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198
mk2258 發表於 2017-4-25 21:21
替天行盜 第十五章 【發酒瘋】(下)

  疤麵人怒罵了一聲,握著手槍推開車門追了出去,摩托車已經走遠,他瞄準遠方準備射擊,卻又想起這裡已經是瀛口日控區,若是開槍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槍放了下去。

  司機也推門走了下去,他去檢查後輪,發現兩個車輪都已經癟了,其中一個車輪上還插著一柄小刀,司機嘆了口氣,躬下身去,想將小刀拔出,可沒等他完全蹲下去,鋒利的刀尖就已經抵住他的咽喉,藏身在車底的羅獵微笑向他點了點頭,向雪面努了努嘴,司機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把臉向他湊近了一些,羅獵揚起左拳,一拳重擊在他的下頜之上。

  疤麵人正準備返回汽車,那輛摩托車從遠處又折返回來,轟鳴的引擎聲分明在向他挑釁,疤麵人氣得臉上的刀疤從紫色變成了黑色,他再度追了上去。

  車門再度打開,司機坐了進去。

  後方的劫匪問道︰「老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司機轉過臉來,年輕的面孔帶著陽光般燦爛的微笑,他顯然不是老邱,劫匪慌忙舉起手槍,他舉槍的速度顯然比不上羅獵出刀的速度,羅獵一刀已經插入他右手手背,將他的右手釘在座椅的靠背上。可是麻雀的反應居然比羅獵毫不遜色,奮不顧身地用肩膀狠狠撞在了劫匪的身上,這樣一來,劫匪的手等若再度被飛刀向側方切割,痛得他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疤麵人雙手扶著膝蓋,站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身後汽車重新啟動,左側大燈照射著他的面孔,他眯起眼楮想要看清車裡的狀況,可惜眼楮被照得發花未能如願。汽車在雪地上緩緩駛向他,就快靠近他的時候,疤麵人方才看清駕駛汽車的居然是羅獵,他想要掏槍,汽車突然加速,撞在他的身上,將疤麵人撞得倒飛了出去,足足飛出三米方才重重落在雪地上,手槍也脫手飛到了一邊。

  羅獵對他還是手下留情,如果全速撞擊肯定會將疤麵人碾在車下,車速不快,又及時踩住剎車,饒是如此也將疤麵人撞得骨骸欲裂,一時間無法從地上爬起。

  麻雀率先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拾起手槍來到呻吟不止的疤麵人旁邊,抬起腳來狠狠踢在他的小腹上,踢得疤麵人在雪地上翻滾了兩圈。槍口抵住了他的咽喉︰「說!什麼人派你們來得?」

  疤麵人一言不發,滿臉猙獰的笑容,露出一口焦黑的牙齒,他應該沒有受傷。

  三輛黑色轎車趕到了現場,前面兩輛車上下來的是荷槍實彈的日本軍警,後面車上下來了三個人,其中一人正是南滿圖書館的福伯,他快步來到麻雀身邊關切道︰「小姐!」

  麻雀收回匕首,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舉目四顧,卻發現羅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離去。

  羅獵站在角落中遠遠眺望著現場的情景,看來這位福伯在當地應當擁有相當的勢力,這裡是二本町,已經處於日本人的實際控制中,羅獵沒有忘記自己此次前來的主要任務,他不想引起太多的關注,所以決定悄悄離開。

  轉身準備從小路離開的時候,看到道路的另外一頭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阿諾條頓掀開風鏡,向他笑了笑,然後靠在一旁的牆壁上,從兜裡掏出一支香菸點燃。

  羅獵慢慢來到他的身邊,也抽出一支香菸,阿諾主動將火機伸向他幫他點上。

  羅獵友善地笑了笑,抽了一口煙道︰「你送我去新市街的東方大酒店,我給你剩下的部分。」

  阿諾條頓點了點頭,歪了歪頭道︰「車在後面。」

  因為中途遭遇風雪的緣故,葉青虹一行也是剛剛抵達預定的會合地點,計劃剛剛開始就遭遇挫折,這讓葉青虹的心情很不好,連瞎子都看出了這一點,向來喜歡絮絮叨叨的他居然能夠忍住一路不說話。

  夜幕已經降臨,瞎子坐在臨窗的沙發內無聊地向外觀望著,每到這個時候,他的目光都會變得異常犀利,臨窗街道上的狀況盡收眼底。

  葉青虹自從抵達就在外面一直忙,連話都沒跟他說一句,她不得不開始考慮備選方案,羅獵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不知他那邊的進展如何?火車早已到站,按理說他應當先到旅館才對,可是眼看就要六點半了,仍然不見他的蹤影,難道他遇到了什麼麻煩?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就被葉青虹否定,像羅獵那種人只會給別人帶去麻煩吧。

  裡面的房間內傳來瞎子驚喜的叫聲。

  葉青虹已經猜到應該是羅獵回來了,她離開了辦公桌,來到窗前望去,卻見一輛挎鬥摩托車停在樓下,羅獵顯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陪同他一起的是個身材魁梧的歐洲男子。葉青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羅獵剛好在此時抬起頭來,看到站在三樓窗口的她,他笑著向上揮了揮手。

  葉青虹卻放下了窗簾。

  瞎子已經從房間裡樂顛顛跑了出來。

  羅獵當著阿諾的面打開行李箱,從中取出一百塊大洋遞給了他,阿諾深藍色的雙目盯住這些大洋,灼熱的幾乎就要燃燒起來,忙不迭地將大洋收好,拍了拍羅獵的肩膀道︰「夠朋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雖然這句話用得恰當,可是他的中國話還是不夠標準,駟馬說成了死馬。

  羅獵被他怪腔怪調的中國話逗得想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錯,一位真正的戰士,關鍵時刻沒有把我這位戰友給丟下!」

  阿諾向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英式軍禮,然後把自己的住處告訴了羅獵,他是一個來自英格蘭的退役士兵,目前住在特拉福特黃海修車廠,這一百塊大洋是他來到中國後賺得最多的一筆,他口中的修車廠是他目前工作生活的地方。和中國人故土難離的情節相比,這些外國人更熱衷於走出國門,踏遍世界探索和冒險。

  羅獵點了點頭,目送阿諾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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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5 21:22
替天行盜 第十六章 【錯金錢】(上)

  瞎子穿著厚重的羊皮大襖,就像一個大雪球般從大門處走了出來,躡手躡腳,然後從後面向羅獵撲了上去,他是想給羅獵一個驚喜,可羅獵在他撲過來的剎那突然一個閃身,瞎子撲了個空,直接撲倒在雪地上了。

  羅獵笑著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臭小子,想暗算我啊!」

  瞎子抓了一把雪轉身反擊,羅獵卻早已拎著箱子逃到了旅館裡,論到身法之靈活,超出瞎子實在是太多了。

  推開房門,迎面就看到憑窗而立的葉青虹,室內雖然溫暖,可是葉青虹的目光卻冷得像外面的天氣。

  羅獵脫下外衣,瞎子殷勤地接了過去,一是因為哥倆重逢格外親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現在臨時扮演得是司機角色,起初還有些抗拒,現在居然稀裡糊塗地進入角色了,正所謂習慣成自然。

  瞎子發現了衣服上的彈孔,用手指試了試︰「咦,剛買的衣服怎麼就有破洞呢?羅獵……我靠,你不會中槍了吧?」

  羅獵微笑打量了一下房間,然後來到辦公桌旁,摸了摸光可鑑人的桌面,目光卻趁機掃了一眼桌面上的圖紙,來到椅子上坐下︰「這房間佈置的不錯。」

  瞎子道︰「套房,兩張床,三個人,晚上怎麼睡?」其實他知道葉青虹晚上不住在這裡,只是故意這麼說。葉青虹越是高不可攀,瞎子就越是因愛生恨,不放過整她的任何機會。然而讓他失望的是,葉青虹對他的態度始終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葉青虹皺了皺眉頭︰「安翟,你出去一趟。」

  瞎子愣了一下︰「什麼?大冷的天你讓我出去挨凍?有沒有搞錯?」

  葉青虹也沒有繼續堅持,輕聲道︰「火車四點鐘抵達瀛口火車站,你為什麼現在才到?晚了整整兩個半小時?」這句話顯然是在質問羅獵。

  羅獵道︰「此事說來話長,葉小姐,我剛剛才到,麻煩幫我倒杯熱茶。」他非常反感葉青虹以這種居高臨下的方式發問。

  葉青虹橫了他一眼,然後轉向瞎子,示意他去倒茶。

  瞎子一臉無辜道︰「為什麼又是我?」

  葉青虹道︰「別忘了你這次的司機身份!」

  瞎子嘟嘟囔囔地走了,別說自己不會開車,就算自己當真是司機,也沒規定就要端茶送水。實在太過分了,當燈泡我就認了,還得當司機兼職傭人,老子上輩子欠你的?

