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01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5 16:42
第四十一章 【七殺神】(上)

  正午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山頭,陽光從雲層中透射出來,在空中投下霞光萬道,空中的白雲有若一塊塊漂浮在藍色天幕中的冰山,白雲的陰影籠罩的地方呈現出淡淡的淺藍色,白雪皚皚的山頭也光影的變換而變得明暗相間,讓天地間本來純然一色的雪景增添了不少生動的趣味。

  眾人並轡立於山峰之巔,舉目向前方望去,黑虎嶺就在眼前,雖然名為黑虎嶺,可是整座山峰卻分成山勢不同的兩部分,起始處山勢平緩,卻于山腰處突然聳立起一座孤峰,遠遠望去,有若一隻猛虎雄踞山頂,俯瞰蒼白山群峰,黑虎嶺因頂峰形狀而得名,每年春日冰雪消融,山上草木茂盛,盡染墨綠。不過現在是寒冬臘月,又加上連續幾日飄雪,整個黑虎嶺已經披上了一層銀裝,單從外表來看應當稱之為白虎或雪虎更為恰當。

  羅獵舉起手中的望遠鏡眺望黑虎嶺的峰頂,看到黑虎嶺上有一座城堡,沿著黑虎嶺陡峭的山勢也有不少的碉堡壁壘隱藏其中。據說在黑虎嶺上暗藏的大小地堡就有九十九個。城堡四周還有七座碉堡,號稱七星連珠,連同嶺上遍佈的地堡構成堅不可摧的防禦工事,因此狼牙寨也被稱為蒼白山脈中防禦力最強的地方。

  張長弓身為土生土長的獵人,對這裡的地貌非常瞭解。黑虎嶺三面被水環繞,正北方是懸崖峭壁,號稱虎跳崖,崖壁筆直光滑,沒有著手之處,就算是猿猴也無法攀援上去。狼牙寨的核心就是頂峰的城堡,這座城堡始建於南宋末年,據說是當年女真大將完顏鐵心抗擊蒙古鐵騎的根據地,當時的名字叫凌天堡,金國覆滅之後,完顏鐵心率領數千名遺民逃亡至此,以此為根據地進行最後的抗爭,長達七年之久,蒙古人為了攻下凌天堡死傷無數。後來因被內部出賣凌天堡被破,蒙古人血洗凌天堡,本來想要放火將之徹底焚燬,可是因為一位隨軍軍師的勸阻而作罷,凌天堡周圍林木眾多,山勢延綿,焚燬凌天堡容易,可是想要控制住山林火勢卻很難,萬一火勢蔓延,不僅是黑虎嶺遭殃,甚至可能會波及到整座蒼白山。也正是這個原因,凌天堡方才躲過一劫。

  麻雀補充道:「其實過去的黑虎嶺地勢並沒有如今這樣險峻,黑虎嶺本身其實是一座活火山,最近一次噴發還在明朝萬曆年間,當時火山爆發改變了最初的地形,清康熙年間,蒼白山地區又發生了一次地震,影響到黑虎嶺的北麓產生大面積滑坡,現在北面的虎跳崖就是那次滑坡所造成,幸運的是,這兩次的自然災害都沒有對凌天堡本身造成太大的影響。」

  張長弓對於黑虎嶺的瞭解源於當地人的口口相傳,而麻雀是查閱了不少的歷史地理資料,更重科學依據也更為嚴謹,至於虎跳崖形成的原因也是他第一次聽到,張長弓點了點頭道:「不過自從凌天堡被屠之後,據傳凌天堡內就藏有八千冤魂,怨氣實在太重,此地乃是整座蒼白山脈煞氣最重的地方,雖然植被豐富,可是很少有飛禽走獸出現,聽說也是被這裡的煞氣嚇住。」

  瞎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羅盤,小眼睛透過墨鏡盯住羅盤,測算著此地的風水。

  阿諾充滿好奇地望著瞎子手中的羅盤道:「這指南針不錯,比我的氣派多了。」

  瞎子橫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這叫羅盤,乾坤八卦、陰陽五行、天地命數盡在其中,知不知道什麼叫掌中乾坤?知不知道什麼叫中華文化?」

  阿諾明顯不服氣把自己的指南針掏了出來,雖然簡單點,可是裡面的磁針和瞎子羅盤裡面的一樣,指向也一模一樣,阿諾道:「你別想蒙我。」

  瞎子呵呵冷笑了一聲:「蒙你?我犯的著?我說金毛啊,你倒是睜眼看看,這上面的字有幾個你認識?就算你認識也是白搭,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同樣的一個字代表多少含義,組合起來又有多少意思?」

  阿諾撇著嘴,向羅獵道:「他又蒙我!」

  羅獵笑而不語,瞎子雖然滿嘴跑火車,可是在五行八卦,風水命理方面的確有兩把刷子。

  瞎子盯著羅盤道:「顛顛倒,二十四山有珠寶,倒倒顛,二十四山有火坑!」他所誦唸的乃是《青囊奧語》中的口訣,顛顛倒就是七十二龍的納音五行。

  《青囊奧語》乃是贛南風水祖師爺楊公所著,他也是天盤的創制人。羅盤於歷史中多次改良,如今的羅盤盤是由海底、內盤、外盤三大部件構成的,海底的園盒應是標準的園柱形,海底底部的定位十字線應垂直相交,頂針應固定在海底十字線的交點上,並與海底的底面垂直,頂針的尖頭不能有絲毫損傷,確保指向精確,磁針必須通直,有足夠的磁性,兩頭的重量應一致。海底蓋最好是水晶玻璃,儘量避免靜電,因為靜電會對磁針有吸附作用,從而影響測量精度。蓋上玻璃蓋時,倒轉海底,磁針應保持不掉下。將海底放入內盤時,應特別注意海底線的北要與內盤的子山正中對、外盤必須是標準的正方形,四個邊不彎曲、歪斜,放置內盤的園凹的圓心應在外盤的幾何中心。外盤盤面應平整光滑。天心十道是讀取內盤上各層內容的指示線,四個穿線孔必須分別定位於外盤四個邊的中心點上。別看一個小小的羅盤,其中卻蘊含萬千變化,所以瞎子的那番話絲毫沒有誇張。

  和其他人的關注點不同,瞎子所關注的卻是黑虎山和他們所在的山峰之間,雙山正中,正對地盤的十二地支中央,契合生旺墓三合成局,雙山正中正對地盤的十二地支中央。十二地支按照生旺墓三合成局,即申子辰三合水局,寅午戌三合火局,巳酉丑三合金局,亥卯未三合木局。辰戌醜未分別是水、火、金、木的墓庫,也就是風水學中常說的龍水陰陽的重要場所,俗稱為四大水口。

  從他們的角度看不到黑虎嶺北面的情景,羅獵變幻望遠鏡的角度,從峰頂向下望去,看到果然有一條河流弧形繞過黑虎嶺的東西南三個方向。雖然相隔還有一段距離,可是羅獵仍然可以判斷出那條河流還在流動。有些奇怪道:「這麼冷,那條河居然沒有封凍。」

  張長弓道:「那條河叫不凍河,一年四季從不封凍,從西側的峰谷中流淌而下,河水雖然不深,可是兩側都是山崖,水流湍急。想要渡河,就必須通過河上的鐵索橋。」

  羅獵找到了鐵索橋的位置,鐵索橋橫亙於兩座山峰之間,是進入黑虎嶺的必經之路。鐵索橋兩側各有一座暗堡,暗堡之中常年都有精兵駐守,扼守通往黑虎嶺的咽喉要道,正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瞎子盯著羅盤,阿諾盯著瞎子,看到瞎子舉著羅盤裝腔作勢地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道:「你看出什麼門道來了?」

  瞎子道:「三面環水,背靠青山,龍水交融,實乃風水絕佳之所,黑虎嶺非但不是凶地,反而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我若是沒有看錯,此地乃臥虎藏龍之所,必有大墓,必有大墓啊!」

  瞎子裝腔作勢的模樣讓張長弓也看不下去了,他淡然道:「是有大墓,整座凌天堡就是一座大墓,當初有八千名女真人被屠殺殆盡,他們的屍骨全都留在那裡。」

  阿諾聽到張長弓嘲諷瞎子,不由得嘿嘿笑了起來。

  瞎子向麻雀道:「他們不相信我噯!」

  殊不知找錯了支援,麻雀對瞎子裝神弄鬼的行徑只是嗤之以鼻,已經催馬向山下行去。

  瞎子轉臉看到了身邊耷拉著腦袋的朱滿堂:「喂,三當家,你信不信我?」

  處於催眠狀態的朱滿堂滿臉迷惘地望著前方,壓根沒有聽到他們幾人在討論什麼,喃喃道:「我病了,我好虛弱,我好難受……」

  瞎子惡狠狠罵道:「難受你麻痺!」

  朱滿堂機械重複道:「麻痺也難受……」

  阿諾聽到這一句樂得更是從馬上直接跌落到了地上。

  羅獵向朱滿堂道:「三當家,前面就是黑虎嶺,等到了狼牙寨,咱們找個大夫給您好好看看病。」

  朱滿堂仍然回答道:「我難受……」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5:42
第四十一章 【七殺神】(下)

  雖然視野中已經出現了鐵索橋,直線距離也就是一公里左右,可是山路迂迴,來到入口處仍然用去了整整兩個小時。

  來到鐵索橋前,張長弓的雙耳微微一動,他已經聽到兩旁樹上的動靜,沉聲道:「樹上有人。」

  羅獵其實已經先於張長弓覺察到周圍的變化,他低聲道:「大家不用驚慌,保持鎮定,以靜制動。」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鎮定的心態,決不可自亂陣腳,越是慌張越是容易露出破綻。

  對面的地堡之中已經有十多個烏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前來者,在兩側的樹叢中也有數十隻槍口將來人鎖定。張長弓揚起手中的拜帖,朗聲道:「飛鷹堡朱三當家奉堡主李大當家之命前來寶寨參加肖大掌櫃五十大壽,請柬拜帖在此!」

