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52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8-29 16:45
第一百三十六章【福山君】(上)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羅獵也倒了杯水遞給她,輕聲道:「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今晚別走了,就在這裡睡吧。」

    瞎子剛喝了一口水,聽到這裡樂得嗆住了,咳嗽了幾聲方才順過氣來:「我說,你們兩人別這麼肉麻啊,羅獵,你請麻雀睡覺也迴避一下,我們可都在呢。」

    阿諾腦回路有點長,這會兒方才悟出瞎子說話的意思,哈哈大笑起來。

    麻雀惱羞成怒,舉起裝滿水的杯子照著瞎子就要丟過去,卻被羅獵抓住了手腕,微笑道:「算了,他那張破嘴,別跟他一般見識。」

    麻雀哼了一聲道:「瞎子,我看在羅獵的面子上饒了你一次。」

    瞎子道:「嚇死我了,我睡覺去了,你們倆好好聊,秉燭長談,我和金毛絕不打擾。」

    阿諾聽到瞎子招呼,趕緊各自回房了。

    他們一走,院子裡只剩下麻雀和羅獵兩個,麻雀卻突然變得拘謹起來,伸了個懶腰,望瞭望夜空中的星河,顧而言他道:「你說周曉蝶現在是不是已經安全離開了?」

    羅獵點了點頭道:「吉人自有天相,張大哥武功高強,做事周詳,我看不會有任何問題。」他指了指麻雀的腳踝:「我能看看嗎?」

    麻雀俏臉紅了起來,心說人家是女孩子,女孩子的腳豈能隨隨便便讓你看的,可也知道羅獵沒有其他的意思,忸怩道:「不怎麼疼了,沒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羅獵聽她這樣說也就不再勉強。

    麻雀道:「那個忍者好可怕,我從沒見過中了這麼多槍還沒事的人。」

    提起那名追殺他們的忍者,羅獵內心一沉,對方的戰鬥力之強大實在超乎想像,比起戰鬥力,那人的再生能力更加讓人恐怖,麻雀用霰彈槍轟掉了他小半個腦袋,換成常人早已死去,可是那名忍者卻在短時間內自我修復。這已經超出了羅獵的認知極限,甚至無法用他所瞭解到的科學常識來解釋。

    解救他們的那個人應當是對忍者的再生能力有所瞭解的,他射出的子彈可以對忍者造成傷害,忍者對那種子彈造成的傷害並無修復能力。換句話來說,潛伏在暗處的那人完全有射殺忍者的能力,可是他並未對忍者施以殺手,這又是什麼緣故?羅獵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麻雀打了個哈欠道:「我去睡了。」

    羅獵點了點頭,伸手將麻雀扶起,麻雀一瘸一拐地走向周曉蝶曾經住過的房間,走到中途卻道:「不如我還是去你房間吧。」

    羅獵瞪大了雙眼。

    麻雀有些難為情道:「你別瞎想,我有些害怕,萬一那忍者晚上再過來尋仇怎麼辦?再說了,你不是失眠嗎?反正你也不睡,我……也信得過你人品。」

    羅獵道:「你不怕他們說閒話?」

    麻雀道:「又不是第一次,我們什麼人他們不知道啊?」然後咬牙切齒道:「誰敢胡說八道,我扯爛他那張破嘴!」

    夜深沉,羅獵盤膝靜坐,按照吳傑交給自己的方法吐納調息,所謂吐納其實就是一種特殊的呼吸方法,正如吳傑所說人的呼吸方法天生形成,每個人呼吸的節奏和頻率都不相同,很少有人注意到自己呼吸的方式是不是正確,是否能在一呼一吸中,讓身體得到最為充足的氧氣,可以讓體內的血氧飽和度達到最佳的狀態。

    羅獵雖然修煉的時間不長,可是他的進境神速,開始的時候能夠感到經脈中似乎有微弱的內息流動,開始的時候時有時無,捉摸不定,到後來就變得越來越強,然後有若春風在經脈內輕柔拂過,現在他閉目遐想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體內氣流流動的細節。

    練習三個循環之後,羅獵睜開雙目,卻看到麻雀趴在床上,望著自己發呆。

    羅獵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還不睡?你不用害怕,有我為你守夜。」

    麻雀嘆了口氣道:「睡不著,總是想著那怪物,你說他究竟是人是鬼?」

    羅獵道:「這世上沒有鬼,我們所看到的應該只是一個超出我們認知的生命體。」

    麻雀道:「你有沒有看到,他被炸掉的半張臉,一會兒功夫就長了回來。」

    羅獵點了點頭,望著麻雀的雙眸道:「還記得咱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麻雀點了點頭,想起當時的情景,心中暖暖的無比受用,感覺羅獵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而她很快就迷醉在這暖暖的春風裡,麻雀的螓首緩緩垂落下去,卻是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又被羅獵催眠了。

    羅獵幫助麻雀蓋好被子,然後悄悄來到外面。

    瞎子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裡的長條板凳上,望著夜空若有所思。

    羅獵來到瞎子身邊,伸手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還沒睡啊?」

    瞎子居然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嘆了口氣道:「睡不著,可能我讓你傳染了。」

    羅獵笑了起來,在瞎子的身邊坐下,習慣性地掏出煙盒,卻咳嗽了一聲。

    瞎子瞥了一眼道:「你也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羅獵聽從了他的奉勸,將煙盒放了回去。

    瞎子道:「我剛才和阿諾在周圍轉了轉,附近應該沒有人監視咱們。」

    羅獵對瞎子夜視的能力相當有信心,輕聲道:「還在為周曉蝶擔心?」

    瞎子在羅獵面前從不做任何的隱瞞,他點了點頭道:「她父母雙亡,眼睛又看不見,現在連手下人也死了,挺可憐的。」

    羅獵道:「等過了這陣風頭,你再去找她。」

    瞎子道:「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只是發生在她身上不幸的事情實在太多,所以她才害怕和外人交往,對人充滿戒心。」

    羅獵笑著點了點頭道:「我相信。」

    瞎子從懷裡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羅獵,這是周曉蝶臨走之前委託阿諾轉交給他的。

    羅獵道:「你的私人信件,我好像不方便看吧。」

    瞎子搖了搖頭道:「是一張畫,畫得好像是圓明園。」

    平度哲也將佐田右兵衛體內的彈頭取了出來,彈頭是藍色透明的晶體,看起來像是藍色的冰,然後他為佐田右兵衛注射了兩支針劑,一支是為了中和佐田右兵衛體內的毒素,另外一支是幫助他鎮定睡眠。

    為佐田右兵衛療傷之後,平度哲也離開了小樓,出門上了汽車,讓司機將他送往西城的一座民宅。

    平度哲也下車之後,讓司機在外面等候,他輕輕叩響了門環,過了一會兒,一名男子打開了房門,平度哲也恭敬道:「福山君休息了沒有?」

    那男子微笑道:「福山先生說今晚會有客人來訪,沒想到是平度先生。」他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平度哲也跟隨他走入院落之中。

    雖然是典型的中式四合院佈局,可房間的裝修卻是日式風格,東側的房間內亮著燈,平度哲也在風雨廊下脫去鞋子,拉開移門進入其中。

    一位身穿灰色和服的老人背身坐在一幅佔據整面牆壁的浮世繪前方,靜靜擦拭著手中明如秋水般的太刀。

    平度哲也關上移門,跪坐在榻榻米的軟席之上,恭敬道:「福山君,我來了!」

    老人沒有回頭,依然耐心地擦拭著手中的太刀,直到他感到滿意,方才還刀入鞘,慢慢轉過身來,他滿頭銀發,相貌清癯,精神矍鑠,兩道灰白色的濃眉之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彷彿可以直視人心,這位老人竟然是一直守護麻雀的福伯。

    福伯冷冷望著平度哲也,平度哲也在他的逼視下惶恐地垂下頭去。

    福伯道:「佐田右兵衛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平度哲也道:「我只是負責對他進行治療改造,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福伯呵呵冷笑起來:「你不知道?那好,我問你,為什麼沒有將他的事情向我匯報,追風者計畫不是已經暫停了嗎?」

    平度哲也道:「還沒有來得及,今天上午方才進行得手術,我想等他的狀況穩定一些,才向福山君報告這件事,可是沒想到他會去執行任務。」

    福伯道:「船越龍一的命令?」

    平度哲也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說。」

    福伯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抱在胸前,在室內來回踱步:「在沒有確定的把握之前,你為何要將化神激素用在他的身上?」

    平度哲也道:「情況緊急,船越先生要不惜代價救治佐田右兵衛,而且,福山君您當年也說過,只要時機恰當,隨時可以進行人體試驗。」

    福伯目光一凜,他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有個前提,人體試驗必須要在可控的範圍內,最好是普通人,而平度哲也選擇的第一個對象就是佐田右兵衛,這位進入黑龍堂地榜的殺手在接受化神激素的治療後,他的實力突飛猛進,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境地。

    福伯望著眼前誠惶誠恐的平度哲也,心中卻明白,這個看起來唯唯諾諾的書呆子,並非對自己忠心不二,佐田事件絕非偶然,他放棄了繼續追問的打算,低聲道:「目前提煉出來的化神激素還有多少?」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8-29 16:48
第一百三十六章【福山君】(下)


    「除去用在佐田右兵衛身上的,還有三支。」

    福伯點了點頭:「全部封存起來,交由我來保管,沒有我的允許,人體實驗不可以繼續進行。」

    「此事只怕無法從命!」平度哲也的態度異常堅定。

    福伯怒視平度哲也。

    平度哲也將頭深深躬了下去:「福山君,我有難處,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您也一樣。」

