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194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3
正文卷 第二十章 【劉署長】(下)

  劉同嗣並非只是一個機會主義者,他曾經跟隨奕勳出訪列國,外交手腕極其熟練,尤其是對日關係方面擁有著超人一等的人脈和手段,這也是被委任到瀛口這座城市的原因,這裡日方勢力極其龐大,各國關係錯綜複雜,需要一個像劉同嗣這樣擁有高超外交水平的人來處理政務。事實上,劉同嗣在擔任遼瀋道尹公署署長之後,在平衡各方利益方面做得非常出色,至少眼前的瀛口仍然是一片祥和,歌舞昇平。

  劉同嗣正在書房翻看著文件,三姨太謝麗蘊端著一碗剛燉好的銀耳燕窩粥送了進來,嬌滴滴道:「大人,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劉同嗣笑眯眯抬起頭來,望著嬌媚可人的三姨太,眼睛就快滴出蜜來,謝麗蘊討人喜歡的不僅僅是外貌,更是因為她的體貼和溫柔功夫,這也是她能夠在劉同嗣三位夫人中最為受寵的原因。接過謝麗蘊親手遞來的燕窩,伸出大手拍了拍她豐滿的臀部,感受著充滿肉感的彈性,劉同嗣笑道:「乖!你先去等我,還有現在都是民國了,別再叫什麼大人了。」

  謝麗蘊莞爾一笑,背過身去,風擺楊柳般向門外走去,劉同嗣的內心也隨之盪漾起來。

  謝麗蘊還沒有出門,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卻是管家東生。走進來向兩人分別躬身行禮,然後道:「老爺,三太太,外面來了位羅小姐,她說有急事求見三太太。」

  劉同嗣以為是謝麗蘊的牌友,搖了搖頭道:「這麼晚了,不會是叫你去打牌吧?」

  謝麗蘊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姓羅的牌友,搖了搖頭道:「我好像不認識她噯!」

  劉同嗣道:「既然不認識,這麼晚了就打發她走了,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再說。」

  東生又道:「我剛才就婉言拒絕了,可是她堅持說一定要見三太太,還說她哥哥在火車上曾經幫過三太太。」

  謝麗蘊聞言一怔:「她真這麼說?她有沒有說她哥哥叫什麼?」

  東生道:「羅獵!」

  劉同嗣看了謝麗蘊一眼:「有這回事?」

  謝麗蘊點了點頭道:「老爺,人家昨兒回來的時候不是跟您說過了,在奉天火車站有人偷我東西,就是這位羅先生仗義出手,幫我要回了錢包和首飾,還護送我回到瀛口。」每個人的潛意識裡都存在著選擇性記憶,留下愉快的記憶拋棄不悅的部分,羅獵的催眠術正是利用人的心理和潛意識誘導她記憶的選擇,在通往瀛口的列車上已經完成了自身英雄形像在謝麗蘊腦海中的強化。

  劉同嗣道:「你何嘗跟我說得那麼詳細?」

  謝麗蘊知道劉同嗣善妒,平日裡他是見不得自己和異性說話的,自然不敢對他說得太過詳細,來到劉同嗣身邊,挽著他的手臂道:「老爺,您說,這麼晚了,我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劉同嗣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劉同嗣向來有恩必報,既然咱們欠人家一個人情,有怎能不見,再者說了,若無急事人家也不會深夜前來。」他向東生道:「請羅小姐進來吧,我們就在客廳等他。」

  東生應了一聲,慌忙去了。

  葉青虹跟著東生來到劉公館的客廳,她並沒有刻意裝扮,雖然如此,仍然顯得氣質高貴不凡。脫去黑色貂皮大衣,頎長窈窕的身姿頓時吸引了劉同嗣的目光。

  謝麗蘊顯然留意到了這一點,咳嗽了一聲,劉同嗣方才將目光垂落下去,謝麗蘊快步迎了上去,主動握住了葉青虹有些冰冷的雙手,滿面春風道:「您就是羅小姐。」

  葉青虹點了點頭,表情顯得有些窘迫和為難:「劉夫人,我是羅獵的妹妹羅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您和署長大人!」說到這裡,她的目光故意向劉同嗣看了一眼。

  劉同嗣報以一個友善的笑容,起身邀請道:「羅小姐不必客氣,羅先生在奉天見義勇為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快請坐,有什麼話慢慢說。」他閱歷何其老道,一眼就判斷出對方深夜前來必有所求。

  葉青虹點了點頭,謝麗蘊拉著她的手在沙發上坐下。

  劉同嗣在燈光下悄悄窺視著葉青虹的面容,心中暗歎,這女子真是美麗,通體上下都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洋氣,氣質真是超凡脫俗。本來還覺得謝麗蘊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凡事都怕對比,和葉青虹對比頓時就覺得她的美實在是太小家子氣,甚至俗氣了許多。葉青虹才當得起高貴大氣,雍容華貴。一個人的氣質是偽裝不來的,此女必有留洋的經歷,看她的外貌,似乎有不同於中華少女的地方,洋氣!美國明星似的,洋氣!

  謝麗蘊道:「羅小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

  葉青虹點了點頭,眼圈兒已經紅了,還未說話,眼淚已經簌簌流下,她演技一流,別說謝麗蘊看著心疼,連劉同嗣也不由得產生了我見尤憐的感覺。

  謝麗蘊掏出手帕,幫助葉青虹擦去眼淚,柔聲勸道:「羅小姐,別哭,別哭,有什麼事情你只管說出來,只要是我能夠辦到的,一定幫你,就算我做不到,不是還有我家大人嗎?」

  劉同嗣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道:「是啊,羅小姐,您別哭了,只要是我們能夠幫上忙的一定盡力而為。」

  謝麗蘊很少見他那麼殷勤過,自己男人是什麼人她心知肚明,料定劉同嗣一定是看到人家漂亮,所以才會表現得如此古道熱腸,忍不住給了劉同嗣一個白眼。

  葉青虹雖然用手帕抹淚,可眼角的餘光卻將夫妻兩人的表現盡收眼底,她嘆了口氣道:「本來我不想麻煩署長大人的,可是我哥哥和幾個朋友今晚去海員俱樂部消遣,不知為了什麼和幾個日本人發生了衝突,對方人多勢眾,我哥被他們帶走了,我們兄妹剛到瀛口不久,在此地舉目無親,想來想去,也只能冒昧登門求助了。」

  劉同嗣聽說這件事居然牽涉到日本方面,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雖然聽起來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找日本人要人不僅僅是搭上顏面的事情,他和日本人打了幾十年交道,自然知道對方的貪婪和冷血。

  謝麗蘊道:「羅小姐怎麼想起來找我?」她這樣問並不奇怪,畢竟她和羅獵也只是在昨天才認識,而昨天在火車上又並沒有見到羅獵的這個妹妹。

  葉青虹抽抽噎噎道:「不瞞劉夫人,我們兄妹都曾經在美國留洋,今次回來是想做實業,為民族振興做些貢獻,可是想不到剛剛回來就遇到了這種事。」

  「知不知道他被抓去了那裡?」謝麗蘊對恩人的事情還算是頗為上心。

  葉青虹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好怕……」她的眼淚說來就來。

  女人的眼淚總是最有效的武器,劉同嗣看著葉青虹淚如雨下,也感覺心中不忍,可他也沒有表態。謝麗蘊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柔聲道:「老爺,您看!」

  劉同嗣道:「羅小姐,您也不必難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哭也於事無補,不如這樣,我先幫你查查羅先生被抓去了哪裡?等找到他的下落然後再想營救之策,不知你意下如何?」

  葉青虹眼淚汪汪道:「多謝署長大人,我哥的事情全都仰仗署長大人了。」她從隨身的手袋中取出六根金條,放在茶几上。

  劉同嗣的目光掃了一眼金條,心中暗忖,這羅氏兄妹也算得上身家豐厚,不然出手也不會如此闊綽。面孔卻是一板,正色道:「羅小姐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葉青虹慌忙解釋道:「署長大人千萬不要誤會,只是救人必然需要打點的,若是這些不夠,我再去籌集。」

  劉同嗣佯裝生氣站起身來,轉身向書房走去:「送客!」

  葉青虹看到劉同嗣生氣,裝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眼巴巴看著謝麗蘊,謝麗蘊將金條放回葉青虹的手袋,輕聲安慰她道:「你不用害怕,我家老爺就是這個脾氣,他為官幾十年一直都是兩袖清風,更何況你哥哥又有恩於我,羅小姐,不如您先回去,你哥哥的事情我們一定盡力幫忙去查,只要有了消息,我會讓人第一時間通知你。」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謝之後,將自己的聯繫地址給留給謝麗蘊,方才含淚離去。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3
第二十一章 【玄洋社】(上)

  羅獵本以為自己會被日本軍警帶走,可事實上卻被直接交給了那幾名日本浪人,被他們帶上了卡車,卡車徑直駛向二本町的一家名為玄洋會社的地方。

  卡車駛入大鐵門,裡面的院子很大,四處傳來犬吠之聲。

  羅獵雙手被銬,身邊六名日本浪人對他虎視眈眈,羅獵真正忌憚得還是那個在海員俱樂部交手的浪人,那日本浪人身軀魁梧,體格雄壯,力量奇大,應當是相撲手出身,剛才羅獵被捕的時候,那混賬狠狠報復了羅獵兩拳,打得羅獵胸口到現在仍然隱隱作痛,還好當時暗中卸力緩衝肋骨並未被他擊斷。

