的大人物,能夠得到他的一句誇讚,身上就等於多了一層保護,以後的仕途定然能夠順暢不少。

    但這些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榮耀,卻被司徒刑這個狗賊竊取。

    越是如此想,胡不為心中就是越生氣。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也變得越發的不善。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或者是以身代之。

    司徒刑面色不變,但是心中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就在剛才,一道赤色的氣運陡然從天而降,他氣運中的錦鯉興奮的躍起,一口吞下,全身鱗片光鮮,看起來更加的靈活。

    而司徒刑白色帶青的氣運,也因為這一句誇獎,青絲的數量陡然增加十餘根。

    從半青半白的狀態,變為大半都是青色。

    按照他的估計,這次所得氣運竟然不亞於建立府邸時所帶來的人望。

    這就是大人物的權勢麼?

    生死富貴,一言予奪。

    自己精心謀劃數月,歷經千辛萬苦,所獲得氣運,竟然比不得一言之功。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但是他心中很快又升起更強大的信念。

    就如同項羽當年見到始皇東巡,被其威嚴權勢所感染,大呼:大丈夫當如是!

    司徒刑心中也在不停的感慨。

    大丈夫當如是!

    大丈夫當如是!

    大丈夫當如是!

    司徒刑現在的心態也是如此。

    胡不為再也顧不得地上的泥濘和石路上的血污,一路小跑到吳起的近期,弓著腰一臉的諂媚。

    「下官是知北縣縣令,大人定然是舟車勞頓。驛站太過簡陋寒酸,客棧又是吵鬧惱人,如果大人不棄,下官這就命令下人打掃府邸,恭迎大人下榻。」

    看著一臉諂媚,前倨後恭的胡不為。

    吳起不由的嗤笑一聲。

    胡不為尷尬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訕訕之色。

    司徒刑因為有使命在身,只能對吳起點頭,表示感謝,好在吳起也是體制中人,明白司徒刑的處境。

    微微一笑,身體向外一側,讓開路徑。

    司徒刑面色嚴肅的捧著行文,在胡庭玉和士卒的護衛下,浩浩蕩蕩的向玉清觀最大的中殿走去。

    這座大殿位於玉清觀建築群的最中央,也是最核心的建築,裡面不僅供奉著道家神靈,而且還有玉機子等祖師的神位,每日都會被信徒祭拜,是陰地的根本。如若平日,此地有數十名道士,或明或暗的守護。閒雜人等輕易靠近不得,但是今日,他卻彷彿被剝光了衣服的處女,蓬戶洞開,讓人肆意妄為。

    「打開大殿正門,恭迎行文!」

    司徒刑看著已經有些殘破不堪的大殿,聲音冷冽的說道。

    顯然,在剛才的戰鬥中,這座大殿也沒倖免遇難,遭受了兵火之劫。不過好在,這座大殿的結構異常堅固,雖然被巨石砸中數次,但是卻沒有倒塌的危險。

    大殿的正前方有三扇朱漆大門。中間一扇最大,左右兩側的要小上不少。

    這裡面也蘊含了禮制。

    中門最大,也叫正門。只有迎接貴賓或者是上使的時候才會打開,平時道士香客只允許走左右兩個角門。

    司徒刑現在是上使,代表是北郡的意志,自然要從中門進入,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出等級的威嚴。

    「諾!」

    司徒刑懂這個道理,胡庭玉自然也明白。沒有任何猶豫的低頭諾道。

    「行文到,開中門,迎接上使!」

    「行文到,開中門,迎接上使!」

    「行文到,開中門,迎接上使!」

    前方的士卒好似接龍一般大聲吼道。當最後一個士卒的聲音落地,一直緊閉的大門陡然洞開,露出裡面有些破敗的神壇。

    神壇上方端坐著一尊身穿日月道袍,頭上梳著髮髻的道士,看其模樣和陰間玉機子竟然有七八分神似。

    在神像之前,有一個神位,上書:玉清觀初代始祖顯化道德真人玉機子之神位。

    在神位的前方,還供奉著一團明黃色的聖旨,上面隱隱有龍氣浮動,顯然是先帝冊封之物。

    司徒刑手捧行文,在左右的護衛下,跨過高大的門檻。面色冷峻的看著高大的神像,已經用上好香木雕琢的神位。

    「上諭:知北縣玉清觀初代始祖顯化道德真人玉機子,因授徒無方,德行有虧,大逆不道。特剝奪顯化道德真人封號。」

    司徒刑面色堅毅,展開行文,聲音清越,一字一頓的誦道。

    就在他聲音落地的瞬間,供奉在神案上,本就龍氣不多的聖旨竟然無火自燃起來,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徹底的化成一團黑灰。

    司徒刑具有望氣異能,看到比眾人更多。他發現聖旨上的龍氣竟然瞬間四散,本來還有著靈光的神像瞬間變得暗淡不少。

    正在陰間和杜城隍對峙的玉機子突然面色大變,他背後的道宮就在剛才,又陡然倒塌不少。黑氣的鬼氣,陰氣無情的吞噬著一切。

    「玉機子,陽世大軍已經平叛,你的徒子徒孫不是死就是逃,你就等著被搗毀神壇,身死道消吧。」

    杜城隍看著憑空倒塌的宮殿,眼睛中陡然射出一絲喜色。

    「哼!」

    玉機子面色僵硬,冷哼一聲,不顧倒塌的宮殿,還有被鬼獸吞噬的道士,精氣神三花陡然綻放,全身精氣神好似潮汐一般翻滾。

    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他巨大的手掌陡然向空中一撈。

    「大膽,竟然敢襲擊特使!」

    「你真是不想活了!」

    杜城隍看著玉機子略顯瘋狂的眼睛,臉色陡然大變,聲音急促的說道。

    嗷!

    盤踞在行文中的龍氣,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陡然怒吼一聲,化作一條赤光落下。

    暗淡無光的陰世,陡然出現一條張牙舞爪的神龍,他憤怒的咆哮一聲,重重的撞在玉機子的能夠覆蓋蒼穹的手掌之上。

    轟!

    天地為之震顫!

    強大的衝擊就連陽世也受到影響,整個大殿詭異的搖晃起來,不時有瓦塊之物落下,彷彿要隨時倒塌一般。

    士卒們驚懼的看著空中,生恐被倒塌的房屋掩埋。

    看著不停搖晃,好似隨時倒塌的大殿,胡庭玉也有些心驚,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司徒刑,請他做主。

    「無妨,這尊惡神已經沒了手段,狗急跳牆而已。」

    司徒刑面色不變,看也不看一眼搖晃的大殿,聲音清越的繼續朗聲讀道:

    「上諭:玉清觀從匪作亂,此乃不赦重罪。禍及先人,特命滋搗毀神像,查封廟產,打落神壇,定為淫祀,官府黎民皆不可祭祀!」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6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秦篆書

    司徒刑面色冷峻,聲若炸雷。

    空中一絲絲的龍氣陡然降下,凝聚成一個巨大赤紅仿若鮮血古篆文,誅!

