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16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45
第六十一章【巖洞戰】(上)

眾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顏天心手中的地圖上,相信顏天心可以帶他們順利找到出路,逃離凌天堡。四周靜的可怕,并沒有土匪馬上追趕上來,他們走過的這段路也沒有遭遇伏擊。

然而每個人卻都不敢放松警惕,瞎子已經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這群人中,只有他擁有夜間視物的能力,雖然顏天心有火把在手,可是借著火光,目力終究有限。瞎子卻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他的目力比起白日里提升了十倍有余。

幾人在一道鐵門前停下了腳步,鐵門并未上鎖,羅獵和瞎子走過去合力將鐵門拉開。一股陰風從里面驟然吹來,眾人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顏天心手中的火把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火苗撲向后方,顏天心下意識地將火把舉高了一些。火把即將燃盡,張長弓走上前來,將沾了汽油的布條纏繞其上,火焰迅速由弱轉強。

瞎子向里面探了探頭,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羅獵雖然竭力睜大雙眼,仍然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還好此時顏天心來到他身邊將火炬探身出去,火光照亮前方,一條棧道蜿蜒探伸向前方,羅獵心中暗奇,山洞之中為何會架上棧道?等到他的雙目適應了里面的光線,方才看出,這是一個巨大的空曠山腹,下方就是深不可測的空谷,不知深度幾許。那些棧道是貼著巖壁建成。

瞎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好像是一座礦井。”他說話的時候明顯顫抖了起來,瞎子畏高,坐吊籃上凌天堡的時候就把他嚇了個半死,眼前這些棧道基本上都是用木板凌空架起,最寬的地方也不足一米,更可怕的是,棧道依靠山崖而建,沿著巖壁螺旋形向下,棧道和崖壁之間也是用圓木支撐,旁邊連扶手都沒有,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深谷摔上一個粉身碎骨。

顏天心已經率先走上棧道,以她輕盈的體重踩在棧道之上,木板都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讓人禁不住擔心這木板很可能會隨時斷裂。

瞎子倒吸了一口冷氣,兩只腿已經顫抖得如同抖篩一般,羅獵出于安慰拍了拍瞎子的肩頭,瞎子嚇得慘叫了一聲。

羅獵道:“不用怕,你扶著我的肩膀,不必看腳下就是!”

瞎子苦著臉道:“我死都不下去,我這體重,這薄板兒根本承受不住。”

顏天心已經走到棧道的拐角處,阿諾和樸昌杰兩人隨后跟上,張長弓負責照顧周曉蝶,自然不能兼顧瞎子,羅獵示意他們先走,自己和瞎子斷后,卻想不到周曉蝶忽然道:“安大哥,你陪我走好不好?”

瞎子看了看周曉蝶,又看了看深不見底的谷底,吞了口唾沫。

周曉蝶道:“除了你,我誰都不認得……”說到這里,心頭一酸,禁不住落下淚來。

瞎子看到周曉蝶面頰上晶瑩的淚水,突然一股勇氣涌上心頭,他重重點了點頭,牽著周曉蝶的手向棧道走去,羅獵和張長弓兩人一前一后為他們兩個保駕護航。

顏天心越走表情越是凝重,從眼前的一切來看,這里應當是一座礦井,而且還在開采之中,顏天心并不關心這座礦井開挖的是什么東西,讓她憂心忡忡的是,這座礦井在她的地圖上并沒有標注。

前方突出一塊巖石,眾人必須要低頭通過,瞎子這會兒似乎已經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懼,伸出手掌,為周曉蝶遮住頭頂的石頭提醒她小心通過。

羅獵轉身望去,臉上不禁浮現出會心的笑意,瞎子居然也懂得體貼別人了,更讓他驚喜的是,瞎子居然能夠克服心底的恐懼,陪著他們一起走上凌空棧道,當然這絕非是自己的緣故,羅獵的目光落在周曉蝶身上,對這個剛剛失去父親的盲女充滿了同情,此時心頭卻又浮現出另外一個身影,麻雀!自從麻雀被蘭喜妹抓走之后就失去了消息,自己選擇和顏天心合作的條件之一就是救出麻雀,可現在看來,顏天心已經是自身難保,又有什么能力去救麻雀?

想起很有可能還留在監牢中的麻雀,羅獵心中生出一陣難言的歉疚,他們難道就這么走了?不管麻雀的死活,任她自生自滅?

瞎子輕輕咳嗽了一聲,羅獵這才從短暫的沉思中驚醒。

瞎子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活下來再說吧!”和羅獵自幼相識,瞎子雖然不能保證看透羅獵,可對他的了解總比其他人要多一些,瞎子顯然猜到羅獵此刻在想什么。

羅獵笑了笑,不錯,先活下來再說吧,如果堅持去救麻雀,必然會造成更多的犧牲,他不可以因為自己的決斷而讓所有同伴跟自己重新陷入危險的境地,麻雀吉人天相,這么好的女孩兒應該得到上天的眷顧,更何況她還擁有一手神乎其技的開鎖本領,牢房困不住她。

他們花費了近半個小時方才走過棧道,出口在巖壁之上,顏天心在寬闊處停下腳步,等到羅獵跟上,她方才小聲對羅獵道:“這里的通路和地圖上好像完全不同。”

羅獵從她的手上接過那張繪在羊皮上的古舊地圖,定睛看了看,這和他認知中的地圖不同,他有些尷尬地將地圖還了回去:“這地圖什么時候的?”

“大宋靖康年間!”

羅獵一臉震驚地望著顏天心,她竟然拿著一份大宋年間的地圖來尋找出路,要知道從靖康年間到現在都快八百年了,凌天堡多次易主,不知其中經歷了怎樣的變遷。

顏天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聲道:“我也沒想到這里會有那么大的變化。”地圖上并沒有標記處這座巨大的礦井,凌天堡的下方幾乎要被挖空。

羅獵道:“誰都不是料事如神的神仙,不過他們既然在這里開礦,就應當有輸送礦物的途徑,單憑上方的棧道不可能。”

前方傳來阿諾驚喜的聲音:“軌道!軌道!”

幾人全都圍攏上去,果然看到前方出現了兩條軌道,瞎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撓了撓后腦勺道:“難道這山洞里面還有火車?”在他的認知中鐵軌自然是用來跑火車的。

阿諾一臉不屑地望著瞎子,搖了搖頭道:“你傻啊!這是礦車軌道,用來輸送礦石的。”

如果換成平時瞎子也就忍了,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周曉蝶的面,阿諾居然敢說自己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呸了一聲道:“金毛,你當老子真不知道?我是故意考考你,就知道你丫喜歡顯擺,我呸!礦井里當然是礦車。”

羅獵慌忙制止兩人繼續爭吵下去,這倆貨沒有一個省心的角色,現在可不是爭吵的時候。接過顏天心手中的火把,觀察了一下鐵軌,鐵軌光可鑒人,應該經常使用,可奇怪的是周圍并沒有看到一輛礦車,不過沿著石壁倒是放著不少的礦燈。

顏天心也留意到了這一點,低聲道:“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瞎子雙腳落在了實地上,再不像剛才那樣提心吊膽,再加上有心在周曉蝶面前表現出他的英勇無畏,呵呵笑了一聲道:“有什么好怕?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這里連個人影子都沒有還怕什么?怕鬼嗎?”

顏天心沒有理會他,向樸昌杰道:“小杰,你去前方探路,看看有沒有礦車!大家原地休息。”

樸昌杰點了點頭,拎起一盞嘎斯燈點燃,綠色的火苗躥升出來,隨即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彌散在甬道之中。

瞎子的小眼睛又被強光刺激到了,他有些厭惡地皺了皺鼻子,然后掩住口鼻,卻看到周曉蝶獨自一人摸索著在鐵軌上坐下,背朝眾人,形單影只。瞎子正想走過去,卻被羅獵一把抓住手臂,羅獵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去,現在最好給周曉蝶一個獨自冷靜的空間。

張長弓趁著這一時機整理弓箭,阿諾笑瞇瞇湊了上來:“老張,有時間教我射箭!”

張長弓點了點頭:“好啊,你教我開坦克!”

“沒問題。”

瞎子掏出兩顆手雷遞給羅獵,羅獵愣了一下,瞎子道:“知道你跟耶穌發誓不肯用槍,這玩意兒是手雷,不違背你的原則,關鍵時候比飛刀頂用。”

羅獵這次沒有拒絕,從他手中接了過來。

顏天心將火炬插入石縫之中,靠著巖壁坐下,俏臉之上浮現出一絲疲憊,她的內心遠不如她的表情那樣平靜,此番前來凌天堡,絕非是為了給肖天行拜壽,而是為了尋找薩滿金身,顏天心本名完顏天心,乃是金國女真人的后裔,她的祖上乃是金國大將完顏鐵心,凌天堡被蒙古人所破,完顏家族僥幸保留一脈,后來建立了連云寨,成為蒼白山諸多土匪中最為古老的一支,而連云寨一直以來都過著和外界與世隔絕的日子,他們雖然依靠打劫為生,但是并不危害普通百姓,在蒼白山的口碑素來不錯,也從未有過稱雄爭霸之心。

然而野心勃勃的肖天行卻容不得這樣一支力量的存在,終于將他的魔爪伸向了連云寨。顏天心想起肖天行死前的那番話語,從他說話的神情來看應當沒有撒謊,可是如果竊走薩滿金身的當真不是他,又會是誰?是誰將自己引入了這個困境?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6-14 16:49
第六十一章【岩洞戰】(下)

眾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顏天心手中的地圖上,相信顏天心可以帶他們順利找到出路,逃離凌天堡。四周靜的可怕,并沒有土匪馬上追趕上來,他們走過的這段路也沒有遭遇伏擊。

然而每個人卻都不敢放松警惕,瞎子已經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這群人中,只有他擁有夜間視物的能力,雖然顏天心有火把在手,可是借著火光,目力終究有限。瞎子卻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他的目力比起白日里提升了十倍有余。

幾人在一道鐵門前停下了腳步,鐵門并未上鎖,羅獵和瞎子走過去合力將鐵門拉開。一股陰風從里面驟然吹來,眾人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顏天心手中的火把也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火苗撲向后方,顏天心下意識地將火把舉高了一些。火把即將燃盡,張長弓走上前來,將沾了汽油的布條纏繞其上,火焰迅速由弱轉強。

瞎子向里面探了探頭,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羅獵雖然竭力睜大雙眼,仍然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還好此時顏天心來到他身邊將火炬探身出去,火光照亮前方,一條棧道蜿蜒探伸向前方,羅獵心中暗奇,山洞之中為何會架上棧道?等到他的雙目適應了里面的光線,方才看出,這是一個巨大的空曠山腹,下方就是深不可測的空谷,不知深度幾許。那些棧道是貼著巖壁建成。

瞎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好像是一座礦井。”他說話的時候明顯顫抖了起來,瞎子畏高,坐吊籃上凌天堡的時候就把他嚇了個半死,眼前這些棧道基本上都是用木板凌空架起,最寬的地方也不足一米,更可怕的是,棧道依靠山崖而建,沿著巖壁螺旋形向下,棧道和崖壁之間也是用圓木支撐,旁邊連扶手都沒有,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深谷摔上一個粉身碎骨。

顏天心已經率先走上棧道,以她輕盈的體重踩在棧道之上,木板都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讓人禁不住擔心這木板很可能會隨時斷裂。

瞎子倒吸了一口冷氣,兩只腿已經顫抖得如同抖篩一般,羅獵出于安慰拍了拍瞎子的肩頭,瞎子嚇得慘叫了一聲。

羅獵道:“不用怕,你扶著我的肩膀,不必看腳下就是!”