  卡車停下之後,幾名日本浪人將羅獵帶下卡車,推推搡搡中羅獵又捱了幾記拳腳。羅獵忍住沒有抗爭,現在他的命運操縱在對方的手中,做無謂的反抗只會招來更為凶狠的報復。

  幾名日本浪人把羅獵關進了地下室,還好沒有繼續為難他的意思,或許是因為時間太晚,都折騰得累了,趕著去休息。

  聽到鐵門從外面關閉的聲音,羅獵方才長舒了一口氣,四人之中只有自己被抓,瞎子他們三個應該已經安然逃脫,現在應當在想辦法營救自己,不知自己最後的那句話他們有沒有記住,雖然今晚的被捕難以避免,可是他仍然希望自己的這次被捕能夠創造一定的機會,當然不僅僅是給三名同伴逃離創造機會,他故意喊出劉同嗣的名字絕不是為了以此來博得日本人的重視,而是要己方的人去找劉同嗣解救自己,從而創造和劉同嗣自然接觸的機會,想要接近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去幫助別人,而是去求助,因為前者容易引起對方的戒心,後者才會讓人放鬆警惕。

  羅獵雙手被銬,他抽出皮帶,利用帶頭上面的搭扣,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就將手銬打開,人總得有些壓箱底的絕技,這一手還是瞎子當初教給他的,居然在這裡派上了用場。活動了一下被手銬束得發麻的雙腕,羅獵的眼睛也慢慢適應了黑暗,雖然他沒有瞎子那雙黑夜視物的夜眼,可是他還是依稀能夠看出室內的陳設,草蓆都沒有一個,空無一物,自然不用太費力。

  地下室露在地面的部分不到半米,在這半米高度的牆面上開了一扇小窗,小窗上裝有拇指粗細的鐵柵欄,雖然羅獵有辦法擰斷鐵柵欄從那個小窗爬出去,可是現在似乎並沒有這個必要,他堅信葉青虹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當然前提是那三個傢伙能夠把自己最後那句話傳到葉青虹的耳朵裡。阿諾那個酒鬼自然是不必指望的,瞎子做事也是一個大大的不靠譜。或許只能仰仗陸威霖了。

  冷風從小窗呼呼吹入地下室內,這狹窄的空間氣溫和室外幾乎沒有任何分別。羅獵心中暗歎,看來今晚自己要在這裡熬上一個漫漫長夜了,必須讓自己活動起來,才能保持身體的溫暖,羅獵揮舞了一下雙臂,在黑暗中抬腿做了一個側踢,想起今晚在海軍俱樂部的那場打鬥,單憑力量自己在那日本相撲手的面前肯定落在下風,不過如果是生死相搏又另當別論。

  羅獵在地下室內並沒有呆太久的時間,約莫兩個小時左右,他聽到外面響起了腳步聲,羅獵慌忙找到手銬,重新把自己銬起,他以為那些日本人可能要過來報復自己,心中暗自琢磨對策,如果事情沒到最壞的那一步,自己還是保持隱忍,小不忍則亂大謀,畢竟勢單力孤,現在硬抗,吃虧得只能是自己。

  鐵門打開,兩名日本浪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正是那名相撲手,他惡狠狠瞪了羅獵一眼,大聲道:「帶他出去!」

  羅獵道:「帶我去哪兒?」剛問完,就被那日本人狠狠推出門去,羅獵沿著臺階向上走去,沒走幾步,一道耀眼的光束照在他的臉上,他雙手遮住眼睛,抬頭依稀看到一個頭戴禮帽披著大衣的身影。

  有人用日語道:「是他嗎?」

  「是他!」

  這聲音有些熟悉,羅獵的視力這會兒從強光的照耀中恢復過來,他看清那名帶著禮帽穿著大衣,手握文明棍的男子正是女扮男裝的麻雀,不知她因何能夠找到這裡?

  麻雀望著羅獵的目光中充滿著狡黠的意味,文明棍在手中轉動了一下,夾在腋窩中,嘆了口氣道:「表哥,你總是惹事!姨媽若是知道你的事情,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羅獵走上臺階,來到她的面前,這才留意到麻雀的身邊還站著一位穿著和服的日本人,他身材雖然不高,可是極其健壯,肩背部非常寬厚,看起來顯得有些不協調,雙手骨骼粗大,和服的袖口挽到臂彎,暴露在外的手臂肌肉虯結,右前臂上紋著一條色彩斑斕的長龍,雖然暴露出的只是一部分,仍然可以看出紋身工藝極其精美。天寒地凍,他居然赤著雙腳踩著木屐,四方面孔,濃眉大眼,眉骨粗大,嘴脣寬厚,臉上帶著淳樸的笑意。

  麻雀道:「表哥,你還不謝謝船越先生!」

  原來這位穿著和服的日本人正是玄洋會社的社長船越龍一,也是日本暴龍會赫赫有名的四大金剛之一。

  看到麻雀出現在這裡營救自己,羅獵已經猜到她和日方非同一般的關係,故意哼了一聲將臉扭到一邊。當然這也是為了配合麻雀剛剛所說的自己總是惹事,魯莽點無禮點才符合她虛擬的表哥形像。

  船越龍一併沒有因為羅獵看似無禮的舉動而生氣,哈哈大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羅先生武功不錯啊,竟然可以擊敗阪本鬼瞳,那可是我們玄洋會社的第一力士。」他口中的阪本鬼瞳自然就是和羅獵大打出手的日本浪人。阪本鬼瞳乃是日本一流的相撲手,性情暴烈,神力驚人。

  羅獵沒說什麼,一旁的阪本鬼瞳卻不樂意了,他大聲道:「船越師父,我可沒有敗給他!」船越龍一的另外一個身份還是玄洋會社的教習,這裡的每個成員幾乎都接受過他的指點。

  船越龍一臉色陡然一變,原本溫和的面孔變得異常冷峻,雙目猶如兩道冷電掃射在阪本鬼瞳的臉上,嚇得阪本鬼瞳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灰溜溜垂下頭去,再不敢插話。

  羅獵心中暗贊,這船越龍一很不簡單,看得出他在這幫日本浪人中擁有著極其崇高的地位,單從剛才的情景也能推斷出船越龍一在玄洋會社說一不二,其人性情應當極其霸道。

  麻雀道:「船越先生,這件事原是我表哥錯了,打傷了你們那麼多人,實在過意不去。」

  船越龍一呵呵笑道:「年輕人打打鬧鬧算不上什麼大事,是這幫廢物技不如人怨的誰來?貴國有句老話,不打不成交,改日相見大家就是朋友。」

  麻雀再次向他道謝,這才帶著羅獵一起離開了玄洋會社。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3
第二十一章 【玄洋社】(下)

  走出玄洋會社的大門,上了早已停在那裡的轎車,兩人都沒有說話,麻雀默默將汽車啟動,然後駛離了這裡,羅獵轉身望去,看到玄洋會社已經被遠遠甩在後面,他轉向麻雀道:「謝謝!」無論對方處於何種目的前來營救自己,自己都應當說聲謝謝。

  麻雀的迴應卻是:「你餓不餓?」

  羅獵搖了搖頭,肚子卻非常誠實地叫了一聲。麻雀禁不住笑了起來,羅獵難免有些尷尬,在冰冷的地下室內呆了那麼久,又冷又餓,進入溫暖的轎車內,腸鳴音自然亢進了許多。

  麻雀道:「前面不遠處有家夜市,我請你吃飯。」

  羅獵本想說自己來做東,可是摸摸衣兜,囊中羞澀,其實他還是想盡快返回酒店的,讓瞎子他們知道自己平安的消息,以免他們擔心,他正準備說出來。卻聽麻雀道:「你不用擔心你的同伴,他們恐怕早就把你給忘了。」

  「你怎麼知道?」

  麻雀道:「我跟蹤了你們,不然我也不會第一時間知道你被日本人抓到了這裡。」汽車已經來到了一家名為老把頭的夜市門口,這裡靠近梅溝營碼頭,因為碼頭日夜不停的工作,所以夜市應運而生,老把頭是生意最好的一間,每天十二點交班的時候,這裡最為熱鬧,如今已經到了凌晨兩點,酒客們大都已經散去。

  小飯館裡只有一個老頭兒對著爐子取暖,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一個顧客。

  麻雀此前應當來過這裡,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熟悉,點了幾樣特色菜,老頭兒安排他們去後院東邊的隔間坐了,隔間不大,將長長的火炕分隔開來,室內溫暖如春,兩人脫了鞋子,上了火炕。

  羅獵笑道:「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跟女人上炕呢。」

  麻雀瞪了他一眼,面孔不由得有些發熱。羅獵從麻雀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她的羞澀,心中暗暗好笑,雖然麻雀的化妝術高超,可是明澈的雙目往往容易暴露她單純的內心,羅獵把兩隻腳盤在大腿下,沒多久就感覺到渾身發熱,他這才將大衣脫了,嘆了口氣道:「多虧了你,不然我今晚要在日本人的小黑屋裡呆上一夜了。」

  老頭兒送上來一隻小火爐,鐵鍋坐在火爐上,裡面是香噴噴的亂燉,再配上一碟花生米,一碟滷牛肉。燒刀子雖然不是什麼好酒,可一口下去火辣辣的一直能夠溫暖到你的胃底,尤其是對凍了小半夜的羅獵來說真是一種通體舒泰的舒服享受。

  麻雀只倒了一小杯,淺嘗輒止,喝酒的風格充滿了女人氣。

  羅獵先把自己填了個半飽,感覺周身都暖烘烘的,身體恢復了元氣,說話自然也就有了底氣,這才道:「原來你一直都在跟蹤我?沒想到我居然還有那麼大的魅力。」

  麻雀嗤之以鼻道:「別自作多情了,我可沒跟蹤你,昨晚你不辭而別,我一時間也找不到你的住處,所以只能先找到那個大鼻子。」大鼻子指得就是阿諾條頓。

  羅獵心中暗忖,自己今晚和阿諾也純屬偶遇,麻雀所說的話未必能夠全信,或許她跟蹤得本來就是自己,只是在這件事上探討並無任何的意義,他淡淡笑道:「今晚的這場麻煩卻是大鼻子惹起來的。」

