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22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07
第五十六章【藏兵洞】(上)

  麻雀活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臂,被人控制住道的滋味並不好受,算起來她已經一動不動地躺在這黑暗的石室內整整四個小時了,又冷又餓,口干舌燥。

    “給你!”一個水壺遞了過來,麻雀抬頭望去,看到羅行木那張溝壑縱橫的蒼老面孔,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倔強的目光跟他對視著,並沒有去接對方的水壺。

    羅行木看到她並不接受自己的好意,擰開瓶塞,自己灌了兩口,外面隱約傳來一聲沉悶的炮聲。

    麻雀因為炮聲而顫抖了一下,首先想到的是外面可能發生了戰斗。

    羅行木漫不經心道︰“別怕,禮炮!”

    麻雀道︰“你答應過我的!”

    羅行木咧開嘴唇,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羅獵那小子真是個風流情種,跟他爹一樣!”

    麻雀大聲道︰“你答應我會救他!”這種時候她首先想到的仍然是羅獵的安危。

    羅行木將瓶塞蓋上,重新將水壺掛在腰間,沉聲道︰“跟我走!”

    麻雀忽然拔下頭頂的發簪,指向自己的咽喉,雙眸圓睜,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羅行木饒有興趣地望著麻雀,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她居然還會用這一手來要挾自己。羅行木並不相信她有死的勇氣,即便是她有,在自己的面前也沒機會去死︰“你想做什麼?”

    麻雀道︰“別忘了你答應了我什麼!”

    羅行木不禁笑了起來,滿是皺褶的面孔猶如一朵盛開的菊花,只可惜沒有任何的美感,反而讓人感覺到丑陋不堪︰“你不說我都險些忘了。”

    “如果你不去救他,你永遠都不要想我幫你翻譯大禹碑銘!”

    羅行木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道︰“這世上肯為別人犧牲性命的都是傻子,以你現在的處境,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安危才對。”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麻雀將發簪向下壓了一些,她的舉動分明是在告訴自己有慷慨赴死的勇氣。

    羅行木道︰“你放心吧,我盡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只是……”他的目光望向麻雀的身後,臉上浮現出錯愕的表情。

    麻雀以為他故弄玄虛欺騙自己,可是她很快就感覺到來自于背後低沉而粗重的呼吸,麻雀緩緩轉過身去,當她看清背後的身影,嚇得魂飛魄散,沒等她尖叫出來,胸口就是一窒,卻是羅行木趁著這個機會鬼魅般沖到她的面前,點中了她的**道。

    麻雀**道再度被制,身體向地上倒去,不等她倒在地面上,剛才出現在她身後的那人已經抓住她的的肩膀,揮拳準備完成一次重擊,在對方的心中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羅行木及時喝止了那人的舉動。

    確切地說這應該不是一個人,他身高在兩米左右,滿頭亂蓬蓬的棕色頭發,常年未經修理的黑色胡須遮住了大半個面孔,雙目血紅,口鼻有若猿猴,寬闊的嘴巴兩側生有兩顆雪亮的獠牙,佝僂著脊背,如果他完全挺直腰桿,只怕身材會更加高大一些,身材比例並不協調,上身長大,雙手幾乎垂到膝蓋,手背之上也布滿黑毛,手掌寬大,手指粗短。

    麻雀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內心中毛骨悚然,與其說這是一個人類,還不如說是一頭猩猩更為貼切,只是根據她的所見,好像沒有這樣的品種,難道這是一只人猿?

    羅行木做了個手勢,人猿伸出手臂將麻雀抓起,仿若無物般扛上自己的肩頭。

    羅行木道︰“他叫阿呆,別看他生得丑陋,可內心要比這世上多半人要單純得多。”

    麻雀憤然道︰“羅行木,你究竟在做什麼?”

    羅行木輕聲道︰“我是個念舊情的人,只要你乖乖听話,我一定不會為難你,記住沒有人可以跟我談條件,更沒有人可以要挾我!”

    第一聲禮炮響起的時候,瞎子和張長弓等人已經來到軍火庫外,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顏天心一方也派出了兩名好手,這兩人是兄弟倆,老大樸昌英,老二樸昌杰,兩人全都是鮮族。單單是兩人的名字都讓瞎子和阿諾兩人偷笑了好一陣子,這爹媽起名字的時候一定沒多想。

    雖然兩人名字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是箭法卻都不一般,和張長弓一起配合干脆利落地清除了軍火庫外的崗哨,除非迫不得已,他們不會動用槍械,以免過早打草驚蛇。

    軍火庫位于藏兵洞內,靠近藏兵洞的西側入口,連雲寨在事先就已經得到了凌天堡的詳細地形圖,所以他們的計劃才能進行的如此順利。第二聲禮炮響起的時候,負責把手入口的四名統一著裝的土匪全都離開了原來的崗位仰著脖子看熱鬧,這還不算,他們舉起武器朝天射擊,以此來為寨主賀壽。

    張長弓點了點頭,樸氏兄弟和他同時出動,三人箭無虛發,幾乎同時將三名土匪射殺,阿諾在炮聲響起的剎那,一槍擊中另外那名土匪的腦門。反正那麼多人鳴槍賀壽,誰也不會留意到這多余的一槍。

    確信沒有被人發現之後,幾人迅速沖了過去,將土匪的尸體拖到崗亭內,偷竊搜身,原本就是瞎子的強項,就算是一大活人,眨眼的功夫他也能從頭到腳搜個遍,更不用說是已死之人,沒花費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了一串鑰匙。張長弓和樸氏兄弟,卻第一時間換上了土匪的外衣。

    瞎子道︰“做什麼?”說話的功夫,阿諾也將剩下的一件衣服換上。瞎子後知後覺地嚷嚷道︰“我呢?還有我!”他這才明白幾人換衣服是要蒙混進去。

    張長弓道︰“你跟在中間。”

    瞎子道︰“如果穿幫了呢?”

    樸昌英道︰“就說你是我們的俘虜。”

    瞎子怒視樸昌英︰“我是說你們穿幫了!”

    樸昌杰一拉槍栓︰“那就開干!”

    蓬!第四聲禮炮響起,

    樸昌英道︰“一共五十聲炮響,我們必須要在禮炮放完之前完成任務。”今天是肖天行的五十壽辰,狼牙寨為了慶賀,特地鳴炮五十響以示慶賀。

    張長弓點了點頭︰“走!”

    張長弓和樸昌英舉步走在最前方,樸昌杰和阿諾兩人斷後,瞎子俘虜一樣走在中間,雙手背在身後,摸著插在後腰的兩把盒子炮,心中嘀咕著,這地方,爹媽靠不住,女人靠不住,朋友靠不住,只能指望身後的這兩把鐵家伙了,娘的,五個人,憑啥老子要扮演俘虜?其實這可怨不得別人,誰讓他反應比別人慢了一拍,等到想起換衣服的時候,已經沒有多余的衣服供他更換了。

    張長弓利用瞎子找來的鑰匙順利打開了四名土匪守護的小鐵門,這只是諸多通往藏兵洞的出入口之一,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這里的防守相對薄弱,藏兵洞真正的防守之重是南出口,那里道路寬闊,可以供車輛自由出入,他們現在進入的是平時的人行通道。

    鐵門關上的同時將外面的光線全都阻擋在外,五人的眼前變得漆黑一片。

    樸昌英掏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火折子,瞎子不屑地切了一聲,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的視力越是強勁,單單是這一點,他就應該帶路才對。

    阿諾也想到了這一點,在後面推了推瞎子道︰“你去前面帶路!”

    瞎子猛然轉過身去,惡狠狠瞪了阿諾一眼,這貨居然也找到存在感了,除了開車就是喝酒,你丫還懂個屁!強忍住罵他的沖動。阿諾倒是意識到了可能惹火了瞎子,低聲道︰“你眼神好啊!”

    瞎子還是蠻有大局觀的,低聲道︰“把火折子熄了,真想給人當靶子嗎?我帶路!”他主動走到了最前面。

    張長弓緊隨其後,在瞎子的引領下幾人走下台階,前方透出光線的時候,瞎子停下了腳步,向張長弓招了招手,張長弓貼在他的身邊,向拐角處望去,卻見台階盡頭站著一名土匪,那土匪手握步槍來回踱步,倒是盡職盡責。

    張長弓向幾人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弄出動靜,悄悄將手槍和長弓摘下遞給了瞎子,然後從腰間抽出宰牛刀,向樸昌英使了個眼色,樸昌英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張長弓是要自己掩護他,以防萬一。樸昌英彎弓搭箭對準了,那名土匪。

    張長弓在對方轉身的剎那,躡手躡腳向對方接近,當對方再度轉過身來的時候,張長弓一個箭步飛躍而起。

    對方滿臉驚詫,張口正要驚叫,張長弓已經撲到他的面前,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將他抵在牆壁之上,手中宰牛刀干脆利落地刺入了對方的心口,那名土匪絕望地看著張長弓,雖然看清了他的面孔卻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抗的舉動。

    等到土匪停止了掙扎,張長弓方才慢慢將他放在地上。

    瞎子第一時間沖了過去,他首先想干的事情就是想從土匪身上扒下一件衣服換上,可抓住土匪的衣服,方才發現對方居然和自己穿著一模一樣的羊皮大襖,瑪麗隔壁的,黑燈瞎火地摸到地洞里面居然也能撞衫。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08
第五十六章【藏兵洞】(下)

幾人看到瞎子突然停下了扒衣的動作,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兒,一個個強忍住笑,阿諾憋得辛苦,嗤的噴了一聲,瞎子無名火起,揮拳作勢欲打。

    此時遠處傳來腳步聲︰“毛子,咋地啦?你放屁了?”

    這下該輪到瞎子樂了,對方怎麼知道發聲的是個假毛子,應當是死者就叫這個名字,想不到誤打誤撞踫上了一個英格蘭假毛子。

    張長弓裝模作樣嗯了一聲,等到對方走近,猛然撲了上去,雙手擰住對方的脖子用力一轉,就折斷了他的頸椎,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隨之響起。樸昌英和樸昌杰兄弟兩人對望了一眼,無法掩飾住彼此目光中的震駭之色,張長弓無論是箭法還是近距離搏殺都是一流好手,他性格沉穩冷靜,出手堅決果斷。幸虧這樣的高手和他們處在同一陣營,如果彼此為敵,他們兄弟兩人就算聯手也沒有取勝的把握。

    瞎子在剛死的那名土匪身上掃了一眼,這廝的身上居然穿著貂,雖然和幾名同伴的著裝不太統一,可仍然值得下手,沖上去將那土匪身上的貂扒了下來,往身上就套,套了半截就被卡住了,對方的身板實在是太過矮小,這貂雖好,可對瞎子來說根本不合身穿不上,瞎子用力一拉,嗤啦一聲,袖口已經被他給掙開了,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今天就沒有換裝的命。

    阿諾將土匪身上的幾顆手榴彈取了下來,這玩意兒威力不小,關鍵時刻應該能夠派上用場。

    張長弓拍了拍心有不甘的瞎子,低聲道︰“沒時間耽擱了,咱們快走。”

    前方到了岔路口處,往右是軍火庫,往左還有一條通道,張長弓要過地圖,地圖之上對此卻並沒有做出正確的標注,根據地圖上的標注,左邊的通道原本並不存在。

    樸氏兄弟也圍過來看了看,他們也是一臉錯愕,想不到在關鍵的地方關鍵的時候出現這種偏差,張長弓迅速做出了決定,決定由他和樸氏兄弟兩人繼續按照原有的路線去尋找軍火庫,瞎子和阿諾兩人則負責守住這里,萬一左邊的通道發生了狀況,他們可以利用這里易守難攻的地形進行阻擊。

    瞎子和阿諾兩人原本就不想冒險去炸軍火庫,這樣的分配方案他們自然贊同,留下來總比讓他們倆去炸軍火庫要安全得多。

    張長弓三人離去之後,瞎子將牆上的火炬熄滅,對他來說環境越是黑暗,看得越是清楚。阿諾將手中的手榴彈分給了瞎子兩顆,這次的舉動多少有討好瞎子的意思。

    瞎子道︰“金毛,你覺得那幫人可不可信?”