  張長弓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聲音在崇山峻嶺之中久久迴盪,周圍樹上積雪也被震得飄落下來,瞎子藉著墨鏡的掩護用眼角的餘光望向周圍,看到兩旁樹林中有不少人隱藏在雪地中,粗略估計至少有二十多杆槍指著他們,這還不包括對面地堡中的武裝,瞎子暗暗心驚,幸虧羅獵想到利用朱滿堂混入狼牙寨,不然的話,就這麼硬闖進來,只怕他們連這道鐵索橋都過不去,就被亂槍打成了馬蜂窩。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看到鐵索橋的對面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來人乃是狼牙寨六當家呂長根,狼牙寨號稱坐擁兩千兵馬,自然人才不少,其中的骨幹共有七人,號稱七殺神,這七殺神又以赤橙黃綠青藍紫排序,各有所長,分別是,赤發閻羅洪景天,在狼牙寨排名老二,山寨四當家疤臉老橙程富海,五當家黃皮猴子黃光明,六當家就是眼前這位人稱綠頭蒼蠅的呂長根,七當家遁地青龍嶽廣清,八當家妖姬蘭喜妹,九當家紫氣東來常旭東。連同三當家軍師琉璃狼鄭千川,寨主鎮山虎肖天行,這九個人構成了狼牙寨的領導核心。肖天行和這七人是歃血為盟的結義兄弟,而鄭千川跟他們雖然不是結拜關係,卻是狼牙寨的軍師,有狼牙寨第一智將之稱。

  羅獵一行在來黑虎嶺之前就已經對這九人的資料瞭如指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過這九人他們大都沒有見過,除了在瀛海於劉公館內曾經邂逅琉璃狼鄭千川,當時也只是遠遠看了一眼,並沒有直接打過照面。

  綠頭蒼蠅雖然綽號猥瑣,人長得倒是白淨,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還以為他是一位教書先生,他身材不高,穿著考究,五五分的髮型梳理得一絲不苟,高高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微微一笑,顯得書卷氣十足,緩步走上鐵索橋,人行鐵索橋之上,橋面竟然沒有因為他的腳步引起一絲一毫的晃動。

  張長弓濃眉微微皺起,此人步伐輕快,節奏分明,行走鐵索橋之上,身形始終穩健如一,既沒有因他的腳步而讓鐵索橋左右擺動,也沒有受到山谷獵獵寒風的絲毫影響,絕不僅僅是心態的問題,單從此人的步法,張長弓就能夠判斷出呂長根的下盤功夫一流。狼牙寨臥虎藏龍,每一位首領都不是尋常角。

  呂長根很快就來到幾人面前,羅獵使了個眼,幾人翻身下馬,唯有朱滿堂仍然傻乎乎坐在馬上,耷拉著腦袋,嘴中反覆嘟囔著:「我難受……」阿諾和瞎子一起動手將他從馬背上扶了下來。

  呂長根顯然是認識朱滿堂的,看到朱滿堂瘟雞般的蔫樣有些詫異道:「朱三爺這是怎麼了?」

  羅獵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我們三當家這兩日受了些風寒,途中又遭遇一場伏擊,又不幸受了驚嚇,這兩日病情有些加重了。」他上前向朱滿堂道:「三爺,狼牙寨的呂六爺來接咱們了。」

  朱滿堂緩緩抬起頭來,呆呆望著呂長根。羅獵還沒有什麼,幾名隊友的內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畢竟施展催眠術的是羅獵,雖然他們見證了羅獵對朱滿堂的控制,可是任何事情都會有偏差,萬一朱滿堂突然恢復了理智,他們幾人就徹底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之下,周圍沒有任何可供隱蔽的地方,他們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張長弓神情鎮定,目光盯住呂長根,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出現差錯,他就第一時間衝上去控制住呂長根,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周圍潛伏的土匪投鼠忌器。

  麻雀的手握緊了馬韁,此刻她方才意識到羅獵因何會猶豫再三方才答應自己的請求,前來黑虎嶺的確是拿著性命來冒險,現在他們所有人的性命全都牽繫在朱滿堂的身上。

  呂長根看到朱滿堂許久都沒有回答,內心中不由生出懷疑,而此時朱滿堂嘆了口氣道:「……是我……我病了……麻痺難受啊……」

  瞎子聽到這句話差點沒笑出聲來,強行忍住低下頭去,阿諾也是一樣,朱滿堂明顯被瞎子給洗腦了。

  呂長根道:「朱大哥不必擔心,等到了寨子裡,我馬上安排大夫給你好好看看。」他舉目環視羅獵幾人,目光定格在阿諾的身上,一群黑頭髮黑眼睛的中國人中出現了一個黃毛藍眼睛的洋人顯得不是那麼的協調。

  呂長根指了指阿諾道:「你是誰?」

  阿諾咧開大嘴笑道:「鄰居,我是來自西伯利亞的僱傭兵,剛剛加入飛鷹堡。」這是他們事先想好的應對之詞。

  呂長根點了點頭,低聲道:「毛子?想不到您們飛鷹堡的人馬如此駁雜。」很少有人能夠認出阿諾是哪國人,在滿洲的地界上出現最多的歐洲人就是毛子。

  瞎子道:「現在都講究和國際接軌,響馬也是一樣,必須要學習國際先進經驗,洋為中用,取長補短,不然還談什麼進步?大清朝之所以滅亡,就是因為不懂得這個道理,閉關自守,夜郎自大。」

  呂長根忍不住多看了瞎子一眼,瞎子慌忙閉上了嘴巴,言多必失,自己一得意又把這個道理給忘了。

  張長弓及時將請柬和拜帖送上,恭敬道:「六掌櫃請過目。」成功轉移了呂長根的注意力。

  呂長根將請柬和拜帖接過,看過之後,點了點頭道:「本以為貴堡李大掌櫃能夠親自前來,想不到他如此之忙。」語氣中似乎有些不高興,在蒼白山的諸多土匪隊伍之中,狼牙寨是近年來聲勢最為顯赫的一支,隨著這兩年的實力不斷增強,他們早已不把其他的勢力放在眼裡。今次寨主肖天行過壽,邀請了蒼白山幾大勢力前來,絕不是抱著與君同樂的想法,真正的目的是要立威,讓這些人知道現在蒼白山真正的王者是誰?

  蒼白山的土匪勢力雖然不少,可是能讓肖天行看在眼裡的不過區區兩支,一是天脈峰連雲寨,二是飛鷹堡,肖天行給他們都發了請柬,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飛鷹堡的老大李長青是不會親自前來了,這在禮數上顯然有所欠缺。

  呂長根心中雖然不滿,可是並未公然表露,仍然做足禮數,引領幾人走過鐵索橋,按照山寨的規矩,所有訪客都不得將武器和坐騎帶入其中,走上鐵索橋之前,呂長根就向他們說明狀況。

  羅獵一方自然暗叫不妙,還沒有進入狼牙寨的大門就已經被剝奪了全部武裝,這樣的開局並不理想,不過他們也表現得非常配合,將馬匹和武器全都留下,經過對方檢查之後方才走上鐵索橋。...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5:45
第四十二章 【凌天堡】(上)

  走過鐵索橋,在兩座地堡之間還有一道卡口,通過這裡的時候還要經過一次搜身,幾人都知道對方盤查嚴密,所以在剛才就沒有隱藏任何的武器,所以也不用擔心,可是在盤查麻雀的時候,那土匪的手明顯在麻雀胸部有意捏了一下,雖然隔著厚厚的棉衣不會有什麼手感,土匪下手也不算太重,仍然讓麻雀勃然大怒,抬起腳來狠狠踢中那土匪的下陰,痛得那土匪躬下身去,麻雀跟上去又是一拳,砸在對方的鼻樑上,打得那廝滿臉開花,仰頭倒在雪地上,周圍土匪看到眼前一幕一個個抽出武器,麻雀臨危不亂指著那地上的土匪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揩油揩到了老娘身上。」

  羅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配合的機會,怒氣衝衝走了過去,揮拳就打,罵罵喋喋道:「娘的,敢摸我老婆!老子劈了你!」老婆被摸,這樣的反應再自然不過,雖有表演的成分,可羅獵下手卻是毫不留情,拳頭重重落在那土匪的鼻樑上,砸得那廝鼻血飛濺。

  呂長根慌忙將他攔住,示意周圍眾人放下武器,此時從地堡上方不遠處的林子裡又湧出十多名土匪,顯然是被這邊的事情驚動。呂長根大聲道:「誤會,誤會,都是自家人!」雖然他也沒有看清具體的情況,可從羅獵和麻雀的反應中也大概能夠猜到。土匪自然比不上正規軍,他的這幫手下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實屬正常。

  那名捱打的土匪捂著流血的鼻子站起身來,指著麻雀道:「就你那姿……老子會摸你……」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呂長根一腳踹倒在雪地上,呂長根怒道:「混賬東西,敢對飛鷹堡的貴賓不敬?信不信我崩了你?」作勢去掏槍,這是以退為進,趕在對方發火之前先行呵斥手下,真正的用意卻是維護自家人。

  那名土匪慌忙從雪地上爬起,跪倒在呂長根面前:「六當家,我冤枉啊!」

  呂長根沒有理會他,讓人將這名惹事的手押走,等到以後處理。轉向羅獵向他抱拳致歉道:「這位兄弟,實在抱歉,我的手下不懂規矩,搜身的時候手重了一些,不過我可用人格擔保,他絕不敢有絲毫褻瀆之意。」

  羅獵一臉憤怒地望著呂長根,心中暗罵,土匪還談什麼人格。

  呂長根又看了看朱滿堂,朱滿堂耷拉著腦袋:「麻痺……我難受……」

  瞎子和羅獵從小玩到大,自然知道羅獵絕非衝動之人,剛才的事情應當是配合麻雀做戲,只是瞎子也感到奇怪,就麻雀現在滿臉雀斑張口粗話的村婦模樣居然也有人會佔她便宜,這口味還真是不輕。

  這場風波最終的結果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麻雀這麼一鬧,倒是讓呂長根見識到了這幫人身上暴戾的匪氣,剛開始因朱滿堂而產生的些許疑雲也煙消雲散。

