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193
mk2258 發表於 2017-4-21 22:50
替天行盜 第十章 【猜人頭】(下)

  葉青虹芳心劇震,俏臉之上卻風波不驚,明澈的雙眸中沒有絲毫的慌亂,輕聲笑道︰「你在開玩笑?」

  羅獵搖了搖頭,取出塊銀洋,變戲法般利用手指的起伏讓之在手背上翻轉,然後用右手的食指將銀洋立在桌面上︰「不如我們做個簡單的測試!」

  「什麼測試?」

  「你要人頭還是字?」

  葉青虹望著那塊銀洋,美眸中流露出嘲諷的意味︰「你打算用這塊銀洋來測謊?」

  羅獵微笑道︰「最簡單的方法往往可以搞清楚最複雜的問題。しw。你要是猜錯了,就證明我的推斷全都正確!」

  葉青虹點了點頭︰「我要人頭!」

  羅獵屈起中指,錚!的聲彈在銀洋之上,雪亮的銀洋在深沉的胡桃木桌面上飛旋轉起來,形成個銀色的小球,葉青虹目不轉楮地盯著飛旋轉的銀元。

  羅獵輕聲道︰「你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你就好好休息下,放心吧,我在你身邊……」

  只白嫩的玉手突然伸了出去,啪!的聲將仍在飛轉的銀洋覆蓋在掌下,羅獵的話戛然而止,表情略顯詫異,旋即又恢復了正常。

  葉青虹冷冷望著羅獵︰「人頭還是字?猜錯了我要你的人頭!」

  羅獵道︰「葉小姐的戒心實在是太重了!」

  葉青虹厲聲道︰「猜!」

  羅獵道︰「既然你猜人頭,那我只能猜字!」

  葉青虹抬起手掌,現果然是字面朝上,羅獵笑眯眯道︰「看來我的命還真是很大。」

  葉青虹道︰「以後如果我再現你用催眠術對付我,我就槍打爛你的腦袋!」

  羅獵絲毫沒有畏懼的表現,雙手撐在桌面上,向前探身道︰「可是葉小姐猜錯了,證明我剛才的推斷全都是正確的。」

  葉青虹道︰「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羅獵寸步不讓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就是別人把我當成傻子,想要隨意擺佈我的命運?」

  葉青虹點了點頭,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了陣騷亂,其中夾雜著瞎子的慘叫聲。

  羅獵擔心瞎子出事,第時間衝了出去。瞎子被兩名傭人摁倒在二樓的地板上,慘叫道︰「奶奶個熊,我就是找地兒撒泡尿,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葉青虹抓起桌上的銀洋,入手感覺有異,低頭看了看,這銀洋居然兩面都模樣,該死的羅獵居然用這種拙劣的方法來糊弄自己。葉青虹帶著怒火瘸拐地走出門去。

  瞎子大叫道︰「誤會!誤會啊……葉小姐……人有三急,我上來找茅廁,可沒幹別的……」

  葉青虹本想讓人搜身,可是在下決定之前她下意識地看了眼羅獵,羅獵淡定如故,不知為何葉青虹卻突然轉變了主意,輕聲道︰「誰讓你們對客人如此無禮的?放開他!」

  兩名傭人對葉青虹的話惟命是從,同時放手,瞎子揉著胳膊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瞪著兩名傭人道︰「有眼不識泰山,我是你們小姐的朋友!好朋友!如果不是看在葉小姐的面子上,我……」他揚起了拳頭,當然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羅獵道︰「算了,場誤會而已!」趁著這個時機剛好下臺階,羅獵自然明白瞎子剛才幹了什麼?所謂去二樓尋找洗手間根本就是個藉口。

  瞎子來到羅獵的身邊,咧開嘴笑得多少有些尷尬,羅獵向旁走了幾步,遠離葉青虹之後低聲道︰「拿了什麼東西,馬上給我還回去。」

  瞎子笑道︰「放心,我什麼都沒動。」其實不是沒動,是沒來及動就已經被人現。

  葉青虹那邊也聽了兩名傭人的稟報,捉賊拿贓,兩人也的確沒從瞎子身上搜到任何的贓物,葉青虹做戲做足全套,當著羅獵和瞎子的面把兩名傭人教訓了頓。

  看到葉青虹居然主動維護自己,無論是否虛情假意,瞎子都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反倒主動為兩名傭人說情︰「葉小姐,算了,他們也是為了維護您,多些警惕也是應該的,場誤會,場誤會罷了!」

  葉青虹道︰「對了,安先生還沒去洗手間吧?」

  瞎子摸了摸後腦勺笑道︰「你這麼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不好意思啊,請問……」葉青虹指了指旁的走道,又讓其中名傭人陪著瞎子過去。

  瞎子這邊剛走,司機從外面走了進來,卻是車已經準備好了,羅獵聞言還以為葉青虹要出門,微笑道︰「既然葉小姐還有事,我們還是先行告退。」

  葉青虹道︰「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出去陪你選幾身衣服。」

  羅獵微微怔︰「怎麼好意思讓葉小姐破費呢?」

  葉青虹道︰「明天任務就要開始,總不能穿著這身衣服去辦事。」

  羅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羊皮大襖,這身裝扮的確登不得大雅之堂。他本想等瞎子出來起離去,葉青虹卻道︰「讓他先在這裡歇著吧,咱們去去就來,有些事並不方便讓他聽見。」

  葉青虹去換衣服的時候,瞎子滿臉喜色地走了回來,來到羅獵身邊大驚小怪道︰「新鮮,真是新鮮,洋人的玩意兒就是新鮮,馬桶跟咱們用得都不樣。」

  羅獵咳嗽了聲,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道︰「你在這裡歇著,我陪她出門。」

  「憑什麼啊?你我兄弟說好了同甘苦共患難,憑什麼讓你個人去冒險?」瞎子臉的義氣深重。

  換了身黑色皮裝的葉青虹扶著樓梯慢慢走了下來,她的腳其實傷得不重,葉青虹道︰「不是冒險是購物,我陪羅獵去成衣店買身衣服。」

  瞎子道︰「我也要啊!既然是合作,你不能厚此薄彼。」

  葉青虹使了個眼色,名傭人託著身黑色粗布棉衣走了過來,葉青虹淡然笑道︰「明兒你要做的事情生伯會向你交代清楚,這身衣服就是你的行頭。」

  瞎子目瞪口呆地望著這身衣服,比起自己身上的羊皮大襖似乎又掉了不少的檔次,而且這身棉服並非全新,上面還清清楚楚地打了幾個打補丁,自己就算混得再不濟的時候也沒穿過這樣的破衣爛衫,瞎子道︰「幾個意思?讓我當苦力嗎?」

  葉青虹微笑點頭道︰「安先生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

  成衣店距離葉青虹奉天的住處不遠,老闆是名意大利裁縫,平日裡主要是接受西服定製,不過店裡也有不少的成衣,因為明天就要派上用場,所以羅獵就直接選了套西裝件大衣。

  從更衣室內出來,葉青虹也因他的風度翩翩眼前亮,將條棕綠相間的暗花格圍巾替羅獵圍在脖子上,熟練地打了個結,羅獵望著近在咫尺的葉青虹,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曖昧︰「無功不受祿,葉小姐突然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在打什麼主意啊?」

  葉青虹道︰「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穿上這身衣服倒也像是個謙謙君子。」

  羅獵笑道︰「這世上的君子多半都要在前面加上個偽字。」

  葉青虹轉過身去,慢慢走向穿衣鏡,望著鏡中的自己,額頭上被撞出的那個大包雖然消腫了不少,可是淤青卻越來越明顯了,這讓葉青虹有些悶悶不樂,畢竟女人都是極其在乎自己外表的。

  羅獵從後面慢慢地走近,輕聲道︰「放心吧,應該不會留疤。」但凡女人都會珍惜自己的容貌,葉青虹也不會例外。

  葉青虹道︰「安翟這個人的手實在是太不乾淨,他是朋友,我給你面子,可是你最好提醒他,千萬不要讓他因為時貪圖蠅頭小利而耽誤了我們的大事。」

  羅獵不以為然道︰「我們有什麼大事啊?」

  葉青虹道︰「你直說我欠缺誠意,看來我應當表現下我的誠意,如果你們順利幫我做成這件事,先付萬塊現大洋。」

  羅獵內心震,雖然他知道葉青虹出手豪綽,仍然被她輕描淡寫吐出的這個數字震撼到了,這妮子顯然改變當初的做派,應當是現強硬和威嚇對自己起不到太大作用之後開始採用懷柔和利誘。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個道理自古以來顛仆不滅。能夠給出這樣的價錢,必然能夠從這件事中得到數倍甚至數十倍於這個價錢的利益,難道葉青虹想要集齊的那兩把鑰匙真的和瑞親王奕勳的寶藏有關?如果真的這樣,背後的利益牽扯或許遠自己的想像。

  葉青虹沒有回頭,卻從鏡中看到了羅獵表情的變化,輕聲道︰「對你而言這些事其實不難辦到。」

  羅獵道︰「還是說說你的計劃,滿洲的天太冷,我希望可以儘快把你的事情完成,或許還趕得及回黃浦去過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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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1 22:53
替天行盜 第十一章 【猜火車】(上)