  葉青虹仍然靠窗站著︰「我們的計劃可不包括偷人錢包。」她所指得自然是瞎子趁機竊取謝麗蘊身上財物的事情,行動之前她就提醒過羅獵要留意瞎子的手腳,可仍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在葉青虹看來是羅獵對瞎子太過縱容的緣故,他們理所當然要對這次的意外負責。

  羅獵道︰「有意外才有驚喜,你委託我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他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最終結果是好的,你又何必在意過程。

  葉青虹神情稍稍緩和,她的目光落在羅獵前胸衣服的彈孔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羅獵並沒有將分開後發生的一切全都說出來。

  羅獵道︰「你的計劃已經被人知道了!奉天火車站仗義出手的那個人早就洞悉了你佈置的一切。」

  「我就說嘛,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看那個人就非常可疑,以我的身手不可能被人發現!」瞎子端了一杯熱騰騰的白開水回來。

  羅獵倒是沒有嫌棄,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奔波了一天,他的確是有些渴了。

  葉青虹道︰「上車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羅獵打了個哈欠道︰「沒什麼事情,要不今天就這樣吧,忙了一天實在是有些累了,早點休息,讓我好好想想。」

  葉青虹料定他有事情瞞著自己,可是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點了點頭,在羅獵的行李箱上掃了一眼,看到行李箱上的槍洞,推測出羅獵和自己分開的這段時間十有八九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槍戰,她也沒有點破,輕聲道︰「你們早點休息,餓了可以直接從餐飲部叫吃的。」

  羅獵禮貌地笑了笑,向瞎子道︰「幫我送送葉小姐。」

  瞎子第一時間去衣架前幫助葉青虹拿了外套和帽子,展開外套,葉青虹並沒有拒絕他的幫助,穿上皮大衣,拿起手袋道︰「不用送了,明兒一早我過來大家一起用早餐。」

  瞎子笑道︰「好啊!」羅獵卻似乎沒聽到一樣,目光靜靜望著窗外。

  葉青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瞎子忙不迭地跟了出去,葉青虹走得很快,瞎子來到外面的時候,她已經進入了車內,打著了火,瞎子湊到車窗前,一邊揮手一邊想說句什麼,可葉青虹明顯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一踩油門,汽車已經遠去。

  瞎子回到房間內,看到客廳內已經不見了羅獵的影子,傾耳一聽,浴室內傳來水聲,他來到浴室門前敲了敲房門。

  裡面傳來羅獵的聲音道︰「瞎子,幫忙叫點吃的,我現在是又累又餓。」

  瞎子嘿嘿笑道︰「飽暖思***難怪對著葉青虹這麼一位大美人都提不起興趣。」

  羅獵道︰「少給我廢話,火車站那筆帳我回頭再跟你算。」

  瞎子道︰「誰怕誰啊?」說完就沒了聲,畢竟理虧。

  羅獵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換好衣服出來,看到瞎子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看著報紙,走過去一把將報紙奪了過來︰「飯呢?」

  瞎子道︰「這酒店是老毛子開得,他們的飯我可吃不慣,對面就有家骨頭館,咱們去啃醬骨頭喝酒。」

  羅獵用毛巾擦了擦溼漉漉的頭髮,瞎子指了指他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道︰「你衣服上的那些槍洞怎麼回事?」

  羅獵這才將自己從奉天火車站上車之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當然對於麻雀找自己的目的並未提起,羅獵認為這些事對瞎子這個局外人而言並不重要,畢竟麻雀只是針對他個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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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7-4-25 21:26
替天行盜 第十六章 【錯金錢】(下)

  瞎子聽羅獵說完方知道他在奉天火車站遇到的那個男人竟然是女扮男裝,他當時愣是沒看出來。

  羅獵道︰「她的化妝術十分高明,更厲害得是,她可以將男子的步態和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這就不是普通的化妝術能夠達到的了。」

  瞎子道︰「易容術唄!」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從腰間摘下一樣東西,遞給羅獵道︰「看看這玩意兒值不值錢?」雖然在奉天火車站被人抓了個現行,可是瞎子仍然從麻雀的身上順了件東西。

  羅獵接過一看,是一枚遼錢神冊元寶,此錢乃是遼國開國皇帝耶律阿保機所創建的首個年號,距今已經整整一千年,遼錢之中又有上下八品之說,羅獵手中的這枚銅錢又是上八品中的頂級貨色,存世總量不多,物以稀為貴,不過盛世收藏,亂世黃金,當前的時局下古董普遍行情都不怎麼樣,這銅錢甚至還換不來一塊大洋。

  可是羅獵很快又發現了這枚錢幣的特殊之處,在銅錢的背面本來應該沒有文字,可是這上面竟然有兩個字,這兩個字是夏文,從字面上翻譯是琉雀。和常見的銅錢銘文凸起向外不同,這兩個字是凹入其中採用了錯金工藝,琉雀就是麻雀,此物是瞎子從麻雀身上盜來,她之所以將這枚銅錢貼身佩戴,或許就是因為這兩個字的緣故。

  「值錢嗎?」瞎子湊了上來。

  羅獵搖了搖頭,並沒有將銅錢還給瞎子,而是直接收了起來︰「這東西對你來說是個麻煩,還是我幫你收著。」

  瞎子聽說不值錢自然也就沒有了興趣,拉起羅獵出門吃飯。

  風雪雖然很大,可好在瞎子所說的骨頭館就在馬路對面,兩人脫鞋上了土炕,點了幾樣滿洲特色菜,叫了瓶當地產的大泉源,哥倆端起小酒盅踫了一杯,對飲而盡,瞎子有些誇張地哈了一聲,然後夾起一顆大蠶蛹塞到嘴巴里,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道︰「香,自在!美!」

  羅獵笑道︰「瞧你那幅心滿意足的熊樣。」

  「知足者常樂,這世道,能活著就應該知足,更何況咱們兄弟倆還能穿得暖暖和和地坐在這裡喝酒,兄弟,你就知足吧!」

  羅獵拿起酒瓶想要給瞎子倒上,瞎子慌忙將酒瓶搶了過去,先給他滿上了。

  羅獵道︰「這麼客氣,你可是我哥啊!」

  瞎子倒完酒才明白過來,苦笑道︰「讓葉青虹給我整迷糊了,真把自個兒當成司機了。」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笑聲停歇後,瞎子壓低聲音道︰「葉青虹可不簡單,我開始還以為在黃浦有穆三爺給她撐腰,可這滿洲也有她的勢力,羅獵,你說她一個小歌女哪來的那麼大的能量?」

  羅獵道︰「到現在你還以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歌女?」

  瞎子道︰「我這人生性懶惰,只要吃飽喝足,什麼都不願多想……」停頓了一下,又道︰「可這次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蹊蹺,羅獵!你可得小心提防,別把咱們哥倆的小命給折在這裡了。」

  羅獵笑了笑沒有說話,端起酒杯。

  瞎子也端起酒杯,這裡只有他們兄弟兩個,說話也就沒了顧忌,他歉然道︰「這次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一時手癢,順了那太監的東西,也不至於惹禍上身。」

  羅獵將杯中酒飲盡,抽出一支香菸點燃,低聲道︰「有件事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這次的目標劉同嗣和此前在藍磨坊被槍殺的任忠昌,這兩人當年都是瑞親王奕勳的得力手下,那太監也應當和瑞親王奕勳有密切的關聯。」

  瞎子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說……他們想讓我們來殺人?」

  羅獵沉聲道︰「是不是讓咱們殺人我並不知道,可是有一點我能夠斷定,任忠昌遇刺一案和葉青虹肯定有關。我懷疑葉青虹和瑞親王奕勳有不為人知的關係,於是我抽空收集了一些和瑞親王相關的資料。」

  瞎子道︰「你背著我做了不少事情。」對羅獵他是發自內心的佩服,雖然自己的年齡比羅獵要大,平日裡在嘴上也從不服氣,可內心深處對羅獵是無條件的信任和服氣。

  羅獵道︰「我查到二十多年前,瑞親王奕勳曾經奉了老佛爺的命令作為大清公使前往歐洲考察學習,逗留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後來又多次前往歐洲,瑞親王的性情是非常風流的,此行並未有女眷隨行,而葉青虹恰恰是中法混血。」