  羅獵一行隨同呂長根來到半山腰,一路之上,他們看到兩旁遍佈崗哨地堡,毫不誇張地說,基本上達到了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如果不是湊巧得到了朱滿堂這塊敲門磚,想要成功混入狼牙寨簡直是難於登天。

  山峰在半山腰處突然就變得陡峭,沒有步行進山的道路,客人出入凌天堡都要通過吊籃,呂長根指揮手下放下吊籃,吊籃用鋼索拖拽上下,客人進入吊籃之中,對方轉動絞盤,宛如井中打水一般將吊籃拉上山頂。

  吊籃共有五組,每隻吊籃可以容納兩人,裡面的空間實在有限,羅獵和麻雀上了同一只吊籃,隨著上方絞盤轉動,吊籃也不斷提升,麻雀雙手抓住吊籃的邊緣,望著悠悠盪盪縈繞在他們周圍的雲層,仿若升入雲端,暗歎這凌天堡地勢險要,鬼斧神工。

  羅獵低聲道:「你剛才的樣子還真是潑辣。」

  麻雀道:「若是有槍,我剛才就一槍崩了他!」

  羅獵笑道:「證明你醜的還不到位。」

  麻雀呸了一聲道:「那些混蛋全都不是好人,我當初就不該聽你話。」她指得是聽從羅獵勸告,以女人形象來到這裡的事情,若是女扮男裝或許就不會遭遇到剛才的麻煩。

  羅獵故意感嘆道:「這些土匪真是飢不擇食。」

  麻雀怒視他道:「什麼意思?」

  羅獵望著一朵悠悠盪盪飄過身邊的白雲,輕聲道:「聽說男人太久沒見過女人,看到母豬都是雙眼皮兒。」

  「你才是豬呢!」麻雀聽出他拐彎兒罵自己,伸手作勢要打,羅獵側了側身,吊籃晃動起來,羅獵道:「別鬧,要是把吊籃晃斷了咱們倆就得摔個粉身碎骨。」

  麻雀向他揚了揚拳頭:「要死一起死,反正有你陪葬!」

  「大吉大利,拜託你說點吉利話!」

  麻雀忽然道:「你怕不怕?」

  「怕,怕得要死!」

  麻雀道:「後悔了?」

  羅獵嘆了口氣道:「已經上了賊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麻雀笑著搖了搖頭,其實她自己也有些害怕,不過看到羅獵就在身邊,內心頓時就平靜了下來,有什麼好怕,反正還有羅獵陪著。

  吊籃劇烈震動起來,麻雀不由自主抓住了羅獵的手臂,羅獵抬頭看了看,原來吊籃即將抵達峰頂,他低聲道:「有人好像在趁機佔我便宜啊!」

  麻雀道:「演戲而已,千萬不要誤會,別忘了咱們現在是兩口子。」

  瞎子坐上吊籃全程都是閉上眼睛的,他也是今天方才認識到自己如此恐高,吊籃抵達山頂的時候,瞎子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溼透,腿肚子打顫到抽筋,連步子都邁不開了,如果不是阿諾攙扶著他,他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向來和瞎子口角不斷的阿諾也是頭一次表現得如此體貼,倒不是他突然開始關心瞎子了,而是因為來到凌天堡這座山巔之城,內心頓時陷入危險的境地,想要活著離開,唯有和同伴緊密團結,同仇敵愾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

  瞎子哆哆嗦嗦站在雪地上,哭喪著一張臉,扶著阿諾原地站了老半天方才回過神來,顫聲道:「我怕高……」

  阿諾安慰他道:「其實沒什麼好怕,經歷多了,也就不怕了。」

  張長弓始終陪在朱滿堂的身邊,雖然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出什麼紕漏,可是朱滿堂仍然是一個隨時都可能引發的包,希望羅獵的催眠效力能夠長久一些。

  羅獵抬頭望去,前方就是狼牙寨的核心凌天堡,如果說黑虎嶺形如一頭盤踞的猛虎,凌天堡就是猛虎頭上的那頂王冠,凌天堡幾乎佔據了整個山頂,圍繞凌天堡周圍共有七座碉堡,這七座碉堡構成了凌天堡最為強大的屏障,每座碉堡高度都在十五米左右,外可俯瞰黑虎嶺周邊狀況,內可將凌天堡內部結構一覽無遺,碉堡火力配備非常強大,每座碉堡都配有十名土匪常駐,除了他們本身配備的武器,每座碉堡之上還有兩挺維克斯中型機槍,在吊籃出入的地方,架設了兩挺馬克沁重機槍,這兩挺機槍火力極其強大,可謂是機槍中的戰鬥機。單從他們看到的情況來看,從正面進攻凌天堡幾乎沒有任何的可能,就算可以攻下,也勢必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5:48
第四十二章 【凌天堡】(下)

  負責統領凌天堡防禦的是四當家,疤臉老橙程富海,程富海中等身材,健碩粗壯,四方臉長滿了麻子,一道刀疤從左側眉頭一直延伸到右側嘴角,將他的面孔斜行分成兩半,鼻樑也缺了一塊,相貌凶惡,殺氣騰騰。程富海素來不苟言笑,冷冷打量了一眼來客,臉上絲毫不見任何的友善。

  呂長根道:「四哥,這幾位是飛鷹堡的朋友。」

  程富海嗯了一聲道:「李長青沒來!」他對飛鷹堡老大直呼其名,顯然不夠恭敬,這也表明狼牙寨並未將飛鷹堡放在等同的地位上。

  呂長根笑了笑道:「李大掌櫃說有事抽不開身。」他說話還算委婉一些。

  程富海有些不滿地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多大的事情?還能比咱們老大做壽更重要?」

  朱滿堂靠在張長弓的身上,彷彿隨時都要倒在地上了,虛弱無力道:「麻痺……」

  程富海以為他在罵自己,聞言色變,右手已經落在腰間的槍柄上,呂長根知道他性情暴烈,六親不認,動輒殺人,擔心他猝然出手,慌忙叫了聲四哥。

  此時朱滿堂方才把下半句話說了出來:「……我難受……」

  程富海這才意識到朱滿堂並不是罵自己,冷哼了一聲道:「嚇著了?」坐吊籃上來的客人有不少都會發生身體不適的狀況。

  呂長根道:「病了!」

  羅獵走過來道:「兩位當家,勞煩儘快安排個住處,我們三當家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呂長根微笑道:「這就好,這就好!」他叫來兩名手下,交代了兩句,由那兩名手下領著羅獵一行進入凌天堡。呂長根並未親自帶路,從這一點也看出他對飛鷹堡方面的不滿和看輕。

  羅獵等人對此倒是不以為然,呂長根不來更好,此人非常精明,如果一直跟著過來,被他看出破綻反倒麻煩。狼牙寨事先早已為各方貴賓在內城安排好了住處,可是呂長根或許是認為飛鷹堡此番來人的份量不夠,將他們安排在了距離城堡大門不遠的外圍,這裡是安排普通來客的地方,以飛鷹堡的名頭和地位,本該進入內城,單從安排來看就已經看出對他們的冷落。

  住處位於凌天堡東南的院落,院子裡共有房屋七間,就算再多來一些人還是住得下的,朝南最好的房間留給了朱滿堂,張長弓陪同朱滿堂居住。阿諾和瞎子兩人住在西廂,羅獵和麻雀這對冒名夫妻在東廂住下。

  一行人安頓好了已經是黃昏,雖然住處方面打了折扣,可狼牙寨在方面的準備倒是非常充分,方方面面招待極其周到,不但被縟全都是新的,甚至連洗澡水都給準備好了。麻雀將羅獵趕出門去,美美泡了個熱水澡。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發現外面都已經天黑了,狼牙寨方面剛剛把酒菜送過來,瞎子和阿諾正在忙著往桌上擺菜。兩人看到麻雀,瞎子笑道:「嫂子,洗完了?」

  麻雀瞪了他一眼,總覺著這廝的問話不懷好意。環視房間內並沒有看到羅獵,禁不住問道:「老葉呢?」

  阿諾朝朱滿堂所在的房間努了努嘴,麻雀轉身出門,聽到身後瞎子叫道:「嫂子,您順便把他們叫來吃飯。」麻雀的身形在門外停頓了一下,脣角卻露出一絲不由自主的微笑,瞎子這聲嫂子叫得倒是不討厭。

  張長弓在門外守著,看到麻雀進來,朝她笑了笑,麻雀道:「怎樣了?」

  張長弓知道她再問朱滿堂的狀況,低聲道:「睡得很死!」

  羅獵此時從房內出來,向兩人揮了揮手,三人一起離開,羅獵將房門帶上。

  麻雀道:「瞎子讓我來叫你們過去吃飯。」

  張長弓道:「你們先去,我在這兒守著。」他為人穩重,擔心朱滿堂這邊會有變故。

  羅獵笑道:「放心吧,他醒不了,我給他吃了兩片安眠藥,這一覺至少要到明天中午。」

  麻雀眨了眨眼睛,看來羅獵還有事情瞞著他們,雖然把武器都留在了外面,可羅獵仍然偷偷帶了不少的私貨進來。

  張長弓這才放下心來,幾人一起來到西廂房內,瞎子和阿諾已經將酒菜擺好,十二道菜,四冷八熱,酒也是上好的汾酒,不可謂不豐盛,不過羅獵還是意識到有些不對,有些奇怪道:「居然沒有人出面陪同咱們?」

  瞎子早已等得不耐煩,嚷嚷道:「哪有那麼多的屁事兒,管他呢,有酒就喝,有肉就吃,人家正在準備做壽,哪有功夫陪同咱們這些蝦兵蟹將?」

  張長弓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就算肖天行不露面,手下人總得來一個,畢竟咱們剛到,還是他們的貴客。」

  麻雀低聲道:「人家或許沒把咱們當成貴客,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聽說李長青沒來,那個綠頭蒼蠅臉色頓時變了。」

  羅獵點了點頭,十有就是這個原因,狼牙寨應當是認為李長青沒有親自前來賀壽,顯然不夠誠意,所以才冷落了他們,不過按理說蒼白山的三大勢力本應該平起平坐,肖天行這樣做還是有失大度,難道他想藉著這次的大壽搞些事情?

