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18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1 01:15
第五十一章 【鐵甲車】(上)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如果不是形勢所迫,蘭喜妹以麻雀的性命作為要挾,羅獵又怎會答應去行刺顏天心?然而通過彼此之間的這番試探和交流卻讓羅獵發現顏天心應該比蘭喜妹更適合成為自己的合作對象,蘭喜妹和顏天心都擁有著過人的精明,兩者相比蘭喜妹更像是一把帶刺的玫瑰,看著雖然嬌豔美麗,可是你一旦想要將她抓住,只會被刺得鮮血淋漓,而顏天心更像是無處著力的水,你越是用力越是不可能將之握住,看似至柔實則至剛。水能覆舟亦能載舟,只要利用得當,就可以藉助她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羅獵深知自己的一舉一動不可能瞞過蘭喜妹的監視,與其等到蘭喜妹前來找他,不如他變被動為主動。蘭喜妹也非尋常人物,絕不可能被自己輕易矇蔽,更何況麻雀還在他的手裡,一旦她察覺自己和顏天心之間達成了默契,必然會對麻雀下毒手,想要擺脫蘭喜妹的控制和監視,最好的辦法就是破而後立,置死地而後生。

  天氣很好,肖天行卻不喜歡這樣的天氣,他討厭刺眼的陽光,甚至討厭天空中透明澄澈的藍色,太陽剛剛出來,他就來到了凌天堡西北的藏兵洞,藏兵洞是凌天堡內保存最為完好的工事,其歷史要比凌天堡還要早一些,根據整座凌天堡建築構造來看,當年女真人應當是先在山岩上開鑿出了藏兵洞,然後才在此基礎上又建成了凌天堡。

  藏兵洞幾乎掏空了整個凌天堡的地下,隧道縱橫交錯,稱得上是城下之城,戰時用來儲糧藏兵,凌天堡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幾經變遷,到清末為山賊所佔據,藏兵洞的入口始終沒有被人發現,直到肖天行登上狼牙寨的頭把交椅,他的拜把兄弟,凌天堡位居第七的遁地青龍嶽廣清,現在狼牙寨的九位當家之中,嶽廣清其實是最晚上山的一個,不過他深得肖天行的器重,將凌天堡的軍備和工事建設都交給了他去打理,而嶽廣清為人老成持重,這些年來一直兢兢業業,從未出過任何大的紕漏。藏兵洞就是嶽廣清所發現,經過近三年的清理探察,已經修復了其中的一部分,藏兵洞又變得四通八達,成為狼牙寨的另外一個核心所在,既便如此,他們到目前也只是開闢了藏兵洞三分之一的部分,還有很大一部分還未來得及打通。

  藏兵洞如今最主要的功用就是儲藏糧食和武器,幾乎每週肖天行都會來這裡巡視,他喜歡藏兵洞多過於上面的凌天堡,冬暖夏涼,而且沒有上面那刺眼奪目的陽光。

  肖天行在嶽廣清的陪同下轉了一圈,在一輛古怪的車輛前停下了腳步,說是車輛卻沒有輪子,通體都用鋼鐵打造,肖天行圍著這鋼鐵怪物轉了一圈,有些好奇道:「這是什麼?」

  嶽廣清笑道:「大哥忘了,這叫鐵甲戰車,一年前還是您親自買回來的,我們足足花了半年功夫方才將這傢伙運到這裡,三天前方才組裝完成。」

  肖天行拍了拍鐵甲戰車足有30毫米厚的裝甲,然後踩著履帶爬了上去,要說這輛鐵甲車,是他從俄國的一位軍火販子手中買來,當時花了他三萬個大洋。買來之後方才發現這是一堆被拆散的廢銅爛鐵,又被俄國人敲了兩萬塊的竹槓方才又得到了一張圖紙。

  不過肖天行也因此對那名俄國奸商動了殺心,得到圖紙之後就派人幹掉了他。可俄火商也留有後手,在這輛鐵甲戰車的組裝過程中方才發現圖紙並不完整。

  為了將這輛鐵甲車組裝完成,嶽廣清也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到處聘請機師,陸續投入了大筆資金,饒是如此,仍然耗去了整整半年方才將這輛龐然大物組裝完成,這輛車整重三十噸,典型的箱型結構,滿載的狀況下可以乘坐十八人。標準武器配置為六槍一砲,一門57毫米低速火炮,六挺「馬克沁」7.92毫米重機槍,火力相當強大。動力裝置為兩臺直列4缸、水冷汽油發動機,車體為鉚接結構,最大裝甲厚度達40毫米。

  然而即便車體已經組裝完成,目前這輛鐵甲戰車仍然無法移動,距離肖天行想要將之打造成為移動城堡的想法實在太過遙遠。

  肖天行得知目前鐵甲車仍然無法啟動,不禁皺起了眉頭,如果不能移動,那麼這輛鐵甲戰車和破銅爛鐵有什麼分別?無非是停靠在藏兵洞中的一個地堡罷了,與其這樣倒不如將上面的武器拆下,佈置在城堡周圍,還能起到一些作用。

  嶽廣清看出了他的不悅,陪著笑道:「大哥,應該是發動機壞了,我已經派人前往購置同等型號的發動機,只要發動機一到,將原有損壞的發動機換下,這輛鐵甲車應該就能夠自由行進了。」

  肖天行這才舒展了一下眉頭,從履帶上跳了下來,向後退了幾步,觀察鐵甲車的全貌,沉聲道:「若是全部修好,這輛車最大速度是多少?」

  「大概每小時二十里。」嶽廣清說完,又補充道:「從這裡到南大門的隧道已經完全貫通了,等到鐵甲車修好之後,就可以從這裡沿著隧道直接開到外面。」

  肖天行點了點頭,他想起了什麼,掏出隨身攜帶的9mm口徑盧格P-08,照著鐵甲車近距離開了兩槍,清脆的槍響和子彈擊中鐵甲尖銳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吸引了周圍眾人的注意力,當他們看清是大當家在開槍,慌忙又將臉轉到一邊。

  肖天行走過去,湊近鐵甲車看了看被子彈擊中的地方,只留下兩個淺淺的白印兒,不由得面露喜色,這輛鐵甲車若是全部修好之後,坐在其中豈不是刀槍不入所向披靡?

  其實嶽廣清本想給肖天行一個驚喜,此前日夜趕工,就是為了在壽宴之前將鐵甲車修好,希望在肖天行五十壽辰當日,能夠將這輛鐵甲車送上,最好肖天行能夠乘坐鐵甲車巡視凌天堡,那才夠威風夠霸氣。可是在實際進展中並不順利,這輛鐵甲車終究還是沒能在大壽之前修好。

  肖天行將手槍插入槍套,身後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道:「我還以為有敵人潛入呢,搞了半天是大哥在這裡玩呢。」放眼整個狼牙寨膽敢在肖天行面前這樣說話的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藍色妖姬蘭喜妹。

  看到嬌媚動人的蘭喜妹出現在眼前,嶽廣清的內心不由得一熱,他暗戀這位嫵媚動人的八妹已久,可是卻不敢表露,整個狼牙寨誰都知道肖天行對蘭喜妹的寵愛,其實誰也不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真正關係,不少人猜測蘭喜妹是肖天行的情人,雖然誰也沒有確實的證據,可英雄美人原本就是應該在一起的。而肖天行的女人,誰也不敢動,甚至連想都不敢,因為山寨中每個人都清楚冒犯大當家的後果。

  肖天行朝蘭喜妹微微笑了笑,然後向前方走去,蘭喜妹朝嶽廣清偷偷拋了個媚眼兒,嚇得嶽廣清慌忙將頭低了下去。

  蘭喜妹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她喜歡看到男人為自己神魂顛倒的樣子,跟著肖天行進入了不遠處的密室之中。很多人都不理解為何肖天行不喜陽光,其實並非是肖天行自身的怪癖,而是他又隱疾在身,他的肌膚受不了陽光的長期刺激,否則就會生起大片的紅斑,奇癢無比。

  蘭喜妹不但是肖天行的結拜妹子,還兼任著他私人醫生的職責。

  「大哥,最近身體如何?」

  肖天行嗯了一聲,從衣袋中抽出一支雪茄,含在口中,蘭喜妹掏出火機,走過去幫他點燃。

  肖天行低聲道:「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蘭喜妹笑道:「大哥交代給我的事情,小妹自當盡心盡力。」

  肖天行點了點頭,把事情交給蘭喜妹他還是放心的:「顏天心這個女人非常的機警,不好對付。」

  蘭喜妹道:「她帶來的戲班子其實就是她的近衛軍,一個個武功高強,看來她對咱們可不放心。」

  肖天行抽了口雪茄,吐出移庫濃重的煙霧,沉聲道:「就衝著她敢來,這份膽色已經不是李長青那個鱉孫能夠相比的。」

  蘭喜妹道:「飛鷹堡倒也不全是膿包,那個葉無成就是一個厲害的人物。」

  肖天行對飛鷹堡的這種小角色顯然沒什麼興趣,淡然道:「你有幾分把握?」他關心得只是能夠順利將顏天心除去。

  蘭喜妹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飛鷹堡的這幾個人雖然有些本事,可指望他們殺掉顏天心並不現實,於是我還準備了後手。」

  「後手是誰?」

  蘭喜妹居然在此時賣了一個關子:「用不了太久時間您就知道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1 01:18
第五十一章 【鐵甲車】(下)

  張長弓道:「我跟你去!」

  羅獵搖了搖頭道:「去的人越多,目標就越大,反而容易暴露,再者說,蘭喜妹利用咱們的目的就是考慮到萬一事情不成,可以將責任推個一乾二淨,顏天心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不但是她,就連戲班子的那個花旦玉滿樓武功也在我之上。」

  瞎子揚起兩把手槍,瞄準了房門,一副威武霸氣的模樣,口中發出呯呯之聲,作勢發射完畢,然後將雙槍插在腰間,低聲道:「你一個人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羅獵道:「顏天心絕頂聰明,我今晚去就是為了自投羅網。」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顏天心最後的那番話自有她的一番深意。蘭喜妹越是想推卸責任,羅獵越是要將她拖入泥潭,在他和顏天心見面之時,一個極為大膽的計劃就在他的內心中形成,他要隻身潛入顏天心的住處行刺,顏天心和他心有默契,提出了周瑜打黃蓋的苦肉計。

  羅獵在心中已經做過一番權衡,若是按照蘭喜妹的指示去做,無論成功與否,蘭喜妹都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們的身上,絕不會兌現幫他們逃出生天的承諾。反倒是他落入顏天心的手中更為安全,畢竟顏天心和他現在的處境相同,他們雖然沒有將話挑明,可是彼此間都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顏天心要和羅獵聯手上演一出苦肉計,以羅獵作為突破口,直接將矛頭指向蘭喜妹。