瞎子苦著臉道:“我死都不下去,我這體重,這薄板兒根本承受不住。”

顏天心已經走到棧道的拐角處,阿諾和樸昌杰兩人隨后跟上,張長弓負責照顧周曉蝶,自然不能兼顧瞎子,羅獵示意他們先走,自己和瞎子斷后,卻想不到周曉蝶忽然道:“安大哥,你陪我走好不好?”

瞎子看了看周曉蝶,又看了看深不見底的谷底,吞了口唾沫。

周曉蝶道:“除了你,我誰都不認得……”說到這里,心頭一酸,禁不住落下淚來。

瞎子看到周曉蝶面頰上晶瑩的淚水,突然一股勇氣涌上心頭,他重重點了點頭,牽著周曉蝶的手向棧道走去,羅獵和張長弓兩人一前一后為他們兩個保駕護航。

顏天心越走表情越是凝重,從眼前的一切來看,這里應當是一座礦井,而且還在開采之中,顏天心并不關心這座礦井開挖的是什么東西,讓她憂心忡忡的是,這座礦井在她的地圖上并沒有標注。

前方突出一塊巖石,眾人必須要低頭通過,瞎子這會兒似乎已經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懼,伸出手掌,為周曉蝶遮住頭頂的石頭提醒她小心通過。

羅獵轉身望去,臉上不禁浮現出會心的笑意,瞎子居然也懂得體貼別人了,更讓他驚喜的是,瞎子居然能夠克服心底的恐懼,陪著他們一起走上凌空棧道,當然這絕非是自己的緣故,羅獵的目光落在周曉蝶身上,對這個剛剛失去父親的盲女充滿了同情,此時心頭卻又浮現出另外一個身影,麻雀!自從麻雀被蘭喜妹抓走之后就失去了消息,自己選擇和顏天心合作的條件之一就是救出麻雀,可現在看來,顏天心已經是自身難保,又有什么能力去救麻雀?

想起很有可能還留在監牢中的麻雀,羅獵心中生出一陣難言的歉疚,他們難道就這么走了?不管麻雀的死活,任她自生自滅?

瞎子輕輕咳嗽了一聲,羅獵這才從短暫的沉思中驚醒。

瞎子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活下來再說吧!”和羅獵自幼相識,瞎子雖然不能保證看透羅獵,可對他的了解總比其他人要多一些,瞎子顯然猜到羅獵此刻在想什么。

羅獵笑了笑,不錯,先活下來再說吧,如果堅持去救麻雀,必然會造成更多的犧牲,他不可以因為自己的決斷而讓所有同伴跟自己重新陷入危險的境地,麻雀吉人天相,這么好的女孩兒應該得到上天的眷顧,更何況她還擁有一手神乎其技的開鎖本領,牢房困不住她。

他們花費了近半個小時方才走過棧道,出口在巖壁之上,顏天心在寬闊處停下腳步,等到羅獵跟上,她方才小聲對羅獵道:“這里的通路和地圖上好像完全不同。”

羅獵從她的手上接過那張繪在羊皮上的古舊地圖,定睛看了看,這和他認知中的地圖不同,他有些尷尬地將地圖還了回去:“這地圖什么時候的?”

“大宋靖康年間!”

羅獵一臉震驚地望著顏天心,她竟然拿著一份大宋年間的地圖來尋找出路,要知道從靖康年間到現在都快八百年了,凌天堡多次易主,不知其中經歷了怎樣的變遷。

顏天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聲道:“我也沒想到這里會有那么大的變化。”地圖上并沒有標記處這座巨大的礦井,凌天堡的下方幾乎要被挖空。

羅獵道:“誰都不是料事如神的神仙,不過他們既然在這里開礦,就應當有輸送礦物的途徑,單憑上方的棧道不可能。”

前方傳來阿諾驚喜的聲音:“軌道!軌道!”

幾人全都圍攏上去,果然看到前方出現了兩條軌道,瞎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撓了撓后腦勺道:“難道這山洞里面還有火車?”在他的認知中鐵軌自然是用來跑火車的。

阿諾一臉不屑地望著瞎子,搖了搖頭道:“你傻啊!這是礦車軌道,用來輸送礦石的。”

如果換成平時瞎子也就忍了,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周曉蝶的面,阿諾居然敢說自己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呸了一聲道:“金毛,你當老子真不知道?我是故意考考你,就知道你丫喜歡顯擺,我呸!礦井里當然是礦車。”

羅獵慌忙制止兩人繼續爭吵下去,這倆貨沒有一個省心的角色,現在可不是爭吵的時候。接過顏天心手中的火把,觀察了一下鐵軌,鐵軌光可鑒人,應該經常使用,可奇怪的是周圍并沒有看到一輛礦車,不過沿著石壁倒是放著不少的礦燈。

顏天心也留意到了這一點,低聲道:“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瞎子雙腳落在了實地上,再不像剛才那樣提心吊膽,再加上有心在周曉蝶面前表現出他的英勇無畏,呵呵笑了一聲道:“有什么好怕?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這里連個人影子都沒有還怕什么?怕鬼嗎?”

顏天心沒有理會他,向樸昌杰道:“小杰,你去前方探路,看看有沒有礦車!大家原地休息。”

樸昌杰點了點頭,拎起一盞嘎斯燈點燃,綠色的火苗躥升出來,隨即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彌散在甬道之中。

瞎子的小眼睛又被強光刺激到了,他有些厭惡地皺了皺鼻子,然后掩住口鼻,卻看到周曉蝶獨自一人摸索著在鐵軌上坐下,背朝眾人,形單影只。瞎子正想走過去,卻被羅獵一把抓住手臂,羅獵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去,現在最好給周曉蝶一個獨自冷靜的空間。

張長弓趁著這一時機整理弓箭,阿諾笑瞇瞇湊了上來:“老張,有時間教我射箭!”

張長弓點了點頭:“好啊,你教我開坦克!”

“沒問題。”

瞎子掏出兩顆手雷遞給羅獵,羅獵愣了一下,瞎子道:“知道你跟耶穌發誓不肯用槍,這玩意兒是手雷,不違背你的原則,關鍵時候比飛刀頂用。”

羅獵這次沒有拒絕,從他手中接了過來。

顏天心將火炬插入石縫之中,靠著巖壁坐下,俏臉之上浮現出一絲疲憊,她的內心遠不如她的表情那樣平靜,此番前來凌天堡,絕非是為了給肖天行拜壽,而是為了尋找薩滿金身,顏天心本名完顏天心,乃是金國女真人的后裔,她的祖上乃是金國大將完顏鐵心,凌天堡被蒙古人所破,完顏家族僥幸保留一脈,后來建立了連云寨,成為蒼白山諸多土匪中最為古老的一支,而連云寨一直以來都過著和外界與世隔絕的日子,他們雖然依靠打劫為生,但是并不危害普通百姓,在蒼白山的口碑素來不錯,也從未有過稱雄爭霸之心。

然而野心勃勃的肖天行卻容不得這樣一支力量的存在,終于將他的魔爪伸向了連云寨。顏天心想起肖天行死前的那番話語,從他說話的神情來看應當沒有撒謊,可是如果竊走薩滿金身的當真不是他,又會是誰?是誰將自己引入了這個困境?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2:42
第六十二章【出軌了】(上)


    羅獵在岔道口處扳動道閘,改換軌道,瞎子隨後來到,慌忙之中竟然又扳了回去。

    羅獵驅車前行,負責觀察身後情況的顏天心,卻發現同伴都沒有跟上來,慌忙將這件事告訴羅獵。羅獵轉身望去,此時一輛礦車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卻並不是原本跟在他們後面的瞎子,車內坐著土匪,兩名土匪舉槍輪番發射。

    顏天心舉起盧格p-08予以反擊,從肖天行手中搶來的大口徑手槍威力不凡,配合上顏天心精準的槍法,一槍就幹掉了負責駕車的土匪,對方的礦車失去了控制,於拐彎處無法減速,高速衝出了軌道,先是撞在對側的岩壁之上然後掉下了深淵。

    羅獵哈哈大笑,可隨即就遭遇了一個陡峭的斜坡,礦車以驚人的速度向下方衝去。

    顏天心提醒他小心駕駛,畢竟前方路況複雜,彎道眾多,必須要控制好車速方才能夠安全通過。一個急轉彎出現在不遠處,羅獵慌忙減速,礦車的四隻小鐵輪在軌道上摩擦出無數火星,一顆顆向後方飛去,形成一條條燦爛的拋物線,遠遠看上去,如同四隻燃燒的風火輪。

    羅獵用力將手剎後扳,車輪和軌道急劇摩擦發出刺耳的嘯叫,假如以目前的速度衝過去,等待他們的必然是脫軌的下場。顏天心也緊張到了極點,雙目緊緊盯著羅獵的雙手,突然看到羅獵的身體向後一仰,那根手剎竟然被他掰斷,礦車頓時失控,重新加速奔向前方。

    羅獵心中大駭,關鍵時刻竟然出現這種致命意外,呆呆望著手中斷裂的手閘,顏天心驚呼道:「要出軌了!」

    換成平時羅獵聽到這句話說不定早就大笑起來,可現在他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就算有人撓他的咯吱窩,他也笑不出來,距離前方的拐彎越來越近,失控的礦車仍然在瘋狂加速。

    羅獵第一個念頭就是爬出礦車用鞋底抵住車輪,可看來已經來不及了,他急中生智,大叫道:「趴過去,趴過去!」他趴在礦車的內側,身體竭力下壓,這是根據物理原理,增大礦車的向心力,以免礦車脫軌,顏天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學著他的樣子,兩人身體的重量全都施加在礦車的內側。

    礦車在兩人的壓力下發生了傾斜,右側的車輪竟然完全脫離了軌道,僅僅以左側的車輪在單軌上極速運行。顏天心感覺礦車正在他們的壓力下不斷傾斜,她看到了下方深不可測的山淵,感到他們隨時都會隨著顛覆的礦車跌落下去,顏天心不敢再看,緊緊閉上了雙眸。

    生死關頭,羅獵總會表現出超人一等的冷靜和鎮定,沒有時間去精確計算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他所能依靠得只有感覺,想要順利通過前方的急轉彎必須掌握平衡,而平衡是這世上最微妙的東西,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在絕壁深淵之上玩平衡,玩得就是膽量,玩得就是心跳,羅獵認為這礦車還可以傾斜一些,一個簡單的道理,在礦車沒有顛覆的狀況下,向內側傾斜的角度越大,他們過彎時抵消的離心力就越大,換句話來說他們安全通過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顏天心感覺礦車的角度又傾斜了一些,以為即將翻車,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睜開雙目,卻見礦車幾乎和軌道平面呈四十五度夾角,更可怕的是,速度絲毫不減,耳邊響起羅獵的聲音:「要是怕,喊出來就好!」

    顏天心抓緊了礦車,重新閉上了雙眼,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喊叫是一種發洩,不但顏天心在大叫,羅獵也叫了出來,這種狀況下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礦車僅僅依靠左側的車輪高速進入前方的彎道,兩人即將感到要翻車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著礦車,將傾斜的礦車,向外牽拉。