    阿諾微微一怔,並不明白瞎子的意思。

    瞎子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可信,顏天心也是在利用咱們,不然她為什麼會把羅獵跟咱們分開?根本是以此作為要挾,逼著咱們去炸軍火庫。”

    阿諾一副听懂的樣子,跟著點了點頭。

    瞎子道︰“樸昌兄弟倆跟咱們也不是一路。”

    阿諾又點了點頭。

    瞎子道︰“你明白?”

    阿諾道︰“雖然不明白,可听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似的。”

    瞎子心中罵了句傻逼,在他看來洋人都是一個操性,雖然人高馬大,可多數都是半個腦子,真不知道這幫半個腦子的玩意兒怎麼把中國人欺負成這個樣子。看來不是外國人厲害,而是太多國人缺少血性,要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被洋人奴役的地步。

    瞎子道︰“你打算就老老實實在這里呆著?一直等到軍火庫爆炸?”

    阿諾畢竟當過軍人,認為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命令,他撓了撓頭道︰“老張讓咱們守住這里……”話音未落,耳邊已經傳來乒乒乓乓的交火聲。交火聲來自于軍火庫的方向,阿諾和瞎子對望了一眼,心情頓時緊張了起來。從槍聲的強弱大致能夠判斷出交火的地方距離他們應該不到二百米,具體的情況並不清楚。不過從交火的狀況來看,應當是張長弓三人提前暴露了。

    瞎子反手從身後抽出兩把駁殼槍,打開保險,瞄準了前方黑漆漆的通道,隨時準備迎擊聞訊趕來的土匪。他們已經听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單從嘈雜的腳步聲已經能夠判斷出來人不少。瞎子低聲道︰“以我的槍聲為號!”聲音中明顯透著緊張,畢竟敵眾我寡,強弱懸殊,這場遭遇戰壓力極大。

    阿諾知道他的本事,就算目標老老實實站成一排讓他瞄準射擊,恐怕也不會命中一個,悄悄抽出一顆手榴彈,但是並沒有听從瞎子命令的意思,在瞎子發出號令之前,已經全力將手榴彈擲入通道之中,蓬!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炸響在通道內部,爆炸引起的沖擊波地動山搖,瞎子和阿諾兩人背靠在兩側的牆壁之上,仍然感覺一股灼熱的氣浪擦著他們的身邊涌過。

    爆炸引發的強光中十多名土匪被炸得血肉橫飛,幸存者還沒有來得及發出慘叫,阿諾隨後將另外一顆手榴彈也扔了進去。瞎子瞪大了雙眼,自己甚至都沒來得及開上一槍,阿諾已經連續扔出了兩顆手榴彈。這貨出手可夠黑的,可至少比自己堅決果斷多了,其實這也難怪,阿諾是經過一戰洗禮的兵油子,瞎子還沒有經歷過真正意義的戰斗,兩人之間的戰斗素養差得實在是太多,瞎子雖然心中不服氣,可也不得不承認阿諾突然表現出的超強戰斗力。

    阿諾沉聲道︰“掩護我!”他已經率先向通道中沖去。

    瞎子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他一直以為阿諾是個貪生怕死的慫貨,想不到他居然還有如此勇猛的一面。阿諾沖入通道之後,瞎子方才反應了過來,跟在阿諾的身後沖了進去,連續兩次爆炸引發的硝煙未散,地上到處都是殘肢碎肉。

    阿諾的戰術簡單粗暴,在抵達下一個藏身處隱蔽之後又扔出一顆手榴彈,不過這次並沒有命中目標,等到爆炸平息,瞎子偷偷望去。正看到對面一顆手榴彈向他們飛了過來,瞎子眼疾手快,危急之中也顧不上多想,揚起胖乎乎右手,一巴掌就將手榴彈給扇了回去,手榴彈倒飛回去,于半空中炸裂,四散的彈片將兩名幸存的土匪當場炸飛。這巴掌完全出自于本能反應,如果瞎子有時間考慮,他才沒那個膽子去拍手榴彈。

    瞎子和阿諾被濃重的硝煙嗆得咳嗽不斷,硝煙散去,卻見前方出現了一間空曠的大廳,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多具尸體,應該沒有土匪活命,只有一輛古怪的鐵家伙停在里面。瞎子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信周圍應當沒有潛伏的土匪,這才向阿諾點了點頭,低聲道︰“里面好像沒人。”

    阿諾點了點頭,低聲耳語了兩句,和瞎子一前一後沖了過去,兩人小心檢查了一遍,除了地上的幾具尸體在沒有發現幸存者,看來阿諾的狂轟濫炸還是起到了理想的效果,幾顆手榴彈已經將對手群滅。

    瞎子摸了摸堅硬的鐵甲,好奇道︰“這是什麼玩意兒?”覺得眼前的龐然大物有些像汽車,又像拖拉機,可又沒有汽車那樣的輪子,兩邊原本應當安放輪子的地方代之以拖拉機那樣長長的履帶,看來這鐵甲車的移動應當依靠履帶進行。

    阿諾道︰“坦克!”他踩著履帶爬了上去,此時遠處的槍聲越發激烈,應當是張長弓三人和土匪遭遇,正在展開殊死戰斗。

    坦克車內並沒有人在,阿諾簡單檢查了一下,就發現這輛坦克車的發動機有問題,目前還不能啟動,他讓瞎子掩護自己,打開一旁的工具箱,開始進行維修,其實這輛坦克車並沒有太大的毛病,原型就是英國制造的馬克i型坦克,阿諾在進入皇家空軍之前就接觸過,對坦克的構造極其熟悉,就算閉著眼楮也能夠知道它的機械構造。他決定盡快修好這輛坦克車,用不了多久敵人就會聞訊趕來,這輛坦克車或許就是他們逃生的唯一機會。上天送了一輛坦克給他們,絕不是讓他們擦肩而過,應該是要他們好好利用。

    瞎子听到槍聲越來越近,不禁有些緊張了,提醒阿諾道︰“壞了,我看他們就要來了,咱們必須要走了。”說話的時候不停向周圍張望,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出路,唯一的出路應當是在坦克的正前方,道路的盡頭有兩扇巨大的鐵門,瞎子來到鐵門前試圖拉開鐵門,方才發現鐵門被從外面鎖住,根本無法打開,湊近鐵門的縫隙向外望去,已經可以看到外面正有土匪不斷向這里集結,應當是這邊接連不斷的交火聲將他們吸引而至。

    這會兒功夫阿諾拎起工具箱率先進入了坦克車,瞎子也跟著爬了進去,可惜身體太胖,屁股卡在了入口處。

    此時看到四名土匪已經從後方的通道出現在眼前,瞎子心中大駭,可越是著急,屁股越是下不去。伸手去摸槍,方才意識到卡住自己的正是別在腰上的駁殼槍,兩把駁殼槍都被他肥胖的身體緊緊擠壓在入口處,一時間哪能抽得出來。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09
第五十七章【炮聲隆】(上)



土匪借著火把的亮光也看到了坦克車上的瞎子,慌忙舉槍準備射擊,瞎子慘叫道:“金毛,救命!”

生死關頭,坦克車上配備的馬克沁重機槍噴出憤怒的火舌,在震耳欲聾的突突突連擊中,機槍子彈有如落雨一般向四名土匪傾瀉而去,幾名土匪完全置身于重機槍的火力覆蓋下,壓根沒有還手之力,身體被射出一個個的破洞,血漿亂飛,轉瞬之間都已經被射成了蜂巢。

瞎子下意識地抱住了腦袋,本以為自己要成為對方的活靶子,卻想不到關鍵時刻阿諾發威,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阿諾干掉四名土匪之后,抱住瞎子的兩條大肥腿,用力一拉,瞎子總算從入口中落了下去,兩柄駁殼槍硌得他腰痛。阿諾隨后將入口封住,向瞎子道:“你負責開火,我來駕駛。”

瞎子應了一聲,把駁殼槍抽了出來,想要從觀察口處向外射擊。阿諾橫了他一眼,極其不屑地罵了一聲:“你有沒有腦子?放著馬克沁機槍不用,用這玩意兒?”

瞎子這會兒頭腦發懵,被阿諾呵斥之后方才稍稍清醒過來,丫不就是一司機,啥時候也變得如此牛逼了?等離開了這地方再說,學著阿諾的樣子來到機槍旁,他過去可沒玩過這東西,望著這威力巨大的家伙不知該如何下手。

阿諾已經成功啟動了坦克車,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對瞎子大吼道:“看清楚,千萬別傷了自己人!”

瞎子一臉懵逼,也用同樣的聲音大叫道:“這玩意兒怎么開火?”