  瞎子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是說葉青虹可能是他在法蘭西認識的情人!」

  羅獵瞪大了眼楮,真是佩服這廝的聯想力,愣了一會兒方才憋出一句話︰「你是豬嗎?瑞親王出訪歐洲的時候,葉青虹只怕還沒有出生呢。」

  瞎子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我居然忘了這一點,那就是她娘!瑞親王一定耐不住寂寞,在法蘭西勾搭了一個洋女人,結果兩人眉來眼去,珠胎暗結,於是就生下了葉青虹。」他自認為完成了一個極其合力的推論,沾沾自喜地握緊了雙拳,其實他早就應當想到,葉青虹是個中西合璧的混血兒,推斷出這件事並不困難。

  羅獵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瞎子道︰「要說這瑞親王還真是豔福無邊,也算得上是我中華驕傲,走出國門,炮打法蘭西,揚我國威!」

  羅獵笑道︰「推測罷了,未必是真的。」他曾經故意在葉青虹的面前說出一些信息,從葉青虹的反應,他幾乎能夠斷定這個推斷應該距離真實情況不遠。

  瞎子道︰「劉同嗣手裡當真有另外一把鑰匙?」

  羅獵道︰「不好說,據她所說,鑰匙一共有三把,咱們只見到了一把,任忠昌的身上究竟有沒有,咱們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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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0
第十七章 【西炮臺】(上)

  瞎子道:「應當不會說謊,我也聽說過,當年瑞親王遇刺好像是老佛爺親自下的命令,據說瑞親王利用老佛爺的信任,虧空國庫,暗地裡支持革命黨,意圖顛覆大清。」

  羅獵微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枉死在老佛爺手中的王公貴胄不計其數,據我的瞭解,瑞親王雖然不是什麼兩袖清風,憂國憂民的人物,可此人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力主革新,大力推進工業改革,提倡修建鐵路,他生前多次前往歐洲美洲觀摩學習,算得上我國工業真正的奠基人。再者說,他本身就是正統皇室,又怎會顛覆自家王朝?支持革命黨之說更是荒誕之極。」

  瞎子道:「可瑞親王私藏寶庫的事情應當是真的,不然她何須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尋找鑰匙。」

  羅獵道:「那鑰匙也大有文章,通常來說,越是隱祕的寶藏,隱藏越深,越是害怕惹人注目,你從那太監身上盜走的鑰匙竟然是純金打造,如此招搖,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瞎子撓了撓頭,他本來覺得沒什麼奇怪,可經過羅獵提醒,漸漸感覺到這件事的確很不尋常。對啊!沒有人會蠢到用金鑰匙開啟祕密寶庫那麼招搖的地步,豈不是主動引人來偷?他低聲道:「難道那玩意兒根本就不是鑰匙?」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羅獵的目光陡然一亮。

  清晨,一輪紅日從湛藍色的渤海中緩緩升起,驅走了這場延綿兩日的冬雪,溫度卻沒有因為天氣的晴朗而回升,一夜之間又降低了許多,來自北方西伯利亞的寒流和冰雪一起將這座北方濱海之城雕琢的晶瑩剔透,陽光投射在冰雪上,折射出瑰麗夢幻的色彩,這是個美妙的清晨。

  羅獵拉開窗簾,首先看到得就是葉青虹的汽車,早已停在了樓下,卻沒有看到葉青虹的身影,她應該已經進入了酒店。瞎子仍然在酣睡,昨晚的酒勁兒仍然沒有過去。

  羅獵叫了他一聲,並沒有迴應,羅獵搖了搖頭,真是羨慕這廝酣甜的睡眠,捏了捏自己的眉頭,舒展了一下因為這一夜輾轉未眠而有些痠痛的手臂,這才披上大衣,拉開房門走下樓去。來到一樓餐廳,看到葉青虹早就已經坐在那裡等候,陽光從窗外透過玻璃窗投射在她的身上,葉青虹望著窗外,側面的輪廓很美,有她在的地方都會變成一道讓人難忘的風景。

  羅獵來到她的身邊,很禮貌地問道:「葉小姐,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葉青虹轉過俏臉,眼圈兒居然有些發紅,眼皮也有些浮腫,看得出她此前應當哭過,昨晚或許也沒有睡好,為了掩飾眼皮的浮腫,她特地塗上了淡紫色的眼影,目光盯住羅獵道:「如果我說介意,你會不會選擇另外一桌?」

  羅獵笑了笑,仍然在她的對面坐下。

  葉青虹道:「安翟呢?」

  「昨晚喝多了,還在睡!」

  葉青虹點了點頭,此時侍者送上早餐,羅獵面前的是幾片面包,一個煎蛋,一根烤腸,一杯牛奶。原來葉青虹已經提前安排好了,因為葉青虹表現出的體貼,羅獵報以感激的微笑:「你不吃?」

  「吃過了!」葉青虹淡淡迴應了一句,目光仍然注視著羅獵,發現羅獵的臉色有些蒼白,雙目佈滿血絲,明顯帶著倦容,由此推斷他昨晚應該沒睡好。

  羅獵道:「你這樣看著我吃,我有點不習慣。」

  葉青虹的脣角總算有了一絲笑意,她叫了一杯咖啡,坐在陽光裡端起咖啡,目光漫無目的地觀望著外面的街道。

  羅獵很快就吃完了早餐,也叫了杯咖啡,坐在陽光下,靜靜品味著其中苦中帶甘的滋味。

  葉青虹道:「我查到了在遼河狙擊你的人!」

  羅獵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今天的談話會從葉青虹的追問開始,抿了口咖啡,咖啡的香氣如同溫暖的陽光一樣在喉頭慢慢擴展開來。

  葉青虹道:「你放心,他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羅獵微笑著將咖啡杯放下:「我還以為你會給我明確的答案,其實我不怕麻煩。」

  葉青虹的紅脣彎起一個可愛的弧度,她的俏臉變得生動而明媚,以羅獵的定力也不由得看得呆了一下,拋開彼此的立場,不得不承認葉青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高貴優雅,秀色可餐,有她在眼前,再美味的早餐也變得沒有了味道。但是羅獵並不認為葉青虹可愛,再美麗的女人一旦擁有了太多心機,那麼就跟可愛這兩個字扯不上干係,正是因為葉青虹的機心,羅獵不由自主地選擇和她保持距離,這份距離讓他們之間始終有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葉青虹小聲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上了誰的車?之後又去了哪裡?」

  羅獵道:「你好像還沒告訴我是誰向我開槍?」

  葉青虹搖了搖頭,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她也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每一次交談都像是討價還價,她和他都表現得太過理性太過精明,彼此時刻都放不下戒備之心。

  羅獵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在大遼河狙擊我的那個人就是刺殺贛北督軍任忠昌的軍官——陸威霖對不對?」

  葉青虹的美眸中流露出些許錯愕,不得不佩服羅獵強大而縝密的推理能力。

  羅獵道:「我沒什麼仇家,所以範圍不難鎖定,他的槍法很好,可以稱得上我所見過最好的槍手,你既然有那麼好的幫手,又何必讓我和瞎子來趟這趟渾水?」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我們和葉小姐並無深仇大恨,沒必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弄兩個替罪羊過來轉移注意力吧?」他越發懷疑葉青虹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並非是讓他們幫忙尋找並奪回鑰匙。

  葉青虹將咖啡杯握在掌心,輕聲道:「你以為我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和代價就是為了找兩個替罪羊?」

  羅獵道:「葉小姐怎麼想對我們而言已經不重要,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有這樣的打算,還是儘早收手。」

  葉青虹點了點頭:「我帶你去個地方!」

  羅獵道:「有什麼話在這裡說也是一樣。」

  葉青虹從桌下拿起一個大大的袋子扔給了羅獵:「換上衣服,我在車內等你,你會得到想要的一切答案。」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0
第十七章 【西炮臺】(下)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羅獵穿著葉青虹給他剛剛買來的黑色綿羊皮大衣,溫暖身體的同時,內心居然也感到有些軟化,雖然知道葉青虹的行為並非出自關心,只是源於對自己的利用,可他仍然能夠從中感受到女人天生細緻的心思。

  因為街道上的積雪並未及時清除,仍然有半尺多厚,汽車在雪地上緩緩行進,經過被車輪碾壓的冰轍就會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車身也隨之劇烈顛簸起來。

  葉青虹駕駛汽車出了日管區,沿著大遼河一直駛向遼河入海口。瀛口西炮臺就位於東岸海船入口處,臺牆圍二百六十餘丈,炮臺前方隨著遼河灣轉作扇面形,中間築大炮臺一座,兩旁平炮臺二座,以取迎頭還擊之勢。大炮臺睥圍牆下,有暗炮洞八處,以備伺便平擊之用。曾經軍械庫就隱藏在炮臺下。後面中間營門一,兩旁營二,水洞二。內築兵房二百間,水塘兩處。臺前有長壕一道,圍牆兩旁又築牆十餘里,翼蔽左右。