    羅獵和顏天心的身體竭力向內側傾斜,以此和這股無形的離心力對抗,然而兩人的力量仍然比不上這股強大的離心力,礦車被這股強大的離心力拉了回去,四輪重新回到了軌道,旋即,內側的車輪因強大的離心力而脫離了軌道,礦車僅靠右側的兩輪行駛在單軌之上,左右輪互換之間,礦車以驚人的速度通過了彎道,羅獵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被這股無形的離心力狠狠拋出去,他能做的只有緊緊抓住礦車,礦車在向右傾斜三十度之後終於止住了勢頭,隨著通過彎道,四輪重新回到了雙軌之上,顏天心整個人形同虛脫,雙腿都已經毫無力量,再看羅獵,他仍然表情鎮定,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這樣的狀況下仍然可以保持臨危不亂,這是一種怎樣強大的心態。

    羅獵的內心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對他們來說危機遠未過去,礦車並未減速,仍然在高速前進,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他們就會遭遇第二次危機,或許下一次就不會有這樣的幸運。

    瞎子扳動道閘純屬頭腦發熱,礦車向前跑出一段的距離方才發現前方已經失去了羅獵的身影,稍一琢磨就明白應當是自己剛才誤扳了道閘,現在和羅獵已經分道揚鑣。

    回頭望去,發現身後也不是張長弓和阿諾,一輛礦車正在不斷迫近他們,車上是幾個陌生的面孔。瞎子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放鬆了手剎,儘量加快礦車的速度。

    周曉蝶雖然看不見周圍的情景,卻從瞎子突然的靜默中感到了讓人緊張窒息的氣氛,她默默抓緊了礦車的邊緣。

    呯!一顆子彈從後方射來,擊中了車體,迸射的火星灼痛了周曉蝶白嫩的小手,出於本能反應,她迅速將手收了回來。

    瞎子關切道:「低下頭,抱住我!」

    周曉蝶沒有說話,低下頭去,默默抱住瞎子的身軀,瞎子虎背熊腰,雖然肥厚有餘,孔武不足,可是擁在懷中,溫暖安心,周曉蝶驚慌的情緒居然平復了下來。

    瞎子一手握著手剎,一手從腰間掏出了一枚手榴彈向後拋了出去,手榴彈落在鋼軌之上蹦跳了一下,旋即落入下方的深淵,於下方五米左右爆炸,爆炸掀起的氣浪,讓後方追擊他們的礦車劇烈顛簸起來,幾名土匪同時發出驚恐的大叫,不過他們幸運地渡過了這次危機,衝過氣浪重新出現在瞎子的身後。這顆手榴彈激起了三名土匪的憤怒,他們舉起手槍瞄準前方的礦車瘋狂射擊。

    瞎子不得不縮回手去,和周曉蝶一起蜷曲在礦車之中,耳邊聽到礦車因被子彈射中而發出密集如雨的乒乓聲。忽然心中生出一種聽天由命的感覺,也許他命該如此。周曉蝶輕聲道:「我們會不會死?」

    瞎子因她的這句話而忽然驚醒,自己身為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就此放棄,他搖了搖頭,伸手摸到了腰間的最後一顆手榴彈,低聲道:「不會!」在槍聲停歇的剎那,瞎子猛然坐起身來,揚起這顆手榴彈,瞄準了後方的礦車全力扔了過去,他對自己的目力相當自信,這次自己不會看錯。

    瞎子黑暗中視物的能力超人一等,可是他手上的準頭卻實在太差,尤其是在高速運動的礦車上,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他雖然瞄準了後方的礦車,但是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礦車是在運動的,所以他扔出的這顆手榴彈越過幾名土匪的頭頂,落在了他們的身後這次手榴彈落在雙軌之間,爆炸將兩道鐵軌炸得中斷橫飛。

    爆炸的衝擊波沿著鐵軌遠遠送了出去,相互追逐的兩輛礦車在鐵軌上劇烈顛簸起來,幾名土匪嚇得也顧不上射擊,齊齊抓住了礦車。瞎子看到錯失目標,唯有護住周曉蝶,保證她瘦弱的身體別從礦車內顛簸出去。

    張長弓和阿諾其實就尾隨在後方,那輛土匪乘坐的礦車是在前方岔路口突然殺入的,他們追殺瞎子的時候,張長弓和阿諾也在竭力加速追趕,瞎子扔出那顆手榴彈的時候,張長弓已經站起身來彎弓搭箭,正準備從後方給土匪致命一擊,突入其來的爆炸,讓張長弓嚇了一跳,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射擊。

    阿諾看到前方爆炸,下意識地剎車,此時看到一根黑乎乎的東西朝他高速飛了過來,阿諾嚇得趕緊低頭,張長弓也在同時俯下身去,那東西落在他們身後,撞擊出噹的一聲巨響,張長弓看得真切,飛來的那東西竟然是一節斷裂的鐵軌。他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瞎子扔出的那顆手榴彈並沒有炸到敵人,只是炸斷了鐵軌,反倒給他們製造了天大的麻煩。

    阿諾看到前方因爆炸而燃燒的鐵軌,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雙臂抓住剎車拚命向後牽拉,試圖在礦車到達那裡之前停下,張長弓卻大吼道:「放開,衝出去!」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4:27
第六十二章【出軌了】(下)


    阿諾聽到他的大吼,方才回過神來,在目前的速度下剎車已經來不及了,唯有橫下一條心衝過去,想要衝過那段中斷的鐵軌,前提是速度到達一定的地步,否則也會失敗,阿諾完全放開了剎車,礦車失去束縛之後,速度再度提升,轉瞬之間已經來到那斷裂的鐵軌前方,阿諾大叫著向張長弓撲去,張長弓以為這廝是被嚇怕,卻不知阿諾這樣的舉動另有深意,他本來就是一流車手,自然明白如何越過障礙,撲向張長弓絕非是因為害怕,而是要改變重心,他和張長弓兩人都是身高體壯,重心的改變讓礦車的前部翹起,礦車高速脫離軌道,越過中斷的部分,然後重重落在對側的鐵軌之上,車輪和鐵軌劇烈撞擊之下迸射出無數火星,車身也因為劇烈的震動而來回扭動,張長弓和阿諾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撞擊在一起。幸運得是這輛礦車在軌道上左右掙扎了一會兒之後,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軌道,沿著軌道繼續向前衝去。

    阿諾從礦車內爬起來,雙手重新抓住手剎,張長弓也不禁哈哈大笑,死裡逃生,這種驚險過後的愉悅只有親身經歷才能夠體會。

    瞎子那邊的情況已經危在旦夕,手雷已經用完,卻沒有成功命中目標,後方土匪駕駛著礦車迅速逼近,他們是駕輕就熟,而瞎子卻是第一次接觸這種礦車,熟練程度顯然無法和對方相比。連周曉蝶也感覺到這迫在眉睫的危機,悄悄牽住瞎子的衣角。

    呯!呯!槍聲不斷響起,土匪已經將距離拉近到不足二十米,而前方再度出現一個急轉彎,瞎子不得不選擇減速。千鈞一髮的時刻,張長弓和阿諾風馳電掣般追了上來,張長弓弓如滿月,咻!咻!咻!連發三箭,箭無虛發,三名土匪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瞎子和周曉蝶的身上,並沒有留意到後方的危機已經來臨。

    瞎子減速通過彎道,追擊他們的那輛礦車因為土匪被張長弓射殺而失去了控制,高速進入彎道,然後脫軌衝了出去,瞎子只看到那輛礦車脫軌飛出,並沒有看到張長弓射殺那三人的情景,還以為對方在彎道失控,歡呼一聲,心中慶幸不已,他的歡呼聲尚未平息,就看到另外一輛礦車駛過彎道,瞎子嚇了一跳,以為追兵又至,不過他馬上就辨認出後方的礦車是阿諾在操縱,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暫時安全了。右手繼續控制車速,左手在空中揮舞,招呼道:「金毛,我在這裡!」

    阿諾咬牙切齒道:「瞎了你的狗眼,居然用手雷丟我!」

    羅獵和顏天心乘坐的礦車因為剎車損壞,已經徹底失控,剛剛逃過一次危機,可馬上又面臨一個陡峭的長坡,速度不停加快,羅獵示意顏天心轉移到礦車尾部,自己從礦車頭部爬了過去,他要利用雙腳來減慢速度。

    顏天心讓自己的身體儘可能貼到車廂後部,她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傾斜向下的彎道,美麗的瞳孔因為驚恐而擴展,如果羅獵無法在抵達彎道之前將車速減緩下去,他們就無法安全通過。

    羅獵的身體已經來到礦車外,雙手緊緊抓住礦車前緣,原本挺拔的身軀此刻佝僂得就像一隻大號的蝦米,抬起雙腳小心翼翼地貼在瘋狂運轉的前輪上,用鞋底逐漸增加的力量來增大車輪的摩擦力,其實和剎閘的原理相同,但是力量的掌握必須循序漸進,如果踩得過死,礦車會因為急劇減速而傾覆,羅獵慶幸自己穿著厚底皮靴,雖然如此,鞋底剛一接觸到瘋狂旋轉的車輪,就因為高速摩擦而散發出一股濃重的皮革焦糊的味道,隨著他腳底力量的加大,這股味道越發濃重,雙腳和兩隻前輪接觸的地方冒出大量的白煙,羅獵很快就感到一股燒灼的痛感從足底傳來,礦車的速度在他的努力下終於一點點減緩下來,成功通過了彎道。

    顏天心卻突然驚呼起來:「你後面!」

    羅獵轉身望去,只見前方距離自己還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排列著一排礦車,羅獵大驚失色,以目前的速度和那些礦車相撞,自己只怕會被擠成肉泥,如果他選擇重新爬回礦車,礦車的速度肯定會再度飆升,高速撞擊之下,他和顏天心逃生的機會依然渺茫,當前的狀況進退兩難,唯有拚死一搏,羅獵橫下一條心,足底加大了力量,唯有在相撞之前將礦車停下,他們才能成功逃生。

    顏天心望著羅獵因為痛苦而幾近扭曲的面孔,能夠體會到他此時雙腳灼燒的痛苦,可現在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愛莫能助。距離被迅速拉近到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顏天心已經不敢再看,緊緊閉上了雙目。

    羅獵爆發出一聲低吼,他感覺自己的腳底就快燃燒起來,後背重重撞擊在後方的礦車上,隨即前方礦車也積壓了過來,胸腹間的空氣幾乎都被壓榨了出去,羅獵感覺自己在瞬間被抽空,肋骨間傳來劇烈的疼痛,可能他的肋骨斷了。不過他應該沒死,礦車停下來了,又一點點後退,原來是顏天心從礦車內第一時間跳了下去,用盡全力向後牽拉礦車,將夾在兩輛礦車之間的羅獵釋放出來。

    「你沒事吧?」顏天心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

    羅獵沒有回答,現在他連呼吸都感到陣陣刺痛,根本說不出話來,艱難爬到了身後的礦車之中,然後就躺了下去。

    顏天心等到他爬到礦車內,方才將礦車緩緩釋放,沿著礦車來到羅獵的身邊,看到羅獵四仰八叉地躺在礦車裡,捂著胸口,皺著眉頭,正在小心翼翼地呼吸,把剛剛被壓榨出去的空氣一點點吸回自己的體內,讓自己被壓癟的肺慢慢復甦。