羅獵回到了顏天心的身邊,顏天心朝他胸口中刀的地方看了一眼,并沒有說話。早在羅獵倒地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奧妙,越是關鍵時刻,羅獵越是表現出超人一等的鎮定和冷靜,非但如此,他的應變能力也超乎自己的想像,在剛才那種狀況下,也唯有利用這樣的手段能夠擺脫困境,面對一個已經倒地的對手,蘭喜妹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下趕盡殺絕,看來反倒是自己剛才反應過度了一些,過早亮出了底牌。

肖天行冷冷望著顏天心,雙目中充滿了怨毒之色,顏天心為了救羅獵祭出了一張王牌,肖天行目前還無法斷定她是不是在虛張聲勢,此事已經派人前去核實,如果證明女兒無恙,顏天心就是在騙自己,當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從顏天心胸有成竹的模樣,肖天行已經預感到情況不容樂觀。他不由得想起洪景天對自己的奉勸,顏天心果然不好惹,自己這次的行動未免操之過急。百密一疏,居然被顏天心抓住了自己最弱的一環,原本是自己主動的形勢在頃刻間逆轉。

端起面前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已經涼了,肖天行皺了皺眉頭,并沒有發作,人這一輩子總有許多時候要懂得隱忍,尤其是在對方掌控了自己弱點的前提下。

戲臺之上密集的鼓點兒再次響起,狼牙寨六掌柜呂長根匆匆來到肖天行的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一句,肖天行的臉色變得鐵青,女兒并不在家中,雖然目前無法證實她就在顏天心的手里,可是他卻不敢拿女兒的性命去冒險,內心中實則懊惱到了極點,為了除掉顏天心,他絞盡腦汁精心布置,可是此前的諸多努力和準備被顏天心在最后關頭一招擊破。

在肖天行的心中沒有人比得上這個獨生女兒更加重要,即便是整個狼牙寨也比不上,短暫的斟酌之后,他就已經迅速做出了決定。他看了看不遠處的蘭喜妹,端起手中的茶盞,飲了口茶放下,然后反過盞蓋放在桌上,這是他們之間預先約定的暗號,肖天行要中止刺殺顏天心的行動,至少在女兒安全脫險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蘭喜妹看到肖天行的暗示,表情略顯詫異,不過隨即又恢復了一臉的嫵媚笑容。

眾匪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驚險萬分的飛刀競技,注意力完全被戲臺上拉開帷幕的精彩大戲所吸引,戲臺之上唱得是一出霸王別姬,玉滿樓唱腔凄艷哀婉,舞姿曼妙動人,一舉一動已經成功吸引了在場人的注意力。

呂長根悄悄提醒肖天行,這場戲結束之后就應該登臺接受各方賓客拜壽了。

肖天行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心境,朝一旁鎮定自若的顏天心看了一眼,沉聲道:“顏掌柜送上的這出戲真是精彩!”臺上精彩紛呈,臺下卻是勾心斗角驚心動魄,肖天行暗嘆自己已經將一把好牌打得稀爛。

顏天心溫婉笑道:“您喜歡就好!”

蓬!遠方傳來一聲極其突兀的炮聲,這炮聲絕非禮炮傳來,明顯打亂了原有的節奏,眾人下意識地扭過頭去,向出口的方向觀望。

名師出高徒,瞎子在阿諾的指導下,竟然在短時間內學會了打炮,坦克車上裝備的57mm低速火炮被瞎子成功啟動,這一炮正轟擊在藏兵洞的大門之上,兩扇大鐵門被從中轟開,其中一扇因爆炸的威力騰空飛了出去,守在正門外的兩名土匪躲避不及,被炮彈爆炸引起的氣浪掀起,身體拆分成殘肢碎肉四處紛飛。

阿諾啟動坦克,履帶摩擦地面發出轟隆隆的巨響,緩緩向大門駛去。這邊的動靜馬上引來了眾多土匪的注意,十多名土匪已經圍攏上來,這輛坦克雖然被運到山上已經有一年之久,可是從來沒有公開露面,一直被收藏在藏兵洞內,除了少數人外大都沒有見過坦克的真容,看到這渾身鐵甲的龐然大物出現,多半土匪都搞不清這是什么怪物。

看到坦克從掩體內駛出,一個個舉起手中的武器瞄準了坦克進行射擊。可惜他們的子彈根本無法穿透坦克堅硬厚重的裝甲,密集的彈雨傾瀉在坦克外裝甲之上,只聽到噼里啪啦的撞擊聲,至多也就在裝甲外部留下一道淺淺的彈痕。

阿諾駕駛坦克加速向前方駛去,一名不及躲避的土匪被碾壓在履帶之下,剛剛學會如何操控機槍的瞎子扣動扳機大殺四方,馬克沁重機槍向周圍瘋狂掃射,眼看著周圍土匪哭號著倒下,子彈高速射入對方的軀體,激出的血霧彌散在空氣之中,當然大部分子彈還是錯失了目標,射在地上、墻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彈坑。

剛剛聞訊趕來的土匪馬上意識到憑借他們手中的武器根本無法阻擋這火力強大的鋼鐵怪物,慌忙四處逃竄,尋找隱蔽的地點,誰也不敢戀戰,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阿諾深諳戰術之道,一輪迅猛的火力攻擊之后,馬上又駕駛坦克退回到藏兵洞內。

瞎子頗為不解,他殺得正過癮,大吼道:“沖出去干翻他們,你躲進來作甚?”躲在坦克內,簡直等于開了無敵外掛,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渾然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了所向披靡天下無敵的高手。

阿諾提醒瞎子道:“老張他們還沒出來!”

相比這邊瞎子和阿諾的威風八面,張長弓三人前往爆炸軍火庫的任務進行得并不順利,剛剛進入那條前往軍火庫的通道就遭遇到土匪火力的迅猛阻擊,軍火庫原本就是凌天堡防守重中之重,并沒有因為肖天行今天的壽宴而放松戒備,在剛剛的那一輪交火中樸昌英不幸被一顆流彈爆頭,尸體就躺在一邊,樸昌杰看到親哥哥被殺,眼睛都紅了,大吼著要沖上去拼命,張長弓一把將他拉住,前方密集的火力將他們完全壓制住,現在沖上去等于白白送死。

張長弓雖然英勇果敢,可是并非愚魯之人,明白在眼前的情況下想突破對方火力防線,炸掉軍火庫已經沒有可能,提醒樸昌杰道:“撤退!”

樸昌杰徹底殺紅了眼,大叫道:“我不走!”大哥的死已經讓他悲痛欲絕。

張長弓心中暗嘆,看樸昌杰現在的樣子,想要說服他很難,再說形勢也不允許他這樣做,趁著樸昌杰不備,一掌擊在他的頸后,將樸昌杰打暈過去,然后扛起了樸昌杰,迅速向后方撤退。

在軍火庫指揮戰斗的人是狼牙寨的七當家遁地青龍岳廣清,在和試圖潛入軍火庫的張長弓三人戰斗之時,他已經聽到來自于藏兵洞內的炮聲,派去觀察情況的手下很快就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將看到的情況稟報了一遍。

岳廣清聽說坦克被人開走,對方利用火炮和機槍給己方造成了慘重死傷,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說對方潛入坦克中,啟動了火炮和機槍并不稀奇,可是對方竟然可以開走那輛坦克實在是匪夷所思,他花費了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將坦克成功啟動,請來的技師最終判斷毛病出在發動機上,用來替代的發動機尚未采購回來,不知對方用什么辦法將坦克啟動,岳廣清決定親自去看看。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10
第五十七章【炮聲隆】(下)

坦克表現出的強悍戰斗力嚇破了土匪的膽子,阿諾將坦克退回藏兵洞之后竟然沒有土匪敢于繼續跟進發動進攻,瞎子透過觀察口觀望著后方的情景,終于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硝煙中,張長弓背著已經暈厥過去的樸昌杰逃了回來,張長弓看到眼前的鋼鐵怪物也是吃了一驚,慌忙尋找隱蔽。瞎子掀開上方的出入口,揮手大叫道:“張大哥,是我們!我們在里面!”

聽到瞎子的聲音張長弓這才放下心來,扛著樸昌杰奔到坦克前,瞎子幫忙將樸昌杰接了進去,然后張長弓也跳入坦克內。他向兩人搖了搖頭,表示爆炸軍火庫的任務以失敗告終。

瞎子道:“不妨事,咱們先去接應羅獵!”擁有了這輛威力強大的坦克,瞎子也變得信心倍增,首先想到要幫助他最好的兄弟突圍。其實他們幾人都不明白炸軍火庫的意義何在?在他們看來,炸軍火庫只是和顏天心交易的一部分,顏天心利用他們做這件事是為了毀掉狼牙寨的軍火儲備。

禮炮已經發射到四十一響,外面的槍炮聲卻明顯變得嘈雜起來,交火的聲音來自于軍火庫的方向,肖天行早已覺察到了異常,既便如此,他仍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該來的始終要來,對他而言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里去?呂長根再度來到肖天行的身邊,向他密報軍火庫那邊發生了狀況,肖天行陰森可怖的雙目審視著鄰桌的顏天心,他幾乎能夠斷定,今日凌天堡發生的一切都和這個女人有關。此時他方才明白顏天心為何敢于冒著風險前來凌天堡給自己拜壽,她是要借著這個機會搗毀自己的軍火庫,削弱自己的實力。

俏羅剎顏天心依然安之若素,事情發展到現在雖然有所波折,可局勢仍然在她的掌控之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次前來凌天堡拜壽她經過了周詳的計劃。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她早已識破了肖天行的動機,若無足夠的把握又怎敢深入敵后?

羅獵心底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他雖然并不清楚顏天心的真正動機,可是他卻意識到肖天行和顏天心今日十有八九要拼個你死我活,軍火庫那邊的戰斗已經打響,這邊的局勢一觸即發,自己如果繼續留下,很有可能會淪為雙方的炮灰,這里沒有人會介意自己的死活。目光在肖天行胸前掃了一眼,七寶避風塔符近在咫尺,可是卻又遙不可及,在眾目睽睽之下想要得到這枚避風塔符,幾乎沒有任何的可能。

耳邊聽到顏天心平淡如常的聲音:“若是想走,你可以先走!”

顏天心的目光仍然盯著舞臺,稍稍側了側俏臉,以傳音入密向羅獵道。

羅獵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現在絕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他緩緩站起身來,顏天心平靜無波的美眸中泛起一絲漣漪,內心中也生出一種莫名的失落,雖然是她開口讓羅獵離開,可是羅獵的舉動卻仍然讓她感到失望,大難臨頭各自飛,其實這也正常,自己和羅獵之間原本就是相互利用的關系,自然談不上什么生死與共的患難之情。

“大王!”戲臺之上虞姬發出一聲悲悲切切的呼喊,旋即揚起手中利劍反手向頸部抹去,現場傳來一陣陣嘆息之聲,多半土匪還沒有意識到外界的變化,仍然沉浸在舞臺上精彩的表演之中。

肖天行在此時主動起身,來到顏天心的身邊坐下,沉聲道:“我給你一條生路!”話說得雖然強硬,可事實上已經開始主動讓步。給別人讓出一條路,自己才能緩一口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能夠保證女兒平安回來,這筆帳以后再算,肖天行已經默默拿定了主意。

顏天心靜靜望著肖天行因為憤怒和仇恨幾乎就要噴出火焰的雙目,淡然道:“我無所謂!”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是在告訴肖天行,在今天的事情上,你已經沒有發言權。

呯!槍聲陡然響起,槍聲來自于舞臺,原本已經倒在霸王懷中的虞姬,竟然掏出了手槍,瞄準了肖天行,一槍正中肖天行的胸膛,發出噹!的一聲悶響,肖天行龐大的身軀受到槍擊之后,仰首向身后倒去。