    福伯突然明白平度哲也之所以敢對抗自己的命令,是因為他得到了更為強大的支持,這個平度哲也的背後人物在實力和地位上應該都超過了自己,他點了點頭,大吼道:「滾吧!」,平度哲也慌忙轉身就想逃,聽到福伯又道:「至於佐田右兵衛,你最好提醒他,你們可以幫他獲得再生能力,一樣可以將他置於死地,如果不懂得收斂,那麼很快就是他的死期。」

    「哈伊!」

    福伯擺了擺手,平度哲也雙手扶在地上,深深一躬,然後方才退了出去。

    福伯嘆了口氣,從刀架上取下另外一柄短刀,握住刀柄抽出了一截,露出刀鞘的部分卻是藍色透明的刀身,晶瑩剔透,溢彩流光。

    這一夜對正覺寺的每個人都是一種煎熬,就連慣於高枕無憂的瞎子和阿諾也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還好那些日本人並未去而復返。

    天明的時候,眾人聚到院中,麻雀的足踝經過這一夜非但沒消腫反而腫得越發厲害了。

    羅獵決定帶她去治療,葉青虹留下的那輛汽車已經徹底損毀,羅獵唯有拉著板車,帶著麻雀來到回春堂。

    之所以選擇回春堂而不是去醫院的原因,一是因為羅獵對吳傑的醫術有信心,二是因為他想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吳傑,想徵求一下他的看法。雖然沒什麼證據,可羅獵總認為昨晚出現的忍者很可能和吳傑所說的黑煞附體有關,在戰鬥中,那名忍者展現出非人的力量。

    來到回春堂的時候,吳傑正坐在門前逗他的鳥兒,羅獵還沒有來得及向他打招呼,吳傑已經道:「羅先生來了?」他的表情非常冷淡,因為此前他特地向羅獵交代過,希望羅獵不要帶陌生人前來打擾他。

    羅獵道:「吳大哥,我今兒過來是特地向您求醫的,我朋友的腳扭了。」

    吳傑站起身,緩步來到板車前。

    麻雀在途中已經聽羅獵說過吳傑是個瞎子,可看他的舉動簡直和正常人無異,心中難免有些奇怪,這個吳傑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盲人。

    麻雀右腳的足踝已經腫起老高,發麵饅頭一樣,吳傑讓她就躺在車上不動,修長的手指在麻雀足踝上輕輕一捏,麻雀卻痛得尖叫起來。

    吳傑道:「不妨事,骨頭沒斷,只是扭傷了腳筋。」他轉身走入房間內,取出了兩貼膏藥,其中一貼給麻雀貼上了,將剩下兩貼交給了她,叮囑道:「明天這個時候,再用一貼,這兩天儘量不要走動,後天應該可以恢復如常。」

    麻雀只覺得那膏藥貼上之後原本火熱脹痛的足踝頃刻間如同清流湧入,疼痛也不那麼明顯了,看來羅獵沒有欺騙自己,這位盲人郎中果然有過人之能,剛一出手就顯奇效。

    吳傑說完就下起了逐客令:「沒別的事情,兩位請便吧,我待會兒還要出診。」他今天的態度出奇的冷淡。

    羅獵並不介意,微笑道:「有些事想跟您商量。」

    吳傑點了點頭,低聲道:「你跟我來。」

    羅獵聽得清楚,他說的是你跟我來,而不是你們,於是讓麻雀就在外面坐著等自己。

    走入吳傑的小屋,看到床上的行李箱和疊好的衣服,卻是準備整理行李出門的樣子,羅獵愕然道:「吳大哥打算出門?」

    吳傑也沒有隱瞞:「是,我打算去趟津門。」

    羅獵頓時猜想到他此番前往津門或許是為了尋找方克文,心中難免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將方克文的事情告訴他,對吳傑他已經有些瞭解,此人有些像西方的驅魔獵人,他的使命或許就是為了尋找並消滅黑煞附體的生命。

    羅獵道:「昨晚我遇到了一個麻煩。」

    吳傑沉聲道:「方克文找你了?」

    羅獵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們遭遇了日本人的伏擊,前晚被方克文扯掉右臂的忍者出現了。」

    吳傑皺了皺眉頭,他馬上意識到這件事的不尋常,一個人的手臂在被人活生生撕扯掉之後,等於丟掉了大半條性命,按理說絕不可能在一日之間就恢復過來。

    羅獵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主要是講述了和那名忍者交手的情景。

    吳傑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當他聽到有人開槍阻止了忍者之後,低聲道:「忍者中槍之後什麼狀況?」

    羅獵道:「傷口現發出藍光,肌肉血脈骨骼都變得近乎透明。」

    吳傑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中的竹竿在地上重重一頓,然後開始在室內緩緩踱步。

    從吳傑的表現,羅獵就知道他必然瞭解一定的內情,興許這忍者也是他所說的黑煞附體?

    吳傑道:「普通的子彈殺不死他?那子彈中含有地玄晶。」

    「地玄晶?」羅獵愕然道,他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吳傑道:「你應當沒聽說過這樣的東西,地玄晶應當是一種天來自外隕石,非常少見,人被黑煞附體之後,他們的防禦力和攻擊力都會變得極其強大,普通的刀槍無法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只有用地玄晶製作的武器才能。」

    羅獵道:「您是說,昨晚將忍者嚇走的那個人,他的子彈是用地玄晶製成?」

    吳傑點了點頭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羅獵道:「那名忍者並非刀槍不入,他擁有超強的再生能力,我親眼看到他的頭顱被轟掉了小半個,可是一會兒功夫就完全復原了。」直到現在羅獵仍然覺得這件事不可思議。

    吳傑道:「黑煞附體,吸附在不同人的身上會產生不同的變化,方克文變成了一個滿身鱗甲神力驚人的怪獸,那個忍者獲得了強大的再生能力,這些人獲得超強能力的同時,無一例外地會迷失本性,禍亂人間!」

    羅獵心情極其沉重,如果那名忍者再度前來,他和他的這些朋友根本沒有能力與之抗衡,吳傑或許懂得怎樣對付這些被黑煞附體的怪物,正準備請教之時。

    吳傑道:「你的處境很危險,還是盡快離開北平吧。」

    羅獵道:「事情還沒辦完,我暫時不能走。」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別說葉青虹委託自己的事情並未完成,現在連委託人葉青虹也神秘消失,羅獵又怎能在這個時候離去。

    吳傑沉默了一會兒,撩開長衫,從腰間取下一把匕首,遞給了羅獵道:「你留著,危急的時候興許用得上。」

    羅獵接過匕首,感覺入手頗為沉重,烏木手柄,鯊魚皮鞘,造型古樸但是做工算不上精緻,當著吳傑的面,羅獵並沒有將匕首抽出,也沒有推辭,恭敬道:「謝謝吳大哥。」吳傑做事神出鬼沒,深不可測,他送給自己的東西必非凡品。

    吳傑道:「不必客氣,以後你不用來這裡找我了,這一去我也不知何時能夠回來。」他來到床前,將疊好的衣服井井有條地放入籐條箱內。

    羅獵道:「吳大哥,方克文的本性不壞,您……」

    吳傑打斷了他的話:「自從他們被黑煞附體的那一刻,就已經迷失了本性,你務必要記住,面對這種人絕不可以手下留情,你對他留情,就是對自己殘忍。」他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門口的那隻鷯哥你帶走吧,若是有緣咱們還能再見。」

    羅獵點了點頭,吳傑為人大有俠者之風,獨來獨往,做事堅決無畏,此人的信念極其堅定,一旦決定的事情,絕不會被他人的意見所轉移。

    麻雀讓羅獵將自己送到燕京大學的宿舍,那裡有同事可以幫忙照顧她。

    忙完麻雀的事情,羅獵將板車和鷯哥都留在了麻雀那裡,在他看來麻雀、鷯哥都是鳥類,相互之間應該有共同語言。

    在燕京大學門外叫了一輛黃包車,舒舒坦坦躺在車上,奔波了一天,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在車內無意中發現了一份客人遺留的報紙,羅獵隨手展開,瀏覽了一下,無意中在中縫內發現了一行小字,這是一則訃告,卻是一代名伶焦玉成於津門寓所內被人槍殺。

    看到焦玉成的名字,羅獵不由得想到了遠走黃浦的白雲飛,這焦玉成乃是白雲飛的授業恩師,他中風癱瘓之後告別了舞台,生活開始變得窘迫,一直以來都是白雲飛在負責他的生活,沒想到白雲飛出事沒多久,焦玉成就被人槍殺。羅獵心中暗嘆這些江湖人的冷血,焦玉成只是一個癱瘓的老人,為何還要對他趕盡殺絕?