  這座炮臺興建於清光緒八年,竣工於光緒十四年。單單是工程建設就長達六年之久。它是清政府興辦北洋水師在東北沿海建築的重要海防要塞,在中日甲午戰爭中曾經發揮過重大作用。

  清光緒二十年,甲午中日戰爭中,清軍曾在這裡阻擊日本侵略軍。據清末史料記載:光緒二十年正月末,日軍連陷大石橋、大平諸要地,清軍退保田莊臺,以防日軍西犯。二月,日人慾侵入瀛口,奪我炮臺。海防練軍營管帶喬幹臣率兵500發炮猛擊,日兵不得逞,復派兵百餘人由埠東渡遼河,潛入。幹臣度不能守,變退兵田莊臺」。瀛口失守後,炮臺、房舍都被日寇破壞,僅存臺基。1900年8月12日,俄兵佔領瀛口後,又將西炮臺在甲午戰爭後添置的巡船,盡數搗毀,庫存彈藥、服裝等也全損失。日俄戰爭之後,歷盡戰火滄桑的西炮臺已經淪為一片廢墟,早已失去了昔日海防戰略意義。

  清朝覆滅,民國建立,表面上收回了瀛口,然而捉襟見肘的財政一時間還無法兼顧海防,所以根本無力修復炮臺,瀛口開埠之後,這裡等若是敞開了門戶,各方勢力混雜其中,重建炮臺也沒有那麼的容易,至少在目前也失去了重建的必要。

  葉青虹將轎車停靠在西炮臺前,推門走了下去。

  羅獵從另一側下車,關上車門,溼冷的海風迎面吹來,他下意識地裹緊了大衣,放眼望去,斷壁殘垣,滿目瘡痍,大炮臺上,昔日威風凜凜鎮守海疆的大炮如今也變得殘破不堪鏽跡斑斑。這兩日的落雪更增添了西炮臺破敗荒涼的味道。

  羅獵心中雖然好奇,可是並沒有發問,他相信葉青虹帶自己來這裡必然有她的理由。

  葉青虹沿著階梯走上炮臺,羅獵跟在她的身後,這裡荒廢后應該很少有人前來,冰雪覆蓋的階梯上不時露出枯黃而倔強生長的荒草,等到來年春日,它們才會為這破敗荒涼的廢墟增添些許生命的亮色。

  羅獵很快就超過了葉青虹,倒不是為了逞強,而是他看到前方的階梯漸陡,擔心冰雪路滑,所以提前到哪裡,伸手準備給葉青虹以幫助,然而葉青虹並沒有接受他的好意,仍然堅持獨自前行。

  羅獵搖了搖頭,和葉青虹接觸的時間越久,越是能夠體會到她骨子裡的倔強。他放緩了腳步,讓葉青虹第一個登上了炮臺。

  兩人站在炮臺之上,紅彤彤的太陽已經高高升起,看著非常的火熱,可是陽光的溫度尚未來得及溫暖身體,就已經被冷冽的海風吹得乾乾淨淨。

  葉青虹眺望著遠方的海面,陽光灑落在海面上的粼粼波光,讓她的美眸變得忽明忽暗,她輕聲道:「甲午戰爭的時候,我父親曾經奉命前來瀛口監軍,親歷了那場戰爭,也經歷了瀛口失守的屈辱和心痛,也是從那時起,他痛定思痛,從一個玩世不恭的皇室子弟變成了一個奮發圖強,立志報國的熱血男兒。」她轉向羅獵,盯住他的雙目道:「不錯,我就是瑞親王的女兒!」她的聲音雖然平靜,可是目光中卻透露出內心的驕傲,她以父為榮。

  羅獵雖然早就猜到葉青虹很可能是瑞親王奕勳的女兒,可是葉青虹到目前為止還未當面向他承認過,他靜靜望著葉青虹,無意打斷她的話。

  葉青虹道:「為了振興國家,為了挽救這個奄奄一息的王朝,他開始周遊列國踏上強國之旅,向朝廷提出變革,振興民族工業,發展鐵路,興修港口,學習國外先進技術,然而他一心為國卻被人詆譭,說他野心勃勃,意圖謀奪皇權,日本人和俄國人也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更讓人心痛的是,他為國為民嘔心瀝血所做的一切也不被國人理解,許多人說他引狼入室,崇洋媚外。」

  羅獵點了點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滿清之所以滅亡,不僅僅是因為閉關自守,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當權者偏聽偏信,嫉賢妒能,真正的優秀人才得不到重用,即便是得到任用,也很快就因為觸犯保守派的利益而受到敵對。清末的變革者絕不只有瑞親王一個,為此犧牲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葉青虹道:「七年前我父親出訪北美,於返回的途中在日本橫濱海域遇刺。其實他在北美就已經得到了好心人的提醒,有人意圖在途中行刺,所以他也做足了準備,他的行程非常隱祕,只有少數親信知道,返回時購買船票也是用的化名,然而既便如此仍然沒有逃過遇害的噩運。」

  羅獵道:「所以你的目的不是尋寶,而是復仇?」

  葉青虹道:「兼而有之,我父親遇刺之後,並未得到朝廷應有的禮遇,噩耗傳出之後,朝廷非但沒有派人撫卹家人,反而第一時間派兵查抄王府。」

  羅獵道:「這件事我也聽說過,傳言王爺當年在王府之中修建了一座祕密寶庫。」

  葉青虹道:「當時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他們也在王府之中的確查到了一座地庫,真實的情況是,那地庫只不過是我父親用來收藏各國名酒的酒窖罷了,所謂王府藏寶根本就是無中生有,顛倒黑白。」

  羅獵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當時朝廷只是想找個藉口來對付王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古往今來有無數忠臣良將死在了莫須有三個字上,上位者想要剷除異己根本不需要理由,即便是當今所謂民主的時代何嘗不是如此。

  葉青虹於風中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可是的確有一座祕密寶庫。」

  羅獵聞言一怔,滿面詫異地望著葉青虹。

  葉青虹道:「甲午戰爭之所以慘敗,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老佛爺為了隆重操辦她的六十壽辰,不惜挪用海軍軍費,湊足三千萬兩白銀,我父親曾經引領群臣前往進諫,她卻說什麼,今日令吾不歡者,吾將令彼終生不歡。此言一出,滿朝文武再無一人敢說半個不字。」

  羅獵嘆了口氣,這件事他早已聽說過,正是這見識短淺的老娘們導致了甲午慘敗,害得中華不但失去了澎湖列島,割讓了山東半島,失去了朝鮮藩國,就連這片遼東也是花費了三千萬兩白銀從侵略者的手中買回,除此以外還屈辱地賠償了兩億三千萬兩的白銀,大清也至此走向衰亡,縱觀五千年曆史,賠款割地,又花錢將本屬於自己的土地從侵略者手中買回,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朝廷昏庸腐敗到了這種地步,實在屈指可數。

  葉青虹道:「甲午之後,老佛爺仍然不知悔改,突發奇想地想要修復圓明園,這件事同治皇帝就交給了我的父親。」

  羅獵皺了皺眉頭,如此看來滿清亡國的確是應了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圓明園在1860年被英法聯軍掠奪焚燒,搶走國寶無數,而後來雖然幾次提出重建,都因為清廷的財政無力為繼而不了了之,老佛爺晚年曾經大興土木修建頤和園,一處園子還滿足不了她的慾望,居然又興起重建圓明園的念頭。

  葉青虹道:「我父親對大清的財政狀況非常清楚,自然明白以目前的國力根本無法承受如此浩大的修復工程,所以他表面上應承下來,每隔一段時間就停工向朝廷申請款項,朝廷當然拿不出這筆錢,一來二去也就不了了之。不過我父親在修復圓明園的過程中,卻偶然發現了一座祕密寶庫。」

  聽到這裡,羅獵頓時打起了精神。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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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避風符】(上)

  葉青虹道:「圓明園始建於康熙年間,興於雍正,完善於乾隆年間,其中到底藏有多少珍寶,多少祕密,就連歷代皇上也未必能夠知道全部,英法聯軍入侵圓明園發生於咸豐年間,當時以八品首領任勇為首的技勇浴血奮戰,終因寡不敵眾以身殉職,住在園子裡的常嬪當場受驚身亡,管園大臣文豐投福海自盡。他死後被朝廷贈諡太子少保,追諡忠毅。」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文豐才是最為了解圓明園祕密的那個人,他之所以選擇投福海自盡,不僅僅是抱著與圓明園共存亡的心思,更因為他擔心如果自己落在聯軍的手中,必然會遭受嚴刑拷問,萬一熬不住,就會供出圓明園所有的祕密,他以死來保全圓明園的祕密,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之後,所有的祕密都隨著文豐之死而化為灰燼。」