    顏天心拿出一顆綠色的藥丸,塞入羅獵的口中,芬芳撲鼻入口即化,羅獵感到一股清涼滑入胸腹,疼痛在瞬間似乎減緩了許多。

    顏天心道:「這是百花冰露丸,可以減緩疼痛。」

    羅獵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謝。

    顏天心的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丟下。」說這句話的時候,俏臉沒來由熱了。

    羅獵的表情卻突然變得驚恐起來,顏天心從他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回過頭去,卻見一個渾身生滿棕黑色毛髮的怪人出現在後方的礦車之上,血紅的雙目死死盯住了自己,身軀魁梧,口鼻寬闊,獠牙雪亮,雙腿保持著彎曲的狀態。蓄勢待發,下一步就是發起攻擊。

    顏天心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以驚人的速度掏出兩把盧格—p08手槍,對準那怪人連番射擊。

    怪人猶如一道黑色閃電,騰空躍離了礦車,長臂抓住上方支架,利用支架擺動自己的身軀,靈猿般跳入一旁山崖的陰影中。

    顏天心的子彈如影相隨,卻終究慢上了一步,並沒有準確射中目標。所剩的子彈已經不多,怪人的身法和行動速度已經超越了常人能夠達到的極限,顏天心咬了咬櫻唇,危險的陰影籠罩著她的內心,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羅獵此時已經掙紮著從礦車中爬起,他已經意識到面臨的凶險,顏天心右手挽住他的手臂,幫他爬過這輛礦車,左手卻不敢離開手槍,目光注視左右,生怕那怪人會突然殺出。

    按照他們的想法,進入最前方的礦車,然後啟動礦車沿著軌道離開這個地方,然而事與願違,當他們艱難爬到第一輛礦車內的時候,方才發現前方的軌道已經到了盡頭,顏天心舉起嘎斯燈,藉著燈光望去,前方出現了一道吊橋,吊腳連接著對面山崖的絕壁,另外一端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那裡目前是他們的唯一通路。

    羅獵左胸的肋骨斷了兩根,憑感覺判斷應該沒有出現移位,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展開右臂搭在顏天心的香肩之上,並非是故意要佔她的便宜,因為這樣的方式可以讓顏天心給他最大的支撐和幫助。

    顏天心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牴觸,攙扶著羅獵,走上吊橋,吊橋用繩索和木板構造而成,走在上面搖搖晃晃,走出一段距離,顏天心忍不住向後望去,卻見身後並沒有那怪人的身影,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或許那怪人被她的槍聲嚇走。

    羅獵此時疼痛減輕了不少,他鬆開顏天心的臂膀,低聲道:「我想我可以自己走過去。」向前走了一步,腳下卻發出咔嚓一聲,木板竟然被他從中踩斷,羅獵的左腿從破裂的地方陷落下去。

    顏天心因為擔心而發出一聲嬌呼,慌忙上前伸手牽住羅獵的右臂,準備將他拉回橋面。

    此時一道黑影舒展雙臂,抓著吊橋底部的繩索,以驚人的速度來到羅獵身下,單臂抓住羅獵的大腿猛然用力牽拉,羅獵此時即將爬回橋面,只剩下一隻腳還在下面,突如其來的牽拉讓他的身軀再度下沉,為了對抗這股力量,他的右腿下意識地增大了力量,腳下的木板卻因為無法承受而再度斷裂。腳下一空,身體再度下沉。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19 15:44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5:43
第六十三章【射你眼】(上)


    顏天心竭力抓住羅獵的手臂,卻被這股強大的下墜力拖倒在了橋面上,透過橋面的空隙,她看到羅獵的雙腿被那怪物死死抓住,用力向下拖拽,怪物的雙足卻攀援在吊橋的繩索之上,那怪物應該是猿猴的一種,顏天心還從未在蒼白山領域見過體格如此龐大的猿類,震撼之餘又為羅獵的安全擔心。

    羅獵被那猿人抓住雙腿,感覺猿人力量奇大,雙爪如同鐵箍般勒住自己的足踝,羅獵雙手抓住吊橋底部的繩索,竭力和猿人抗爭,他不敢鬆手,一旦鬆手免不了被猿人丟下深淵,這樣的高度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在死亡的面前,肋骨的疼痛也變得微不足道,羅獵奮起全身的力量屈起雙腿狠狠向後蹬踏。

    顏天心一手抓住羅獵的手臂,一手舉起手槍瞄準吊橋下方的猿人射去,呯!的一聲槍響,子彈穿透吊橋地步的木板,擦著猿人的身體掠過,猿人雖然沒被射中,也吃了一驚,手臂一松,羅獵從它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雙腿併攏狠狠踢在猿人的醜怪面門之上,猿人挨了一腳,利用雙腿的力量,身體回縮,然後如同一縷黑煙,貼著橋底向遠處飛掠而去。

    顏天心追逐著猿人逃走的方向接連發射,怎奈那猿人的速度實在太快,這幾槍又接連射空。

    羅獵趁著這難得的時機重新爬回吊橋,他雖然膽大,可是看到那吊橋上破出的大洞,也不禁心有餘悸,剛才命懸一線,如果不是顏天心及時出手,恐怕自己已經被那猿人拖入深淵。

    顏天心已經將一柄手槍中的子彈打光,隨手將空槍丟掉,然後掏出另外一把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夾,這支手槍也只剩下了三顆子彈。如果子彈全部打完,他們就必須要短兵相接面對那隻猿人的攻擊。

    羅獵低聲道:「什麼怪物?」

    顏天心小聲回應道:「好像是猿人!」

    羅獵皺了皺眉頭,根據他的瞭解,蒼白山一帶從未聽說過有猿人出現,沒想到凌天堡的藏兵洞內竟然藏著這樣的怪物。兩人不敢掉以輕心,迅速通過吊橋,來到吊橋中心的時候,他們感到吊橋劇烈晃動起來,猿人手足並用再度從吊橋下方向他們追趕而來。

    羅獵大聲道:「快跑!」他率先向吊橋對面跑去。

    顏天心也跟隨他身後竭力狂奔,眼看距離對面越來越近,吊橋卻因承受不了這劇烈的晃動,從中崩斷,顏天心一聲嬌呼,腳下一空向下方墜落,幸虧她及時抓住吊橋上的一塊木板,方才及時止住下墜的勢頭,斷裂的吊橋帶著他們的身體重重撞擊在岩壁之上,羅獵死死抓住吊橋的繩索,低頭望去,看到顏天心也抓住了吊橋,稍稍放下心來,可是沒等心頭的這塊石頭落地,就看到下方一團黑影猶如鬼魅般從下向上方攀升而來,迅速向顏天心接近。

    羅獵大吼道:「下面!」

    顏天心雖然沒有低頭,可是從吊橋的劇烈晃動中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那猿人並未落入深淵,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向自己靠近。顏天心用手臂纏在吊橋的繩索之上,回頭舉槍,瞄準了猿人射出一槍。

    猿人動作的靈敏程度讓人歎為觀止,兩米左右的魁梧身軀在懸崖之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飛,顏天心舉槍射擊的時候,它利用雙足在岩壁上用力一蹬,拖拽著吊橋的繩索宛如盪鞦韆一般向虛空中蕩去,顏天心的這一槍隨之落空,羅獵和顏天心的身體全都掛在吊橋上,他們的身體也隨著吊橋蕩起,吊橋飛起一定的距離又重新撞向岩壁,羅獵因為在上部還好,此次的衝擊力並不算大。顏天心可沒有他這樣的幸運,身軀重重撞在岩壁上,手槍也拿捏不住,失手落下深淵。

    猿人來勢洶洶,發出淒厲的鳴叫,一雙血紅的雙目瞪得滾圓,暗夜之中宛如兩團熊熊燃燒的烈火,顏天心唯有拚命向上爬去,可是她的速度又怎能和猿人相提並論,右踝一緊已經被猿人抓住,它用力一拖,顏天心發出一聲嬌呼,右腿在猿人的大力拖拽下幾欲斷裂。

    羅獵距離上方的洞口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吊橋頂端楔入岩壁的鐵栓因為下方劇烈的蕩動,此時正一點點從岩壁中露出,如果鐵栓脫離了岩壁,他們就會隨著斷裂的吊橋一起墜入深淵。羅獵並沒有猶豫,他非但沒有繼續向上攀爬,反而向下攀去,試圖去幫助顏天心。

    顏天心顯然也意識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機,她大聲道:「快逃!」與其兩個人全都死在這裡,不如讓一個人有逃生的機會。

    羅獵手中並無武器,如果他有一把飛刀,或許能夠轉敗為勝。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的手落在胸前,握住了那枚從肖天行那裡得來的七寶避風塔符,這枚利用玉化硨磲製成的七寶避風符形同圓錐,應該可以用來傷敵。腦海中不由得想起自己此番前來的任務,他們一行費盡辛苦深入敵後,不就是為了這枚七寶避風塔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從肖天行處得到,難道又要將它丟掉?羅獵心中雖有不捨,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揚起那枚七寶避風塔符瞄準了猿人血紅的眼珠,用盡全身的力量射了過去。

    顏天心看到羅獵掏出七寶避風塔符已經猜到他想要做什麼?她雖然並不知道這塔符於羅獵的真正意義,可是從肖天行貼身攜帶來看,這件東西必然極其重要,她也早已猜到羅獵潛入凌天堡的真正目的就在於此,眼看著羅獵竟然將如此重要的東西拋棄,心中不由得一緊,一種難言的滋味湧上心頭,若非為了營救自己,羅獵怎會做這樣的選擇?

    羅獵對射中猿人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畢竟猿人狡詐敏捷,連顏天心近距離射出的子彈它都能夠躲過,自己的刀法雖然一流,可所用的塔符威力畢竟比不上子彈,更何況他現在身體受傷,出手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很多時候運氣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因素,猿人似乎根本沒有將羅獵的攻擊放在心上,又似乎多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顏天心的身上,想要將她拖下吊橋,等它意識到攻擊到來之時,那塔符已經盡在咫尺,它看到一個白色圓錐體旋轉飛來,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噗!的一聲,避風塔符螺旋射入它的右眼之中,羅獵的飛刀手法連張長弓都讚歎不已,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發射飛刀的力量和準頭,羅獵真正厲害的地方是他會根據不同的情況和對手來調整發射飛刀的手法。可以隨心所欲地發出直線、弧線、順逆旋轉等不同的攻擊。七寶避風塔符雖然是圓錐體的形狀,但是尖端並不銳利,如果直射很難給敵人造成太大的傷害,羅獵考慮到了這一點,扔出之後保持避風塔符旋轉行進,這樣一來避風塔符就如同一支瘋狂旋轉的鑽頭,再說它射中的是猿人身體最為嬌嫩的眼睛,旋轉貫入猿人右眼的眼眶之中,猿人的眼球爆裂,玻璃體內的漿液四處迸射,疼痛讓猿人用力一扯,顏天心在大力撕扯之下,手中的繩索崩斷,驚呼一聲,向下墜落,還好羅獵及時伸出手去,緊緊握住她的手臂,將顏天心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猿人負痛,哀嚎一聲放開了顏天心,失去右眼的驚恐讓它放棄了繼續攻擊,如果它在此時發動攻擊,羅獵和顏天心萬難倖免。它從吊橋之上騰躍了出去抓住岩壁的裂縫,一邊嚎叫一邊攀援遠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羅獵的左臂抓住顏天心,因為顏天心下墜的力量牽動了左肋的斷裂處,疼痛讓他險些暈厥過去,心中一個聲音反覆在提醒自己,千萬不可以鬆懈,如果他在此時放棄,顏天心必死無疑。