  一輛凱迪拉克黑色轎車停在奉天火車站前,身穿黑色工作服,帶著白手套的司機迅速下來開了車門。從裡面走出了遼瀋道尹公署署長劉同嗣的三姨太謝麗蘊,謝麗蘊身穿深棕色水貂皮大衣,頭戴同色貂皮帽,足蹬黑色長靴,雖然貴氣十足,可這樣的打扮讓她原本嬌小玲瓏的身材顯得稍嫌臃腫了一些。

  司機將紅色行李箱從後備箱中取出,陪著謝麗蘊走向站臺。

  謝麗蘊並沒有讓司機送到車上的意思,伸手接過小巧的行李箱,然後又隨手打賞給司機一塊大洋,舉手抬足都是貴氣十足。

  謝麗蘊走起路來婷婷嫋嫋,臀部扭動的幅度極大,雖然有些誇張,可是的確具有著撩人心魄的風韻,天生麗質的美女讓人賞心悅目,天生麗質又善於賣弄風情的女人才會直擊人心,美麗也分很多種,如果說美麗是一種致命武器,有人選擇將之收藏,而有人選擇外露,謝麗蘊無疑屬於後者,而且屬於時刻揮舞著武器的那種。

  不少路人都將目光落在她的腰部以下,謝麗蘊目不斜視,貂皮帽上垂落下來的網狀黑紗遮住了她精緻姣好的半邊面孔,這來自於西方上流社會的時尚裝扮卻在這裡有些水土不服,多半人都不會認為臉上蒙塊黑紗和時尚有什麼關聯,甚至有路人在竊竊私語,議論這位貴婦人是不是新近死了老公。

  謝麗蘊雖然沒有出過國留過洋,可心中對西方的生活是極其嚮往的,她之所以沒有踏出國門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丈夫劉同嗣對她的呵護備至,自從嫁給了劉同嗣,甚至她平日裡都很少有獨自出門的機會,這次也是因為劉同嗣忙得實在抽不開身,否則她也沒有單獨回北平探親的機會。

  謝麗蘊即將來到頭等車廂的時候,一個身穿黑布棉衣的腳伕突然就從後面撞了過來,謝麗蘊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她的身體就失去了平衡,極其狼狽地摔倒在了結滿薄冰的站臺上,手中的行李箱也飛了出去,貂皮帽從頭上滾落下來。

  撞她的那個腳伕似乎摔得更慘,雙手拎著的行李散落了一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不小心一把摁在了謝麗蘊豐腴而充滿彈性的臀部。

  謝麗蘊尖叫道︰「要死了你,不長眼楮的?」

  那腳伕雖然穿得破爛,可生得卻是肥胖,小眼楮黯淡無光,右手手在空中胡亂摸索︰「我看不到了,我的眼鏡,我的眼鏡……」他的眼鏡被摔落在站臺上,兩個鏡片都已經摔得粉碎,額頭不知磕在了什麼堅硬的地方,竟然流出血來,滿臉都是鮮血,顯得極其可怖,不過左手仍然摁壓在謝麗蘊充滿彈性的部位,這手感還真是讓人不忍釋手。

  周圍有人過來幫他撿起眼鏡,衣衫襤褸,看樣子都是腳伕的同伴,一個個氣勢洶洶地指責起謝麗蘊來。

  謝麗蘊剛開始的時候還想發作,可看到對方摔得頭破血流,而且那麼多人幫著他,自己勢單力孤,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舉目四顧,想要找站臺上的乘警。

  此時一隻戴著黑色綿羊皮手套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一個溫暖而寬慰的聲音道︰「小姐,您有沒有受傷?」

  謝麗蘊抬起頭來,看到得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他的面容俊朗而充滿英氣,身軀高大,體型健壯,衣品高貴,謝麗蘊的臉沒來由熱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交到了對方的掌心,在對方的幫助下,站起身來。還好她並沒有受傷,站在那裡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那男子早已幫她撿了回來,遞到她的面前︰「這隻行李箱是不是您的?」

  謝麗蘊點了點頭,檢查了一下行李箱,應該沒什麼問題。此時那幫腳伕又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找謝麗蘊索要賠償。

  謝麗蘊平日裡哪經過這樣的場面,俏臉上頓時失了血色,眼巴巴望著那名剛剛幫助過自己的男子,小聲求助道︰「要不還是報警!」

  「報警?」滿臉是血的胖子氣勢洶洶地衝了上來︰「你撞傷了我,還想惡人先告狀!有錢了不起啊?報警就報警!走,咱們找警察說理去!」他伸出手去抓謝麗蘊的手腕。

  謝麗蘊尖叫了一聲躲在了那名幫助過她的男子身後。

  站臺的另外一端,葉青虹舉起手中的望遠鏡,湊在上面看了看,脣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請君入甕,獵物顯然已經入局了,兩人的表演都很不錯。可就在這時,她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撞倒謝麗蘊的腳伕是安翟所扮,他的任務就是扮苦力,撞倒謝麗蘊然後挑釁生事,配合羅獵英雄救美。

  關鍵時候幫助謝麗蘊的男子自然就是羅獵,此時出來英雄救美,輕易就能樹立起他偉岸不凡的光輝英雄形象。葉青虹佈置的計劃極其周詳,幾乎考慮到了每一個細節步驟,在計劃的實施方面,她也算得上知人善任,一個完美計劃的統籌者就必須要將每個人放在最合適的地方,如果羅獵和瞎子互換位置,只怕這件事就要事倍功半了。

  羅獵冷冷望著瞎子裝腔作勢道︰「朋友,放尊重點。」

  瞎子一臉獰笑道︰「誰他媽跟你是朋友?她撞傷了我,就得賠錢!」

  羅獵冷哼一聲,握緊了雙拳,高大的身軀將受驚羔羊般的謝麗蘊擋在了身後,瞎子已經做好了捱上一拳表演摔倒的場面,心中暗歎命運不公,憑什麼扮演英雄的是羅獵,我就非得當流氓呢?

  羅獵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瞎子感覺自己的後背讓人用棍子捅了一下,雖然皮糙肉厚,可還是有點痛的,滿臉是血的瞎子很茫然地轉過臉去。

  一位中等身材,穿著黑色西裝,頭戴深灰色鴨舌帽的男子出現在他的身後,手中的文明棍尚未放下,棍頭仍然指著瞎子︰「把東西還給人家!」

  瞎子瞪圓了一雙小眼楮︰「你他媽誰啊?找死啊?」他向後面的兩名腳力使了個眼色,那兩名腳力也是葉青虹的人,這次前來配合行動,看到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瞎子第一時間想要求助。

  那男子帽簷拉得很低,眼楮和鼻子都藏在下面,讓人只能看到他的嘴脣還有上面精心修剪的八字鬍。身後兩名腳力對望了一眼,同時撲向前方男子,他們的意圖是拿住那名男子的雙臂,給他一個教訓。

  文明棍突然反轉,波!地一聲頂在其中一人的胯下,痛得那人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然後文明棍隨之橫掃,狠狠砸在另外一名襲擊者的膝蓋之上,痛得那人撲通一聲半跪了下去,那男子看都不看,左手反向就是一巴掌,正拍在襲擊者的面門上,將襲擊者打得仰頭倒在了地上。

  羅獵愣了,眼前的這名男子顯然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原本的一場設計好的英雄救美,自己應當是英雄,可現在竟然又多出了一個,羅獵現在的形勢已經勢如騎虎,欲罷不能,如果他出手幫助瞎子,那麼他們的計劃必將全盤洩露,等於前功盡棄,可如果不幫,以眼前這名男子的身手,瞎子絕對要吃虧。

  瞎子和羅獵一樣意外,更沒有料到對方的出手如此厲害,不過瞎子應變奇快,從袖子裡露出了一樣東西——柯爾特m1906袖珍手槍,咬牙切齒道︰「滾開,別逼我開槍……」話都沒說完,對方的文明棍已經砸在了他的右手上,痛得瞎子悶哼了一聲,手槍拿捏不住,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搶著想要拾起,卻被對方一腳將手槍踩在腳下,冷冷道︰「東西留下,我放你一條生路!」

  到了這種地步,瞎子再不敢多說,隨手扔下一個錢包,一串項鍊,頭也不回地向遠方逃去。

  謝麗蘊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已經被人偷去了那麼多的東西,羅獵全程都保持旁觀,看到瞎子偷了那麼多的東西,心中暗罵,這廝果然是賊性不改,他們的計劃是英雄救美,可不是順手牽羊,瞎子演流氓仍然沒忘本職工作,連帶著將謝麗蘊扒了一遍。

  看到勢頭不妙,另外兩名負責配合他們行動的傢伙也趕緊逃了,現場只剩下羅獵,羅獵自忖在謝麗蘊面前沒有暴露,可是英雄救美的計劃已經徹底流產,謝麗蘊已經從那名男子手中接過錢包和項鍊,正在嬌滴滴地千恩萬謝了。

  那名帶著鴨舌帽的男子撿起那把手槍,馬上發現只是一個手槍形狀的打火機,他將火機塞入口袋中,然後主動幫謝麗蘊拿起行李箱,護送她上了火車,臨上車以前,居然回身向羅獵看了一眼,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瞎子逃到安全的地方,掏出白羊肚毛巾擦去滿臉的紅色染料,右手被文明棍抽打的地方仍然火辣辣地疼痛,身後響起熟悉的嘆息聲,轉頭確定是葉青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嚇我一跳……」

  葉青虹冷冷道︰「那是因為你還不清楚什麼才是真正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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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1 22:54
替天行盜 第十一章 【猜火車】(下)

  羅獵的座位和謝麗蘊剛好相對,並非巧合,而是源於葉青虹事先周密的安排,可是當他來到地方的時候,發現座位上已經有了人,正是剛才那位打抱不平的英雄。謝麗蘊和他顯然已經通過剛才的事情變得非常熟悉,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羅獵湊到那男子面前,揚起手中的車票,那男子抬起頭,微笑望著羅獵道︰「先生,麻煩換個位子。」他指了指左後方。

  羅獵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謝麗蘊已經跟著附和道︰「這位先生也是熱心腸,剛才的事情謝謝您了!」又指了指帶鴨舌帽的男子︰「我們是朋友,麻煩先生了。」

  羅獵笑著點了點頭,去屬於那男子的位子坐下,對面一名身穿灰色長衫的老者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報紙。羅獵將自己的行李箱放下,抬頭又向謝麗蘊看了看,她正在掩住櫻脣發出輕快的嬌笑。心中疑竇頓生,總覺得這名男子的出現有些奇怪,難道除了葉青虹這路人馬之外,還有其他人對謝麗蘊感興趣?