  一陣冷風吹來,葉青虹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羅獵看在眼裡,默默將自己的大衣脫下,為葉青虹披在肩頭。

  葉青虹道:「你不冷啊?」

  羅獵笑道:「一個人冷總好過兩個人受凍!」

  葉青虹因他的話而從心底湧起融融的暖意。

  羅獵掏出煙盒,遞了一支給葉青虹,葉青虹接過,拿出火機幫羅獵先點上了。

  羅獵抽了口煙道:「說說王爺發現的那座寶庫。」

  葉青虹道:「那座寶庫位於福海附近的地下,僥倖躲過了英法聯軍的大火,我父親奉命修繕圓明園的時候發現了那裡,斟酌之後並未將此事公開,而是下令將入口封閉恢復原貌,當時負責這件事的人就是劉同嗣,為了保住這個祕密,劉同嗣親自下手除掉了所有參與工程的民工。」

  羅獵暗自吸了口冷氣,劉同嗣之所以這樣幹必然是接到了瑞親王奕勳的授意,看來奕勳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不過從當時複雜的政治環境來看,或許這位力主改革的瑞親王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如果圓明園的祕密寶庫被朝廷知道,老佛爺十有八九要用這筆財富興修園子,繼續揮霍無度的晚年生涯。

  葉青虹道:「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京城,再度劫掠西郊諸園,京城土匪地痞也跟著趁火打劫,而那時我父親正在俄國出使,聽聞此事之後,他第一時間返回了國內,可當他來到圓明園,發現連昔日掩埋起來的祕密寶庫也被洗劫一空,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劉同嗣,可是當時劉同嗣正隨同他一起在俄國出使,從表面上看並沒有任何的嫌疑。」

  羅獵點了點頭,彈去菸灰,有些表面看上去合理的事情往往蘊藏著玄機,劉同嗣陪同在瑞親王身邊未必能夠證明他的清白,這種事未必需要他親自去做。

  葉青虹道:「我父親雖然懷疑劉同嗣,可是並沒有證據,而且此事他也不能對任何人說,如果洩露出去,朝廷知道他隱瞞找到祕密寶藏的事情必然會追究他的欺君之罪。所以他唯有將這件事咽在肚子裡,他將其中的一些寶物繪製了圖形,交給我的母親,讓她在法蘭西幫忙留意。許多從國內被搶走的寶物,很快都會出現在歐洲的各大拍賣會上。然而奇怪的是,這些寶物從未出現過。」

  羅獵道:「這就排除了當時八國聯軍發現祕密寶藏的可能,如果他們發現,那麼這些寶物必然會在歐洲的各大拍賣場出現。」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如果是被土匪地痞發現,也是同樣的道理,他們會將搶到的國寶賣給京城的那些文物販子,最終還是會流向海外,然而過去了那麼多年,仍然沒有一件出現在海外拍賣場中。這就證明,有人設計盜走了密庫裡面的東西,而且全都隱藏了起來。」

  羅獵道:「劉同嗣?」

  葉青虹道:「他雖然可疑,但是單憑他一個人絕沒有這樣的能力,此事發生之後,我父親沒有聲張,而是在悄悄調查,可是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後來他在橫濱近海遇刺,這件事也就變成了一件無頭公案。」

  「所以你從法國回來一是為了復仇,二是為了尋找那批莫名失蹤的寶藏?」

  葉青虹道:「我不在乎什麼寶藏,我只想找出殺害我父親的真凶,當年知道我父親確切行程的只有兩個人,一是任忠昌,二是肖天雄!是他們兩人出賣了我的父親!」

  羅獵親眼見證贛北督軍任忠昌的身亡,至於肖天雄他並不知道是什麼人。葉青虹刺殺任忠昌的原因就是他出賣了自己的父親,至此,黃浦藍磨坊血案已經水落石出,至於穆三爺,想必他和瑞親王之間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密切關係。

  葉青虹道:「劉同嗣和肖天雄是姑表兄弟,這兩人一文一武,劉同嗣為人心機深沉,長於謀略,肖天雄武功高強冷血殘酷,殺伐果斷。兩人都深得我父親的器重。肖天雄在七年前因為殺人而逃亡,一直沒有下落,幾個月前,有人發現肖天雄曾經在瀛口出現,而且一度出入劉同嗣的公署。」

  羅獵道:「你想對付劉同嗣。」

  葉青虹道:「如果只是想剷除劉同嗣那麼簡單,自然不用你和安翟幫手,可是我懷疑劉同嗣就是當年的盜寶人,而且從他身上很可能查出肖天雄的下落,我父親遇刺的事情和這些人只怕都有著脫不開的干係。」她抬起雙眸望著羅獵道:「我絕沒有讓你們當替罪羊的意思,只要你們能夠幫我完成這次的計劃,我會兌現承諾,付給你們應得的酬金。」

  羅獵又問道:「你讓我們找尋的兩枚鑰匙到底有什麼意義?」

  葉青虹道:「當初安翟盜走的那東西名為七寶避風塔符,三十年前天竺活佛伽羅前往雍和宮講經,我父親負責全程陪同接待,兩人頗為投緣,於是伽羅活佛送給我父親用金、銀、琉璃、赤珠、硨磲、珊瑚、瑪瑙製作的七枚避風塔符,這七樣東西是佛教七寶製作而成,上面過去並無字跡,後來我父親前往美利堅出使之時,從美利堅定製了一隻保險櫃,他利用這七枚避風塔符中四個刻上字跡,並做成了四把鑰匙,分別是金、銀、硨磲,瑪瑙。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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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避風符】(下)

  離開美利堅之前又將這四枚鑰匙分別交給四個人保管,這四個人,一個是劉德成,我父親將這枚金質鑰匙交給了他,一個是劉同嗣,他得到了另外一枚銀鑰匙。因為當時我父親提前得知了有人想要刺殺他的消息,於是改變行程路線,由他們兩人按照原定計劃負責押運保險櫃返回國內,我父親則和任忠昌和肖天雄一起輕車簡行,祕密離開美利堅,提前踏上歸程。」

  羅獵皺了皺眉頭道:「你是說,另外兩枚避風塔符在任忠昌和肖天雄的身上?」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我父親將這件事做得非常隱祕,他離開美國之前,通電報告訴我母親,唯有將四枚避風塔符全都找到,才能將保險櫃打開。他若是中途遭遇不測,必然和保險櫃內的東西有關,就讓我母親將其中的祕密通過某個渠道上報朝廷,也將那四枚避風塔符其實是鑰匙的祕密散播出去。」

  羅獵道:「他不是已經對劉同嗣產生了疑心,為何還要將那麼重要的事情教給他去做?」

  葉青虹搖了搖頭道:「我也想不通,或許當時他身邊無人可用,或許他認為劉同嗣不會對保險箱內的東西產生覬覦之心,或許他認為劉同嗣並不瞭解其中的內情,畢竟這四個人無人知道避風塔符是開啟保險櫃的鑰匙。」

  「知不知道保險櫃內藏著得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我父親遇刺之後,劉德成和劉同嗣將保險櫃送到了宮中,後來那保險櫃也就失去了下落。我母親遵照我父親的遺願,將祕密通報給了一位我父親生平最信任的人,卻想不到這件事卻給她引來了殺身之禍。」葉青虹說到這裡一時間悲從心來,找到煙盒,卻發現裡面的香菸已經空了,羅獵抽出自己的香菸,遞給她,並幫她點上,葉青虹抽了口煙,眼圈兒微微有些發紅。

  羅獵及時岔開話題道:「這玩意兒當真是鑰匙?」

  葉青虹道:「我也無法斷定,這些事都是從我母親那裡知道的,或許只有找到保險櫃就能夠明白其中的真相。」

  羅獵忽然想起了已經被殺的任忠昌,低聲道:「任忠昌的身上有沒有避風塔符?」

  葉青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從他的身上,我找到了那枚瑪瑙避風塔符。」

  時至今日,羅獵方才清楚,原來任忠昌在黃浦遇刺事件並非是簡單的暗殺復仇,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葉青虹要找回鑰匙。

  「你父親讓你母親求助的的那個人是誰?」

  葉青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輕聲道:「我只想復仇!」

  羅獵有些同情地望著葉青虹,認識她也有一段的時間,可是在羅獵的記憶中,就沒有見她真正開心地笑過。仇恨是一把雙刃劍,報復別人的同時也在折磨著自己,葉青虹活在仇恨之中,活在壓力之下,她又怎會開心,又怎能快樂?