    顏天心緊咬櫻唇,感到有東西滴落在自己的俏臉之上,抬頭望去,卻是羅獵額頭之上的冷汗簌簌而落,從羅獵痛苦的表情和艱難的呼吸聲中她真切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連接吊橋的鐵釺和岩壁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又一截鐵釺從岩壁內冒了出來,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顏天心低聲道:「你快走,來不及了!」

    羅獵笑了起來,在這種時候仍然能夠笑得出來的人世上絕對不多,顫聲道:「不想我陪著你死,就跟我一起爬上去!」

    顏天心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堅毅的目光卻已經向羅獵表明了決心,她的手重新抓住了吊橋的繩索,羅獵確信她抓穩之後,方才重新向上爬去,他每爬升一段距離,鐵釺就從岩壁裡面脫出一點,羅獵知道顏天心並沒有跟隨他爬上來,如果兩人同時攀爬,恐怕鐵釺脫出的速度會更快,顏天心保持靜止不動方才有逃生的機會。

    羅獵的手終於攀上了洞口的下沿,他揚起手抓住鐵釺,用盡全力將鐵釺重新塞入岩縫之中。

    爬到洞口中,羅獵在疼痛的折磨下整個人幾近虛脫,然而他卻仍然不敢放鬆,直到顏天心爬到岩洞之中,他方才無力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默默喘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5:53
第六十三章【射你眼】(下)


    顏天心有些憐惜地望著癱軟在地的羅獵,默默回到洞口,觀察那猿人並沒有追蹤而至,這才用力將鐵釺拔出,讓已經斷裂的吊橋落入深淵之中,輕聲道:「看來咱們走岔了!」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是他們兩個,瞎子四人也來到了軌道的盡頭,瞎子從礦車內將周曉蝶扶了出來。張長弓和阿諾兩人也跳出礦車,他們此時方才意識到羅獵和顏天心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瞎子四處觀望,他目力雖然很強,但是仍然找不到羅獵的身影,低聲道:「壞了,羅獵沒到這裡來!」

    張長弓點了點頭,沉聲道:「應該是在扳道閘的時候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瞎子道:「要不要留下來等他?」

    張長弓搖了搖頭道:「他應該去了不同的地方,沒可能返回這裡,走吧,咱們先找到出路再說。」

    幾人都知道他說得有道理,當前的狀況下追兵隨時可能到來,他們還是先找到出路再考慮其他的事情,或許羅獵會跟他們殊途同歸,在中途相逢也未必可知。

    唯一的地圖在顏天心的手中,他們雖然此前看過,可是這藏兵洞下因為開礦的緣故結構改變巨大,就算地圖在手參考的價值也不大。張長弓打獵出身,經驗豐富,瞎子又擁有一雙常人無法比擬的夜眼,他們兩人在前方探路,阿諾負責照顧周曉蝶。

    離開礦車向前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一片被開挖的礦場,張長弓在地上搜索了一會兒,從地上撿起了一小顆藍色晶石,用手指捻起在眼前端詳了一會兒,瞎子和阿諾同時湊了過去,瞎子好奇道:「什麼?」

    張長弓搖了搖頭,他是個出色的獵手,卻不是地質學家。

    瞎子道:「寶石!」

    阿諾從張長弓手裡接過那東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湊近看了看道:「有些像水晶。」

    瞎子聽到水晶兩個字心中不由得一動,藍水晶會不會很值錢?他低頭望去,準備順手撿幾塊帶回去,卻聽到身後傳來周曉蝶的驚呼聲,幾人只顧著觀察礦石,卻忽略了身後的周曉蝶,周曉蝶摸索前行,不小心踩在礦石上,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瞎子慌忙奔去周曉蝶身邊,一時情急沒有留意腳下,感覺踩到了軟塌塌的一坨,旋即聞到一股臭氣。

    周曉蝶道:「我沒事!」

    瞎子暗嘆,你沒事,我有事,抬起腳掌低頭望去,自己竟然如此走運,在藏兵洞的地下居然踩到了一坨屎。

    張長弓嗅覺靈敏,也聞到了臭味,霍然轉過身來。

    瞎子罵道:「媽的,這幫土匪也太沒道德了,居然在這裡拉屎!」阿諾聽說他踩到了屎,頓時感到幸災樂禍,哈哈大笑起來。

    張長弓快步來到瞎子身邊,藉著嘎斯燈的光芒望去。

    瞎子罵罵咧咧走到一邊,在地上拚命摩擦鞋底,利用這種方式清除乾淨。

    阿諾有些奇怪地望著張長弓,不明白他為什麼對一坨屎表現出如此大的興趣。

    張長弓低聲道:「這是狼糞!」

    幾人同時一怔,張長弓經驗豐富,應該不會看錯,只是這藏兵洞內因何會有狼出沒?阿諾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廢墟遭遇的血狼,頓時感到害怕起來,顫聲道:「老張,你別嚇我們,這裡怎麼會有狼?」

    張長弓沒有說話,在周圍搜尋了起來,很快就從地上撿起了一縷血紅色的毛髮,湊近鼻翼聞了聞,他敢斷定這毛髮來自血狼。

    瞎子和阿諾都看到了那縷狼毛,兩人同時嚥了口唾沫,瞎子並未親眼目睹血狼的凶悍,阿諾卻是從狼吻下經歷生死一刻,他暗叫不妙,本以為逃生在望,卻想不到竟然又在藏兵洞內遇到血狼。

    瞎子雖然沒有張長弓如此豐富的經驗,可是從剛才踩中的狼糞也能夠判斷出,血狼應該從這裡離去不久,糞便還是軟的。

    張長弓的話果然驗證了他的猜測,張長弓道:「狼糞非常新鮮,據我看血狼離開這裡不到半個小時,這裡和外面的廢墟很可能是相通的。」他曾經在廢墟中追逐血狼的蹤跡,後來因為道路錯綜複雜,擔心迷路才不得不放棄。張長弓之所以答應羅獵前來黑虎嶺冒險,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麻雀的那句話,血狼曾經出現在黑虎嶺六甲岩。張長弓的母親就是被血狼叼走,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這些年來他為了尋找血狼的蹤跡,幾乎走遍了蒼白山。上次他就脫離隊伍獨自去尋找血狼,而今又發現狼蹤,他豈肯輕易錯過。

    阿諾已經猜到了張長弓的心思,在他們四人之中張長弓的戰鬥力無疑最強,羅獵和顏天心不知所蹤,張長弓顯然已經成為他們臨時的領袖和主心骨,如果張長弓選擇追蹤血狼而不是盡快尋找逃生之路,那麼無疑會將整個隊伍帶入危險之中。阿諾道:「不如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張長弓沒有說話,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後大踏步向右前方走去。

    瞎子和阿諾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是一涼,張長弓這個人可不是他們兩人能夠左右的,瞎子道:「張大哥,羅獵還沒找到呢。」

    張長弓蹲下身去,就像一隻即將捕食的貓,他壓低聲音道:「別說話,血狼就在咱們附近。」

    一個出色的獵人可以根據獵物留下的蛛絲馬跡追蹤獵物的藏身之處,張長弓剛才說血狼離開這裡不到半個小時只是保守的說法,他嗅覺敏銳,根據找到的那縷狼毫已經掌握了血狼的氣息,這股獨特的氣息瀰散在周圍的空氣之中。

    瞎子和阿諾將周曉蝶護在中間,瞎子舉目四處搜尋,阿諾抽出兩把手槍,將其中一把遞給了瞎子,兩人雖然平時口角不斷,可是真到了關鍵的時候,彼此之間還是相互幫助的。

    過了好一會兒,張長弓方才揮手示意他們繼續前進,事實上瞎子和阿諾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前方只有一條道路,他們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沿著曲曲折折的道路走出半裡餘地,前方道路中斷,張長弓舉起嘎斯燈照亮下方,他們所站的地方距離下方約有兩米高度,下方是一個天然的岩坑,岩坑裡面白森森一片,仔細一看,卻全都是乾枯的骨骼,張長弓悲憤莫名,或許自己母親的屍骨就在其中。他率先跳了下去,眼前至少有二十具骨骸,從骨骸的形狀來看,有人也有動物,不少骨骸之上還戴著飾品。其中還有不少散落的兵器,張長弓從中撿起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看了看,這柄鐵劍應當不是當下鍛造,有了很長的歷史。他想起蒙古人攻陷凌天堡的那段歷史,看來這些遺骸十有八九屬於當時住在凌天堡中的女真人。

    瞎子目光敏銳,小眼睛很快就捕捉到白骨堆中的珠光寶氣,馬上對這些古人遺留下來的首飾產生了興趣,忍不住開始順手牽羊,正在從白骨上擄寶石戒指的時候遭遇到張長弓冷酷的目光,瞎子訕訕放下了白骨的手掌,乾咳了一聲道:「我就是想看看他們的身份。」

    還好張長弓並未點破,大踏步向前方走去,瞎子又拽了一下,這次將死者的指骨拽斷,可戒指仍然深陷其上。

    在阿諾的身上充分體現到了近墨者黑的道理,看到瞎子這麼幹,這廝也感到手癢,偷偷撿了兩個金鐲子塞入口袋之中。

    周曉蝶不知他們兩人在做什麼,輕聲道:「安翟,你在哪裡……」

    瞎子抬起頭來,整個人卻如同泥塑一般定格在原地,在他們的身後,一頭通體血紅的狼正站在那裡,它頭部低垂,雙目色彩各異,一隻藍色,另外一隻卻是黃色,雙肩聳起,脊背如弓,保持著攻擊之前的架勢。

    阿諾也在同時感到了異常,轉身看到身後的那頭血狼,險些叫出媽來。

    張長弓距離血狼的距離最遠,發動攻擊卻是最早的一個,他以驚人的速度彎弓搭箭,一轉身,放鬆緊繃的弓弦,隨著嗡!的聲響,羽箭追風逐電般射向血狼。他出箭的時候,血狼已經彈跳而起,空中的血狼很難避開張長弓志在必得的一箭。

    血狼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色彩各異的雙目死死盯住射向自己的鏃尖,在羽箭距離它還有兩尺距離的時候,它的脖子竟然不可思議地向下一沉,羽箭錯過了它的頭顱,射中血狼高聳的背脊,鋒利的鏃尖撞擊在長滿紅色長毛的背脊上,卻無法突破血狼堅韌的皮膚,發出一聲近乎金石般的鏘聲。

    張長弓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全力射出的一箭如同撞在了堅硬的山岩上,從血狼的身體彈射飛出。

    血狼攻勢不減,撲向白白胖胖的瞎子,在動物的眼中滾圓肥膩的瞎子成了它的首要選擇。

    瞎子情急之中抓起一具骨骼擋在自己的面前,雖然擋住了血狼的利爪,卻無法抵消血狼居高臨下全力一撲的力量,被血狼隔著骨骸撲倒在了地上,地上纍纍白骨硌得瞎子骨骸欲裂。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5:57
第六十四章【路不平】(上)


    張長弓暴吼一聲,大步奔來,從腰間抽出宰牛刀,騰空撲向血狼,宰牛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森寒的白光,直奔血狼的面門插去。