  阿諾道:「瞎子說得對,吃吧,吃吧,奔波了一天都餓了。」

  張長弓望著羅獵,徵求他的意見,羅獵道:「那就吃吧!」他的話剛剛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羅獵起身出了房門,卻見呂長根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手下,一人端著銅爐火鍋,一人手中抱著一罈好酒,呂長根哈哈大笑道:「抱歉抱歉,剛剛路上遇到點事情,所以我來遲了,失禮之處還望各位兄弟多多擔待。」

  羅獵笑著迎了上去,樂呵呵道:「六當家,您百忙之中還能夠抽時間過來,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了。」在呂長根的面前表現出恭敬是應當的,畢竟他們幾個現在的身份都是朱滿堂的跟班,以呂長根的身份至少要朱滿堂才有資格和他平起平坐,至於羅獵這幾個冒牌跟班顯然還沒有這個面子。

  呂長根道:「朱大哥呢?」

  羅獵指了指房間,壓低聲音道:「剛剛睡了,飯都沒吃,我們不敢吵醒他,三爺的脾氣您也應當知道。」

  呂長根點了點頭,讓身後隨從將火鍋和酒送了進去,他過來也只是走走形式,關鍵還是給朱滿堂一個面子,現在朱滿堂既然都睡了,他自然沒有留下拖延的必要,象徵性地向客人敬了三杯酒然後就告辭離開。

  羅獵又將他送到大門外,看到門外站著六名荷槍實彈的土匪,故意多看了一眼。

  呂長根道:「這些兄弟負責照顧幾位的安全,葉老弟不必多心。」

  羅獵道:「我們早就聽說狼牙寨固若金湯,來到這裡自然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六當家想得實在是太周到了。」

  呂長根呵呵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羅獵的肩頭道:「老弟有所不知啊,最近有奸細趁著給我們大當家祝壽混入狼牙寨,雖然被我們擒獲,可是仍然擔心還有同黨隱匿在周圍。」

  羅獵聞言心中一怔,呂長根這番話應當不是無中生有,他不由得想起鐵娃曾經說過的那群問路人,難道被抓的正是這批人?故意裝出大吃一驚的樣子道:「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5:51
第四十三章 【蘭喜妹】(上)

  呂長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到前方有一支隊伍經過,為首一人穿著飛行夾克,騎著一輛摩托車,車後拖行著一人,那人被拖拽在雪地上渾身上下早已血肉模糊,所經之處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紅色血痕。

  羅獵皺了皺眉頭,他並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心中有些奇怪,這摩托車是如何運上來的,難道也是通過吊籃?按照吊籃的大小來看顯然不太可能,難道說凌天堡還有另外的祕密通道可以出入?

  摩托車在前方空曠處停下,騎車人翻身下車,抬起風鏡,露出一張嫵媚妖嬈的面孔,瓜子臉,柳葉眉,一雙美眸媚光瀲灩,上身褐色飛行皮夾克,下穿黑色皮褲,黑色高腰戰鬥靴,身段頎長,走起路來宛如風擺楊柳,揚起修長的右腿,戰鬥靴狠狠一腳踢在那名俘虜的下頜之上,將那名俘虜踢得在雪地上連續翻滾了幾周。

  這女子正是狼牙寨老八蘭喜妹,看到那俘虜滿臉是血的慘樣,她非但沒有半分同情,反而興奮得美眸生光,蘭喜妹是狼牙寨九名核心人物之中唯一的女性,此女正是豔若桃李,心如蛇蠍的真實寫照,她雖然是一名女性,可是論到手段之殘忍,性情之冷血,在整個狼牙寨無人能出其右,而且她生性驕縱,深得大當家肖天行的寵愛,就算是二當家赤發閻羅洪景天也要對她忌憚三分。此女射術精準,尤擅飛刀,號稱百步穿楊,例無虛發。

  蘭喜妹抽出腰間匕首,周圍都以為她要當眾殺人的時候,她卻出乎意料地將那捆縛在俘虜手上的繩索割斷,嬌滴滴道:「逃吧!我數到十,你如果能夠躲過我的子彈,我就饒了你,好不好?」聲音悅耳動聽,嫵媚嬌柔,聽起來仿若有一根羽毛撥動你的心絃,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做事手段,只聽她的聲音,幾乎會認為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

  那俘虜一言不發,爬起來就跑,對他而言時間就意味著生命,根本顧不上多想。

  蘭喜妹輕聲道:「一!二!三……」

  羅獵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正準備轉身離去,卻想不到那名俘虜竟然改變方向朝著他衝了上來,俘虜的目標並非是羅獵也不是呂長根,而是他們兩人身後的那道門。

  人在生死關頭,求生欲最為強烈,本能會讓他們做出自認為最正確的選擇,如果沿著大路奔跑,附近並無隱蔽,他絕不可能躲過蘭喜妹的子彈,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找隱蔽,在他看來只要逃入羅獵身後的院子,或許就能夠躲過蘭喜妹的槍擊。

  呂長根的表情顯得有些無奈,他居然躲到了一邊,因為他清楚這位老八的性格,她最不喜歡別人插手她的事情。

  蘭喜妹數到七的時候,俘虜已經跑到了羅獵面前,他的雙目內重新燃起了生機,距離房門已經近在咫尺,他應該可以在蘭喜妹數到十之前逃入院內。

  蘭喜妹忽然轉過身去,手中的匕首倏然射出,直奔那名俘虜的頸後,她說過數到十再開槍,可是沒答應不用刀。

  匕首在空中宛如風車般旋轉,直奔俘虜的要害而來,那俘虜雖然沒有回頭,卻竟然感應到了危險的到來,身軀躬了下去,匕首貼著他的頭頂錯過,直奔羅獵而去。

  呂長根暗叫不妙,雖然羅獵並不是飛鷹堡的什麼重要人物可是如果被誤殺也是不好,羅獵身軀並沒有移動,極其隨意地抬起右手,手指探入射向自己的那道寒光,光芒倏然凝固在他的手指之間,他竟然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住了激射而來的匕首,匕首的光芒仍然在微微顫抖,又如一條掙扎跳動的魚。

  「十!」蘭喜妹舉起了右手,鍍金勃朗寧手槍熠熠生輝,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金色的子彈劃出一道美麗的光線,射入俘虜的後心,剛剛和羅獵擦肩而過的俘虜重重栽倒在雪地上,殷紅色的鮮血從他的身下緩緩流淌而出。

  結局早已註定,只是過程卻跌宕起伏,蘭喜妹優雅地將金色手槍插入右腿外側的槍套內,然後攏了攏被風吹散的亂髮,婷婷嫋嫋走向羅獵。

  呂長根還以為羅獵剛才的舉動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義妹,慌忙迎上去道:「八妹。」

  蘭喜妹伸出右手的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他不要多說話,來到羅獵面前,一雙美眸打量著眼前這個皮膚黝黑,滿臉絡腮鬍子的粗獷漢子。

  羅獵的表情平靜無波,將匕首掉轉過來,手柄遞給了蘭喜妹道:「物歸原主!」

  蘭喜妹格格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她並沒有去接匕首,而是昂起了下頜,露出嬌豔勝雪的粉頸:「你是哪路的神仙?居然敢接我的刀?」心中也是驚奇不已,能夠空手接下自己的飛刀,放眼整個狼牙寨也不多見。

  羅獵嘆了口氣道:「本來不想接,可是不接,這匕首在我身上扎個窟窿了,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怕疼!」

  蘭喜妹聽他這麼說,笑得越發開心了。

  呂長根心中捏著一把冷汗,蘭喜妹笑並不代表她開心,往往她笑得越開心就越有攻擊性,每次見她殺人的時候,都見她笑得花枝亂顫,他趕緊介紹道:「這位……」

  蘭喜妹怒道:「你住嘴,我的事情不要你插手!」

  當著一眾手下的面被蘭喜妹呵斥,呂長根這張臉也有些掛不住,騰地紅了起來。

  蘭喜妹旁若無人地將羅獵手中的匕首接了過來,望著羅獵道:「你叫什麼?」

  羅獵道:「在下葉無成,從飛鷹堡來,奉了李掌櫃之名特地前來為肖寨主賀壽。」

  蘭喜妹道:「我說呢,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她將匕首插入刀鞘,讓人將屍體拖走,轉身跨上摩托車,啟動摩托車之後,向羅獵道:「葉無成,咱們很快就會見面的!」說完啟動油門,向城堡深處駛去。

  蘭喜妹的這一槍也將張長弓等人驚動,幾人來到門前的時候,羅獵已經平安返回,他們這才放下心來。

  羅獵並沒有細說詳情,招呼幾人坐下吃飯。所有人都知道現在所處的環境,這頓飯吃得很快,以填飽肚子為首要原則,即便是嗜酒如命的阿諾也只是喝了三杯酒,必須要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

  幾人剛剛吃過飯,又有人前來拜訪。

  開門一看,竟然是狼牙寨的八掌櫃藍色妖姬蘭喜妹。

  蘭喜妹此番前來居然帶著一個藥箱,進門就問道:「葉無成呢?」

  瞎子不知道她的身份,看到這麼一位嫵媚動人的大美女進來,馬上厚著臉皮迎了上去:「這位小姐,您是?」

  蘭喜妹道:「葉無成呢?我是他朋友!」

  瞎子和阿諾面面相覷,羅獵太厲害了,剛剛來到狼牙寨就處了那麼一位美女朋友,滿臉的絡腮鬍子外加臉上的大胎記也沒擋住這貨的雄性魅力。

  麻雀望著蘭喜妹明顯帶著敵意:「你是誰?」

  蘭喜妹不屑看了麻雀一眼反問道:「你又是誰?」

  麻雀理直氣壯道:「我是他老婆!」

  瞎子和阿諾站在一旁已經感覺到醋浪滔天,當然麻雀究竟是不是做戲還不清楚,她現在和羅獵是冒牌夫妻,吃醋也是理所應當的表現。

  蘭喜妹上下打量了麻雀一眼,格格笑道:「想不到葉無成的眼光可真不怎麼樣!」言外之意就是說麻雀長得太醜。

  麻雀正要發作,羅獵此時從房內出來了,笑道:「八掌櫃,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蘭喜妹看到羅獵現身,馬上笑靨如花,嗔道:「葉無成啊葉無成,你也不早點出來見我,他們幾個都把我當犯人一樣審問呢。」