  從奉天到瀛口只有二百公里的距離,如果一切順利,也就是四個小時的車程,可是這趟旅程並不順利,走走停停,臨近海城的時候不知什麼緣故停了一個多小時,外面又下起雪來。羅獵向本屬於自己的位子看了看,那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正在高談闊論,謝麗蘊聽得入迷,不時發出格格嬌笑之聲,羅獵搖了搖頭,想不到自己居然變成了一個局外人。

  車內的溫度下降了不少,羅獵起身走向餐車,來到吧檯要了杯伏特加,剛剛抿了一口,有人就來到他身邊的吧椅上坐下,向服務生道︰「來杯威士忌,這位先生的帳記在我身上。」

  羅獵轉過臉去,看到那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帽簷依舊壓得很低,羅獵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然後端起酒杯跟那名男子踫了一下,輕聲道︰「敬大英雄一杯!」

  那名男子笑了起來︰「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會出手,實在不好意思,搶了你英雄救美的機會。」

  羅獵喝了口酒,目光審視著這名神祕的男子,對方的這句話應該還有言外之意,難道他已經識破自己和瞎子聯手策劃的這場局?

  那男子一口將杯中的威士忌飲盡,然後又為自己和羅獵各自叫了一杯,主動伸出手去︰「認識一下,在下馬景城!」

  「羅獵!」羅獵跟他握了握手,馬景城伸過來的手戴著手套,這顯然是有些失禮的,羅獵心中暗忖,對方不會不懂得這最基本的禮儀。

  馬景城道︰「那位夫人很漂亮,羅先生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羅獵呵呵笑了起來︰「萍水相逢,我又不是偵探,沒必要把人家的底細查個清楚。」

  馬景城卻道︰「我是!」

  羅獵愣了一下,然後又笑了起來︰「想不到我居然遇到了福爾摩斯?」

  馬景城微笑道︰「那可是我的偶像!」端起玻璃杯和羅獵踫了踫,又是一飲而盡,羅獵淺嘗輒止。

  馬景城道︰「羅先生從事什麼職業?」

  羅獵微笑道︰「福爾摩斯先生何不推理一下?」

  馬景城輕聲道︰「從外表上輕易可以斷定職業的有很多種,比如軍人、警察、僧人、道士。還有許多職業要經過特殊的訓練,這其中最容易識別的是軍人和商人,軍人一絲不苟的嚴苛氣質,商人唯利是圖的市儈氣擁有很強的辨識度,僧人和道士就算怎樣打扮,我仍然可以從人群中一眼就分辨出來,同理還有神父和牧師,就算他們掩飾得再好,仍然不免流露出些許痕跡。」

  羅獵越來越感覺到馬景城很不簡單,而且很有可能是有備而來。

  馬景城道︰「我如果沒有猜錯,羅先生應當從事和宗教相關的行業,從您的衣著打扮來看,很可能是……牧師。」

  羅獵不露聲色,右手緩緩將酒杯放在棕色的大理石臺面上,從他的衣著打扮絕對看不出他的職業,馬景城純屬扯淡。

  馬景城望著羅獵的右手道︰「羅先生的手指修長,指背,拳峰可以看到結繭的痕跡,應該是時常從事鍛鍊,西洋拳和搏擊之類,掌心老繭也有不少,尤其是手指末端,看來羅先生也練習過器械,而且很有可能是小器械,在江湖中被稱為暗器的一門,不知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羅獵道︰「馬先生的推理能力實在令人歎為觀止。」他才不相信馬景城單憑推理就已經將自己分析得如此透徹,此人必然在事先對自己做過了解。

  馬景城道︰「羅先生還沒有回答我呢?」

  羅獵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馬先生已經剖析了我的身份,倒是激起了我的一些好勝之心,不如我也來推斷一下馬先生的身份如何?」

  馬景城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

  羅獵指了指馬景城帶著手套的手︰「我幫馬先生看看手相!」

  馬景城下意識地將右手回縮了一下,並沒有脫下手套的意思,歉然道︰「我有白癜風,這雙手還是藏在裡面的好。」

  羅獵微笑道︰「不妨事,那就看看面相!」

  馬景城道︰「這麼近的距離,羅先生看得還不夠清楚嗎?」

  羅獵直視他的雙目道︰「馬先生剛才說錯了一句話,這世上最容易分辨的並不是軍人和商人,而是男人、女人和太監!辨別一個人的職業之前,首先要判斷他的性別,馬先生的化妝術雖然不錯,可是仍然稱不上完美,這頂帽子應當是想掩飾您的頭髮,頭髮雖然蓋住了,可是耳朵的輪廓卻無法蓋住,八字鬍雖然修建得非常整齊,可是細看你鬍鬚邊緣的毛孔就會露出很多的破綻,剛才我主動要求為您看手相,馬先生的右手下意識地縮了回去,難道您連男左女右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馬景城笑眯眯望著羅獵︰「你是說,我是個女人?」

  羅獵道︰「如果不是你主動找上我,我還真不容易看出來,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有些味道是瞞不過我的鼻子的。」

  「什麼味道?」

  羅獵吸了吸鼻子,然後慢條斯理道︰「女人每月特有的血腥氣!」

  馬景城愣了一下,然後雙目中掠過一絲羞憤交加的神情,然而他並沒有發作,示意侍者又為他們將酒杯添滿,然後以只有羅獵能夠聽到的聲音道︰「你是狗嗎?」

  羅獵的脣角露出諱莫如深的笑意︰「馬先生放心,我只是隨口一說,此事絕不會張揚出去。」

  馬景城道︰「你傳出去也沒什麼好怕,我又不會做賊心虛!」鴨舌帽的帽簷抬起了許多,明澈的雙目肆無忌憚地盯著羅獵。

  羅獵從冰桶中夾起一塊冰塊丟在玻璃杯中,冰塊撞擊玻璃發出悅耳的叮咚聲。

  馬景城望著酒杯中緩慢浮起的冰塊小聲道︰「方不方便告訴我,你接近謝麗蘊的目的?」

  羅獵搖晃了一下酒杯︰「好奇心重的人往往不容易長命,就算是神通廣大的福爾摩斯最終也難逃一死。」

  馬景城道︰「我可以幫你,但是我想你告訴我一件事。」

  羅獵抿了口被冰鎮的伏特加,入口冰爽,滑入肚子裡之後很快就暖烘烘的一團,這樣的感覺頗為愜意,羅獵極其享受地閉上雙目︰「我對馬先生究竟有什麼利用價值呢?」

  馬景城道︰「你知不知道羅行木的下落?」

  羅獵緩緩睜開雙目,一臉的迷惘︰「從未聽說過這個人。」心中突然警覺,原來對方是衝著自己而來。

  馬景城道︰「你最好不要騙我。」

  羅獵笑了起來︰「馬先生覺得你有什麼值得被我欺騙的地方?」

  馬景城道︰「如果你不告訴我羅行木的下落,我會讓你這次的計劃全盤落空!」

  羅獵嘆了口氣,抬起了手腕,將手錶湊到馬景城的面前,馬景城舉目望去,羅獵輕聲道︰「既然馬先生如此迫切地想知道,你仔細看這裡,一切的祕密都在其中。」

  馬景城盯住旋轉的錶針,不知為何卻突然感覺到腦海中一片空白,目光變得迷惘而空虛。

  羅獵輕聲道︰「你和麻博軒是什麼關係?」

  馬景城茫然道︰「他……他是我爸……」

  羅獵內心一震,雖然已經猜到馬景城和麻博軒有著密切的關聯,卻想不到她竟然就是麻博軒的親女兒,這件事叔叔羅行木並沒有告訴自己,不用說,馬景城今次來找自己,必然和禹神碑的事情相關,她想要通過自己尋找羅行木,可是她究竟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和羅行木的關係?

