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法家高徒 作者:豎子不可教 (連載中)

 
V123210 2017-4-4 13:03: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3 751297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0
第一百七十章 玉碎

    「這個銀盤也是皇宮內的精品,我們的國王陛下曾經用這個銀盤招待過智慧塔上的賢者。」

    外域的玉石商正在眉飛色舞的向眾人介紹一個銀盤。抬頭瞄了一眼司徒刑手中的原石,沒有在意的說道。

    「十兩黃金,我要了!」

    就在司徒刑考慮時不時裝作猶豫一下的時候,李承澤快步上前,看著司徒刑手中的玉石,眼睛中流露出挑釁之色,冷聲說道。

    正在交易的眾人,神色不由的一變,看著明顯是賭氣攪局的李承澤,眼睛中都流露出詫異,還有厭惡之色。

    就連正在滔滔不絕介紹的外域商人眼睛裡也流露玩味的之色。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意氣之爭。

    只要司徒刑忍不住還價,這個原石的價格就會不斷的飆升。

    最後甚至會遠超物品的本來價值,爆出一個天價也不是沒有可能。

    「按照我們外域的規矩,兩人相爭,價高者得。」

    外域商人顧不得他吹噓的天花亂墜,出自皇宮,給被賢者使用過的銀盤,有些挑唆的說道:

    「兩位都是青年翹楚,這個原石低價十兩黃金,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一兩。」

    司徒刑看著充滿挑釁神色的李承澤,臉上不由的升起一絲冷笑,攥著有些粗糙的原石,嘴巴微張淡淡的說道:

    「十兩黃金,我要了!」

    外域商人的臉色一滯,有些詫異的問道。

    「司徒先生,李先生已經出價十兩,按照外域的規矩,你必須加價!」

    「這裡不是外域,是大乾,自然要按照大乾的規矩來。」

    司徒刑毫不在意的瞄了一眼外域商人,面色威嚴霸道,不容拒絕的說道。

    外域商人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臉上表情不由的一僵。

    大乾商人看著司徒刑威嚴的目光,心中不由的一突,竟然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但是心中不由暗暗的為他點贊。

    在大乾就必須按照大乾的規矩來。雖然說的霸道,但是卻讓人有一種熱血沸騰之感。

    兩相對比,李承澤剛才的表現就要失分不少。

    怪不得,傅舉人將司徒刑視為衣缽傳人,更是主動為他奔走呼號。

    此等人才,就好比是錐立囊中,出頭只是時日問題。

    「在大乾,自然要按照大乾的規矩來。司徒刑,這塊玉石,本公子看上了,讓給吾如何?」

    李承澤也恢復了冷靜,眼睛如刀的看著司徒刑,有些近乎逼迫的說道。

    「呵呵!」

    司徒刑根本沒有在意李承澤的壓迫,風輕雲淡好似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也讓李承澤有一種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覺。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兩位可以競價,這個辦法十分公平的。」

    外域商人還是有些不死心,進言道。

    「十兩黃金!」

    司徒刑看著李承澤的眼睛,沒有任何退縮。語氣冰冷的說道:

    「李兄,你真的打算和我硬撼到底?」

    「司徒年兄言重了。」

    「君子不奪人所好,還請司徒兄高抬貴手。」

    李承澤說的輕鬆,但是他的臉色卻出奇的凝重,聲音更是干澀,沒有任何溫度可言。

    看著近乎無賴攪局的李承澤,眾人的眉頭不由的輕皺,心中更是暗暗的鄙夷。

    司徒刑名聲不顯的時候。

    李承澤和案首白子聰並稱知北雙璧,據說為人溫文爾雅,學問也是一流,經常被傅舉人稱讚。

    更有人說,李承澤詩書文章的才華,雖然比不得白子聰,但也是兩榜之才。再得父輩氣運的餘蔭,府試必中。

    只要在神都熬個幾年,隨著文章學問提升,定然能夠為官一方。

    故而很多人提前投到李承澤門下,比如劉子謙之流,正是趁著這個機會獻妻求榮。

    但是今天看來,真是眼見不如聞名。

    李承澤不論是才華,還是氣度都要差司徒刑不是一籌。

    。。。

    「司徒公子,彩!」

    「司徒公子,彩!」

    「司徒公子,彩!」

    外面的人得知司徒刑竟然通過排水法證明了銀器的真偽,不由的大為振奮。高聲喝道,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就連雕花的窗戶都被震的發顫,糊在上面的白紙更是因為顫動而發出唰唰之聲。

    「司徒公子,好樣的。」

    「司徒公子,是最聰明的。」

    「我就知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得住他。」

    坐在青布車棚中,穿著男裝氈帽,好似小廝的綠兒興奮的揮舞著自己的粉拳,細聲尖叫道。

    「你這個丫頭,就不能安穩一些。」

    「如果被老爺看到,定然要用板子打你的手心。」

    傅薔薇有些好笑的看著亂跳亂叫的綠兒,嘴上雖是斥責,但是臉上也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崇拜。

    「綠兒,司徒公子懂得真多。外域居住在智慧塔上的賢人,地位智慧不再本朝大儒之下。」

    「聽外域商人介紹,這位叫做阿基米德的賢人智慧要遠超一般賢人,是無限接近聖人的存在。他的名字雖然在外域如雷貫耳,但是我們大乾真沒有他的傳聞。」

    「更何況,賢人測量皇冠真假的事情,涉及皇室威嚴。定然是被重重保密。」

    「司徒公子是怎麼知道的呢?」

    「老爺不是常說,秀才不出門,就知天下事麼?」

    「是不是司徒公子能掐會算?」

    綠兒睜著自己圓溜溜的眼睛,有手托著自己的臉頰,有些好奇的說道。

    「讓你多讀點書,你就是不聽。」

    「這句話出自《老子》,道德經第四十七章[原文]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

    「意思是,不出門戶,就能夠推知天下的事理;不望窗外,就可以認識日月星辰運行的自然規律。他向外奔逐得越遠,他所知道的道理就越少。所以,有「道」的聖人不出行卻能夠推知事理,不窺見而能明了「天道」,不妄為而可以有所成就

    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指的是秀才博學多才,具有洞察世事變遷和預測未來的能力。過去,讀書人不多,人們出門不多,見識少,對讀書人很尊敬,把讀書人的話當真理。事實上,讀書也比一般的人懂得更多的道理,因而,願意把天下事託付給讀書人,也說產生了這句名言。」

    傅薔薇用手輕輕的敲了一下綠兒的額頭,有些教訓的說道。

    「小姐,你懂得真多。」

    「論學問,很多有功名的人都比不得你。」

    「如果朝廷允許女子科舉,小姐必定能夠一舉成名。」

    綠兒有些怔怔,滿心的崇拜,竟然鬼使神差的說道:

    「要綠兒說,知北縣能夠配的上小姐的,也只有司徒公子一人,其他人都是粗鄙無能之輩。」

    傅薔薇聽到綠兒好似呢喃的聲音,臉色不由的變得赤紅,好似蒙上了一個紅紗。有些扭捏的轉動自己的身體,但是並沒有反駁。

    想到司徒刑英俊的相貌,還有滿腹的經綸,最主要是骨子裡的那種剛強,傅薔薇不由的痴了。

    。。。

    在酒樓之上,司徒刑和李承澤對面而立,眼睛對視,他們兩人中間彷彿有一股看不見的氣流在不停的衝擊。

    這股氣流雖然不大,但是卻有一種意想不到的強大,更有一種眾人說不出的冰冷情緒在流淌。

    不論是大乾的商人,酒樓掌櫃,跑腿的打雜。還是外域的商人,都下意識的後退,避開兩人正面衝突的戰場。

    「李兄,真要如此?」

    司徒刑眼睛微眯,聲音好似三九寒冬一般,手掌更是攥緊,指甲插進皮膚,一絲絲鮮血滴落。

    「司徒年兄,君子不奪人所愛!」

    李承澤的眼睛也是收縮,他被司徒刑身上的氣勢所壓,出奇的難受,如果不是從小到大的驕傲支撐著他,恐怕他早就退出爭執。

    「既然如此。。。」

    司徒刑冷峻的臉色陡然緩和,好似冰山融化,又好似寒冬遠去,暖春逼近。

    眾人只感覺壓在心中的大石瞬間被搬開不少,就連呼吸也變得順暢。

    這位司徒公子,出身一般,年歲也不是很大,但是卻日益威嚴,就算豪族出身的李承澤在他的面前也要遜色不少。

    不過也有不少人感到暗暗可惜。。。

    終究最後還是司徒刑讓步了!

    如果他再堅持一會,說不得李承澤就會被他的氣勢徹底的壓倒。

    可惜了。。。

    李承澤全身的肌肉不由的一鬆,嘴角慢慢的升起一絲隱晦的笑容。

    司徒刑,卑微之徒就是卑微之徒。

    不論你如何的掙扎,如何的努力,終究沒有辦法跳過那道隔閡。

    明日,整個知北縣就會知道,誰才是知北縣年輕一代的翹楚!

    一想到這裡,李承澤就激動的全身發抖。

    他感覺,曾經被司徒刑踐踏過的東西正一點點的回來。

    而且,司徒刑以後也會他死死的踏在腳底,成為他進身的階梯。

    啪!

    突然,一聲非常突兀,好似瓷器破碎的的聲音響起。

    李承澤下意識的抬頭,他的臉色陡然變得古怪起來,眼睛更是收縮,彷彿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其他人更是嘴巴大張,眼睛圓睜,面色怔怔的看著前方。

    「你怎麼敢如此!」

    李承澤伸出顫動的手指,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司徒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0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口誅筆伐

    來自異域的玉石,被司徒刑毫不憐惜扔在地上,因為巨大力量撞擊的關係。玉石表面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

    就好像絕世美女的臉上被劃出一道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和難看。

    李承澤看著摔斷的美玉,臉色不由的大變。

    彷彿有人重重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臉頰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和火辣。

    四周的人也是面色大變,眼睛中都流露出可惜之色。這塊美玉,可是價值十兩黃金。但是對司徒刑這樣一摔,價值必定大損。

    年輕,還是年輕啊!