  麻雀道:「想不到你對朋友還真是不錯。」

  羅獵道:「朋友之間原本就應當守望相助,更何況我欠人家一個人情。」其實欠阿諾的這個人情應該算在麻雀頭上,當時正是為了營救麻雀才和阿諾相識。

  「只可惜你的那些朋友大難臨頭各自飛,沒有人管你的死活,最後還是我這個外人幫你解圍。」

  羅獵將酒杯緩緩放下,微笑道:「聽起來你好像在挑唆我們之間的關係呢。」

  麻雀道:「我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你昨兒救過我,我今天幫了你,咱們之間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羅獵道:「你對我那麼好,我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報答你。」

  麻雀道:「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懂得知恩圖報的實在太少。」

  「也不盡然,你不就是?」

  麻雀靜靜望著羅獵:「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會恩將仇報?」

  羅獵微笑道:「你很喜歡開玩笑啊!」

  「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麻雀反問道。

  羅獵道:「看來以後我要離你遠一些。」

  麻雀道:「人的善惡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我可以救你,一樣可以害你。」

  羅獵笑道:「我實在想像不出自己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

  麻雀道:「羅行木!」

  羅獵哭笑不得道:「你還要讓我跟你說多少遍?我對他根本不瞭解,此前也從未見過他。」

  麻雀道:「昨天劫持我的幕後主使應該就是羅行木!」

  羅獵聞言一怔,他充滿狐疑地望著麻雀,明明是麻雀想盡辦法尋找羅行木,為何突然變成了羅行木主動劫持她?雖然羅行木告訴了他很多的事情,還慷慨地送給了他兩套房產和一卷玉簡,可是羅獵對羅行木所說的那番話始終沒有全信,他也沒有想要刨根問底,追究其中的真相,即便是麻雀出現之後,他仍然不想捲入他們之間的恩怨之中,然而麻雀的這句話卻讓他意識到羅行木其人也沒那麼簡單,難道在羅行木的背後還有一股不為人知的力量?

  麻雀道:「他給你的玉簡上面包含著歷朝歷代最具特徵的文字,其中最難懂的是甲骨文和大禹碑銘。」

  羅獵道:「我雖然不是什麼考古專家,可是也能看出那玉簡上面的字全都是後來刻上去的,根本就是贗品,難道你相信那是古物?」

  麻雀道:「玉簡是古物,製作玉簡的玉本身來自於秦末漢初,玉簡上面的沁色應該是屍沁,年月久遠,十有八九是出自古墓,可上面刻字應該是最近十年的事情,如果我沒有猜錯,這玉簡就是羅行木親手製作的作品。」麻雀說得委婉,不過意思很明白,只差沒有直接說羅行木造假了。

  早在羅行木送給他玉簡的時候,羅獵也做過相同的推測,如今麻雀也這樣說應當不會有錯,畢竟她的父親麻博軒乃是當代中華最頂尖的考古學專家,家學淵源,如果這玉簡當真就是羅行木親手製作,那麼他顯然對自己說了謊,而他送給自己玉簡的目的又是什麼?這件事稍作琢磨就能發現其中暗藏的玄機實在太多,莫非玉簡是餌,羅行木的真正用意也不是自己,他的目的就是要用玉簡來引出麻雀?如果當真如此,羅行木的心機和套路就太深了。

  麻雀道:「玉簡是餌,你也是餌,羅行木這個人心機深沉老謀深算,他應當早已察覺到我們在找尋他的下落,於是他將計就計,故意寫了一封信給你,然後再找人不著痕跡地將消息透露給我們,讓我們的判斷出現失誤,跟著你這條線索一步步被引入局中。」

  羅獵道:「我跟他素昧平生,只是一個普通的牧師,他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在我身上又有什麼意義?」

  麻雀道:「他的真正用意是要引我入局,我父親死後,世界上能夠破解大禹碑銘的人只有我。」

  羅獵心中暗歎,這丫頭實在是太過自信了,自己在古文字上的造詣雖然比不上她,可是單就大禹碑銘這一領域,放眼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夠超過自己,就算麻博軒復生也不能,畢竟爺爺當年就已經將禹神碑上所有的文字全教給了自己。如此說來玉簡只是一個誘餌,並無重要的意義,其中的道理不難想通,拋開玉簡上面變化繁複,年代不同的各種字體不談,真正珍貴的東西,誰又會刻在玉簡之上?這和葉青虹手中的金鑰匙其實是一個道理,想到葉青虹,卻不知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被捕而擔心,現在是不是正在忙著營救自己?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4
第二十二章 【套路深】(上)

  麻雀道:「我已經查出,劫持我的那些人來自於蒼白山,他們是盤踞在那裡的一群悍匪,匪首人稱鎮山虎肖天行,其實他的真名叫肖天雄!」

  羅獵聽到這個名字內心不由一震,他忽然想到葉青虹想要剷除的目標之一也叫肖天雄,這兩個肖天雄難道是同一個人?

  麻雀接下來的話更證實了他的猜測:「根據我所掌握到的情況,這個肖天雄過去曾經在滿清為官,追隨瑞親王奕勳多年,負責保護他的安全。奕勳在橫濱遇刺之後,他曾經多次參予清廷鎮壓革命的行動,雙手沾滿革命志士的鮮血,後來滿清覆滅,他因為擔心會受到清算,所以逃到了滿洲,混入蒼白山黑虎嶺,成了狼牙寨的五當家,他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善於籠絡人心,七年之間已經清除異己,成為了狼牙寨的寨主,盤踞黑虎嶺,威震蒼白山,成為北滿赫赫有名的土匪頭子。」

  羅獵心中暗喜,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葉青虹想方設法找尋肖天雄的下落,想不到被自己無意中得知了。他低聲道:「這樣說來,你很危險啊!如果我是你,就應當儘快離開滿洲。」

  麻雀道:「羅行木費盡心機將我引出來,目的就是要找到禹神碑。」

  羅獵不解道:「他為何一定要找到你?難道僅僅是因為你認識幾個古文字?」

  麻雀道:「當年他用尋找禹神碑的事情作為誘餌,欺騙我爸和方克文陪他一起前往尋找寶藏,羅行木手中有一張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藏寶圖,上面的文字全都用夏文標註,我爸翻譯了其中的一些文字,我不知道他們在那場探險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找到禹神碑,那次探險幾乎整支隊伍全軍覆滅,方克文和其他隊員十一名隊員全部失蹤,只有羅行木和我爸逃了出來,我爸瘋了,羅行木回來後不久就斷了聯絡。為了醫治我爸的病,我們全家選擇去了日本。」

  這其中發生的事情羅獵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這也無法表明所有一切都是羅行木的陰謀,如果按照羅行木所說,當初參加探險的人全都是受害者。

  麻雀道:「前往日本的船上,有人意圖槍殺我爸,還好我們父女命大,躲過了那次劫難,那次刺殺之後,我父親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一些,抵達日本之後,他讓我聯絡他的老友,在那些朋友的幫助下,我們暫時隱居在京都,我爸雖然恢復了理智,卻無法恢復記憶,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會做惡夢,他時常告訴我,他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槨,豎立漂浮在虛空中緩緩旋轉,夜夜如此,從未改變。」

  羅獵暗自吸了一口冷氣,此前羅行木就親口告訴他夢境中的事情,現在聽麻雀這樣說,等於證明了羅行木和麻博軒所做的都是同一個夢,而他們同樣迷失了當年的一段記憶,難道他們所說的夢境根本就是親眼目睹的事實?羅獵忽然又想起羅行木背後觸目驚心的四個大字——擅入者死。那四個字全都是用夏文書寫,羅行木不可能自己在背上刻下那四個字,那麼刻字的人又是誰?麻博軒嗎?單從對夏文的瞭解來看,的確有這種可能。

  麻雀道:「我爸回來之後衰老得非常厲害,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短短的三年時間內他就走完了生命的全程,那段時間,他非常自閉,拒絕和外人交談,直到生命的最後幾天,方才告訴我有關他重複同一個夢境的事情,他將掌握的夏文教給了我,還說讓我提防羅行木。」她咬了咬嘴脣,強忍心中的悲痛,從兜裡拿出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是一個男人的背部,羅獵一眼就看到照片中男子背部的四個字——擅入者死!他感到內心沒來由一緊,照片上的人應該是麻博軒,不過這四個字和羅行木身後刀削斧鑿的傷痕不同,看起來應當是燒灼後的痕跡,蒼白的肌膚,黑色的燒痕,雖然沒有羅行木近在咫尺觸目驚心的震撼,也讓人感覺心底發毛。羅行木如此,麻博軒也是如此,看來當初他們探險的過程中必然發生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在他們背後刻下這四個字的必然另有人在,而更為可怕的是,這個人在他們身體上打上烙印的同時卻又抹去了他們的記憶。

  麻雀道:「照片上的人是我爸!」

  羅獵點了點頭,低聲道:「可是你並不能證明羅行木對他做了什麼。」

  麻雀道:「羅行木只是一個卑鄙的盜墓賊,他利用我爸的熱情和求知慾,無恥地利用了他的專業知識,當我爸發現他的真正目的只是為了盜掘陵墓,買賣國寶,他們之間的衝突已成必然,我已經掌握了羅行木盜賣國寶的確實證據。」

  羅獵沉思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道:「我的確見過羅行木,只是他現在的樣子蒼老得非常厲害,按照他的話來說,他也活不久了。」如麻雀剛才所說,她的父親在和羅行木的那次探險歸來之後,也迅速衰老了下去,同樣的噩運也發生在了羅行木的身上。

  麻雀道:「我並不是要找羅行木報仇,我父親也不會同意我這樣做,我只想搞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羅獵,你幫幫我好不好?」她明澈的雙眸充滿了期待。

  羅獵道:「如果你的推測屬實,羅行木和肖天雄應該已經聯手,跟蒼白山最大的土匪頭子作對,你還是先考慮清楚後果。」

  麻雀道:「羅獵,你有沒有想過,羅行木或許已經找到了禹神碑?不然他何必費勁心機將我引誘出來?」

  羅獵低聲道:「你是說,他想讓你破解禹神碑的祕密?」

  麻雀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我懷疑禹神碑就藏在蒼白山,羅獵,你知不知道禹神碑對我們中華民族的意義?這樣的國寶絕不可以讓它落入外人之手!」

  羅獵倒了杯酒,默默將杯中酒乾了,現在他開始對這件事產生興趣了,倒不是因為麻雀說服了他,而是因為他找到了兩人之間的共同點,確切地說是麻雀和葉青虹的共同點,兩人未來的敵人或許都是肖天雄,從這一點來說,雙方確實存在著合作的可能。只是肖天雄和羅行木的合作又建立在怎樣的基礎上?