    眾人都下意識的抬頭,他們雖看不到懸浮在空中的古篆文,但是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無窮的殺意,彷彿天地都因為這個古篆文的出現而變得蕭索。

    「古篆文!」

    看著懸在空中的文字。司徒刑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隨後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睛裡又緊接著流露出一絲果然。

    先秦掃六合,吞八荒,建立中央集權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統一文字。將六國原有的文字廢棄,在老秦文字的基礎上,由法家巨頭李斯推陳出新,建立了一套全新的文字體系。

    這就是篆書的來歷。

    因為蘊含了法家的思想,故而篆書不論是字形,還是字義,都是最接近法的文字,最接近道的文字。

    這裡的道不是道家,也不是後世的道教,而是規則!

    古篆文因為最接近天地法則,有著獨特的韻味。

    所以一經推出就被法家和各級官吏所推崇,就連人王批閱奏摺,頒布聖旨,都用篆文書寫。篆文因此成為最早的官方文字。民間受到朝廷的影響,也多有學習者。

    先秦滅亡之後,諸子百家為了消除先秦和法家在民間的影響。

    頒布政令廢除篆書,並且組織博學之士,以百家之力另造文字。

    這種文字雖然沒有篆書的韻味,但是極其簡單,百姓易學易記,又有朝廷大力推廣,很快就取代了以前的文字。

    時光流逝,王朝往復,董聖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口號之後,借助人王的氣運,儒家在朝野中的影響越來越大。

    其他百家被儒家壓制,實力大減,不是慢慢消亡,就是隱世不出。

    但是不論儒家還是百家對法家和篆書的打壓都是不遺餘力,因為他們擔心,更是畏懼!

    他們害怕這個世界上再出現一個強秦。

    再多出一個商鞅,李斯!

    大量的古卷被焚燬,大量歷史真相被掩蓋。越來越多的人作古,對篆書有所瞭解的人越來越少。

    篆書已經很少有人認識,更不要說書寫。

    但是法家就如同一棵野草,堅韌的存在著。任憑百家如何打壓,他們都彷彿竹節一般,堅強挺拔!

    因為歷代君主都知道,教化靠儒,治國依法。

    只單純依靠儒家,是治理不好國家的。這也是,儒家和百家數次想要斷絕法家傳承而不能的主要原因。

    因為歷代人王都不願意,也不敢讓法家滅絕。

    他們實在不敢想像,沒有法家制約的國家會混亂成什麼樣子。

    儒家諸聖也明白這個道理,在此事上和歷代人王竟然出奇的默契,那就是可以打壓,但卻不能讓他斷絕傳承。

    司徒刑能夠認識篆書,還要感謝諸聖和人王的默契。

    否則只要在發動一次焚書坑儒,將法家存在的一切文字記錄全部銷毀,只需百年,天地間將沒有人再記得法家。

    更不要說這種十分生僻罕見的文字。

    司徒刑少年時期,沉迷刑法,故而經常觀摩古本,才偶然從古本的字裡行間得知,天地之間還有一種先秦文字,叫做篆書。

    是法家巨頭李斯觀察天地之理,結合先秦法令而寫成,裡面更有法家的傳承。

    誅!

    巨大的文字從空中落下,砸在道觀大殿之上。

    陽世中還沒有反應,陰世中已經翻天覆地,被巨手所阻的龍氣陡然長吟,怒氣勃發,玉機子的道宮彷彿多米勒骨牌似的一間間的倒塌。

    一個個道士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黑暗吞沒。到處都是慘叫聲,以及痛苦的呻吟聲,還有鬼獸咀嚼道士屍骨的嘎吱聲音。

    「真是該死。」

    玉機子面色蒼白,眼睛中也有了恐慌之色。他數百年經營,才有了今日的光景。沒想到今日卻要毀於一旦。

    「龍氣怎麼可能如此熾烈?」

    「為什麼隻手遮天阻擋不了龍氣的下落?」

    「大乾三百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當今聖人更是先賢轉世,治理有方,國家氣運如同油烹火燒一般,你等道人累受皇恩,竟然為了一己私慾,妄圖將天下從盛世變為亂世,其心真是當誅!」

    杜城隍看著面色蒼白,眼中明顯有惶恐之色的玉機子,嗤笑一聲滿臉不屑的說道。

    「乾帝盤的確是難得的雄主,但是大乾國祚將盡,現在的繁華不過是鏡中花是,水中月,終究是虛幻。只需要有人輕輕的一推,就會分崩離析。大廈將傾,豈是你等能夠挽回?」

    玉機子看著臉色難看的杜城隍,有些囂張又有些癲狂的說道。

    「真是大膽,今日,我必斬你!」

    杜城隍眼睛閃爍,心中氣極,頭頂神光顯現出高山,江海,城池,人煙等諸多景象,最後變成一個巨大的手掌,對著玉機子重重的拍落。

    「哼!」

    玉機子全身的精氣神沸騰起來,身形再度拔高,好似一個巨大的山嶽。杜城隍的手掌雖然巨大,但是和玉機子的比起來,還要小上不少。

    嘭!

    兩人的手掌交錯,巨大的力量讓大地震顫,好似山崩地裂一般。一座座宮殿被兩人戰鬥的餘波波及,瞬間化成一堆廢墟。

    不論是知北縣諸神還是玉清觀的道士,都恐懼的四處躲避,這兩人碰撞的四周,空間都出現一道道很黑色的裂痕,好像一個個巨獸張開的大嘴,瘋狂的吞噬著四周的一切,不論是黃巾力士,還是鬼兵,只要被吸入,就會瞬間被撕成碎片。

    轟!

    又是一座宮殿被戰鬥波及,上面青色的光芒閃爍之下後,瞬間變成廢墟,黑色的陰氣趁機侵蝕。

    。。。

    「搗毀!」

    司徒刑宣讀完行文,臉色冷峻的看著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神像,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諾!」

    得到命令的士卒,低頭應答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的上前,舉起沉重的鐵鎚就要砸落。

    轟!