    衝動,還是衝動啊!

    只是可惜了這方美玉因為兩人意氣之爭而損壞。

    「太可惜了。」

    「實在是太可惜了。」

    幾個愛惜美玉的商人有些心疼的說道。

    外域商人表情有些發僵,愣愣的看著斷成兩截的玉石。一時不知如何處置。

    李承澤看著地上碎成兩半的玉石,更從眾人眼中看到了那一絲憐憫,心中不由的惱怒,對司徒刑的恨意也越發的強烈。

    眼神也愈發的冰冷,就連空氣都開始變得凝重。

    「司徒刑,你竟然敢如此放肆。」

    「你認為我不敢將你投入大牢麼?」

    司徒刑看著被摔成兩半的玉石,還有面色扭曲的李承澤,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可有可無的冷笑。

    「我為什麼不敢這樣做?」

    「現在玉石已經破碎,我們倆都不需要爭了。」

    「避免同室操戈,想來座師也會非常的欣慰。」

    「要知道,我們的座師最厭惡的就是弟子同室操戈。」

    司徒刑絲毫沒有被李承澤的威脅所驚到,眼睛冰冷的直視,軟中帶硬,綿裡帶針的說道。

    李承澤的眼神不由的一凝,氣勢也是一滯。

    好似被司徒刑點到了穴位,又好似好似被扎破了的氣球,剛才還氣勢洶洶。瞬間就又變了一副模樣,臉色變得和煦起來。

    眾人看著李承澤臉上的不自然,還有那強擠出來的笑容,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和譏諷。

    這一絲不屑和譏諷,讓李承澤的內心更加的憤怒,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恥辱感。

    但是他並不敢立即翻臉,因為他知道,司徒刑說的對。

    傅舉人最終人倫,對父子反目,同室操戈之事,最是厭惡。

    李承澤雖然霸道,但是也明白,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否則就算他父親是知北縣的主簿,也不能囂張到今日。

    傅學政掌管知北縣的科甲,更能一言決定儒生的功名。

    而傅學政是儒家弟子,最重綱常,對同室操戈之事更是厭惡至極。

    李承澤如果執意針對司徒刑,必定會惡了傅舉人。

    對李承澤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這也是司徒刑底氣所在。

    「司徒年兄,承澤只是和你開個小小的玩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當真了。」

    李承澤面色尷尬難看,看起來好似便秘一般,但是為了以後的前途,他只能強忍著心中的不愉快,有些訕訕的說道

    外域商人有些震驚的看著地上破成兩截的玉石,他想到了無數可能,唯獨沒有想到司徒刑會將玉石摔碎。

    「這是十兩黃金的銀票,官票!」

    司徒刑從懷裡取出十兩黃金的銀票,直塞外域商人懷中。有些調笑的問道:

    「李兄,現在還要這塊玉石麼?」

    李承澤面色異常的難看,眼睛死死的盯著司徒刑半晌,彷彿要把他刻在自己的心中。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忍不住發怒之時,這才重重的冷哼一聲。

    使勁摔了自己的衣袖,不過兩個小廝轉身而去。

    兩個小廝見主子被侮辱,不由的大怒。站在司徒刑面前,眼睛冰冷的看著司徒刑,彷彿忠犬一般齜牙之後,這才亦步亦趨的緊跟在他的身後。

    司徒刑彷彿根本沒有看到李承澤眼中的憤怒,還有小廝的威脅。眼神幽幽的說道:

    「不過是狗仗人勢爾,不足為慮!」

    眾人的面色不由變得怪異起來,司徒刑雖然簡單,卻是充滿了玄機。

    狗仗人勢!

    是說奴僕仗著李承澤的勢?

    還是說李承澤仗著父輩的權勢?

    這個狗究竟是奴僕,還是李承澤,或者兩者都是?

    在大乾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就是讀書人,他們不僅地位尊貴,是天子門生,如果機緣具足,還能鯉躍龍門。

    更因為讀書人天生就是一張利嘴,口誅筆伐,殺人不用刀。

    只憑一支毛筆,幾張薄紙。就能夠讓人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

    「頭尖身細白如銀,

    論秤沒有半毫分。

    眼睛長在屁股上,

    只認衣衫不認人!」

    司徒刑看著漸漸遠去的主僕三人,眼神幽幽,有些感慨的作詩道。

    一寸,兩寸,三寸!

    這首好似打油詩一般的詩歌,竟然在空中升起三寸文氣。

    眾人無不大驚!

    但是隨之而來的則是面目古怪。

    「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

    這首詩短小精悍,看似在描寫繡花針,其實卻是在嘲諷!

    嘲諷李承澤和奴僕的狗仗人勢。

    嘲諷世人的有眼無珠。

    特別是最後兩句更是點睛之筆,讓眾人心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之感。

    怪不得看似隨意打油,竟然有三寸文氣。

    「司徒八鬥!」

    「司徒八鬥!」

    「知北縣文氣有十斗,司徒刑一人獨佔八斗。」

    正在步行的李承澤步伐不由的一滯,當他聽到司徒刑新作,特別是「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之時,面色不由變得古怪煞白,眼睛中流露出驚懼憤怒之色,司徒刑你怎麼敢!

    司徒刑不僅敢,而作的做的很絕。

    隨著這首詩詞的廣為流傳,李承澤必定會成為大家口中的笑柄。

    嚴重了甚至會影響到考官,人王對他的印象,從而影響仕途陞遷。

    太狠了!

    司徒刑真是殺人不見血!

    想到這裡,李承澤的心口不由的疼痛,嘴角竟然有一絲鮮血溢出。

    「公子!」

    小廝看著陡然吐血,氣色微眯的李承澤,急忙上前攙扶,有些擔憂問道。

    李承澤困難的扭轉過頭顱,看著高大巍峨的酒樓,他彷彿看到了司徒刑得意的笑容,還有其他人臉上的嘲諷。

    金發碧眼棕色鬍鬚的異域商人,看著拂袖而去的李承澤,還有自己懷裡的十兩金子,臉上不由的升起一絲苦笑。

    。。。。

    酒樓外的人聽著口齒清晰,好似天橋說書先生一般抑揚頓挫的講述李承澤刁難,司徒刑怒摔寶玉。

    眾人無不發出嘆息之聲。

    太可惜了!

    那可是價值十金的美玉,就因為意氣之爭,被摔成兩半。

    當小二說完司徒刑的新作後,每一個百姓面色都變得詭異古怪起來。有的人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現場一片混亂。

    就連正在維持秩序的胡庭玉等人也是引俊不止。

    「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

    這位司徒公子的嘴巴真是夠損的,這也是大家都不願意得罪文人的原因。

    文人罵人通篇不帶髒字,但是卻能讓你遺臭萬年。

    以後恐怕大家在朗誦這首詩詞的時候,就會想到今日的場景。

    李承澤的刁難,還有奴役的狗仗人勢,都會被人提及。名望被污,這位李公子的功業必定會受損,如果嚴重,還有可能牽連到他父親主簿大人身上。

    畢竟子不教,父之過!

    而且,李承澤所仗之勢,也來自主簿。

    「小姐,司徒公子脾氣可真是不小。」

    小廝打扮的綠兒鑽進車廂,有些震驚的說道。

    「價值十金的美玉,那可是價值十兩黃金的玉石啊!」

    「外面的人都替司徒公子感到可惜呢。認為他實在是太衝動了。」

    「那個李承澤也不是什麼好人,故意出來攪局。」

    傅薔薇看著立場鮮明站在司徒刑這一方的綠兒,眼神幽幽,有些震驚狐疑的說道:

    「司徒公子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否則也不會解開棋王殘局,怎麼可能衝動做出這種事情。」

    「裡面說不定有什麼隱情。」

    「小姐,裡面能有什麼隱情?」

    綠兒捧著自己的臉頰,眼睛冒光,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也是不知,但是直覺告訴我,這件事定然沒有如此簡單。」

    傅薔薇一時語塞,但仍然一臉篤定的說道。

    「小姐,你對司徒公子就這麼大的信心?」

    綠兒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棋道最能反應出一個人的品性。」

    「我仔細研究過司徒刑的棋路。發現他這個人,堅韌不拔,謀定後動。」

    「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別說是李承澤給他施壓,恐怕就是父親給他壓力,他也會抗爭到底。」

    傅薔薇眼神幽幽,彷彿在她的腦海中有一副巨大的棋盤,一粒粒黑白分明的棋子阡陌縱橫。

    「可是小姐,司徒公子最後雖然手段比較激烈,但還是放棄了啊。」

    綠兒有些詫異的說道。

    「所以我才感覺詫異。」

    「裡面必定有隱情。」

    傅薔薇眼神中隱藏著狐疑,喃喃的說道。

    「不過司徒刑最後的那一首詩真是大快人心。」

    「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說的不是繡花針麼?但是不知為什麼,心中竟然有一種難言的舒暢。」

    綠兒有些興奮的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1
第一百七十二章 誅人誅心

    頭尖身細白如銀,

    論稱沒有半毫分。

    眼睛長在屁股上,

    只認衣衫不認人。

    正在撥弄棋子的傅薔薇不由的一愣,細細琢磨之後,還真是形象,特別是最後一句「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服不認人」描寫的更是入骨三分。她的眼睛裡不由的流露出莞爾之色,嘴角更是升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不過,她的心中多少替李承澤有些悲哀。

    此詩一出,李承澤就是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每當有人朗誦的時候,他就名字就會不可避免的和詩詞一起被人提及。

    隨著詩詞影響力的增大,就算北郡或者神都的貴人遲早也會耳聞。

    對他聲望和仕途都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

    司徒刑好似透明人一樣,斜斜的依靠在太師椅上,眼神幽幽的看著天空,巨大的飛艇就停在上方。

    長長的軟梯好似長蛇一般垂落,幾個身強體壯的武士背著背簍,弓著腰,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