  羅獵又道︰「你的本名叫什麼?」

  「麻雀!」馬景城已經被羅獵順利催眠,她現在所說的一切全都在失去意識的前提下。

  羅獵聽到她的回答不由得有些想笑,麻博軒是學貫古今的大儒,給自己女兒卻起了一個如此接地氣的名字。他還想趁機問些事情,此他卻留意到剛才坐在自己對面的灰衣長衫老者正在緩慢向他們走來,專注在麻雀身上的目光充滿了關切,羅獵馬上判斷出這位老者很可能和麻雀是一路,從老者不急不緩但是節奏分明的腳步來看,此人應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羅獵揚起手中的玻璃杯在麻雀的玻璃杯上踫了一下,噹啷!清脆的響聲將麻雀重新拉回到現實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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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1 22:55
替天行盜 第十二章 【殺機現】(上)

  麻雀如夢初醒般望著羅獵,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羅獵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將玻璃杯頓在臺面上,然後轉身就走。

  麻雀因玻璃杯撞擊檯面的聲音顫抖了一下,她眨了眨明眸,一時間仍未從腦海中的空白期恢復過來,那位長衫老者來到她的面前,關切道︰「少爺,您有沒有事?」

  麻雀下意識地抬起右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可惜這樣的動作仍然沒有辦法幫助她回憶起任何的細節。

  「夫人!幫忙對個時間好不好?」

  謝麗蘊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羅獵伸向自己的手錶上,很快就變得迷惘起來……

  麻雀再度返回車廂的時候,發現羅獵已經坐回了屬於他的位子,正在和謝麗蘊聊得開心,謝麗蘊雙目直勾勾望著羅獵,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車廂內還有其他的人存在,更是將自己忘了個乾乾淨淨。她隱約聽到謝麗蘊對羅獵的感謝,從中她意識到,謝麗蘊已經將剛才拔刀相助的英雄行為全都算在了羅獵的頭上。麻雀百思不得其解,何以突然會出現這樣的轉變,難道羅獵擁有如此強大的魅力?在短時間內就能俘獲女人的芳心?

  麻雀並沒有馬上挺身而出去揭穿這個賣弄男色行騙的傢伙,那位身穿長衫的老者悄悄來到麻雀的對面坐下,低聲道︰「再有半個小時火車就到站了。」

  麻雀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手錶的影像,飛旋的秒針在眼前迅速放大,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用力咬了咬嘴脣,壓低聲音道︰「福伯,我剛剛可能被人催眠了。」

  火車緩緩駛入了瀛口火車站,羅獵原本還擔心麻雀會過來找麻煩,可接下來的路程中並未旁生枝節。

  謝麗蘊起身離開的時候堅持從羅獵手中拿過了行李箱,歉然笑道︰「謝謝羅先生的好意,只是瀛口這片地方,人多眼雜,還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吧。」說話的時候,目光仍然對羅獵依依不捨。

  羅獵微笑道︰「夫人這樣的美女,任何人都會心生仰慕。」

  謝麗蘊心頭一熱,點了點頭,準備走向車門,卻又終於回過頭來,小聲道︰「不知以後和羅先生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

  羅獵道︰「我會在瀛口逗留一段時間,處理一些事情,不如這樣,改日我去府上拜訪劉署長,還望夫人代為引見。」

  謝麗蘊嫣然笑道︰「羅先生這次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原是要專門向您致謝的,不如這樣,我回去先向我家先生打個招呼,改天再向羅先生當面致謝。」

  「夫人客氣了!」

  火車停穩之後,謝麗蘊先行下了火車,站臺之上已經有三名全副武裝的衛兵等候在那裡,他們三人全都是來自道尹公署的警衛,這次是專程前來迎接署長夫人的。劉同嗣對這個姨太還是極其關愛的,雖然公務繁忙抽身不能,仍然沒有忘記她的歸期,特地安排司機警衛前來迎接,這也是謝麗蘊預料中的事情,所以她謝絕了羅獵相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劉同嗣對她雖然很好,卻是一個出了名醋罈子。

  謝麗蘊臨上車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羅獵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滾滾客流之中。

  羅獵走出瀛口火車站的時候,車站上方的鐘樓傳來了報時的聲音,羅獵抬起頭,透過漫天飛雪看了看時鐘,又抬起手腕上的表對了一下,時間剛好是下午四點,已經整整晚點了兩個小時。按照事先的計劃,他乘坐火車前來瀛口,葉青虹和瞎子則驅車從奉天前來這裡,會合的地點是在新市街的東方大酒店。

  一名車伕拉著黃包車向羅獵跑來,車伕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雖然天寒地凍,可他仍然只是穿了一身薄薄的棉服,外罩一個狗皮坎肩,坎肩沒有扣上,大敞著胸口,像他們這樣靠力氣吃飯的原用不著將自己厚厚地包裹起來,來到羅獵面前,咧開嘴,露出尋常勞動者特有的憨厚笑容︰「大爺,上車吧?」

  羅獵點了點頭,將想去的地址告訴了他。

  車伕將黃包車放下,先請羅獵坐好了,又小心幫他將行李在車內放好了,然後撒開腳丫子在雪地上跑了起來,這車伕跑得飛快,漫天飛雪似乎突然改變了方向,一片片爭相恐後地向羅獵的臉上撲來。

  羅獵豎起衣領,雙手交叉抱在一起,最大限度地避免體內溫度流失。

  瀛口位於遼東半島,渤海東岸,大遼河入口處,是我國滿洲近代史上第一個對外開埠的口岸,也是整個東北面向世界的窗口,曾經有東方貿易總彙和關外黃浦之稱。

  日俄戰爭之後,瀛口的商埠區和港灣已經被日方實質性佔領,民國成立之後,雖然民國政府表面收回了瀛口,日方也撤銷了瀛口軍政屬,但實際上新市街、二本町和牛家屯均為交還,仍然處於日方的控制之下,羅獵要去的地方就是日本人實際控制的區域。

  從火車站一路走來,可以看到不少的日本人,他們大都衣著光鮮,舉止優雅,單從表面就能夠判斷出他們生活的優越,可他們的這種優越卻是建立在剝削和掠奪的基礎上。

  路上行人漸漸稀少,雪卻越下越大,羅獵是第一次來瀛口,舉目望去,他們已經來到了遼河岸邊,大遼河已經封凍,厚厚的冰層覆蓋著河面,冰層上也已經落上了積雪,不過還有很多沒有被覆蓋的地方,在灰暗的天空下泛起銀灰色的深沉反光。

  「那是大遼河嗎?」羅獵輕聲問道。

  車伕一邊跑一邊回答道︰「是!先生說的沒錯,那就是大遼河,已經封凍了,現在的冰層還不算厚,等到三九天,河面上能跑馬車。」

  羅獵點了點頭,拿出一幅瀛口地圖,找到了大遼河,又尋找了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從地圖上看,他們所在的路線並不是最近的一條,甚至應當說捨近求遠,這車伕居然跟自己兜起了圈子,心中頓時警惕起來,故意道︰「咱們還有多久到地方?」

  「就到了,就到了!」

  車伕越跑越快,絲毫沒有疲憊的感覺。

  羅獵的右手落在皮箱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皮箱︰「反正我沒什麼事情,不如你圍著瀛口城轉上一整圈。」他以為遇到了故意繞路趁機要價的黑心車伕。

  那車伕脣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步幅非但沒有減慢反而加快了許多,高速奔跑之中突然就騰躍而起,雙腿離開了地面,然後他又重重向下落去,強而有力的雙臂將黃包車的把手幾乎壓低到了雪地之中,黃包車前部在短時間內的極度下壓讓後方的車廂瞬間產生了向上的強大反震力。

  羅獵的身體脫離黃包車飛了出去,筆直飛向半空,越過車伕的頭頂,車伕的目光望著瀟灑飛行於空中的羅獵,期待著看到這廝臉面著地,狼狽不堪的一幕。

  可是他臉上的期待馬上就變成了詫異,因為他看到羅獵的手中穩穩拿著行李箱,在電光石火的剎那,羅獵仍然可以做好這件事,足見他早已有了準備。

  羅獵的雙腳穩穩落在雪地上,臉不紅氣不喘,他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絕不是一名只想著繞路賺錢的黑心車伕,而是另有目的。

  車伕看到羅獵從空中落地的身法,已經明白眼前的年輕人身手不弱。迅速擰動黃包車右側的把手,將之從車體內抽離出來,鐵棍齊眉,單手握棍,棍梢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雪線。

  羅獵饒有興致地望著這名車伕,輕聲道︰「這位大哥想幹什麼?」

  車伕冷冷道︰「劫財!」說話間一個箭步已經向羅獵衝去,借著左腳落地的反震之力,身軀彈射而起,於空中舉起鐵棍,雙手高擎過頂,身姿宛如魚躍,氣勢恰如猛虎撲食,鐵棍居高臨下高速劈落,發出呼!的一聲,周圍的空氣因之鼓盪,席捲著雪花排浪般向兩旁湧去。

  這一棍若是落實在羅獵的腦袋上,必然腦漿迸裂。

  羅獵身軀向後撤去,對方棍法剛猛,不宜力敵,應當首先採取守勢,等到對方的銳氣稍挫,再作反擊。

  車伕的這一棍落空,卻見羅獵竟然沿著河堤向大遼河冰面上跑去。兩人一個跑一個追,大遼河的冰面已經完全封凍,足夠承載他們身體的重量。羅獵來到河心處停下了腳步,將手中的行李箱放在冰面上用力一推,行李箱於冰面上滑行出去,拖出一條長長的軌跡,露出薄薄積雪下方的晶瑩冰面。

  車伕奔上冰面之後,他的步幅明顯開始變小,甚至連落腳的力度都減弱了許多,冰面太滑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還是心理因素,他擔心如果落腳的力度太大或許會將冰面踩裂,畢竟現在還不是瀛口最冷的季節,冰面封凍的厚度還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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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1 22:56
第十二章 殺機現(下)