  雖然羅獵押寶在顏天心的身上,卻不敢投入全部,思量再三,還是決定由自己一人去上演這出刺殺顏天心的大戲,至於張長弓三人,顏天心向他提供了一個藏身之所,以顏天心的能力應該可以幫助幾人脫身,就算無法如願,也可以在最大限度保存己方的部分實力。

  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麻雀,如果自己落入顏天心手中的消息一旦被蘭喜妹知道,不排除她殺人滅口的可能,到時候麻雀的處境就會變得異常危險。所以在自己落網之後,第一時間就得說服顏天心登門要人,將麻雀從蘭喜妹那裡救出來。

  張長弓道:「你並不瞭解顏天心,又怎麼知道她會真心跟你合作?其實我們沒必要冒那麼大的風險,只需一起救出麻雀,然後逃入那片廢墟,只要進入密道就能暫時躲過土匪的追蹤。」那條密道卻是他在追蹤血狼的時候偶然發現,裡面縱橫交錯,隧道錯綜複雜,從他所見的情況來看應當已經廢棄多年,是個藏身的絕佳所在。

  羅獵搖了搖頭道:「躲過追蹤又能怎樣?那條密道里面未必有出口,再說沒有顏天心相助,咱們根本無法活著離開凌天堡。」

  阿諾道:「你就這麼相信她?如果她欺騙了你怎麼辦?」

  羅獵嘆了口氣,低聲道:「楊家屯的事情她已經全部知道了,她如果想要對付咱們,根本不用那麼麻煩,更沒必要和我們一起冒險。」

  幾人面面相覷,現在方才知道羅獵因何會信任顏天心,選擇跟她合作,事實上他們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瞎子默默將剛剛擦好的一把槍遞給了羅獵:「帶上,萬一遇到麻煩,或許能夠派上用場。」

  羅獵伸出手去輕輕將槍推了回去:「你知道我的習慣!」

  羅獵不用槍,雖然他清楚槍械的威力,雖然他的內勁是他武功中最弱的一環,這就決定他無法提升飛刀的射速和力量,刀法的威力相應大打折扣。沒有人知道羅獵拒絕用槍的真正理由,向來智慧超群的他在這一點上表現出近乎迂腐的倔強,即便是在生死關頭依然不懂得變通。

  張長弓起身拍了拍羅獵的肩頭:「我們看我們的華容道,你演你的苦肉計,今晚還真是好戲連臺。」

  羅獵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錶,意味深長道:「希望每場戲都可以圓滿落幕。」

  外面的鞭炮之聲此起彼伏,如果不知道今天的日期,十有會認為今天是辭舊迎新的除夕之夜,麻雀靜靜坐在囚室內,雙手托腮凝望著囚室外面的那盞油燈,燈光雖然昏暗,但是橙黃色的火苗仍然給她的內心帶來了一種淡淡的暖意,想起羅獵的樣子,麻雀禁不住笑了起來,似乎她的脣角泛起了一股鹹澀的味道,這熟悉的味道來自於羅獵的身上,麻雀仍然清晰記得當時一口狠狠咬下的情景,咬破羅獵手腕肌膚的剎那,她居然有些心疼。

  外面的那道鎖根本困不住自己,只要她想走隨時都可以離開,可是向來閒不住的麻雀居然選擇老老實實呆在這間牢房裡,她並非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蘭喜妹將她當成了羅獵的老婆,所以用她作為人質。

  麻雀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反倒時刻在擔心著羅獵,雖然她對羅獵充滿信心,可是現在是在土匪的老巢,他們畢竟勢單力孤。油燈的火焰忽然急促抖動起來,麻雀抬頭望去,卻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無聲無息出現在她的對面,麻雀吃了一驚,她剛才正在沉思,雖然如此也不至於聽不到任何的動靜,那老者鬚髮皆白,一張面孔溝壑縱橫,高大的身軀佝僂著,顯得老態龍鍾,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年紀,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隔著鐵窗打量著囚室中的麻雀。

  雖然兩人之間仍然隔著鐵柵欄,麻雀還是從心底感到一寒,慌忙站起身來,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身體倚靠在後方的牆壁之上。

  老者掏出牢房的鑰匙,不緊不慢地將牢門打開。

  麻雀握緊了雙拳,周身的神經因為恐懼而變得緊繃,隨著老人微駝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感到自己的內心也在被陰影一點點吞噬著。

  「你是誰?」

  老者平靜道:「你長途跋涉費盡辛苦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找我?」

  麻雀美眸圓睜,她的表情震駭到了極點,心中已經猜到眼前出現的老人究竟是誰,她萬萬沒想到羅行木會在這樣的狀況下現身。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跟我走,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羅獵吹熄了油燈,緩步走出門外,月色正好,在積雪的映射下亮如白晝,周圍的景物清晰可見,這樣的夜晚本不該是行刺的最好時候,月黑風高殺人夜,今晚卻敞亮缺少了那種犯罪的氛圍,讓人興不起半點殺人的衝動,羅獵本來也沒有打算殺人,他只需要進入隔壁的院子裡,在俏羅剎顏天心的配合下上演一出苦肉計,接下來顏天心就有了足夠的理由可以向狼牙寨一方興師問罪,這是一場賭博,羅獵已經押寶在俏羅剎的一方,權衡各方利弊,考慮到自身的處境,也唯有選擇和顏天心聯手才最有可能脫身。

  狡詐如蘭喜妹也不會預料到事情的發展,然而羅獵仍然有些心緒不寧,畢竟麻雀還在蘭喜妹的手中,即將開始的是一場賭博,勝了,他們還有逃出生天的機會,若是敗了就意味著全盤皆輸。他們這次的潛入行動並不順利,雖然利用飛鷹堡的身份作為掩護成功混入了凌天堡,可是他們卻被蘭喜妹盯上,想要利用他們刺殺顏天心。本以為楊家屯的事情暫時不會走漏風聲,卻想不到那邊發生的事情已經被顏天心全部掌握,現在看起來自己手中可以依仗的資本的確不多。

  雖然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可是羅獵相信他們仍然有夾縫求生的機會。

  羅獵尚未出門,房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卻是蘭喜妹率領一隊人馬氣勢洶洶衝入院落之中。

  羅獵微微一怔,眼前的一切應當不在今晚的計劃之中,看來事情突然有變?不然蘭喜妹絕不會親臨現場。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2 11:26
第五十二章 【風雲變】(上)

  蘭喜妹揮了揮手,隨行眾人迅速向周圍房間內衝去,展開了一場搜索。

  羅獵有些迷惘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距離刺殺顏天心的行動只剩下五分鐘了,心中已經預料到今晚的刺殺計劃應該已經泡湯,難道蘭喜妹已經得到了消息?又或者顏天心那邊走露了風聲?他旋即又否定了這個可能,顏天心並沒有出賣自己的必要,而自己這邊也不可能洩露消息。

  蘭喜妹冷冷望著他,目光中再沒有昔日撩人的嫵媚,緩步來到羅獵的面前:「我果然小看了你!」

  羅獵處變不驚道:「八當家不妨將話說得明白一些。」

  那些衝入房間內的人很快就完成了搜索,重新回到蘭喜妹的面前向她搖了搖頭,示意他們的這場搜索行動一無所獲。

  蘭喜妹從腰間抽出了手槍,鍍金雕花的槍身高調奢華,然而美麗外表的內部仍然包含著致命的殺機,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羅獵的額頭:「其他人去了哪裡?」

  「不知道!」羅獵平靜望著蘭喜妹。

  「撒謊!」蘭喜妹發現麻雀逃離,負責看守牢房的六名手下被殺,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羅獵,想到了今晚的刺殺計劃,失去了麻雀,等於失去了要挾羅獵的一張王牌,蘭喜妹也考慮過或許此時和羅獵無關的可能,然而這種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她才會第一時間前來,不但要徹查這裡,還要阻止羅獵的行動,她意識到自己精心籌劃的這場刺殺已經完全偏離了預定的方向,與其在失控的狀況下發展,不如自己在形勢變得惡化之前阻止未知狀況的發生。

  蘭喜妹將手中的槍口緩緩湊近了羅獵的額頭,一字一句道:「你竟然殺了我六個人,救走了你老婆!」

  羅獵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喜,可旋即又回到冷酷的現實中,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麻雀幾人的問題,當務之急是化解眼前的危機。羅獵道:「此事與我無關,我不可能拿自己老婆的性命冒險。」

  「其他人呢?」蘭喜妹厲聲喝道。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八掌櫃,深更半夜的也不讓人清淨?明天可是你們肖大當家的五十壽辰,何必搞得雞犬不寧?」卻是俏羅剎顏天心帶著四名手下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所住的地方和這邊原本就是一牆之隔,這邊鬧那麼大的動靜,自然不可能毫無察覺,更何況,她一直都在等著羅獵的那場午夜刺殺。然而行動尚未開始就出現了這樣的變化,正所謂計劃不如變化,事情居然一波三折。

  蘭喜妹雖然強勢,可是面對顏天心卻不得不保持幾分恭敬和忍讓,轉向顏天心馬上換了一副笑靨如花的面孔,格格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顏大當家,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歇著?」

  顏天心道:「本來已經睡了,卻又被你吵醒了。」她已經將面前劍拔弩張的一幕看在眼裡,也看出羅獵已經到了生死懸於一線的關鍵時刻。

  蘭喜妹笑道:「怪我,全都怪我,主要是今天晚上發生了點事情,剛剛得到消息,據說有人計劃刺殺顏大當家,顏大當家是我們狼牙寨最重要的嘉賓,所以我們自然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才前來搜捕嫌犯。」說話的時候,手槍的槍口移動到了羅獵的下頜,槍口自下而上用力抵住,將羅獵的面孔抵得向上揚起。

  顏天心道:「八掌櫃應該來錯了地方,葉無成是我的人!」

  蘭喜妹聞言一怔,手槍也不禁向後回收了一下,她萬萬想不到顏天心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為羅獵出頭。

  羅獵也想不到顏天心會這麼說。

  蘭喜妹格格笑了起來,她向顏天心道:「顏大當家還真是會說笑話,他明明是飛鷹堡的人,朱老三的跟班,怎麼會變成了你的人?難不成顏大當家還在飛鷹堡安排了臥底?」

  顏天心道:「以你的身份,我又有什麼必要向你撒謊?」

  蘭喜妹臉上的笑容倏然收斂,顏天心的這句話充滿了對自己的蔑視,可她心中雖然生氣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說得是事實,顏天心是連雲寨的大當家,而自己只是狼牙寨的第八把交椅,無論自己在這裡如何強勢,在地位上仍然無法和對方平起平坐。強忍住心中的憤怒道:「這裡是凌天堡,顏大當家又何必婦人之仁為他人強行出頭?」她也不甘示弱,提醒顏天心要搞清這裡是什麼地方,任你如何強勢,在人屋簷下也不得不低頭。