  麻雀道:「如果你願意幫我,我可以付給你一筆可觀的報酬。」

  羅獵啞然失笑,自己像是那麼貪財的人嗎?葉青虹如此,現在麻雀也是如此。不過他仍然很好奇地問道:「你準備給我多少錢?」

  麻雀道:「只要你幫我查清這件事,我付給你三千塊大洋。」這價錢已經足夠高,可是有了葉青虹十萬塊現大洋的珠玉在前,這三千塊已經無法打動羅獵的內心,羅獵道:「如果我拒絕呢?」

  麻雀拿起酒壺為羅獵將酒杯滿上,然後雙手端起那杯酒送到羅獵的面前,輕聲道:「如果你拒絕,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羅行木的侄子,他給了你一份藏寶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應該知道後果。」

  羅獵望著麻雀送來的那杯酒:「誰會相信?」小妮子居然有如此陰險的後招。

  假如,我只是說假如,假如所有兄弟姐妹們將手上所有的推薦票都投給我,能不能把新書頂上首頁推薦榜?真想見證一下,畢竟章魚離開首頁那麼久……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4
第二十二章 【套路深】(下)

  麻雀微笑道:「你的底我們一直都在查,雖然你夠聰明,掩飾的很好,可百密一疏,終究會有破綻。敬酒罰酒,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

  羅獵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誰會對我感興趣?」

  麻雀道:「正因為你是一個小人物,所以面對流言甚至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我爸在學術界的朋友不少,如果我以你的名字發表幾篇關於大禹碑銘的學術論文,你覺得會不會引起關注?那些覬覦國寶的匪徒會不會對你產生很大的興趣?」

  甚至連麻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這句話正抓住了羅獵的要害,羅獵掌握大禹碑銘的祕密除了他死去的爺爺沒有任何人知道,在瞭解其中的利害之後,羅獵更是不敢輕易透露,羅行木應當是懷疑過自己的,不然他也不會在見面的時候幾番試探,如果麻雀當真這麼做,羅行木必然會產生疑心。

  羅獵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什麼叫恩將仇報了!」

  麻雀道:「咱們好像已經兩不相欠了。」

  羅獵點了點頭:「三千塊還不夠。」

  「貪得無厭!」麻雀認為三千塊已經很多,也是她能夠拿出的全部家當,美眸圓睜瞪著羅獵道:「你還想要什麼?」

  羅獵沒說話,只是笑眯眯望著麻雀。

  麻雀會錯了他的意思,有些惶恐地向後撤了撤身子:「不成,我才不會答應你,你好卑鄙!」這句話輕易就暴露了她本性的單純。

  羅獵啞然失笑,這妮子的腦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同,她想到哪裡去了?以為自己的附加條件就是要把她收了嗎?既然她這麼想,不妨將計就計逗逗她,羅獵點了點頭道:「不答應就沒得談!」

  麻雀俏臉發熱,有些難為情地皺著鼻子:「大不了我再把北平的宅子送給你。」

  「在我看來宅子似乎比不上你的價值。」

  麻雀怒視羅獵道:「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羅獵笑道:「我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臉上配合地露出獰笑。

  麻雀想了好一會兒,方才有些難為情道:「等事情做成了再說。」她心中想著,答應你只是權宜之計,等事情做成,以後我自然要反悔,可羅獵想要自己答應他什麼?這讓一個黃花閨女如何能問出口,總之不是什麼好事。

  羅獵道:「三千塊算預付,事成之後,你把欠賬一次還清。」強忍著沒有笑出來。雖然同樣是談條件,同樣是相互利用,可是和麻雀相處要比葉青虹輕鬆得多,這應當和兩人的性格有關,麻雀的城府顯然不如葉青虹來得深。

  麻雀討價還價道:「先給你一千塊,剩下的等事成之後再給你。」

  羅獵道:「我回去考慮一下再給你確切的答覆!對了,送給你一件禮物。」他從兜裡拿出了一枚銅錢,放在桌上,然後用右手的食指推到麻雀的面前。

  麻雀望著那枚神冊元寶,抿了抿嘴脣,然後捻起,她輕聲道:「這枚神冊元寶乃是契丹耶律阿保機在位之時流通,存世數量不多。」

  羅獵故意道:「我倒是見過,不過背面好像都沒有字,那兩個字是後來刻上去的吧?」

  麻雀道:「這兩個字是錯金夏文,字面上的意思是琉雀,也就是麻雀,這枚銅錢是我爸那場探險唯一的收穫。」

  羅獵這才知道原來這枚遼錢是麻博軒在那場探險中得到的。

  麻雀道:「我爸當時瘋瘋癲癲的,手裡握著這枚錢幣,如果單單是神冊元寶也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兒,奇怪得是背後的這兩個字,就算後來他恢復了理智,也記不起這枚銅錢從何處得到,我們只能做出某種猜測,我爸當初應當和羅行木他們一起進入了一座遼金大墓。」

  羅獵道:「墓主人難道也叫麻雀?」

  麻雀瞪了他一眼,焉能聽不出他在指桑罵槐,小心收齊了那枚銅錢道:「你的朋友手腳很不乾淨,不過手法倒是利落,連福伯都沒有看到他偷走了我的銅錢。」

  羅獵微笑道:「福伯又是你什麼人?」

  麻雀道:「好好考慮我的提議,在瀛口沒有我們辦不成的事情,作為對你的回報,我可以幫你儘快解決這邊的事情。你現在可以不必急於回答我,好好考慮一下,有了決定,你可以隨時去圖書館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事情?」

  麻雀嘆了口氣,一雙秋水般純淨的美眸望著羅獵道:「總之不是好事!」

  羅獵返回旅館的時候,葉青虹和陸威霖全都在裡面等著他,原來劉同嗣已經打聽到了他的去向,也被告知羅獵已經被人救走,這倒是讓劉同嗣鬆了口氣,至少他不用賣這張老臉,人情卻是一樣賣給了葉青虹,讓人送信過去,只說是羅獵被日本人抓去了玄洋會社,他出面打了個招呼,現在人已經被放出來了。

  葉青虹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得到了通知,於是來到旅館等候羅獵返回,而羅獵直到清晨四點半方才來到了旅館,他是被車送回來的,麻雀將他送到樓下的時候,瞎子第一個發現,他的那雙賊眼隔著那麼遠仍然看清了開車的人是誰,畢竟在奉天火車站吃虧不小,瞎子對麻雀可謂是記憶深刻,實在是想不透羅獵怎麼跟他混到了一塊兒。

  羅獵沒事人一樣打開了房門,看到坐在客廳內的幾位,不由得笑了起來:「都在啊!都沒睡?」

  瞎子風風火火地衝了上來,握住羅獵的肩膀:「你小子總算回來了,咋樣?日本人有沒有派幾個日本妞狠狠折磨你?」

  羅獵笑著搖了搖頭,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然後來到沙發前,挨著陸威霖的身邊坐了,舒展了一個懶腰道:「都沒事就好,那大鼻子酒鬼呢?」

  瞎子道:「讓我打發走了!誰知道他什麼來路?」

  羅獵點了點頭道:「都沒事就好。」

  陸威霖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既然沒事,我先走了。」他站起身來,向羅獵道:「下次機靈點兒!」

  羅獵向他友善地笑了笑,陸威霖戴上帽子,朝著葉青虹的方向禮貌地摸了摸帽簷表示告辭。

  瞎子偷偷瞥了葉青虹一眼,葉青虹的表情有些複雜,瞎子道:「葉小姐為了救你今晚專門去了趟遼瀋道尹公署……」話未說完,葉青虹已經站起身來:「我也該走了。」

  羅獵卻道:「葉小姐留步,有件事我想跟你單獨商量。」

  瞎子眨了眨眼睛,敢情自己才是多餘的那個,羅獵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他當然不好意思繼續留在房內,找了個藉口道:「我出去跑步!」

  羅獵道:「大冷的天跑什麼步?」

  「減肥!」瞎子已經拉門出去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5
第二十三章 【雪霽圖】(上)

  葉青虹重新坐了回去,點燃了一支香菸,繚繞的煙霧籠罩著她的俏臉,原本飄渺的目光越發顯得捉摸不定。

  羅獵在她的對面坐下:「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葉青虹沒有看他,目光投向窗外:「如果他們忘了,又或者誰都不明白你那句話的意思,你怎麼辦?」