  麻雀冷哼了一聲道:「你又不說自己的身份,誰知道你是誰?」

  羅獵將面孔一板道:「花姑子,不得無禮!」微笑來到蘭喜妹面前道:「不知八當家大駕光臨,有何見教?」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5:55
第四十三章 【蘭喜妹】(下)

  蘭喜妹一雙水汪汪的美眸望定了羅獵,嬌滴滴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一來是聽說你們的三當家病了,所以過來幫他看看,二來呢……」她故意看了麻雀一眼,然後又將目光轉向羅獵道:「人家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聊聊。」

  瞎子和阿諾都充滿同情地望著麻雀,蘭喜妹分明是當著人家老婆的面勾引老公,是可忍孰不可忍。

  麻雀冷冷道:「有什麼話不能公開說?」

  羅獵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微笑向蘭喜妹道:「八掌櫃請!」

  蘭喜妹跟羅獵一起向朱滿堂所在的房間走去,麻雀舉步準備跟過去,卻被瞎子和阿諾同時拉住,麻雀怒道:「你們兩個拉住我做什麼?」

  瞎子低聲提醒她道:「做戲而已,千萬別入戲太深。」麻雀哼了一聲道:「我本來就是做戲嘛,我如果不配合一下,人家怎麼會相信?」

  瞎子和阿諾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撇了撇嘴。麻雀憤然摔開兩人的手臂:「都給我滾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張長弓一直都在遠處觀望著,聽到這句話,趕緊轉身走入房間內,像他這樣的老實人居然也會無辜躺槍。

  羅獵雖然是剛剛才認識蘭喜妹,對她的冷血手段卻已經有了領教,剛才蘭喜妹射殺那名俘虜應該只是偶然發生,不過這次的偶然卻促成了他和蘭喜妹的相識,羅獵對這位狼牙寨唯一的女當家是充滿警惕的,他並沒有被蘭喜妹的美色所迷惑,也明白蘭喜妹今次前來的主要目的,她是要給朱滿堂治病,看來他們此前所蒐集到的資料和情報仍然存在著太多的欠缺,他們並不知道蘭喜妹居然還是一位大夫。蘭喜妹之所以能夠在群雄輩出的狼牙寨立足,一是因為她智慧出眾心狠手辣,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擁有一流的醫術,只不過蘭喜妹的醫術很少用來治病救人。

  羅獵將蘭喜妹帶房間內,走入房間內就聞到臭氣熏天,朱滿堂身上的體味實在是不小,再加上羅獵事先讓瞎子和阿諾將臭襪子扔在朱滿堂的炕上,瞎子嫌味道還不夠,乾脆在房間裡撒了泡尿,目的就是搞得房間騷臭難聞,讓人無法久呆,這是為了避免有人探視朱滿堂,即便是有人來,在這樣的氣味下也無法久留。

  蘭喜妹聽到裡面鼾聲如雷,不禁皺了皺眉頭,掏出手帕掩住口鼻。雖然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羅獵卻從中看出她應當是極愛潔淨的人,低聲道:「我們三爺剛睡了沒多久,要不我叫醒他?」

  蘭喜妹擺了擺手,居然轉身出門了。她雖然殺人如麻,可是卻有潔癖,聞到這股臭味已經知難而退了,更何況她只是奉命而來,朱滿堂的死活她才不會放在心上。

  羅獵心中暗喜,蘭喜妹果然受不了裡面的臭味,未雨綢繆還是起到了作用。

  蘭喜妹來到外面,移開手帕,吸了口新鮮的空氣,如釋重負道:「既然睡著了,也就不用打擾他了。」

  羅獵道:「我看我們三爺也應當沒什麼大事,只是受了些風寒,又加上途中勞累,說不定睡上一夜病就好了。」

  蘭喜妹道:「朱滿堂居然有你那麼機靈的手下,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羅獵笑道:「八掌櫃過獎了,在下加入飛鷹堡不久,朱三爺對我也是非常照顧,這次前來給肖大當家拜壽,他特地讓我們兩口子隨行。」

  蘭喜妹嘆了口氣道:「你能夠空手接住我的匕首,本以為你眼力不錯,可見到你老婆,方才知道,你這眼力……呵呵……」

  羅獵心中暗笑,麻雀若是聽到蘭喜妹這麼說她,十有八九要抓狂,他故意嘆了口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老蒯雖然生得醜陋些,可心腸卻是極好。」

  蘭喜妹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羅獵向她湊了過去,卻聽蘭喜妹壓低聲音道:「你若是不喜歡,我不介意幫你把她給殺了。」殺人如此血腥的事情都能被她說得如此輕鬆,她的冷血狠辣可見一斑。

  羅獵嚇得慌忙搖頭:「不可,千萬不可!」

  蘭喜妹格格笑了起來,啐了一聲道:「膽小鬼!」她指了指大門道:「隔牆有耳,在這裡說話不方便,陪我走走!」羅獵應了一聲,跟著蘭喜妹走出院門。

  他們剛剛離去,麻雀就從房間裡出來,瞎子和阿諾如影相隨,這是因為羅獵事先交代過,讓他們看緊麻雀,千萬不要讓她壞了自己的好事。

  麻雀跺了跺腳,憤然轉過身去,指著瞎子的鼻子道:「蛇鼠一窩!」又指著阿諾的鼻子罵道:「狼狽為奸!」

  如果羅獵單獨出門,外面負責警戒的六名土匪必然會出聲阻止,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整個凌天堡內是不允許外人隨意走動的,可是看到他陪著蘭喜妹一起出來,誰也不敢多說話,每個人都知道觸怒蘭喜妹的後果。

  羅獵陪著蘭喜妹來到門外,輕聲道:「我們掌櫃特地給肖大掌櫃備了一份賀禮,還望八掌櫃代為轉告。」從目前受到的接待來看,他們只是被當成普通客人看待,十有八九沒有接近肖天行的機會,所以羅獵才會動起先通過蘭喜妹將壽禮送到肖天行手中的念頭。

  蘭喜妹道:「後天就是大當家的壽辰,到時候,你們可以親手交給他,無需假手於我。」

  羅獵實話實說道:「後天朱三爺的病情不知能否好轉,我們幾個的身份只怕沒資格得到肖大掌櫃的接見。」

  蘭喜妹心說此人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秀眉微揚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說我們狼牙寨待客有所偏頗,沒有一視同仁嗎?」

  羅獵搖了搖頭道:「八掌櫃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次過來頗不順利,朱三爺這一病,弄得我們沒了主心骨。」

  蘭喜妹笑道:「他若是死了豈不更好,你就接了他的位置。」

  羅獵佯裝惶恐道:「八掌櫃說笑了,我可從未那麼想過。」別說自己是個冒牌貨,即便當真是朱滿堂的手下,朱滿堂死了飛鷹堡那麼多人也不會輪到自己上位。

  蘭喜妹向他眨了眨眼睛道:「騙我?我看得出來,你有野心,有抱負,只是不敢承認!」

  羅獵心中暗歎,蘭喜妹果然不是善類,剛才挑唆自己夫妻反目,現在又唆使自己把頂頭上司幹掉,這女人的心眼兒也忒陰暗了一些,任她千嬌百媚,風情萬種,我自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蘭喜妹來到摩托車前,向羅獵道:「回去吧,不必送了!」

  羅獵點了點頭,停下腳步,目送蘭喜妹遠去,蘭喜妹駛出一段距離卻又停了下來,向羅獵道:「你剛才接刀的手法真是漂亮,我想再看一遍。」說話之時,一揚手,匕首劃出一道寒光向羅獵射來。

  羅獵也沒有料到她說出手就出手,而且這一刀直奔自己的面門而來,無論度還是力量絲毫不遜色於她此前的一刀,蘭喜妹根本沒有因為他是飛鷹堡的人而有絲毫留情。

  羅獵身軀向右側滑動,躲開匕首,右手也在同時探伸出去,準確無誤地將匕首的手柄抓住。

  蘭喜妹看到這一刀又被羅獵抓住,竟然從腰間抽出另外一把匕首再度向羅獵擲去。

  羅獵對蘭喜妹冷血無情的性子已經有所瞭解,若是自己武功稍弱,只怕就會白白被她射殺當場,事不過三,這已經是蘭喜妹射向自己的第三刀,如果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還以為自己軟弱可欺,以此女的性情非但不會收手,反而會步步緊逼。羅獵右手一揚,剛剛擒獲的那枚匕首發出一聲尖嘯,帶著動人心魄的寒光撕裂夜色,後先至,撞擊在蘭喜妹射出的第二刀上,刀尖對刀尖,鋒芒對撞的剎那迸射出萬千點火星。同時也抵消了彼此的力量,於半空中落在了雪地之上。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6:02
第四十四章 【有刺客】(上)

  蘭喜妹美眸圓睜,流露出異樣興奮的光彩,她自問飛刀技法一流,卻想不到飛鷹堡的一個小嘍囉居然擁有如此神乎其技的刀法,以飛刀破飛刀,自己的目標是對方,而對方的目標卻是自己射出匕首的刀尖,顯然對方的刀法要比自己高明得多。

  蘭喜妹久久凝望著羅獵,彷彿要將他這個人仔仔細細看清楚,將他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在心底。

  羅獵仍然鎮定如昔,走過去從地上默默撿起兩把匕首,然後來到蘭喜妹的面前,倒轉刀柄送了過去:「八掌櫃收好了,刀箭無眼,大家朋友一場,傷了誰都不好。」

  蘭喜妹饒有興趣地望著羅獵:「葉無成,以你的刀法居然要做朱滿堂的跟班,實在是太委屈了。」

  羅獵道:「每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和命數,我這人隨遇而安,對於地位功名沒什麼興趣,也從不強求。」