  羅獵道:「那個狙擊手陸威霖也來到了這裡?」

  葉青虹道:「他和你們所要執行的任務並不矛盾。」

  羅獵道:「因為他,我剛到瀛口就在大遼河裡泡了個冷水澡,幫我轉告他,這筆帳我肯定會跟他算。」

  葉青虹淡淡笑了起來:「他是三爺的人,三爺不放心我前來,讓他暗中保護我的安全。」停頓了一下又道:「其實在藍磨坊刺殺案之前,我也不認識他。」

  羅獵對葉青虹的話倒沒有懷疑,他當時就在現場,葉青虹的有些出自本能的反應騙不了人,淡然道:「你現在應該發現他其實是個麻煩。」羅獵可不是有意詆譭,此前在前往奉天的火車上,陸威霖幹掉了幾名日本軍人,關鍵時刻還是羅獵幫他脫身,此事只怕連陸威霖自己都不知道,可羅獵幫助他的時候,並沒有料到陸威霖居然恩將仇報會在暗中對自己下手,只不過陸威霖顯然也沒有置他於死地的意思,只是用槍擊碎冰面給羅獵一個教訓,其用意應當是報復羅獵當初在黃浦藍磨坊用飛刀射傷他的舊怨。

  葉青虹道:「如果有機會,我會安排你們見面。」

  羅獵目光環視了一下週圍,竟然在對面的樹林中捕捉到一道反光,羅獵意味深長地笑道:「他應該就在周圍吧?」憑著直覺意識到那道反光十有八九是瞄準鏡反射的陽光,自己不信任葉青虹,葉青虹同樣不信任自己,這讓剛剛對葉青虹產生同情和信任的羅獵不禁又懷疑她的誠意,如果當真信任自己,又何必讓狙擊手在附近埋伏?葉青虹始終留有後手。

  葉青虹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他的父親被任忠昌所殺,三爺給了他親手報仇的機會,所以他欠三爺一個很大的人情。」

  羅獵道:「還是安排一下吧,有什麼話大家當面說清楚,以免下次見面誤傷了對方。」

  葉青虹嗯了一聲:「那就今晚海員俱樂部吧,我來安排,為你們消除誤會。」

  羅獵點了點頭:「在你的計劃中是不是要讓我去接近劉同嗣的姨太謝麗蘊?」

  葉青虹沒有否認。

  羅獵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犧牲色相這種事情我從來都不做!」

  葉青虹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羅獵,你以為我對你一點都不瞭解?」

  羅獵道:「連我自己都不瞭解自己,你又怎麼能看清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羅獵道:「有句話我必須說在前頭,想要合作,咱們就必須坦誠相對,你的目的我大概清楚,我也答應幫你去做這件事,至於怎樣完成這件事需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我希望你儘量不要干涉。」

  葉青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她意識到自己對羅獵的態度在逐漸軟化,這不僅僅是因為對羅獵能力的認同,更是因為她意識到羅獵看似溫和,真實的性情卻是桀驁不馴,想要讓羅獵幫忙,威壓只會適得其反,必須要向他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和尊重,這正是葉青虹終於將實情向他說明的原因,當然絕不可能是全部。

  夜幕降臨,海員俱樂部這邊燈火閃爍,音樂聲隨著夜晚的海風飄蕩在空中,這裡是各國海員的聚集地,有港口的地方就會有美酒、美人,還有一切可以讓海員們排遣寂寞和發**力的商品和娛樂活動。

  羅獵和瞎子剛剛來到俱樂部門外,就看到幾名醉醺醺的船員拎著酒瓶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兩人讓到一邊,迴避著這幫船員鬥雞一樣的眼神,不是怕事,而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羅獵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門前的那輛挎鬥摩托車,挎鬥上還留有一個清晰的彈痕,他馬上想到了阿諾條頓,昨晚從自己這裡掙了一百塊大洋的那位,想不到他也在這裡消遣,其實想想也不意外,畢竟瀛口不大,夜晚可供消遣的地方本來就不多,海員俱樂部恰恰是酒鬼、賭鬼、色鬼、煙鬼最多的地方,也是洋人最喜歡聚集的場所。

  來到俱樂部內,瞎子馬上就被現場的熱烈氣氛感染,隨著節奏明快熱情洋溢的樂曲不停搖晃著腦袋,羅獵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找到了靜靜坐在吧檯角落的陸威霖,軍裝筆挺,三七分的頭型梳理得一絲不苟,他背身坐在那裡,身邊兩側的吧椅空著,只是身為和事佬的葉青虹並沒有出現。

  羅獵拍了拍瞎子的肩膀,對他耳語了幾句。

  羅獵緩步來到陸威霖的身邊,在左側的吧椅上坐下,瞎子則若無其事地在陸威霖的右側坐下了。

  陸威霖英俊的面龐不苟言笑,篤定的目光盯著手中的酒杯,根本沒有向身邊的兩人看上一眼。

  羅獵要了一杯威士忌,抿了口酒,然後道:「那一槍很準啊!」

  陸威霖將酒杯慢慢放在桌面上:「天冷手滑,本該向上瞄準三尺三寸。」

  羅獵皺了皺眉頭,三尺三寸,差不多等同於自己的腿長,陸威霖夠狠啊,這是要瞄準自己的命根子嗎?他輕聲道:「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不會再有,咱們現在的距離,你應該沒機會出槍。」

  陸威霖漠然道:「找我是為了報仇?」

  羅獵非常大度地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過去的事情還是算了!」

  陸威霖飲盡了杯中酒,卻突然從腰間掏出了手槍,槍口從下面頂住了羅獵的小腹,然而羅獵手中的小刀也在同時抵在了他的雙腿之間。陸威霖冷冷望著羅獵:「你以為自己的刀比我的槍還要快嗎?」

  羅獵微笑道:「我的刀可以殺人,你的槍恐怕辦不到。」

  一旁瞎子嘿嘿笑了一聲,將子彈一顆顆慢慢投入了空杯中,子彈敲擊玻璃杯發出叮叮噹噹的跳響聲。當陸威麟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羅獵身上的時候,難免會忽略瞎子的存在,事實證明對任何細節的忽視往往都會影響到全局的成敗。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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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俱樂部】(上)

  陸威霖脣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槍中的子彈何時被瞎子給盜走。瞎子拍了拍陸威霖的肩膀:「把槍給我!」陸威霖表情充滿了無奈,他將手槍調轉,槍柄遞給了瞎子。

  瞎子接過手槍,羅獵也收回了小刀:「陸先生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陸威霖叫了兩杯酒,居然主動遞給了羅獵一杯:「火車上的那個人是不是你?」陸威霖不是傻子,當時火車上的人並不多,而且擅使飛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羅獵跟他碰了一下酒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陸威霖點了點頭,舉杯一飲而盡,羅獵也將杯中酒喝了。陸威霖道:「雖然我沒看到,可是我知道是你。其實你沒必要約我出來,我這人向來恩怨分明,你在黃浦射了我兩刀,火車上你幫過我一次就算抵了一刀,大遼河之後咱們就兩清了!」

  瞎子一旁撇了撇嘴,不屑道:「說的跟真的一樣,兩刀還抵不上一條命?恩將仇報才是!」

  羅獵向瞎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必插嘴。他又叫了兩杯酒,端起酒杯,主動示好道:「希望我們有機會做朋友!」

  陸威霖端起酒杯喝了,將空杯重重一頓,冷冷道:「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瞎子正準備發作,此時卻聽到一聲慘叫,一人被隔空扔了過來,重重跌倒在他們旁邊的桌子上,將桌子砸得坍塌,桌上的東西散落一地。那人慘叫著從地上爬起來,臉上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棕發藍眼,大鼻子仍在流血。羅獵看得真切,這慘不忍睹的傢伙竟然是阿諾條頓。

  阿諾條頓剛一站起身來,那邊就有七名日本浪人圍攏上來,為首一人擁有著日本人少見魁梧身軀,他身高接近兩米,體重也在二百五十斤以上,頭顱碩大,惡狠狠盯住阿諾道:「八嘎呀路,你竟然敢出千!」

  阿諾剛才在那邊玩牌賭錢,一會兒功夫已經將昨天賺來的大洋全部輸光,這廝不甘心就這樣回去,於是動了換牌的心思,剛剛得手不久,就被同桌的日本浪人抓了個現形。

  阿諾慌忙從兜裡掏出僅剩的幾塊大洋:「都給你,都給你們,今天的事情算了……」話沒說完,那日本壯漢又是一拳擊打在他的下頜上,打得阿諾踉踉蹌蹌向後方倒去,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地上,身後有人及時扶住了他。

  阿諾轉身望去,卻是羅獵出現在他的身邊,他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抓住羅獵道:「help……」臉上充滿了求助的表情。