  羅獵笑了起來:「不是常說吉人自有天相嗎?」

  葉青虹道:「過去我並不相信,現在相信了,羅先生神通廣大,在瀛口的朋友很多。」誰都能夠聽出她話裡嘲諷的意思。葉青虹感到有些莫名的憤怒,尤其是她將實情說出,以誠相待之後,羅獵居然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瞞著她,同時又感到委屈和不值,自己犧牲顏面,深夜前往劉府,為了他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去求助於自己的仇人,而結果證明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無足輕重。

  羅獵能夠理解葉青虹的憤怒,他慢條斯理道:「救我的人,就是在奉天火車站破壞咱們計劃的人,她和我的某位親人有些恩怨,她的目的是我,算是這次滿洲之行的一個意外插曲吧,連我都沒有預料到。」

  葉青虹沒有說話,目光仍然盯著窗外。

  羅獵道:「她得罪了一些人,處境也很不妙。」

  「我對外人的事情不感興趣!」

  羅獵道:「我昨天抵達瀛口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她那裡,離開的時候,恰恰遇到她被人劫持,已經查出劫持她的背後主謀是肖天雄!」

  葉青虹霍然回過頭去,美眸圓睜,直視羅獵的雙目,尋找肖天雄正是她此次前來瀛口的主要目的之一,當年有可能出賣父親的人中,任忠昌已經授首,剩下得還有劉同嗣和肖天雄,相比劉同嗣,葉青虹更加仇恨後者,因為肖天雄是直接出賣她的父親,導致瑞親王奕勳遇刺的叛徒之一:「你有肖天雄的消息?」

  羅獵點了點頭道:「肖天雄現在已經是蒼白山黑虎嶺的土匪頭子,綽號鎮山虎,因為這個名號實在太響,他的本名反倒很少人知道了。」

  葉青虹道:「你能斷定這個人就是肖天雄?」

  羅獵道:「我也是從別人那裡得知,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他們想我幫忙找到一個人,而這個人恰恰和肖天雄是合作關係,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和他們擁有著相同的目的。」

  葉青虹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能夠信得過?」

  羅獵道:「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才跟你商量。」他這才將麻雀找自己合作的事情告訴了葉青虹,至於合作的具體細節他並未透露。

  葉青虹聽完陷入長久的沉思中,直到手中的那支菸行將燃盡,她方才將菸蒂熄滅在菸灰缸內,輕聲道:「我會盡量調查清楚他們的來路,在此之前,你暫且先拖著,記住,千萬不要暴露我們的計劃。」

  雖然劉同嗣並沒有給予羅獵實質上的幫助,可是羅獵仍然親自登門致謝。羅獵和葉青虹兩人現在是名義上的兄妹,兩人抵達劉府拜訪的時候,劉同嗣並不在家,只有謝麗蘊一個人在府上,聽聞羅氏兄妹到來,謝麗蘊欣然邀請他們進來。

  葉青虹特地給謝麗蘊帶來了一套來自法蘭西的化妝品,寶劍贈壯士,紅粉贈佳人。送禮首先就要投其所好,謝麗蘊平日裡就關注這些時尚的玩意兒,單從牌子就已經知道這套禮物價值不菲,假意推讓了一番收下,已經是眉開眼笑了,邀請羅獵和葉青虹坐下,讓下人送上咖啡,倒不是因為她喜歡喝這個味道,而是特別羨慕西方的生活做派,而今的時代正處於大變革的動盪時期,像謝麗蘊這樣的人大有人在,總覺得西方的一切都要強過中華,外國的月亮都要比中華圓一些亮一些。

  羅獵落座之後,微笑道:「這次的事情多虧了劉夫人幫忙斡旋,今天我和小妹登門就是專程前來向劉署長和夫人表達謝意。」

  謝麗蘊格格笑道:「羅先生客氣了,其實我家先生也只不過是打了個電話,也沒做什麼?」她也不糊塗,知道羅獵此番從玄洋會社脫身並不是因為劉同嗣的緣故。

  葉青虹道:「若無劉署長的幫忙,我哥也不會那麼快被放出來。」故意向周圍張望了一下。

  謝麗蘊道:「他忙不完的公務,一大早就出去了。」

  羅獵道:「早就聽聞劉公館的建築別具一格,裝修極有品味,果然百聞不如一見,我若是沒有看錯,那幅畫應當是明朝書畫大家董其昌的《關山雪霽圖》?」他指了指牆上的掛畫,他的確對畫沒什麼研究,這幅畫也是聽葉青虹事先說起,由此也可以推斷出葉青虹此前針對劉公館下了不少的功夫,很有可能她提前派人打入了劉公館內部,她的能量超乎羅獵的想像。

  謝麗蘊在書畫上可沒什麼研究,只是知道這畫的名字,真正喜好書畫收藏的是劉同嗣,家裡到處掛著的有不少歷朝歷代的名畫,可劉同嗣曾經跟她說過,所有掛在外面的這些畫作全都是請高人所繪的複製品,雖然足可亂真但是絕非原作,其實這也很正常,誰也不會將這些價值連城的書畫作品輕易拿出來,隨隨便便掛在外面。

  看到客人表現出如此濃厚的興趣,謝麗蘊馬上表現出她的大度,當然其中更有虛榮心在作祟,當即表示願意帶領羅氏兄妹參觀一下劉公館。

  首先來到那幅《關山雪霽圖》前面,董其昌乃是明朝書畫大家,從臨摹顏真卿《多寶塔帖》入手,學習前人經驗,刻苦精研,融會貫通,終成一代宗師。後人推崇其滿腹經綸,故能筆情墨潤,山色如洗,寧靜深邃,絕無塵垢。

  羅獵道:「真是好畫!」

  謝麗蘊道:「好在哪裡?」

  羅獵指著那幅畫道:「夫人請看,畫中山巒林壑,綿延無際。右方重巒疊嶂,氣勢沉雄。中間幽壑重重,峭壁矗立,村落、叢林、流泉、山徑,錯落有致,雜而不亂;大江曲折跌宕其間,雖有幹巖萬壑,亦無窒礙不通的感覺。左方雲煙瀰漫,浸淫樹石,路遙山重,隱人微茫,深遠莫測,意味不盡……」

  雖然這幅畫已經掛在這裡很久了,謝麗蘊卻從未如此認真的欣賞過,聽著羅獵的講述,望著牆上的那幅畫,腦海中出現栩栩如生的畫面,一時間竟然沉浸在畫中所描繪的景像無法自拔。

  葉青虹早有準備,在羅獵展開那番聲情並茂的描述之時,她就已經知道羅獵正在施展他的催眠術。催眠其實就是心理暗示,高明的催眠師可以通過語言、聲音、動作、眼神的心理暗示在催眠對像的潛意識輸入信息,改變其思維模式和行為模式,被催眠者會無意識接受了催眠師的心理暗示,被催眠者的意志力和催眠師的技巧和能力決定催眠深淺的不同。

  羅獵曾經意圖催眠葉青虹,卻被葉青虹在第一時間識破,這和葉青虹強大的意志力固然有關,當然另外一方面是因為葉青虹對外界抱有強烈的戒備心理,往往這樣的人也是最難催眠的對像。

  謝麗蘊則不同,她雖然貪慕虛榮,可是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對現實世界的險惡缺乏認知,說穿了就是欠缺社會經驗,羅獵在火車上就已經成功得手了一次,那次是利用手錶作為道具,這次卻是利用了客廳中的這幅《關山雪霽圖》吸引了謝麗蘊的注意。

  推薦一本未六羊的新書《趕狐》,我們也曾經在一個戰壕裡戰鬥過,六羊的《古術》是我喜歡的一本書,老作者實力保障。大家可起點搜索書名或作者名支持下。

  候野棠之所以被叫成候小仙,自然有些不太像人的本事。

  他很小的時候就能根據一個人報出的生辰八字,畫出此人出生地和翹辮子的時候的風水圖來,一草一木一床一櫃都不帶差的。

  候野棠偶然挖到了一具清代少女的骸骨,這是一個古老氏族趕狐氏的最後一個族人,無意中掌握了可以進行風水穿越的神分圖。從此在過去現在未來三世風水中任意往來,觀觀風花雪月的香,嚐嚐人間富貴的味兒。那簡直就是遊戲人間豬上樹,就像自家後院剔牙遛狗閒散步。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5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雪霽圖】(下)

  葉青虹心中暗暗佩服,羅獵的催眠術的確厲害,實在是搞不懂了,這廝留學美國的九年間到底學了什麼東西?從自己所瞭解到的資料來看,羅獵學了四年神學,剛到美國的五年是在環球馬戲團混日子,他那手神乎其技的飛刀功夫,還有這可以控制他人意識的催眠術,或許他的身上還有其他更為驚人的祕密,難道這一切都是從馬戲團學來的?