顏天心美眸圓睜,俏臉充滿詫異之色,她并沒有想到中途會發生這樣的變故,刺殺原本就不在她的計劃之中。

扮演楚霸王的那名男子幾乎在同時從戲服下掏出了沖鋒槍,這是由德國伯格曼兵工廠生產的沖鋒槍MP18,槍械的設計者為胡戈·施邁瑟,采用自由機槍原理,該閉鎖系統采用了魯格手槍使用的9mm口徑派拉貝魯姆手槍彈。為能有效散熱采用開膛待機方式,槍機通過機匣右側的拉機柄拉到后方位置,卡在拉機柄槽尾端的卡槽內實現保險。這樣的固定方式不夠保險,時常意外受到某種震動時拉機柄會從卡槽中脫出,導致槍機向前運動擊發而造成槍彈發生走火。

MP18最醒目的特征是槍管上包裹套筒,套筒上布滿散熱孔,連續射擊有利散熱,MP18沖鋒槍只能全自動射擊。德軍突擊隊的士兵把MP18沖鋒槍稱為子彈噴射器,足見此槍火力之迅猛。

楚霸王端起MP18瞄準戲臺下開始瘋狂射擊,火力集中射向顏天心和肖天行所在的位置。

事發倉促,顏天心甚至來不及反應,在她準備匍匐在地的剎那,身軀已經被旁邊的一人推倒在地上,卻是剛才已經抽身離去的羅獵,羅獵并未來得及走遠,他離去的時候,忍不住轉身看了一眼,正是這一眼讓他在第一時間發現戲臺之上玉滿樓竟然伸手探入戲服內,超人一等的洞察力讓羅獵迅速反應了過來,他預料到會發生什么,于是沖向顏天心將她推倒在地。幾乎在同時,肖天行也中槍倒地。沖鋒槍噴射出的子彈貼著他們的身體呼嘯而過,有不少子彈射擊在桌椅上,馬上留下一連串冒煙的槍洞,一時間木屑亂飛,硝煙彌漫。如果顏天心再遲上一秒倒地,絕逃不過密集掃射的子彈。

現場土匪雖然很多,可是因為是肖天行的壽辰,除了少數人外,大都不允許攜帶武器,扮演虞姬的花旦玉滿樓從長裙下抽出勃朗寧BAR輕機槍,槍口吐出瘋狂的火舌,子彈向肖天行和顏天心所在的位置傾瀉而去,十多名不及躲閃的土匪已經被射殺當場。

羅獵和顏天心匍匐前進,逃到右前方的立柱旁邊隱蔽,顏天心此時也失去了鎮定,眼前的一切并非是她在幕后策劃,在她的計劃中,并未有刺殺肖天行的環節。而且玉滿樓想殺得不僅僅是肖天行,還有自己。

肖天行雖然中了一槍,可是并沒有致命,他連滾帶爬地向東南方的角落逃去,子彈在身后連番響起,肖天行身軀雖然魁梧,可是并不妨礙他靈活的身手,子彈追逐著他的腳步,在后方激起一連串噴薄而出的泥土,又有幾名土匪為了掩護肖天行而被當場射殺。

肖天行氣喘吁吁地逃到戲臺入口的牌坊處,一連串的子彈射擊在牌坊下方的石墩之上,激起一片煙塵,肖天行滿頭都是冷汗,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確信沒有被流彈擊中,然后從胸口掏出一塊鋼板,鋼板之上已經多出了一個凹陷的彈痕,剛才正是這塊鋼板為他擋住了致命的子彈,饒是如此他的胸口也如同被人重擊了一拳,好半天都緩不過起來。

在最初的慌亂過后,六當家呂長根已經指揮手下和玉滿樓等人展開了槍戰。雖然事發倉儲,可畢竟他們人多勢眾,很快就將對方的火力壓制住。

肖天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腰間抽出兩柄9mm口徑盧格P08手槍,看到不遠處,羅獵和顏天心兩人正混在人群中逃走,肖天行咬牙切齒,怒吼道:“賤人!我殺了你!”在他看來,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顏天心策劃,此女心腸實在歹毒,不但綁架了自己的女兒,而且還想利用戲班子的成員暗殺自己。

肖天行連續扣動扳機,子彈大都飛向了羅獵,他雖然心中恨極了顏天心,可是畢竟投鼠忌器,并沒有忘記女兒仍在顏天心的控制之中,自己若是殺了顏天心只怕寶貝女兒也要兇多吉少,所以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向羅獵發泄。

羅獵身法靈活,在肖天行射擊之時已經騰空越過前方的矮墻,躲在矮墻之后。因為他吸引了大半火力,顏天心逃走反倒比他從容得多,兩人先后藏身在矮墻之后,子彈乒乒乓乓射擊在矮墻之上,激起陣陣煙塵。

戲臺之上的虞姬和霸王兩人憑借著手中武器強大的火力射殺數十名看客,土匪們在最初措手不及的慌亂之后,迅速穩定了陣腳,現場攜帶武器負責安全的土匪開始在呂長根的指揮下進行反擊,漸漸將戲臺上的火力壓制住,玉滿樓和他的同伴不得不開始尋找掩護邊打邊撤。

三當家琉璃狼鄭千川和二當家洪景天兩人全都來到肖天行的身邊,試圖保護肖天行撤退先行離開這里,肖天行卻殺紅了眼,一把將洪景天推開,舉槍向羅獵和顏天心藏身的地方沖去。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11
第五十八章【放冷槍】(上)

顏天心和羅獵兩人手中都沒有武器,現在他們所能依仗得只有用來隱蔽的那道不到一米高度的矮墻。

肖天行宛如瘋魔,一邊向矮墻射擊一邊怒吼著:“賤人,給我出來!”憤怒的子彈全都落在矮墻之上,子彈落在矮墻上發出噗噗噗的聲音,隨之激起數尺高的煙塵。

羅獵和顏天心彼此對望,顏天心這才發現羅獵的右肩已經被鮮血染紅,卻是在剛才的逃亡過程中被流彈擊中,她嘆了口氣,本想說話,可話到唇邊卻又意識到現在說什么都沒用,只不過剛才因羅獵棄他而去的失落和埋怨已經蕩然無存了,生死關頭,正是羅獵義無返顧地沖了回來將她死亡的邊緣救起,如果不是羅獵在戲臺前及時將自己推倒在地,恐怕她已經死在玉滿樓的槍下。

琉璃狼鄭千川指揮手下人四散開來,向矮墻后方展開包圍行動,局勢似乎重新回到了掌控之中。他悄然回過頭去,獨目投向東南方的碉堡。

碉堡之上一名身穿俄制軍大衣的男子靜靜潛伏在那里,身軀背著陽光,手中的步槍仍然是他慣用的毛瑟98,旋轉后拉式槍機,口徑7.92mm,固定式彈倉,五發橋式彈夾裝彈。透過四倍目鏡瞄準,他可以清楚鎖定四百米內任何的目標,而此刻出現在瞄準鏡視野中的正是肖天行。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陸威霖在瀛口狙擊劉公館準備撤離的時候遭遇了阻擊,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然而在最后一刻,有人挽救了他,就算陸威霖絞盡腦汁也不會想到救他的那個人竟然是狼牙寨的三當家,有肖天行手下第一智將之稱的琉璃狼鄭千川。

鄭千川不惜殺死了自己的同伴,放走了陸威霖,從那時開始陸威霖方才明白葉青虹的心機遠比他們看到得要更深。以葉青虹的智慧,又怎么肯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自己沒有看透,羅獵也沒有看透,除了他們之外,葉青虹還有其他可打的牌,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輕易使用。

羅獵雖然精明過人,可是他只是用來吸引別人注意力的一顆棋子,只要葉青虹愿意,隨時可以將這顆棋子棄去。自己的槍法雖然厲害,可葉青虹只是將他當成了一件武器,她真正的合作伙伴是鄭千川,鄭千川才是她用來擊垮肖天行的終極殺器。

如果沒有鄭千川的幫助,他根本無法順利混入凌天堡。

狙殺肖天行原本就是他們定下的計劃,他們要把肖天行的生辰變成忌日,然后將這件事推到連云寨的頭上,一切就會變得理所當然,沒有人會懷疑到鄭千川的身上,而鄭千川也可以趁機上位。陸威霖雖然并未介入核心的計劃,可是他現在已經能夠猜到計劃的全部。

鄭千川舉起左手,拇指和食指圈起,做出了一個極其西式的手勢,周圍人很少有人留意到他的這個動作,即便是留意到也不會明白其中隱藏的真正含義。

肖天行就站在他的右前方,手握雙槍朝著矮墻不斷射擊,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在黑虎嶺,在凌天堡,他才是唯一的主宰,他要將局面一點點扳回來,他要將這些冒犯自己的家伙全部干掉。

顏天心聽著越來越近的槍聲,咬了咬櫻唇,局面已經徹底失控,玉滿樓掀起的這場刺殺并不在她的計劃之中,這場突發事件讓她此前的精心謀劃功虧一簣,而現在她唯一能夠依仗得只有周曉蝶這張牌。

羅獵向她笑了笑,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的面孔明顯有些憔悴,低聲道:“軍火庫那邊好像進行的并不順利。”

顏天心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抓了肖天行的女兒!”

羅獵聞言一怔,原本絕望的內心重新萌生出一線希望,顏天心果然還有后招,只要手握這張牌,他們就還有反轉逃生的機會。由此也能夠看出,顏天心坐在連云寨頭把交椅之上絕非偶然,甚至可以稱得上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肖天行射完了槍內的子彈,他的憤怒也隨之減輕了不少,內心漸漸回歸理性,女兒還在顏天心的手里,他不可能對女兒的安危坐視不理,冷靜之后,開始意識到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顏天心為何要這樣做?她原本已經占據了主動,掌控了局勢,為何又將滿手的好牌打成廢牌?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肖天行緩緩更換彈夾。

此時顏天心的聲音從矮墻后傳來:“肖大掌柜,今日之事與我無關……”她的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一連串的槍聲打斷。矮墻上塵土飛揚,她烏木般黑亮的秀發之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浮塵,肖天行此時還不愿聽她的解釋。

羅獵更是灰頭土臉,他活動了一下右肩,雖然疼痛難忍,好在子彈只是穿透肩頭的肌肉,并未傷及骨骼,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轉過頭去,正遇到顏天心關切的目光,羅獵笑了笑,顏天心也極其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對彼此的想法都心領神會,此時并無交談的必要。顏天心手中的那張牌并未失去效力,肖天行的子彈只是傾瀉在矮墻之上,以此來宣泄心頭的憤怒,但是在無法確定女兒安全之前,他不敢妄動殺機,更不敢拿自己女兒的性命冒險。

二當家赤發閻羅洪景天快步來到肖天行的身邊,充滿焦慮道:“大當家,您千萬要冷靜!”槍戰發生之時,他就在現場,身為旁觀者,看得比肖天行更加清楚,肖天行和顏天心無疑都是暗殺的目標,這種時候兩人應當放下內斗同仇敵愾,盡快掃清共同的敵人。

肖天行霍然轉過頭去怒視洪景天,女兒的被劫已經讓他亂了方寸,此時還談什么冷靜?你洪景天到底站在哪一邊?