  顏天心道:「葉無成一直都是我的人,是我派他去飛鷹堡臥底,誰找他的麻煩就是跟我顏天心過不去!」她的這番話仍然說得風波不驚,可是其中蘊含的威力卻極其驚人。

  蘭喜妹雖然不相信顏天心的這番話,可是也看出顏天心今晚必然要為羅獵出頭的決心,她咬了咬嘴脣,手槍仍然沒有移動開來,冷冷道:「說的跟真的一樣!」

  顏天心嘆了口氣:「蘭喜妹,看來外界的傳言非虛,你果然不識大體!」她忽然揚起手來,白嫩如雪的手掌化成一道閃電,狠狠抽了蘭喜妹一記響亮的耳光。

  顏天心的出手實在太快,沒有人想到她居然敢公然向蘭喜妹出手,連蘭喜妹做夢都想不到,整個人被她這一巴掌打得懵住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要轉移槍口對準顏天心,一抹寒光從她的腋下繞行過來抵住她的咽喉,卻是羅獵及時出手了,羅獵的內力雖然是短板,可是出手的速度卻是一流,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有信心控制住面前的目標。

  顏天心的表情冷靜依舊,目光向西北方向掃了一眼,那裡一名男子手握弩箭瞄準了蘭喜妹的額頭,另外一側的屋頂之上也有人影晃動,來此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妥善安排。

  蘭喜妹的嘴脣動了一下,然後抬起手來抹去脣角的鮮血,顏天心的這一巴掌打得如此之重,這一掌打去了她苦心經營多年的驕傲和狂妄,同時也激起了她刻骨銘心的仇恨。

  顏天心道:「你的底我清清楚楚,就算我現在殺了你,肖天行也不會說半個不字,黑虎嶺還輪不到你來當家!」

  蘭喜妹怒視顏天心恨不能將她一口給吃了,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顏天心現在必然死了無數次。

  羅獵道:「八掌櫃難道真要拚個魚死網破?過去我不怕死,現在更沒什麼好怕!」從蘭喜妹剛才的舉動來看,麻雀逃走應該已成事實,否則蘭喜妹不會倉促而來,搜查是隻是其中一個原因,她更是要阻止自己的行動,或許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和顏天心之間達成了默契。

  此時外面又有人到來,卻是狼牙寨二當家赤發閻羅洪景天和三當家琉璃狼鄭千川一起趕到了,赤發閻羅洪景天很少在人前出現,他位列七殺神之首,是狼牙寨九位當家中資歷最老的一個,年齡也要比肖天行大了九歲,早在肖天行入夥之前,洪景天就已經成為狼牙寨的二當家,在前寨主死後,本來應該統領山寨的是他,他卻主動讓賢給了肖天行,也正是洪景天的盡心輔佐,方才幫助資歷尚淺的肖天行登上頭把交椅。更為難得的是,洪景天甘居人後,從不因為這段經歷而居功自傲,自從肖天行掌權之後,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對功名利祿看得很淡。

  肖天行也記得他對自己的這份人情,始終對洪景天另眼相看,以禮相待,從來不把他當成下屬對待,私下裡也都尊稱一聲老大哥。洪景天的主要職責是負責後勤,說穿了也就是山寨的物資供應,無非是穿衣吃飯。倒是個清閒自在的差事,不過在山寨裡面也沒多少存在感,這和他本身低調的性情有關,平日裡又不喜歡在公開場合露面,多半時間都在半山腰的小村子裡面住著,那裡是狼牙寨的物資中轉站,除非重大節日,或者肖天行傳召,他很少到凌天堡來,所以山寨中這兩年入夥的土匪有許多都不認識他。

  洪景天的奶奶是俄國人,正因為體內混血的緣故,他的頭髮有些發紅,諢號也因此而來。洪景天一出現氣氛就變得緩和了許多,他不但是狼牙寨的二當家,還和連雲寨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顏天心的父親顏拓疆曾經對他有救命之恩,正是這個緣故洪景天這些年來一直充當著雙方之間的橋樑,負責溝通彼此之間的關係。如今顏拓疆雖然已經去世,可是洪景天仍然記著這份人情,對顏天心仍然以恩人之禮相待。

  鄭千川悄悄將蘭喜妹叫到了一邊,微笑道:「誤會,誤會,顏掌櫃千萬不要介意,我這八妹畢竟年輕,做事冒失了一點。」

  顏天心淡然道:「年輕氣盛自然是難免的,我剛剛已經幫你們大當家教訓過她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2 11:30
第五十二章 【風雲變】(下)

  蘭喜妹聽她居然還這麼說,氣得臉都綠了。可是礙於洪景天和鄭千川全都在現場,再加上自己本來就理虧,滿腔怒火無從發洩,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鄭千川擔心她一時想不開將事情鬧大,慌忙追了出去。

  赤發閻羅洪景天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雖然這次邀請顏天心前來凌天堡參加壽宴的請柬是他親自所送,可是他卻並不贊成顏天心前來,如今的狼牙寨早已不是過去那個,肖天行的野心日益膨脹,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夠看出他想要收服周邊勢力,稱霸蒼白山的野心,所以連雲寨自然成為他首當其衝想要清除的目標,顏天心此番前來實在冒著很大的風險。

  顏天心微笑道:「二當家安好?」

  洪景天看了看一旁的羅獵,向顏天心道:「顏大掌櫃可否借步話說?」

  顏天心點了點頭,轉身向羅獵道:「葉無成,你先去我那邊歇著,我還有事情找你。」這句話等於表明她護定了羅獵。

  羅獵向洪景天和顏天心分別抱了抱拳,不卑不亢道:「屬下告辭!」既然顏天心已經公然將自己列入門牆,他自然要配合一些。

  羅獵離去之後,赤發閻羅洪景天長嘆了一口氣道:「顏掌櫃,這又是何苦呢?」他並不理解顏天心為何要替一個不相干的人出頭。

  顏天心道:「承蒙洪先生關照,天心雖然與世無爭,可是誰要是招惹到我的門前,我也不會忍氣吞聲。」

  洪景天抿了抿嘴脣,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顏掌櫃難道忘了此前我說的話。」前往連雲寨送請柬的時候,洪景天曾經暗示過顏天心,這場壽宴很可能是鴻門宴,她最好不要冒著風險親自前來,只是沒想到顏天心終究還是來了,洪景天佩服她膽色的同時又不禁為她的處境擔心。

  其實在狼牙寨內部對這件事也有著不同的看法,琉璃狼鄭千川也不贊成現在就將顏天心除去,雖然他承認連雲寨是目前蒼白山唯一能夠和狼牙寨抗衡的力量,可是殺掉顏天心未必能夠徹底清除連雲寨的勢力,反倒會因此而和連雲寨成仇,陷入仇殺之中,更何況這件事極有可能引起蒼白山其他勢力的警惕,從而產生同仇敵愾之心,雖然這些散在的勢力無法和狼牙寨抗衡,但是如果他們團結起來,其實力也不容小覷。

  這其中的道理鄭千川都已經向肖天行詳細陳述過,然而肖天行根本不為所動,他的性情就是如此,獨斷專行,一旦做出決定,必然貫徹到底,不容許任何人反對。

  鄭千川早已看出肖天行這次的行動繞開了自己,從今晚蘭喜妹的登門挑釁,他隱約猜到了其中的玄機所在。

  洪景天離開的時候,鄭千川仍然在外面等著,雖然他追上了蘭喜妹,卻無法和盛怒之下的蘭喜妹搭上話,於是鄭千川放棄了安慰她的想法,留在這裡靜候洪景天的到來。

  洪景天表情凝重地出現在鄭千川的面前,看到鄭千川仍然在等著自己,緩緩搖了搖頭,遠處的戲臺仍然燈火通明,好戲連臺,加演的華容道正在之處,凌天堡內今晚要徹夜狂歡了。

  鄭千川向戲臺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深長道:「不知大當家睡了沒有?」

  洪景天道:「你沒有勸勸他?」

  鄭千川苦笑道:「他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二爺只怕沒人能夠讓他改變念頭了。」

  洪景天道:「你以為呢?」

  鄭千川道:「連雲寨雖然與世無爭,可並不代表著他們實力不濟,這些年我們在大當家的統領下實力與日俱增的確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可是又有幾人知道連雲寨現在的真正實力?」和狼牙寨的擴張不同,連雲寨始終閉關自守,和外界很少聯絡,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連雲寨才格外神祕。

  洪景天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今晚的事情你真不知道?」

  鄭千川用力搖了搖頭,雖然肖天行曾經多次提起要趁著這次的機會除掉俏羅剎顏天心,可是並沒有得到自己的認同,鄭千川也嘗試勸說肖天行改變念頭,如果刺殺成功,那麼必將引起蒼白山的動盪,甚至會導致狼牙寨成為眾矢之的。更何況顏天心為人低調,一直都沒有爭霸稱雄之心。在鄭千川看來,維繫井水不犯河水的現狀才是最妥善的處置辦法,然而肖天行的野心卻讓他根本聽不進去外人的意見,鄭千川在無法說服肖天行的狀況下,唯有寄希望於顏天心不必前來,這兩年肖天行的野心越發膨脹,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他這次擺壽宴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飛鷹堡掌櫃李長青就明智地選擇不來,鄭千川本以為顏天心也會婉拒,卻想不到素來深居簡出的她竟然給了肖天行這個面子。

  登上凌天堡就意味著進入了狼牙寨的勢力中心,同時也意味著她的性命安危全都在己方的控制之中。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來看,肖天行對自己已經產生了懷疑,於是將剷除顏天心的事情交給了藍色妖姬蘭喜妹。鄭千川稍一琢磨就已經猜到了蘭喜妹因何雷霆震怒,她想要借刀殺人,只可惜來自飛鷹堡的這把刀並不聽話。應該說蘭喜妹還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利用飛鷹堡的人來對付顏天心,如果事成可以將責任全都推到他們的身上,同時也能夠挑起兩家的矛盾,只是這個計策有些理想化,拋開顏天心的智慧和實力不談,即便是僥倖成功,蘭喜妹當真以為連雲寨方面就這麼好騙?飛鷹堡就甘心背這個黑鍋?