  羅獵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你有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他從衣袋中掏出金質螺旋掛件,在謝麗蘊的眼前晃了晃,謝麗蘊的目光充滿迷惘,喃喃道:「見過……老爺的身上就戴著一個……」

  羅獵和葉青虹對望了一眼,兩人都露出笑意,想不到這麼容易就問出了避風塔符的下落,羅獵正想繼續追問,卻聽到外面突然傳來通報聲:「老爺回來了!」

  對羅獵他們而言,劉同嗣回來的很不是時候,眼看著謝麗蘊被成功催眠,羅獵也問到了關鍵之處,現在卻不得不停下,對他們而言也意味著今天的行動半途而廢。

  羅獵向葉青虹使了個眼色,葉青虹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聲呼喚謝麗蘊。

  謝麗蘊彷彿沒聽到一樣仍然呆呆望著那幅畫,看來被羅獵催眠得深度不淺,葉青虹伸出手去輕輕搖晃了一下她的手臂,謝麗蘊這才如夢初醒,只是覺得自己剛剛走神了,歉然笑道:「過去我都不知道這幅畫竟然有那麼大的學問,聽羅先生這一說還真是好呢。」

  葉青虹卻道:「此畫雖然畫得足可亂真,可仔細一看卻是贗品。」

  劉同嗣剛好在此時走入客廳之中,葉青虹的話被他清楚聽到,他皺了皺眉頭。

  謝麗蘊剛從催眠狀態中醒來,察覺到劉同嗣到來,驚喜道:「老爺回來了!」

  葉青虹剛才其實是故意說給劉同嗣聽,以這種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

  劉同嗣微笑點了點頭,羅獵和葉青虹兩人前來相見,羅獵再度向劉同嗣致謝。

  劉同嗣對羅獵並沒有提起太多的注意力,望著葉青虹道:「羅小姐說我這幅《關山雪霽圖》是假的?」

  葉青虹裝出窘迫的樣子:「我就是隨口一說,署長大人千萬不要介意。」

  劉同嗣微笑道:「不知羅小姐因何斷定這幅畫乃偽作?」

  葉青虹道:「董其昌書畫雙絕,然而此人在書法上的造詣更勝於畫,他以禪喻畫提倡文人畫,強調畫家的道德修養及思想境界,所以他的畫作嚴謹,幾乎找不到任何的瑕疵,可是過於追求完美的境界反倒限制了發揮,這幅《關山雪霽圖》畫作上並沒有任何的瑕疵,文字也模仿得幾乎一模一樣,可我仍然能夠一眼看出它是贗品,根本的原因不在於畫作,而在於那枚乾隆鑑賞的印章,圓形章不錯,陰文小篆也不錯,可是真品幹字的乙字上方卻是有一個小點的,並非制章之缺陷,而是因為年月久遠,印泥色彩變淡的緣故,這幅畫印章卻是邊緣銳利,清清楚楚,你們仔細看,乙字上方並無小點,有很多時候偽作做得毫無瑕疵,真品卻在某些細節上有所缺憾,其實很多時候殘缺本身就是一種特立獨行的美。」

  葉青虹此言一出,別說劉同嗣感到驚訝,就連羅獵也是暗暗佩服,葉青虹果然是瑞親王的女兒,睿智靈秀,知識淵博,見解也超人一籌。同時難免又有些奇怪,葉青虹明明是個在歐洲長大的中法混血兒,她為何對中華的書畫藝術如此精通,侃侃而談如數家珍?難道當真是家學淵源,底蘊深厚?旋即又想到,葉青虹在臨來之前特地交代自己留意這幅畫,應當是此前做足了功課,對《關山雪霽圖》相關資料有了深刻的研究。

  劉同嗣湊在畫上看了看,這幅畫自然是假的,他心中有數,只是此前他也拿給高人鑑定過,居然能夠矇混過關,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堂而皇之地掛在客廳之中,現在看來倒是有貽笑大方之嫌了,至於這幅畫的真品也在劉同嗣的手中。

  劉同嗣點了點頭道:「羅小姐果然見識非凡,來人!把這幅贗品拿去燒了!」

  葉青虹道:「一家之言,劉署長千萬不可輕信,我在書畫方面的見識實在是淺薄得很,署長大人不妨再找高人鑑定確認。」

  劉同嗣淡然笑道:「贗品就是贗品,何必貽笑大方。」仍然堅持讓人拿去將這幅畫燒了。

  幾人重新落座之後,劉同嗣打量了一下羅獵,又看了看葉青虹,心中暗忖,這羅氏兄妹二人都是相貌出眾的人物,可是他們生得卻是一點都不像,不過兄妹兩人都是相貌出眾。接過謝麗蘊遞來的茶盞,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道:「羅先生來瀛口做什麼生意?」

  羅獵微笑道:「目前還在考察中,還未確定。」

  劉同嗣哦了一聲,又道:「羅先生在玄洋會社沒吃虧吧?」

  羅獵道:「還好,我冒昧打出了劉署長的旗號,那些日本人明顯有了忌諱,對我也客氣了不少。今次前來,一是向劉署長致謝,還有一件事就是向署長道歉,當時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劉同嗣微笑道:「羅先生沒事就好,在瀛口有些特殊的地方等同於黃浦的租界,羅先生以後做事還要多些小心。」他在委婉地暗示羅獵,自己雖然貴為遼瀋道尹公署署長,可是在瀛口仍然有力所不及的地方,新市街、二本町、牛家屯都是日本的實際控制區,羅獵在日控區鬧事純粹是自找麻煩,不過劉同嗣心中清楚得很,羅獵之所以能從玄洋會社獲釋,可不是自己的面子起到了作用,即便是他現在的身份,日本人一樣不買賬。劉同嗣心中暗自好奇,卻不知羅獵在瀛口究竟還有什麼關係?能夠從玄洋會社的手中將他解救出來,這件事他還需好好調查調查。

  謝麗蘊對羅獵兄妹頗有好感,在一旁跟著說了他們的不少好話。

  劉同嗣跟羅獵閒聊了幾句,他當年曾經隨著瑞親王周遊列國,見識也非泛泛,對美利堅的風土人情極其熟悉,和羅獵聊起昔日在美利堅出訪的經歷,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聊得妙趣橫生頗為投緣。

  劉同嗣絕非平易近人毫無架子的那種,也不是對羅獵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他之所以耐下性子和羅獵聊天,更主要是因為他的戒備心在作祟,想要通過談話對這個年輕人做出瞭解。談了二十餘分鐘,警衛過來通知劉同嗣別忘了上午的會議,劉同嗣笑道:「人到了我這個年紀總是身不由己,兩位失陪了,這樣,週六我在家裡舉辦一個酒會,兩位若是有時間不如一起過來參加。」

  羅獵和葉青虹微笑應承下來,劉同嗣走後不久,他們也向謝麗蘊告辭離去。

  上車之後,葉青虹道:「劉同嗣那個人很是狡猾,剛才跟你聊美利堅的事情,用意其實是在試探你的虛實。」

  羅獵道:「沒有相當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大清朝和民國都混得如魚得水,小心駛得萬年船,他應當對你我的身份產生了疑心,尤其是我從玄洋會社安然脫身之後,他肯定會懷疑我在瀛口的背景,說不定已經在背後偷偷展開了調查。」

  葉青虹道:「只可惜他回來得太不是時候。」如果劉同嗣再晚一刻回來,他們肯定能夠從謝麗蘊那裡得到更多的情報。

  羅獵道:「至少現在已經找到了那枚七寶避風符的下落,飯要一口一口吃,咱們先從劉同嗣入手,逐個擊破。」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3 10:42
第二十四章 【藏書樓】(上)

  葉青虹點了點頭,剪水雙眸盯住羅獵道:「你會幫我對不對?」

  羅獵笑了起來:「錯過這次,恐怕我這輩子再也沒有一次賺夠十萬大洋的機會。」

  葉青虹也露出一絲笑意:「你不必擔心錢的問題,我可以滿足你任何的需要。」

  「任何的?」羅獵有些詫異地盯著葉青虹皎潔的面龐。

  葉青虹說完之後已經意識到失言了,俏臉微微有些發紅,輕輕咳嗽了一聲,化解自己的尷尬,然後將目光投向車窗外:「只要是我力所能及!」

  還好羅獵並沒有繼續抓住這事兒不放,輕聲道:「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此次前來並不是要殺劉同嗣?」

  葉青虹道:「至少在目前他還有活著的價值。」

  羅獵心中暗忖,葉青虹之所以沒有將劉同嗣視為即刻格殺的對像,其根本原因或許還是因為圓明園福海下方失蹤的那些寶藏,根據她的描述,劉同嗣盜寶的嫌疑最大,可是她為何一定要得到七寶避風符?那東西對她而言又有怎樣的意義?這妮子應該對自己還有不少的保留。羅獵也不點破,望著車窗外流逝的風景,低聲道:「你打算從何入手?」

  葉青虹道:「週六的酒會就是一個絕佳的下手機會,你尋找機會催眠劉同嗣,讓安翟在現場製造混亂,我會安排陸威霖負責接應。」

  羅獵搖了搖頭,葉青虹卻因為他的動作而停下了車,美眸不解地盯住羅獵道:「你不肯?」

  羅獵道:「你高估了我的能力,催眠也要分對像,對謝麗蘊那種人,很容易成功,畢竟她思想簡單,容易控制,可是對凡事處處戒備,心機深沉的傢伙絕沒那麼容易,很可能會弄巧成拙,你難道忘了?當初我嘗試催眠你失敗的事情?」

  葉青虹因羅獵將自己和劉同嗣劃為同一類人而不悅,她冷冷道:「你總算承認當初意圖催眠我的事情了。」

  羅獵道:「我是就事論事,絕沒有詆譭你的意思,想要成功催眠一個人,首先就要讓催眠對像放鬆警惕,撤去內心的防線,又或者利用對方的弱點,趁其不備,趁虛而入。」

  葉青虹道:「劉同嗣絕非完人,他同樣有弱點。」

  羅獵望著葉青虹點了點頭道:「說得不錯,劉同嗣最大的弱點就是好色。」

  葉青虹從羅獵的目光中頓時明白了他話中所指,咬了咬櫻脣,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讓她去**一個殺父仇人,她做不到。

  羅獵道:「想要成功就必須要放下心中的好惡,只是利用他心中的弱點,未必要付出代價。」

  葉青虹最早的計劃中是要羅獵去**謝麗蘊,想不到現在自己反倒被羅獵推向這個位子,她握緊了拳頭,堅定地說道:「不行,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看到他那張可惡的嘴臉我噁心!」