    彷彿是感應到什麼,大殿又是一晃。神像上方更是寸許肉眼可見的豪光射出。眾人在神光中,還隱隱看到了地獄,火海,刀山等可怖景象。

    彷彿他們的行為已經觸怒神靈,即將遭受不可想像的懲罰。

    「神靈發怒了!」

    不知道那個士卒心神震顫之下小聲嘟囔了一句,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安靜的空間中卻顯得格外的刺耳。

    其他士卒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看向神像的眼睛裡明顯的多了幾分恐懼和動搖。如果不是怕軍紀嚴懲,恐怕有的人已經跪倒在地,祈求神靈的饒恕。

    正要揮動鐵鎚的士卒也看到了種種異象,更聽到了那聲嘟囔,動作下意識的一滯。眼中也閃過一絲猶豫。

    大乾是神道顯聖的世界,雖然太祖有諭旨,神道不得干政。

    但是各種神蹟不絕,在偏遠地區,大乾龍氣薄弱之地,更有神靈降下真身。

    也正因為此,世人對神靈的敬畏和信仰已經深入骨髓。

    就算是大乾的士卒,從小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耳濡目染之下,也不能免俗。

    司徒刑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眼神冰冷的瞪了一眼傳來聲響的方向,那個多嘴的士卒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禍。面色頓時蒼白,嘴巴微張,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木木的站在那裡,任憑冷汗爬上臉頰。

    「砸!」

    司徒刑轉過頭看著手持鐵鎚的士卒,語氣冰冷的命令道。

    「不砸,以抗命論處!」

    「諾!」

    士卒當看到司徒刑那冰冷的眼神,頓時有一種如墜冰窟之感,只能低頭諾道。

    「你真的敢抗命不成?」

    胡庭玉看著士卒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寬大粗糙的手掌下意識按在刀柄之上,眼睛中煞氣翻滾,聲音異常冰冷的說道。

    看著全身煞氣縈繞,眼中隱隱有凶光閃爍的胡庭玉,士卒只感覺後背汗毛頓時根根倒立,冷汗瞬間浸濕衣物。

    他有一種直覺,只要再猶豫半刻,胡庭玉就會不顧袍澤之情,用長刀斬落他的頭顱。

    以正軍法!

    以安軍心!

    想到這裡,他那裡還敢猶豫,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鐵鎚掄圓,好似發瘋一般重重的砸在神像之上。

    嘭!

    鐵鎚落下,神像之上瞬間被砸出一個巨大的豁口,一絲絲裂痕順著豁口四射,看起來好似一個巨大的蛛網。

    一絲絲神光頓時變得暗淡起來,不少的地方更是不停的閃爍,就好似馬上要熄滅的蠟燭。

    嘭!

    又是一鎚,神像手臂被砸斷,掉落一大塊五彩的泥胎。

    神像越發的破敗,上面的神光更加的暗淡,而眾人一直擔心的災難和懲罰,至始至終都沒有降臨。

    這兩鎚不僅砸碎了神像,還砸掉了世人對神靈的畏懼,士卒的眼中再也沒有猶豫畏懼之色,反而隱隱有著幾分說不出的興奮。

    「潑穢物!」

    神像接連遭受重創,神光變得暗淡,好似隨時就要熄滅一般,司徒刑的眼中這才流露出一絲滿意,微微點頭說道。

    「諾!」

    「諾!」

    幾個壯漢提著幾桶夜香,強忍著刺鼻的惡臭,潑到破碎不堪的神像之上。糞便,穢物從高處慢慢的流下,說不出的腥臭噁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6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剎那千年

    在眾人噁心厭惡的目光中,糞便等污穢之物,被塗滿了神像,就連供桌香爐等也沒有放過。

    胡不為有些厭惡的捂著鼻子,一臉的噁心。傅舉人臉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神像,藉機走到庭院中,有些放鬆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這個司徒刑做事,真是出人意表。

    吳起直接就沒有進入大殿,站在院落中,打著傘,眼睛盯著一朵桃花,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空氣中的惡臭瀰漫,但是司徒刑彷彿未覺,臉上盡然隱隱有著一絲喜色。因為他發現殘存的神光彷彿遇到了天敵,在不停的退縮,當糞便污穢之物全部塗滿的時候,那一絲神光彷彿有些不甘心似的閃爍幾下,最終難免被污染。

    咔!

    司徒刑隱隱聽到神像中傳來一陣好似玻璃破碎的異響。

    等他想要聽的真切一些的時候,神像內再無任何聲音傳出。

    司徒刑用眼睛餘光掃射胡庭玉等人,發現他們正在用手掌捂著口鼻,看其表情,好似根本沒有聽到那一陣異響。

    想來是自己太過緊張!

    司徒刑有些自嘲的笑笑,將這個念頭拋出腦外。

    正站在庭院內欣賞桃花的吳起,若有所覺的看了一眼大殿方向。眉毛微不可查的動了一下。

    「封起來!」

    「任何官民都不得祭祀,否則以淫祀論處!」

    司徒刑站在大殿之外,看著破敗不堪,塗滿各種污穢,沒有半分神光的神像,面色冷峻的說道。

    「諾!」

    「諾!」

    「諾!」

    幾個士卒低頭應諾,用木條將大殿的門窗封死,又十字形貼好就寫好蓋有官印的封條。

    司徒刑看著手腳麻利的士卒,還有堅固的木條,暗暗的點頭。

    將大殿徹底的封住,並貼上封條,可以防止有人獸意外傳入。更能防止被其他妖孽鬼神鳩佔鵲巢。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先例,很多妖孽鬼神鳩佔鵲巢,借助道觀或者是神像戲弄愚弄百姓,搜刮信仰,索要血食。

    封條之上有著官府縣衙的大印,自然會有著一絲龍氣。對道行不深的鬼神都有威懾作用,讓他們不敢輕犯。

    。。。

    轟!

    轟!

    轟!

    就在神像被推倒,大殿被封住一瞬間。陰間道宮上空陡然出現無數的烏雲,銀色的閃電一個接著一個落下。

    玉機子有些狼狽的躲避,那些閃電彷彿長了眼睛一般,全部都落在的身邊。

    在閃電落下的同時,始終籠罩在道宮上的青光陡然消失,青色的宮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敗落,一絲絲黑氣從地底冒出,好似蛇蟲一般爬上宮殿台階,牆壁,以及大殿的穹頂。黑色的氣息越來越多,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好似一個巨大的蛛網。

    青色宮殿彷彿瞬間歷經千年滄桑,大殿內的渾圓結實的木柱,器皿瞬間變得腐朽,青石堆砌的牆壁也開始風化崩落開裂。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座大殿竟然崩塌,最終化作一堆黃土。

    一個道人面色震驚的看著瞬間經歷千年滄桑,最終承受不住歲月而崩塌的大殿,心中久久不不能平靜。

    但是他沒有注意的是,他的腳面上也沾染了一絲黑氣。

    那一絲黑氣彷彿是附骨之疽,越來越的黑氣從地底冒出,彷彿絲線一般包裹著他的腳面,更是和藤蔓一般,快速的旋繞攀附起來。

    等道人發現,那些黑色的絲線已經過了他的腰部。

    「啊!」

    道人一臉恐懼的大聲喊道,他從腰部以下皮膚開始快速的鬆弛,緊隨就是筋肉萎縮無禮,眨眼功夫他就好似走過了無數的歲月,身體上都是時間的痕跡,最終化作纍纍白骨,在風中變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太可怕了!」

    不僅是玉機子,就連杜城隍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些黑氣真是太可怕了。

    剎那千年!

    這是時光的力量,不論是天地人鬼神,都擺脫不掉這種力量的作用。

    神靈的壽命很長,只要不隕落,可以靜觀滄海桑田,王朝變遷。

    但是,這並不是說神靈的壽命是無限的,天地都有其數,何況是神靈。

    沾染上這些黑氣,剎那千年,杜城隍也不敢說自己究竟能夠堅持多久。

    「這些是罪孽,是怨氣!」

    感受著黑氣中的怨念和罪孽,杜城隍看著地面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道宮的光鮮背後,究竟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罪孽?