    羅獵的心情因這個消息而變得低沉,黃包車伕拉到中途,天空突然就下起雨來。羅獵不忍心看他在雨中奔跑,讓他先去前方的長廊下避雨,等雨停了再繼續趕路。

    風雨長廊內擠滿了避雨的人們,那車伕生怕羅獵走遠,對他亦步亦趨,羅獵知道他擔心自己逃了車前,笑了笑,先付給車伕車資,指了指前方的菸酒鋪,說明自己過去買包煙。

    車伕得了車錢也就不再跟著,安心蹲在了原地候著。

    羅獵來到菸酒鋪前,買了一包香菸,剛點上一支,就感到有硬物頂住了自己的後腰:「不許動!」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8-29 16:52
第一百三十七章【不許動】(上)


    對方一發聲,羅獵反倒笑了起來,從聲音中他已經辨別出對方竟然是久未謀面的陸威霖。他轉過身去,看到陸威霖穿著黑色風衣,右手的手指模擬成手槍的形狀對著自己。

    羅獵將手中剛買的香菸遞給他,陸威霖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抽出一支。羅獵幫他點上,輕聲道:「剛來,還是一直都在啊?」陸威霖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兩人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在一場場生死歷險中不知不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其實羅獵問話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陸威霖左手的黑色皮箱,推測出他應當是抵達北平不久。

    陸威霖道:「今天剛到北平,本想去正覺寺找你們,到了這兒雨突然下大了,只能來這裡避上一會兒,想不到啊,居然遇到了你。」

    羅獵聽他說完,已經知道陸威霖是來找自己的,不過他應該不是過來單純的訪友敘舊那麼簡單,羅獵敏銳覺察到陸威霖的出現很可能和葉青虹新近的失蹤有關。

    果不其然,陸威霖馬上就道明了自己的來意:「葉青虹失蹤了,穆三爺讓我過來尋找她的下落。」

    其實這些天羅獵一直都在擔心這件事,葉青虹在正覺寺和自己匆匆一晤之後就失去了下落,羅獵本以為葉青虹是躲在暗處守株待兔,可在東生派人冒充義和團進入綺春園開挖黃金之後,葉青虹居然沒有出現,那時候羅獵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太對,其實就算陸威霖沒有現身,他也打算直接和穆三爺聯繫。

    陸威霖的出現說明連穆三爺也不清楚葉青虹現在到底身在何處,羅獵皺了皺眉頭道:「有沒有她在北平落腳的地方?」

    陸威霖點了點頭道:「有個地址,我打算找你問過之後再去呢。」他將地址說給羅獵聽了,居然就在他們避雨的地方不遠。

    此時雨稍稍小了一點,兩人讓黃包車伕離去,他們選擇步行前往,走了不到三里地,已經來到陸威霖所說的葉青虹的暫住地,單從外面的高牆就已經看出宅院的氣派,大門上著鎖,裡面沒人。

    羅獵和陸威霖對望了一眼,彼此就已經心領神會,陸威霖為羅獵掩護,羅獵掏出隨身攜帶的開鎖工具開始撬鎖,撬門別鎖並非是他的強項,不過畢竟名師出高徒,和瞎子在一起久了,羅獵多少也掌握了一些開鎖的要訣,更何況這門鎖極為普通,羅獵並沒有花費太久的時間就將門鎖撬開。

    兩人進入大門,合力將大門掩上,卻見進門的院落之中綠草萋萋,樹木豐茂,從花園的情況來看,應當有日子無人打理了。

    陸威霖道:「這裡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羅獵做了個手勢,兩人分頭尋找,裡裡外外將這套宅子搜索了一個遍,並沒有看到有人在裡面。

    羅獵撬開了車庫的大門,看到車庫內也沒有人在,只停放著一輛挎斗摩托車,讓他欣喜得是,摩托車鑰匙就插在上面,葉青虹提供給他使用的汽車已經於昨晚被忍者摧毀,剛好可以將這輛摩托車開走當代步工具。

    陸威霖從他的表情中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嘆了口氣道:「走吧,看來她並沒有在這裡住過。」

    陸威霖的突然出現讓阿諾欣喜不已,幾人之中阿諾和陸威霖的感情最好,畢竟他們一起經歷了在九幽秘境的同生共死,更讓阿諾欣喜得是羅獵順手牽羊帶來的這輛挎斗摩托車,他在瀛口的時候就擁有過一輛破破爛爛的挎斗摩托車,一度被他視為最寶貴的財富。這輛摩托車和他此前的那輛型號相同,成色卻是極新。

    羅獵善解人意,知道阿諾心底的情結,將鑰匙扔給了他,讓阿諾先出去兜兜風,順便將油加滿,再買些菜回來,陸威霖主動提出要和阿諾同去。

    瞎子白天補了一天的覺,才醒了沒多久,揉著亂如雞窩的頭髮,打著哈欠來到羅獵的面前:「是不是有麻煩了?」

    羅獵搖了搖頭。

    瞎子道:「剛剛我聽到好像有人來了。」

    羅獵這才將陸威霖來北平的事情跟他說了,瞎子不以為然道:「他來了又頂個屁用,槍法再好也打不死怪物忍者。」

    羅獵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別急,耐心等兩天,張大哥就會回來了。」

    瞎子點了點頭,自從周曉蝶離去之後,他始終心神不定,總是擔心周曉蝶會出事,在一旁坐了,安大頭一溜煙跑了過來,在他腿肚子上蹭來蹭去,瞎子在安大頭的背上拍了拍,忽然問道:「小蝶留下的那張圖是什麼?」

    羅獵道:「應該是圓明園的地下水道,標記了一些東西,我懷疑可能是當年肖天行藏匿黃金的地點,畢竟咱們只找到了兩尊木雕,肖天行可能藏了不少。」

    瞎子聽到黃金小眼睛頓時灼灼生光,壓低聲音道:「咱們盡快挖出來,得了金子就離開這裡,娘的,這北平實在不太平。」

    羅獵道:「葉青虹失蹤了。」

    瞎子瞪大了雙眼,然後這廝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那不正好,僱主都失蹤了,咱們還傻兮兮地呆在這裡做什麼?幹一票,撈一筆走人!」他說完,看到羅獵沒有半點的反應,乾咳了一聲道:「怎麼?你捨不得走啊?」

    羅獵道:「君子一諾千金……」

    「屁的千金!」瞎子壓低聲音道:「這園子裡埋得就不止千金,咱們將肖天行留下的金子都弄走,那葉青虹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人,讓她自自生自滅,再者說了,陸威霖不是來了,讓他去找就是。」

    羅獵沒有說話。

    瞎子嘆了口氣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喜歡葉青虹。」

    羅獵搖了搖頭道:「不是!」

    瞎子冷笑道:「別否認,你要是不喜歡她,被她坑了這麼多次,還甘心為她做事?」

    「那是我欠她人情。」

    「別拿人情當藉口,羅獵啊羅獵,咱們可是打尿尿和泥一起的兄弟,你跟別人玩深沉,跟我玩不了,你丫多粗多長我都清楚。」

    羅獵因為瞎子的粗俗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瞎子卻沒笑,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葉青虹不適合你,我絕不會接受一個只想利用你的女人跟你在一起。」

    羅獵從兜裡摸出香菸,剛叼到嘴上,就被瞎子一把搶了過去:「心虛了,你聽我說完。」

    羅獵無奈道:「說吧,我聽著呢。」

    瞎子道:「你難道看不出麻雀喜歡你?」

    羅獵道:「你倒是蠻關心我的事情。」

    瞎子道:「麻雀不錯,找老婆就得找個真心喜歡你的,再說了,麻雀論長相論人品,那樣比不上葉青虹?」

    羅獵又抽出了一支香菸,瞎子伸手想搶,卻被羅獵擋住了手臂,瞎子道:「你跟我說實話,葉青虹和麻雀你究竟喜歡誰?」

    羅獵終於成功將香菸點上,抽了口煙道:「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瞎子道:「那我換一個方式,葉青虹和麻雀如果都願意嫁給你,你會娶哪一個?」

    羅獵道:「我沒想過結婚,而且我對她們兩人沒有產生你想像中的愛情。」

    瞎子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眨了眨眼睛:「你沒騙我?」

    羅獵吐出一團煙霧,躺在躺椅上,目光投向上方陰沉沉的天空,輕聲道:「我喜歡的人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了。」他彷彿看到空中有一雙深邃的眼睛正在望著自己,羅獵被她的眼神刺痛了,下意識地閉上雙眼,腦海中卻出現熊熊燃燒的烈焰,一個白色的倩影正飛蛾撲火般撲向那團烈焰,他的內心劇烈抽搐了一下。

    心被灼痛的同時,手也感覺到一種燒灼的痛感。

    瞎子叫道:「二貨啊,煙都燒手了。」

    陸威霖的到來並沒有帶來任何的起色,他雖然掌握了葉青虹在北平可能落腳的各個地點,也在羅獵幾人的幫助下逐一尋找過,可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葉青虹果然失蹤了,

    自從那晚之後,日本人也再沒有前來找過他們的麻煩,那位擁有著強大再生能力的忍者也沒有出現過,這讓羅獵等人內心稍安。

    如果說最好的消息就是張長弓的返回,他和鐵娃將周曉蝶安全送到了白山,這是羅獵的主意,奉天雖然很近,可是遍佈日方勢力,周曉蝶在那裡長期居住並不安全,白山那邊相對閉塞了一些,而且有楊家屯的幾位老人,鐵娃此番陪同周曉蝶過去,一可以照顧周曉蝶,二可以探望一下他的父老鄉親,在鐵娃心中早已將鄉親們當成親人看待,他出來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已經想家了。

    張長弓做事謹慎,幾經中轉,確信無人跟蹤方才將周曉蝶安全送到了白山。至於周曉蝶的具體下落,他也只告訴了羅獵。

    瞎子本來嚷嚷著想去奉天陪伴周曉蝶,可是張長弓轉交給他一封周曉蝶的親筆信,瞎子看完之後就不吭聲了,當晚喝得酩酊大醉,卻是周曉蝶在信中明確告訴瞎子,自己一直以來都將他當成哥哥看待,從未有過其他的想法,這封信顯然是要瞎子斷了對她的念想。瞎子感覺自己的戀情剛剛開始,又被無情扼殺了,喝多也在情理之中。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8-29 16:55
第一百三十七章【不許動】(下)


    阿諾在瞎子失戀的時候充當了共患難的角色,雖然他並沒有失戀,可是架不住他嗜酒如命,最後一樣喝得醉如爛泥,這貨明顯沒學過喧賓奪主這個詞兒。

    當晚安頓好這兩個醉鬼,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張長弓來到羅獵的房內飲茶,低聲道:「其實我看得出,周曉蝶對瞎子應該是有意思的。」

    羅獵微微一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也看出周曉蝶和瞎子之間應當產生了情愫,周曉蝶的絕交信恰恰證明了她在乎瞎子,不想瞎子為了她冒險前去。這對瞎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現在他們周圍危機四伏,瞎子若是即刻前往滿洲,興許會被日本人盯上,反而會給周曉蝶帶去更大的奉獻。

    張長弓道:「白山那邊有鐵娃在,應該不用擔心,這孩子肯定能將事情辦得妥妥地。」

    羅獵道:「這件事,你知我知,他們的下落連瞎子都不要說,還有,對麻雀和其他人一樣要保密。」

    張長弓點了點頭,他還是有些奇怪,難道羅獵連麻雀也信不過?