  鄭千川道:「二爺,其實很多事情操之過急反而不好。」

  洪景天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鄭千川道:「這兩年,我奉命奔走在外,外面的形勢可謂是瞬息萬變,其實我們不妨將眼界放得更加長遠一些。」這番話卻是他的肺腑之言,因為肖天行的委任,這幾年他呆在外面的時間要比山裡多得多,對外界時事的瞭解遠超狼牙寨的其他人,肖天行武功高強,為人心狠手辣,鄭千川對他是從心底忌憚的,可這並不代表鄭千川對他心服口服,做賊做官其實是一個道理,想讓人對自己心服口服,必須要以德服人。和外界接觸得越多,越是明白肖天行何以從一個清朝四品武官落草為寇,絕非是肖天行所說的忠臣不事二主,也不是因為他殺了太多的革命黨,真正的原因是他看不清形勢,不懂得順勢而為,同樣的出身,劉同嗣就左右逢源,搖身一變成為遼瀋道尹,在民國比大清還要風生水起,而他肖天行卻如同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最後不得不躲到這蒼白山成為一個打家劫舍的強盜。

  鄭千川也不否認肖天行在做賊方面的成功,短短七年內就能爬上狼牙寨的頭把交易充分證明了他的能力,可以說現在正是肖天行最為風光的時候,可是人在得意的時候需要看到潛在的危機,肖天行躲在山窩裡面稱王稱霸,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變化絕非是民國滅了大清那麼簡單,就說他們所在的滿洲,事實上已經被日本人和俄國人瓜分。就算橫掃蒼白山,就算肖天行成為蒼白山唯一的王者,終究還是一個山賊,一旦走出去,以他們的實力又能和軍閥對抗嗎?更不用說日本人和俄國人。

  洪景天低聲道:「我明早去見他!」

  鄭千川點了點頭,雖然明知道洪景天就算去也不會改變什麼,可心底仍然希望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未雨綢繆,盛極而衰向來都只是轉瞬之間的事情,或許他應該為將來的事情提前規劃一下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2 11:46
第五十三章 【沒得選】(上)

  羅獵的計劃尚未開始就被蘭喜妹扼殺於搖籃之中,讓他有種拳頭落空的感覺,確切地說,尚未出拳,就失去了目標,內心的失落在所難免。

  坐在顏天心寓所的客廳內,時鐘已經指向凌晨一點,仍然沒有麻雀的消息,不過張長弓幾人都已經聯繫上了,他們幾個原本就沒有走遠,潛伏在附近,準備萬一情況有了變化,隨時救援羅獵。

  顏天心的身影出現在客廳內,宛如空谷幽蘭靜靜綻放在夜色之中。

  羅獵禮貌地站起身來表示迎接。

  顏天心向他微微頷首示意,然後示意手下人散去,來到羅獵身邊坐下了,美眸掃了一眼地上的火盆,炭火熊熊,映紅了她膚白如雪的俏臉,仿若蒙上一層紅暈,更顯嬌豔動人。

  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顏天心都是那種毫無瑕疵的女人,不僅僅是外表,而且包括她的內在,羅獵遊學中西,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可是真正讓他感覺到深不可測,觸不可及的女人,顏天心還是第一個。羅獵恭敬道:「今晚的事情,謝謝您了。」這句話充滿誠意,如果不是顏天心的及時出現,自己的處境只怕會更加惡劣,以蘭喜妹睚眥必報的性情絕不會善罷甘休。

  顏天心道:「若是我不出頭,你會如何應對?」

  羅獵微笑道:「聽天由命!」

  顏天心看了看他:「只怕天幫不了你。」

  羅獵呵呵笑了起來:「此前我專門找高人算了一卦,說我今次來到這裡需聽天由命,自然可以逢凶化吉,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這凌天堡中豈不是就有個天字,看來此行無憂,於是我就來了,等到了凌天堡方才發現這裡危機四伏,步步驚心,本以為高人算錯,可剛才的事情之後,我方才明白,高人口中的天原來並非指的是凌天堡,而是……」說到此時他故意停下話來,耐人尋味的目光望著顏天心。

  顏天心何等聰明,馬上明白他口中的天指的是自己,她的名字中間可不就有一個天字,脣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我可不信!」

  羅獵微笑道:「無論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從現在開始打算聽天由命。」

  顏天心道:「我不相信你會那麼聽話!」

  羅獵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這份人情,我羅獵永銘於心!」不但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而且將自己的真名坦然相告,以此來表示自己的誠意。

  顏天心暗贊羅獵心機夠深,連自我介紹都做得如此隱祕。無論從哪裡看,羅獵都不是一個老實人,更不會像他自己所說的聽天由命,之所以表現出這樣的誠意,是因為他目前的處境非常的危險,為了活命不得不選擇依靠自己。

  顏天心開始對羅獵潛入狼牙寨的目的產生了興趣,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了口香茗,一語雙關道:「羅先生似乎很有誠意。」

  「以誠相待向來都是我的處事之道。」羅獵焉能聽不出顏天心是在提醒自己,麻雀的突然失蹤,讓蘭喜妹提前終止了計劃,而他和顏天心此前的籌謀自然無從施行,兩人之間的合作也不復存在,雖然顏天心剛才幫助自己脫困,並不意味著顏天心會繼續幫助自己,兩人合作的基礎就是彼此利用,如果顏天心認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以她的頭腦和氣魄絕不會為了自己繼續出頭。反過來說,顏天心剛才之所以幫助自己,應當是認為自己對她有所幫助。

  楊家屯的事情既然已經被顏天心知道,羅獵也就沒有了隱瞞的必要,於是將自己潛入狼牙寨的目的告訴了顏天心,這是為了獲取顏天心的信任,當然不會全盤相告,羅獵幾乎能夠斷定顏天心這次前來凌天堡也不是為了拜壽那麼簡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其背後必然有她的動機。

  在目前的狀況下,同仇敵愾才是雙方精誠合作的基礎,羅獵隱瞞了陪同麻雀前來尋找羅行木的事實,但是在葉青虹委託自己的任務上並沒有半點隱瞞,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並沒有任何虛構和誇大的成份在內。

  顏天心聽完也對此深信不疑,她雖然早就知道肖天行是滿清官員,但是對於其中的細節並不清楚,聽聞肖天行本名是肖天雄,居然還是瑞親王的親信。也終於明白肖天行通過何種途徑獲得武器,從而在短時間內實力倍增,從蒼白山諸多勢力中脫穎而出的真正原因。

  「你們只是為了竊取七寶避風塔符?」

  羅獵點了點頭,將自己繪製得一張七寶避風塔符的圖形遞給了顏天心:「我們受了某位主顧的委託,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這枚七寶避風塔符,如果情報無誤,這枚玉化硨磲製作的七寶避風塔符就應當在肖天行的身上。」

  顏天心道:「肖天行武功高強,就算你們的情報無誤,想要從他那裡得到這枚塔符也等同於虎口拔牙。」

  羅獵嘆了口氣道:「身不由己。」

  顏天心並沒有詢問他們接受委託的原因,可是從羅獵的話鋒中已經猜到他們十有八九是受到了脅迫,否則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前來狼牙寨。

  羅獵道:「顏掌櫃為何要冒著風險前來拜壽呢?」他早已猜到顏天心前來狼牙寨不是單純拜壽那麼簡單。

  顏天心淡然道:「我的事情和你無關!」停頓了一下道:「我雖然救了你一次,卻無法保證你們能夠活著離開。」

  羅獵點了點頭,顏天心的處境未必比自己強到哪裡去,今晚如果不是她幫忙解圍只怕已經成為了蘭喜妹的階下囚,單單是這份人情已經不小了。

  顏天心將一幅早已準備好的地圖遞給了羅獵,指點了一下重點標註的地方:「幫我炸掉狼牙寨的軍火庫,我會安排你們離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顏天心果然是有附加條件的。

  羅獵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所有人,包括我老婆!」

  顏天心望著這個時刻惦記討價還價的傢伙,緩緩點了點頭道:「我盡力而為!」她對營救麻雀並沒有把握,畢竟麻雀逃離之後不太可能公然露面。

  「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我等你答覆!」

  顏天心離去之後,張長弓、瞎子和阿諾來到羅獵身邊,三人剛才按照羅獵的吩咐前往戲臺看戲,顏天心也信守承諾派人接應,沒料到風雲突變,蘭喜妹竟然帶著手下將羅獵圍困起來,幸虧顏天心出面為羅獵解圍。

  羅獵將麻雀失蹤的消息告訴了他們幾個,又將顏天心的那幅地圖在桌面上鋪開,幾人圍了過去,這張是凌天堡的結構圖,標記了凌天堡的建築結構,藏兵洞,武器庫,幾乎每個重要的地點都用紅筆標註。

  瞎子嘆了口氣道:「凌天堡內這麼多人,麻雀又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軍火庫乃是凌天堡防守森嚴,若是好炸,顏天心何必要假手於人,根本是讓我們去送死,我看還是找機會逃吧。」

  阿諾跟著點了點頭道:「是非之地,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再說。」他和瞎子還是頭一次口徑如此一致。

  張長弓濃眉皺起,並不認同兩人的看法,沉聲道:「既然大家一起過來,自然要守望相助,拋棄同伴豈不是貪生怕死的小人?」一句話說得瞎子和阿諾面紅耳赤,兩人都將目光投向羅獵,雖然他們也不想就此扔下麻雀不管,可現實終究是現實,盲目逞英雄倒楣的只可能是自己。

  羅獵是他們之中的領袖,最終的決定權還在他這裡,羅獵輕聲道:「花姑子是我老婆,你們可以走,我卻不可以。顏天心答應我,如果我們幫她炸掉軍火庫,她會幫助我們離開,還會幫忙尋找麻雀。」

  張長弓的目光中充滿了欣慰,他沒有看錯羅獵。

  瞎子道:「空口白話誰不會說?她很可能是騙你的。」

  羅獵道:「我們只有這個機會。」雖然答應顏天心的要求未必能夠救出麻雀,可畢竟還存在一線希望,其實他也明白現在想要找到麻雀希望渺茫。

  所有人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瞎子道:「我也不走,不過我是為了你。」

  阿諾道:「你們都不走,我一個人走也沒什麼意思,再說餘款還沒有給我結清呢。」

  既然都決定留下來,那麼他們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答應顏天心的條件炸掉軍火庫。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2 11:50
第五十三章 【沒得選】(下)

  對羅獵而言這又是一個重複的不眠之夜,最近糟糕的睡眠質量讓他感到疲倦,明澈的雙目也佈滿了血絲。

  顏天心走出門外的時候,羅獵正坐在樹下將樹枝削尖,這是他做的飛鏢,是在為今天的行動準備,聽到顏天心的腳步聲,他抬起頭來。

  顏天心點了點頭,算是跟他打了個招呼,目光落在羅獵身邊碼得整整齊齊的飛鏢上,輕聲道:「帶著這些東西,你進不去壽宴現場。」

  羅獵微微一怔,計劃中他們是要趁著壽宴舉辦的時候去炸軍火庫的,難道顏天心又突然改變了念頭?