  蘭喜妹點了點頭,從羅獵手中接過匕首,還刀入鞘,然後啟動摩托車頭也不回地駛入夜色之中。

  羅獵回到院子裡,看到張長弓還在等著自己,他笑了笑,將院門插好了,張長弓關切道:「她有沒有找你的麻煩?」

  羅獵搖了搖頭,張長弓壓低聲音道:「我看咱們說話還要小心,狼牙寨的人對咱們盯得很緊,外面的那幾個保護咱們是假,監視咱們是真。」

  羅獵點了點頭,朝瞎子和阿諾的房間看了看,這倆貨是最不省心的主兒,張長弓明白他的意思,低聲道:「他們那邊我已經交代過。」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指了指東廂道:「你老婆的心情不太好,這件事得你自己出馬了。」

  羅獵微微一笑:「張大哥早點休息吧。」

  來到門前伸手一推,卻現房門被從裡面插上了,羅獵敲了敲門,裡面沒有迴應,裝腔作勢道:「老婆,開門!」

  裡面忽然傳來麻雀憤怒的聲音:「死鬼,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魂兒都被那狐狸精勾走了。」

  羅獵心中暗笑,麻雀入戲太深,看來真把自己當成她男人了,正準備說幾句好話的時候,房門居然開了,然後看到一個大包袱從裡面扔了出來,麻雀叉著腰怒氣衝衝地出現在門前:「滾!老娘再也不要看到你!」

  羅獵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說麻雀沒必要那麼大的反應,難道她是在做戲?悄悄看了看麻雀,卻見麻雀朝他使了個眼色,羅獵心中馬上明白,麻雀演這場戲是給外面的土匪看的,從地上撿起了包袱,麻雀已經重重關上了房門。

  羅獵來到門前哀求道:「老婆,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在門外站了足足十多分鐘,麻雀方才開門將他放進去。

  羅獵將包裹放下,麻雀噗!地吹滅了油燈。

  羅獵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嘴巴就已經被麻雀給摀住了,她附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別誤會,只是怕他們懷疑,所以鬧出點動靜。」

  羅獵當然相信她剛才是在做戲給外人看,不過總覺得麻雀有用力過猛之嫌,低聲笑道:「我還以為屋裡藏著其他男人呢。」

  「呸!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沒節操沒下限,沒臉沒皮!沒羞沒躁!」

  「我沒得罪你啊,用不著那麼惡毒。」

  麻雀道:「我睡了,你別打擾我,離我遠點,我手裡有菜刀。」是提醒更是恐嚇。

  羅獵的目光已經適應了室內的黑暗,看到麻雀果然去炕上睡了,好在火炕夠大,炕桌放在中間,炕桌之上擺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兩旁還睡得開他們兩個。羅獵搖了搖頭,此時麻雀又劃亮了火柴,將炕桌上的油燈點燃,指了指牆角盆架上的熱水,示意羅獵洗了腳再上來。

  羅獵老老實實去洗腳,現水還很燙,應該是麻雀剛剛才為自己準備的,這妮子雖然嘴上和自己劃清界限,可是實際上對自己這位戰友還是蠻關心的。

  羅獵洗完腳,吹熄了油燈,鑽入了自己的被窩裡面,躺在溫熱的火炕上,雙目一動不動望著房樑,雖然已經臨近午夜,他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睏意,羅獵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要失眠了。

  麻雀躺在炕桌的另外一側,她也輾轉難眠,或許是因為身處險境,從現在開始他們的探險行動才算真正展開,他們以後的每一步都關乎生死,是大戰來臨的緊張感?是因為對危險的畏懼?麻雀卻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她不害怕,一丁點兒都沒有害怕。就算心中偶然升起恐懼的時候,馬上就想到陪伴左右的羅獵,隨即就變得釋然了,麻雀現自己對羅獵似乎越來越依賴了。蘭喜妹過來找羅獵的時候,雖然是為了做戲,可是她心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見到蘭喜妹勾引羅獵的時候,她心中實實在在的嫉妒了。連她都解釋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嫉妒?是女人心中的佔有慾使然?還是自己當真對羅獵產生了情愫?

  麻雀悄悄提醒自己,她和羅獵之間只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上的合作關係,他們之間是不應該產生感情的,必須要保持距離。想到就躺在炕桌那邊的羅獵,麻雀突然感覺到這樣的距離還不夠安全,她悄悄向遠離炕桌的地方挪動,想不到這窸窸窣窣的聲音卻引起了羅獵的注意。

  「還沒睡?」

  黑暗中麻雀低低應了一聲,然後又開始後悔為何要聲。過了一會兒,不見羅獵說話,忍不住問道:「你又失眠了?」

  羅獵道:「習慣了!你也失眠?」

  麻雀嗯了一聲。

  「對我不放心?咱倆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了!」

  麻雀呸了一聲,然後罵了一聲:「下流!」

  羅獵此時卻噓了一聲,麻雀微微一怔,張口想要說話,嘴巴卻被羅獵繞過炕桌伸過來的手掌給摀住了。室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兒,聽到屋頂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如果不仔細傾聽肯定覺察不到。

  羅獵向麻雀小聲道:「別動!」

  麻雀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放開自己的嘴巴,羅獵這才將手掌移開,麻雀壓低聲音道:「怎麼辦?」

  羅獵低聲道:「或許是監視咱們的,以靜制動,別管他。」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什麼人?」從聲音已經聽出是張長弓。

  羅獵皺了皺眉頭,他從床上跳了下去,第一時間拉開房門衝了出去,卻見對面屋簷之上一道黑影宛如狸貓,蹦跳騰躍,如履平地。

  羅獵抄起一塊板磚照著那黑影全力貫了出去,板磚呼地一聲砸向黑影,黑影看都不看,反手揮出一鞭,啪!地擊打在板磚之上,板磚竟然被對方的一鞭抽成碎片,一時間粉屑飛揚,碎裂的磚塊猶如漫天花雨般向羅獵射去,羅獵慌忙後退,這一鞭竟然擁有開山裂石的威力,對方的內力強橫霸道。

  羅獵不肯就此放過對方離去,單手抓住屋簷,一個鷂子翻身來到屋頂之上,那黑影霍然轉過身來,雪光之下,但見他一張面孔泛著深沉的金屬反光,卻是帶著一張青銅面具,黑洞洞的眼眶中閃過兩道寒芒,沉聲道:「找死?」

  這聲音對羅獵來說極其熟悉,他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羅行木溝壑縱橫的蒼老面孔,內心頓時一沉,舉目再看,對方已經向遠方逃去,羅獵大叫道:「有刺客!有刺客!」對方聽到他求援,逃得更快,轉瞬之間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6:06
第四十四章 【有刺客】(下)

  院門被人從外面撞開,卻是在外面值守的土匪衝了進來,他們一個個手握武器,進來之後就問道:「刺客在哪裡?」

  羅獵指著外面道:「從屋頂逃跑了!」內心卻仍然沉浸在那人離去聲音的深深震駭之中,如果那人當真是羅行木,豈不是證明他們這次的行動完全在羅行木的掌控之中,羅行木因何深夜來此?他的目的究竟是誰?

  這麼大的動靜將瞎子和阿諾兩人也折騰了起來,張長弓道:「我正在睡覺,突然感覺到有人潛入房內,那人非常機警,發現行藏暴露,馬上就逃了……」

  「啊!」東廂房內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幾人全都大吃一驚,羅獵更是第一時間向房內衝去,不等他進入房內,麻雀已經披頭散髮地逃了出來,甚至連鞋子都沒有顧得上穿,見到羅獵,一頭就扎到了他的懷中,顫聲道:「老鼠……好……好大的老鼠……」

  瞎子和阿諾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看出有些問題,麻雀有些問題,大家都是同伴,她為什麼只挑羅獵的懷裡扎?

  羅獵將麻雀交給阿諾照顧,他和瞎子、張長弓三人跟著土匪走入東廂房內,藉著火把的亮光望去,只見房間內乾乾淨淨,哪有什麼老鼠,羅獵皺了皺眉頭,以為麻雀可能是故意在做戲。

  張長弓卻想到了什麼,大踏步向朱滿堂的臥室奔去。

  掀開朱滿堂臥室的門簾,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卻見朱滿堂的身上,密密麻麻爬滿了老鼠,那些老鼠正在啃噬朱滿堂,張長弓慌忙拿起火把去驅趕老鼠,羅獵也衝上去幫忙,那些老鼠被火把嚇得四散而逃,再看朱滿堂,一張臉被啃得血肉模糊,簡直是面目全非,瞎子看到如此噁心的模樣,感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衝出門去大口大口嘔吐起來。

  趕走那群老鼠,羅獵藉著火把的亮光望去,只見朱滿堂的喉頭被咬出了一個血洞,血洞仍然在汩汩冒著鮮血,初步判斷朱滿堂的頸部血管被咬斷,十有八九是不能活命了,感嘆之餘,心中又生出如釋重負的感覺,其實朱滿堂死有餘辜,留下他的價值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幫助自己一行混入狼牙寨,而今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朱滿堂的使命也算結束,留下此人肯定是個隱患。只是羅獵也沒有料到朱滿堂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性命,死在一群老鼠的囓齒之下。應該說朱滿堂是間接死在了自己的手裡,如果不是自己將他催眠,又給他吃了安眠藥,朱滿堂也不會麻木到毫無反應。

  羅獵猛然轉過身去,怒視聞訊趕來的幾名土匪,目光中的殺機將幾人嚇得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羅獵抬腳就將其中一人踹出門去,怒道:「娘的,害死了我們朱三爺,讓你們寨主出來,給我一個解釋!」羅獵當然不會忘記他們現在的身份,他們代表飛鷹堡前來拜壽,壽宴還未開始,他們的三當家就已經慘死在這裡,絕不可能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張長弓先是被羅獵的舉動驚了一下,可馬上就明白了羅獵的意思,羅獵是要借題發揮,其實朱滿堂死了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但是心中再高興也不能表露在外,羅獵的應變能力的確超人一等,已經率先明白了這個道理並趁機發難。