    以前因為有道門氣運鎮壓,黑氣一直引而不發。

    現在玉機子的神像被搗毀,位格被剝奪,再也沒有龍氣鎮壓,積累數百年的怨氣這才如同火山噴湧一般瞬間爆發出來。

    一絲絲黑氣從地底升騰,彷彿毒蛇一般四處亂爬。所過之處,無不腐朽損壞。高大的宮殿彷彿再也經受不住時間的流矢,瞬間變得灰白暗淡,最後更是崩塌成一堆黃土。

    一個個身材高大的黃巾力士,被黑氣纏住,身上的肌肉瞬間變得乾癟,頭髮也變得花白,最後原地只剩下一堆黃土,就連他們曾經用過的兵刃也在時光的作用下,變得生鏽毀壞。

    「玉機子,你們宗門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竟然積累了如此多的罪孽?」

    看著漆黑如墨,好似毒蛇一般亂竄的怨氣。杜城隍有些驚懼倒退身形。

    隨著怨氣越聚愈多,本來十分宏偉的道宮,現在已經風化倒塌大半,更有無數的黃巾力士和道士化為一堆堆白骨,就連他們曾經使用過的兵器也承受不住時光的力量,慢慢的生鏽變鈍,不復以往的光鮮。

    只有核心區域因為被玉機子頭頂的神光籠罩才沒有風化倒塌,剩下的道人和黃巾力士聚在一起,一臉驚懼的看著外面漆黑如墨的怨氣。

    杜城隍帶著鬼兵,還有諸神在高處遠遠的看著,也幸虧他們身上有朝廷頒發的行文,如果不是有龍氣鎮壓。

    他們也很難走出黑氣的包圍。

    黑色的怨氣圍繞在中央大殿四周,彷彿藤蔓,又好似毒蛇一般攀爬在道宮的石壁之上,一絲絲青色的氣息閃爍,彷彿是一個絕緣地帶,將黑氣和石壁強行分離開。

    但是黑氣的怨氣在青色的神光上,如同蛇蟲一般蠕動爬過,好似燒紅的烙鐵放在豬肉上,它爬過的地方不停的發出滋滋響聲。

    那怨氣好似大河決堤,就算玉機子修為達到鬼仙圓滿,精氣神好似江河一般寬廣,山川一般厚重,也沒有辦法長時間抵擋。

    玉機子看著神光籠罩的範圍越來少,按照這種趨勢,中央大殿被黑氣佔領只是時間問題。

    不論是他,還是大殿內的其他人,都會在時光的作用下慢慢的老去,最終因為鬼壽耗盡而魂飛魄散。

    他數百年的心血,即將付諸東流。

    他不甘心!

    他還沒有成就地仙!

    他還沒有建立一座真正意義上的道家福地!

    往事湧上,玉機子心中百轉,眼中流露出強烈的不甘。

    只有如此了。

    看著圍繞在他四周的道士,玉機子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心痛不捨,但是最後都化為狠辣。他的面色變得赤紅,頭頂的三花好似曇花一般,以眾人想像不到的速度陡然的綻放,精氣神三寶陡然從三花這種湧出,好像流水一般在空中糾纏摩擦。

    天有三寶,日月星。

    人有三寶,精氣神。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

    三寶在空中互相交尾摩擦,發出一絲絲星火。

    看起來好似空中的繁星,說不出的美麗。

    但是靠近玉機子的道士都瞬間面色大變,逃命似的四處逃竄。避之如蛇蠍,好似生恐沾染上這星星點點的火焰。

    「真是膽小!」

    幾個知北縣的鬼神,站在高處,看著倉皇如同喪家之犬的道士,撇著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恰巧此時,一點星火恰巧落在他的不遠處。

    「這樣的星火,只需要一口氣就能吹滅,這些道士真是廢物。」

    全身長著厚厚的樹皮,頭頂樹冠的樹神,看著空中好似螢火蟲一般的星火,有些開玩笑的吹了一口。

    「小心!」

    杜城隍不由的面色大變,神力變成大手,向前快速的一撈,試圖將樹神抓出,但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絲。

    轟!

    那一點好似蚊蟲大小的星火,竟然迎風暴漲。瞬間變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在樹神難以置信的眼神中,一條條火舌迎風倒捲。

    樹神祇感覺身上一熱,一絲絲火焰彷彿流水一般覆蓋在他的面部,軀幹之上。

    「水來!」

    頭頂水藻,身穿荷葉,身上倒掛河流虛影的水神虞墨,伸出手指輕輕的一點,空中陡然出現一條河流,滔滔的河水彷彿是九天上的銀河,瞬間倒灌而下,變成一個巨大的瀑布。

    轟!

    河水重重的砸落在樹神的軀幹之上。

    但是詭異的是,那火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就連清澈的河水都被點燃。

    「這怎麼可能?」

    河神虞墨一臉震驚的看著洶湧燃燒的火焰。

    連河水都沒有辦法讓它熄滅!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樹神身上的火焰越來越熾熱猛烈,他絕望的嚎叫,更在在地上痛苦的打著滾,一絲絲火焰從他的體表竄出,將大地燒的焦黑。

    就連那黑色的怨氣也被灼燒掉不少。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6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烈火焚城

    火焰燃燒的速度很快,更是順著樹神的口鼻訣竅進入他的身體內部。他的身體表面更是出現一點點光斑,這些光斑顏色異常的明亮。

    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晃眼。

    「唉!」

    杜城隍無奈的嘆息一聲,其他鬼神有些驚懼的倒退,深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轟!

    火焰再次迸發,彷彿爆炸一般,一點點光斑都射出老長的火焰,貪婪的翻捲著,青色樹神再也經受不住烈火的鍛燒,變成了一段黑漆漆的焦炭。

    風吹過來,一絲絲黑色的粉末四散開來,很快就沒有一絲痕跡。

    陽世之中,大楊樹莊是知北縣下屬的一個小村落,只有百餘戶人家。因為村頭有一棵生長了幾百年,枝繁葉茂的楊樹,而得名。

    這棵大楊樹不僅是他們村名的由來,也是他們村莊的守護神。

    每年重大節日,或者是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有祭祀樹神,祈求他保護村莊,讓百姓不被妖邪所侵犯。

    這棵神樹也的確靈異,每當夜晚,它就會發出碧綠色的幽光,覆蓋整個村落,彷彿是一把巨型的傘蓋,保護人們不被妖孽,鬼怪的侵擾。

    可就是這天,神樹身上碧綠色的幽光陡然熄滅,鮮嫩的葉子變得乾枯,就連經曆數百年風霜,堅韌無比,刀槍難傷的老樹皮也開始一大片一大片的脫落。

    樹根等處,更是隱隱有烈火焚燒過的痕跡。

    「樹神隕落了!」

    「樹神隕落了!」

    「樹神隕落了!」

    大楊樹村的村民有些驚懼的看著快速發黃凋零的樹葉,還有好似被烈火焚燒過一般的樹幹。

    出大事了!