陸威麟透過瞄準鏡,十字準星鎖定了肖天行的額頭,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向上揚起,然后因為抿嘴的動作而迅速向下牽拉,他的表情也陡然變得冷酷,果斷扣動了扳機,他對槍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手中槍幾乎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他能夠清晰感覺到子彈滑出槍膛的全過程。子彈通過前方的消聲器,這種裝置發明還不到十年的時間,提出無聲手槍概念的是自動武器之父馬克沁,而消聲器正是他的兒子帕西發明,有了消聲器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弱槍聲,從而更容易地隱蔽自己,避免被他人發覺,對一個狙擊手來說,這種裝置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暴露的風險,提升自身的安全。

子彈射出槍膛的剎那,金黃色的彈殼跳脫出來,陸威麟雙目的瞳孔驟然收縮,剎那間迸射出異常狂熱的光華,他仿佛看到了一道無形的軌跡,每當射殺目標的時刻,他都會產生這種無法描摹的興奮和愉悅感,他從心底期待看到對方腦漿迸裂的場景。

然而肖天行卻偏偏在此時猛然回過頭去,舉起手槍對準矮墻再度發射,突如其來的移動讓他避過了爆頭之危,子彈錯失了原本的目標,擊中了他的右耳,肖天行的整個耳廓因子彈的射擊而血光四濺,肖天行不知發生了什么。洪景天卻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他不顧一切地向肖天行撲去,利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掩護。人在生死關頭根本來不及多想,此時的選擇往往出自本能。可以說他成就了肖天行,正因為如此,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成就被別人毀去。

陸威麟兩道劍眉擰結在眉心,他并沒有預料到目標會突然移動,一槍落空,馬上進行第二次瞄準,肖天行被洪景天擋住,想要命中目標,必須首先清除障礙。陸威麟毫不猶豫果斷射擊,接連兩槍,一槍擊中洪景天的左胸,一槍射中他的前額,狙殺肖天行是他今日的唯一目的,為了實現這一目的,他會掃除任何阻礙。

洪景天心口中槍,身軀劇烈抽動了一下,然后前額又被子彈射中,鮮血和著腦漿從洞穿的腦后噴射而出,染了肖天行一頭一臉,肖天行發出一聲悲吼,卻不敢在原地停留片刻,趁著洪景天犧牲性命為他創造的片刻生機,縱身一躍,竟然飛過矮墻。

陸威麟舉槍再射的時候,肖天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矮墻之后,成功逃出了他的射殺范圍。陸威麟緩緩搖了搖頭,此時看到有土匪向他藏身的位置迅速靠近,他的藏身處應該已經暴露,陸威麟心底暗自嘆息了一下,端起狙擊槍瞄準了鄭千川的左肩,扣動扳機。

鄭千川本以為今天馬到功成,卻想不到肖天行如此命大,竟然在最后關頭躲過狙擊,洪景天又拼著性命為他擋住了子彈,創造了逃生的機會,眼看著功虧一簣,鄭千川心中懊惱到了極點。就在他苦思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子彈射中了他的左肩,疼痛讓鄭千川回到現實中來,這是他預先計劃的一部分,苦肉計!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洗清自身的嫌疑。

鄭千川發出一聲極其夸張的慘叫,然后撲倒在地上,大聲叫道:“抓住殺手!”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12
第五十八章【放冷槍】(下)

    如果不是沒有了其他的選擇,肖天行絕不會逃到矮牆之後,兩害相權,取其輕,至少顏天心目前不會置他于死地。他的雙腳剛剛落地,一柄尖銳的木制飛刀就抵住了他的頸側動脈,羅獵不會給他留下喘息之機,第一時間出手制住他的要害。

    肖天行的臉上不見絲毫畏懼之色,冷冷望著羅獵,沉聲道︰“你敢動手,我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畢竟是一方梟雄,縱然身處逆境仍然氣魄不減。

    羅獵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嘲諷,伸出手去,握住肖天行胸前懸掛的七寶避風塔符,猛一用力將紅繩扯斷。葉青虹交給他的任務他並沒有忘記,剛才肖天行遭遇狙擊的時候,他首先想到得就是陸威麟,雖然沒有親眼見到狙擊手,可是羅獵總覺得這件事是葉青虹在背後布局,今天發生的事情和瀛口劉公館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正是葉青虹慣用的手法。

    肖天行沒有反抗,死死盯住羅獵,他的呼吸粗重,但是節奏絲毫未變,稜角分明的面孔籠罩著一層冷冽的殺氣,猶如一頭被人縛住手腳的猛虎,羅獵奪走了他的避風塔符,從這件事基本上能夠鎖定對方的來路,只是他目前還無法猜透顏天心和羅獵之間的關系,更不清楚顏天心真正的動機。

    顏天心突然一拳擊打在肖天行的小腹,看似出拳並不太重,可是一股陰柔的內勁卻隨著她的出拳送入肖天行的丹田氣海,肖天行感到小腹一涼,然後一種被千萬根鋼針由內而外刺入的感覺擴展開來,肖天行臉色一變,捂住小腹強忍劇痛,因為疼痛額頭滲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顏天心的這一拳散去肖天行的內勁,讓肖天行在短時間內喪失戰斗力,沒有三五日的調息休養,無法恢復正常,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肖天行之所以能夠在黑虎嶺稱霸,其過人的武功也起到了相當的作用,想要控制這只老虎,首先要解除對方的戰斗力。

    顏天心隨即解除了肖天行的武裝,將其中一把盧格p-08手槍遞給羅獵,羅獵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搖了搖頭。

    顏天心秀眉微顰,她冰雪聰明,馬上就明白羅獵不肯用槍。

    肖天行等到腹內疼痛稍減,深深吸了口氣道︰“顏天心,交出我的女兒,我放你們離開!”

    顏天心道︰“交出薩滿金身。”

    肖天行聞言一怔,雙目瞪得滾圓,愕然道︰“我要一具尸體作甚?這件事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顏天心看到肖天行的樣子不像說謊,心中也是一愣,難道當真是自己的情報有誤,舉起手槍抵住肖天行的太陽穴︰“肖天行,你枉為一寨之主,既然做了為何不敢承認?”

    肖天行呵呵冷笑道︰“我肖天行生平做過的壞事無數,又有哪件事不敢承認?什麼狗屁薩滿金身?除了你們這幫女真族的子孫在乎,就算你送給我,老子還嫌晦氣呢。”

    羅獵听到這里方才摸清了大概的來龍去脈,原來顏天心今次前來並非是為了給肖天行賀壽,而是要找回薩滿金身,從肖天行的話中能夠知道,顏天心應該是女真後人,這尊薩滿金身應當是他們族人的聖物。正是因為聖物被盜,所以顏天心才不得不前來凌天堡,此番賀壽背後的真正用意是奪回聖物,可是從肖天行的反應來看又不像在說謊,難道盜走薩滿金身的另有他人?

    陸威麟接連射殺幾名土匪之後,迅速撤離了藏身之處,等到其余土匪來到他剛才狙擊的地方已經是人去樓空,在清除背後障礙之後,鄭千川指揮手下分成左右兩翼向矮牆包抄,此時又有數百名土匪聞訊趕來,將羅獵三人的藏身之處重重包圍。

    羅獵和顏天心雖然手中有肖天行這個人質,但是局勢並不樂觀,現場的情況非常復雜,有人想要趁機除掉肖天行,如果肖天行死了,這筆帳勢必會算在他們的身上,一旦這種狀況發生,他們就算插翅難飛了。

    外面響起琉璃狼鄭千川的聲音,他吩咐手下不要開槍,以免誤傷肖天行,表面上關心肖天行的死活,可內心深處卻巴不得肖天行即刻死了才好,陸威霖已經離開了剛才潛伏的地方,看情形是放棄了射殺肖天行的計劃。任何人放棄鄭千川卻不可以,如果肖天行躲過今次的劫數必然會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徹查到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難保不會查到自己的身上。不過肖天行目前的處境不妙,被顏天心所制。

    鄭千川正在思索如何將顏天心肖天行一網打盡之時,突然听到槍聲再度響起,心中不由得暗喜,以為陸威霖轉移陣地重新尋找隱蔽再度射擊。第一反應卻是怒斥道︰“誰讓你們開槍的?”

    這一槍卻是從羅獵三人藏身處的後方射來,他們的身後並無掩體,這顆子彈正中肖天行的左肩,鮮血四濺,肖天行匍匐在地,意識到這一槍來自自己的身後,內心惶恐無比,今日這場局撲朔迷離,想對付自己的不僅僅是顏天心,真正可怕的敵人卻是來自于凌天堡內部。

    顏天心和肖天行同樣迷惘,她計劃周詳,本以為可以掌控局面,卻沒有料到她和肖天行一樣也成為了對方的獵物。他們現在的處境進退維谷,如果繼續留在原地,不可避免地成為狙擊手的靶子,如果冒險沖出這里,卻要面對外面數百名土匪,形勢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羅獵第一時間判斷出了這一槍和此前不同,這次的射擊並未經過消音,他從槍聲傳來的方向判斷出槍手潛伏的地方,就在西北側的碉堡,凌天堡被成為七星連珠的七座碉堡之一,沒有人可以輕易潛入這七座碉堡的內部,除非是狼牙寨的內部出了問題。

    肖天行面如死灰,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嚴峻的問題,想要除掉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部下之一。

    八當家蘭喜妹站在碉堡之上,手中端著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後端閉鎖的旋轉後拉式槍機,安裝固定式盒型彈匣,雙排彈夾裝彈,這樣就有十發子彈,提高了持續火力,是實戰中射速最快的旋轉後拉式槍機步槍之一,三倍瞄準鏡,透過碉堡的射擊孔,端槍的姿勢讓她額前的一縷秀發垂落下來,遮住她的半邊俏臉,昔日嫵媚的面孔變得冷酷無情。鎖定了肖天行所在的位置,第一槍並沒有射中肖天行的要害,她的槍法顯然還沒精確到百發百中的地步。蘭喜妹有些遺憾地咬了咬嘴唇,然後深深吸了口氣,抬起手將秀發掠到耳後,繼續瞄準,獵物已經進入了陷阱,現在她需要做的只是耐心收割。

    蓬!一聲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蘭喜妹還沒有搞清怎麼回事,就感到整座碉堡劇烈震動了起來,一顆炮彈擊中了碉堡的下半部,雖然並不足以摧毀碉堡堅實厚重的外牆,可是這劇烈的震動也讓蘭喜妹立足不穩,她的身體一個踉蹌重重撞在牆壁上,等她重新站穩了腳步,端槍瞄準目標的時候,卻發現一輛鋼鐵戰車已經出現在下方的戰場之上,擋住了她想要射殺的目標。