  飛鷹堡三當家前來狼牙寨的第一天晚上就慘死絕不是小事,雖然飛鷹堡老大李長青並未親自到來,在這件事上引得狼牙寨方面不悅,並因此而冷落了朱滿堂一行,可還沒有到狼牙寨方面要將朱滿堂置於死地的地步,朱滿堂死在凌天堡,狼牙寨肯定要承擔主要的責任。

  朱滿堂死後半個小時內,狼牙寨四當家疤臉老橙程富海和六當家綠頭蒼蠅呂長根就已經同時抵達,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他們職責不同,呂長根負責迎賓,而程富海負責凌天堡的警界防禦。外來賓客發生了意外,他們需承擔首要的責任。

  此時的羅獵宛如一頭暴怒的雄獅,怒視程富海和呂長根,正所謂得理不饒人,老子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

  換成此前的任何時候,疤臉老橙絕不會將對方放在眼裡,可現在的這種狀況卻是他們理虧,前來的路上兩人已經商討了對策,無論此事的原因是什麼,他們必須要暫時讓步,安撫對方的情緒,務必將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後天就是大當家的壽辰,死人本來就是大煞風景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只怕前來凌天堡的貴賓要人人自危,死人事小,若是因此讓大當家不開心,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呂長根也看出這幫人的主心骨就是羅獵,他向羅獵抱拳道:「葉老弟,咱們借步話說。」

  羅獵點了點頭,跟著呂長根來到旁邊早已準備好的空房內,呂長根掩上房門,嘆了口氣道:「葉老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沒有想到!」

  羅獵冷笑道:「我們朱三爺生龍活虎地來到這裡給肖大當家拜壽,可壽宴還沒吃上,甚至連肖大當家都沒見上一面,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六當家,你們狼牙寨好像欠我們飛鷹堡一個交代!」

  呂長根嘆了口氣道:「葉老弟,你先坐下,人既然已經死了,發再大的火也於事無補,不如先冷靜下來,咱們商量一個萬全之策。」

  羅獵怒道:「說得輕巧,死得是我們的人,你讓我們如何冷靜?」他咄咄逼人,步步緊逼。

  呂長根道:「葉老弟,此事極其蹊蹺,我們狼牙寨自打創立從未發生過老鼠咬死人的事情……」

  羅獵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道:「六當家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朱三爺活該讓老鼠咬死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呂長根也是頗為頭疼,他並未說謊,狼牙寨此前從未有老鼠傷人的事情,凌天堡內的確有老鼠存在,可是從沒見過成群結隊攻擊人的現象。

  外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長根,葉老弟在嗎?」

  呂長根前去拉開房門,門外站著的卻是一位頭髮灰白,長髮齊肩的瘦削男子,頜下留著山羊鬚,雙目顯得有些不慎協調,正是狼牙寨第一智將琉璃狼鄭千川。

  朱滿堂突然暴斃的事情不可能不向上頭稟報,呂長根和程富海兩人不敢驚動寨主肖天行,商量之後,先向三當家鄭千川稟報,鄭千川雖然只是狼牙寨的第三把交椅,可是他在山寨的實際地位卻僅次於肖天行,不但負責為肖天行出謀劃策,還承擔著狼牙寨的外圍事務,他對山寨的重要性無人可以取代。

  鄭千川能夠親自前來也表明了對這件事的足夠重視,正常情況下他是不屑於和飛鷹堡的這些底層跟班打交道的。

  羅獵是第二次見到鄭千川,卻是第一次和此人正面交鋒。

  鄭千川主動向羅獵抱了抱拳道:「葉老弟,在下鄭千川,聽聞朱三爺的噩耗實在是痛不欲生,狼牙寨和飛鷹堡素來交好,同氣連枝,守望相助,我和朱三爺私下裡相交莫逆,也是多年老友,聞此噩耗,如同斷我手足,心中悲痛難以名狀。」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羅獵才不相信這廝的鬼話,不過鄭千川乃是狼牙寨的第一智將,此人能夠出現注意證明朱滿堂之死引起的震動不小。

  羅獵道:「三掌櫃言重了,我們陪同朱三爺前來,發生這種事情,最為心痛的自然是我們,不是我們有意冒犯,我們只想要個交代。」

  鄭千川道:「葉老弟想要什麼交代?」

  羅獵道:「查出真凶!」

  鄭千川道:「朱三爺在狼牙寨遇害,查出真凶是我等責無旁貸的事情,就算葉老弟不說,我們一樣會徹查到底。我向你保證……」

  羅獵打斷鄭千川的話道:「三掌櫃,我希望做出保證的是肖大掌櫃!」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6:21
第四十五章 【俏羅剎】(上)

  鄭千川左目之中寒光倏然閃現,不過稍閃即逝,這廝真是大膽,分明是說自己還不夠資格,蒼白的面孔之上浮現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葉老弟果然快人快語,讓我們大當家做出保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後天就是大當家的壽辰,各方貴賓已經陸續到來,我們狼牙寨上上下下對此事極為看重,為了大當家的壽辰已經籌備半年之久,還望葉老弟能夠體諒我們的苦衷,將朱三爺的事情押後幾日,我可向你保證,等壽宴結束之後,我第一時間將你引見給寨主,到時候你可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向他說明。」

  羅獵冷冷道:「三掌櫃的意思是讓我們保持沉默?」

  鄭千川微笑道:「事已至此,就算葉老弟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朱三爺也不可能死而復生,何必讓死者無法瞑目,生者不得安寧。葉老弟儘可將心放在肚子裡,我們絕不會因為壽宴的事情而耽擱此事的調查,一定儘快查明真相給貴方一個交代。」

  羅獵故意裝出有些猶豫的樣子。

  鄭千川道:「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們考慮,若是此事傳到飛鷹堡,恐怕貴堡也會追究你們的責任,此事越晚爆出,對你對我似乎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壞處。」鄭千川恩威並施,暗示羅獵,如果他將事情鬧大對他們幾個也沒有好處。

  羅獵抿了抿嘴脣,顯得有些艱難地做出了決斷:「既然三掌櫃如此誠意拳拳,在下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今晚的事情我們在壽宴之前絕不聲張,不過我希望三掌櫃也能夠保證我們幾人在凌天堡內的安全。」

  鄭千川道:「絕無問題!」

  羅獵道:「我們上山之時,所有武器都被人收繳,三掌櫃能否為我等配備一些基本的防身武器?」他只是故意這樣一問,目的是要讓鄭千川認為他害怕。

  想不到鄭千川居然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為了表示誠意,鄭千川特地讓人給羅獵一行更換了住處,至於朱滿堂的屍體,暫時由他們負責善後。

  羅獵幾人離去之後,鄭千川又親自來到朱滿堂的屍體旁,掀開覆蓋屍體的白布看了看,看到朱滿堂的噁心模樣,鄭千川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充滿迷惑道:「當真是被老鼠咬死的?」一旁疤臉老橙程富海道:「三爺,他的確是被老鼠咬死的,幾個兄弟全都親眼看到了。」

  鄭千川點了點頭,將白布重新蓋在朱滿堂的屍體上,低聲道:「咱們凌天堡內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疤臉老橙道:「聽說此前有人潛入了他們的院子。」

  鄭千川眯起眼睛,因為他的右眼是玻璃珠,所以眯眼的時候仍然睜著,表情顯得極其陰鷙詭異。

  疤臉老橙道:「當真要追查到底?」

  鄭千川嗯了一聲。

  疤臉老橙又道:「若是查不出怎麼辦?」

  鄭千川冷笑道:「沒有查不出的事情,只有用不用心。」

  疤臉老橙道:「若是查不出,乾脆將這件事推到他們幾個的身上,到時候對飛鷹堡也算有了一個交代。」

  鄭千川陰陽怪氣道:「好主意,在我們的地盤將飛鷹堡的人全部幹掉,然後就說他們自相殘殺。」

  疤臉老橙一臉得意地笑,認為自己的這個主意實在是高明。

  鄭千川道:「你以為李長青會像你一樣想嗎?」

  「呃……」

  鄭千川道:「殺人滅口我都不反對,可千萬別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他拍了拍疤臉老橙的肩膀:「這兩天見得血已經夠多了,後天可就是大當家的五十壽辰,老程啊老程,你可要把眼睛給擦亮了,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大當家會怎麼想,誰也猜不到。」

  疤臉老橙內心中不寒而慄。

  因為朱滿堂的暴斃,狼牙寨方面顯然對羅獵這幫人客氣了許多,這次安排的住處非但位於凌天堡的內城,而且和來自連雲寨的貴賓僅有一牆之隔。

  更換住處之後羅獵居然睡得很好,麻雀卻明顯被老鼠給嚇到了,一夜無眠,直到拂曉時分,她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沒睡多久,又被噩夢驚醒。霍然從炕上坐起,發現羅獵已經醒了,就坐在床邊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

  「做夢了?」

  麻雀點了點頭:「你睡得很好!」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明顯有些不甘,自從來到這裡之後,羅獵連話都沒多說一句,矇頭大睡,渾然不顧她驚魂未定,更不會知道她這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

  羅獵道:「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可能是心中突然少了個負擔。」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朱滿堂死了,對羅獵來說的確減輕了不少負擔,至少不用再分出精力去考慮控制朱滿堂的事情。

  麻雀有些委屈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羅獵道:「發生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就算我陪你熬上一夜,該做的噩夢仍然會做,與其兩個人都熬上一夜,不如一個人好好睡上一宿蓄精養銳,其實你失眠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做惡夢。」

  麻雀惡狠狠地望著羅獵道:「你比任何噩夢都要討厭!」

  「眼不見為淨,乖老婆,我出門了,你好好休息。」他作勢要去拍麻雀的臉,卻被麻雀靈巧地躲開,一臉嫌棄地切了一聲。

  羅獵決定暫時不將羅行木出現的事情透露出去,麻雀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羅行木,如果知道羅行木現身,她必然沉不住氣,對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似乎沒有任何的幫助,只是羅獵想不明白,羅行木在凌天堡內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因何會出現在他們的住處,他又為何要向朱滿堂下此毒手?按照麻雀此前所說羅行木很可能和肖天行聯手,如果當真如此,羅行木為何不敢公然現身?不過無論怎樣,他們在凌天堡的處境都會變得凶險重重。