  在揣摩人的心理方面,羅獵擁有著超人一等的能力,這是他選擇來到大遼河冰面上的原因之一,戰鬥首先考校得並非是你的實戰能力,而是你的心理,如果你心存畏懼,那麼你的勝算就少了幾分,在你的實力還不足以讓對手產生畏懼的前提下,就要利用周圍的環境和條件向對方施行威壓。尤其是像車伕這樣走剛猛力量流的對手,他的出手具有著鮮明的特徵,每招每式力道十足,而且他所用的兵器是鐵棍,來到河心冰面,不由自主地變得縮手縮腳,因為忌憚冰層斷裂而無法使出全力,其戰鬥力必然大打折扣。

  空曠的遼河冰面之上,兩人對面峙立,表情卻各不相同,車伕臉上殺氣十足,而羅獵卻笑得風輕雲淡:「這世道做什麼都要能耐,攔路搶劫也是門技術活,以你的頭腦還是拉車更有前途。」

  車伕怒道:「看棍!」邁步向前,鐵棍向羅獵橫掃而去,腳下明顯開始收力,招式也捨棄大開大合的劈砸,改為掃、挑,儘可能避免鐵棍和冰面的接觸。

  羅獵在他出棍的同時向側方小跑幾步,然後利用慣性在冰面上滑動,雙足在河面上擦出兩道晶瑩的冰線,右手微微一揚,扣在掌心中的飛刀倏然射出,直奔對方的右肩,羅獵並沒有想要對車伕的性命構成威脅,打算讓對方吃些苦頭知難而退。

  車伕在羅獵出手之後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雙腿跪在冰面上,身軀後仰,利用前衝的慣性在冰面上滑行,成功躲過羅獵的這記飛刀,然後直立起身軀,單手握棍向羅獵的雙腿之間捅去。

  羅獵身軀疾退,在退後的同時又是一刀射出,這一刀卻瞄準了棍梢,車伕所用的鐵棍其實是一根中空的鋼管,飛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亮線,毫無阻滯地鑽入鋼管之中,瞬間穿透鋼管從鋼管的末端孔洞中露突射出去,瞄準的方向正是車伕的面門。

  車伕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還沒有完全看清,就已經被撞中面門,痛了一下,卻沒有深入骨髓的痛感,本該射入頭顱的飛刀卻被他的面門撞得四分五裂,車伕當然明白自己臉皮的厚度絕對沒有達到可以抵禦飛刀的地步,此時方才意識到羅獵這次彈射出的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雪球,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被砸疼的面孔,如果不是羅獵手下留情,此刻他只怕已經一命嗚呼。

  羅獵第一次出擊只是為了第二次出手做鋪墊,事先就已經計算了對方可能採取的應對措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羅獵轉身走向自己的行李箱,躬身拿起,順便彈去衣角的雪花,既然勝負已分,又何必糾纏。

  車伕呆呆望著羅獵的背影,他已經徹底認清自己和對方的差距,差得不僅僅是武功,更多的是智慧和臨場的應變。

  羅獵緩步走向河堤,他相信那顆小小的雪球已經完全摧垮了車伕的信心,對方不敢再糾纏自己,可是方才移動了幾步,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槍響。槍聲從北岸傳出,子彈卻射擊在羅獵身後的冰層之上,羅獵停下了腳步,沒有逃跑也沒有做出任何的閃避動作,因為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沒有隱蔽的任何可能,他緩緩轉過身去,彈孔所在的地方距離他剛才腳後跟所在的地方至多隻有五釐米,羅獵暗自吸了一口冷氣,他本以為一切已經結束,卻想不到真正的強敵還未現身。

  車伕仍然跪在冰面上,他的臉上充滿了惶恐,人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他應該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呯!槍聲再起,羅獵右手一震,這一槍的目標是他手中的行李箱,中心處被射出了一個黑洞,洞口冒出隱隱青煙,羅獵脣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我為魚肉人為刀俎的感覺,奔跑還是墜落?他的目光落在腳下的冰層上。

  不過這位藏身在暗處的狙擊手應當沒有第一時間置他於死地的想法,否則也不會浪費剛才的兩顆子彈。是狙殺還是戲弄?羅獵無法斷定對方的真實目的,他將行李箱重新放下,然後慢慢舉起了雙手,不做無謂的舉動,儘可能不去觸怒對方。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寂靜到他們可以清晰聽到周圍落雪的聲音。

  車伕雖然惶恐,可是羅獵的沉穩讓他也很快即鎮定了下來,連處於風口浪尖的羅獵都能表現出這樣的鎮定,並非主要目標的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慌亂呢?

  等候死亡,遠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沉默中的三分鐘如同半個世紀一般漫長,車伕低聲道:「可能他已經走了……」他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刀懸頭頂的感覺並不好受,羅獵也是如此,他很想盡快結束這被人掌控生死命運的局面,然而一切似乎又由不得他。想要活下去,首先要有勇氣,然後就是耐心。許多人擁有超人的勇氣,可是卻因為缺乏耐心而衝動喪命,有些人天生就有耐心,可是卻因為缺少勇氣而終生逆來順受。說起來容易,可想要拿捏好兩者的平衡卻是極其困難。

  在時間過去五分鐘之後,第三槍終於響起,這一槍瞄準的仍然是冰面,羅獵和車伕之間的冰面,子彈射入冰面之後就炸裂開來,從彈孔的一個點迅速在冰面上輻射出無數條線,進而這一條條隱匿於雪層下方的線又彼此縱橫交錯形成一個個獨立的面。

  河面冰層在一陣清脆的咔嚓聲後崩裂坍塌了,羅獵沒有做出任何自救的動作,毫不猶豫地就沉入了冰面之下,他現在能夠判斷出這藏身在暗處的狙擊手並沒有要奪去自己性命的意思,第三顆子彈和前兩顆子彈不同,這顆子彈很可能是空尖彈,爆炸力強大,對方應當事先就計算好這顆子彈射出之後產生的後果。羅獵其實本來可以選擇更大的浮冰跳上去,這樣就可以避免落水,然而他推斷出,如果自己沒有落入水中,那麼對方的射擊恐怕仍會繼續。藏身在暗處的這個狙擊手想要自己出醜,想要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7-4-22 10:54
替天行盜 第十三章 【圖書館】(上)

  雖然羅獵體質不錯,可是在這樣的天氣中落入冰河也讓他感受到刺骨寒冷,他在水中迅速脫去大衣,浮出水面,想起了自己的行李箱,還好行李箱就在不遠處的一塊巨大冰面之上,羅獵忍著寒冷向那塊浮冰游去,還沒有來到近前就聽到身後傳來求救,轉頭望去卻是那名車伕也不幸落入冰河之中,他顯然是不會水的,雙手胡亂揮舞,腦袋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看他的狀況是支撐不了太久的時間了。

  羅獵並沒有猶豫轉身遊了過去,繞到車伕的身後抱住了他,帶著他向最近的大片冰面游去,這也是為了防止溺水的車伕驚慌中將他抓住,非但無法救人反而會被拖累。

  羅獵雖然狼狽,可有一點並沒有算錯,暗處的狙擊手果然沒有繼續射擊的意思,羅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將那車伕拖到了冰面上,自己又溼淋淋爬了上去,在車伕身上踢了一腳︰「沒死吧?」

  車伕雖然喝了幾口冷水,不過還好羅獵救援及時,並沒有什麼大事,他哼哼唧唧地應了一聲,居然哆哆嗦嗦爬了起來。

  羅獵見他沒事,頂著寒風來到自己的行李箱前,將行李箱拎起,頭也不回地向岸上走去,他必須找到一個最近的地方,儘快脫掉這身衣服,生火取暖,否則不被凍死也得大病一場。

  還好羅獵剛剛爬上河岸,就有一輛轎車停在他的面前,車門打開,裡面走出了一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正是女扮男裝的麻雀。羅獵英俊的面孔被凍得鐵青,嘴脣也成為烏紫,他一言不發,事實上也根本說不出話來,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麻雀本想奚落他幾句,可沒想到他的行動如此果斷堅決,可馬上她就想通了,什麼都不如身體性命更加重要,現在的羅獵已經快被凍成了冰棍兒,就算是車裡有個火坑,這廝也會義無反顧地衝進去。

  麻雀啟動了汽車,隨手從手套箱內取出了一瓶烈性伏特加,在此時羅獵的眼中無異於靈丹妙藥,他擰開瓶蓋就灌了下去,一口氣灌下去半瓶,接下來他做出了讓麻雀瞠目結舌的舉動,麻雀從後視鏡中看到這廝居然在脫衣服,禁不住尖叫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狠狠地踩下了剎車,羅獵因為慣性向前衝了出去,半個赤裸的肩膀已經出現在麻雀的身邊。

  羅獵狠狠瞪了麻雀一眼︰「你叫什麼叫啊?沒見過男人脫衣服啊……阿嚏……阿嚏……阿嚏!」

  麻雀猝不及防被他噴了一臉,捂著嘴脣和八字鬍斥道︰「你要不要臉啊?大白天的你竟然……」

  羅獵毫不在乎地坐回到後面,用剩下的酒塗抹揉搓著身體,幫助自己的體溫迅速回暖︰「非禮勿視,你別偷看不就行了?阿嚏……」身體猛然向後一仰,卻是麻雀狠狠踩下油門,轎車箭一樣向前方衝去。