    「司徒公子,外域的飛艇固然迅捷,但是攜帶物品並不太多,所以每次停靠,都會補充淡水和食物。」

    一位大乾商人有些討好的解釋道。

    司徒刑沒有答話,不置可否的恩了一聲。

    那人自覺無趣,有些尷尬的笑笑,低頭倒退而去。

    司徒刑的手掌放在袍袖之中,放著一張詩筏。上面寫著的正是剛才那首狀似打油的小詩。

    這首詩,不是戰詩,不能化出刀劍,也不能變成冰河鐵馬。

    但是經過文氣洗禮,卻有一個非常難得的功能,那就是移形換影,移花接木,可以讓對方對自己的衣衫所迷惑。

    「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服不認人。」

    應當是這一句詩詞,賦予了它這種能力。

    關鍵時刻是可以保命的。

    故而司徒刑異常珍重的將詩筏疊好,放在袖中,以備不時之需。

    茶樓酒肆車站碼頭向來是消息最靈通之地。

    燕歸樓老掌櫃的和往常一般在櫃檯後面扒拉著算盤,有一搭沒一搭的記著賬本。

    小二忙前忙後,笑著迎來送往,不時提嗓吆喝。

    三五個人或者聚攏在一起,或者分散在左右,圖個清靜,自酌自飲。

    「你們聽說了麼?」

    一個有些富態的商人喝了一口香茗,潤了下自己的嗓子,有些炫耀的說道。

    「聽說什麼?」

    其他人都下意識的放下手中的竹筷,有些好奇的問道。

    「司徒公子那塊玉。」

    見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他才慢悠悠,有些得意的說道:

    「出手了!」

    「這算什麼稀罕事。」

    「馬老闆,你也是走南闖北的人。自然明白,有賣的自然會有買的道理。」

    其他不由的嗤笑一聲,面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賣掉玉石不算稀罕事,但是,司徒公子的那塊碎玉賣了一百兩黃金!」

    被稱作馬老闆的人早就預料到別人會如此問,故而慢悠悠的說道:

    「那就算稀罕事了。」

    「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

    「馬老闆,還沒有喝酒呢,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

    眾人眼睛中都流露驚訝之色,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搖晃腦袋,表示不信。

    要知道,司徒刑那塊玉石,就算完整之時,也不過價值十兩黃金。

    為了和李承澤爭鋒,司徒刑親手將玉石打算,不論是美觀度還是價值都是大打折扣。

    這樣的玉石怎麼可能賣到一百兩黃金的高價。

    在他們想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塊玉石當時就是在這裡交易的。」

    「難道各位老闆都看走眼了,被司徒公子撿了個大漏不成?」

    其中一個商人喝了一口酒,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還真別說,真被司徒公子撿了一個大漏。」

    「城西的王玉匠大家都知道吧,要說手藝在咱們知北縣那是一絕。」

    「司徒公子的管家金萬三攜帶著玉石找到他,請他進行修補。經過王玉匠鑑定,那塊玉石是難得的血玉。」

    「如果沒有瑕疵,最少能值二百兩黃金。」

    「王玉匠巧手修補之後,那塊玉石被城中的一個大戶買走。」

    「你們知道城中的那個大戶是誰麼?」

    馬老闆見眾人被他的故事吸引,更有的人抻著脖子,一臉的好奇,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好你個老馬,關鍵時刻賣關子。」

    「掌櫃的,給他切一盤熟牛肉,上一罈子上好的水酒,算到我的賬上。」

    一個商人看著老馬賣關子,好笑的用手指點了他幾下,這才笑著說道。

    「好嘞!」

    不用掌櫃的吩咐,小二就開始忙碌起來。

    切的肥瘦適中的醬牛肉,散發著酒香的水酒,都被放在桌子之上。被稱作老馬的商人,臉上流露出垂涎之色。

    這才大聲說道:

    「是城北的竇家,竇家老爺子愛玉如命,故而得了一個雅號叫做玉痴。」

    「也只有此老,才會捨得花這麼大的價錢買這塊玉。」

    「那塊玉真的被賣了百兩黃金。」

    其他人面色有些怔怔,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那還有假,城北竇家。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被稱作老馬的商人喝了一口酒,用衣袖擦了下嘴巴,眼神發飄的說道。

    「城北竇家,那可是世代的玉器世家,他們不是咱們知北縣最富有的,但是要說對玉器的精通,竇家說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說第一。」

    其他人面色怔怔,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麼說,司徒公子真的是撿了一個大漏。」

    「可惜了,這麼的好的美玉,卻是有殘次的。如果不是被摔壞,這塊玉石的價格恐怕會更高。」

    一位商人眼睛中流露出迷離之色,有些豔羨的說道。

    「如果司徒公子當時不將這塊玉石摔碎,那麼他可能得到麼?」

    旁邊一個年輕的公子搖晃著摺扇,感受著微微清風,嗤笑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道。

    眾人面色不由的一愣,眼神幽幽。

    過了半晌,才有人嘆息一聲,有些感慨的說道:

    「長江後浪推前浪。」

    「我們這些年歲一大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後生看的透徹。」

    。。。

    城北李府是主簿大人的私宅,高大的門樓,還有緊閉的朱漆大門,大門兩側還有兩員身穿甲冑的士卒站崗,無不顯示家主的身份。

    李承澤面色蒼白,一身酒氣的躺在胡床之上,目光空洞,瞳孔沒有焦點,彷彿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胸口還有一絲微微的浮動。

    恐怕在四周服侍的小廝,丫鬟早就要請郎中過府。

    胡床之旁放著很多空了的酒壺,還有酒罈子倒扣在地,還有的酒罈跌碎,酒水灑落一地,說不出的狼藉。

    主簿夫人看著好似剛剛大病一場,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年輕人的朝氣,全身透著一種暮氣和絕望的李承澤,心中不由如同刀割一般。

    誅人誅心!

    司徒刑的一首打油詩,沒有將李承澤的肉身擊垮,但是卻誅殺了他的心靈。

    把他的驕傲,他的志向,他的未來,統統的抹殺。

    現在的李承澤,就是一個活著的行尸走肉,哪裡還有一分知北縣第一衙內的風采?

    「兒啊,振作一點。」

    「你要相信你父親,他可是知北縣的主簿,雖然官位不高,但也是替天子守衛邊疆,權利遠非內陸一般主簿可比。」

    李承澤困惱的扭過自己的腦袋,看著眼睛已經有些發紅的主簿夫人,不由慘然的一笑,有些絕望的沉吟道:

    「雲峰滿目放春晴,歷歷銀勾指下生。

    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

    一絲絲文氣升騰,一寸,兩寸,三寸!

    李承澤心如死灰,對未來充滿了絕望,竟然暗合心境,寫出了一首難得的佳作。

    如果是常日,李承澤必定會欣喜若狂,三寸文氣的詩詞,已經非常難得。再加以時日,必定會成為四寸的出縣佳作。

    「不會的,不會的。。。」

    「你還年輕,你的路還很長。」

    「你還有你父親,你還有座師傅學政,他們都會支持你的。」

    「實在不行,我帶你去和司徒刑道歉,你們都是傅學政門下,是有同門之宜,只要和他好好說說,他定然不會趕盡殺絕。」

    主簿夫人看著兩眼空洞,沒有焦距,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李承澤,不由的大為悲呦。

    「沒有用的。。。。」

    李承澤面色變得慘白,眼睛有些明亮,但是很快又重新歸於寂滅,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上次流觴詩會,慧娘的事情讓傅先生顏面大失,他已經心中對我有了芥蒂。」

    「這次為了意氣之爭,我主動刁難司徒刑,同門相殘,讓別人看了笑話。」

    「傅先生心中的不滿必定更深。」

    「而且就算傅先生出面,又有什麼用呢?司徒刑的一首小詩,借物言志,辛辣刁鑽。」

    「現在知北縣,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兒子名聲已污,就算參加科舉,又能走多遠。。。」

    主簿夫人自然不是無知的村婦,看著瘦了一圈,神智消沉,和以前判若兩人的李承澤,悲從心起,幾滴清淚垂落。

    誅人誅心!

    從精神層面上,讓對手徹底的垮掉,喪失信念,這才是文人的可怕之處。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1
第一百七十三章 撩,撩,撩!

    這才是讀書人的可怕之處。

    李承澤心神受損,信念被奪。整個人看起來好似行尸走肉,如何能夠去參加科舉?

    就算勉強去了,正如他自己所說,一個名聲被污的人,又能有什麼作為呢?

    「兒啊,你父親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你隨意樹敵。更不要得罪讀書人,你為什麼總是不聽?」

    「現在知道讀書人的厲害了吧?」

    「他們口誅筆伐,殺人不見血。」

    「早年你父親曾經吃過文人的虧,故而每次都是耳提面命。」

    「誅人誅心!」

    「孔夫子當年誅少正卯的故事給你講過多遍。」

    「你為什麼總是不聽?」

    主簿夫人語音低沉,看著沒有一絲朝氣的李承澤,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說道。

    李承澤面色有些慘淡,扯了扯自己的嘴巴,艱難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哪裡能想到讀書人會如此的厲害。」

    「少爺,不好了,少爺,不好了。」

    就在李承澤和主簿夫人互訴衷腸之時,一個家丁有些莽莽撞撞的跑了進來。

    「究竟是什麼事,讓你如此慌張?」

    主簿夫人眼睛一凝,面色有陰沉的問道。

    「還有沒有規矩了?」

    「夫人!」

    那個小廝有些畏懼的站在那裡,臉色有些發白,喏喏的說道。

    「是什麼事情讓你如此慌張?」

    李承澤抬起頭,有些木然的問道。

    「公子,現在人們都在瘋傳,司徒刑摔碎的玉石,被他以百兩黃金的高價賣給了玉痴竇家!」

    那小廝得到同意後,有些震驚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

    李承澤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一定是司徒刑放出的假消息,那塊玉已經被摔碎,怎麼可能賣出如此高的天價。」

    「城北的竇家已經確認。」

    「司徒刑的買下的玉石是難得的血玉,雖然有殘損,但是經過高手修補,價值並沒有損傷太多。」

    「絕對值一百兩黃金!」

    「現在整個知北縣都在瘋傳這件事。」

    小廝見李承澤有些不相信,急忙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全都講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李承澤的心頭如同被鎚子重擊一般,身體不由的倒退幾步,臉色越發的蒼白,看起來好似被抽乾了精氣神,說不出的萎靡。

    「這怎麼可能。。。」

    「難道,司徒刑至始至終都是在演戲?」

    「我竟然至始至終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

    突然,他彷彿好像想到了什麼,抓住小廝的兩條胳膊,急急問道。

    「外面的人如何評價吾?」

    小廝被李承澤抓住胳膊,神情不由的一滯,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臉上帶著幾分喜色的說道:

    「鄉人對公子評價頗高,稱公子是知北縣的周瑜,周大都督!」

    「現在外面,很多人都在吟周都督的詩。」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間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李承澤小聲喃喃的唸著蘇老泉的赤壁懷古,本來面上還有幾分喜色。但是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眼色也越發的古怪。到最後更是被氣的噴出一口熾熱的鮮血。

    「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人們這是諷刺我有眼無珠,同室操戈,損了名聲,又錯把寶玉當石頭。真是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既生瑜,何生亮?」

    「知北縣既然有了我李承澤,為何一定要有司徒刑?」

    噗!