    真的出大事了!

    大楊樹村地理位置十分偏僻,人口也是稀少。所以四周有著很多的妖邪,鬼物,以前因為有樹神的庇護,才沒有被侵擾。

    現在樹神隕落,妖邪定然會捲土重來。

    四周黑暗中的生靈也感受到了樹神的隕落,看著大楊樹村上空稀薄的血氣,眼睛中不由的都流露出貪婪凶狠之色。

    和大楊樹村有著相同經歷的,還有洗石村!

    這個村落人口更加稀少,而且大多人都是石匠,因為經常在河中清洗石頭,故而得名洗石村。

    洗石村村心供奉了一塊巨石。

    這塊巨石少說得有幾千斤中,石頭上面有著神秘的紋路,據老人說是遠古人的壁畫。裡面記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官府也曾經派人前來托印,據說已經送到北郡,供大人們閱讀。

    這尊石頭的來歷也十分有趣,傳說在很久很久之前,洗石村的先人被四周的妖物侵擾,鄉人合計之後,打算在村心建立一座道觀,供奉神靈,從而獲得庇佑。

    就在工程完成大半,想要恭請神像進入神座的時候。

    山上突然滾下一塊巨石,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神座之上。

    鄉人無不感到驚奇。

    當時的老者,認為這是天意,故而開始供奉。

    這塊巨石,也很有靈性。自從供奉它那日開始,方圓十里都沒有鬼物,異獸出現,,鄉人感念它的恩德。

    都稱呼他為石頭神!

    但是今日,洗石村中央的大石頭,陡然開裂,密密麻麻的裂痕貫穿石頭全身。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早睡的村民。

    他們赤腳,披著衣服走到村心,嘴巴大張,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大石頭神。

    因為,就在剛才,他們村落供奉了幾百年的神石,竟然陡然破碎,變成了一堆碎石。

    「天塌了,大石頭神隕落了!」

    杜城隍有些心痛的看著自己的手下,玉機子那邊固然損失慘重,道宮被摧毀,鬼仙死傷無數,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但是他這邊也有數個神靈隕落,無數的鬼兵化為飛灰。

    慘勝!

    太慘烈了!

    正在偷偷觀察的鬼神,還有異方大能,看著雙方僅剩不多,而且人人帶傷的人馬,再想到剛開始時的鋪天蓋地,旌旗招展,心中也不免有些惴惴。

    神戰實在是太慘烈了。

    輕易不可開啟。

    一個不當心,就會有劫氣纏身,隕落之憂。

    隨著時間的推移,玉機子的神光越來越微弱,一絲絲黑氣縈繞在青光之外,好似春蠶咀嚼桑葉一般,不停的腐蝕著殘存不多的神光。

    當神光完全被洞穿之時,也就是玉機子等人隕落之日。

    「怎麼辦?」

    「這可如何是好?」

    頭頂三花的道門鬼仙,有些驚懼的聚攏在一起,彷彿只有團體的力量才能夠讓他們感受到一絲絲安全。

    玉機子面色灰敗,他能感受到神光的消失。

    按照這個速度,也許用不了一個時辰,他們就都會隕落在此地。

    「只能這樣了!」

    玉機子的看著四周越來越濃郁的黑霧,心中絕望,突然他想到了剛才的一幕,青色的樹神倒地,熾熱的火焰席捲一切,就連黑色的罪孽也沒有逃脫。

    被徹底的燃燒成虛無。

    怨蘗害怕火焰!

    彷彿抓住了什麼,他的眼睛陡然一亮。

    有救了!

    轟!

    轟!

    轟!

    急於保命的玉機子,再也顧不得身旁道士和基業,頭頂精氣神三花摩擦,越來越多的火星被迸出。

    四周的黃巾力士躲避不及,被火星落在身上。

    那蚊蠅大小的火星,彷彿獲得了燃料,瞬間爆發。

    洶湧的火焰翻滾噴射,好似火球一般到處滾動。

    不僅是黃巾力士被烈火燒成灰燼,就連周圍的道士也有躲避不及,瞬間被點燃的。

    「祖師,不要啊!」

    頭頂也有三花,精氣神交融的鬼仙道士,見玉機子臉上掛著瘋癲之色,頭頂三花摩擦,不時向四周噴射星火。

    心中大為驚懼,不停的哀嚎著。

    但是,此時的玉機子豈會在乎他們的死活?

    轟!

    越來越多的火焰燃燒,整個道宮都陷入一片火海,到處都是哀嚎求饒之聲。

    但是玉機子的眼睛卻越來越亮,黑色的怨氣在烈火中,竟然真能夠被淨化。

    「瘋了!」

    杜城隍看著玉機子四周,被點燃好似移動火把的黃巾力士,還有修成三花四散逃竄,不停哀嚎的鬼仙道士,瞳孔不由的收縮。

    這火可不是凡火,而是道家的三昧真火,無物不燃,凡水難滅。就算他也不願意沾染,這個玉機子真是瘋了。

    竟然在噴出如此多的真火,要知道火焰可沒有靈智,不分敵我,所過之處無物不焚。

    而且,受損最為嚴重的還是他陰間福地。

    不論是宮殿還是山川,都會被焚燒崩塌,徹底的化為虛無。就算玉機子這次僥倖存活下來,幾百年的基業也會徹底的毀於一旦。

    「撤退,撤退!」

    各路鬼神看著烈焰滔天的道宮,驚懼的指揮手下鬼卒倒退,但是烈火來的太過迅猛,而且焚燒的速度要遠超眾人想像。

    洶湧的火焰彷彿潮汐,有好似海浪拍打礁石海岸。

    任憑他們如何瘋狂的奔逃,都難以徹底的擺脫,時不時的有鬼兵被火焰捲入,徹底的化為虛無。

    當杜城隍等人逃到安全之地,心有餘悸的看著後方。

    整個道宮已經徹底的被烈火所焚燒,現在只剩下一片廢墟。

    看著好似熾熱的火海,每一個鬼神眼中都流露出心有餘悸的心神。

    剛才奔逃之中,竟然有超過三分之一的鬼神和鬼兵被烈火所焚,徹底的葬身火海。

    「該死!」

    「這個老道就是一個瘋子。」

    「竟然縱火燒了自己的道宮!」

    杜城隍臉色難看的站在車架之上,剛才的奔逃實在是狼狽,就連他的親衛也損失不少。青銅色的戰車也在混亂掉了一個車輪,戰車差點栽倒,如果不是手下將領賣命,以手托著車輪,扛著青銅戰車,跟隨馬車快速前行。

    說不得自己也會陷落在這無垠的火海之中。

    而且,手下鬼神損失慘重,近乎三分之一的鬼神陷落。

    除了以前隕落的樹神,石頭神,又有十餘個神靈被烈火焚燒而死。

    看著僅剩的門神,河神,土地神等。

    杜城隍感覺自己腦袋一陣發脹。

    隕落的鬼神大多是守護靈,沒有他們的鎮壓守護,邪靈必定趁機侵擾黎民,引發陽世騷亂。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不過想到玉清道的損失,他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一些。