  同樣哆哆嗦嗦在寒風中戰慄的車伕來到黃包車前,從車上摸出一瓶燒刀子,張口猛灌了下去,一邊喝一邊望著漸行漸遠的轎車,喃喃道︰「為什麼救的是他?」

  羅獵的行李箱內有替換的衣服,幸好鑰匙沒有遺失在冰河內。他打開箱子上小鎖穿好衣服發現身上多了不少槍洞,不過還好是乾的,幸運的是他從羅行木那裡得到的玉簡和房契包裹得好好的沒事。檢查物品的時候,他利用箱蓋進行掩飾,悄悄看了看反光鏡,正遇到麻雀偷窺自己的目光,因為被羅獵抓了個正著,麻雀慌忙收回目光。

  羅獵語重心長道︰「又偷看啊,偷窺是種病,得治!」

  「你才有病呢!你有什麼值得可看的?」

  羅獵拿起關上行李箱︰「無論怎樣,都謝謝你了,勞煩在前面停車。」

  麻雀道︰「你上了我的車在哪兒下車可就由不得你了。」

  羅獵不禁笑了起來,可笑聲很快又被噴嚏聲打斷,他找出手絹有些誇張地擤起了鼻涕。

  麻雀一臉嫌棄道︰「你動靜小點兒,聽著心煩!」

  羅獵道︰「覺著不爽你就把我趕下去,我這人毛病多著呢,抽菸吐痰,打嗝放屁……」話沒說完,麻雀已經踩下了剎車,羅獵也沒有料到自己那麼容易就達到了目的,向外一看,車輛已經來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前,門前招牌上清楚地寫著南滿圖書館。

  麻雀道︰「下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羅獵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麻雀也緊跟著走了出來,指了指南滿圖書館道︰「就在裡面。」

  羅獵道︰「你該不會想害我吧?」

  麻雀道︰「如果真想害你,你還能活到現在?」

  羅獵發現最近認識的兩個女人一個比一個口氣大,難道因為時下婦女解放,男女平等的緣故?事實已經證明葉青虹有這樣的底氣,不知眼前的這位麻雀,著名歷史學家麻博軒的女兒又有什麼底氣?究竟是什麼樣的背景支撐她說出這樣的話?羅獵對麻雀還是充滿好奇心的,這不僅因為她是麻博軒的女兒,更因為羅行木對他說過的那段往事,而麻雀喬裝打扮接近自己,甚至以破壞自己的計劃相要挾,她想找羅行木幹什麼?這件事應該和當年尋找禹神碑的事情有關。羅獵對發瘋後的麻博軒,對當年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同樣好奇,或許答案就在她的身上。

  南滿圖書館每逢週二例行閉館,今天剛好就是閉館日。麻雀帶著羅獵從側門進入,雪仍在下,空曠的庭院內已經堆滿了積雪,一座碩大的書籍雕塑也被白雪覆蓋,看上去像極了兩塊麵包。

  麻雀昂首闊步走在羅獵前方,這給了羅獵一個可以好好觀察她背影的機會,不得不承認她的化妝術非常高明,如果不是擁有著細緻的觀察力和超人一等的嗅覺,羅獵也很難從外表上判斷出她的性別,化妝術的高明還在其次,麻雀甚至連行走的架勢,說話的腔調都模仿得不留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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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5 21:10
替天行盜 第十三章 【圖書館】(下)

  麻雀在藏書樓前停下腳步,還沒有敲門,兩扇房門就從中洞開,一位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黑色圓口布鞋,白色棉襪一塵不染,雖然戴上了圓形黑框花鏡,可是羅獵仍然一眼就認出,眼前這位正是在火車上和麻雀一起的那位老者。www.しwxs.com

  花鏡阻擋不住老者刀鋒般犀利的眼神,他打量著羅獵,瘦小的身軀站在門前,並沒有馬上邀請客人進入的意思。

  麻雀笑道︰「福伯,人我幫您請來了!」聲音突然變成了清脆悅耳的女聲,羅獵有些詫異地望著麻雀,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真得很難相信這兩種不同的聲音來自於同一人,麻雀竟然可以在男女聲之間轉換自如。外貌的改變可以通過化妝,聲音的改變除了天賦異稟之外還需經過長期刻苦的鍛鍊。

  福伯點了點頭,主動伸出手去和羅獵握了握手,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裡面請!」

  羅獵這才得以走入藏書樓,裡面擺滿了書架,在一排排的書架之間有一條條通道,地板雖然有些古舊,可是因為保養得當,仍然油光可鑑,室內的空氣帶著濃郁的墨香,福伯帶著他們穿過一排排的書架,來到通往二層的樓梯上,又循著樓梯來到了寬敞明亮的二樓,二層的格局和一層完全不同,書架全都是倚牆而立,中間的大片區域空置出來,約有百餘平方的區域內只擺放了三張桌椅,這是圖書館管理人員平時用來修訂整理的地方,這間藏書樓內除了他們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在。

  麻雀道︰「我去泡茶,你們先聊!」她走向西南角的辦公室。

  福伯輕聲道︰「羅先生知不知道羅行木的下落?」

  羅獵搖了搖頭,他沒有對麻雀說,當然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只是他很好奇,為何他們會知道自己和羅行木的關係?羅行木做事應當相當的謹慎。

  福伯道︰「不瞞你說,我們早就盯上了你!」

  羅獵因他的坦白而笑了起來,內心中卻突然一沉,難道在自己踏入棺材鋪的那刻起就已經被他們跟蹤?

  福伯的回答讓羅獵的心情越發沉重︰「從你成為法租界小教堂的牧師開始,我們就留意你的一舉一動。」

  羅獵皺了皺眉頭,跟蹤一個人需要耗費大量的物力和人力,為了尋找羅行木,他們這樣做值得嗎?又或是這位福伯只不過是在危言聳聽?其用意只是想在心理上壓倒自己?

  福伯道︰「你不用懷疑我的話,想要監控一個人可以通過很多的途徑,跟蹤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可未必能夠奏效,我們的目的不在你的身上,所以我們只需要買通送信的郵遞員,監控你的每一封信。」

  福伯的話讓羅獵細思極恐,他素來心思縝密且擁有強大的全局觀,可是他並沒有想到早已有人在暗中監視自己。

  福伯微笑道︰「還好你平日的書信並不多,這讓我們不必花費太大的精力,也不必花去太多的金錢,羅行木給你的那封信我事先就已經看過,在確定你會來滿洲之後,我們事先就在奉天火車站安排了人手跟蹤你。」

  羅獵不無嘲諷道︰「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福伯道︰「我們擔心打草驚蛇,所以不敢靠得太近,你前去棺材鋪見羅行木的當晚,其實我們也去了那裡,在你走後,我們進入棺材鋪尋找羅行木,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找到,可是從院落中的痕跡來看,應該是發生過一場打鬥,你和羅行木肯定見過面了。」

  羅獵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目光投向端著茶盤向這邊走來的麻雀,這會兒功夫,麻雀已經洗盡鉛華,頭髮很短,男孩子一樣,皮膚潔白細嫩而富有光澤,眉目如畫,顧盼之間,極其靈動,每一個細節都彰顯出東方女性的柔美,臉型也是鵝卵形的,走路的姿態也變得輕盈而富有青春的韻律,雖然還是一身男裝,卻讓任何人都能第一眼就辨認出她是個女人。被羅獵識破性別之後,已經沒有了掩飾的必要,以本來的面目相對也是一種誠意。

  羅獵接過麻雀遞來的茶,順便觀賞了一下她的雙手,豐潤白嫩,手如玉筍,這正是麻雀習慣於戴手套的原因,這雙手生的太美,太過女性化,如果不加掩飾,只怕會讓人第一時間看出她的性別。

  茶是來自祁門的紅茶,湯色紅亮,香氣馥郁,在這樣落雪的天氣,尤其是對剛從冰河中爬上來不久的羅獵來說,喝上一杯滾燙的紅茶是一種難得的愜意感受。

  福伯道︰「你對羅行木那個人究竟瞭解多少?」

  羅獵將空杯放回茶盤內,麻雀很快又為他添滿了第二杯,羅獵道︰「不瞭解,也不想了解。」

  福伯道︰「一半真話一半假話。」不瞭解是真的,不想了解卻是假的,如果羅獵當真沒有好奇心,不想了解羅行木的事情,又為何前往棺材鋪去尋找這位素未謀面的遠房叔叔?