    羅獵道:「知道的人越少,他們就越安全。」

    張長弓道:「陸威霖怎麼來了?」

    羅獵這才將張長弓走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張長弓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可是也聽得心驚肉跳,尤其是當羅獵說起被那個再生能力超強的忍者追殺,張長弓如同親臨現場,雙手掌心都冒出了冷汗。

    羅獵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地玄晶?」

    張長弓搖了搖頭道:「從未聽說過。」

    羅獵從腰間抽出匕首遞給了張長弓,張長弓將匕首從鞘中抽出,頓感寒氣逼人,匕首之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藍色反光,仔細一看卻是有一顆顆砂礫大小的藍色晶體融入到匕首的刃體之中,張長弓並未覺得這匕首如何稀奇,翻來覆去看了幾眼,重新還刀入鞘,托起匕首還給羅獵道:「這匕首有什麼特別?」

    羅獵道:「我也不清楚,我懷疑這上面的藍色顆粒就是吳先生所說的地玄晶。」

    張長弓道:「你不是說有人用槍射傷了那名忍者?」

    羅獵道:「興許這把匕首可以對忍者造成傷害。」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藍色顆粒應當和射傷忍者的子彈含有同樣的材質。」

    張長弓道:「地玄晶?我看你應當找人鑑別一下,這地玄晶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果能夠搞清楚它是什麼,咱們就可以購買一些,用來改進咱們的武器,到時候就不用怕那些妖魔鬼怪了。」

    羅獵笑著點了點頭道:「明天我去燕京大學,麻雀幫我聯繫了一位冶金系的教授,希望他能夠幫得上忙。」

    羅獵來找麻雀不僅僅是為了鑑別這匕首的材質,周曉蝶留下的那幅圖,雖然明顯畫得是圓明園,可現在的圓明園早已面目全非,以羅獵幾人對圓明園的瞭解,是不可能按照這張畫從這片廢墟中找到標記的地點。

    來到圖書館前,看到麻雀已經在那裡等著自己,羅獵笑著走過去,遞給她一串冰糖葫蘆。

    麻雀的腳已經完全好了,吳傑的膏藥極其靈驗,接過羅獵遞來的冰糖葫蘆,笑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今天對我這麼好啊?」

    羅獵道:「讓你幫忙聯繫的事兒進展如何?」

    麻雀道:「剛巧學校最近請了一位英國冶金學教授過來講學,我幫你約了他。」

    「男人還是女人啊?」

    麻雀有些敏感地瞪了他一眼道:「男人,老男人!」

    亨利教授來自於英國皇家工學院,他是應燕京大學蔡校長的邀請,特地前來講學,其實冶金採礦之類的專業在燕京大學並非強項,這是個慈眉善目的小老頭兒,謝頂嚴重,頭頂光禿禿一片,齊上耳根的位置還保留著一圈花白的鬈髮,顯得有些滑稽可笑,穿著上也是不拘小節,咖啡色西服上裝,洗得已經泛白的黑色褲子,脖子上纏了一條紅黑相間大方格的圍巾,腳上居然蹬著一雙厚底戰鬥靴。

    這位臉上始終掛著和善笑意的教授有著歐美人不多見的五短身材,即便是穿著那雙厚底靴,還是只到羅獵肩頭,不過他生得肥胖,肚子腆出老高,嚴重的比例失衡,腰圍要遠大於身長,走路的架勢左搖右擺,看起來像極了一隻企鵝。

    羅獵早就懂得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此前麻雀也向他介紹過,亨利教授不但在英國本土,即便是在當今世界的冶金領域中也享有極高的聲譽。賓主寒暄之後,羅獵取出那柄匕首遞給了亨利教授。

    亨利抽出匕首看了看,雖然他在礦物方面的知識極其豐富,可是單憑肉眼一時間也難以判斷這上方藍色晶體的主要成分,單從冶金專業的角度來看,這樣的鍛造工藝並不複雜,而且存在著相當的瑕疵,用來鍛造匕首的幾樣材料並沒有達到融為一體的地步,換句話來說,在鍛造的過程中,這藍色的晶體還未達到熔點。

    得到羅獵的允許之後,他利用打磨的方法,從匕首上採集了部分小樣,這種採樣並不會破壞匕首的完整性,更不會影響到匕首的使用。

    亨利教授倒是提出一個建議,從專業的角度上來看,這柄匕首隻是一個半成品,應當重新回爐,再度鍛造。

    羅獵雖然表面接受了他的建議,可心中卻並不那麼認為,吳傑送給他匕首的初衷應當是讓他面對那些被黑煞附身的敵人能夠保命防身,這柄匕首究竟是因為鍛造工藝的缺陷,還是故意鍛造成這個樣子還很難說,這些只有等見到吳傑才能找到答案。

    羅獵認為遍佈匕首的藍色顆粒,很可能就是吳傑口中的地玄晶,而地玄晶或許就是克制那些變態強敵的關健。至今羅獵仍然不相信所謂的黑煞附身之說,他認為方克文應當是遭受某種輻射後的變異,輻射源很有可能就是那塊禹神碑。

    可是羅獵也沒有確實的證據,他也同樣接近了禹神碑,為何目前他的身體並無異樣?或許起到決定作用的是接觸時間的長短。

    羅獵帶來的那幅圓明園的圖紙,引起了麻雀的關注,因為羅獵的緣故,她最近蒐集了不少圓明園方面的資料,其中就包括許多形式不同的建築結構圖,不過羅獵帶來的這一張卻有些特別,麻雀只看了一眼就能夠斷定,在自己蒐集的諸多資料之中並無任何一張與之相同,這張地圖應當是圓明園未被焚燬之前的建築圖。

    不過想要將周曉蝶留下的這張地圖和遺址圖完全對應起來,恐怕至少要花費三天的時間。

    羅獵也知道任何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周曉蝶留下的這張圖很可能和肖天行當年藏匿在圓明園地下的黃金有關。相比這件事當前葉青虹的下落更加重要,他將這幅圖留給了麻雀,約好等麻雀將圖紙對應之後,再跟他聯絡。

    麻雀送羅獵離開圖書館的時候,迎面走來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五十歲左右的樣子,頭髮卻已經全白,兩道劍眉黑如墨漆,目光銳利,身材挺拔,黑色長衫非常合體,手包,氣宇軒昂,健步如飛,目不斜視。

    麻雀看到那男子驚喜萬分道:「沈伯伯!」

    那男子看到麻雀,一張冷酷的面孔頓時春風拂面,雖然他已經不再年輕,可是卻依然充滿了魅力,微笑道:「小麻雀!」

    麻雀將手中的材料向羅獵懷中一塞,然後歡呼雀躍著向對方跑去,原來這位中年男子正是麻博軒的師兄沈忘憂,目前就職於國立圖書館,他過去曾經在燕京大學任教,現在雖然離開,可仍然是這裡的客座教授。

    麻雀來到沈忘憂的面前,挽住他的手臂,開心道:「沈伯伯,您不是在英國講學嗎啊?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沈忘憂哈哈大笑道:「我做什麼事情難道還要事先向你匯報?本來要再晚三個月回來,可是洋人的飯實在太難吃,所以我就提前回來了。」

    麻雀道:「回來了好,回來了好,我有好多好多問題準備向您請教呢。」

    兩人聊得熱切,反倒把一旁的羅獵忘了個乾乾淨淨,說了好一會兒話,還是沈忘憂提醒麻雀旁邊還有她的朋友,麻雀這才想起羅獵,放開了沈忘憂的手臂,向他道:「沈伯伯,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好朋友羅獵,羅獵,這就是我跟你提起得知識淵博,學富五車的沈忘憂沈先生。」

    羅獵聽說此人就是沈忘憂,心中不由得為之一動,微笑道:「沈先生好,我是羅獵,還請沈先生以後多多指教。」他主動向沈忘憂伸出手去。

    沈忘憂和羅獵握了握手,打量了一下他,然後向麻雀意味深長道:「好朋友?」

    麻雀的俏臉立時紅了起來,然後用力點了點頭道:「好朋友,他是牧師。」

    「牧師?」沈忘憂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羅獵笑道:「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也就是到處轉轉,增長一下閱歷,自己都不成熟,又談什麼拯救世人呢?」