    李承澤再次吐出一口熾熱的鮮血。身體精神陡然變得委頓起來。

    郎中!

    郎中!

    快喊郎中,少爺被氣的吐血了!

    。。。

    高空萬里之上,一個巨大的氣囊吊著一艘巨大的飛艇,在熱氣和符咒的雙重作用下,刺穿雲海,劈開罡風,看似緩慢,實則迅捷的前進。

    司徒刑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癢的鼻子,下意識看了一眼雲霧繚繞的下方。

    究竟是誰,在背後念叨自己?

    「司徒先生不是第一次坐飛艇?」

    身穿薄紗,全身掛滿金飾,膚白貌美的貴女舉著一杯異域美酒,來到司徒刑近前,有些好奇的問道。

    「知北縣只是一個偏僻小城,余也是第一次乘坐飛艇。」

    司徒刑看著寬大的甲板,寬大的雲帆,還有好似船長一般,正在操控舵盤的李如意,有些驚訝的說道。

    「但是我看先生,並沒有太多震驚之色。」

    「想來是瑪雅多慮了。」

    全身戴滿金飾,富貴氣衝天的瑪雅,展顏一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司徒刑托著酒杯,扶著欄杆,遠眺遠處的雲海,一片片雲朵結成高山,被風一吹,雲朵好似沙漠上的砂礫一樣滾動。

    「真美!」

    「這樣的美景,讓我想到了故鄉的沙丘。」

    因為喝酒的緣故,瑪雅的臉色有些酡紅,看起來異常的妖豔,看著變幻無常的雲海,她眼神幽幽,有些思念的說道。

    司徒刑喝了一口美酒,知北縣身處大乾邊塞,和外域貿易頻繁。

    自然喝過這種顏色鮮紅,好似人血的葡萄美酒。

    但是瑪雅端來的卻更加的甘醇,想來定然是難得的美酒。

    「可惜。。。」

    看著手中的青銅酒樽,司徒刑的臉上不由流露出失落可惜之色。

    「司徒先生,這個酒樽可有不妥之處?」

    瑪雅出身王室,自然長了一顆玲瓏剔透之心,見司徒刑流露出遲疑可惜之色,急急追問道。

    「這酒是美酒,可惜卻沒有用對酒具。」

    司徒刑再次抿了一口好似人血的酒水,一臉可惜的說道。

    「憑空失色不少。」

    「願聞其詳。」

    身穿粉紅色紗衣,身上掛著金飾的瑪雅也不生氣,有些好奇的問道。

    司徒刑舉起手中的酒樽,看著其中好似人血一般的酒水,胸有成竹,氣勢恢宏,神色自傲的說道:

    「要說這天下最會喝酒的,還是大乾。

    白酒,少了芳冽之氣,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飲,那就醇美無比,須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汾酒,有詩云:『玉碗盛來琥珀光。』可見玉碗玉杯,能增酒色。飲外域的葡萄酒嘛,當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豔紅之色,我輩鬚眉男兒飲之,未免豪氣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後,酒色便與鮮血一般無異,飲酒有如飲血。岳武穆詞云:『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豈不壯哉!高粱美酒,乃是最古之酒。夏禹時儀狄作酒,禹飲而甘之,那便是高粱酒,飲這高粱酒,須用青銅酒爵,始有古意。上佳米酒,其味雖美,失之於甘,略稍淡薄,當用大鬥飲之,方顯氣概。百草美酒,乃採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氣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飲先醉。飲這百草酒須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飲百草酒則大增芳香之氣。

    梨花酒呢?那該當用翡翠杯。『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酒家賣這梨花酒,掛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飲這梨花酒,自然也當是翡翠杯。

    玉露酒,當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細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飲,方可見其佳處。」

    司徒刑說到興處,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說不出的灑脫和豪邁。其他人被他的氣勢所攝,心中不由暗暗叫好。

    「喝酒竟然有如此多的講究?」

    瑪雅表情有些木然,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看著精氣飽滿,氣勢驚人的司徒刑也是感到幾分目眩,對他所說的酒水酒具更是好奇。

    白酒!

    汾酒!

    葡萄酒!

    高粱美酒!

    米酒!

    百草酒!

    玉露酒!

    外域哪裡有如此多的酒水?

    她心中對大乾的富庶,又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不愧是天朝上國,大陸的中心。

    「這艘船上,士子不下數十人,貴女為何對學生另眼相看?」

    司徒刑也飲了一些酒水,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瑪雅的臉頰,有些大膽挑逗的說道。

    「如果我說,是因為你長的足夠英俊,你相信麼?」

    瑪雅沒有立即回答司徒刑的問題,反而用柔嫩的手掌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司徒刑健壯的胸脯,有些挑逗的說道。

    司徒刑的身體不由的一僵,瞬間起了一身雞皮。就連呼吸也不由的變粗了幾分。

    「貴女開玩笑了。」

    「真想要知道?」

    瑪雅見司徒刑臉色有些緊張,心中不知為何,竟然升起一絲惡趣味,眼睛一轉,咬著自己鮮紅的嘴唇,露出潔白如玉的牙齒,一臉的誘惑撩撥的說道。

    「想!」

    司徒刑看著雖然蒙著白紗,看不清五官,但是曲線動人,只感覺自己的心不由來的一顫。好似小鹿撞撞一般。腎上腺更是有一種叫做雄性激素的元素在不停的分泌。

    不論司徒刑還是瑪雅都感覺到了一種曖昧的氣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1
第一百七十四章 蠻荒巫族

    好在司徒刑平日表情就十分的嚴肅,喜怒不形於色。

    瑪雅仔細觀察半晌,也沒有看出他的表情變化。有些洩氣的說道:

    「想要告訴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司徒刑看著明媚動人,全身貴氣的瑪雅,面色有些木訥的問道。

    「我還有沒有想好,等本公主想好再說!」

    瑪雅看著司徒刑有些木訥的神情,不由的發出陣陣銀鈴一般的笑聲,好似林間的小鹿,蹦蹦跳跳的離去。

    司徒刑看著瑪雅婀娜,曲線誘人的背影,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九天之上風力猛烈,飛艇在強風的推動下,好似脫韁的野馬,以驚人的速度乘風破浪。

    幾隻體型碩大的蒼鷹在空中盤旋,兩個翅膀張開,足足有數米之長。它們有些好奇的圍在飛艇周圍,時不時發出一聲高亢的鷹鳴。

    好在飛艇之上早有準備,一個武士從甲板的陰暗處拖出一頭被宰殺洗淨放干鮮血,掏空內臟的肥豬。

    噗!

    尖刀輕易的刺穿肥膩的脂肪,在司徒刑詫異的眼神中,幾塊有籃球大的肉塊被切了下來。

    「去吧!」

    手持尖刀的武士,好似喂養家禽一般,將手中的肉塊拋出。

    那幾頭雄鷹的銳利的眼睛中陡然閃過一絲寒光,羽翼收攏,好似箭矢一般陡然俯衝。

    「這些蒼鷹,只要不餓,就不會攻擊飛艇。」

    武士見司徒刑有些好奇的看著他,揚了揚手裡的豬肉,笑著說道。

    那些雄鷹也果然如武士所說,抓到下落的豬肉之後,遠遠的向巢穴飛去,再也沒有過來騷擾。

    倒是幾隻體型比較小的鷹隼,因為沒有搶到美食,有些憤怒的鳴叫著。

    風帆鼓動起來,飛艇的速度出奇的快,眨眼功夫,飛艇已經越過數重高山,就算那些鷹隼想要在追也是來不及。

    只能和搶到食物的鷹隼發生爭奪,或者盤旋在高空,試圖尋找到新的獵物。

    司徒刑趴在欄杆之上,迎著強風,俯視地面,只見山丘高聳,河流宛如銀帶,又好似銀龍一般蜿蜒曲折,翻山越嶺。

    在山崗之上,有一個個古樸的寨子,寨裡的建築十分的簡陋,大多是用木頭簡易搭建。一縷縷炊煙升騰,在空中看的異常清楚。

    寨子裡的男女,有些好奇的看著空中,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

    有友善的面露微笑,或者不停的搖擺著手臂。

    心存畏懼敵意的,則躲在寨子的碉樓中,或者是手持長矛,做出挑釁威懾之狀。

    「這些生活在山川之間的是巫人,他們在遠古時代也擁有過自己的文明,他們的首領蚩尤也是一位非常強大的武者。」

    「就連當時的人王黃帝也對他非常的忌憚,屢次派人給他送去封賞。」

    「但是後來蚩尤作亂,黃帝與他大戰,並且將他斬殺於逐鹿。巫族遷徙到深山之中,也慢慢的變得沒落。」

    飛艇有人進行適時講解道。

    「因為巫族生性封閉,生活環境也是惡劣。所以很少有人真正到達深山之中,外面的人習慣的稱這裡為蠻荒之地。」

    「這麼密閉惡劣的環境,又有非常多的野獸和妖獸,他們是如何生存的?」

    有人好奇的問道。

    「這裡的環境雖然惡劣,但是巫族也有他們的智慧。

    眼前的刺牆就是他們為了抵禦野獸而修建的。」

    講解的人指著一段完全由磚石堆砌而成,而且還有很多尖銳突刺,高大結實好似城牆的建築笑著說道。

    「這些尖銳的木棒被建在城牆之中,可以防止有野獸仗著皮糙肉厚撞擊城牆。你們看到尖刺頂端那些干涸了的血跡麼?那些血液都是野獸受傷後留下的。」

    「這段城牆,用來阻擋沒有智慧的野獸是足夠了,如果碰到有智慧的妖獸呢?」

    有人不服氣的說道。

    「巫族他們的文明雖然不是很發達,也不會借用文氣的力量。但是他們卻能獲得妖獸的保護。」

    「他們將強大的妖獸視為神靈。」

    「前面那個高大的妖獸,就是附近山寨的保護神!」

    那個負責講解的人看著眼前好似小山一般的妖獸,有些興奮的說道。

    眾人隱隱可見高大好似猩猩一般的蠻獸撞斷參天的大樹或者是在地上踩踏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我的天吶,他的身體可真巨大。」