    這一變化是在場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眾人望著這突然出現的鐵甲怪物,一個個目瞪口呆,多半人都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肖天行也被這近距離的炮聲震驚,雙耳因炮聲而鳴響,他自然認得這輛鐵甲戰車屬于自己,只是老七岳廣清不是說這輛鐵甲戰車目前還無法啟動,可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岳廣清也欺騙了自己?肖天行原本就生性多疑,今天發生的一切更讓他疑心重重,此時甚至認為整個狼牙寨上上下下全都背叛了自己,再無可信之人。

    坦克內,張長弓配合瞎子迅速裝填炮彈,搖升炮筒瞄準蘭喜妹藏身的碉堡再度發射。

    蓬!鐵甲戰車炮筒中噴出一道暴怒的光焰,炮彈以驚人的速度向碉堡射去。

    蘭喜妹透過瞄準鏡清晰地看到炮彈出膛的一幕,一雙美眸因為惶恐而瞪得滾圓,她頓時放棄了繼續射擊的打算,第一時間撲倒在了地面上,幾乎在同時炮彈擊中了碉堡的一角,炮彈落處,碉堡磚石的粉屑四處飛濺,煙霧彌漫中,一角已然崩塌,蘭喜妹被爆炸引發的震動紙片兒一般摔到了牆上,痛得她骨骸欲裂,呼吸中全都是塵土和硝煙的味道,她蓬頭垢面地從地上艱難爬起,意識到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凶險之地,如果坦克繼續炮擊這座碉堡,只怕她不會像前兩次那麼幸運。

    羅獵和顏天心都已經明白他們的援軍到了,他們在坦克的掩護下開始撤退,在共同的危機面前,肖天行居然表現得很配合,低聲道︰“向西北走,先退回軍火庫。”他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他對外面的這群手下已經不敢信任,他現在需要做的是擺脫眼前的亂局。放眼黑虎山,最值得他信任的洪景天剛才為了掩護他而慘死,剩下的一個就是老七岳廣清,雖然這輛鐵甲戰車的出現讓肖天行對他的信任有所動搖,可是在眼前的局面下,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唯有心不甘情不願地選擇和羅獵一方暫時合作。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13
第五十九章【挺起胸】(上)

羅獵和顏天心同時點了點頭,肖天行大吼道︰“不許開槍,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開槍!”

    坦克緩緩移動,掩護著三人向軍火庫的方向撤退。

    鄭千川望著那輛坦克,唇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容,他下令道︰“全都不許開槍!”此時六當家呂長根,五當家黃皮猴子黃光明,兩人全都趕到近前,看到眼前情景也都焦急不已,黃光明提議道︰“軍師,我找人炸掉那輛鐵甲戰車。”

    鄭千川搖了搖頭,低聲道︰“那戰車配備數挺馬克沁重機槍,還有火炮,咱們的人只怕沒靠近就會被射殺,再說……”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兩人,話雖然沒有說完,可是幾人都已經明白,現在老大肖天行在對方的控制中,如果他們輕舉妄動很有可能會危及到肖天行的性命,如果肖天行有了三長兩短,這筆帳勢必會算在他們的頭上,如果肖天行能夠逃出生天,以他的性情必然會清算今日之事,誰敢輕舉妄動,他十有八九就會把這筆帳記在誰的頭上。

    呂長根眼珠轉了轉,他的頭腦遠比黃光明要靈活,論智慧心計,整個狼牙寨他僅次于鄭千川,他深諳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平日里在山寨內處處保持低調,尤其是在鄭千川面前,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今日之事還是保持低調的好,看看他鄭千川如何處置?

    黃皮猴子黃光明忽然驚呼道︰“那是誰?”

    眾人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前方旗桿之上懸掛著一個身影,那人腳底距離地面三丈左右,瘦弱的身軀在山風中來回擺動。宛如寒風中戰栗的小草,鄭千川獨目閃爍,寒光凜凜,他的目力本來就比正常人要弱,從腰間掏出望遠鏡,調節之後,影像終于變得清晰,鄭千川萬萬沒有想到被懸掛在旗桿上的那人竟然是周曉蝶。他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呂長根,內心中充滿了喜悅,看來今日不止自己在布局,想要趁機除掉肖天行的也不止是一個。鄭千川驚呼道︰“小姐!”他生性沉穩,向來處變不驚,這聲小姐真正的用意卻是要提醒肖天行,引起肖天行的注意。

    其實就算鄭千川不喊,肖天行也已經從身影中判斷出被吊在旗桿上的人是誰?父女連心,縱然女兒不承認自己這個父親,可是身為父親又怎能割舍自己的這塊心頭肉。

    看到女兒命懸一線,肖天行再也顧不上自身的安危,暴吼一聲向旗桿的方向沖去,羅獵一把將他的手臂抓住,低聲道︰“你難道不要性命了?”

    肖天行怒吼道︰“有種就朝我開槍!”他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誰敢阻攔他解救女兒,他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方撕碎。

    羅獵道︰“難道你看不出這是一個局,他們正是要將你引出去,然後干掉你!”

    肖天行緊咬鋼牙,他何嘗看不透這件事,虎目惡狠狠盯住顏天心,顯然認為這一切都是顏天心布置。

    顏天心秀眉微顰,她雖然親手策劃了劫持周曉蝶的事情,卻並沒有讓人將周曉蝶懸掛在旗桿之上,眼前的一幕不知是誰在幕後導演,狼牙寨的內部發生了問題,而她的內部也是暗潮涌動,剛才在戲台前,玉滿樓分明要將她和肖天行一起清除掉,事態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向失控,她和肖天行無疑都已經成為獵物。

    周曉蝶的身上裹著一塊白布,白布之上有人用鮮血寫了一行觸目驚心的大字。

    “第七槍!殺!”

    肖天行內心一沉,此時東南方傳來第一聲清脆的槍響,他的心髒也隨著這聲槍響劇烈抽搐了一下。

    顏天心輕聲嘆了口氣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選擇在此時出去。”她雖然想要用周曉蝶作為反制肖天行的王牌,卻沒有想要加害于這可憐的女孩,而現在掌握周曉蝶命運的人正在利用她將肖天行逼入死角,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那就是肖天行的性命。

    肖天行望著她道︰“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他對自己最初的判斷已經開始動搖,以顏天心的頭腦不會做出這種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的事情,殺掉自己至少在目前對顏天心沒有半點的好處,自己死了她也要留下來陪葬。

    顏天心搖了搖頭,目前只存在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派出去的手下背叛了她,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的部下被另外一股力量伏擊,任務失敗,周曉蝶被他人掌控,有一點能夠確定,無論發生了那種狀況,對她而言都不是好事,對肖天行更不是什麼好事。

    肖天行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有人想要借著今天這個機會將他們兩人一網打盡,他和顏天心都是他人的目標,一種難言的挫敗感涌上心頭,肖天行霸道一生,想不到今日竟淪落到這種任人擺布的地步。

    槍聲再度響起,這一槍卻來自正北的方向,羅獵根據槍聲傳來的位置判斷出,開槍者絕不是一個人,沒有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這樣迅速的移動。

    肖天行的目光鎖定在碉堡之上,這里是他的地盤,就算閉上雙目他一樣可以判斷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辛苦經營七年,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已經刻上了他的印記,他忽然明白對方為何會選擇在第七槍射殺自己的女兒,因為這七座碉堡全都潛伏著槍手。這被他稱為七星連珠的碉堡,一直是凌天堡最為堅固的一道防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肖天行曾經認為,就算千軍萬馬也無法正面攻破凌天堡,除非是內部出了問題,而這一幕恰恰在他眼皮底下發生了。

    羅獵低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未必真會動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這句話,可是他卻知道,肖天行從坦克的掩護下走出去就必死無疑。

    顏天心充滿同情地望著肖天行,雖然她一直都不齒肖天行的為人,可是她也不願看著肖天行在這樣的情況下送命。

    肖天行用力握緊了雙拳,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揚聲道︰“諸位兄弟,你們都給我听著,今日之事和顏掌櫃無關,無論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三聲槍響打斷了他的話,這一槍射在旗桿之上,木屑紛飛,嚇得周曉蝶尖叫起來,她雙目失明看不到周圍的情景,可是仍然可以感覺到自身的危險處境,近在咫尺的槍聲激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她清晰感覺到子彈射入旗桿的震動。

    肖天行不愧是一方梟雄,他仍然繼續高聲道︰“任何人不得為難他們,誰要是對顏掌櫃他們不利,就是謀害我的真凶!”第四槍、第五槍從不同的方位響起,槍聲的間隔越來越短,對方顯然失去了耐心,要逼肖天行盡快現身。

    顏天心暗自嘆了口氣,肖天行之所以說這番話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只要走出去等待他的就是死亡,肖天行一死,狼牙寨所有人就會把這筆帳算在他們的頭上,縱然他們有坦克掩護,可是面對狼牙寨數千匪徒,逃出生天的機會也是極其渺茫。肖天行並不糊涂,留下這番話的用意不僅僅是留給顏天心他們一條生路,也希望手下人能夠明白,想要謀害自己的人其實來自內部。

    羅獵卻認為肖天行的這番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幕後黑手既然能夠控制凌天堡的七座碉堡,敢于布下這樣的圈套,自然不會在乎他們這幾個外人的死活,事實上肖天行已經失去了對狼牙寨的控制。

    第六槍響起,被懸掛在旗桿上的周曉蝶已經開始無助地哭泣,听到隨風送來的嗚咽,肖天行心如刀絞,梟雄也有柔腸時,他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昂首挺胸,龍行虎步。人縱然做了再多壞事,可心中總有溫柔的一面,一個人縱然再自私,總有甘心奉獻的時候,肖天行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唯一的女兒,為了她,他上刀山下火海不會皺一下眉頭,為了她,就算犧牲性命又有何妨?

    坦克車的頂部突然被打開,瞎子從里面掙扎著爬了出來,大叫道︰“小蝶,我來救你!”

    肖天行顯然被這意外的插曲給嚇了一跳。

    羅獵也被嚇到了,畢竟瞎子在此時出現目標過于明顯,等于將他自己暴露于所有人的槍口之下,還好現在所有人關注的焦點並不是他,沒有人主動發起攻擊,甚至少有人留意到這突然出現的胖子。

    肖天行看了一眼這身材臃腫,圓臉小眼的小子,居然露出少有的欣賞表情,能在生死關頭敢于站出來的人並不多,人不可貌相,原來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還有甘心為女兒舍棄性命的家伙?肖天行向他點了點頭,遞過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繼續向前方走去,只是他偏離了旗桿的方向。因為他知道女兒並不是對方的目標,自己距離女兒越遠,女兒才會安全。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14
第五十九章【挺起胸】(下)

呯!槍聲響起,這一槍正中肖天行右臂,肖天行感到如同被蚊蟲叮咬了一下,他腳步不停仍然向前方走去,呯!一槍射擊在肖天行的左膝,子彈擊碎了肖天行的膝蓋骨,他的左腿無法承受住身軀的重量,單膝跪倒在地面上,不過他很快就倔強地站了起來,他是凌天堡的王者,他是狼牙寨的大當家,在這里他不會向任何人下跪。

“大當家!”土匪之中不乏忠義之人,看到肖天行中槍,有人已經沖出隊列,想要去營救肖天行,可是沒等他們靠近,就被高處射來的子彈擊中,命喪當場。

肖天行怒吼道:“誰都不許過來!”