  瞎子仍在熟睡,阿諾和張長弓已經起來了,張長弓坐在朝陽下擦著一把大砍刀,這是羅獵從鄭千川那裡爭取來的權利,因為朱滿堂之死,鄭千川特許他們在凌天堡內攜帶必要的防身武器,不過僅限於冷兵器,其實也就是幾把大刀,數柄匕首。

  阿諾身邊也放著幾把開山刀,不過他對兵器顯然沒有什麼興趣,正端著瞎子的羅盤玩得不亦樂乎。

  羅獵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兩把匕首。

  張長弓道:「成色都不怎麼樣,全都是些廢銅爛鐵。」

  羅獵用兩柄匕首相互碰撞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無論怎樣朱滿堂之死,讓他們順利混入了凌天堡的核心區域,更便於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只是羅行木的出現又讓他的內心蒙上一層陰影。

  阿諾道:「這玩意兒是不是壞了?」

  羅獵舉目望去,卻見阿諾手中的羅盤緩緩轉個不停,阿諾也是趁著瞎子睡覺將他的寶貝拿出來研究,看到羅盤如此情形,慌忙把自己的指南針也拿了出來,發現指南針也是一樣的狀況。

  羅獵心中暗自奇怪,正常狀況下指南針是不應該發生這樣的現象,除非附近有某處地方磁性極強,同性的排斥力或者異性的吸引力方才導致了羅盤和指南針飛速旋轉。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6 16:25
第四十五章 【俏羅剎】(下)

  張長弓可不懂得那麼多的科學道理,掃了一眼淡然道:「早就跟你麼說過,凌天堡內八千冤魂,這個地方邪乎得很。」

  「羅獵!」

  幾人循聲望去,卻是麻雀洗漱停當,從房內走了出來,滿是雀斑的臉上居然流露出幾分忸怩羞澀的表情:「陪我出去走走!」

  張長弓和阿諾同時把臉扭了過去,只當沒看到。

  羅獵無可奈何,點了點頭。把匕首插入腰間,和麻雀一起出門。

  麻雀潛入狼牙寨的初衷是為了尋找羅行木,可是當她來到這裡,方才發現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遠,狼牙寨本身的人馬就有千人之多,再加上土匪家眷,這兩日前來賀壽的各方豪強,單單是凌天堡內就有兩千多人,想要從兩千人中找到羅行木的蹤影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羅行木公然現身的可能性很小。

  麻雀不得不考慮萬一羅行木不現身怎麼辦?他們要用怎樣的方法找到這個人?又或者羅行木根本就不在凌天堡。

  和麻雀的執著專一不同,羅獵還有另一個目標,雖然他並未答應讓葉青虹加入這次的行動,但是羅獵並未忘記他們之間的交易,拋開一諾千金的君子協定不談,單單是穆三爺手中的幾張牌就讓羅獵不得不為葉青虹做好這件事。無論葉青虹真正的目標是不是七寶避風塔符,他都要完成這個任務,只要從肖天行的手中盜取避風符,那麼他和葉青虹之間的交易就算完結,他和瞎子也就有了重獲自由的機會。

  除了來來往往荷槍實彈的土匪,凌天堡看起來和尋常的城鎮也沒有太大的分別,只不過這裡的建築大都是用山岩堆成,這裡的居民多半雙手染滿血腥。在凌天堡內轉了一圈,羅獵就明白為什麼上山之時土匪會對姿色粗鄙的麻雀動手,凌天堡內男多女少,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心中自然飢渴難耐,按照羅獵此前的話,在不少土匪的眼中恐怕老母豬都是雙眼皮的。

  麻雀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群狼環伺,跟緊了羅獵,生怕被他丟下,低聲埋怨道:「我當初就不該聽你的話。」她所指的自然是羅獵建議她以女裝出現在這裡的事情。

  羅獵道:「看來這幫土匪的眼光也不行。」

  麻雀正想說什麼,卻發現周圍人的目光突然間就離開了自己,從眾人矚目突然變成了無人問津,這巨大的反差讓麻雀竟然感到有些失落了,抬頭看了看羅獵,發現這廝的目光也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麻雀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卻見前方一輛紅色Lutzman三座敞篷車,從道路上緩緩駛來,開車的是一位年輕男子,此人乃是狼牙寨第九把交椅,紫氣東來常旭東,後面座椅上坐著一位身穿黑色貂裘的女郎,她挽著民初常見的少婦髮髻,額前劉海齊齊整整,髮髻之上帶著一根簡單古樸的黃楊木髮釵,肌膚嬌豔勝雪,秀眉彎彎,斜插入鬢,雙眸宛如兩泓冷冽的冰泉,漠視前方眾人,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波瀾,精緻如玉的雙耳,柔嫩的耳垂點綴著兩點豌豆大小的翡翠耳釘,青翠欲滴,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瑤鼻挺直,精緻無暇的俏臉之上並無一絲一毫的妝飾,脣形極美,陽光之下晶瑩溫潤,粉嫩誘人。

  此女美到了極點,也冷到了極點,讓人看起來竟然有種不像真人的感覺,高高在上,太過精美,太過冷豔,就像一件至美的瓷器。麻雀雖然身為女人也不禁看得有些發呆,更不用說這些平日裡很少見到女人的土匪,難怪此女一出現就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無人再願意向滿臉雀斑的麻雀看上一眼。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羅獵被此女的美貌吸引也屬正常,讓他更加好奇的卻是這女子的身份,她究竟是誰?為何能夠受到如此隆重的厚待。那輛Lutzman汽車,乃是狼牙寨寨主肖天行的愛車,平時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根本沒可能乘坐,而今天卻破例用來迎接客人。羅獵越發相信這凌天堡必然還有其他的通路,乘坐吊籃上山,應當只是接待普通客人的,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

  麻雀看到羅獵目不轉睛的樣子,內心中沒來由一陣惱怒,伸出手去,在羅獵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記,羅獵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強忍著沒叫出聲來,麻雀出手夠黑,羅獵自然明白她因何要掐自己,正想說話,目光卻留意到跟隨在汽車後小跑的那支隊伍,他從其中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竟然是在途中設計陷害他們的徐老根。

  麻雀顯然也發現了徐老根,用手捅了捅羅獵。

  羅獵一言不發,靜靜望著這支隊伍,一旁已經有土匪在竊竊私語,有人道:「那女人真漂亮!」

  「小聲點,她天脈峰連雲寨的寨主。」

  「什麼?她是俏羅剎顏天心?」

  「噓!別亂說話,讓她聽到可就麻煩了……」

  「她嫁人了嗎?」

  「沒聽說,可看髮髻好像應該是嫁過人了。」

  一群土匪議論紛紛,羅獵站在人群之中側耳傾聽,倒是搞明白了這女子的身份,想不到這年輕的女郎竟然是天脈峰連雲寨的寨主,連雲寨是整個蒼白山最為古老神祕的一支力量,雖然目前的聲勢似乎比不上狼牙寨,但是誰也不敢忽視他們的實力,就算狼牙寨寨主肖天行也對顏天心的到來表現出高人一等的禮遇。

  羅獵同時留意到,顏天心的手下全都帶著武器,看來果然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們上山之時武器馬匹全都被留在山下,反觀連雲寨卻根本沒有恪守狼牙寨的規矩,由此也能夠看出飛鷹堡的地位根本無法和連雲寨相提並論。

  麻雀道:「看呆了?這麼喜歡幹嘛不追上去?」

  羅獵笑了起來,這丫頭的醋罈子明顯打翻了。

  「做人得厚道!」瞎子從阿諾手裡搶過了自己的羅盤,馬上就看到緩緩轉動始終不停的指針,眨了眨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確信眼前看到的全都是事實,這才站起身來,眯起眼睛看了看日頭的位置。

  阿諾生怕他把這筆帳算在自己的頭上,舉起自己的指南針道:「你看,我的也是一樣。」

  瞎子喃喃道:「煞氣太重,實乃大凶之兆,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堅持留下,我等必有血光之災。」

  張長弓仍然在一旁默默磨刀,絲毫沒有因瞎子的話而有半點反應。

  瞎子道:「禍福所倚,凶吉並生,有凶就吉,我得出去好好看看!」

  阿諾自告奮勇道:「我陪你去。」

  磨刀聲突然停了下來,張長弓道:「有什麼事情還是等葉無成回來。」

  瞎子道:「逛街不可以啊?整天呆在這個鳥地方,悶都要悶死了,葉無成?他不知和花姑子躲到哪裡風流快活去了。」

  阿諾跟著點頭。

  張長弓道:「千萬別走遠了。」

  「知道!」

  瞎子出門之後收起羅盤,畢竟這裡是土匪窩,端著羅盤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

  阿諾將偷偷看了看指南針,發現出門之後,指南針轉動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他將這一發現告訴了瞎子,瞎子從他手裡搶過指南針,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指南針又加速轉動起來,心中暗暗稱奇,拋開乾坤八卦,根據指南針轉動的速度尋找凶位所在,兩人在凌天堡內左拐右拐,通過凌天堡內部的集市,一直來到西北部,發現那指針開始瘋狂轉動起來。

  阿諾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凌天堡內應該有個巨大的磁場。」

  瞎子橫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陰陽變幻,煞氣沖天,什麼狗屁磁場?別忘了最早發明這玩意兒的是我祖宗。」他向前又走了一步,指南針的方向卻突然定住,瞎子愣了一下,將指南針扔給了阿諾,從懷裡掏出羅盤,發現羅盤也發生了同樣的狀況,瞎子順著指針的指向望去,卻見前方出現了一座破舊的宅院,低頭看了看自己在雪地上的投影,又抬頭看了看太陽。連阿諾都能看出這指南針的指向完全不準,不過阿諾認為這是因為前方有強磁場的緣故。

  瞎子向阿諾使了個眼色,兩人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前方大搖大擺靠近。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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