  福伯向麻雀點了點頭,麻雀從衣袋中取出一張照片遞給了羅獵,照片幾乎有一半被燒掉,不過從殘留的部分仍然可以看出是三個人的合影,中間一個人坐著,旁邊兩個人站著,站著的兩個人中,有一個面目被燒掉,無從辨別他的身份,另外一個年齡在二十多歲的樣子,盤著長辮,穿著滿清軍服,坐在中間的那個卻是西裝革履,氣質溫文爾雅的中年人,羅獵一眼就認出前者是年輕時候的羅行木,後者他卻並不認識。

  麻雀道︰「你應該認得羅行木,另外一位就是我的父親,這是他們在十二年前的合影。」

  羅獵心中微微一怔,如果這張合影是十二年前,那麼羅行木此前顯然對自己說了謊話,他說是在得到那張關於禹神碑的地圖之後才去找了麻博軒,和麻博軒合作也不過是在這五年內的事情,可是這張照片卻證明他和麻博軒早就認識了。

  麻雀道︰「照片中被燒掉的部分,那個人叫方克文,他和羅行木都曾經就讀於燕京大學歷史系,也都是是我父親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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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5 21:11
替天行盜 第十四章 【黃雀現】(上)

  羅獵感到頭皮一緊,對羅行木告訴自己的事情他始終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如今看到這張照片,讓他對羅行木的話產生了更大的疑惑。可是面前的這兩個人,他也無法信任,就算羅行木託付他那些事別有用心,有焉知麻雀不是另有居心?故意裝出滿臉迷惘的樣子道︰「尊父是……」

  他的問話讓麻雀心中稍安,或許在火車上自己並沒有對他透露太多的消息,輕聲回答道︰「麻博軒!」

  羅獵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

  麻雀並沒有生氣,繼續道︰「我們雖然不知道羅行木對你說了什麼,可是我們卻敢斷定他對你說了謊話。」

  羅獵淡然笑道︰「他只不過是我的一位遠方叔叔,我們甚至從未見過面,我去奉天也不是為了專門拜訪他,不錯!我的確去了棺材鋪,可是我在棺材鋪並沒有見到他。」

  福伯拉開抽屜,從中取出兩張房契,一筒玉簡。

  羅獵內心劇震,他慌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仍然好端端地握在手裡,剛才在汽車上他還檢查過,一直都鎖得很好,甚至連行李箱上自己標記的封條都沒有動過。

  福伯指了指他的行李箱,示意他不妨打開來重新檢查一下。

  到了這種時候,羅獵再也顧不上什麼所謂的祕密,打開行李箱,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發現用來裝房契的信封內被塞入了兩張白紙,至於那筒層層包裹起來的玉簡,展開外包裝之後,裡面卻是一個玻璃杯,羅獵感覺面孔猶如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脣角露出一絲尷尬的苦笑,由始至終行李箱上的鎖都好端端的,就連自己離開車廂去餐車飲酒,也帶著行李箱。除了自己,應當沒有人打開過,可是為何裡面的東西不翼而飛?

  麻雀道︰「你們設計對付署長夫人,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你專注於目標的時候,福伯就已經檢查過你的行李箱。」

  福伯的雙手平放在桌面上,手指粗短,關節粗大,從表面上看,這絕不是一雙靈巧的手,可是他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機敏的羅獵手中盜走房契和玉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羅獵怎麼都不會相信。

  羅獵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微笑望著麻雀︰「聽起來真的一樣,如果我沒有猜錯,車站拉我的黃包車伕、在遼河岸邊放冷槍的狙擊手全都是你們安排的。」在他看來,這才是最合理的解釋,這一路之上,行李箱離開自己視線只有在冰層破裂,自己墜入大遼河的時候,福伯最可能是在這段時間內完成了偷樑換柱,不然自己不會毫無察覺。

  「開槍的不是我們的人,我們絕不會將自己的同伴置身於危險之中。」麻雀正色道。

  福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將六柄飛刀一字排開在桌面上。羅獵看到飛刀,這才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腰間的刀套,果然空空如也,他所剩的六柄飛刀如今全都排列在桌面上,就在他走入南滿圖書館的時候,剩餘的飛刀還好好插在刀鞘內,而現在全都不翼而飛了,自己和福伯唯一的一次接觸就是在剛才握手的時候。

  室內的溫度並不高,羅獵的額頭卻滲出了細密的汗水,他真正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老人是位高深莫測的盜門高手,其手法絕對會讓自詡為高手的瞎子高山仰止。

  「你知不知道羅行木去了哪裡?」

  羅獵依然搖了搖頭︰「不知道!」

  福伯深邃的目光死死盯住羅獵的眼楮,試圖從他目光中的細微波動窺探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然而讓他失望得是,羅獵雖然年輕,可是城府極深,目光始終如一的淡定。

  麻雀道︰「他為何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

  羅獵笑了起來,摸出煙盒,點燃前禮貌徵求了一下福伯的意見︰「可以嗎?」

  福伯指了指牆上禁菸防火的標誌,羅獵歉然一笑,重新將煙盒收了回去︰「他是我的一位遠方叔叔,我過去跟他從未見過面,他在這世上也沒有其他的親人,我也不清楚他從何種途徑得知我的下落,於是想將這些東西交給我,他財產不多,只有兩套房子,讓我有機會變賣之後用來做慈善,就那麼簡單。」

  麻雀拿起玉簡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

  羅獵搖了搖頭︰「說是我們羅家的東西,給我留個紀念,上面鬼畫符一樣,我完全不認識。」

  福伯將信將疑,和麻雀交遞了一下眼神,麻雀拿出一個速寫本遞給羅獵,羅獵隨意瀏覽了一下,上面畫得都是風景人物的速寫,全都用鋼筆記錄,其中夾雜著幾個古怪的文字,是來自於大禹碑銘的夏文,不過並未做出註解。

  麻雀道︰「這是我父親的速寫本,其中有許多的符號和玉簡上的相似。」

  羅獵苦笑道︰「我不是什麼學者,更不是什麼古文字專家,我是個牧師,聖經我倒懂得一些,這方面的事情我或許能夠為你們做出解答,至於羅行木這個人,雖然是我的遠方叔叔,可我對他是什麼人?做過什麼都不瞭解,我敢對耶穌發誓,我不知道他身在何處,如果我撒謊,讓我下地獄!」羅獵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他的確不知道羅行木去了哪裡?事實上他對羅行木送給自己的這些東西也沒有提起足夠的重視,只是眼前麻雀這股勢力的介入讓他意識到羅行木的事情遠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他或許從羅行木的手中接過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麻雀拿回了速寫本︰「這上面的字你當真一個都不認得?」

  羅獵道︰「我讀得是神學又不是歷史?」

  福伯此時站起身來向裡面的辦公室走去,等他走後,羅獵指了指桌上的東西道︰「如果問完了,我是不是可以拿回我的東西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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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更新再說一下,六一上架後會加快速度,其實過去在公眾期一直更新速度不快,這也是文圈的常規套路,大多數作者都是這樣,望各位理解。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7-4-25 21:12
替天行盜 第十四章 【黃雀現】(下)

  看到麻雀並沒有馬上回答自己,羅獵先是將飛刀一柄柄拿起,慢條斯理地插入刀鞘之中,然後開始收起那兩張房契,其中一張是麻博軒當初抵押給羅行木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張房契推到麻雀的面前︰「麻小姐,從上面的名字來看,這張房契應該屬於令尊的,還是物歸原主吧。」之所以表現得如此慷慨,主要是想了結彼此間的糾葛,眼前的這幫人並不好對付。

  麻雀在房契上淡淡掃了一眼,目光又迅速回到了羅獵的臉上︰「羅行木是個盜墓賊!」

  羅獵的表情不為所動︰「他是什麼人和我沒有關係,我對他的過去也沒有任何的興趣。」

  麻雀聲音低沉道︰「他欺騙了我的父親,害得他老人家含恨而死。」

  羅獵將玉簡放入行李箱中,鎖好行李箱︰「抱歉,我對羅行木的所作所為無法承擔任何責任,如果我知道這個人的下落,我一定會告訴你,可是我並不知道。」從麻雀的話中,他可以推測出麻博軒已經遭遇了不幸,看來羅行木所說得很多話都與她並不相符,兩人究竟誰在說謊,羅獵也不想追究,對他而言,羅行木也罷,麻雀也罷,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過客,他並不想自己的命運跟他們有太多的交集,更不想牽涉到他們的恩怨中去。

  麻雀道︰「你知不知道羅行木過去做了什麼?」

  羅獵已經起身拎起箱子向樓梯口走去。

  「他勾結日本人,將盜掘的文物走私到國外,出賣國家,出賣民族!」

  羅獵的腳步仍然未停,已經走下了樓梯。

  麻雀憤然道︰「他利用一幅地圖上面的文字吸引了我爸,以考古之名哄騙我爸去尋找禹神碑,可事實上卻欺騙了我爸,還害死了好多無辜的人……」她聽到一樓房門的關閉聲,倔強的目光中因此流露出一絲失望,用力咬了咬嘴脣,準備追逐上去,此時卻聽到一聲嘆息。

  福伯重新出現在她的身後,低聲道︰「小姐,他或許當真不知道羅行木的下落,更不會知道羅行木所做的事情,算了!」

  麻雀跺了跺腳,卻仍然衝下了樓梯,福伯的表情流露出幾許無奈,手中拿著一張拓片,卻是從玉簡之上原封不動拓下的文字。

  羅獵走出南滿圖書館,麻雀的車仍然停在那裡,一會兒功夫上面已經積滿了雪,羅獵左顧右盼,因為風雪的緣故,路上行人寥寥,前方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別克轎車,車子並未熄火,透過車窗望去,裡面的三個人正在抽菸,車廂內煙霧繚繞。

  其中一人察覺到了羅獵的注視,充滿警惕地向他望去。羅獵笑了笑,甩開大步向前方走去,今天遇到的糟心事兒已經夠多了,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麻雀剛才的那番話仍然迴盪在耳邊,其實羅獵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己嚴肅古板的爺爺會是摸金倒斗的盜墓賊,羅行木或許是自己的親叔叔,可爺爺從未提起過他,由此可見老爺子對他並不滿意,至於羅行木為什麼會主動找上自己,羅獵一直都懶得深想,可麻雀的出現卻讓他開始警惕起來,有一點他能夠肯定,羅行木找自己絕不會是表面上託付後事那麼簡單,有時候眼鏡看到的也未必都是真的。