    血狼顯然意識到來者並不好對付,放開了瞎子,避開張長弓的攻擊,轉而衝向阿諾。

    阿諾舉槍連射三槍,卻槍槍落空,血狼已經來到他的面前,張開血盆大口,阿諾嚇得差點沒尿褲子,乞求道:「我不好吃……我身上太臭……」

    不知是血狼聽懂了他的話還是因為血狼當真受不了他的體味,嘶吼了一聲,竟然放過了阿諾,雙目森然盯住了張長弓。

    張長弓手握宰牛刀站在纍纍白骨之上,一雙虎目也死死盯住了血狼,一人一狼彼此對望,似乎已經忘記了他人的存在。張長弓沉聲道:「先走!」有生以來他遭遇過形形色色的獵物,可是像血狼一樣的動物卻是頭一次遭遇,這頭血狼非但動作敏捷,而且似乎擁有著超出同類的智慧,它孤傲而冷漠,就像一個孤獨的鬥士,張長弓從它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種默契,他甚至相信血狼不會攻擊其他的同伴,因為在血狼心中已經鎖定了他這個對手,它要跟自己決鬥,一對一,像真正的武士一樣公平決鬥。

    阿諾哆哆嗦嗦從血狼的身後走過,每走一步腳下的骨骼就劈啪作響,他擔心會驚動血狼,再度吸引它的注意力,然而血狼並沒有回頭,雙目自始至終盯住張長弓。

    瞎子帶著周曉蝶離開,掌心中周曉蝶的小手已經變得冰冷,瞎子也好不到哪裡去,掌心中滿是冷汗。走出一段距離,他低聲向阿諾道:「找機會就開槍!」

    張長弓沉穩的聲音響起:「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誰都不要插手!」

    瞎子有些無奈地望著張長弓,看來張長弓並沒有將血狼當成一個普通的獵物來看,在他心中或許已經將血狼當成了一個真正的對手。

    血狼頸部的毛髮一根根豎立起來,這讓它修長的身軀看起來似乎膨脹了許多,微微張開的嘴吻露出點點寒光,尖銳的獠牙可以撕裂開任何對手的咽喉。

    張長弓魁梧的身軀躬了下去,左手張開,右手以刀鋒朝下的姿勢握著宰牛刀。

    血狼的頭顱緩緩低了下去,在張長弓看來,這是進攻的前兆,他表現出超人一等的耐心,面對一個狡詐的對手,他必須擁有超越它的耐心,才能捕捉到它的破綻,以靜制動,一擊必中!

    但是張長弓這次並沒有猜對,血狼沒有馬上發動進攻,只是緩緩側向移動,它正在想方設法牽制對手,張長弓如果保持原地不動,處境就會對他不利,張長弓隨之移動腳步,事實上已經是被血狼所牽制,血狼的狡詐由此可見一斑。

    張長弓近距離觀察著對手,剛才射出的一箭並沒有能夠穿透血狼的堅韌的皮膚,手中的宰牛刀也未必鋒利到可以刺入血狼心臟的地步,他琢磨著血狼的弱點,血狼的眼睛應該是它的弱點,還有就是它的嘴巴和屁眼,想要正面刺中血狼的可能性並不大,就算他可以將宰牛刀刺入血狼的嘴巴,也未必有把握命中血狼的咽喉。

    血狼仍然在不緊不慢的移動,圍繞張長弓耐心地轉著圈子,它似乎和張長弓抱著同樣的想法,它也在等待張長弓露出破綻。

    張長弓決定結束這無休止的消耗戰,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宰牛刀,然後做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宰牛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看起來似乎他在關鍵時刻失手,其實卻是張長弓有意為之。

    張長弓已經不再將血狼當成一個動物看待,他有種奇怪的感覺,這頭血狼的智慧絕不次於自己。

    身後傳來瞎子和阿諾的驚呼聲,他們仍然沒有走遠。

    血狼在宰牛刀落地的剎那終於啟動,對手失去武器對它而言是發動進攻最好的時機,如同一團火焰撲向了張長弓,張長弓的左臂向前方格擋,利用長弓擋護住面部和頸部的要害,血狼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張長弓前伸的長弓,獠牙用力,堅韌的弓身被它從中咬斷,一雙前爪搭在張長弓的左臂之上,雖然張長弓穿著厚厚的皮襖,鋒利的狼爪仍然將皮襖撕裂,尖銳的爪尖如同刀刃一般劃開了張長弓左臂的皮肉。

    張長弓似乎忘記了和他貼身肉搏的是一頭凶殘的血狼,流血的左臂繼續探身出去,渾然不顧狼爪的抓撓,死命卡住血狼的脖子,他的右手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從下至上照著血狼尾部狠狠戳了進去,鏃尖穿透了血狼的屁眼,箭桿深深穿透進去,只有一根尾羽還留在外面。

    血狼發出一聲哀嚎,用盡全力掙脫開張長弓的束縛,羽箭深入它的腹部,戳穿了它的內臟,鮮血沿著火紅色的長尾不斷流出。

    張長弓的左臂被撕裂多處,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身軀,他足尖一動,將地上的宰牛刀挑起,再次握刀在手,凜冽的殺氣將處在痛苦中的血狼籠罩。

    血狼色彩不同的雙目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它發出一聲嗚鳴,似乎在感嘆自己將要結束的命運,然而它卻又搖搖晃晃站直了身子,昂起了頭顱,用盡全力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

    張長弓一步步逼近血狼,就在此時,遠方傳來一陣陣的狼嚎,張長弓的臉色忽然變得鐵青,此時的狼嚎絕不是血狼嚎叫的迴響,它並不孤獨,它還有同伴就在附近。一頭血狼就已經讓他付出了流血的代價,如果來得是一群,其戰鬥力不可想像。

    張長弓雖然膽大,可現在也不禁動容。他放棄了誅殺這頭血狼的打算,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迅速向瞎子幾人跑去,大吼道:「快跑!快跑!趕快離開這裡!」

    血狼雕塑般站在那裡,望著張長弓遠去的身影,它並沒有追趕,因為它已經無力追趕,黑色的尾羽在它的身後不斷顫抖著,鮮血染紅了腳下的纍纍白骨,血狼的後腿盤踞在白骨之上,一雙前腿卻仍然倔強支撐著它的身體,它的頭顱。

    漆黑的洞窟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這是血狼在用盡它最後的生命吶喊……

    羅獵在顏天心的攙扶下在黑暗中摸索前進,他們都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嚎叫,那聲音距離他們有些遙遠,傳入耳中並不清晰,讓人無法確定那聲音究竟是來自野獸還是因為山風通過岩石裂縫而產生的聲音。

    羅獵停下腳步,傾耳聽去,又隱隱約約聽到此起彼伏的聲音:「你聽到了沒有?」

    顏天心點了點頭,秀眉微顰道:「好像是狼嚎的聲音。」她心中頗為不解,難道藏兵洞還藏有狼群?可是想起剛才險些奪去他們性命的猿人,就算遇到再離奇的事情也不意外了。

    羅獵想起阿諾此前在廢墟的遭遇,張長弓為了尋找血狼還特地深入廢墟,難道這狼嚎的聲音就是來自於血狼?仔細聽了一會兒,嚎叫聲越來越遠,到最後幾乎完全消失,他向顏天心笑了笑道:「希望咱們的運氣會好轉起來。」

    顏天心也被他樂觀的情緒感染了,小聲道:「一定會。」腳下傳來清脆的響聲,顏天心低頭望去,看到下方磷光閃爍,路面上鋪滿白骨。

    羅獵望著這條用白骨鋪成的道路也感到觸目驚心,沿著這條道路走了近百米仍然沒有走出白骨的範圍,可見這暗無天日的地洞之中遊蕩著多少亡魂。白骨之上還散落著不少的兵器,羅獵從中拾起了幾把匕首,總算有了襯手的武器。顏天心挑選了兩桿長矛,一桿給羅獵充當枴杖,另一桿用來防身。

    顏天心道:「凌天堡被攻破之後,蒙古鐵騎大開殺戮,凌天堡內的將士退入藏兵洞,蒙古人利用煙燻火燎想要將他們逼出藏兵洞,可是這藏兵洞構造巧妙,有通風口和排煙道,蒙古人用盡辦法沒能奏效之後決定冒險攻入藏兵洞,倖存的百姓和將士在藏兵洞內和蒙古人展開搏殺,雙方死傷慘重,八百年過去,這些骨骸已經分不出究竟是蒙古人還是我們的族人了。」

    羅獵點了點頭,心中暗忖,當年蒙古人滅了金國滅了大宋,入侵中原,成立元朝,雖然輝煌一時,可最終仍然沒能逃脫短命王朝的命運,從大宋到現在的八百年間朝堂更迭,漢人的江山兩度被異族侵佔,就說剛剛滅亡的滿清,滿人不就是女真人的後裔?若是站在歷史的高度,爭來鬥去無非只是中華民族之間的內鬥罷了。如今已經是大中華的時代,各族之間需要捐棄前嫌,攜起手來共同抵禦外敵。

    顏天心看到羅獵始終沒有說話,還以為他在遭受疼痛的折磨,關切道:「你傷勢如何?」

    羅獵笑道:「你的百花冰露丸非常靈驗,現在好多了。」臉上雖然做出一副從容的表情,可是歷經連場激戰,剛剛緩解的傷勢又被牽動,一時間豈能平復。

    顏天心看出他在強撐,小聲道:「反正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急著走,多休息一會兒,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勢。」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6:00
第六十四章【路不平】(下)


    羅獵點了點頭,顏天心幫他解開身上的皮襖,連貼身的內衣也全部解開,露出健碩的身軀,顏天心面對羅獵的半裸上身,心中雖然有些羞澀,可是表情依然古井不波,他們的目光已經適應了地底的黑暗,儘管比不上瞎子那種超越白晝的視物能力,可是藉著周圍骨骸的磷光,已經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的表情變化,顏天心發現羅獵身體的膚色有些蒼白,或許是因為周圍磷光的反射,可是仔細一看,在他的頸部和身體之間仍然有一道清晰的分界,她馬上明白羅獵一定是經過了易容,春蔥般的手掌輕輕按壓羅獵的左胸,確定羅獵肋骨斷裂的所在,然後從隨身鹿皮革囊中取出金創藥,為羅獵塗抹在患處,最後又貼上特製的骨傷膏藥。羅獵感到患處先是感到沁涼一片,很快就開始發熱,最後傷口處暖烘烘好不受用,疼痛自然減輕了許多。

    顏天心的這些金創藥和膏藥全都是連雲寨有不死神醫之稱的卓一手所制,說起來這卓一手的外號由來就是不管什麼嚴重的病人到了他手裡總能救活,可前提是當時救活,未必能夠解除病人的痛楚,未必能夠保證治好,未必能夠保證以後不死。

    確信羅獵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顏天心伸手搭在他左手的脈門之上,羅獵微微一怔,內心中警示頓生,雖然他和顏天心經過這段的同生共死,兩人已經建立起相當的默契,可是彼此之間還沒有到完全信任的地步,再者說,兩人來到蒼白山原本就各自抱有不同的目的,脈門被制等於性命就被對方掌控,顏天心如果對自己心存歹念,那麼現在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顏天心從羅獵突然一凜的眼神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心思,淡然道:「你不用擔心。」

    羅獵臉皮一熱,的確自己有些過慮了,顏天心若是當真想害自己,根本不用等到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地為自己療傷?