    「在他面前,我感覺自己渺小的如同螞蟻一般。」

    「他的腳掌真大,我感覺城池都能被他一腳踩碎。」

    「我的天吶,那是他的牙齒麼,我怎麼感覺像是鍘刀。」

    站在甲板上的眾人,看著好似小山一般的蠻獸,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頭蠻獸,當地人稱呼他為大尊,他是方圓一百里的守護神。」

    站在甲板上彷彿導遊一般的老年人,看著大尊那高大巍峨的身軀,一臉崇敬的說道。

    「正是因為他的存在,這裡才能有人煙。」

    「否則僅僅憑藉那些粗陋的防禦工事,是根本沒有辦法阻擋妖獸襲城的。」

    被稱作大尊的蠻獸,四肢趴伏在地上,比房梁還要粗壯的胳膊隨意的折斷一根樹木,巨大的嘴巴張開,吃著上面最柔嫩的樹葉。

    突然,一條有常人大腿粗細,足足有幾十米長的巨蟒陡然從高高的樹冠上彈出,粗壯的身體好似繩索一般纏繞在大尊的脖子之上。

    「我的天!」

    「太可怕了!」

    「步步殺機!」

    站在甲板上的人,看著比水桶還粗,足足有幾十米的巨蟒,心中本能的感到恐懼,也對蠻荒之地的危險有了一個客觀的認識。

    「大尊會被這條巨蛇殺死嗎?」

    幾個商人看著被巨蟒纏繞,正在地上打滾的大尊,有些擔憂的問道。

    「這怎麼可能?」

    「大尊可是方圓百里內最強大的蠻獸,也是這裡的王者,這條巨蟒竟然膽敢纏繞他的脖頸。」

    「他肯定會被憤怒的大尊撕成碎片。」

    就在眾人議論的時候,下面的戰鬥又有了新的變化。粗壯的蟒蛇被大尊抓住狠狠的摔在岩石之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大尊那好似巨石一般的拳頭已經重重的落下。

    轟!

    蟒蛇的頭顱被重重的砸爛,水桶一般的身體無意識的抽動著,顯然已經喪失了生命。

    嗷!

    彷彿是發現了空中的飛艇,蠻獸的身體彷彿子彈一般彈射而起,兩個巨大的手掌平伸對擊!

    「快,快提升高度!」

    「大尊已經被激怒了,現在他的會攻擊一切他認為有危險。」

    年老的武士看著不停捶打胸膛,發出怒吼的大尊有些驚慌的說道。

    「我的天那,這是什麼!」

    看著越來越近的蠻獸,還有巨大的手掌,飛艇上的人面色不由的大變,有些震驚的吼道。

    「哼!」

    掌握著船舵的墨家弟子李如意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提升高度!」

    「諾!」

    「喏!」

    隨著兩聲應答,飛艇上方的氣囊快速的充氣。

    飛艇的高度也瞬間提升了不少。

    轟!

    好似黑猩猩的蠻獸,巨大的手掌碰撞。發出好似雷鳴一般巨大的響聲。

    嗷!

    看著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的飛艇,好似黑猩猩的蠻獸有些發怒的捶打著自己的胸脯,發出好似雷音一般的轟鳴,巨大的手掌陡然伸出。把地上一棵參天大樹連根拔起。

    呼!

    呼!

    呼!

    蠻獸的身體旋轉,粗壯的樹木旋轉幾週之後,帶著呼嘯的風聲好似流星一般被拋出。

    「又來了,我的天!」

    看著越來越近,還有越來越大的翠綠色的樹冠,還有粗壯的樹幹。飛艇上的商人眼睛不由的收縮,嘴巴更是大張。

    司徒刑的眼睛也是不由的收縮,手掌已經按在寶劍之上。心中有了決定,只要大尊真的威脅到飛艇的安全,他定然會出手將他斬殺。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一個頭戴書生巾,面色有幾分病態蒼白的儒生陡然站起,聲音異常清越的吟道。

    書生的話音剛剛落地,一絲絲文氣陡然升騰起來。整個飛艇好似瞬間進入了一團柔軟的白雲,有好似飛進雲霧之中。

    眾人的眼中出現了一副奇異的景象。

    一位身穿青衣,面容青瞿的文人,腳踏輕舟,在山川猿啼聲中好似飛箭一般,兩旁的萬重高山不停的倒退!

    飛艇鼓著的雲帆陡然加速,好似流矢一般飛射而出。

    巨大的樹冠堪堪擦著飛艇成拋物線向下跌落,十幾秒之後,巨大的樹冠重重的砸落在山巒之上。

    巨大的力量讓山石破碎,泥土翻開,露出裡面黑色的土壤。

    幾個正在附近覓食的野獸,驚懼的四散逃跑。

    一隻隻顏色各異的飛鳥沖上天空,羽翼張開,一根根羽毛凌亂的落下。

    敖!

    看著漸漸遠去的飛艇,好似猩猩的蠻獸憤怒的咆哮著。

    生活在寨子裡的人,有些恐懼的跪倒在地上,寨子裡的巫師更是在不停的跳舞,試圖安撫蠻獸的情緒。

    因為飛艇陡然加速,幾個沒有站穩的商人,彷彿倒地葫蘆一般在甲板上亂滾,酒水灑落一地,更沾濕他們的衣服。

    司徒刑的手掌緊緊的抓住欄杆,身體才沒有被陡然的加速晃倒。

    雖然青年儒生掩藏的很好,但是司徒刑還是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戲虐,他定然是故意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2
第一百七十五章 坐井觀天

    飛艇在詩詞的催動下,速度陡然提升,好似一支流矢,瞬間劃破天際。

    飛艇前面伸出好似牛角一般的撞針,刺破空氣,發出陣陣爆鳴。

    司徒刑的雙手死死的攥著欄杆才沒有出糗。

    那儒生也發現了司徒刑的目光,也沒有迴避,有些倨傲的冷冷一笑。

    司徒刑沒有搭理他,因為他發現了更廣闊的世界。

    在萬尺高空俯瞰大地,固然能夠看到高山峻嶺,河流大川,還有山寨城池,但是司徒刑卻看到的卻更廣闊。

    司徒刑眼神迷離的看著空中,一絲絲地氣升騰,在空中凝聚成山巒之形,一絲絲水氣升騰在空中凝聚成河流之狀。

    人煙稠密的城池,一絲絲血氣升騰,好似火燒雲一般勾連,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熾熱。

    讀書人聚集的書院,則有白色的文氣騰空,化作一篇篇錦繡文章。

    不過,最讓他感到震驚的,在空中他看到了一道道象徵著秩序的鎖鏈交織成一張大網。

    一道道法令經緯交織,形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

    這張法網很大,大到不論和山巒還是河流,不論是山寨還是城池,都被他一網覆之。這張巨網的縫隙很大,看起來非常的稀疏,每一個網眼都有山巒那麼巨大。

    但是司徒刑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司徒刑以前在知北縣看到的頭頂法網只是冰山有一角。

    現在的他才是跳出了井口的那隻青蛙。

    「坐井觀天!」

    「坐井觀天!」

    「以前真是坐井觀天了。」

    司徒刑看著浩瀚無垠,好似沒有盡頭的法網,不由的感慨道。

    想到法網的浩瀚,些許煩惱有算的了什麼呢?

    想到這裡,他感覺自己不論是心胸還是格局,都提升了不少。

    以前有人說,世界上最寬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胸懷。

    司徒刑可以不在意挑釁,但是其他人卻沒有這麼大的胸襟。也沒有這麼好的涵養。

    「混蛋!」

    手持舵盤穩住身體的李如意看著倒地的賓客,還有灑落一地的酒水,眼神頓時變得陰沉。有手指著儒生的鼻樑怒聲罵道:

    「你就是一個混蛋,你定然是故意的!」

    不過那個儒生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李如意辱罵,滿臉不屑的嗤笑一聲。看也不看李如意一眼,彷彿是一隻驕傲的公雞,有些孤傲的向船艙走去。

    只留給人們一個消瘦倔強的背影。

    他有他的驕傲!