  「你給我站住!」麻雀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羅獵轉過身去,看到麻雀冒著風雪追了出來,羅獵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妮子倒是有股子鍥而不捨的勁頭,只是自己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實在不想再多生事端,羅獵非但沒有停步反而越走越快,麻雀開始小跑起來。經過那輛黑色別克車的時候,靠右的車門冷不防從中猛然推開,麻雀躲閃不及,因為慣性撞在車門之上,發出蓬!的一聲,腳下也是一滑,摔倒在地上,沒等她從地上爬起,車內已經衝出兩名男子,舉槍對準了麻雀,其中一人倒轉槍口,硬邦邦的槍柄重擊在麻雀的腦後,麻雀感覺到眼前金星亂冒,暈厥在雪地之上。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兩人迅速將麻雀拖到車內,關上車門,司機踩下油門向前方駛去。

  羅獵被汽車加速的聲音吸引,奔跑中回過頭去,卻看到麻雀已經失去了蹤影,那輛黑色別克轎車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羅獵定楮望去,依稀看到車內麻雀的身影,他愣了一下,然後發足追了上去,大吼道︰「站住!站住!」

  黑色別克轎車快速駛向前方,羅獵發足狂追,只是單憑著他的雙腿很難追的上汽車,雖然羅獵竭盡全力,可是仍然被轎車越拉越遠,他抽出一柄飛刀射了出去,飛刀化作一道寒芒,原本瞄準了汽車的右後輪,即將射中之時,卻因為車身的顛簸錯失了原本的目標,射中了汽車的尾燈,啪!的一聲將尾燈擊得粉碎,玻璃碎片灑得滿地都是。

  眼看汽車越開越遠,羅獵也只有空著急的份兒,此時一個帶著飛行員皮帽,身穿破破爛爛的棕色皮夾克的歐洲男子駕駛著一輛破破爛爛的軍用挎鬥摩托車來到羅獵的身邊,用古怪的東北腔向他叫道︰「大兄弟,要搭車嗎?」

  瀛口作為最早對外開埠的口岸,這裡集結了來自世界各國形形色色的人們,其中有商人,有冒險家,有野心家,有僱傭兵,有傳道者,所以在這裡看到外國人出現並不稀奇,只不過這裡最為常見的是日本人和俄國人,眼前的這名男子棕發藍眼,身材高大,擁有著日耳曼人的典型特徵。

  羅獵也顧不上多想,抬腳就跨入挎鬥之中,向那名男子道︰「追上前面那輛車!」

  歐洲男子轟了轟油門,卻沒有馬上啟動,然後向羅獵伸出攤開的右手。

  羅獵明白他的意思,這幫洋人多半都是唯利是圖的傢伙,他也沒有猶豫,摸出一塊銀元放在那男子的手裡。

  那歐洲男子捏住銀元的中心,熟練地吹了口氣,然後貼近耳邊聽了聽,然後咧開大嘴笑道︰「這是訂金,追上再給我九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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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5 21:19
替天行盜 第十五章 【發酒瘋】(上)

  獵心說這洋鬼子還真夠黑的,可眼前的確沒有其他的辦法方,若是再有任何的猶豫,只怕就要眼睜睜看著麻雀被劫走了。1m

  歐洲男子將銀元放在口袋裡,居然不慌不忙地做起了自我介紹,向羅獵伸出手去:「我叫阿諾條頓!用你們的話來解釋就是鷹!」

  羅獵眼看著那輛轎車已經拐入了南邊的街道,從他的視野中完全消失,苦笑著用熟練的英語道:「先生,我朋友被人劫持了,你幫我追上那輛車,我多付你十塊大洋……」

  話沒說完,摩托車已經在震耳的轟鳴聲中向前方衝去。

  阿諾扣上了碩大的風鏡,看起來還真有些像飛行員,羅獵瞇著眼睛,捂著嘴巴,不得不說這洋鬼子看起來不靠譜,可摩托車的駕駛技術一流。這廝一邊駕駛,還一邊嘰裡呱啦地唱著歌,因為調門跑得實在是太偏,羅獵好不容易才聽出他唱得是《天空之翼》,這歌因為一戰而流行一時,歌曲的內容是歌頌和讚揚英國皇家空軍,熱血激昂,可是被五音不全的阿諾唱得實在是讓人難以消受。

  偏偏這貨還自鳴得意,他單手掌控摩托車,從懷中掏出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用牙齒啃掉瓶塞,然後咕嘟咕嘟灌了下去,羅獵這才回想起,剛才上車的時候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只是因為關注麻雀的事情反倒忽略了,自己居然上了一個酒鬼的車,這貨明目張膽地醉酒駕駛。

  一瓶威士忌很快就見了底,阿諾用力將空瓶扔向一旁的牆面,清脆的碎裂聲中,酒瓶被摔得四分五裂,酒精讓阿諾越興奮了起來,他大吼著:「讓我們飛起來,讓我們駕駛雄鷹狠狠地教訓那幫婊子養的混蛋,懦夫!流氓!」大鼻子不知是被酒精還是冷風,仰或是兩者的綜合作用下變的通紅。高大的身軀匍匐在摩托車的油箱上,兩條長胳膊架起,看起來像極了一隻飛鷹,不過是喝醉的。

  三輪摩托車在雪地上根本走不了直線,七擰八歪,羅獵開始擔心隨時都可能有翻車之憂,忍不住提醒阿諾:「你冷靜些。」

  想不到這句話卻讓阿諾莫名其妙的激動起來:「冷靜?你的朋友被人劫走了,你還要冷靜?怎麼能冷靜?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戰士?一個真正的戰士連死都不怕,又怎能冷靜?」油門繼續加大,三輪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向前方衝去。

  這貨不但是個酒鬼,還是個瘋子。羅獵確信自己上了賊船,再後悔已經沒用,自己租的車,含著淚也得坐下去,既然選擇了當英雄,就別怕死,去他娘的冷靜,今天老子就陪這酒鬼瘋一次。

  冷風席捲著雪花高向他們拍打而來,阿諾條頓如同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一邊大笑一邊大叫,摩托車的度卻在不斷飆升著,在冰雪覆蓋的路面上,他表現出強大的駕駛技術,風雪中,那輛黑色別克車的輪廓已經再度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

  羅獵打開了行李箱,迅將玉簡和房契塞入貼身的衣袋裡面,接下來到來的或許是一場激戰。

  這種時候阿諾居然還有功夫歪過頭看看羅獵在幹什麼,好奇道:「你有槍嗎?」

  羅獵搖了搖頭:「我從不用槍!」

  呯!清脆的槍聲打破沉靜,子彈射中了挎斗的前部,然後又彈射出去,槍聲把兩人嚇得同時縮了縮脖子,阿諾改變方向大叫道:「他們有槍!他們有槍!」說話的時候,對方又連續開了兩槍。

  阿諾不得已減,雙方之間的距離再度拉遠,羅獵大聲道:「追上去!」

  阿諾大叫道:「二十塊大洋,你以為我為了二十塊大洋就會賣命嗎?」這貨渾然忘記了剛才熱血澎湃的宣言。

  羅獵道:「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戰士?一個真正的戰士是不怕死的!」

  阿諾道:「一百,我要一百塊大洋!」

  「成交!」

  阿諾再度加,只不過這次並不是緊隨汽車的後方,而是拐入了側方的小巷,他顯然在本地呆了不少的時日,對當地的路況非常熟悉,三輪摩托車在小巷中顛簸而行,忽然就衝出了小巷,小巷的出口和道路之間連著一段陡峭的臺階,摩托車在臺階上顛簸而行,羅獵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顫抖起來。

  離開了臺階阿諾並未直接拐入大道,而是沿著和大路並行的小路行進,他們看到了那輛別克汽車正行駛在大道上,幾乎和他們並駕齊驅。

  駕駛別克轎車的司機從兩側反光鏡觀察著後方的情景,以為那輛摩托車並未追來,他鬆了口氣。

  坐在後座的兩名同夥也除掉了帽子,左側一人臉上有一道橫貫鼻樑的紫色刀疤,他向後方看了看道:「應該沒有追上來。」

  麻雀此時從暈厥中甦醒,她看了看兩旁的男子,咬了咬嘴脣道:「無論你們是誰,最好放我離開,不然你們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三名劫匪聽到她威脅的話同時大笑起來。

  疤麵人伸出大手捏住麻雀的下頜,粗糙的掌心將麻雀嬌嫩的面龐摩擦得火辣辣疼痛。麻雀用力掙扎了一下,卻沒有逃脫,那疤麵人惡狠狠道:「給我放聰明點……」

  車身猛然扭轉,卻是司機將方向盤最大幅度打向左側,因為他突然現一輛板車從右前方衝了過來,風雪太大,當他看到板車的時候已經無法做出從容閃避了。雖然他做出了反應,可是板車仍然撞擊在轎車的右側,木製的板車顯然不是汽車的對手,被撞得木屑亂飛,車身和輪子分離,然而汽車的右前臉也已經被撞得癟了進去,右大燈也碎了。

  司機好不容易才控制轎車在雪地上停下,他驚魂未定地望著外面,卻聽到蓬!的一聲炸響,聲音從汽車左後輪傳來,車胎爆了,沒等車內人從這聲炸響中回過神來,右後輪也爆了。

  摩托車轟鳴著從後方衝了過來,阿諾一邊大笑著一邊高從轎車邊駛過,向前方衝去,只是挎鬥之中已經沒有了羅獵的身影。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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