  羅獵拍了拍阿諾的肩頭以示安慰,然後他向那幾名日本浪人道:「我朋友有什麼不到的地方,我替他向各位道歉。」

  一名日本浪人凶相畢露,惡狠狠望著羅獵道:「支那豬,給我滾開……」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隻酒杯已經隔空扔了過去,啪!的一聲砸在他的額頭上,將這名日本浪人砸得頭破血流,卻是陸威霖搶先出手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不留情。

  陸威霖這一出手無異於捅了馬蜂窩,七名日本浪人瘋狂向他們發起了攻擊。

  日本壯漢首當其衝,宛如一輛肉身坦克向陸威霖撲了上去,身體只撲到了一半,羅獵已經抄起椅子,猛地砸在了這廝的腦門上,自己的國土上日本人居然如此囂張,就算是佛也有火。羅獵看出這名日本壯漢的戰鬥力在七人之中最為強悍,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有先將他擊倒才能儘快控制大局。

  羅獵的這一擊雖然很重,連椅子都砸了個四分五裂,可是那日本壯漢卻毫髮無損,只是晃了晃腦袋,野牛一般再度向他衝了過去,展開臂膀,將羅獵重重撲倒在了地上。

  羅獵抬起膝蓋狠狠頂在對方的雙腿之間,日本壯漢似乎根本沒有疼痛神經,用雙臂鎖住羅獵的身體向中心壓榨,雙臂猶如鐵箍一般勒得羅獵胸腔內的空氣瞬間被壓榨出去,肋骨幾近斷裂,一身蠻力果然非同小可。

  陸威霖單手在桌面上一摁,借力騰空飛起,一個漂亮的旋踢,正踏在一名日本浪人的面孔上,將那名浪人踢得橫飛出去,落地時又是一拳擊倒了一名日本浪人,以一敵六絲毫不落下風。

  瞎子看到羅獵被日本壯漢纏住,操起一瓶伏特加照著那日本壯漢的後腦勺狠狠敲了下去,咣!的一聲,酒瓶砸得粉碎,酒水灑了日本壯漢一腦袋,可這廝居然安然無恙,轉身一把就抓住了瞎子的脖子。

  羅獵抓住這難得的時機掙脫了束縛,一拳砸在對方的下頜上,打得日本人碩大的腦袋晃了一下,狂怒之下將瞎子一把扔了出去,瞎子慘叫著撞在酒架上,上方的酒瓶稀里嘩啦地砸落在他的身上,一時間乒乒乓乓玻璃的碎裂聲不絕於耳,各色酒水灑落一地,現場狼藉不堪。

  陸威霖一個人對付六名日本浪人居然不落下風,當然這也和戰鬥力最為強悍的一個被羅獵吸引的緣故。那日本壯漢徹底被羅獵激怒,大踏步向羅獵追去。

  羅獵向前一路狂奔,前方桌球案擋住了他的去路,羅獵騰空躍上球案,抓起一個桌球,轉身扔了出去,咚!的一聲,桌球砸在日本壯漢光禿禿的腦門上,勢大力沉,而且精準無比,日本壯漢被砸得腦袋後仰,哇呀呀一陣怪叫,雖然眼冒金星仍然勇敢地向前逼近。

  羅獵雙手輪番抓起桌球,宛如連珠彈般向日本壯漢發射,只聽到咚!咚!咚!咚!撞擊聲不絕於耳,那日本壯漢雖然皮糙肉厚骨骼堅硬,可也頂不住羅獵的接連遠程攻擊,粗壯的雙臂護住面門,大吼一聲向前方衝去。居然被他成功衝到球案前,雙臂拖住球案底部,將球案掀起。

  羅獵仗著身法靈活已經跳到了另外一張球案上,右腳挑起一隻桌球,抓住之後,閃電般投擲出去,這一記正砸在日本壯漢的嘴脣之上,啪!的一聲砸得那日本壯漢脣破血流,門牙也迸飛了兩個,既然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2
第十九章 【俱樂部】(下)

  此時陸威霖已經將其餘六名日本浪人盡數擊倒,他從後方衝了上來,騰空一腳踹向日本壯漢的後背,這一腳非但沒有將日本壯漢踹倒,卻被對方寬厚魁梧的身體反震得摔倒在了地上,那日本壯漢身高體重佔據了極大優勢,硬碰硬比拼力量他顯然佔盡優勢。

  陸威霖摔得七葷八素,這下將日本壯漢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到了他的身上,日本壯漢滿嘴是血,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抄起地上粗大的桌腿,向陸威霖砸了過去。

  呯!槍聲響起,混亂的俱樂部內瞬間靜了下去,眾人舉目望去,卻是瞎子在關鍵時刻扣響了扳機。

  日本壯漢嚇得一哆嗦,手中的桌腿也掉在了地上,低頭去看自己的身上有沒有槍眼。

  瞎子心中最明白,他倒是瞄準了那日本人的手臂,可是一扣扳機,後坐力讓槍口跑偏,這一槍打在了天花板上,開完這一槍,瞎子頓時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一群人向他衝了上去,瞎子暗暗叫苦,轉身就逃。

  日本人壯漢意識到自己沒有受傷,這才又罵了一句八格牙路,可話沒說完,腦袋上已經捱了重重一記,卻是羅獵雙手舉起桌腿從後方偷襲,一個魚躍騰空,粗重的桌腿狠狠砸在對方的天靈蓋上。日本壯漢身體雖然強悍也禁不起連番重擊,雙眼一翻,搖搖晃晃暈倒在地。

  羅獵拉起地上的陸威霖,又向魂不附體的瞎子叫了一聲,三人趁著混亂向俱樂部外逃去,中途又幾人過來阻攔,全都被他們聯手擊退。

  逃到門外羅獵方才想起阿諾:「壞了,那英國佬還沒逃出來!」

  瞎子滿頭大汗道:「那孫子早就逃了!」他剛才距離阿諾條頓最近,看到混戰剛剛開始,阿諾就逃了,此事的導火索就是阿諾,而他卻是最先逃離的一個。

  此時有人陸續從海員俱樂部內追了出來,前面也有人吆喝著圍了過來。羅獵道:「咱們分頭逃!」

  陸威霖點了點頭,就在此時,聽到摩托車的轟鳴聲,一輛挎鬥摩托車從東北角的暗影中衝了出來,正是提前逃走的阿諾條頓。他驅車來到三人面前:「上車!」看來這廝還算是有些良心,並沒有捨棄同伴離去。

  瞎子雖然身體肥胖,可是逃命的時候絕不含糊,第一個跳進了挎鬥裡面,陸威霖來到阿諾身後坐了,羅獵直接跳到了備胎上面,雙手抓緊了瞎子的肩膀。

  阿諾叫道:「坐穩了!」一轟油門,挎鬥摩托車高速向前方人群衝了過去。

  對方圍堵的人雖然不少,可是看到摩托車高速衝上,誰也不敢用身體去阻擋,一人操著一根木棍衝了上來,意圖用木棍投入摩托車的輻條之中。如果被他得逞,必然人仰車翻。羅獵抬手就是一刀,飛刀正中那人的腳面,痛得那人丟了木棍,慘叫著抱著右腳坐倒在雪地上。

  摩托車從人群閃開的縫隙中衝了出去,那些從海員俱樂部中追出來的日本浪人並沒有就此放棄的意思,糾結同伴,上了一輛道奇卡車,在後方窮追不捨。

  陸威霖向瞎子道:「槍呢?」

  瞎子這會兒方才想起槍的事情:「槍?我怎麼知道?」其實陸威霖的那把槍被他在剛才逃走的時候給弄丟了。

  阿諾的駕駛技術雖然不錯,可是這摩托車負載了四個人,再加上雪天路滑不好操縱,車輛原本的優勢施展不開,眼看後方那輛卡車越來越近,瞎子叫道:「快開,快開!」

  阿諾信心滿滿道:「放心!到了前面我就能甩開他們。」唯有利用前方狹窄的小巷方才能夠擺脫對方,他對這一帶的路況非常熟悉,心中已然有了盤算,可摩托車突然失去了動力,突突突聲音越來越小,眼看著在雪地上滑行起來越來越慢,瞎子急得大叫道:「你特媽倒是加速啊!」

  阿諾苦著臉道:「MYGOD,沒油了!」對他來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對羅獵幾人來說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羅獵當機立斷,從摩托車上跳了下去,指了指前方的那片低矮建築,陸威霖跟著跳了下去。

  瞎子和阿諾也緊跟著離開了摩托車,四人撒開腳步沒命地向那片建築逃去,他們剛剛離開摩托車不久,那群日本浪人就駕駛著卡車衝了上來,卡車撞在摩托車上,將偏鬥摩托車撞得飛向半空,然後又重重砸落在雪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阿諾因這聲巨響而回頭,看到自己最寶貴的財富已經變成了一坨廢鐵,實在是心痛到了極點,可是腳步仍然不敢放慢,快步向那片民房逃去。