  顏天心道:「你陪我去參加壽宴,其他人去做那件事。」

  羅獵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刀和飛鏢放下,靜靜望著顏天心,她顯然信不過自己,讓自己陪同她去出席壽宴只是一個藉口,真正的用意是要以自己作為人質,以此來保障引爆軍火庫的計劃順利進行。

  羅獵點了點頭:「看來我應該換一身像樣的衣服。」

  肖天行站在穿衣鏡前不緊不慢地系著釦子,他對鏡中的形象頗為滿意,轉動身軀左右看了看,對他而言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從今日起他就正式跨入天命之年,只要除掉顏天心,整個蒼白山再也沒有人可以和自己抗衡。

  門外傳來通報聲:「二當家到了!」

  赤發閻羅洪景天無論任何時候都可以見到肖天行,不會受到任何的阻攔,這是肖天行的特許,由此也證明肖天行對他的信任。

  洪景天剛剛踏入門檻,就聽到肖天行洪亮的大笑聲:「大哥來了!」雖然他是狼牙寨的大當家,洪景天卻是他的結拜大哥。

  洪景天微笑抱拳道:「大當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肖天行走過去親切地握住洪景天的手道:「大哥,咱們兄弟可不需要如此的客套。」

  洪景天哈哈大笑道:「這可不是什麼客套,是祝福!」

  肖天行連忙邀請洪景天坐下,讓人沏了一壺好茶,洪景天品了口茶,輕聲道:「這大紅袍真是不錯。」

  肖天行道:「給大哥準備了一斤,原本想讓人送過去,可巧您這就過來了,待會兒您就順手捎回去。」

  洪景天眉開眼笑道:「你做壽,我還沒給你送禮,你倒先給我送禮了,這讓我怎麼好意思。」

  肖天行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您是我的好大哥,別說是送禮,就算是我的位子,只要大哥一句話,我都可以交給您。」話說得慷慨,心中卻明白洪景天永遠也不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在黑虎嶺上能讓肖天行說出這句話的也唯有洪景天,沒有洪景天的幫助,他沒可能這麼順利坐在頭把交椅上,這位子是洪景天讓給他的。

  洪景天抿了抿嘴脣,被肖天行的這句話感動,雖然肖天行做事心狠手辣,雷厲風行,可是對自己這個老大哥還是真心不錯,逢年過節,大小活動,從來都不會忘了自己,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自己送上一些禮物,雖然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可如今他已經是狼牙寨的大當家,仍然能夠記掛著自己,有這份心已經非常難得。

  洪景天是個淡泊名利的人,當年他比肖天行更有資格坐在山寨頭把交椅之上,可是他仍然力排眾議,全力推舉了肖天行,這兩年他很少來到凌天堡,在多半人看來,洪景天是為了避嫌,可事實上還有一個原因,洪景天發現當年曾經推舉自己的那些老人大都已經遭遇不幸。感激是一回事,相信是另一回事,人和人之間不可以靠得太近,必須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才安全。

  洪景天笑道:「你就別取笑我了,我的那點能耐,能照顧好自己就不容易了。」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也不瞞你,今天我找你不單單是拜壽,還有一件事。」

  肖天行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洪景天將昨晚所見說了一遍,其實他也明白肖天行肯定知道了這件事。

  肖天行聽完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啜上了幾口。

  洪景天道:「遠來是客,咱們身為地主可千萬不能失了禮數。」他並沒有直接將事情點明,而是說得委婉,把責任歸咎到蘭喜妹的身上。

  肖天行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當然知道洪景天這句話的真正意思,長舒了一口氣,將茶盞的蓋碗蓋上:「喜妹這丫頭性情乖戾了一些,不過她對我,對狼牙寨是沒有半點兒異心的。」話裡已經表明了對蘭喜妹的維護。

  洪景天道:「可顏天心畢竟是連雲寨的大掌櫃……」

  不等洪景天把話說完,肖天行就打斷道:「我的意思!」

  洪景天頓時僵在那裡,後面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肖天行道:「大哥,不是兄弟我有意瞞著您,只是您都這麼大年紀了,我又怎能忍心讓您再操心山寨裡的這些事情?」

  洪景天老臉一陣發熱,肖天行分明是讓自己不要多管閒事,自己還是高估了在他心中的份量,今次登門原本是抱著勸說他兩句的想法,可現實卻是主動找人打臉來著。洪景天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一想起顏天心的父親顏拓海對自己曾有救命之恩,如果一走了之,只怕他今生今世良心難安,草莽之人也講究個知恩圖報,否則和畜生又有什麼分別?洪景天將茶盞放下霍然站起身來。

  肖天行以為自己的這句話將他觸怒,洪景天要拂袖而去,卻想不到洪景天突然雙膝一曲,咚!地跪倒在他的面前。肖天行慌忙站起身來,伸手去攙洪景天的雙臂,大聲道:「大哥,您快快起來,這又是何故,豈不是讓兄弟我折壽嗎?」

  洪景天嘆了口氣道:「我跪得不是兄弟,跪得是狼牙寨的大當家,求大當家放顏天心一馬吧。」

  肖天行知道洪景天待人忠義,跪求自己放過顏天心一馬,主要是因為當年顏拓海對他的救命之恩,肖天行苦笑道:「大哥啊大哥,我何時說過要殺顏天心?你又是哪裡聽來的消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能做這種不合江湖規矩的事情?更何況顏拓海於您有恩,我既然讓您去請顏天心過來,就不會做讓您難堪的事情,難道您還信不過兄弟我嗎?」

  洪景天抬起頭來,心中仍然將信將疑:「當真?」

  肖天行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他將洪景天從地上拉了起來,寬慰道:「大哥別多心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兄弟我心中有數,快準備一下,壽宴就要開始了。」

  羅獵陪同顏天心一起登上了紅色Lutzman三座敞篷車,這輛車是肖天行安排特地接待顏天心之用,開車的是狼牙寨六當家綠頭蒼蠅呂長根。看到羅獵陪同顏天心上車,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羅獵朝他笑了笑,畢竟最早迎接他們進入黑虎嶺的就是呂長根。

  呂長根道:「這不是飛鷹堡的葉老弟嗎?」

  羅獵微笑道:「六當家吉祥,實不相瞞,我已經投到連雲寨門下。」既然顏天心已經公開說自己是她的臥底,羅獵也就不再有什麼顧忌。

  呂長根雖然聽說了昨晚的事情,卻沒有料到他會公然說出來,不由得呵呵笑了一聲:「葉老弟果然是深藏不露,佩服!佩服!」嘴裡雖然說著佩服,可語氣卻充滿了不屑。

  羅獵道:「良禽擇木而棲,咱們江湖中人最重要就是懂得審時度勢,六當家是精明之人也應當早做準備。」

  呂長根因他的話面露慍色,這廝背叛山寨乃是江湖大忌,居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而且公然攛掇起自己來了,實在是囂張至極,無恥之尤。可是當著顏天心的面又不好發作,再不理會羅獵,啟動汽車向聚義堂駛去。

  顏天心由始至終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心中暗贊羅獵口才厲害,從她的住處到聚義堂距離並不遠,不到半里地的距離,聚義堂前早已人聲鼎沸,裡面是擺酒席的地方,賀壽的儀式則在外面的戲臺舉辦,再過一會兒肖天行就會到來。

  從昨晚到今天是好戲連臺,抵達戲臺前方,羅獵率先從車上跳了下去,然後為顏天心拉開車門,顏天心走下汽車,她剛一到來,眾人就自覺閃開了一條通道,原本專注於戲臺之上的目光自然而然聚焦到了她的身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單獨相對,這些山賊未必有直視顏天心的膽子,藉著今天的日子,剛好看個夠,反正不是一個人這麼做,法不責眾,這樣的美人當得起秀色可餐,不看白不看。

  羅獵看了看周圍,方才意識到今天顏天心並未帶其他隨從同行,身邊人只有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顏天心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在呂長根的引領下向自己的席位走去,按照今日的流程,先是賀壽送禮,然後才是進入聚義堂落座開席。

  戲臺之上花旦玉滿樓正上演著一場精彩紛呈的木蘭從軍,唱的精彩,打得漂亮。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6-12 22:4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2 16:58
第五十四章 【鴻門宴】(上)

  顏天心和羅獵在八仙桌旁坐下,呂長根早已讓人將零食點心果盤準備好了,等顏天心坐好恭敬問道:「顏掌櫃還需要什麼?」

  顏天心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呂先生先去忙吧,有什麼事情我再叫你。」呂長根本來是準備在一旁陪同的,可顏天心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繼續留下,微笑道:「那顏掌櫃隨意,我去招呼別的客人。」臨行之前不由得又向羅獵看了一眼,心中越發感到迷惑了,這廝到底是什麼來路?跟著飛鷹堡的三當家朱滿堂上山,朱滿堂死後搖身一變成了連雲寨大當家顏天心的跟班,看起來還頗為受寵,居然有資格跟顏天心坐在一起,難不成當真就是顏天心埋在飛鷹堡的一顆棋子?

  羅獵等到呂長根走後輕聲道:「今兒看來要上演一出鴻門宴了?」

  顏天心淺淺一笑,羅獵還從未見她笑過,這一笑當得起傾城傾國這四個字,雖然心旌搖曳,可是卻不敢絲毫放鬆警惕,且不說周邊群狼環伺,即便是顏天心對自己也抱有利用的目的,她讓自己的同伴去炸軍火庫,唯獨留下自己,擺明了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同時也以此來要挾瞎子等人乖乖就範,雖然羅獵感謝顏天心為自己解圍,可是對她的做法仍然有些不爽。

  顏天心輕聲道:「你聽著,不要說話,提防被他人聽到。」

  羅獵心中一怔,顏天心為人謹慎,這是為了防止隔牆有耳,可是她說話難道就不怕被人聽到?畢竟周圍距離他們最近的只有兩米不到的距離。

  顏天心道:「我用得傳音入密,除了你之外,別人聽不到。」

  羅獵雙目靜靜望著舞臺,顏天心果然深藏不露,傳音入密他也曾經聽說過,不過一直以來都認為這門功夫只存在於傳說中。然而顏天心的這句話清清楚楚傳到耳中,周圍人明顯沒有半點反應,她應該不是欺騙自己。

  顏天心道:「真正危險的地方是在這裡,而不是軍火庫。肖天行對我已動殺念,我們留在這裡,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等到他們成功引燃軍火庫之後,我們方才有逃生之機。」

  羅獵端起茶盞,抿了口茶,顏天心心思縝密,早已完成了佈局,除卻派去軍火庫的那些人,她在戲臺上也安排了人手,看來今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只是羅獵實在想不通,顏天心明明知道會有危險,為何一定要親自前來拜壽?以她的頭腦為什麼會做這種拿性命去冒險的事情?