    顏天心真正的用意卻是為羅獵診脈,看看他是否受了內傷,不過從羅獵的脈相中卻另有發現,她默默放下羅獵的手腕,輕聲道:「你此前受過很重的內傷?」

    羅獵笑而不語,在顏天心看來已經是一種默認,她幽然嘆了口氣道:「難怪,你的刀法一流,可是內力卻極不相符,正因為此你始終無法向前再進一步成為高手,原來是這個緣故。」

    羅獵道:「我並非受過內傷,而是幾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如果不是遇到了貴人,我只怕早就已經死了。」

    顏天心點了點頭,小聲道:「有沒有找人治過?」

    羅獵咳嗽了一聲,再次牽動了肋骨的傷痛,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頭,緩了口氣低聲道:「能夠活著已經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又何必強求呢?人生在世如果事事完美那該是多大的遺憾呢?」

    顏天心沉默了下去,羅獵的話聽起來矛盾,可是細細一品卻又充滿了人生的哲理,人生一世又豈能事事如意?

    羅獵道:「走吧!希望能夠遇到他們幾個。」

    顏天心悄悄來到他的右側挽起他的手臂,羅獵發現這位冷若冰霜的女寨主實際上卻有著不為人知的體貼溫柔一面。

    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崎嶇,剛才在和猿人的搏鬥中失落了唯一的嘎斯燈,現在可以用來照亮環境的只有羅獵隨身的火機,他們每來到一處岔道,才會點亮火機對照地圖,雖然有這幅地圖在手,可是八百年前的這幅地圖顯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周圍到處都是地洞,並沒有太明顯的特徵,乍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不過羅獵和顏天心兩人都是極有耐心之人,他們相互扶持前行並沒有絲毫抱怨。

    已經是第二次休息,羅獵靠在岩石上,顏天心再次將地圖取出,希望對照環境找到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這裡應該已經遠離了礦場,這些山洞沒有開鑿的痕跡,或許古地圖上已經有了標記。

    羅獵先掏出了煙盒,抖了兩下,用嘴唇噙住一支,顏天心舉起火機,準備點燃,羅獵卻突然揚起了手,示意她不要動,顏天心美眸眨了眨,屏住呼吸,此時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人聲,她沒有聽錯,的確是說話的聲音。

    羅獵指了指他靠著的那塊岩石,顏天心從他身邊悄悄爬了上去,來到岩石的頂端,然後又伸手將羅獵拉了上去,兩人從縫隙中向遠方望去,只見遠處變得空曠,有兩個身影在那裡坐著,其中一人拿出旱菸,摸出火石將旱菸點燃,煙火明滅,照亮那人的面孔,羅獵藉著火光看清那人的面孔,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人竟然是羅行木。

    另外一人背朝著他們的方向,所以看不清面目,突然聽到那人道:「羅行木,你不守信用,如果羅獵有事,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的秘密。」那聲音竟然是麻雀。

    羅獵又驚又喜,同時心中又有些感動,喜的是麻雀安然無恙,驚的是她如今落在了羅行木的手裡,麻雀這妮子落到如此的困境,居然首先想到的還是自己的安危,又怎能不讓他感動。

    顏天心意味深長地看了羅獵一眼,心中暗忖,他們兩人果然是伉儷情深。

    羅行木抽了口煙,吐出一團煙霧,然後桀桀笑道:「他的死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陰測測的雙目盯住麻雀道:「你喜歡他對不對?」

    麻雀啐道:「哪有?你休要胡說八道,我跟他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關係……不!僱傭關係!」她又怎會想到羅獵就藏在暗處,一句話將兩人之間的冒牌夫妻關係揭露得乾乾淨淨。

    顏天心又忍不住看了羅獵一眼,暗責他是個騙子,原來他和這個花姑子根本就是假扮夫妻,同時心裡又有些欣慰,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不該生出這樣的念頭,俏臉不禁紅了起來,還好在黑暗中,羅獵的注意力又集中在遠處,沒有留意到她的表情變化。

    羅行木道:「朋友也罷,夫妻也罷,都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麻雀,你爹畢竟和我有師生之誼,念在他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你,不過你須得將這本東西給我老老實實翻譯一遍,若是敢有半點欺瞞,當心你的小命。」

    麻雀怒道:「我才不怕你威脅,除非你將羅獵救出來,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幫你破譯任何一個字。」

    羅獵心中暗暗感動。

    羅行木發出一聲怪笑:「想死還不容易,就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將手中的旱菸熄滅,插入後腰之中,週遭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羅獵窮盡目力也看不清現場的狀況,只聽到麻雀發出一聲尖叫:「你想做什麼?」旋即又聽到衣衫破裂之聲。羅獵心中大怒,雖然顏天心握住他的手臂提醒他要鎮定,可羅獵在這種狀況下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怒吼道:「羅行木,你欺負一個女孩子作甚?」

    黑暗中傳來麻雀驚喜萬分的聲音:「羅獵!」

    一盞燈光在麻雀的身邊亮起,卻是羅行木點燃了一盞嘎斯燈,溝壑縱橫的面孔上露出陰森可怖的笑容,他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似乎早已預料到羅獵的出現。

    麻雀的衣袖被撕裂了一塊,露出潔白的棉絮,羅行木此刻關注的目標已經不再是她,坐在那裡,不緊不慢地從右耳上取下親手製作的菸捲兒,含在嘴裡點燃,用力啜了口煙,嘶啞著喉頭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居然能夠活著逃到這裡。」

    羅獵的掌心扣著兩塊石頭,關鍵時刻可以用來作為武器,羅行木的武功他早已領教過,就算是在自己受傷之前,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朱滿堂遇害的當夜,羅行木一度出現,他一鞭就擊碎了羅獵扔出的磚塊,表現出的渾厚內力更勝往昔,足以證明當初在奉天棺材鋪內和羅獵交手的時候羅行木隱藏了實力。比起羅行木深不可測的武功,他的心機更加可怕。他利用自己將麻雀引入局中,又層層佈局,步步為營,將麻雀引到凌天堡。只是羅行木和凌天堡之間又有怎樣的關係?他為何選擇這裡藏身?他在這裡的一舉一動究竟是如何瞞過狼牙寨的注意?

    羅行木深邃的目光打量著羅獵,並不掩飾對他的欣賞,微笑道:「不愧是老羅家的子孫!」

    顏天心此前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從彼此間的對話中隱約猜到他們之間必有淵源。

    羅獵道:「羅家的子孫行得正站得直,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天地良心。」

    羅行木呵呵大笑道:「黃口孺子,你又知道羅氏的祖上做過什麼?這世上最不值錢得就是良心這兩個字,在性命面前良心更是不值一提!」

    羅獵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念在你我同宗同族,今天我且放你一馬,你走吧!」

    羅行木的表情充滿了嘲諷的意味,他冷笑道:「小子,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6:25
第六十五章【戰強手】(上)


    羅獵道:「我們有三個,你只是孤家寡人!」他在給羅行木施加壓力,己方雖然在人數上佔優,可是真正的實力未必是羅行木的對手,更何況羅行木手中還有麻雀這張牌。

    顏天心點了點頭,舉起早已射光子彈的手槍,虛張聲勢很多時候也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羅行木掃了一眼槍口,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畏懼,他緩緩站起身來,伸出手掌輕輕落在麻雀的頭頂,麻雀穴道被制,動彈不得,雙目望著羅獵,已經掩飾不住目光中的惶恐。

    羅行木道:「你敢開槍,我就一掌擊碎她的腦袋!把槍扔了!」

    顏天心暗自嘆了口氣,羅行木老奸巨猾,果然沒那麼容易嚇倒他,反正這手槍中也沒有子彈,既然威懾不住對手,手槍就和廢銅爛鐵無異,隨手將手槍丟在了地上。

    羅行木向前走了幾步,嘶啞著喉頭道:「顏寨主如此智慧出眾的人物怎麼也淪落到這暗無天日的地洞之中?」

    顏天心內心劇震,此人緣何認識自己,而且這番話似乎飽含深意。

    麻雀雖然無法動彈,可是看到羅獵平安無恙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一顆芳心欣喜異常,她驚喜道:「羅獵,你沒事,羅獵你居然沒事!」

    羅獵聽她這樣說真是哭笑不得,嘆了口氣道:「難道你巴不得我出事嗎?」

    麻雀咬牙切齒道:「沒良心的東西,只顧著自己風流快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說話間目光充滿敵意地向顏天心望去。

    顏天心感受到麻雀毫不掩飾的嫉妒,俏臉不禁一熱,心中暗忖,這丫頭一定是誤會了。

    羅獵緩步向羅行木走去:「你挖空心思設了這個局,又有什麼意義?看你的樣子只怕來日無多了吧?」此前和羅行木在奉天相見之時,羅行木就親口對他說自己已經命不長久,按照麻雀此前的描述,她的父親麻博軒和羅行木一起尋找禹神碑的過程中誤入了某個秘境,兩人雖然僥倖逃生,可是此後衰老的速度是常人的數倍,如今麻博軒已經壽終正寢,看羅行木衰老的模樣只怕也時日無多,所以羅獵才會這樣說。

    羅行木嘴巴一撇,不屑道:「你懂什麼?」

    羅獵心中一動,如果羅行木當真必死無疑,那麼他又何必搞出那麼多的事端,難道羅行木尋找的東西和他的性命息息相關?他之所以想方設法將麻雀引入甕中,是因為他認為在麻博軒死後麻雀已經成為唯一可以破解夏文的人?

    顏天心以傳音入密向羅獵道:「此人武功高強,你務必小心,我來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尋找機會營救花姑子。」

    羅獵其實存著和她一樣的想法,不過是想自己引開羅行木,讓顏天心去營救麻雀。

    羅行木微笑道:「你們不必竊竊私語,你們都要死!」他的右手從背後舒展出來,一條黑色長鞭緩緩垂落在了地上。長鞭握持的地方有兒臂粗細,長約兩丈,越往鞭梢,鞭身約細,通體烏黑油亮,鞭身之上花紋密密匝匝宛如魚鱗,更奇怪的是,鞭身佈滿細密的倒刺,遠遠望去猶如手中拎著一條巨大的蜈蚣。

    顏天心點了點頭:「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話音剛落,羅獵已經一刀射出,匕首宛如長虹貫日,直奔羅行木的咽喉射去,他這一動頓時牽動了傷勢,肋骨斷裂處因為摩擦而產生難忍的劇痛。

    羅行木右手一抖,長鞭宛如靈蛇般活動起來,啪!地一聲,鞭梢毫無偏差地擊中匕首,盤旋在匕首的手柄上,旋即上臂迴旋用力,一股螺旋勁傳入長鞭,長鞭在虛空中接連不斷地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螺旋,匕首被長鞭所縛,一點寒星有若毒蛇吐信,直奔羅獵,顏天心在羅獵出手的剎那,揮動長矛,一個箭步從向羅行木,長矛一抖,於虛空之中化成萬點寒星。

    矛尖和匕首接連碰撞,每次碰撞都激盪得火星四射,顏天心自幼習武,內力已經有了相當根基,長矛對軟鞭,本以為在力量上會佔據優勢,可是卻沒想到,每一次碰撞,就有一股強大的潛力隨著槍桿送來,震得她雙臂發麻,虎口隱隱作痛,如果羅行木使用其他的武器,那麼她會直接承受對方賦予的強大壓力,羅行木的武功之強實在超乎想像。