    自己固然損失慘重,但是玉清道的損失更加驚人,甚至說是毀滅性的。

    無數的宮殿化為虛無,而且還有大量的鬼仙,黃巾力士或者戰死沙場,或者怨念吞噬,或者是葬身火海。

    玉清道這次損失,沉重的超乎想像。

    黃巾力士只是外門護法,可以隨時培育。

    但是這些道門鬼仙,每一個都是宗門耗費很大的心血,耗時幾十年或者是數百年,才培育而出的。

    他們是門中的精銳,也是中流砥柱。

    一個宗門能否興盛,固然要有天仙,地仙大能鎮壓氣運,但是精銳弟子也同樣的重要。

    天仙大能,地仙大能終究有隕落的一天。

    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和機緣,精英弟子經過成長也有資格問鼎地仙,天仙位格。

    只有足夠多的精英弟子作為儲備,才能讓宗門避免出現青黃不接的尷尬局面。

    今日瞬間隕落這麼多道門鬼仙,就算玉清道家大業大,估計也會感到肉痛。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7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飛火流星

    「圍起來,所有人都圍起來,只要有從火場出來的就格殺勿論!」

    李射虎看著隊形鬆散,軟塌塌躺在地上,臉上都掛著劫後餘生表情喘著粗細的鬼卒,面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聲音有憤怒的吼道。。

    「諾!」

    「諾!」

    「諾!」

    一個個鬼卒被李射虎氣勢所懾,激靈的站起,快速移動起來,五人為一伍,十人為一隊,在伍長和隊長的帶領下,成扇形包圍火場。

    手持長刀的鬼卒站在最前方,他的後面是長矛兵,再後面是張弓搭箭的弓弩兵。

    各兵種相互配合,進退有據,彷彿是一張彈性的巨網,不論是遇到什麼樣的對手都能收縮自如。

    轟!

    火海中彷彿被人投入了一顆深海炸彈,熾熱的火焰彷彿流星一般到處亂飛。

    鬼兵和神靈有些驚懼的看著,生恐被火焰灼傷。

    「後退,後退!」

    撲面而來的熱浪出奇的熾熱,就連身上的鬚髮瞬間都變得枯焦。鬼兵只是站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住,倒退百餘步之後才重新在空氣中感覺到一絲涼意。

    「射虎將軍太過謹慎了。」

    「這火焰無物不焚,就是鐵人也會被化成鋼水,怎麼可能有人生還?」

    水神虞墨摸了摸腦袋上的汗水,把荷葉當做芭蕉扇給自己扇了幾下,但是空氣早被烤的灼熱乾燥,怎麼會有一絲涼爽?

    看著已經變成赤紅的道宮,還有時不時爆裂四射的火苗。虞墨有些抱怨的嘟囔道。

    他是水神,適合棲息在潮濕冰冷的環境裡。

    這種乾燥灼熱的環境,讓他全身燥熱,說不出的難受,恨不得馬上轉身離開。

    「這個老道真狠,玉石俱焚。臨死前,還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別說了,別說了,再擾亂軍心,小心軍法處置!」

    旁邊的一個神靈打斷他的嘟囔,好心的規勸道。

    水神虞墨小心的看了一眼手持巨弓的李射虎,見他沒有關注這裡,也沒有聽到他的抱怨,這才放心的長出了一口氣。

    李射虎眼睛警覺的看著四周,他有一種預感。

    其他道人也許會被烈火焚身,但是玉機子絕對不會葬身火海。

    他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會有這種預感,但是他對這種直覺非常的信任。

    在陽世的時候,他憑藉這種直覺,避開過數次死劫。

    轟!

    轟!

    轟!

    高溫的火海中彷彿埋藏了無數的炸藥,時不時有火焰爆裂開來,一絲絲流火在空中劃過,美若流星。

    但是卻沒有人,也沒有心情欣賞這一份美麗。

    杜城隍表情僵硬的看著爆裂的火海,眼睛中有著掩藏不住的喜色。玉清觀陰間道宮被徹底焚燬,玉機子隕落。

    漂亮的完成行文,想來上峰定然會嘉獎。

    賞賜自然不會少,其他神靈心思大多也是如此。

    只有李射虎眼睛的狐疑,凝重之色越來越濃,他至始至終都不相信玉機子會隕落在火海當中,三昧真火固然無物不焚。但是玉機子有辦法能夠逃脫也說不定。

    「李將軍,不用如此緊張。這三昧真火無物不焚,那玉機子縱然有通天本領,也沒有辦法逃離火海!」

    一身金粉的門神看著李射虎身體繃的挺直,一臉凝重嚴肅的看著火海,有些打趣的說道。

    「就是,李將軍,我等立下如此大功,朝廷必定有賞賜下來。有了新朝龍氣庇護,想來李將軍也能免除龍氣反噬之苦。」

    其他幾個鬼神大聲附和道。

    杜城隍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他那上挑的嘴角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李射虎不僅沒有放鬆的感覺,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彷彿就要有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他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長弓,因為用力太大的關係,手臂上的血管都一根根暴起,看起來好似虯龍一般。

    轟!

    一聲巨響傳來,不論是杜城隍還是其他神靈都驚訝的抬起頭。

    剛才還是風平浪靜的火海,彷彿被人激怒一般陡然爆裂翻滾起來,無數的火焰騰空好似煙火一般爆裂,化作一道道火流星。

    赤紅的流焰,拖著長長的尾巴,在空中不停的搖曳。

    黑色的陰氣如同夜空一般,一顆顆流焰,彷彿流星一般耀眼明亮。

    「真是漂亮!」

    看著空中的流焰,水神虞墨眼睛流露出豔羨的神色,下意識的說道。

    嘭!

    又是一個火焰升騰,在空中爆裂,或作數個大小不一的流焰,向四周飛濺。

    赤紅色的焰火照亮了黑暗的陰氣。

    眾人極盡目力,雖然只是驚魂一瞥,但總算看清楚一絲。

    在道宮毀滅的斷壁殘垣之間,有著數目巨大,堪稱恐怖的鬼獸正在瘋狂的啃食,到處可見森森白骨。

    它們對突如其來的亮光多少有些不適應,有些驚恐倉皇的躲進黑暗。

    等眾人想再看清楚點的時候,焰火已經熄滅。

    殘垣斷壁的道宮重新歸於黑暗。

    「真是可怕!」

    想到在黑暗之中,有著數不清的鬼獸正在貪婪的盯著眾人,大家頓時有一種頭皮發麻之感、

    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黃巾力士,還有道人,就是被他們拖進黑暗的。

    而聽到的那些奇怪的聲音,就是它們在用嘴巴咀嚼道人和黃巾力士的屍骸。

    真是一群可怕的傢伙,就連鬼仙在黑暗陰氣中面對他們,也都好似嬰兒一般脆弱。

    也許只有地仙,或者天仙才有能力將他們擊殺逼退。

    好在,這些鬼獸已經適應了黑暗,天生畏懼光明。

    轟!