  此時狼牙寨八當家蘭喜妹從外面走了進來,剛一來到現場充滿怨毒的目光就鎖定在顏天心的臉上,昨晚顏天心當眾摑了她一掌,蘭喜妹引以為奇恥大辱,心中對顏天心恨之入骨。

  顏天心根本沒有向她看上一眼,只是靜靜關注著戲臺上的表演,蘭喜妹目光一轉,來到羅獵的臉上,卻突然轉變成一幅嫵媚妖嬈的表情,婷婷嫋嫋來到兩人的身邊,嬌滴滴道:「喲,這不是顏大掌櫃嗎?」

  顏天心這才轉過臉去微微頷首,算是跟她打了個招呼。

  蘭喜妹卻沒有因為顏天心的淡漠而退卻,一屁股在羅獵身邊坐下,格格笑道:「昨晚小妹一時氣急,失了禮數,全都是我的不是,顏大掌櫃可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顏天心淡然道:「是我不對,我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你的耳光!」

  一句話說的蘭喜妹俏臉通紅,顏天心實在太不給她面子,昨晚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她耳光,今兒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提起這件事,其用意就是要侮辱自己,高聳的胸脯明顯開始起伏。

  羅獵在她胸前掃了一眼,的確有些誘人,可裡面的心腸卻是歹毒到了極點。

  蘭喜妹滿腔怒火卻轉向了羅獵,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

  羅獵笑眯眯道:「八掌櫃誤會了,你和顏大掌櫃同時出現的地方,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你。」

  蘭喜妹的內心如同被針紮了一樣,羅獵這話說得實在刻薄,分明是說自己被顏天心比了下去,她一向自詡容貌出眾,今天卻被羅獵如此奚落,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抓起桌上茶盞準備向羅獵摜去,可是茶盞拿到手中卻突然停了下來。

  羅獵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激起她的憤怒,讓她在肖天行的壽宴上做出失禮的事情,眼看就要得逞,卻沒想到蘭喜妹居然在最後關頭剋制住。

  蘭喜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將茶盞放下,滿臉怒容倏然又煙消雲散,格格笑道:「葉無成啊葉無成,天下間也只有你能氣得到我,人家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狼牙寨的八當家。

  顏天心眼角的餘光卻留意到西北角的一人,在蘭喜妹站起就要發作的時候,那人嘴脣微動,雖然極其隱祕,但是仍然沒有逃過顏天心犀利的目光,顏天心幾乎在瞬間就已經判斷出對方在用傳音入密向蘭喜妹傳遞消息。從對方嘴脣的動作,顏天心讀懂了他的意思,他說的是不可動他!

  顏天心此驚非同小可,不僅因為蘭喜妹的一方擁有懂得傳音入密的高手,更因為那人說的話,不能動他,這個他絕不是自己,身邊只有羅獵,羅獵因何會讓對方忌憚?

  同樣感到迷惑的還有蘭喜妹,蘭喜妹果然不敢生事,悄悄離開,在眾人看來,她又碰了一鼻子灰。

  蘭喜妹剛剛離開,二當家洪景天就到了,他在山寨中算得上德高望重,一出現,馬上就有弟兄過來跟他打招呼,洪景天一一抱拳還禮,來到顏天心身邊。

  顏天心起身相迎,整個凌天堡除了肖天行,也只有洪景天能讓她這樣做。

  洪景天壓低聲音道:「顏掌櫃,在下有件要緊事,咱們外面說話。」

  顏天心微笑道:「壽星公就要到了,有什麼話咱們在這邊說也是一樣。」

  洪景天以為顏天心並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暗自嘆了口氣,在顏天心身邊坐下,壓低聲音道:「顏大掌櫃是時候該走了。」他去肖天行那裡求情,雖然肖天行答應了他不會對顏天心下毒手,可洪景天仍不放心,思來想去,終於決定冒天下之大不韙,親自送顏天心下山,至於後果如何,他也不去想了,就算肖天行殺了自己,也不會說半個不字,江湖人最重一個義字,當年顏天心的父親顏拓海救過自己的性命,如今顏天心遇到了危險,自己決不能坐視不理,大不了一命換一命。可以說洪景天此番前來是抱著必死之心,只是沒想到顏天心沒有體會他的苦心。

  顏天心緩緩搖了搖頭道:「不勞洪叔叔費心,該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此前她都稱呼洪景天為二掌櫃,這次卻一改往常,第一次稱呼洪景天為洪叔叔,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她感激洪景天的深情厚誼,尊敬洪景天的為人。

  洪景天此時也顧不得許多,苦口婆心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壽宴舉行的同時,凌天堡四周戒備森嚴,防守比起平時增強了一倍有餘,山雨欲來風滿樓,洪景天混跡江湖那麼多年,早已從凌天堡內調兵遣將的舉動中察覺到了異常,肖天行此舉針對得只可能是顏天心。

  顏天心依然鎮定自若:「該來的總是要來,洪叔叔多多保重身體。」

  外面傳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鼓樂齊鳴,從熱鬧的動靜來看,狼牙寨的寨主肖天行已經到了。

  洪景天滿臉都是遺憾,顏天心年紀輕輕為何如此固執,其實不但是他,很多人都已經看出了今天的這場壽宴就是鴻門宴,顏天心留下來只怕難逃殺戮。

  羅獵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暗佩服顏天心的勇氣,可他又覺得顏天心並非愚勇之人,能讓她如此鎮定應當不僅僅是與生俱來的大將之風,或許她還有後招在手。

  戲臺之上也戰得激烈,羅獵望著臺上長槍舞動的玉滿樓,心中暗忖,難道顏天心所依仗的那個人是他?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13 16:04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2 17:01
第五十四章 【鴻門宴】(下)

  肖天行在三當家琉璃狼鄭千川和七當家遁地青龍嶽廣清的陪同下到來,現場歡聲雷動,眾人夾道歡迎。

  肖天行內穿紫色偏襟長袍,外披黑色裘皮大氅,臉上喜氣洋洋精神煥發,龍行虎步,頻頻抱拳,穿行於人群之中,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向來在人前不苟言笑的他少有今日這般和顏悅色的模樣。

  不知哪位嘍囉率先喊起了寨主威武,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肖天行哈哈大笑,受到眾人如此擁戴,心中的快慰實在難以言表。

  琉璃狼鄭千川一旁悄悄觀望著肖天行,和躊躇滿志,得意洋洋的肖天行相比,他要冷靜得多,雖然他佩服肖天行的武力和手段,可是隨著狼牙寨的發展,權力開始走向過度集中,他也看到了肖天行的弱點,應當說不止是肖天行,每一個上位者都是如此,聽不進別人的忠告,目空一切。鄭千川甚至聽到有不少人在喊萬歲,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萬歲?這世上哪有人能夠當得起這個稱號,滿清十二帝甚至沒有一個人活得過百歲,萬歲?痴人說夢,自欺欺人罷了!

  呂長根迎上前來,他向肖天行耳語了幾句,引領肖天行向顏天心所在的位置走去。

  顏天心已經起身相迎,目光趁機向剛才出聲阻止蘭喜妹的那人看去,她有過目不忘之能,剛才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已經將那人的樣貌牢牢記在心中,不過此時那人卻已經從人群之中消失了,難道是對方意識到行藏暴露?顏天心內心中蒙上一層陰雲,美眸看了羅獵一眼,這廝仍然氣定神閒地站在自己身邊,顏天心疑竇暗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莫非自己看走了眼,羅獵才是藏得最深的那隻黃雀?此前的一切只不過是他在做戲?上演苦肉計的是他和蘭喜妹?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時間搞清事情的真相,一切只能順其自然了。

  肖天行爽朗的大笑聲打斷了顏天心的思緒,他來到顏天心面前,抱拳道:「顏掌櫃,您能親自前來,讓肖某這座凌天堡蓬蓽生輝,哈哈哈!」他聲音鏗鏘有力,震得周圍人耳膜嗡嗡作響。

  顏天心淡然笑道:「肖大當家客氣了,五十大壽人一輩子只有一次,過了這天就沒有了,這麼重要的日子,我自然要前來恭賀,不然怎能表示誠意?」

  肖天行聽得有些不入耳,可也挑不出人傢什麼毛病,的確,無論是誰五十大壽也只能過一次,可什麼叫過了這天就沒有了?這妮子分明是咒我早死呢。肖天行頗有大將之風,縱然心中不悅,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表露,故意向羅獵看了一眼道:「這位是……」不等顏天心回答,他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定是顏掌櫃的心上人吧?哈哈哈,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般配,般配!顏掌櫃好眼光,好眼光!」

  羅獵現在這個模樣並非是本來面目,麻雀將他醜化了不少,雖然身材高大,器宇不凡,可英俊是絕對談不上的,不但膚色黧黑,而且臉上還添了塊胎記,肖天行是投桃報李,故意這麼說。以羅獵現在扮演角色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方便說什麼,他留意得是肖天行的脖子,發現他脖子上當真掛了一根紅繩,用玉華硨磲雕琢而成的避風塔符就堂而皇之地掛在他的脖子上。

  顏天心也留意到了肖天行的護身符,此前羅獵為了博取她的信任,特地手繪了避風塔符的圖形給她看過,所以印象頗為深刻,顏天心道:「時值亂世,我等草莽之人,刀頭舐血,命如草芥,不知何時就會丟了性命,心上哪還承受得住他人的份量,肖掌櫃是狼牙寨的大當家,玩笑也喜歡開那麼大?」臉上不見絲毫的笑意,一雙美眸冷冷望著肖天行,明顯充滿了不悅。

  肖天行暗罵顏天心猖狂,在自己的地盤上,當著自己那麼多兄弟的面居然敢跟自己甩臉子,老子且讓你再猖狂一時,今天絕不讓你離開凌天堡。他哈哈大笑:「開玩笑的,顏掌櫃怎能看上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哈哈……哈哈……」

  肖天行招呼顏天心落座,他在旁邊桌坐下,蘭喜妹也聞訊趕來,嬌滴滴道:「大哥,您來了,兄弟們都等著給您賀壽呢。」

  肖天行點了點頭,解開大氅,身後隨從慌忙接了過去,肖天行道:「準備好了?」

  蘭喜妹意味深長道:「全都準備好了,大哥只管看戲!」

  肖天行虎目眯起,光芒卻變得越發犀利,沉聲道:「演得什麼戲?」

  一旁琉璃狼鄭千川道:「啟稟大哥,這戲班子是顏掌櫃特地帶來的,臺上的旦角兒是新近躥紅的玉滿樓,演得是木蘭從軍!」

  肖天行嗯了一聲,看了顏天心一眼道:「戲就是戲,一個娘們打什麼仗,從什麼軍?老老實實在家裡相夫教子才是正事!」

  顏天心沒有說話,彷彿沒聽見一樣。

  羅獵卻道:「肖大當家此言差矣,正如戲裡所唱,誰說女子不如男呢?現在已經是民國了,處處都講究男女平等,大當家看來有些年沒下山了。」

  肖天行霍然轉向羅獵,怒目而視,這廝坐在顏天心身邊,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肖天行正欲發作。

  顏天心道:「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羅獵低下頭去。

  顏天心道:「肖大當家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不過您是該多出去走走,見識一下。」落井下石,暗指肖天行落伍了,沒見識。

  肖天行道:「人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懶得動,蒼白山都走不過來了,更不用說外面。」

  顏天心意味深長道:「肖大當家不是懶得走,是太在意這座凌天堡,害怕離開這裡,有人會搶您的地盤吧?」

  肖天行哈哈大笑起來:「誰敢?誰有這個能耐?」

  顏天心道:「外面興許不會有,可裡面就很難說,俗話說得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反正啊,最惦記您這把交椅的絕不是我們外人。」