    顏天心並不是要和羅行木分出勝負,按照她的想法,只要牽制住羅行木,給羅獵創造足夠的機會去營救麻雀。

    羅獵在關鍵時刻頭腦絕不糊塗,更不會拖泥帶水,顏天心的武功要在自己之上,由她牽制羅行木,他們救出麻雀的機會才更大一些。所以在顏天心出手之後,羅獵第一時間衝向麻雀。

    顏天心手腕抖動,此時羅行木手中的長鞭已經如同常春藤般纏繞到了她的長矛之上,兩人同時用力,這種硬碰硬的力量比拚,顏天心明顯落在下風,羅行木充滿得意,看來自己高估了顏天心的實力,雙臂用力,顏天心在他的全力牽拉之下,雙足在地上拖行。

    顏天心暗暗叫苦,正準備棄去長矛之時,突然留意到羅行木的雙目之中生出無數細小黑色的脈絡,芳心劇震,她鬆開長矛向後退卻,驚呼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羅行木滿臉獰笑,溝壑縱橫的面孔籠上一層慘淡的綠色,雙目之中黑色的脈絡迅速滋生,看上去似乎完全都是黑色,眼白都被籠罩,他陰測測道:「自尋死路!」

    羅獵眼看著就要來到麻雀身邊,麻雀看到自己即將獲救,驚喜萬分,口中呼喊著羅獵的名字。突然之間,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從上方撲了下來,直奔羅獵身後,生滿棕黑色長毛的雙臂高高揚起,狠狠砸在羅獵的後心之上。

    麻雀看到那猿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提醒羅獵。

    羅獵被猿人突襲,砸得他撲倒在地上,不等他從地上爬起,猿人抓住他的足踝,將他狠狠丟了出去,羅獵騰雲駕霧般飛起撞擊在堅硬的岩壁上,然後跌落下來,感覺四肢骨骸無一處不在疼痛。

    猿人正是在吊橋之上突襲他們的那個,右眼中仍然嵌著七寶避風塔符,鮮血染紅了它的半邊面孔,更顯面目猙獰,它剛才負痛逃走,如今再度前來復仇,猿人顯然恨極了羅獵,粗壯的下肢支撐起它魁梧壯碩的身軀,多毛的胸脯竭力挺起,揚起兩隻長臂蓬蓬蓬輪番擊打在自己的胸口,張開大嘴爆發出一聲雄渾淒厲的嚎叫。

    羅獵艱難地用雙臂撐住地面,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疼痛卻讓他無力地撲倒在地上。

    麻雀看到羅獵如此慘狀,滿臉是淚,哀嚎道:「羅獵,不要管我,你快走!」只有在生死關頭方才知道自己對羅獵的感情居然如此之深。

    猿人反手一掌將麻雀打得暈厥過去,然後雙臂重重落在地上,強大的力量讓地面為之一震。

    面對實力懸殊的對手,往往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優越感,這種優越感會讓人放棄即刻殺死對手的打算。無論人還是動物都很難例外,猿人僅剩的獨目中迸射出瘋狂古怪的光芒,在它的意識中,狠狠折磨這個奪去自己右眼的傢伙,要比馬上殺死他更加滿足。

    羅獵望著猿人,雙目和猿人的目光對視著,現在的他只剩下唯一的機會。

    羅行木長鞭一抖,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長弧,長矛脫離長鞭,宛如標槍一般向顏天心射去,羅行木出手絕不容情。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19 16:27
第六十五章【戰強手】(下)


    顏天心嬌軀向後反折,躲過這有若強弓勁孥發射的長矛,長矛貼著她的胸前掠過,帶出一陣勁風,飛向身後岩壁,奪!的一聲,精鋼鑄造的矛頭竟然深深刺入堅硬的岩壁,矛頭楔入岩層之後,槍桿劇烈顫抖起來,在黑暗中發出急促而低沉的嗡嗡悶響。

    顏天心足尖一點,嬌軀迴旋升起,雙足落在槍桿之上,嬌軀隨著槍桿上下起伏,宛若風中盛開的一朵百合花。

    羅行木欣賞地點了點頭,顏天心的身法還真是不錯。

    顏天心此時卻從腦後髮髻之中抽出三根細長的金針,羅行木兩道花白的濃眉皺起,難道她想用飛針攻擊自己?出乎意料得是,顏天心將三根金針反手插入自己的頭頂,金針刺穴,最古老神秘的武功之一,可以在短時間內將內力提升數倍,可是這樣的秘技卻擁有著很大的缺點,這是對身體的一種透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是對生命的透支,如果不是生死攸關的時刻,顏天心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羅行木步步緊逼,羅獵被猿人偷襲,也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想要解救羅獵,唯有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羅行木。

    顏天心雙臂舒展開來,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圈,隨著這一動作,吐納調息,丹田內氣息迅速凝聚,雙手在胸前交錯,十指纖纖有若白玉雕成的蘭花。

    羅行木向前猛然跨出一步,右腳落地,宛如重錘擊落,腳下山岩崩裂,煙塵瀰漫,右臂向後一收,然後以驚人的速度向前揚起,黑色長鞭在虛空中炸響,筆直的鞭影直奔顏天心的纖腰擊去。

    顏天心雙眸倏然瞪得滾圓,望著驚鴻般奔來的鞭梢,竟然伸手抓去。

    羅行木心中暗自冷哼了一聲,顏天心這樣的舉動無異於找死,他這條黑鞭名為斷魂鞭,不但鞭身佈滿鱗片,而且生滿倒刺,顏天心徒手來抓,縱然她能夠抓住鞭梢,倒刺和鱗片也會深深刺入她掌心的皮肉之中。

    顏天心心思縝密又怎會做出如此冒失的事情,在她的手即將接觸到鞭梢的剎那,突然又縮了回去。利用雙足的力量夾住長矛,將長矛從岩壁中拔出,旋即用力一甩,這些動作一氣呵成,長矛撕裂黑暗,直奔羅行木的面門射出。

    羅行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手上,卻沒有料到她用手抓鞭梢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招卻由她的雙腳發動。

    羅行木覺察到的時候,長鞭已經用老,再想利用斷魂鞭擊落長矛已經晚了。而且這次長矛擲出的速度遠超想像,竟然比他投出的速度還要快上許多。

    羅行木不得不選擇躲避,身體向右側移動,躲開長矛的射殺,手中長鞭回收。顏天心卻沒有退後的打算,抓住這難得的時機,雙足在岩壁上一頓,身軀猶如飛燕般投向羅行木,雙拳攻向羅行木的面門。

    羅行木雖然躲開長矛,可是長矛去勢不歇,在顏天心的全力投擲之下,破空而行,擦著羅行木身體的左側向後繼續飛行,直奔後方猿人。顏天心縱觀全局,並沒有因為眼前遭遇強敵而忽略危機中的羅獵。這一槍若是能夠射殺羅行木當然最好不過,如果被他躲開,那麼這一槍的目標就直奔猿人。

    猿人逼近羅獵,腦海中正在琢磨如何折磨這個仇人,沒料到形勢陡然又發生了變化,猿人應變的速度也算夠快,可是長矛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它揮手向長矛打去,噗!的一聲,長矛已經穿透了它的手掌,十指連心,更何況手掌被穿個稀爛,猿人劇痛,它哀嚎一聲,一口咬斷矛頭,然後將半截染血的槍桿從手掌中拔了出來,自然再次劇痛。

    羅獵在此時掙扎站起,抽出匕首射向猿人的左目,猿人雖然劇痛難忍,可是並沒有放鬆警覺,羅獵受傷之後射出的飛刀力量大打折扣,猿人一巴掌將匕首拍飛,隨著它的動作掌上血洞鮮血四濺。

    面對顏天心的進攻,羅行木棄去長鞭,也以雙拳和顏天心硬碰硬對了一招,四拳相撞,發出蓬!的一聲悶響,羅行木的身軀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他的內力原本勝過顏天心,可是顏天心以金針刺穴激發自身潛力,在短時間內功力提升數倍,現在的戰鬥力竟然超過了羅行木。

    羅行木冷笑一聲,喉頭發出一聲古怪的吼叫,然後轉身就走。

    顏天心怒道:「哪裡逃!」

    那猿人聽到羅行木的呼喝,也放棄了攻擊羅獵的打算,縱跳騰躍,轉瞬間來到了麻雀的身邊,一把抓起麻雀,將她扛在肩頭,向遠處逃去。

    羅獵看到麻雀又在自己的眼前被人劫走,心中無比焦急,他竭盡全力向前奔去,想要奪回麻雀,可是突然聽到周圍傳來嘰嘰啄啄的聲音,視野中灰色的波浪起伏向他和顏天心聚攏而來,隔絕了他們前行的道路。

    羅行木的笑聲漸行漸遠:「羅獵,念在你是我的侄兒,我送你一個美人兒陪葬……」

    數以千計的紅色光芒在他們的周圍閃動,羅獵突然意識到來得是老鼠,成千上萬的老鼠,內心中頓時感到毛骨悚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剛才路上看到的纍纍白骨,那些死者應當不是自然腐化,他轉身望去,顏天心快步來到他的面前,俏臉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一個人的武功再強,也無法對抗這成千上萬的囓齒類動物,這些飢餓的老鼠可以輕易將他們變成兩具白骨。

    羅獵的目光落在地上,看到羅行木遺落在地上的長鞭,又看到不遠處的岩石,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抓起長鞭,牽著顏天心的手向岩石上奔去,飢餓的鼠群緊隨他們的腳步,爭先恐後地追逐著他們,羅獵登上岩石的頂端,甩出長鞭,捲住上方的石樑,示意顏天心抱住自己的脖子,身後鼠群距離他們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離。

    羅獵大吼一聲,帶著顏天心騰躍出去,他們兩人盪鞦韆般身體在空中蕩動著,鼠群覆蓋了岩石,看到兩人的身體在空中蕩來蕩去,有些老鼠勇敢地撲了上去,只可惜它們的彈跳力有限,沒有碰到兩人的身體就從岩石上掉落下去。

    嘎斯燈依然亮著,這讓他們得以看清周圍的景象,只見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老鼠,那些老鼠體型比起尋常的老鼠還要大上一倍,一個個望著懸掛在空中的兩個人,翹首期盼,吱吱不停的叫著。

    羅獵的右臂死死抓著鞭子,顏天心輕盈的嬌軀掛在他的身軀之上,兩人面對面相擁在一起,他們的重量,他們的生命全都寄託在這根長鞭之上,近距離望著顏天心沒有半點瑕疵的俏臉,羅獵不由得一陣心動,他甚至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顏天心的嬌軀卻發出陣陣顫慄,很少有女人不怕老鼠,尤其是那麼多的老鼠,潮水般洶湧,一旦他們掉下去後果不堪設想。然而他們卻已經沒有脫離困境的方法,掉下去應該只是早晚的事情。

    「快跑!」張長弓大吼著,阿諾奔在最前,瞎子背著周曉蝶緊隨其後,張長弓仍然留在隊尾處斷後,他已經看到至少有九頭血狼出現在他們的身後,血狼全速奔行,身上紅色的長毛飛揚而起,通體如同火焰在燃燒。

    張長弓剛才雖然憑藉一人之力幹掉了一頭血狼,可是他沒有任何把握戰勝後方的狼群,正是因為他復仇的慾望將所有的同伴帶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他暗暗下定決心,如果逃不掉,自己就留下來,拼上這條性命也要為同伴創造逃命的機會。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