    沈忘憂微笑點頭,放開了羅獵的手。

    麻雀道:「我來做東,請沈伯伯吃飯,為您接風洗塵。」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8-30 17:55
第一百三十八章【沈忘憂】(上)


    沈忘憂笑道:「今天恐怕不行啊,我跟蔡校長有約。」

    麻雀撅起櫻唇道:「蔡校長嘮嘮叨叨的,跟他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沈忘憂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居然這麼說校長,小心傳到他耳朵裡不給你發薪水。」

    麻雀道:「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向您請教呢。」

    沈忘憂道:「請教未必要吃飯啊,反正還沒到時間,走,去你辦公室談。」

    羅獵雖然心中滿肚子疑問,可是他畢竟是第一次見到沈忘憂,對這個人他一點都不瞭解,所以他也不敢貿然相問,麻雀卻沒有那麼多的機心,向羅獵道:「拿來。」

    羅獵心中一怔:「什麼拿來?」

    麻雀道:「那匕首!」

    羅獵頭皮一緊,沈忘憂給他的第一印象絕非普通人物,更何況當年和母親通信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此人,羅獵並不想暴露太多,可麻雀對沈忘憂顯然是極其信任的,而且在她眼中沈忘憂學識淵博,無所不知。

    羅獵將匕首拿了出來,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剛好可以看看這位沈忘憂是不是真有本事,連頂尖冶金學教授都無法確定的物質,沈忘憂未必知道是什麼?

    沈忘憂看到那柄匕首不由得露出苦笑:「剛見面這就舞刀弄劍的,小麻雀,你還真是麻煩。」

    麻雀幫他拿過公文包,撒嬌道:「我可跟羅獵說了,您天文地理無所不精,是我見過最有學問的人。」

    沈忘憂笑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你這丫頭嘴巴越來越會說了。」從羅獵手中將匕首接了過來,並沒有急於將之從鞘中拔出,而是先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份量,然後看了看匕首的外形,刀鞘和手柄的製造工藝,輕聲道:「這匕首應當是民國成立之後出品,工藝普通。」右手握住手柄向外抽出了一些,只是看到了部分的鋒刃,沈忘憂的臉色卻是突然一變,他還刀入鞘,雙目炯炯盯住羅獵道:「這匕首你從何處得來?」

    羅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沈先生能夠看出這匕首有何不同嗎?」

    沈忘憂將匕首還給了羅獵,他同樣沒有馬上回答羅獵的問題,向羅獵道:「不如咱們去麻雀的辦公室坐坐。」

    羅獵心中暗奇,沈忘憂剛才還說要去見校長,可是在看到這柄匕首之後,居然主動提出要去麻雀的辦公室坐坐,顯然他有話想說,難道他當真看出了匕首的來歷?帶著滿腹的迷惑,羅獵隨同他們一起回到了麻雀的小辦公室。

    麻雀讓他們自己隨便坐,她去為兩人泡茶,沈忘憂的目光在麻雀辦公桌上掃了一眼,桌上那些圓明園的圖紙還未來得及收起。沈忘憂並沒有特別留意,在羅獵旁邊的籐椅上坐了下去,和顏悅色道:「這匕首非常特別。」

    羅獵道:「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材質,所以非常好奇。」

    沈忘憂道:「如果我沒看錯,這些細小的藍色晶體應當是來自於外太空的隕石,通常被人們稱為地玄晶。」

    羅獵內心劇震,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沈忘憂故弄玄虛,可是當沈忘憂說出地玄晶的名稱之後,他已經相信,麻雀對沈忘憂的崇拜並非是沒有原因的,這位麻博軒的師兄果真知識淵博,同時羅獵內心又生出警惕,沈忘憂何以認識地玄晶?這樣的一個人又為何給自己的母親寫過一封如此奇怪的信,在心中他將母親稱之為反叛者。

    羅獵裝出一臉迷惑的樣子:「地玄晶?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麻雀此時端著泡好的兩杯茶走了過來:「地玄晶?沈伯伯,您說這叫地玄晶?」

    沈忘憂微笑道:「我也是猜測,地玄晶也非學名,不過我倒是知道一些關於這種物質的來歷。」

    麻雀搬了張凳子過來,向羅獵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道:「我就說嘛,沈伯伯肯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沈忘憂道:「我可沒那麼厲害,要說地玄晶這種東西,我還是從你父親那裡得知的。」

    麻雀啊了一聲,連她都不知道這回事。

    沈忘憂道:「當年你父親、羅行木、方克文三人組織探險隊,那件事進行的非常的隱秘,我那時在黃浦,你父親臨行之前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說了他要去考察探險的事情,還說他去尋找一個改寫人類文明史的巨大發現。」

    麻雀點了點頭,父親生前一直將沈忘憂當成他的良師益友,麻雀也時常在想,如果當時沈忘憂在北平,父親沒有對他隱瞞這件事,或許他會阻止父親的冒險。

    沈忘憂道:「結果他們還是出了事,你父親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瘋,當時你來找我,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麻雀自然記得,當時已經變得瘋瘋癲癲的,在自己最徬徨無助的時候,是沈忘憂和福伯為她安排了一切,如果沒有他們兩人的幫助,自己當時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沈忘憂道:「你父親身上還是帶了一些東西回來,你們去日本看病之前,那些礦樣和標本都暫時交由我來保管。」

    麻雀點了點頭,經沈忘憂提醒,她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沈忘憂道:「在那些礦樣之中,就有一顆同樣的礦石,你父親還在礦石的包裝紙上寫下了它的名稱和來歷,如今有部分礦石的樣品還在我家的儲藏室內。」

    羅獵聽到這裡,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喜,按照沈忘憂的說法,他手中還有礦石的樣品,

    麻雀道:「只是這種地玄晶有什麼作用呢?」

    沈忘憂意味深長地向羅獵看了一眼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總之,你父親千里迢迢從蒼白山將它帶回來,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吧,我不是礦產專家,對此興趣不大,麻雀,那些東西本屬於你的,改天有時間我拿來給你。」

    羅獵道:「沈先生認為這世上存不存在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沈忘憂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特異功能的人不少啊。」

    麻雀道:「你有沒有見過腦袋掉了半個還能長出來的人?」

    沈忘憂一口水嗆了出來,趕緊扭過臉去,他被這一嗆,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嗽得撕心裂肺,過了好久方才平復,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唇,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嗆到了。」

    麻雀有些歉意地來到他身後幫忙捶肩,如果不是自己提起這件事,沈忘憂也不會嗆到。

    沈忘憂道:「你說什麼?」

    麻雀看了羅獵一眼,生怕羅獵責怪自己多嘴,可看到羅獵的表情風輕雲淡,並無什麼過激的反應,於是繼續道:「我們遇到了點麻煩,昨晚有個日本忍者追殺我們,他的手臂斷了可以重新長出來,腦袋掉了也可以長出一個新的,子彈對他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就算是打傷了他,一會兒功夫就能復原。」

    沈忘憂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低聲道:「你仔細說給我聽聽。」

    麻雀將此前的遭遇說了一遍,當然她並未提起這件事的起因,只是著重描述了忍者追殺他們的情景,沈忘憂聽完之後,喃喃道:「怎麼可能?」

    麻雀信誓旦旦道:「我親眼所見,那還能有錯?羅獵也看到了,他可以證明。」

    羅獵道:「我的確看到了,可有時候看到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我聽說日本忍者善用幻術,我該不是看到了他們的障眼法。」其實他心中明白,那晚所見絕不是障眼法,但是他並不瞭解沈忘憂,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透。

    沈忘憂道:「這種事,我聞所未聞,人的再生能力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對身體的修復。」

    麻雀道:「壁虎蜥蜴有這樣的能力,可是也僅限於尾巴,不可能腦袋掉了再長出來一個。」

    沈忘憂道:「你們又是怎麼從他的追殺中逃脫的?」

    麻雀道:「有位神秘人幫助了我們,他藏身在遠處的樹林中打了那怪物忍者兩槍。」

    沈忘憂道:「你剛才不是說子彈對他沒有任何作用嗎?」

    麻雀道:「他的子彈非常特別,擊中那忍者之後發出藍光。」

    沈忘憂將信將疑道:「你說得莫不是天方夜譚?」

    羅獵並沒有提及母親留下的那封信,雖然那封信和在麻雀家找到的另外一封,無論信紙還是信封都完全相同,但是羅獵並不能證實,這兩封信都出自於沈忘憂的手筆,兩封信上雖然都有文字,可是字體並不相同。

    進入春季,北平的雨多了起來,羅獵騎著三輪摩托車,冒雨回到正覺寺的時候,身上已經完全被雨淋濕,在門外看到了一輛黑色的福特牌轎車,不免多看了一眼,首先想到的是失蹤多日的葉青虹可能回來了。

    將摩托車駛入避雨的長廊下,猶如落湯雞一般的羅獵快步走入自己的房間,瞎子從大廳探出頭來,扯著嗓子向羅獵叫道:「羅獵,你看看誰來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9-4 15:12
第一百三十八章【沈忘憂】(下)


    羅獵向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回到房間內,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身乾爽的衣服,這才來到客廳,看看到底是誰冒雨前來拜訪。

    還沒走入大廳,就已經聞到一股菸草的香氣,藉著昏暗的天光望去,卻見大廳內坐著一位老者,手中托著從不離身的煙桿兒在那裡靜靜抽菸,瞎子在一旁陪著,那老者竟然是雄霸黃浦的穆三壽。