  肖天行明知顏天心是在挑唆,可仍然不免暗暗心驚,顏天心的話雖然不入耳,可的確有道理,凌天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自己現在無論是人數還是武器配備都可以稱得上蒼白山之首,甚至可以說從外界攻破凌天堡的可能性為零,但是如果內部出了問題,那麼麻煩就大了,畢竟沒有人甘心一輩子居於人下,身邊的這些人別看對自己唯命是從,可誰知道他們內心中真正的想法?聽話並不代表著服從,而是因為他們害怕,是因為他們實力不濟,有朝一日若是羽翼豐滿時機成熟不排除他們倒戈相向的可能。

  一旁琉璃狼鄭千川也聽得直皺眉頭,顏天心這番話用意非常明顯,就是在挑起肖天行的疑心,分化他們的內部,肖天行這個人素來疑心極重,說不定真會因此而生出別的想法。

  顏天心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鄭千川心驚肉跳,她故意向鄭千川看了一眼道:「鄭先生不是經常出去,肖大當家關於時勢方面的事情可以多請教請教他。」

  鄭千川感覺膝蓋一軟,差點沒跪下去,顏天心啊顏天心,我沒得罪你啊,你坑我作甚?他慌忙道:「我對大當家從來都不會有任何隱瞞。」

  肖天行對此反應卻並不強烈,微笑道:「千川別緊張,顏掌櫃只是開個玩笑。」他的語氣越是輕描淡寫,鄭千川越是內心發冷,他早就知道肖天行對自己有疑心,內部也有不少人在肖天行的面前說自己的不是,顏天心難道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才故意在這一點上做文章?自己剛才實在是落了下乘,越是著急解釋,反倒越讓肖天行生出疑心,正所謂越描越黑。顏天心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難怪肖天行一心想要將她除去。

  蘭喜妹格格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軍師那麼坦蕩,又怎會緊張害怕呢?」她不失時機地落井下石。

  鄭千川暗罵蘭喜妹,想不到顏天心的一句話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而今之計,最好還是沉默以對,任憑你們去說,老子只當沒聽見。

  還好肖天行並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下去,搖了搖頭道:「這戲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看!」戲班子是顏天心帶過來的,他這麼說等於不給顏天心面子。

  顏天心道:「任何事都得專心,若是三心二意自然看不懂其中的味道。」

  蘭喜妹提議道:「大哥,不如由妹子表演一個給大哥助興。」

  肖天行道:「好啊!」他笑眯眯望著蘭喜妹道:「你要表演什麼?」

  蘭喜妹道:「飛刀!」

  羅獵聽她一說心中不由得一凜,今次果然是鴻門宴,宴會還未開始,對方就準備圖窮匕見,難道蘭喜妹果真敢當眾刺殺顏天心?或是因為昨晚計劃敗露,所以他們橫下一條心,決定不加掩飾了。壽宴還未正式開始,禮炮未響,軍火庫爆炸的行動尚在進行之中,不知是否順利?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13 16:11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3 16:05
第五十五章【你先射】(上)


    蘭喜妹獲得肖天行的首肯準備登台之時,目光卻又向顏天心望去:「只是一個人在台上耍飛刀未免不夠刺激,顏掌櫃可否將您的跟班借給我,陪我玩玩如何?」一雙嫵媚的眸子又轉向羅獵,目光中充滿了挑逗的意味。

    羅獵頭皮一緊,蘭喜妹,你大爺的,果然最終還是將目標放在了我的身上,他知道蘭喜妹絕不是簡單的玩玩罷了,自己上去就是玩命,慌忙推辭道:「八當家刀法如神,在下可不敢在您面前獻醜。」

    蘭喜妹格格笑道:「葉無成,何必裝模作樣,你刀法如何,我心裡清楚,不如這樣,我當靶子,你先射我,然後咱們再交換位置,我來射你,若是誰動了一下,就判他輸好不好?」

    羅獵還想推辭,卻聽顏天心道:「葉無成,既然人家這麼看得上你,你若是再推辭豈不是不給她面子,今兒是肖大掌櫃的五十壽辰,你且上台,無論輸贏,博君一樂。」

    羅獵心中暗嘆,這可不是輸贏的問題,蘭喜妹根本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要自己的性命,你顏天心如此精明難道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看不出來?

    蘭喜妹向羅獵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陪同自己上台,不忘向他拋了個媚眼,目光魅惑之至,周圍眾匪看到眼前一幕,同時起鬨。

    羅獵被逼到這個份上已經無路可退,顏天心也沒有任何為他出頭的意思,羅獵只能向戲台上走去,心中暗嘆,女人果然善變,顏天心關鍵時刻卻不肯為自己出頭了,難道是礙於肖天行的淫威,退而選擇了明哲保身?

    蘭喜妹在戲台的一頭站了,拿了一個蘋果頂在頭上,她也是膽色過人,雙手托著蘋果向羅獵道:「你射我三刀,飛刀射中目標而沒有傷到我就算成功,若是你傷到了我一根頭髮,就算輸了。」

    羅獵緩步來到蘭喜妹的面前,距離她一尺左右,望著蘭喜妹嫵媚動人的俏臉,低聲道:「何苦來哉,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蘭喜妹咬了咬櫻唇,美眸流轉望著羅獵的雙目:「我吃醋了,今兒你不敢殺我,我就殺你!」

    羅獵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只能殺你!」目光陡然變得殺氣凜凜,兩人的距離如此接近,蘭喜妹真切感受到那股徹骨寒意,心中不由得一顫,竟然有些害怕,可馬上她又提醒自己,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自己怎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若是敢射殺自己,他的下場必然是千刀萬剮。

    有人端著托盤走上來,裡面擺著三柄飛刀。

    羅獵逐一掂量了一下飛刀的份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羅獵在射出飛刀之前,必須要對自己所用的武器有所瞭解,飛刀的長短重量,乃至刀尖收口的弧度,拿起三柄飛刀,來到戲台的另外一端。

    現場突然之間就靜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舞台之上。

    蘭喜妹雙手捧著蘋果端端正正放在頭頂,微笑道:「人家那麼喜歡你,你一定不捨得傷我對不對?」

    羅獵微微一笑,右手一動,寒芒倏然射出,眾人還未來得及驚呼飛刀已經射中了蘭喜妹頭頂的蘋果,準確無誤,刀身從蘋果的正中穿過,刀鋒從對側露出,無論角度還是力度都控制得非常得當,沒有傷及蘭喜妹一絲一毫。

    蘭喜妹舉起了蘋果,向眾人展示羅獵這一刀的成果,此時眾人方才回過神來,現場掌聲雷鳴般響起,這掌聲不僅僅是送給羅獵,同時也是送給蘭喜妹,比起羅獵的刀法,蘭喜妹的膽色更讓人佩服,面對羅獵射來的一刀,她竟然不閃不避,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沒有表現出半點的畏懼,誰說女子不如男。

    肖天行也鼓起了掌,他看了看顏天心道:「顏掌櫃的這個手下刀法果然不錯!」

    顏天心只是淡淡笑了笑,望著戲台上的羅獵,心中紛亂如麻,因為剛才神秘人的那句話,她開始對羅獵的動機產生了懷疑,所以蘭喜妹出來挑戰羅獵的時候,她並未阻止。然而當羅獵走上戲台,射出第一刀的剎那,顏天心的內心卻因為這一刀的光華而顫抖了一下,腦海中閃現得仍然是羅獵離去時無奈和不解的眼神。

    「第二刀!」蘭喜妹嬌滴滴道,她又拿了一隻蘋果,將這只蘋果放在了胸口,在這個位子上,蘋果似乎變小了許多,眾人注目的地方也從蘋果落在了兩邊。羅獵皺了皺眉頭,這女人可真會作妖!

    拿起第二柄飛刀準備出手之時,蘭喜妹卻嬌聲道:「等等再射!」

    羅獵心中納悶,卻不知蘭喜妹又要搞什麼花樣。

    蘭喜妹重新將蘋果放在托盤之中,然後將身上的綠色毛呢將校大衣脫掉。下方眾匪齊聲歡呼,八當家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寬衣解帶,送上這麼豐厚的福利。然而精彩仍在繼續,蘭喜妹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竟然將上裝也脫了下來,僅剩了一個黑色的背心,峰巒起伏,呼之慾出,下方歡呼聲,掌聲尖叫聲不絕於耳,有些沒出息的土匪甚至激動地連眼淚都流了下來。這些人恨不能站在台上的就是自己,戲台之上的香豔,甚至讓一些人忘記了這場競技關乎生死。

    蘭喜妹將蘋果拿了回來,掌心托住,擠壓在胸口之上,凸起的地方越發顯得飽滿豐盈,左手的食指向羅獵勾了勾,嬌滴滴道:「來啊,我準備好了,射我!」

    羅獵的笑容有些無奈,蘭喜妹真是會出風頭,目光落在蘭喜妹裸露在外的雪白肩頭,留意到在她左肩的部分露出了一片色彩斑斕的紋身,羅獵心中微微一怔,雖然看不到蘭喜妹紋身的全貌,可是單從這片紋身的色彩和紋路已經可以判斷出這紋身很可能不是中華匠人的手筆,羅獵慢慢舉起了刀。

    現場再度平靜了下去,閃爍的刀光讓眾人從剛才的興奮中冷靜了下來,他們開始意識到這是一場決鬥。蘭喜妹膽色過人,她的舉動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脫去衣服並非是為了賣弄魅力,吸引眾人的關注,現在她上身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背心,蘋果和她的肌膚緊貼,而且深深陷入肉中,羅獵的這一刀不但要射準,而且要將力度控制得極其精確,稍有偏差就會傷及蘭喜妹。

    肖天行皺了皺眉頭,他明顯也有些緊張了,他並不瞭解羅獵的刀法,更不瞭解羅獵的來路,如果羅獵刀法不行,又或者他當真有加害之心,蘭喜妹豈不是會有危險?