  四人幾乎同時逃離,可是逃跑的速度有太大的差別,羅獵和陸威霖逃得最快,瞎子最慢,他一身肥肉,跑步原本就是他的弱項,驚慌之下,又在雪地上滑了一跤,等他爬起已經遠遠落在了同伴後面。

  卡車撞飛摩托車之後瘋狂向瞎子衝了上來,瞎子連滾帶爬從雪地上爬起,兩道雪亮的光柱鎖定了瞎子的位置,瞎子感覺眼前一花,下意識地伸出雙手護住雙目,魂飛魄散,心中暗叫完了,想不到今天我安翟的小命要折在這裡。

  此時一道身影衝了上來,危急關頭回來幫忙的還是羅獵,他揚起磚塊接連出手,兩顆磚塊先後命中車燈,卡車的前燈被磚塊砸爛,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羅獵伸出手去將瞎子向後一拖,汽車擦著兩人的身體呼嘯而過,車輪捲起的雪花和冰屑打在兩人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卡車因為前燈被毀,不得不就地停下,那群日本人從卡車上跳了下去,羅獵和瞎子兩人趁機起身,趁著這會兒功夫逃入身後的那片民房之中。

  瞎子氣喘吁吁,可是眼睛沒有閒著,雖然夜色黑暗,卻是他目力最為銳利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已經爬到房頂的陸威霖和阿諾,兩人正向他們揮手示意,指了指一旁的圍牆,他們是經由圍牆爬到屋頂上的,瞎子用手搗了搗羅獵,羅獵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蹲下身去,示意瞎子踩著他的肩膀爬上牆頭,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瞎子,單憑這貨的身手是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瞎子踩著羅獵的肩膀上去,羅獵咬牙切齒,好不容易才將這廝沉重的身軀托起,瞎子笨拙無比地爬上了牆頭。正準備伸手幫助羅獵上來,幾道光柱從巷口處照射進來。

  羅獵已經來不及爬上牆頭,不然非但自己還會連累同伴全都暴露,他毫不猶豫地向小巷深處逃去。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5-2 16:42
第二十章 【劉署長】(上)

  瞎子趴在牆頭上一動不動,眼看著十多個日本人從牆頭下方經過。

  那群日本人經過之後,陸威霖和阿諾兩人過來伸手將瞎子拉上屋頂,瞎子道:「咱們快去接應羅獵……」

  阿諾向他噓了一聲,指了指遠處,瞎子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剛才卡車停靠的地方,又來了一輛卡車,卡車上裝著滿滿一車日本軍警,陸續從車上跳下來。

  瞎子感覺情況有些不對了,壓低聲音道:「什麼情況?」誰都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眼前的情況有些不對,一場發生在海員俱樂部的普通鬥毆不會讓日本軍警如此興師動眾。

  陸威霖搖了搖頭,看了看一旁的阿諾。

  瞎子一把抓住阿諾的領子低聲罵道:「你大爺的,你到底惹了什麼禍端?」

  阿諾一臉的委屈。

  陸威霖伸出手去將他們兩人分開,瞎子仍然不甘心伸手還想去抓阿諾,陸威霖不得不用身體將他們兩人隔開,三人趴在覆滿積雪的屋頂,陸威霖低聲道:「有什麼事回頭再說,羅獵那麼精明,應當能夠脫身。」

  羅獵一路狂奔,試圖擺脫身後幾名日本人的追蹤,可是當他就快逃出巷口的時候,又有數道光束從巷口照射過來,卻是日本軍警從另外一頭包夾過來。羅獵前後被堵,此時已經無路可逃,他迅速抽出飛刀,將飛刀悄悄扔在角落的雪地之中,然後舉起雙手,微笑道:「區區小事,何必搞出那麼大的動靜?」

  那名被羅獵擊倒的日本浪人咬牙切齒地來到羅獵面前,他滿頭都是大包,嘴巴上的鮮血已經凝結,嘴脣高高腫起,面孔顯得越發猙獰可怖。他來到羅獵面前揚起拳頭,照著羅獵的右肋狠狠給了一拳,打得羅獵痛苦地躬下身去。

  羅獵並沒有反抗,因為周圍至少有五杆步槍指著自己,他喘了口氣,大聲道:「我是道尹公署劉署長的朋友,你們對我最好客氣一些……」話沒說完,肚子上又捱了一拳。

  瞎子看在眼裡,頓時感到熱血上湧,如果羅獵不是為了回來營救自己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困境,如果自己眼睜睜看著兄弟被抓而無動於衷,和縮頭烏龜又有什麼分別?他橫下一條心準備衝出去拼了,卻被陸威霖一把捂住嘴巴,壓住他的身體,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別衝動,如果咱們都被抓了,誰去營救他?」

  三人眼睜睜看著羅獵被日本人押上了卡車,那群日本人又在附近搜索了近二十分鐘,可是並沒有發現藏身在屋頂上的其餘三個,這才上車走了。

  確信日本人離去之後,陸威霖方才放開了瞎子的嘴巴,瞎子恢復自由之後,一腳就把阿諾從屋頂上踹了下去。

  阿諾並無防備,摔了個四仰八叉,還好雪地夠厚,饒是如此也摔得他眼前金星亂冒,瞎子從屋頂上跳了下去,撲到阿諾身上揮拳就打,他是把羅獵被抓的這筆帳全都算在了這洋人的身上。

  陸威霖及時衝了上來抓住瞎子的手腕,低聲斥責道:「別鬧了,咱們儘快離開這裡,想辦法營救羅獵。」

  阿諾自知理虧,被瞎子拳腳相加居然沒有反抗。

  瞎子餘怒未消,指著阿諾道:「滾,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都是你連累的。」

  阿諾聽他這麼說倒不服氣了,分辯道:「如果不是為了救你,他也不會被抓!」

  瞎子一聽這個火大:「操!還特媽敢強嘴,信不信我抽你!」揚起巴掌準備給這洋鬼子一個大嘴巴子。

  巴掌剛一揚起,眼前拳影一晃,卻是阿諾一記勾拳打在他的下頜上,瞎子被這一拳打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眼前金星亂冒。

  阿諾道:「士可殺不可辱……打臉實在是太過分了……」這貨就是一箇中國通。

  陸威霖望著這倆活寶真是哭笑不得,他嘆了口氣道:「你們就算打到天明也救不出羅獵,如果真夠朋友,就大家一起把他儘快救出來。」

  葉青虹聽完事情的經過,一雙劍眉顰起,雙眸蒙上一層迷霧,原本安排羅獵和陸威霖在那裡冰釋前嫌,卻想不到旁生枝節,非但在海員俱樂部大打出手,連羅獵都被日本人抓走。

  陸威霖道:「日本在瀛口的軍政署雖然撤銷,可只不過是流於表面形式,他們過去駐紮在瀛口的軍警人數並未減少,只是將其勢力轉移到了新市街、二本町和牛家屯。代替軍政署的是民政署,表面上管理日本商人和僑民事務,事實上其職能和過去的軍政署無異。最近瀛口的日本浪人很多,他們多半屬於一個名為玄洋會社的日本社團組織。」

  瞎子道:「葉小姐,您人脈廣,一定能夠救出羅獵對不對?」因為急於救人,所以對葉青虹也客氣了許多。

  葉青虹沒有說話,起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道:「你們仔細回想一下,羅獵被日本人抓走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麼?」

  陸威霖道:「他說他是道尹公署劉署長的朋友!」

  葉青虹美眸一亮,她和羅獵雖然相識不久,可是她對羅獵為人的機智冷靜卻早有領會,羅獵絕不是一個輕易亂了陣腳的人,這句話他應該不是說給日本人聽。她輕聲道:「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他說這句話時候的樣子。」

  瞎子道:「他朝我們藏身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後很大聲地說,現在想起來好像是在說給我們聽!」

  葉青虹道:「沒錯,就是說給你們聽的。」她轉身向兩人道:「這件事你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看來我要親自去一趟道尹公署。」

  深夜拜訪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不禮貌的行為,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急事,誰也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遼瀋道尹公署署長劉同嗣是瀛口最高行政長官,他的治下管轄二十三個縣,劉同嗣在清政府曾經任職多年,也是瑞親王奕勳最為倚重的助手之一,瑞親王死後,他看準了形勢,堅定投入到了民主革命之中,關鍵時刻的正確選擇,也讓他在這新舊交替時代鉅變之時獲得了最大的利益,和北洋政府良好的關係,讓他得以受到重用,成為這座遼東口岸的行政官。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14 00: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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