  羅獵微笑道:「並不是要讓你放下底線和自尊,只需創造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然後伺機下手奪取七寶避風符,或許我們還有機會從他的口中問出當年福海密藏的祕密。」

  葉青虹道:「他未必肯說。」

  羅獵道:「那時候就由不得他了。」

  葉青虹點了點頭,她相信羅獵應該有辦法。

  羅獵又道:「不過有一點我們必須提前策劃,劉同嗣是遼瀋道尹公署署長,他的勢力遍及瀛口及周邊一帶,我們得手之後,你能夠保證咱們可以全身而退嗎?」

  葉青虹猶豫了一下,她並沒有馬上回答羅獵。

  羅獵已經從她的猶豫中得到了答案,嘆了口氣道:「你做不到,因為在你最初的計劃中,根本就沒有考慮我和瞎子的退路。」羅獵並沒有把話挑明,其實陸威霖的存在也不僅僅是為了保證葉青虹的安全,或許他還肩負著掃除後患的任務,如果自己和瞎子不幸落入敵手,恐怕他選擇就會殺人滅口。他對整件事看得非常清楚,葉青虹和自己之間由始至終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不可奢望葉青虹會對自己手下留情,此女心機深沉,頭腦冷靜,目標明確,做事堅韌不拔,為了達到目的甚至會不擇手段。

  葉青虹片刻的猶豫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她鄭重承諾道:「羅獵,你放心,我既然決定跟你們合作,就絕不會將你們兩人丟下,我會和你們共同進退!」

  羅獵淡淡笑了笑:「無論過去你怎樣想,現在我都相信你,不過我們必須找到萬無一失的退路,否則這次的計劃我寧願取消。」他絕不會拿著自己和朋友的性命去冒險。

  葉青虹道:「總會有辦法的。」這句話充分表明她目前還沒有十拿九穩的退路。

  羅獵道:「我有個辦法,麻雀那幫人和日本人的關係很好,他們在瀛口擁有相當的勢力,如果我們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那麼這件事必然馬到功成。」

  葉青虹道:「你不怕他們會向劉同嗣告密?」

  羅獵搖了搖頭:「不會。」他堅信麻雀不會出賣自己,畢竟自己對麻雀一方來說擁有著極大的價值,而且此前發生的事情來看,麻雀和劉同嗣之間應當並無瓜葛。他也相信葉青虹表白的真誠,畢竟葉青虹已經意識到他的價值,若非如此,又怎會表露出這樣的誠意。

  葉青虹久久凝望著羅獵,她開始意識到自己最初的計劃已經完全改變,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執行計劃的中心人物從自己已經變成了羅獵,不知這廝到底擁有怎樣的魔力?

  羅獵意圖說服葉青虹和麻雀一方合作,卻沒有讓兩方直接面對的意思,在他看來還不是時候,也沒那個必要,雙方都想利用自己,而自己正是要利用他們的心理,將這次行動的主動權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往往越是想要利用別人的人越是容易被人利用,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唯有做到心境平和,無慾無求方能看清大勢掌控全局。

  選擇在夜幕降臨之後前往南滿圖書館主要是是要利用瞎子在黑夜裡超群的視力和警覺,避免有人跟蹤,也便於隱藏蹤跡,雖然和葉青虹有過幾次深談,可是羅獵仍然覺得他們之間沒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天寒地凍,北風呼嘯。兩人穿著厚厚的羊皮大襖,裹得就像兩個棉球,走在夜色蒼茫的老街之上,雖然並未發現有人跟蹤,為了謹慎起見,羅獵還是選擇多兜了幾個圈子,方才來到南滿圖書館的後門,瞎子向四周看了看,確信周圍無人窺視,羅獵這才摁響了門鈴。

  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有人過來開門,開門的是一位中年車伕,正是羅獵初來瀛口在火車站接他的那個,當時兩人在大遼河冰面之上大打出手,最後卻因陸威霖遠程射擊導致冰面崩裂而雙雙落入水中,如果不是羅獵捐棄前嫌出手相救,這車伕恐怕會溺斃在冰冷的遼河之中。

  車伕在這裡出現已經證明他和麻雀處於同一陣營,看到眼前的羅獵,車伕咧開嘴,露出憨厚而友善的笑容:「羅先生來了,福伯在等著你呢。」

  羅獵朝他笑著點了點頭:「大哥怎麼稱呼?」

  車伕道:「常發!羅先生叫我老常就行。」對自己的這位救命恩人,常發保持著相當的恭敬。

  瞎子並不知道羅獵和常發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嘿嘿笑道:「我叫安翟,老常,以後多多關照!」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3 10:42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藏書樓】(下)

  常發朝他笑了笑,帶著兩人來到藏書樓前,藏書樓的二層亮著燈光,羅獵此前就已經造訪過這裡,常發推開虛掩的房門,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羅獵抬腿走入其中,瞎子想跟著進去,卻被常發伸手攔住,仍然是一臉友善的笑容,不過語氣卻是非常的堅定:「福伯只是說羅先生會來!」他的意思很明確,瞎子並非被邀請之列。

  安翟小眼睛轉了轉,他已經聽羅獵說起過福伯神乎其技的盜竊手法,所以才肯頂著寒風橫跨半個瀛口城前來這裡,主要還是想親眼見識一下這位盜門前輩,被羅獵推崇為宗師級的高手,想不到在門前卻遇到阻攔,安翟正想發作。

  卻聽裡面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道:「老常,不得無禮,請客人進來。」原來是麻雀迎了出來,她今晚打扮得就像個村姑,藍印花布棉襖,黑色長褲,柔順的長髮編梳成兩支麻花長辮,俏皮地搭在肩頭,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是簡單地紮上兩根紅繩,手中提著一盞馬燈,再普通不過著裝卻穿出了楚楚動人的風致,光影之下更顯嬌豔不可方物,羅獵記得上次她還是短髮,這才多久沒見居然變成了長髮,估計應當是戴了假髮的緣故。安翟直愣愣看著麻雀,既為她的美貌所傾倒,又難以將眼前的這位美麗少女和奉天火車站的那名讓自己吃了苦頭的男子劃上等號,如果當真是一個人,麻雀的化妝技術也實在太厲害了。

  麻雀舉起馬燈照亮瞎子的大圓臉,瞎子的那雙小眼睛因為光芒的刺激,老貓一樣迅速眯成了一條細縫,主要是因為他怕光,瞎子下意識地低下頭去,躲避燈光的同時,看到了麻雀腳上那雙鮮豔得有些突兀的紅色繡花鞋。

  麻雀道:「進來可以,手腳放乾淨點,如果讓我發現你敢偷拿任何的東西,我可不會顧及羅獵的面子。」

  瞎子嘿嘿笑了一聲:「羅獵,人家不歡迎咱們呢,咱們還是回去吧。」

  羅獵還沒來得及開口,麻雀又道:「進了這道門,想走可由不得你,安先生,福伯要見你!」

  「見我?」安翟一臉納悶,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和那位福伯有什麼聯繫。

  跟著麻雀來到藏書樓的二層,福伯站在樓梯前恭候,灰色對襟棉襖,黑色燈籠褲,白色棉襪黑色圓口布鞋,他身材雖然不高,可是站在那裡總會讓人產生深不可測的莫名威壓,對瞎子來說這種感覺尤為強烈,他心中暗忖,或許是此前羅獵將福伯神乎其技的手法描述得太過玄乎,所以才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

  福伯向瞎子點了點頭,居然主動伸出手去:「你就是安翟?」

  安翟樂呵呵應道:「是啊!是啊!」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和福伯握了握手,麻雀剛才的那番話對他並沒與起到半點作用,瞎子一向認為自己的盜竊手法已經爐火純青,尤其是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他自信能夠在對方毫無察覺的前提下盜取對方身上的東西,瞎子的目標是福伯右側腰間懸著的玉佩,雖然只從棉襖的下襬露出了少許部分,可是玉質溫潤的光芒已經被瞎子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在黯淡的光線下,尤其是在夜晚,論到眼神之凌利,當世比他強的人只怕不多。

  瞎子絕非是想要將對方的玉佩據為己有,他只是技癢難忍,要當場挑戰一下這位所謂的盜門宗師,若是能夠成功得手,對方這位盜門宗師的面兒可就栽了。周遭燈光黯淡,瞎子在握手的剎那已經出手,左手指縫中的刀片行雲流水般鑽入對方棉襖的下襬,指尖微動意圖割斷牽繫玉佩的紅繩。指尖晃動的剎那,卻感到針扎般的劇痛,瞎子知道不妙,慌忙將手收回,若無其事地雙手握住福伯的右手,一臉激動道:「福伯好……」話未說完,感覺褲帶陡然一鬆,褲子突然就失去了羈絆,向下滑落。瞎子反應很快,趕緊鬆開福伯粗糙的右手,雙手及時抓住了褲子,這才不至於當場出醜。

  福伯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微笑向羅獵點了點頭,招呼道:「來,嚐嚐我剛煮的老白茶!」

  瞎子落在後面,趁著無人關注,悄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褲帶,發現牛皮腰帶被人從中劃斷,邊緣銳利一看就是小刀所為,忽然想起自己的錢包,慌忙摸了摸上衣的口袋,一直放在那裡的錢包也不翼而飛了,瞎子一時間後背全都被冷汗溼透,因為羅獵此前就提醒過他,所以他全程都在警惕福伯出手,可是沒想到對方仍然在自己毫無察覺的狀態下割斷了自己的褲帶,還偷走了自己的錢包,錢包裡面倒沒什麼值錢東西,可是這番較量已經是完敗,丟人,班門弄斧,丟人丟到極點了。