    顏天心輕聲道:「肖大掌櫃難道不怕那把刀會失了准頭?」

    肖天行目不轉睛地盯著戲台,沉聲道:「他不敢!」眼中掠過一抹凶光,若是羅獵失手,他必將此子千刀萬剮。

    羅獵微笑道:「別動!」

    蘭喜妹一動不動,她雖然膽大,也不敢在此時輕舉妄動,此時考校得就是膽量,羅獵的刀法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如果她移動半分,等若親手將自己送上死路,蘭喜妹沒那麼傻。

    刀光一閃,蘭喜妹明顯感覺到蘋果向胸口壓了一下,她的眼神波動了一下,然而身軀仍然保持著剛才的站姿,紋絲不動。緩緩移開了那隻蘋果,透過蘋果表皮,可以看到刀鋒的寒光,如果羅獵的力量再大一分,刀鋒就會刺破蘋果,刺入自己胸膛的肌膚,差之毫釐。蘭喜妹佩服羅獵刀法的同時,心中也不禁感到有些後怕,這一刀實在是太凶險了,羅獵的刀法未必能夠控制得如此玄妙,或許其中也有運氣的成分。

    現場叫好之聲宛如潮水般響起,此時已經無人再小覷羅獵,眾匪真心為羅獵鼓掌,為蘭喜妹喝彩,甚至連肖天行也禁不住鼓起掌來,他向顏天心道:「顏掌櫃眼光不錯哦!」

    顏天心淡淡笑了笑,心中默念,還有一刀。

    蘭喜妹準備將蘋果放在自己的咽喉,羅獵此時卻向她走了過來,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動作,拿起了蘭喜妹剛剛脫掉的軍大衣,當眾為蘭喜妹披在身上,柔聲道:「天冷,不要著涼了。」

    蘭喜妹內心一怔,萬萬想不到這廝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句話,唇角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意:「害怕死在我手上,所以這麼討好我?」

    羅獵微笑道:「這一次你讓我往哪兒射?」

    「隨便你!」蘭喜妹嬌滴滴道,她指了指自己潔白如玉的咽喉。

    台下竊竊私語,眾人都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大都偷偷發洩著心中的不滿,蘭喜妹送了那麼大一分福利給大家,還沒有來得及大飽眼福,羅獵居然就自作主張給她披上了大衣,在這幫土匪看來,刀法雖然精彩,可八當家的身材更是精彩勁爆。

    羅獵卻搖了搖頭,指了指蘭喜妹飽滿的櫻唇。

    蘭喜妹鳳目圓睜,這廝竟然要射這裡。

    羅獵充滿挑釁道:「你不敢啊!」

    蘭喜妹沒有說話,挑選了一隻較小的蘋果,用嘴巴叼住。

    台下眾人這才知道他們這次要做什麼,傳來一陣驚呼。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13 16:14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3 16:18
第五十五章【你先射】(下)


    顏天心突然嘆了口氣道:「他們兩個不像是在比刀法,根本是在談情說愛。」她讓羅獵登台的真正用意是要通過兩人的對話,讀取雙方的唇語,以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羅獵和蘭喜妹之間應當並非合作的關係。

    肖天行知道顏天心的動機,微笑道:「年輕人的事情我果然看不懂了,只是顏掌櫃又因何嘆氣?」

    羅獵重新走回剛才的位置,蘭喜妹咬得嘴巴都有些酸了,取下了那隻蘋果,瞪了他一眼道:「你最好快些!」

    羅獵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這次的把握不大,若是不小心射殺了你,我難逃一死。」

    蘭喜妹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可若是不小心射不死你,射壞了你的臉,留下傷疤,你豈不是被我毀容?我的罪孽只怕更大一些!」

    蘭喜妹明知他在嚇唬自己,可心中仍然有些害怕,橫下一條心道:「婆婆媽媽,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你只管射就是!」

    羅獵捻起飛刀道:「你最好別動,一動不動!」

    蘭喜妹將蘋果叼住,卻發現羅獵閉上了眼睛,這混蛋東西竟然在此時閉上了眼睛,難道他要閉著眼睛射出這一刀?蘭喜妹不敢移動半步,甚至不敢將蘋果從嘴上取下來,她知道羅獵在閉眼之前一定將所有的位置記了個清清楚楚,她若是移動分毫,射向自己的一刀或許就會失去準頭,蘭喜妹也是極其好強的性子,即便是知道這一刀風險極大,也不肯低頭認輸。

    羅獵道:「你若是害怕,只管說一聲。」

    蘭喜妹心中暗罵羅獵狡詐,他想讓自己當眾認輸,還極其卑鄙地用蘋果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其實這蘋果是她自己主動叼在嘴裡的。

    羅獵道:「別動,這刀若是紮在眼睛上就成了獨眼龍,若是紮在鼻子上嘴巴上也不好看!」

    蘭喜妹知道這廝是故意給自己製造心理壓力,可她現在處處受制,除非認輸,否則移動分毫就是對自己的性命不負責任。

    羅獵碎碎念了一番之後,終於出刀,出刀的剎那睜開了雙眼,雖然有把握閉著眼睛命中目標,可是仍然不敢冒險,倘若射傷蘭喜妹,恐怕接下來迎接他的不是蘭喜妹的飛刀,而是眾匪手中黑洞洞的槍口。

    蘭喜妹感到牙關微震,甚至能夠感覺到刀鋒探入咽喉的寒意,她握住刀柄小心翼翼將口中的蘋果取下,發現刀鋒透出蘋果幾近半寸,她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忽然意識到這場比試原本沒什麼好怕,她竟然對羅獵的刀法充滿信心,更為重要得是,她算準了羅獵沒那個膽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自己。

    羅獵射出的三刀雖然博得了滿堂喝彩,可是他卻明白,如此精準的三刀將主動權已經送到了蘭喜妹的手中。

    蘭喜妹笑得花枝亂顫,眾匪都佩服她的膽色,卻不知蘭喜妹的掌心全都被冷汗濕透。她也拿起了三柄飛刀,挑釁地向羅獵昂起了下頜。

    羅獵撿起了一隻蘋果,放在了心口處。

    蘭喜妹作勢要射出飛刀,可揮了一下又將手收了回去,下方眾匪已經叫囂起來:「射死他!射死他!」

    肖天行以為形勢已經盡在己方的掌握中,暗暗鬆了口氣,一邊大笑一邊望著顏天心,顏天心鎮定如故,輕聲道:「這麼重要的日子,為何不見你的寶貝女兒?」

    肖天行聞言臉色驟變,冷冷望著顏天心道:「你說什麼?」

    顏天心道:「一個女孩子,雙目失明,雖然看不到,可總還聽得到,你又怎能放心她一個人呆在家裡?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豈不是後悔都晚了?」

    肖天行唇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竟然離席而起主動來到顏天心的身邊坐下,壓低聲音道:「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周身瀰散而出的強大殺氣宛如潮水般向顏天心洶湧撲去。

    顏天心並沒有被他凶神惡煞的氣勢嚇住,雲淡風輕道:「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兒,大家相安無事最好。」轉過頭來,清澈見底的雙眸盯住了肖天行:「其實死亡並不可怕,最可怕得是在懊悔和自責中渡過餘生,你說對不對?」

    肖天行握緊了雙拳,他當然明白顏天心這番話的意思,可是他無法斷定顏天心是不是在虛張聲勢恐嚇自己。

    顏天心的目光投向戲台:「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同樣的事情就會發生在周曉蝶的身上!」

    肖天行胸口如同被人重擊了一拳,他感到呼吸都變得窘迫起來,此時他方才領教到顏天心的厲害,難怪顏天心膽敢來到凌天堡為自己賀壽,原來她早已準備了一系列的後招,周曉蝶是自己女兒的秘密只有少數親信知道,如果不是女兒堅持留在這裡,他甚至早已將她偷偷送去外面,只是任何事都難免百密一疏,這個秘密終究還是被顏天心知道了。

    肖天行竭力抑制著心頭的憤怒,壓低聲音道:「她若是少了一根頭髮,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偽裝,雙方都已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顏天心輕聲道:「現在阻止還來得及!」

    經她提醒,肖天行這才想起戲台上的那場搏殺。

    顏天心有句話並沒有說准,肖天行準備開口阻止的時候,蘭喜妹已經出刀了,刀如驚鴻,拖出匹練般的光芒,筆直射向羅獵心口的蘋果,蘭喜妹同樣有三次出刀的機會,她相信自己的刀法不弱於羅獵。然而當刀尖命中蘋果的剎那,蘋果卻整個炸裂開來,這一刀的力量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難道是刀氣震碎了蘋果?失去了蘋果的阻擋,刀尖直接刺入了羅獵的胸口,羅獵慘叫一聲,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現場發出一陣驚呼,顏天心也是內心為之一緊,可隨即她就明白了過來,場面雖然震撼,可真實的狀況絕不像看到的那樣凶險,顏天心應該不會公開射殺羅獵,至少她不會在第一刀就射殺羅獵,她有三次表演的機會,以她虛榮的性情,又怎會浪費掉這三次人前揚威機會?顏天心本來準備在蘭喜妹射出兩刀之後才亮出自己的這張王牌,可是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提前了。

    關心則亂,肖天行當然不會關心羅獵的死活,但是在女兒生死未明的狀況下他不敢冒任何的風險,看到蘭喜妹的這一刀直接命中了羅獵的胸口,內心也是猛然一驚。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並不是每件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究竟發生了什麼,戲台上的兩個人最清楚。蘭喜妹清楚自己的這一刀不可能射殺羅獵,無論出刀的力度和準度都控制得非常精確,這一刀絕不會透出蘋果,沒料到刀尖剛觸到蘋果,蘋果就炸了個粉碎,絕不是外人眼中的刀氣爆裂,只存在一個可能,那就是羅獵在飛刀刺入蘋果的剎那捏碎了蘋果,於是飛刀失去了這道阻礙,直接就紮在了他的身上,既便如此,羅獵也不可能受傷,畢竟這廝的身上還穿著棉衣,自己投擲的力度不可能穿透他的棉衣,這廝耍詐!

    羅獵自然是在耍詐,他可沒有勇氣去賭蘭喜妹到底會不會狠下心來射殺自己,他也猜到蘭喜妹開頭的兩刀應該不會痛下殺手,可凡事都有例外,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第一刀就倒地不起,雖然無賴了一些,畢竟安全,關鍵時刻誰都靠不住,還得靠自己。

    蘭喜妹已經將第二柄飛刀揚了起來,作勢要繼續射出,下方傳來肖天行的大喝聲:「住手!」

    蘭喜妹彷彿沒聽見一樣,第二柄飛刀仍然飛了出去,這一刀正插在羅獵頭頂上方,距離他的頭皮只有一寸的距離,蘭喜妹射完一刀仍不解恨,第三柄飛刀隨後激發,這一刀卻是瞄準了羅獵的雙腿之間,貼著他褲襠的下緣插入戲台。

    雖然目標是羅獵,肖天行卻是一陣心驚肉跳,他向來知道這位八妹喜怒無常,如果蘭喜妹當真上了性子,很有可能將事情搞砸,還好她只是嚇唬了羅獵兩下。

    蘭喜妹來到羅獵身邊,抬腳在他身上踢了一下:「別裝死了,給我起來!」她當然聽到了肖天行阻止自己出刀的命令,後面的這兩刀雖然聲勢駭人,可並無任何威脅可言。

    羅獵右手捂胸,小心翼翼坐了起來,蘭喜妹射出的第一刀還插在他胸口上,低頭看了看胯下,這一刀緊貼著褲襠,再向上一點只怕就要傷了命根子。

    蘭喜妹伸手將他胸前的那把刀拔了下來,正如她所料,飛刀根本沒有穿透羅獵的棉衣,這廝裝得倒是逼真,居然還誇張的慘叫起來。

    蘭喜妹咬牙切齒道:「再裝,信不信我現在就一刀插死你!」

    羅獵站起身來,卻聽蘭喜妹小聲道:「找個藉口趕緊滾蛋,這裡沒你的事情!」

    羅獵心中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蘭喜妹為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再想起她此前拿起茶盞想要發難卻中途放棄的舉動,心中越發迷惑,到底是誰在暗中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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