    羅獵怎麼都不會想到在黃浦都深居簡出的穆三壽居然不遠千里親自前來北平,首先想到的是,穆三壽的此番前來必然和葉青虹失蹤一事有關,羅獵意識到事態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嚴重得多。

    看到羅獵歸來,穆三壽並沒有起身,只是頷首示意,算是跟羅獵打了個招呼,他欣賞這個年輕人的沉穩和睿智。

    羅獵微笑道:「穆三爺,真沒想到是您?」他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陸威霖的身影,於是向瞎子道:「陸威霖呢?他知不知道三爺來了?」

    瞎子還沒有回答,穆三壽卻道:「我這次來是為了見你。」

    羅獵笑道:「三爺吃飯了沒有?不如就在我們這裡湊合一頓?」

    穆三壽道:「好啊!」

    瞎子道:「老張和阿諾他們在準備呢,我去看看。」瞎子還是有眼力勁兒的,知道穆三壽有事情想找羅獵單獨談,這種時候自己最好迴避。

    羅獵在穆三壽身邊坐下,看到他吞雲吐霧,下意識地去摸衣兜,卻摸了個空,方才想起自己剛換了衣服,香菸並沒有隨身帶著。

    穆三壽看出他想幹什麼,將手中的煙桿兒遞給羅獵:「試試?」

    羅獵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煙桿兒,對著和田玉的煙嘴兒啜了一口,菸草的辛辣氣息讓羅獵禁不住皺了皺眉頭,這煙好沖。他將煙桿兒掉了個頭,歸還給穆三壽,這旱菸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抽慣的。

    穆三壽嘆了口氣道:「青虹失蹤了!」

    羅獵道:「我們這幾天到她可能去的地方找過,並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三爺是否有線索?」他相信穆三壽肯定是有備而來。

    穆三壽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她肯定出了事,十有八九落在了弘親王的手中。」

    「弘親王載祥?」

    穆三壽點了點頭。

    羅獵心中暗忖,穆三壽何以這樣說?難道他已經有了證據?

    穆三壽又抽了口煙道:「我雖然沒有證據,可是我堅信必然是載祥對她下了手,換成別人,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本事。」他說話的節奏始終不緊不慢,在任何情況下,都表現出超人的鎮定和沉穩。

    羅獵對弘親王載祥並不瞭解,只是從他和葉青虹之間的接觸中知道,葉青虹應當是將載祥當成了殺父仇人,她將這裡交給自己,其用意也是以此為誘餌,想要將載祥引出來。如果載祥識破了葉青虹的目的,不排除他搶先下手的可能。

    羅獵想了一會兒方才道:「此事不合邏輯,假設弘親王載祥活著,他知道葉青虹要報復自己,看出正覺寺的事情是一個圈套,為何不選擇迴避?他抓葉青虹又有什麼意義?難道……」羅獵停頓了一下方才道:「這圓明園下當真藏有秘藏?」

    穆三壽將煙鍋兒在鞋底磕了磕,然後道:「如果沒有又何必設局?以弘親王載祥的狡猾,又怎會輕易上鉤?」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圖,推到羅獵的面前:「這張圖是王爺當年留下的,上面應當就是秘藏的地點,根據標記的地點,秘藏的入口應當就在正覺寺。」

    羅獵並沒有馬上拿起那張地圖,這張圖應該早就存在,葉青虹卻從未向他透露過,看來葉青虹最初只想利用他們將弘親王載祥引出,而不想將秘藏的所在暴露出來,如果不是葉青虹突然失蹤,穆三壽興許不會前來北平,更不會主動提供這張藏寶圖。

    羅獵意味深長道:「三爺,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您放心嗎?」心中卻明白,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穆三壽或許不會亮出這張底牌。

    穆三壽淡然道:「在我心中天下間沒有比青虹平安更重要的事情,其實我並不贊同她去復仇,冤冤相報何時了。」

    羅獵頗感差異,這樣的梟雄人物居然能夠說出看淡恩仇的話,不知是他的心胸使然還是他年齡的緣故?

    穆三壽道:「王爺留下的財富足夠青虹安享一生,可這孩子太要強。」

    羅獵道:「三爺給我這張圖,是讓我去挖秘藏?」

    穆三壽點了點頭道:「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弘親王的狡詐遠遠超乎你的想像,如果他認為這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他是不會輕易現身的,可是如果你當真挖出了秘藏,那麼他就會忍不住跳出來爭奪。只有找到他,才能夠問出青虹的下落。」

    「就算有這張圖,單憑我們幾個還不知挖到何年何月。」

    穆三壽淡然道:「人手方面你不必擔心,我會做好安排,你需要人的時候只需告訴陸威霖。」

    羅獵點了點頭,他將那幅圖收了起來:「只是就算我挖出了秘藏,消息又怎能傳到載祥那裡?」

    穆三壽向羅獵欠了欠身道:「我有辦法讓他知道。」

    羅獵心說你既然有辦法讓他知道,難道沒辦法找到載祥的藏身處?穆三壽顯然還有不少事情瞞著自己,羅獵道:「還望穆三爺將事情說得明白一些,您老究竟想讓我們找什麼東西?」

    穆三壽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有所猶豫,最後終於還是道:「一隻銅鼎。」

    羅獵心中暗自奇怪,區區一隻銅鼎,為何會引起如此重視,他忽然想起此前麻雀曾經說過得九鼎的資料,麻博軒之所以尋找禹神碑,最終的目的卻是要從禹神碑中找到九鼎的線索,自己曾經深入九幽秘境,算得上是親眼目睹禹神碑的唯一一個,禹神碑的碑文他可以一字不落的背出來,只是其中的意義晦澀難懂,至今他都無法領悟其中的內容。

    羅獵暗忖,不知穆三壽所說的銅鼎和麻雀提到的九鼎是不是同一回事?

    穆三壽道:「載祥這個人疑心頗重,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若非親眼見證,他是不會相信找到秘藏的。只要銅鼎出現,他一定會來,一定會找上你們。」

    羅獵忽然感到內心一凜,從穆三壽的這番講述中可以推斷出葉青虹十有八九被載祥所俘,這位弘親王載祥既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葉青虹劫走,那麼此人的能力一定非同小可,穆三壽雖然給了自己這張藏寶圖,可不變的仍然是要以自己為餌,為了葉青虹,為了當初的承諾,自己要將整個團隊再次置於危險之中,羅獵不僅猶豫了,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自己的朋友,身為這個團隊的首領,他要為所有人的安全負責。

    穆三壽終究還是沒有留下來吃飯,離去之前,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低聲對羅獵道:「救出青虹,除了銅鼎之外,秘藏內所有的東西全都歸你們。」

    羅獵道:「這世上銅鼎何止萬千,我又怎知道三爺所說的銅鼎究竟是哪一個?」

    穆三壽道:「冀州鼎!」

    讓羅獵感到詫異的是,穆三壽給他的這張圖幾乎和周曉蝶留下的那張一模一樣,不過這張圖在正覺寺後院的留白位置特地蓋了一個大大的印章,這印章破壞了整個畫面的協調性,不過也明示秘藏的入口應當就在印章的範圍內。

    羅獵將穆三壽的條件告訴了幾位朋友,張長弓看了看那張藏寶圖,雖然他也看不太明白,不過憑直覺認為事情既然關乎葉青虹的性命,穆三壽應當不會說謊。

    阿諾聽說有錢賺就兩眼發光,聽說有價值連城的秘藏就在這園子下面更是熱血上湧,毫不猶豫地第一個舉起手來,誘餌就誘餌,為了秘藏冒點風險是值得的。

    素來愛財如命的瞎子反倒在這件事上表現出和平時不符的理智,在瞎子看來穆三壽的話也未必可信,他沒理由將瑞親王留下的秘藏這麼容易就便宜了他們幾個。

    阿諾道:「你是說這張圖是假的?是真是假咱們挖出來看看不就知道?對咱們來說也就是多耗費一些時間,也沒多大的損失。」

    張長弓將藏寶圖還給了羅獵,低聲道:「這個穆三爺我並不瞭解,可看他的行事做派應當是個厲害人物。」

    瞎子道:「何止厲害,他在黃浦隻手遮天,呼風喚雨,跺跺腳,整個法租界就得抖三抖。」穆三爺的厲害他是深有體會,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認為穆三爺不會平白無故送一份大禮給他們。

    阿諾道:「葉青虹失蹤了,葉青虹不是他乾女兒嗎?」

    瞎子不屑道:「葉青虹哪那麼容易被人抓住,我們幫她做事以來,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她都會抽身事外,袖手旁觀,我看這件事不排除他們兩人演雙簧的可能。」

    張長弓和阿諾同時道:「雙簧?」

    瞎子點了點頭道:「一唱一和,一個在前面,一個躲在後面,真正的目的就是把咱們忽悠進去,以咱們為誘餌。」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9-4 15:19
第一百三十九章【遠瀛觀】(上)


    羅獵笑了起來。

    瞎子瞪了他一眼,以為羅獵是在嘲笑自己。

    羅獵其實並沒有嘲笑他的意思,非但如此,他還認為瞎子分析得不無道理,葉青虹的失蹤過於奇怪,此前沒有任何的徵兆,穆三爺先是派陸威霖過來,現在又親自來到北平,充分證明葉青虹對他的重要性。瞎子所說的事情確有可能,不過羅獵並不認為他們幾個對葉青虹的陣營有那麼的重要,能夠讓穆三爺親自出面來引他們入局。