瞎子卻在此時拼命向旗桿跑去,羅獵啟動的速度雖然比他要晚,可是他前進的速度卻比瞎子要快很多,顏天心咬了咬櫻唇,在她看來這兩人都已經瘋了,渾然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有任何一人想要殺他們,都可以輕易命中目標。幸運的是,現在并沒有人開槍。顏天心跟了上去,既然局面已經由不得他們掌控,又何必在乎生死?她只是沒有料到早已心如止水的自己居然也會陪著羅獵他們一起做如此瘋狂的事情。

阿諾控制坦克,最大限度地跟上三人的腳步,利用坦克為他們做掩護。

鄭千川叫了一聲大哥,獨目流下淚來,只有他清楚自己此時流淚的感覺是何其幸福,肖天行必死無疑,這場局天衣無縫。只要除掉了這個心腹大患,他就能夠取而代之,未來的黑虎嶺乃至整個蒼白山都將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槍聲再度響起,準確擊中了肖天行的右膝,肖天行雙膝都被子彈擊碎,雖然他意志堅強,身體卻再也無法承受住這樣的痛楚,終于跪倒在堅硬的凍土之上。

肖天行大吼道:“載祥!我知道是你!既然來了,為何不敢現身相見?載祥!你這小人!”

羅獵心中微微一怔,載祥不就是弘親王?他曾經從劉同嗣那里聽說過這個名字,難怪會如此熟悉。

瞎子的身上偶爾會迸發出一股勇往直前的狠勁兒,一旦狠勁兒上來,他可以舍生忘死,羅獵了解瞎子,認為這世上瞎子可以為兩個人拼命,一個是他姥姥,一個是自己,卻沒有想到原來這世上又多了一個人可以讓瞎子不惜代價豁出性命。

羅獵雖然沒見過周曉蝶,也不想看她死,但是羅獵卻絕不可以看著瞎子送命,為了瞎子他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于是他來了,而且很快就把瞎子甩到了身后,第一個沖到旗桿下,為了朋友他無所畏懼。

顏天心從來都是一個理智的人,身為連云寨的大當家,她遇事冷靜,臨危不亂,從不意氣用事,然而今天卻破了例,既不是為了周曉蝶,也不是為了瞎子,在她跟著一起沖出來的時候,她甚至也不愿承認是為了羅獵,可她第二個來到旗桿下,目光始終關注著羅獵的左右,也只有在此時她方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相識不久的家伙還是有些關心的。

阿諾駕駛著坦克行駛在左側為他們掩護,剛好隔開了他們和肖天行,也隔開了狼牙寨的大部分土匪,張長弓和樸昌杰各自控制一架馬克沁重機槍,他們嚴陣以待,隨時準備開火。

瞎子只有此刻才肯承認自己的體重是個硬傷,本來是要勇往直前沖在第一,可這身贅肉卻讓他完成了被同伴的兩次超越,瞎子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氣喘吁吁道:“接著……”匕首朝羅獵扔了過去。

羅獵一把接住,隨即向斜上方投去,匕首正中吊著周曉蝶的繩索,刀光閃處,繩索從中切斷,周曉蝶尖叫一聲,從高處落下。羅獵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展開雙臂將周曉蝶的身體抱住。

顏天心手握雙槍審視周圍,生怕有人會在此時偷襲他們,瞎子氣喘吁吁地感到近前,伸出雙臂,羅獵將周曉蝶交到他的懷中。

肖天行被坦克擋住視線,他本想說句什么,一顆子彈卻在此時追風逐電般射中了他的前額,肖天行雙目圓睜,身軀緩緩倒在了地上,他似乎看到女兒被人救到了坦克車內,似乎聽到女兒的哭聲,似乎聽到女兒在叫爹的聲音……腦海中仿佛看到漫山遍野的鮮花,山花爛漫之中,一位身穿白色旗袍的美麗少婦牽著珠圓玉潤蹣跚學步的可愛女孩向自己婷婷走來……人這一生總有甘心赴死的時候,肖天行笑了,看到漫山遍野的紅,如此瑰麗,如此動人……

槍聲過后,所有人方才回過神來,紛紛向肖天行涌了過去,望著倒在血泊中的肖天行,他們又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老五黃光明悲吼道:“兄弟們,把顏天心干掉給大哥報仇!”他的話頓時點燃了所有人的憤怒,眾人舉起武器向坦克開始射擊。

肖天行的死盡管突然,但并不是毫無價值,他有效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羅獵等人冒險救下周曉蝶,并順利逃入坦克車內。

這輛坦克雖然笨重,可內部的空間不小,七人全部進入坦克,仍然不顯局促。羅獵最后一個進入坦克之后,外面數百支武器同時向坦克發起射擊,密集的彈雨傾瀉在坦克的裝甲之上,撞擊出猶如爆竹般乒乒乓乓的聲音。

除了久經沙場的阿諾之外,所有人都因為外面密集的火力攻擊而變得心驚肉跳,萬一子彈射穿裝甲,他們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阿諾大吼道:“老張!瞎子!你們傻了?”在瞎子奮不顧身爬出去救人之前,他負責火炮,張長弓和樸昌杰各自守住一架馬克沁重機槍。聽到阿諾的大吼,幾人方才同時清醒過來。

張長弓和樸昌杰兩人扣動扳機,兩架馬克沁重機槍先后吞吐出憤怒的火舌,使用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根本無需過分追求精度,火力波及的范圍內幾乎無可抵擋。

來自土匪的進攻剛剛組織起來,就被兩挺機槍織成的火力網打得七零八落,因首領被殺而激起的些許斗志也在子彈的鞭撻下蕩然無存,瞎子在羅獵的幫助下裝填好炮彈,漫無目的的一炮轟出,炮彈四十五度飛向天空,不知落到了什么方向,盡管如此,這聲震耳欲聾的炮響也將所有人的勇氣給徹底擊潰,土匪們潮水般向后方撤去。

顏天心從觀察孔中看了看外面,看到原本迫近他們的土匪已經開始撤退,內心稍安。

羅獵和張長弓大聲交換彼此的意見,他們必須選擇一條退路,盡快逃出土匪的包圍圈,坦克雖然威力巨大,可終究彈藥有限,僅憑著這輛坦克很難從正面突出重圍,即便是能夠沖出去,他們也無法放下纜車從凌天堡逃離。對他們來說最現實的選擇就是先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暫避鋒芒,然后再考慮下一步的脫身計劃。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36
第六十章【自己人】(上)


陸威霖并沒有逃出太遠,甩開身后追兵,重新找到藏身之處,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在他準備完成自己使命的時候,卻目睹肖天行被人槍殺的場面,陸威霖透過瞄準鏡望著血泊中的肖天行,看到他已經失去生命力的雙眼,然后向下游移,發現原本掛在肖天行胸口的七寶避風塔符已經不見。內心中升起無盡的失落,他并沒有因為肖天行的死而難過,只是肖天行的下場卻讓他感慨萬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羅獵幾人一樣,只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難道一切都是葉青虹在幕后操縱?

不遠處一道身影匆匆閃過,陸威霖一眼就認出,那人影竟然是狼牙寨八當家蘭喜妹。蘭喜妹應當是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她的手中還拎著一桿李恩菲爾德步槍。陸威霖皺了皺眉頭,他轉移到這里已經有一段時間,始終觀察著周圍的狀況,蘭喜妹應當是從西北方向過來的,從她手中步槍上方的瞄準鏡,陸威霖能夠判斷出她也是潛伏在暗中的狙擊手之一,她剛才藏身的地方應該是西北方的碉堡,那座碉堡半邊已經坍塌,碉堡上仍然冒著滾滾硝煙。陸威霖腦補出蘭喜妹在碉堡上狙擊肖天行幾人的場景。

他吸了口氣端起了毛瑟98,輕易就鎖定了蘭喜妹的眉宇,右手的食指輕輕落在槍機之上。

蘭喜妹仍然沒有從爆炸的沖擊中恢復過來,坦克的炮火擊毀了她所藏身的碉堡,也讓她狙擊肖天行和顏天心等人的計劃落空,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戰場之上,蘭喜妹倉皇逃出碉堡,她腦海中渾渾噩噩甚至忘記了丟掉這桿李—恩菲爾德步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陸威霖輕易判斷出了身份。對于危險蘭喜妹有著極其敏銳的嗅覺,這或許是源于她的本能,她突然就停下了腳步,然后慢慢抬起頭來,美眸遭遇到一道來自于瞄準鏡的強烈反光,她的瞳孔也因此驟然縮小,然后又因為內心的恐懼迅速擴展開來。

身為一流槍手,蘭喜妹自然明白那道炫目的反光意味著什么,心跳和呼吸瞬間暫停,她甚至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對死亡的惶恐讓她的俏臉變得煞白,她呆呆望著陸威霖藏身的方向,然后慢慢張開雙臂,閉上了雙眼,缺乏隱蔽,全身的要害都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下,她沒有任何可能逃過對方的射擊,唯一的選擇就是靜待死亡。

透過四倍瞄準鏡,陸威霖能夠清楚看到蘭喜妹每一個表情的細節,槍機已經被他的手指溫暖,這一槍卻仍然沒有射出。陸威霖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扣動了扳機。

蘭喜妹并沒有聽到預料中的槍響,只聽到子彈高速掠過空氣的尖嘯聲,那顆子彈射中了她手中的步槍,蘭喜妹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將手中的步槍奪了過去,然后狠狠丟到了她的身后。

瞬息之間,卻已經從死到生走了一個輪回,一個真正的殺手絕不會輕易浪費任何一顆子彈,也不會多浪費一分力氣,早在蘭喜妹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她就已經體會了這個道理,這一槍讓她明白,對方打消了殺死她的念頭,心頭涌起一陣慶幸,她想都不敢多想,轉身就逃,生怕對方會突然改變念頭。

陸威霖露出一個欣賞的表情,此時那輛坦克車已經重新駛入了軍火庫。以退為進,羅獵的大局觀不次于自己,現在冒險逃離等于自尋死路,選擇進入藏兵洞,才可以暫時躲過外面鋪天蓋地的火力。只是躲得過土匪的子彈,卻躲不開這口黑鍋,肖天行的死應該會算在他們的頭上。

鄭千川表現出超人一等的冷靜,狼牙寨核心人物共有九人,如今大當家肖天行二當家洪景天全都被殺,鄭千川事實上已經成為當仁不讓的老大,他原本就是狼牙寨的頭腦,在狼牙寨的地位僅次于肖天行,鄭千川分出小部分兵力圍困坦克的同時,將主力投入到清查凌天堡七座碉堡的行動中,唯有控制室這七座碉堡,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凌天堡的全局,重新將紛亂的局面平定下來。想比較而言,鄭千川并不擔心顏天心和羅獵等人的死活,他們逃入軍火庫,暫時不可能離開凌天堡,就算他們逃出去也沒什么要緊,剛好給他們扣上畏罪潛逃的帽子,狼牙寨今日的這筆血債反正有了著落。