    又是一個好似氣泡的火焰騰空爆裂。

    一絲絲火流星落下,一頭頭鬼獸顧不得沒有吃完的屍骸,有些恐懼的躲進黑暗角落。

    眾人心中不由的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幸虧。。。。

    否則,眾人真有可能被瘋狂飢的鬼獸撕成碎片。

    轟!

    一頭全身冒著火焰,好似高山一般的巨人從火海中站起,火海中的火焰彷彿朝拜王者,瞬間低矮了不少。

    李射虎的瞳孔陡然收縮,嘴巴大張,一臉的難以置信。

    玉機子!

    火焰巨人雖然只有上半身,沒有下半身,但是李射虎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也印證了他的直覺,玉機子果真沒有隕落。

    火焰巨人快速的前行,在他的身旁無數的火焰爆裂,紅色火流星一個接著一個的飛濺而出,看起來好似一場唯美的流星雨。

    隱藏在黑暗中的鬼獸看著空中接連不斷的火流星,有些驚懼的怒吼一聲,露出尖銳的牙齒,擺出攻擊的姿勢。

    轟!

    一個巨大燃燒著火焰的手掌從天而降,幾十頭鬼獸被拍成一團肉泥。還有十多頭鬼獸被到處亂飛的火焰點燃,瞬間變成飛灰。

    在火焰飛舞中,一個個殘破的宮殿露出全貌。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一絲絲黑色的怨氣,陰氣彷彿藤類植物一般攀附在上面,光潔如新的大殿牆壁上佈滿了大小不一的裂痕,幾根巨大的庭柱斜斜的倒在那裡,疊加交叉,在幾根石柱的中央,有一個不小的空間。

    幾十頭鬼獸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巢穴,或臥著,或者站立,見有人用目光打量他們,每一頭鬼獸都警覺的站起身形,齜著牙,一臉的凶相。

    在宮殿與宮殿之間的縫隙,或側臥或者平躺著一個個人類的骷髏,在他們的身旁摔落著一把把兵刃。

    還有的屍骸,手中還緊緊的握著兵器,顯然是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些人都是被鬼獸拉入黑暗的道士,或者是黃巾力士。

    在黑暗中,他們都成了鬼獸的獵物和口糧。

    在這些骨骸的旁邊,或蹲著或趴著,一頭頭好似野狼大小的鬼獸,他們眼睛通紅,有些貪婪的咀嚼舔食著骨骼的血肉。

    「真是該死!」

    火焰巨人看著陳舊破敗的大殿,還有一具具鮮紅色骨骸,眼睛裡流露出心痛的神色,巨大的手掌再次落下。幾十頭形如野狼的鬼獸和鮮紅的骨骸被熾熱瞬間化為飛灰。

    「這怎麼可能?」

    杜城隍看著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噴射火焰,好似火焰王者的巨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玉機子,你怎麼可能沒有死?」

    火焰巨人聽到了杜城隍驚訝的喊聲,巨大的頭顱慢慢的轉動,用仇恨的目光注視著杜城隍以及他手下的鬼卒。

    在杜城隍震驚的目光中,火焰巨人的嘴巴上扯,流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轟!

    轟!

    火焰巨人彷彿被激怒一般,發瘋似的拍打著火海,一絲絲焰火被拍飛,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快躲開!」

    杜城隍看著火焰巨人發怒,背後的神光陡然化成一個大手,狠狠的向前一撈。

    雖然,杜城隍遮擋住了絕大數的流火,但還有不少的火焰從空中落下。

    這些火焰十分的強悍,不論是山石,還是土地,竟然無物不焚。十多個鬼兵被流火灼傷,全身散發著惡臭,痛苦的在地上打著滾。

    見杜城隍遮擋住大多流火,火焰巨人有些憤怒的仰天長嘯,雙臂交替捶打著胸膛,發出好似雷鳴一般的響聲。

    「長刀隊後撤,弓弩隊上前,重箭拋射!」

    李射虎面色冷峻,眼睛冰冷的看著好似山川一般的火焰巨人,怒聲說道。

    「諾!」

    「諾!」

    隨著兩聲答諾,鬼兵的軍陣瞬間發生改變,手持長刀的鬼兵整齊的後撤,而位於後軍的弓弩手則張弓搭箭,快速壓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07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死

    李射虎眼睛冰冷的觀察著四周的一切,玉機子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不僅沒有被烈火焚身而死,而且全身還被火焰包裹,威能更勝從前。

    但是他的智商卻存在著很大的問題,行為做事都毫無章法,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遵循本能的童蒙。

    洶湧的火焰在不停的焚燒,熱氣彷彿浪花一樣,一浪高過一浪的推向岸邊。

    高溫酷熱,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險,讓以杜城隍為首的神靈不停的後退。

    但是李射虎和他手下的士兵卻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任憑熱浪臨身,全身濕透。

    白色汗水爬上他們的臉頰,但是卻沒有一個士卒私自擦拭。

    他們彷彿木頭人一般,根本沒有感覺,根本不知酷熱。

    「強兵!」

    「只有真正的強兵才有這樣的風采。」

    杜城隍不由暗暗點頭,李射虎生前不愧是名將。

    訓練出的士卒,不論是戰力還是精氣神都要遠超同階。

    只可惜他生不逢時,不為人王所喜,故而終生沒有封侯。

    死後又被後人牽連,被龍氣所忌,這才落到今日境地。

    如果不是這麼蹉跎,按照他的實力恐怕早就成為一方大神。

    此次立功之後,定然要為他向朝廷討個封賞,免除他的龍氣反噬之苦。

    李射虎面色冷峻的盯著,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動容,直到玉機子離他只有百步之遙的時候,他的手掌才重重的落下。

    「拋射!」

    啾!

    啾!

    啾!

    弓弦炸響,飛羽在空中劃過一個個美麗的圓弧,好似流星一般從天而降。

    嗷!

    火焰巨人伸出巨大的手掌,好似拍蒼蠅一般在空中亂舞。

    一支支流矢被他的手掌碰到,瞬間被熾熱點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焦化,最後變成一縷縷黑炭。

    就算偶爾有幾個漏網之魚,但還沒碰到巨人的身軀就被外面熊熊烈火引燃。

    就連青銅做成的箭頭,都被烈火燒的赤紅。

    沒有堅持多久,赤紅的箭頭就好似陽光下的冰淇淋,又好似盛滿晨露的芭蕉葉,滲出一滴滴液體。

    銅汁從箭頭上滑落,又從高空跌落。

    但是還沒等這些銅汁落在地上,又被高溫再次升騰成氣體。

    嗷!