    同樣,羅獵也無法排除葉青虹當真落入敵手的可能,而他也無法否認,自從確定葉青虹失蹤之後,他的內心就開始感到不安,他對葉青虹還是有些關心的。

    阿諾道:「就算穆三爺給咱們的地圖是假的,周曉蝶的那張地圖應該是真的,反正都得挖,索性多挖一點,總而言之,這園子下面必然有寶,咱們不會落空。」在挖金尋寶方面,阿諾有著超人一等的執著。

    張長弓道:「羅獵,你拿主意,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幹!」

    瞎子嘆了口氣道:「還用問,他肯定要救葉青虹的。」

    羅獵微笑望著瞎子道:「還是你瞭解我。」

    瞎子道:「都說我愛色如命,我看你才是,我就不知道那個葉青虹究竟哪點好?你被她坑了多少次,明知是個當,偏偏還要往上撞。」

    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幾人停下交談,張長弓出去看了看,不一會兒和陸威霖一起回來了,陸威霖已經知道穆三壽前來的消息,回來之前,他也和穆三壽見了面,這輛汽車也是穆三壽提供給他的。

    陸威霖道:「三爺說了,他會提供給咱們需要的任何條件,我車裡帶來了不少的武器,回頭你們各自挑選幾件。」

    瞎子道:「穆三爺這麼大方,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小啊。」他用肩膀碰了陸威霖一下:「說說看,你覺得葉青虹會在哪裡?」

    陸威霖冷冷道:「沒證據的事情我從不亂說。」

    穆三壽交給羅獵的這張地圖並不詳盡,這張圖和周曉蝶留給瞎子的那張圖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還有同一個缺點,就是當時繪製之時的情況和現在有著很大的分別,現在的圓明園幾經損毀,許多標誌性的建築物已經不復存在,而這些圖畫的是圓明園全盛時期的情景。瞎子裝模作樣地看了老半天,咬牙切齒道:「這老狐狸,我真當他那麼好心,居然弄一幅殘缺不全的地圖來糊弄咱們!」

    羅獵道:「若是什麼都標記得清清楚楚反倒是假的,根據這張地圖來看,這印章應該是故意留下的,秘藏的入口應當在正覺寺的後院,挖開一看不就知道真假?」

    瞎子一聽果然是這個理兒,撓了撓頭道:「你說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他們會白白送那麼大一個寶藏給咱們,我看是個當。還有,上次葉青虹欠咱們的錢還沒有結清。」瞎子記得清楚,葉青虹此前跟他們約定,只要幫忙找回兩枚七寶避風塔符,她就會付給他們十萬現大洋,可如今他們只收到了一萬大洋的預付,剩下的九萬還沒有著落。

    羅獵從衣領中拉出那枚硨磲七寶避風塔符,在瞎子面前晃了晃道,周曉蝶將真正的避風塔符交給他的事情,羅獵並未向外聲張,而且這件事的內情他本不想瞎子知道。

    瞎子愕然道:「你沒給她?」

    羅獵道:「此前給他們的是假的,這枚我新近才找到,本想交給葉青虹,可她不巧又失蹤了。」

    瞎子眨了眨那雙小眼睛,似乎明白羅獵決定尋找葉青虹的用意了,拋開羅獵可能對葉青虹存在的感情不談,即便是穆三壽給他們的地圖是假的,為了九萬大洋的尾款也值得他們冒這次險,葉青虹若是有了三長兩短,這九萬大洋他們找誰要去?畢竟當初跟他們達成協定的是葉青虹,如果葉青虹出了事,穆三爺未必肯認這筆帳。

    正覺寺的改建工程已經重新復工,新招募的十多名工人在正覺寺後方開挖魚池,這些工人全都是陸威霖找來的,據他所說這些人都是穆三爺派來的心腹,每人口風都是極嚴,不會走漏風聲,儘管如此,羅獵也沒有將這件事的內情向他透露太多。

    他和陸威霖雖然有過蒼白山同生共死的經歷,可畢竟兩人的出發點不同,羅獵清楚,陸威霖代表穆三爺的利益,有些事不便和他談得太過深入。

    工程方面仍然是交給老成持重的張長弓負責,陸威霖也是個明白人,他清楚自己和羅獵幾人只是暫時的合作關係,不可能向他們之間那般親密無間,所以他並沒有選擇住在正覺寺,每天都是一早到來,收工之後即刻離去,平日裡和其他人話都不多說。

    然而在穆三壽到來之後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正覺寺方面每天的工程順利進行,葉青虹依然沒有消息,他們根據穆三爺提供的這張圖紙開挖,已經在後院挖出了一個大大的魚池,可什麼秘藏的出口卻仍然沒有見到。

    沈忘憂返回北平後不久,就讓人將昔日麻博軒寄存在他那裡的物品全都送往麻博軒的故居。

    麻雀一個人忙不過來,讓羅獵幾人過去幫忙,羅獵叫上了瞎子和阿諾,自從鐵娃走後,安大頭就重新傍上了瞎子,彼此的感情突飛猛進,現在瞎子走到哪兒,安大頭都要跟著,這次也不例外。

    當麻雀看到羅獵送來的這幅藏寶圖之後,馬上就判斷出,這張藏寶圖和此前周曉蝶給羅獵的那張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羅獵將秘藏的入口有可能就在正覺寺的事情說了,麻雀仔細看了看他帶來的這張藏寶圖,上面雖然在正覺寺做了標記,可是並沒有表明具體的位置。輕聲道:「除非你們能將正覺寺挖個底兒朝天,否則很難找到秘藏的入口。」

    羅獵嘆了口氣道:「可不是嘛,我本以為穆三壽給我送來了一張真正的藏寶圖,可現在看來,這圖紙上面的標註地點並不明確,所以我只能撒大網,在正覺寺的後院挖一個魚池,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下面好像什麼都沒有。」

    麻雀禁不住笑了起來。

    羅獵道:「周曉蝶那張地圖有什麼進展?」

    麻雀道:「倒是有些奧妙。」她將周曉蝶留下的那張地圖拿了出來,指著那張圖道:「上面並未標註具體的地點,不過你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有個地方非常特別。」她拿出一隻放大鏡遞給了羅獵,羅獵接過放大鏡,麻雀指點了一下圖紙的某個地方,圖上標記的是圓明園西洋樓中的遠瀛觀。

    麻雀道:「這裡是遠瀛觀,昔日曾經是乾隆皇帝最寵愛的香妃住過的地方,內部陳設極其奢華,未被損毀之前,殿內掛有乾隆四十六年閏五月親筆御書的西洋花邊玻璃心匾。匾兩旁各掛有對聯一幅。殿內畫有大量西洋人物及風景通景畫,總面積超過二百多平方米。乾隆皇帝為博得香妃的歡心,特意按她的身材承做了西洋式鍍金銅床、西洋浴缸等西洋家具。遠瀛觀內還到處擺放有西洋玩具及金銀、琺瑯質地的藝術珍品,連法國國王所贈的土耳其掛毯及英王喬治三世送給乾隆皇帝的一架天文儀器天體運行儀也陳設在殿內。」

    麻雀學識豐富,最近一段時間特地蒐集研究了不少圓明園的資料,對昔日的陳設信手拈來,如數家珍。

    羅獵根據她的介紹特地看了看,自然看不到遠瀛觀的內部細節,麻雀所說的東西一樣都沒有看到。

    麻雀提醒他道:「有沒有看到鐘樓?」

    羅獵這才用放大鏡看了看鐘樓,通過放大鏡的放大,他可以清楚看到鐘樓的指針。時間鎖定在七點五十的位置,羅獵道:「怎麼了?」

    麻雀道:「你看觀水法!」

    大水法南為觀水法,是過去清朝皇帝觀賞大水法的地方,位於遠瀛觀中軸線南端,設有皇帝的寶座,後面是由五件石雕並列面成的大型石屏,分別雕刻西洋軍旗,甲胃,刀劍,槍炮圖案。兩邊各設一座巴魯克門,門兩側各有一座巨型漢白玉方水塔一座和接收噴水的水池。池旁依勢設置各種獸類,呈半圓形,象徵獸戰和林中逐鹿等遊戲。噴水的管口安裝有時鐘,根據中華傳統的計時方法,用十二種動物的各字表示一天的十二個時辰,每隔一時辰便有一獸的口中向池內噴水。

    海晏堂的後方是一座工字形平台樓,是附近噴泉群的供水樓。工字開畜水樓東西兩頭外面為二層樓,實際上是提水用的水房,中段平台樓下邊是一座大型海墁高台,台上是畜水池,用錫板銲接而成,俗稱錫海。

    一次畜水可達一千六百餘立方米海晏堂。海晏堂正樓朝西,上下各十二間樓門,左右有弧形疊落式噴水漕。階下為一大型噴水池,池左右呈八字形排列著十二生肖人身獸首表青銅坐像,按古代計時法,十二時辰的順序,各輪流自口中噴水一個時辰,每到正午時刻,所有生肖一起噴水,週而復始,俗稱水力鐘。十二生肖的獸首已經於一八六零年,英法聯軍第一次掠奪圓明園時丟失,至今下落不明。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9-4 15:43
第一百三十九章【遠瀛觀】(下)


    這張圖上描繪得是所有生肖一起噴水的情景,根據這一點來推測,應當是正午時刻,也就是中午十二點,可遠瀛觀鐘樓上的指針指得卻是七點十分,不知是畫師的有意疏忽,還是當初畫這幅畫的人刻意為之?羅獵心中推測應當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張畫並未採取西洋畫的科學透視法,而是採用中國畫特有的軸測投影法,避開成交透視法,使所畫物象不受推遠拉近的影響。所以原本應當居於同一中軸線上的鐘樓和水力鐘就出現了左右的偏移。