  瞎子感覺一張大臉又熱又漲,恨不能這就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從他學會盜術之後,還從未遭遇過如此窘境?他在盜竊方面天分極高,一雙白白胖胖的手掌看似笨拙,事實上卻極其靈活,尤其是對刀片的運用,可以達到劃開對方貼身內衣而讓被盜者毫無覺察的地步,更不用說劃開對方皮包、衣袋之類,而福伯隨身所戴的玉佩並非貼身收藏,瞎子本想利用握手轉移福伯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斬斷牽繫玉佩的紅繩,卻想不到剛一動手,就被對方識破,非但如此,福伯竟然在呼吸之間,切斷了他的腰帶,盜走了他的錢包,這次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羅獵雖然沒有看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從瞎子的臉色和動作上已經意識到這廝必然不聽奉勸班門弄斧,乃至吃了苦頭,這其實是羅獵意料之中的事情,瞎子在盜術方面天份極高,此前就已經自封為盜中王,別看這廝整天嬉皮笑臉,可骨子裡也有股子不服輸的倔勁兒,讓他吃點苦頭也好,認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福伯拎起火爐上的鐵壺,鐵壺是來自日本最有名的龍紋堂的頂級制壺大師的作品,古樸厚重,不失精巧,壺蓋上盤踞著一頭形神兼備,栩栩如生的上山虎。

  用來喝茶的杯子是宜興老坑的鐵星泥,這種泥料呈現出深紫茄色、色澤溫潤討喜,被成為礦中極品。黏性絕佳,胎骨堅硬。因為石英、雲母、赤鐵礦的含量特別多,所製作出的茶壺會產生非常密集的小熔點,器身明顯成雙氣孔結構,空氣對流順暢氣孔對流較好;沖泡使用,漸露鋒芒,養成變化甚大。

  羅獵對於茶道也有些研究,看著福伯不急不緩行雲流水地斟了四杯茶,一看就知道福伯乃是道中高手。

  瞎子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將褲子整理好,厚著臉皮來到羅獵身邊坐下,此刻大氣也不敢出了,只是盯著福伯的那雙手,福伯的手也如同這鐵壺一般大巧若拙,雖然骨節粗大,肌膚粗糙,可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極其精確,倒茶也是單手持壺,紋絲不動,於一尺左右的高度將深琥珀色的茶湯倒入鐵星泥紫砂杯中,沒有一滴茶湯飛濺出來,看似普通的動作,卻蘊含著極其高深的技巧,他斟好四杯茶,液麵全都處於同一水平線上,即便是瞎子的眼力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偏差,瞎子暗自吸了口冷氣,若無超人一等的眼力和腕力又怎能做到如此精確的控制力。

  福伯的表情始終是古井不波,待人的態度也是不即不離,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波瀾:「請用茶。」

  羅獵道謝之後端起其中的一杯。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4 18:57
第二十五章 【老白茶】(上)

  品茗講究聞其香,觀其色,品其味。老白茶顧名思義就是貯存多年的白茶,福伯所煮的老白茶有十八年,在多年的存放過程中茶葉內部的成分會緩慢發生變化,香氣成分逐漸揮發,湯色變紅,茶性也逐漸由涼轉溫。老白茶寒涼,功同犀角,存放的時間越長,味道也越是醇和,藥用價值和品飲價值越高。

  羅獵聞了聞茶香,老白茶的香氣清幽中略帶毫香,其中還有隱隱的中藥香氣,嗅之提神醒腦,色澤宛如琥珀般賞心悅目,入口醇厚,細細一品,感覺清甜的滋味從舌尖充斥於整個口中,然後慢慢浸潤到喉頭,腦海中竟然聯想到春暖花開冰雪消融的情景,羅獵不禁讚道:「好茶!」

  福伯點了點頭,本想說話,卻被一旁咕嘟一口的牛飲聲轉移了注意力,原來是瞎子早已渴了,一口就將杯中茶喝了個乾乾淨淨,喝完之後方才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瞎子眨了眨小眼睛,不解道:「看我幹嗎?我臉上刻花了嗎?」

  麻雀仍然端著紫砂杯取暖,驚訝道:「你不覺得燙啊?」

  瞎子道:「白天不懂夜的黑,一看你就是大戶人家的閨女,我們沒你那麼好命,窮慣了,飢一頓飽一頓,哪有那麼多的講究,有口熱的絕不等它涼了,從小搶飯習慣了,別說是口熱茶,給我塊熱豆腐我一樣能吞下去。」

  福伯的脣角居然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拎起鐵壺給瞎子又滿上了,瞎子慌忙站起身來:「別介啊,您是前輩,哪能讓您給我倒茶!」經過剛才的暗中交手,瞎子對這位老前輩由衷地佩服起來。

  福伯道:「你師父是誰?」

  瞎子嘿嘿笑道:「哪有師父啊,我和羅獵都是大廟不收小廟不留的苦孩子,我這點手藝一半靠悟,一半靠刻苦練習,要說師父倒也不止一個,黃浦江邊的偷兒多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見得多了,也就有了感悟。」

  福伯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你倒是天資聰穎,悟性超人!」

  瞎子居然厚顏無恥地跟著點了點頭道:「這方面我的確有些天份,可畢竟是野路子,比不上老前輩名門正派,科班出身。」

  福伯站起身來,輕聲道:「小子,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瞎子朝羅獵看了看,羅獵點了點頭,示意他跟去無妨,雖然對福伯這位神祕人物還缺乏瞭解,可是也能夠斷定在目前來說福伯不會做出對己方不利的事情。

  兩人離去之後,麻雀為羅獵續上熱茶,輕聲道:「你今晚來見我有什麼事情?」

  羅獵道:「我回去後仔細想了想,決定賺你的三千塊大洋。」

  麻雀明澈的美眸靜靜望著羅獵,試圖通過他的表情讀到他此刻內心中的想法,然而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努力是徒勞的,輕抿了一口微燙的老白茶:「說吧,還有什麼條件?」雖然她不知道羅獵心中如何做想,可是她卻能夠認定,羅獵絕不是一個貪財的人,自己的三千塊大洋對別人來說或許是一個天文數字,可是還不足以打動羅獵,否則他也不會考慮這麼久才給自己答覆。

  羅獵道:「你那麼聰明應當能夠猜到我來瀛口的目的。」

  「劫財還是騙色?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謝麗蘊可是遼瀋道尹的夫人哦!」

  羅獵微笑道:「謝麗蘊已為人婦,騙色的風險實在太大,更何況她遠不及你年輕漂亮。」

  麻雀反脣相譏道:「我應該把這句話理解為恭維嗎?」心中卻明白這廝的恭維中絕對隱藏著挑逗,可麻雀並不反感。

  羅獵道:「謝麗蘊不是我的目標,劉同嗣才是。」

  「那就是劫財嘍!」

  羅獵道:「確切地說不是劫財,而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而這件東西只有劉同嗣才知道藏在哪裡。」

  麻雀道:「所以你想對付劉同嗣,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劉同嗣現在的身份?」

  羅獵道:「你要是害怕只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麻雀道:「劉同嗣老謀深算,對時局的把握極其準確,深諳見風使舵之道,加上他出色的外交能力,得以在日本人和俄國人之間遊刃有餘,深得北洋政府的器重。你若是招惹了他,恐怕在瀛口再無立足之地。」

  羅獵微笑道:「我原本也沒想在這裡停留太久,達成目的之後就馬上離開。」

  「去哪裡?」

  「跟你一起去找羅行木!」

  麻雀將信將疑地望著羅獵,原本她想方設法想要羅獵答應自己的請求,可如今羅獵點頭,她卻開始懷疑他的動機:「還想讓我做什麼?明說!」不由得想起羅獵此前的附加條件,他該不會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吧?

  羅獵笑眯眯望著她,沒開口,看起來就像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麻雀道:「你想讓我為你安排一條穩妥的退路離開瀛口?」

  羅獵點了點頭,這麼簡單的事情肯定瞞不住麻雀。

  麻雀道:「我又怎麼知道你的目的不是刺殺劉同嗣?」

  羅獵道:「我是求財又不是害命!」

  麻雀道:「劉同嗣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在瀛口的政績還算不錯,從日本人手中接手瀛口之後,若非是他,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年內將瀛口的形勢穩定下來,他若是死了,瀛口必然陷入動盪之中,對瀛口乃至南滿的百姓來說絕不是好事。」

  羅獵道:「你不信我?」

  麻雀道:「不是不信,而是因為再完美的計劃難免會有疏漏,行動的過程中常常會有種種意外的狀況發生,你若是對這件事擁有百分百的掌控力,就不會選擇跟我合作。」她的話恰恰擊中了羅獵的軟肋。

  羅獵道:「是否合作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麻雀道:「我可以答應幫你們安排退路,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情?」

  「我要全程參與你們的行動!」

  福伯將皮夾子扔給了安翟,安翟接過之後,習慣性地清點了一下里面的東西。

  福伯望著窗外,夜色很深,漆黑一團,玻璃窗如同明鏡倒映出身後的景像,他將安翟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低聲道:「千手觀音陳九梅還活著嗎?」

  瞎子聽到這個名號似乎被嚇住了,打了個冷顫,然後將皮夾子塞入口袋,裝出迷迷糊糊的樣子:「什麼千手觀音?你是說東濟寺的那尊泥菩薩?」

  福伯道:「大江南北盜門子弟何止千萬,可這其中真正登峰造極的人物並沒有幾個,其中的高手我多半都有過了解,他們的手法和刀法各具特色,單就技巧而論,你可以算得年輕一代的翹楚了。」

  瞎子得到福伯的褒獎頓時感覺顏面有光,難得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跟福伯相比,我這點微末道行根本算不上什麼。」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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