    這種驕傲某種程度上比他的性命都要重要。

    正因為這種被人難以理解的孤傲,支撐著他,鞭策著他,才沒有讓他被殘酷的現實所擊倒。

    「這個窮酸……」

    「活該他被人看不起,活該他被人退親。。。」

    商人們顯然也多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從甲板上起身,小聲的嘟囔道。

    「都少說點吧!」

    「又不是第一次如此。」

    「當時,就不應該心軟讓他登船,我也是見他可憐,而且凝聚了文膽,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才讓他上船,誰知道他竟然如此的孤傲!」

    看著書生的孤寂的背影,李如意重重的啐了一口,臉色難看的罵道。

    「就算我瞎了眼,等到北郡後,定然將他趕下飛艇。」

    「哎!」

    其他人重重的嘆息一聲,有些同情的說道:

    「他本來是大戶家的少爺,從小天資聰慧,是遠近聞名的神童。可惜後來家道中落,就連從小定親,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也悔婚。」

    「這才性情大變。」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著,家道中落,被退親,這個劇情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裡好像聽過看過。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還是趕緊收拾清洗甲板吧!」

    「一會貴人們就要出來了,看到這麼狼藉的場面不好。」

    其他人心中儘管也是不忿,但是看著被酒水浸泡得的甲板,有些苦笑的說道。

    「哼!」

    李如意冷哼一聲,但是也知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指揮武士還有船員用淨水清洗甲板。

    髒水被他們隨意的潑灑,好在這裡地廣人稀,下方更是一望無垠的森林,倒也不擔心有人誤傷。

    就算偶爾有野獸和妖獸被髒水淋中,也會以為是天上恰巧飄過一朵帶著雨水的雲。

    李如意等人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將甲板擦洗乾淨。看著光亮如初的甲板,幾個武士有些疲憊的斜靠在一起,互相吹噓過去的傳奇的經歷。

    司徒刑靜靜的站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話,眼睛裡卻流露出幽幽的神色。

    這位秀才家境以前富裕,但是現在並不是很好,這點從李如意的談話,而且那儒生衣服漿洗的已經有些發白,顯然是手頭拮据。

    這位書生一身的傲骨,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故而有些看不起李如意等商賈之流。

    讓李如意等人吃了不少苦頭。如果不是他凝聚文膽,又恰巧能夠提升飛艇的速度,恐怕早就被扔了下去。

    有學問,但是棱角分明,脾氣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這位書生是一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但是時間就像是流水,會把人的一切棱角都磨平的。

    這個道理,也是司徒刑吃虧之後才懂得。

    人可以有傲骨,但是絕對不能有傲氣。

    眼前的書生傲氣如此之重,科舉之路必定波折。

    不是司徒刑能掐會算,而是這樣性格的人,文章必定也是傲氣衝天,怎麼可能被考官所喜歡?

    為了證實自己的推測,司徒刑更是用望氣異能看了書生的氣運。

    果真如同所想一般,這個書生的氣運雖然核心有變青的趨勢,但是邊緣地帶還是純白之色。

    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機遇,這一次春闈必定不會高中。

    「哎!」

    司徒刑有些可惜的嘆息一聲。

    不是司徒刑聖母。而是司徒刑在他的身上隱隱看到了以前的影子,如果自己沒有明法理,想來現在也是這班吧?

    如果不改變必定屢第不中,性格也會變的嫉世忿俗起來。

    想到這裡,司徒刑的背後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心底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慶幸。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2
第一百七十六章 北郡雄城

    北郡文院

    春闈將近,天下才子匯聚文院。

    幾個身穿青衣的儒生圍坐在一起,輕輕的搖晃著扇子。一臉的自得。

    石桌之上放著一把茶壺,公平杯內的茶湯清透明亮,淡淡的茶香順著鼻子直衝腦髓。

    其中一個面色白皙的秀才舉著手中的文稿,充滿感情抑揚頓挫的唸著。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其他人閉著眼睛,隨著朗讀有節奏的搖頭晃腦,臉上更是流露出享受受益之色。

    「真是佳文!」

    「我的文膽好像變得純粹了不少。」

    「多少年難得一聞的佳文。」

    「不錯!」

    「我的文膽也變得純粹透亮了不少。」

    過了許久,那幾個儒生才意猶未盡的睜開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喜色,高興的說道。

    「司馬兄,這是哪位大儒的佳作,讓我等受益匪淺!」

    「就是,此文對修身養性極好,如果推廣開,僅憑能夠雕琢文人的文膽這一條,就功莫大焉。更何況,如果用來啟蒙,定然會有更多的人凝聚文膽。」

    其中一個身形有點微旁的儒生站起身,真心誠意的對著朗誦的儒者行了一禮,一臉感慨的說道。

    「這人不是大儒。」

    被稱作司馬的儒生看著眾人眼中的崇敬,面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不是大儒,難道是鴻儒宗師所作?」

    眾人見司馬面色古怪,也沒有多想,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非!」

    司馬儒生再次搖頭嘆息。

    「總不會是亞聖所書吧?」

    「不過此文短小卻是精幹,內容更是發人深思,說是出自亞聖之手,也未必沒有可能。只是不知是聖山上的哪位所作?」

    司馬見眾人說的越來越遠,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滿臉嚴肅的說道:

    「此篇雄文,非聖山上的亞聖所書,也不是鴻儒宗師所寫,而是出自知北縣的一介秀才司徒刑之手。」

    「秀才位格,這怎麼可能?」

    眾人嘴巴不由的大張,一臉的難以置信。

    「的確是司徒刑所書,而且這位司徒刑還年歲不滿二十。」

    司馬見眾人面露驚色,再次爆了一個猛料。

    「這,這怎麼可能。。。。」

    眾人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司馬。

    「更難以置信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為之,整個北郡都在議論《陋室銘》,都在議論司徒刑,司徒刑幾個月時間的所作所為更是被人編成故事,寫成評書。

    司徒刑的名聲大漲,成為人人口中的謝家玉樹,千里良駒,更有人言:生子當如司徒刑!

    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

    司徒朗,司徒家族不可避免的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笑柄,有眼無珠,錯把珍珠當砂礫!

    更有人私下議論,庶出的司徒朗得位不正,理應讓賢。

    司徒家族的當代家主司徒朗面色陰沉的坐在華庭之中,下人們都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生恐觸怒家主。

    司徒朗的手邊有一張被撕碎了詩筏,從縫隙中,隱隱可以看到幾個文字。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諸立嫡違法者,徒一年。即嫡妻年五十以上無子者,得立庶以長。不以長者亦如之。」

    「立嫡孫。無嫡孫,以次立嫡子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子。無庶子立嫡孫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孫。曾玄以下准此。」

    。。。

    看著一個個文字,司徒朗有一種錐心之痛。也撕開了他隱藏已久的傷疤,他的思緒也彷彿回到了三十年前,當時他還是一個年輕人,而司徒家的家主則是他的父親司徒銘。

    「我不服!」

    「我不服氣!」

    「論學識,我與遠在大哥之上,我為家族做的貢獻也遠在大哥之上,憑什麼他繼任家主?」

    司徒朗看著白髮蒼蒼,一臉暮色的父親,有些不服氣的吼道。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老家主司徒銘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幼子,過了許久,才幽幽的嘆息說道。

    「這是大宗之法,也是祖宗之法。不可違背!」

    「憑什麼,就憑他有一個好的出身,就憑他是嫡母所生。」

    「憑什麼。。。。」

    那一夜司徒朗好似瘋了一般衝出宅院,在大雨中站立一夜。等他回來,以前那個開朗,有朝氣的司徒朗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開始變得陰沉,開始變得精於算計,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向父親證明,他的決定是錯誤的。

    可惜,不論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老家主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終究沒有熬過冬天。而司徒明也如願的當上了北郡司徒家的家主。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恐怕他現在還是那個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庶出。

    「你不應該回來的。」

    「真不應該回來的。」

    司徒朗面色陰沉的坐在那裡,有些喃喃的說道。

    「沒有人能夠奪走我的一切,哪怕你是我的侄子也不可以。」

    。。。

    飛艇的速度很快,不時有山川河流在下方略過,第三日的時候,飛艇已經跨過萬里,來到北郡附近,

    從高空眺望,北郡的影子已經隱隱可見。

    不論是參加府試的考生,還是從外域來的商人都湧上甲板,有些好奇震驚的看著看著。

    北郡整個城池開廓廣大,綿延數十里,高大的官府,低矮的民居,連綿在一起,屋脊好似長龍蜿蜒起伏。像是一頭猛獸趴伏在地上,說不出的氣勢驚人。

    也許因為是邊陲重鎮的關係,北郡的城牆修的格外的高大,足足有百丈。而且都是用青石泥土混雜了銅汁澆灌而成,刀兵難傷,長槍難入。

    傳說,在壘土築城的時候,當時的大都督命士卒以長槍直刺,入牆一尺,斬殺鑄造的工匠。

    入牆沒有一尺,斬殺士卒。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知北縣的城牆是鮮血染紅,出奇的堅固。

    「據此雄城,就算百萬士卒也別想輕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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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北郡貢院

    司徒刑站在空中俯視,只見一道道氣血連綿勾連在一起,異常的熾烈,遠遠的望去,竟然有一種熾熱燃燒之感。

    司徒刑有肉身遮擋,才沒有被氣血灼傷。

    如果是沒有肉身的鬼神貿然在此,定然會被洶湧熾熱的血氣點燃灼燒。

    這就是人口密集的好處,根本不懼怕鬼神侵擾。

    最少也有十餘萬人在此居住,否則北郡上空的氣血不會如此的熾烈。

    不過最讓司徒刑矚目,還是文院!

    文院是供奉歷代先賢文聖的地方,也是國家文運的象徵。

    文院也是天下士子科考的地方,北郡雖然是邊陲之地,但是文風鼎盛,現在春闈將近,學子更是眾多。

    他們大多居住在文院附近,或者談論學問,或者是溫習功課,時不時有佳作面世,一絲絲文氣垂下。

    文院中的文氣更是彷彿冷水煎油一般,沸騰沖霄。

    一絲絲白色的文氣凝聚成一個個文字,一篇篇文章,如果仔細傾聽,還能聽到一個個聲音在大聲的朗誦道德。

    這是諸聖之音,科舉將近,天下文氣沸騰,就連諸聖也的靈識也開始蘇醒。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妖邪,就是神靈也不敢輕易妄動,生恐被諸聖懲戒。

    但是現在還不是文氣最鼎盛之時,當文院打開,儒生進入龍門之後。大乾人王將會降下聖旨,將整個文院封鎖。

    文昌帝君也會親臨文院上空,神目如電,任何鬼神膽敢破壞大乾的春闈,都會遭受龍氣和百神的合力追殺。

    恐怕就連聖山上的大能也會出手。

    故而春闈期間,任何鬼神都不敢放肆。

    陰間如此,陽世戒嚴有過之而無不及。科舉是大乾的立國之本,任何人膽敢心懷叵測,都會遭到大乾通緝追殺。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

    曾經有一位海外大能,仗著自己天仙修為,擁有洞天福地,用大神通擊碎了貢院的法陣,擊傷了護衛的諸神,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殺了和他有仇怨的數名考生。