連鄭千川都不清楚最終射殺肖天行的是誰?他只是負責配合陸威霖等人進入凌天堡,卻沒有安排這些人進入碉堡,今天發生的一切證明,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悄然行動,這才是鄭千川感到可怕的地方,眼看就要唾手可得的地位,他絕不可以輕易失去。

被稱為七星連珠的七座碉堡包括整個凌天堡的防御一直都是疤臉老橙程富海在負責,程富海做事嚴謹,一絲不茍,按理說不會出現這樣的偏差,除非……

鄭千川此時方才有時間考慮問題究竟出在什么地方,遠處疤臉老橙和呂長根兩人已經陪同著蘭喜妹向他走了過來,望著蘭喜妹躊躇滿志的面孔,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坦克兩出兩進,又回到了最初停靠的地方,原本留守軍火庫的土匪已經全部離去,這里人去樓空。確信周圍安全之后,顏天心第一個從坦克內爬了出去,然后是羅獵,最后一個離開的是阿諾,坦克內配備的彈藥幾乎用盡,繼續留在里面已經沒有意義。

瞎子小心翼翼地將周曉蝶接下坦克,握住周曉蝶的小手,感到她的手幾乎沒有溫度,舉目望去,周曉蝶滿面淚痕,她雖然看不到,可是并不意味著她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

顏天心取出一張藏兵洞的內部構造圖,借著墻壁火炬的光芒看了一會兒,找到他們所在的位置,確定他們準備離開的路線,然后開始行動,她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為眾人帶路。阿諾轉過身去,看到瞎子仍然陪著周曉蝶在后面磨嘰,忍不住催促道:“瞎子,你倒是快點兒!”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換成平時瞎子當然不會因為別人稱呼他的這個諢號而急眼,可他是諢號,周曉蝶卻是真正的雙目失明,聽到阿諾如此說話,頓時怒目相向。

羅獵悄悄拍了阿諾一下,提醒這廝口不擇言說錯了話。阿諾吐了吐舌頭,趕緊向前快走幾步。

張長弓放慢腳步,選擇斷后。他很快就發現顏天心所選擇的方向和軍火庫相反,低聲將這一發現告訴了羅獵。羅獵沒有說話,心中卻猜到顏天心今天炸軍火庫的目的只是為了吸引狼牙寨土匪的注意力,這次她帶來的人馬不少,應當是分頭行動,有她負責牽肖天行的注意力,玉滿樓所帶領的戲班原本是負責接應并保護她的安全,樸氏兄弟和張長弓、瞎子、阿諾負責爆炸軍火庫吸引凌天堡匪徒的注意力,還有一支人馬前往劫持周曉蝶,由此可見顏天心心思縝密,來此之前已經做足了功夫,幾乎考慮到了每一個環節,行動開始也進行的頗為順利,一度掌控了大局,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玉滿樓的背叛成為整起事件的轉折點,聰慧如顏天心也不得不面對局面失控的現實。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39
第六十章【自己人】(下)

其實事件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大多數人的預料,狼牙寨擁有第一智將稱號的鄭千川短時間內也經歷了心情由高峰到低谷的失落,肖天行和洪景天的死雖然掃除了他前行路上的障礙,可是短暫的驚喜過后,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卻變得危險,肖天行的死絕非偶然,顏天心雖然和肖天行斗智斗勇,但是顏天心目前并沒有鏟除肖天行的必要,自己雖然計劃狙殺肖天行,但是陸威霖的子彈被洪景天擋住,他錯失了目標。利用周曉蝶引出肖天行,進而將之射殺的真正元兇另有其人。

凌天堡周圍這被成為七星連珠的七座碉堡守衛森嚴,外人很難混入其中,最早的時候陸威霖就曾經提出過要混入其中的一座碉堡,如果能夠藏身在碉堡之上射殺肖天行無疑會事半功倍。鄭千川雖然認同他的想法,可是卻不敢冒險做出這樣的安排,凌天堡的防御全都牢牢掌控在疤臉老橙程富海的手里,想要混入碉堡,必須過得了他那一關。鄭千川斟酌之后,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射殺肖天行的子彈最終還是來自于碉堡之上,如無疤臉老橙的配合,這些槍手又豈能從容地混入其中。

鄭千川能夠看出其中的玄機,其他的首領也一定能夠。狼牙寨共有九位首領,除去死掉的兩位,還剩下七人,這七人之中鄭千川的地位最高,可是鄭千川和其他六人卻不是結義兄弟,鄭千川突然有種木秀于林的危機感,老大和老二都已經死了,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

蘭喜妹跟程富海和呂長根耳語了幾句,然后笑盈盈向鄭千川走了過來,鄭千川一顆心頓時緊張了起來,蘭喜妹性情殘忍,喜怒無常,不知她會不會對自己出手?

鄭千川的目光向不遠處看了一眼,一個疤臉漢子跟他交遞了一下目光,然后迅速將頭顱低了下去,那是他的心腹張五成,曾經隨同他前往瀛海,策劃過劫持麻雀并和羅獵有過交手的經歷。鄭千川早就開始著手發展自己的力量,一直認為自己在狼牙寨內部的實力僅次于肖天行,不過在他目睹肖天行被殺之后,這個想法開始動搖了。餓虎架不住群狼,他從直覺上判斷蘭喜妹和程富海、呂長根三人是一路,這三人掩飾得實在是太過高妙,連自己居然都被他們騙過。鄭千川已經考慮到了最壞的一步,如果他們當真敢對自己不利,那么今日只能背水一戰,拼上個兩敗俱傷。

蘭喜妹來到鄭千川面前停下腳步,笑容嫵媚妖嬈,從她的臉上看不到半點的憂傷,足見肖天行和洪景天的死并沒有帶給她半分的影響,從而更證明她策劃這起暗殺的可能。

鄭千川沒有笑,臉上仍然拿捏出憂傷的表情,獨目望著蘭喜妹充滿了不解和迷惑。

蘭喜妹撒嬌地努了努嘴,小聲道:“鄭先生,咱們去碉堡上說句話好不好?”這個稱謂是對鄭千川的尊敬,也同時代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狼牙寨九位掌柜,鄭千川和其他八人并不是結拜關系,這并不是因為他不想加入其中,而是肖天行并沒有這個意思,肖天行活著的時候對他始終充滿戒心,雖然欣賞他的能力,卻沒有給予足夠的信任。

鄭千川內心一沉,射殺肖天行的子彈就來自于碉堡內,蘭喜妹很可能設了個圈套讓他鉆。

蘭喜妹看到他猶豫的表情,不由得格格輕笑起來,率先向碉堡內走去,和鄭千川擦肩而過的時候,用只有他能夠聽到的聲音道:“放心,若是我對你有加害之心,你以為自己能夠活到今天?”

鄭千川眉頭皺起,蘭喜妹的這句話充滿了暗示,的確,蘭喜妹如果想鏟除自己,剛才在射殺肖天行的時候就能夠這樣做,沒必要等到現在,想到這里,他向張五成悄悄遞了個眼色,暗示張五成不要輕舉妄動,這才跟隨蘭喜妹走入碉堡內。

蘭喜妹站在碉堡之上,整個凌天堡盡收眼底,一陣冷風吹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忽然想起剛才的驚魂一刻,今日若非是那槍手手下留情,自己此刻已經成了一具死尸。

鄭千川謹慎而緩慢的腳步聲在她身后響起,蘭喜妹輕輕拍了拍碉堡堅固的垛口,小聲道:“大當家死了,然而群龍不可無首,軍師以為,誰才是帶領兄弟們的合適人選?”

鄭千川沒有說話,站在碉堡的最高點,風力明顯比下方強勁了許多,山風卷著零星的殘雪從身后拍打著他的身軀,有些冰粒和雪花還鉆入了他的衣領之中,讓他感到透徹骨髓的寒冷,蘭喜妹絕不是他平日里所認識到的那個沖動易怒的女人,或許此前的一切只不過是她刻意偽裝的保護色,她究竟是誰?又有怎樣的背景?

蘭喜妹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嫵媚似乎被冷風吹得干干凈凈,她揚起左手,食指上掛著一枚勛章,黑色翼龍的圖案在掌心泛著深沉的金屬反光。

鄭千川的獨目迸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他突然雙膝跪了下去,雙手放在冰冷而堅硬的地面上,頭顱低垂,幾乎抵到地上。

蘭喜妹輕聲道:“鳩山一鳴,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因為任務需要所以無法向你說明,你現在應當明白發生什么事情了?”

“哈伊!屬下必盡忠職守,效忠天皇!”鄭千川萬萬想不到蘭喜妹竟然和自己來自于同一組織,而且她的身份要凌駕于自己之上,想起此前的種種,暗嘆自己有眼無珠。

蘭喜妹將徽章收起,若無其事道:“起來吧,狼牙寨內只有你和我才是自己人。”

鄭千川又因她的話而迷惑起來,今天的事情單憑蘭喜妹一人之力絕對無法完成,別的不說,程富海肯定是參予了刺殺事件,蘭喜妹既然向自己表明身份,應該在這件事上不會有所隱瞞,看來程富海等人并非組織成員,也不知道他們兩人的真正身份。

蘭喜妹道:“這世上每個人心中都是有欲望的,有人喜歡金錢,有人喜歡權力,有人喜歡美色,只要有欲望就會有缺點……”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們不同,我們擁有效忠天皇的無上信念,為了心中至高信念,我們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一切!”

鄭千川再次跪拜。

蘭喜妹道:“我之所以沒有過早表露自己的身份,是擔心你的計劃會受到影響,肖天行的這個位子你來頂上,不會有任何問題。”

鄭千川低聲道:“屬下何德何能……”

蘭喜妹打斷他的話道:“論身份,論資歷,論計謀你都是唯一人選,更何況你新近和北滿少帥搭上了關系,我們的下一步計劃還要靠你來實現。”

“哈伊!”鄭千川的聲音中充滿了激動。

軍火庫外已經被土匪層層包圍,然而并沒有人貿然進入,多半土匪都已經親眼目睹了坦克的威力,更見證了同伴被砸得血肉橫飛的慘狀,誰也不想主動求死。

五當家黃皮猴子黃光明和六當家綠頭蒼蠅呂長根都在外面,兩人雖然都是滿臉悲憤,可是也沒有現在進入其中追擊的打算,他們也在等待命令。大當家和二當家雖然死了,可還有三當家,目前的狀況下,追擊敵人反倒不是最緊要的任務,狼牙寨不能群龍無首,必須盡快選出一個帶頭人。他們心知肚明,這個帶頭人絕輪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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