    飛羽沒有傷到火焰巨人,但卻成功的激怒了他。火焰巨人憤怒的咆哮著,並用拳頭彷彿黑猩猩一般重重的擊打著自己的胸膛之上。

    發出陣陣好似雷鳴一般的巨響。

    看著暴怒的火焰巨人,李射虎的眼睛不由的一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哪裡透著怪異。

    究竟哪裡怪異,他也一時說不清楚。

    轟!

    地面上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手印,在手印當中,有無數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燒著。

    火焰巨人抬起自己的手掌,看著驚恐後退的神靈和鬼兵,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他的臉上竟然流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後退!」

    「再射!」

    李射虎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的畏懼,看也不看冒著濃煙的深坑,有些冷酷的說道。

    「諾!」

    士卒對李射虎的風格早就瞭解,沒有任何猶豫的後撤到第二代防線。

    一支支流矢彷彿密密麻麻的蝗蟲,在空中發出嗡嗡的鳴叫。火焰巨人笨拙的舞動手掌,一根根流矢被他像是拍蒼蠅一般打飛。

    「鎮壓!」

    杜城隍的神光陡然亮起,一方巨大的官印從天而降,挾著官道神道的威嚴,彷彿山巒一般重重的砸落。

    轟!

    火焰巨人有些好奇的看著空中的官印,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這也讓杜城隍的眼睛裡微不可查的流露出一絲欣喜。

    轟!

    火焰巨人的頭顱被官印重重的砸中,巨大的重量,讓他的腦袋一偏,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後仰,手臂大張,將胸膛心臟等要害全部露在外面。

    「殺!」

    其他神靈趁機扔出自己的法器,他們的法器雖然不如杜城隍的霸道,但是勝在數量眾多,而且屬性效果混亂。

    累加起來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嘭!

    嘭!

    嘭!

    五花八門的法器一件接著一件的砸在火焰巨人的胸膛,更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傷口,好似嬰兒的嘴巴在不停的張合。

    火焰巨人傷口之中更流出一種好似岩漿的血液。

    「他受傷了,大家再來一次!」

    見火焰巨人受傷,每一個神靈眼中都流露出欣喜之色。

    嗷!

    火焰巨人的傷口流淌出岩漿一般的血液,空氣越發的熾熱,好似整個空間都要被點燃一般。

    「射!」

    李射虎眼神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因為火焰巨人的強大而沮喪,也沒有因為他的受傷而得意。

    他彷彿是一頭獨狼,冷靜精確的計算著弓弩兵和火焰巨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發動攻擊的最佳時機。

    剛才火焰巨人接連受到重創,特別是官印的那一下,讓他的神智有些不清。

    李射虎作為一名良將,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啾!

    啾!

    啾!

    一支支羽箭再度騰空,劃過一個美麗的弧線,重重的插落在火焰巨人的胸膛上。

    茲!

    茲!

    茲!

    箭雨還沒有落下,就有不少被高溫碳化。

    只有偶爾幾支僥倖的落在火焰巨人的皮膚上,但是他皮膚的溫度更加的熾熱,就連青銅鍛造的箭頭都耐不住如此高溫而溶化氣化。

    火焰巨人感受著好似蚊蟲叮咬一般的疼痛,緊閉著的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再也懶得用手去撥拉箭枝,就直愣愣的站在那裡,任憑弓弩攢射。

    「啪!」

    又是一聲弓響。

    這一聲弓響聲音出奇的小,如果不是他的聽覺是常人的數倍,還真難以聽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火焰巨人的心中竟然湧現出一種強烈不安,彷彿他不躲避,就會有隕落的危險。

    火焰巨人下意識的扭轉自己的身體,更用胳膊遮擋住自己的要害。

    但是箭枝的速度要比他的想像中快的多。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支好似蛟龍的箭枝就直愣愣的插在他的胸口。

    火焰巨人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胸口,明亮熾熱的岩漿好似不要錢一般不停的噴湧。

    眼神中更是流露出委屈害怕可憐等諸多神色。而且眼角更是流下熾熱的,好似眼淚一般的岩漿!

    火焰巨人竟然流淚了!

    他竟然被打哭了!

    眾人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李射虎看著好似嬰兒一般啼哭的火焰巨人,心中的疑惑更濃。

    轟!

    火焰巨人彷彿是傾倒的大廈,身體重重的摔倒在火海當中,巨大的衝擊力讓地面都為之震顫。

    但是眾人的臉上並沒有絲毫輕鬆的神色,因為火焰巨人好似嬰孩一般在火海中打著滾,不停的哭泣著,火海中古代火焰更是不停的搖晃著,好似一雙母親的大手在不停的撫摸安慰自己的孩子。

    轟!

    平靜的火海陡然噴湧出一根巨大的火柱。

    眾人被強光所傷,下意識的把眼睛閉上,等他們再度睜開之時,那頭火焰巨人已經再次從火海中站起。

    而且不論是被箭枝洞穿的傷口,還是被法器所傷的傷口,竟然全部都詭異的消失。

    彷彿他從來沒有受過傷害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這頭火焰巨人擁有不死之身?」

    「只要他的雙足踏足在火焰之中,就永遠不可能被殺死。」

    群神想到傳說中的不死之身,臉色頓時變得怪異精彩起來,眼睛中還隱隱有著驚懼之色。就連杜城隍托著官印的手掌都有著幾分顫慄。

    「難道他真的有不死之身?真是非人力所能為?」

    李射虎眼睛死死的盯著火焰巨人,還別說,還真讓他發現了一些不同。

    不知是不是噴湧出來的岩漿太多,就連火焰巨人看起來比剛才低矮不少,而且身上火焰的顏色也明顯的變淡。

    「大家不要害怕!」

    「他也是能被殺死的!」

    「他的體型,還有火焰的顏色已經比剛才矮小暗淡了不少。」

    「這個怪物不是真正的不死!」

    「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一定能夠將他殺死。」

    李射虎的眼睛陡然一亮,有些興奮的大聲喊道。

    「殺!」

    得到李射虎的提醒,杜城隍的眼睛也是一亮。手中巨大的印章再次砸落,不過這次火焰巨人要聰明不少。

    不再用頭顱去硬抗,而是潛入火海當中,彷彿真的害怕,任憑杜城隍如何叫罵都不冒頭。

    轟!

    杜城隍有些洩憤的用官印狠狠的砸向火海,火焰瞬間騰空,化作火柱,一絲絲流火更是四處飛舞。

    不過火焰巨人並沒有露出痕跡。他的身體很大,但是火海就是他的誕生之地,任憑杜城隍如何擾亂火海。

    火焰巨人都好似沒有覺察一般。

    「真是沒有骨氣!」

    看著貪生怕死的火焰巨人,還有異常平靜的火海,杜城隍有些不忿的說道。

    「玉機子,你就是個縮頭烏龜。」

    「末將以為,這個玉機子已經沒有了神智,他的所有行為都是一種本能支配。」

    李射虎眼神幽幽,若有所指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誰,那個火焰巨人是玉機子所化,但是卻不是玉機子?」

    杜城隍也不是愚笨之人,瞬間就明白了李射虎話裡含義,有些震驚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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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