    這件事在當時造成了很大的轟動。

    畢竟,強闖貢院,在百神矚目中用術法擊殺考生。

    不論是否事出有因,都是對大乾朝廷的挑釁。更是動搖國本之舉。

    整個大乾就像是一個被捅了的馬蜂窩,無數的高手被召集派出,其中還包含了幾位碩果僅存的武道聖人。

    朝廷不僅派出大量高手追殺,更給諸子百家下了詔書。必要將那名海外天仙斬殺在大乾國土以內。

    那位天仙大能也知道自己招惹了難以想像的麻煩,顧不得傷勢,拚命的向海外逃竄。

    大乾之東,有數萬里海疆,有數不清星羅棋布的小島,更有數不清的修仙門派。更有龍王等海族

    諸子百家在儒家的帶領下,出動了無數高手,配合朝廷三法司六扇門的高手設下了天羅地網。

    想想也是,儒家子弟可是科舉制度的最大受益者。由不得他們不賣命。

    那位大能雖然成就天仙,擁有自己的洞天,手段盡出,但是在強大的國家機器,和亙古存在的宗門面前又算的了什麼。

    最終被斬殺在天涯,也從那以後,任何人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擾亂考場。春闈也是大乾國內最安定的時期。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著如同水煎油烹一般的文院,看了好久,這才按下心中的渴望。

    穿著一身漿洗髮白青衫的高有才也在看著文院,他眼睛裡的渴望更加的濃郁,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只要他通過府試,就能獲得官身,徹底的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要讓看不起他的人感到後悔。

    想到因家貧而被人退親,他心就如同刀割一般,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屈辱感。

    只要自己能夠高中。。。

    高有才看著雄偉的城牆,還有光亮的文院,狠狠的攥著拳頭,心中暗暗的大聲吼道。

    「一定要高中!」

    「一定要高中!」

    不僅僅是司徒刑和高有才,飛艇上的其他人士子也都在暗暗為自己鼓勁。

    飛艇慢慢的降低高度,司徒刑也再次踏足北郡。

    上次離開之時,他不過是一個稚子。再返回已經是青年,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不過,經過傅舉人的開導,他心中的怨恨已經減輕不少。也不想和那個腐朽的家族產生什麼聯繫。

    「少爺!」

    一輛馬車早就停靠在那裡,一個青衣小廝有些恭敬的替司徒刑打開車門。

    這兩馬車和小廝都是車馬行提前準備的。

    司徒刑手頭銀兩足夠,自然不會委屈自己,提前已經做了諸般佈置,所以才有人提前在這裡恭候迎接。

    司徒刑輕輕點頭,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登上車馬。

    「駕!」

    駿馬小碎步的跑了起來,司徒刑依靠在柔軟的椅背之上,從敞開的窗戶中看著外面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高有才看著穿著得體,在小廝伺候下高居馬車之上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羨慕,但是很快他就重重的啐了一口:

    「為富不仁之輩,吾輩羞於為伍!」

    司徒刑不知道眾人心理變化,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仇富之人,自古有之。又有何奇之有。

    「少爺,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趕車的小廝有些好奇的問道。

    「牙行,官牙!」

    司徒刑眼神中恢復了神采,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諾!」

    小廝對北郡非常的熟悉,自然不會不知道牙行在哪裡。牙行是大乾一個特殊的行業,更像是後世的中介。

    大到房屋奴僕,小到文具器皿,只要你能出的起價錢,牙行都能為尋來。

    當然,牙行也有官牙和私牙之分。

    官牙是在衙門備案,手續比較正規,而且很少出現坑害客人的現象,但是手續費要比私牙高不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有了私牙的存在。

    私牙的手續費要便宜,但是私牙的信譽沒有保障。

    司徒刑不差銀兩,自然不會去招惹私牙的麻煩。

    馬車在北郡的大街小巷穿梭,連著穿過幾個巷子,才在一個門臉很大的店舖前面停了下來。

    「公子,這個牙行是北郡最大的牙行,童叟無欺,就是費用有點高。」

    小廝看著大門敞開的牙行,轉頭小聲說道。

    「王婆,貴人來了,一定要好好招待!」

    趕車的小廝麻利的從車上跳下,人還沒到門前就開始大聲招呼。

    「來了,來了……老婆子就說今天喜鵲怎麼不停的叫,原來是貴人臨門。」

    一個四十多歲,穿著粗布襖,腳踏布鞋,看起來有幾分老態的王婆滿臉堆笑的迎了出來,見面未語人先笑。

    司徒刑看著門臉,還有收拾乾淨整齊的廳堂,不由暗暗的點頭。

    這個小廝沒有欺騙自己,這裡的確是官牙。如果是私牙,定然不會如此乾淨整齊。

    而且那王婆雖然看起來市儈,但是卻很有幹練,一看就不是野路子。

    「不知貴人有什麼需求?」

    司徒刑在觀察打量王婆,王婆何嘗不也是在打量司徒刑。

    司徒刑雖然穿的簡單,也沒有多餘的飾物,但是他人站在那裡,就有一種難言的氣度。

    王婆也是閱人無數,自然不敢隨意待之。

    「晚生即將參加今年的科舉,本想在客棧居住,但是又怕那裡吵雜,所以想在你這裡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屋出售!」

    司徒刑也沒有繞圈子,開門見山的說道。

    「貴人想的周到。」

    王婆聽司徒刑想要購置房產,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有些興奮的說道:「客棧吵雜,怎麼可能利於溫習。」

    「還是貴人想的周到。」

    「不過,這個北郡是邊陲重鎮,居之不易……」

    王婆眼睛一轉,有些故作為難的說道。

    司徒刑看著王婆臉上做作的笑容,不由的嗤笑一聲,從懷裡掏出幾塊碎銀子,看也不看隨手扔給王婆,笑著說道。

    「銀錢之事,不用擔心,事成以後另有重謝!」

    王婆看著那份量很足,成色很新的官銀,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摯,彷彿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公子真是貴人,老婆子一定為貴人尋得滿意之所。」

    「不知貴人對住宅有什麼要求?」

    王婆從桌子上取過紙和筆,面色認真的說道。

    「我只是客居,面積不需要太大,但是環境需要幽靜,不能影響我溫書。」

    司徒刑琢磨了一下,也沒有什麼特殊的。

    王婆將紙張上的墨跡吹乾。小心翼翼麼折好,這才從後面拿出一大摞文檔。

    ……

    「公子,我們還去哪裡?」

    司徒刑斜著躺在椅子上,眼瞼下垂,聽著馬蹄敲打在青石路面上發出清脆的敲打聲。

    彷彿是雨打枇杷,又好似鯉魚出水,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

    司徒刑隱隱竟然體會到了某種韻律。馬蹄每一次落下,他的心都有一種震顫,他不願睜開眼睛,只想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但是這條路怎麼可能沒有盡頭呢?

    在一個拐彎處,小廝拉緊韁繩,控制住馬車的趨勢,有些好奇的問道。

    「去王侍郎的府邸!」

    司徒刑慢慢睜開眼睛,眼神幽幽的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2
第一百七十八章 言官侍郎

    「好嘞!爺您坐好了!」

    趕車的小廝一愣,北郡王侍郎,雖然官職不高,權利也不是很大,但卻是言官。奏摺可以直達天聽,故而地位十分特殊。

    北郡的官員輕易不願意得罪這位王侍郎。

    王侍郎也是一位聰明人,不論是總督府還是郡王,都不願意深交,是一位獨臣。

    這位爺能夠去王侍郎府上,定然也是手眼通天的主。想到這裡,他的腰板不由的挺得筆直,有些諂媚的看了一眼司徒刑。見司徒刑坐穩之後,這才搖晃鞭子,鞭稍擊破空氣,發出清脆的響聲,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發出清脆,好似泉水叮咚一般的響聲。

    路人聽到馬蹄聲和馬脖子上的鈴鐺聲,都下意識的躲到一邊。等馬車過去之後,又好似潮水一般聚集。

    人聲,車馬聲,叫賣聲,各種聲音混雜,說不出的熱鬧。

    「這一塊是北郡的最繁華的地段,外域商人在這裡和大乾商人交易,外域的寶石,香料,美酒等運輸到大乾,而大乾的茶葉,絲綢,陶瓷等也會被販賣到外域。」

    小廝見司徒刑對這裡感興趣,笑著介紹道。

    「往來的商人多麼?」

    司徒刑眼睛裡流露感興趣的神色,笑著問道。

    「大乾和外域關係一直十分緊張,為了擔心細作滲透,大乾的通關十分的嚴格,只有一部分有官方背景的商人能夠往來。」

    小廝見司徒刑感興趣,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官方背景的商人,是官商麼?」

    司徒刑眼睛一凝,有些好奇的問道。

    「是皇商!」

    「這些商大多來自北郡郡王府,或者是其他郡王的府中,也只有皇商才能獲得通關批文。」

    小廝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旁人,這才小聲說道。

    「這不是與民爭利麼?」

    司徒刑看著外面穿著華麗,大腹便便的商人,面色有些不渝的說道。

    「誰說不是,但是誰敢管,又有誰能管?」

    「前任總督因為這件事給乾帝盤上了奏摺,但是奏摺還沒到中樞就被人截了下來,總督最後也郡王找到由頭罷免。」

    「繼任的總督哪裡敢惹這個麻煩。」

    小廝自知失言,訕訕的笑笑,有些無奈的說道。

    司徒刑沒有接話,只是眼神幽幽的看著外面。對於小廝的話,他也沒有全信。北郡總督那可是封疆大吏,他的奏摺有秘密渠道直達乾帝的案前,被人截留,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也沒有人敢去截留總督的奏摺,除非他早有反心。

    而且郡王固然尊貴,但是一方總督的權柄也不弱。

    某種程度上說,總督的權利要大於郡王,畢竟郡王只是一個封號,閒職。

    而總督才是北郡的百官之首。

    郡王罷免總督之語,不過是一個笑談。

    但是,小廝的話證明了一點,那就是總督府和郡王府關係不佳。

    也許,自己可以在這上面做做文章。

    小廝見司徒刑沒有言語,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專心的趕著馬車。北郡的路要比知北縣的路寬闊不少,路面基石更加的堅硬工整,所以馬車的速度出奇的快,不過茶盞功夫就到了一個青石堆砌的院落近前。

    「老爺,這就是王侍郎的府邸!」

    小廝用鞭子指著門楣上王府的字樣,笑著說道。

    司徒刑微微點頭,在大乾階級地位分明,在府邸營造上也是有規矩的。

    這個府邸大門之上鉚著黃銅做的圓釘,上面更有進士及第的匾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你在這裡等我!」

    司徒刑也沒有客氣,低聲吩咐道。

    「喏!」

    小廝點頭稱喏,將馬車停到一邊,偷偷的用眼光打量。

    侍郎府後花園

    走廊曲折,花海茂密,在涼亭假山之間有一處妙處,只見一絲絲青藤攀爬在石壁之上,顯得格外的古樸幽深。

    一個身材魁梧,面色發紅的中年人正坐在石凳之上,閉著眼睛怔怔的發呆。

    他的對面放著一架瑤琴,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伸出芊芊玉手形態優雅的撥弄著琴弦,叮咚之音好似流水,又好似天籟。

    管家手持名帖漫步走入後花園,看老爺正在閉目品味。眼睛裡不由的流露出為難之色。

    「來福,有什麼事情麼?」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時,閉目聽曲的中年人陡然睜開雙眼,聲音沉穩的問道。

    「老爺,外面有一個叫司徒刑的後生送來名帖。」

    管家打扮的老人見老爺詢問,急忙簡單扼要的說道。

    「老夫是侍郎,但是並不負責科考。」

    「這個後生拜訪老夫作甚?」

    王侍郎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詫異,有些疑惑的問道。

    「小的不知!」

    老管家也是一臉的茫然。

    「想來又是一個趨炎附勢之徒,打發他走就是。不要擾了老夫的興致。」

    王侍郎隨意的翻看了一下名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諾!」

    老管家點頭承諾,轉身就要出去打發司徒刑。但是突然他的腳步一滯,好似想到了什麼,急忙轉身說道。

    「老爺,這位公子自稱是知北縣學政傅舉人的弟子,奉師命前來拜訪。」

    正閉目準備聽曲的王侍郎陡然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色。但是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笑著說道:

    「原來是故人子弟。」

    「你出去將他迎進來,老夫在這裡接待他。」

    「諾!」

    老管家知道老爺交友廣闊,文壇中人,更是多摯友。也沒有多想,點頭轉身離去。

    司徒刑靜靜的站在王侍郎的門前,也不著急。

    趕車的小廝面色有些古怪的探到跟前:

    「老爺,這位侍郎脾氣出名的古怪,從來不和人交往,市面上都說這位大人是獨臣。」

    「上次郭北縣的縣尊提著禮物前來拜訪,在門外站了半個時辰。這位大人愣是沒有讓他進屋。」

    「還有北郡司馬家公子,因為調戲良家婦女,被這位大人狠狠的參了一本。」

    「司馬大人擔心影響不好,讓司馬公子負荊請罪,這位侍郎大人竟然不顧同僚的顏面,讓司馬公子在外面跪了整整兩個時辰。聽說走的時候,腿腳都有些浮腫。。。」

    「還有那位偏將牛不二。。。。」

    司徒刑沒有插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就在小廝還想再說的時候,緊閉的大門陡然洞開,一身青衣的老管家笑著從裡面迎了出來。

    「公子,我家大人有請。」

    小廝眼睛睜圓,嘴巴張開,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13:23
第一百七十九章 門下行走

    司徒刑緊跟著老管家的腳步,亦步亦趨,轉過了幾個院落,走過曲曲折折的走廊,還有清涼的湖心涼亭,終於來到後花園,也是王侍郎聽曲的地方。

    「晚生司徒刑見過大人。」

    司徒刑見王侍郎端坐在石凳之上,眼簾下垂,手指輕輕的敲打著石桌,好似正在回味。

    不敢大意,急忙上前行禮說道。

    王侍郎沒有立即應答,司徒刑也不著急,就靜靜的站在那裡。過了好大一會,王侍郎才好似剛從曲調中清醒。有些感慨的說道:

    「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司徒刑驚訝的看了一眼面容有些羞澀潮紅的琴師,繞樑三日,對琴師來說是一個非常高的評價。

    傳說戰國時期,有一位叫韓娥的女子來到齊國,因為一路飢餓,斷糧已好幾日了,於是在齊國臨淄城西南門賣唱求食。

    她美妙而婉轉的歌聲深深地打動了聽眾的心弦,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天以後,人們還聽到她的歌聲的餘音在房梁間繚繞,人們都說韓娥之歌「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韓娥投宿一家旅店,因為貧困,韓娥遭到了旅店主人的侮辱,韓娥傷心透了,「曼聲哀哭」而去。聲音是那麼悲涼,凡是聽到她歌聲的人都覺得好像沉浸在哀怨裡。一時間,「老幼悲愁,垂淚相對,三日不食」,旅店主人只好又把她請回來唱一首歡樂愉快的歌曲。韓娥「復為曼聲長歌」,眾人聞之「喜躍抃舞,弗能自禁」,氣氛頓時歡悅起來,把此前的悲愁全忘了。其歌聲之動人,乃至於此。

    因此後世就有了「餘音繞樑」、「繞樑三日」的成語典故,以形容美妙的歌聲和音樂的魅力。

    從此以後,琴師歌者到了一定的水準,人們便會以「繞樑三日」來誇讚,當然,這並不是音樂的最高境界。

    孔子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

    據說,音樂造詣達到難以想像的程度,就連聖人也能被他們影響。

    「侍郎大人過讚了。」

    那個年輕的琴師得到侍郎的褒獎,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謙虛的點頭之後,慢慢的起身後退。在奴僕的帶領下,從月亮門走出。

    「司徒賢侄到了!」

    王侍郎這才好似剛發現司徒刑一般,臉上帶著親暱笑著說道。

    「晚生司徒刑見過大人。」

    司徒刑好似沒有發覺侍郎大人的冷淡和敲打,笑著躬身說道。

    「吾和傅學政是故交,你是他的弟子,自然要照顧。」

    王侍郎靜靜的坐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吹著茶沫,淡淡的說道。

    「大人,這是家師給您的信筏!」

    司徒刑看看眼神飄忽,語氣虛假的王侍郎,心中不由的暗暗腹誹。

    「哦!」

    王侍郎淨過手後,將信封打開,慢慢的閱讀起來。大約看了一半,他竟然抬起頭詫異驚訝的看了一眼司徒刑。

    過了半晌,王侍郎才幽幽的說道:

    「原來你就是寫出《陋室銘》司徒八鬥!」

    「知北縣人言,知北縣文氣有十斗,爾一人獨佔八斗。老友傅舉人在信中也為你極力美言。」

    「你的事情我應下了,總督府和州郡王府,老夫都有些關係。可以為你謀一個門下行走的差事,不知你打算在哪裡述職?」

    「謝大人引薦,學生想在總督府歷練。」

    司徒刑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有些興奮的低聲說道。

    王侍郎顯然沒有想到司徒刑竟然選擇在總督府歷練,眼睛裡閃過一絲詫異。有些奇怪的問道:

    「當今州郡王是聖上幼子,更是嫡出,深得人王喜愛,在私下場合不只一次說,此子類朕!」

    「更有傳聞,乾帝盤不止一次有廢長立幼的打算。更有無數的朝臣上書,彈劾太子,希望乾帝另立明主。」

    「就算已經就番,名分已定,這位郡王的權勢也是滔天,不僅位格尊貴,更統轄十萬大軍,是名副其實的大將軍王。」

    「你竟然不想在他的麾下效力?」

    司徒刑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嗤然一笑。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諸立嫡違法者,徒一年。即嫡妻年五十以上無子者,得立庶以長。不以長者亦如之。」

    「立嫡孫。無嫡孫,以次立嫡子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子。無庶子立嫡孫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孫。曾玄以下准此。」

    「當今太子和州郡王是一奶同胞,更是皇后嫡子。」

    「太子佔據名分,就掌握了大義。只要他不忤逆謀反,或者是失了帝心,又有何人能夠動搖他的位置?」

    「現在州郡王如此強勢,所仗者,不過是皇后的寵溺。但是涉及國之根本,乾帝盤豈能容許婦人幹政?」

    王侍郎怔怔的坐在那裡,過了許久,眼神中才有神光射出。最終一臉感慨的說道:

    「朝中諸公竟然沒有一個孺子看的明白。」

    「你說的沒錯。儲君之位,乃是國之根本,豈容動搖?」

    「而且太子仁厚,在朝中素有美譽。就連先皇在世之時,也曾多次嘉獎。」

    司徒刑低著頭,臉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看著地面,他說了很多。但是也有未盡之言。

    乾帝盤是一代雄主,更是一代霸主。

    性格強勢,不容別人忤逆。

    朝中諸公權柄大減,更是戰戰兢兢,生恐一個不小心就激怒乾帝,從而被一言貶之。

    這位人王幼子,州郡王,雖然未曾謀面。

    但是乾帝盤能夠說出此子類我之語,性格必定也是強勢霸道。

    戰戰兢兢幾十年的朝臣,怎麼可能在允許這麼一位霸道的君主登基。

    而且,禮法乃是維護階級統治的綱常。

    只要太子不做出違逆之事,就算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朝堂上的大臣也要力保。

    乾帝盤是一代明君,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這也是他讓幼子就番的原因。

    大乾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也為了避免群龍奪嫡的事情發生,郡王在成年之後,都會被發配到自己的屬地。

    遠離神都,遠離權利中心。

    州郡王當年仗著年幼,又最得皇后歡心。以病體孱弱為由,賴在神都不出。朝廷中頓時多了不少風言風語。

    更有投機之輩,投在郡王的門下,甘當門下走狗,糾結黨羽,上書中書省,請求讓州郡王留在神都修養,以盡人子孝道!

    為了配合此事,皇后也多次到皇極殿面見聖君,自稱病體沉珂。

    當然這些只是託詞,真實原因就是州郡王對大寶之位覬覦。

    想要以孝道為名,趁機留在神都。

    太子豈能讓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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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