    麻雀道:「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是畫師的筆誤,可是後來發現,這可能是畫師故意這樣做,他應該是在這張圖中留下了一些線索。」

    羅獵聽得非常專注,麻雀分析得絲絲入扣。

    麻雀道:「如果我們將水力鐘視為一個時鐘,假設當時水力鐘所指得就是十二點,我們用時鐘來表示,那麼時針和分針就應當重疊在垂直線的位置,我們從水力鐘的中心,引出一條直線,再將鐘樓七點十分的那條線延長,兩條直線相交,有且只有一個交點。」

    麻雀利用鉛筆和三角尺準確標記處兩條直線交點的位置,然後道:「你又看出什麼來了?」

    羅獵劍眉皺起,這個交點並非是他們此前發現木雕的地方。

    麻雀道:「你們此前發現木雕的地方和這個位置有很大的偏差,本來我認為這張圖和那個藏寶處無關,可是如果我們繼續將鐘樓七點十分的這條線延長,會發現,延長線恰巧從此前你們發現木雕的位置經過。」

    羅獵點了點頭,這絕不是僅僅只是巧合。

    麻雀道:「既然如此,我從藏金地再畫一條直線,看看這條直線通往何處?」她從標記點畫出一條垂直線,單從這條直線看不出任何的頭緒,畢竟這張圖上建築眾多,鐘樓時針的延長線和這條線的交點已經在畫面之外,也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

    麻雀從鐘樓的軸心引出一條水平線,這條水平線和剛才的垂直線在畫面上的交點恰恰位於錫海,而且這個點恰恰是錫海的中心。麻雀道:「這三個點最為特殊,藏金的可能性也最大。」

    羅獵點了點頭,將穆三壽提供給他的那張圖拿了出來,本想按照麻雀的方法找到可能的藏寶地,可仔細一看,這張圖上,遠瀛觀的鐘樓上並未有時鐘,而水力鐘只有狗頭獸首噴水,從水力鐘推斷出時間是戌時,從噴泉的中心到戌狗位置引出一條直線,這條直線恰巧從正覺寺穿過,不過另外一條線圖中卻沒有明示。據麻雀看來,這張圖應當是假的,可從兩張圖的著色落墨,以及線條勾勒來看,又明顯是出自一人的手筆,這恰恰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外面傳來瞎子的抱怨聲:「喂,你們孤男寡女的躲在房間裡半天干什麼?也不怕人說閒話。」

    阿諾跟著附和道:「就是就是!」

    麻雀不甘示弱道:「外面有人嗎?我怎麼不知道?」說話間來到門前將房門拉開。

    瞎子和阿諾兩人這會兒功夫已經將沈忘憂送來的一箱物品抬到了門外,兩人也累得夠嗆。

    羅獵笑道:「辛苦了,快進來休息一會兒。」出門幫忙將箱子抬到了書房內。

    麻雀抱怨道:「這個沈伯伯也真是,說好了親自送來,怎麼人影都沒見一個。」

    瞎子走過去端起羅獵的茶杯咕嘟咕嘟一通牛飲,喝完之後抹了抹嘴唇道:「麻雀,中午請我們去吃涮羊肉唄。」

    麻雀橫了他一眼道:「整天就知道吃,你看看你都快胖成皮球了,再這樣下去老婆都討不到。」

    瞎子嘿嘿笑道:「沒事兒,找不到老婆我就陪著羅獵過一輩子。」

    麻雀向羅獵看了一眼,心說羅獵跟你可不一樣。」

    阿諾一旁把麻雀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人家羅獵跟你可不一樣,英俊瀟灑,討女人歡心,還能缺老婆啊。」

    瞎子道:「他不喜歡女人,對吧?」

    羅獵笑道:「你丫就貧吧,不就是一頓涮肉嗎?中午我請客。」

    麻雀道:「你充什麼大頭啊,今兒可是在我家,給我幫忙的,當然是我請。」

    瞎子來到椅子上大剌剌坐下,懶洋洋道:「不管誰請,有吃得就行,其實你倆誰請都一樣。」

    羅獵知道這貨滿嘴跑火車,保不齊回來又說出讓麻雀尷尬的話來,向瞎子道:「別癱著了,對面東興樓定座兒去,待會兒客滿可沒得吃。」

    瞎子向阿諾道:「金毛,你去,黃毛藍眼珠子的洋大人臉面好使。」

    金毛搖了搖頭,知道瞎子是個一身懶肉的貨色,自己肯定是耗不過他的,轉身出門去了。

    安大頭從外面竄了進來,在瞎子的胖腿旁邊趴下,伸著鮮紅色的舌頭呼哧呼哧喘氣。

    麻雀打開箱子,裡面都是她父親麻博軒去日本之前委託給沈忘憂的一些物品。羅獵最為關心的就是地玄晶,此前沈忘憂曾經說過,麻博軒交給他暫時保管的物品之中,就有那麼一塊地玄晶的礦石。

    麻雀並沒有花費太久的功夫就找到了這塊用油紙包裹的礦石,上方標註了地玄晶的名字,打開層層包裹的油紙,發現其中的地玄晶大約有櫻桃般大小。麻雀將之取出,難免有些失望,這塊晶石比自己想像中要小得多。

    羅獵從麻雀手中接過那顆地玄晶,用放大鏡觀察了一下,這塊晶石藍色透明,有些類似水晶,不過通過放大鏡可以看出其中含有不少的雪花狀的物質。

    麻雀道:「這地玄晶製成的武器能夠殺死那些怪物?」

    瞎子聽她這麼一說也好奇地湊了上來。

    羅獵將地玄晶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這顆地玄晶雖然不大,可入手頗為沉重,其密度應該不小,只是不知硬度如何,找了塊玻璃劃了一下,輕輕鬆鬆就在玻璃上劃出一道痕跡。

    瞎子提議用鐵錘砸一下,看看能否砸碎,三人帶著好奇,將地玄晶放在鋼鐵墊板上,瞎子用鐵錘全力砸了幾下,地玄晶完好無損,反倒是鐵錘和下方的墊板被硌出小坑。

    瞎子感嘆道:「好硬啊。」

    麻雀點了點頭道:「難怪你那柄匕首隻是一個半成品,這地玄晶的熔點想必極高,普通的工藝無法將它和精鋼融為一體。」

    瞎子道:「可惜太小,這玩意兒如何充當武器?單憑它恐怕砸不死人。」望著這顆藍色的晶石,瞎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初他們幾人在凌天堡藏兵洞的時候一度分開,羅獵和顏天心一路,他和張長弓、阿諾一起,當時張長弓從地上撿到了一顆藍色晶石,和眼前的地玄晶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當時因為血狼出現,他們只顧著逃命,慌亂間誰也沒顧得上將那顆晶石撿回來。

    瞎子將這件事說了,羅獵心中暗忖,此事卻有可能,麻博軒撿到這塊地玄晶的地方應當也是在蒼白山。當時他們為了逃出凌天堡而進入下方藏兵洞,無意中發現了那地下礦井,因為逃走的過於匆忙,所以當時也沒有來得及探究,這地下礦井到底開得是什麼礦?現在看來他們開採得很可能就是地玄晶,難道肖天行早已知道地玄晶的價值和作用?

    瞎子如願以償地吃了一頓涮肉,普通人失戀往往會茶飯不思,可這貨卻是化悲痛為食慾,自從周曉蝶之後,徹底放棄了減肥重塑形象的心思,敞開肚皮大吃大喝,從他圓滾滾的肚皮就已經看出這廝最近體重又開始直線上升。

    當天晚飯之後,羅獵三人將麻雀送回了家裡,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安大頭卻突然從瞎子的身邊竄了出去,瞎子叫道:「大頭,你哪兒去啊?該回家了。」

    突聽安大頭狂吠了起來,幾人頓時覺得不妙,同時跑了過去,等到了地方,卻見安大頭站在院落之中,兩隻耳朵支棱著,衝著前方叫個不停。

    瞎子的目力在晚上最為出眾,向前方望去,卻見此前懸掛在長廊上的鳥籠子已經摔落在了地上,那隻鷯哥已經死了,死狀極慘,鳥頭被活生生揪走,地上散落著血跡和鳥毛,尚有鳥毛在夜空中飄浮仍未落下,看來距離鷯哥慘遭虐殺並沒有太久。

    瞎子的第一反應是安大頭嘴饞,將鳥籠撲下來,把鷯哥給吃了。

    麻雀發出一聲嬌呼,雙手摀住嘴唇,被眼前一幕嚇得花容失色。

    羅獵看到眼前情景心中也是一沉,這只鷯哥乃是吳傑委託給他照料的,他又交給了麻雀,想不到方才過去幾天,這只鷯哥就慘死,以後見到吳傑都不知應該怎樣交代?可更讓他驚心得是殺死鷯哥的敵人應當就在附近。

    安大頭的叫聲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越發狂暴,瞎子方才覺得有些不對,這些事如果當真是安大頭做的,那麼它應當將鷯哥叼走慢慢享用,又或者將鷯哥整個吞下才對,怎麼會如此變態地咬掉鷯哥的腦袋?

    羅獵凝神屏息,傾耳聽去,自從練習吳傑教給他那套靜坐調息的方法,他方方面面的感知能力就在不知不覺中得到提升,雖然短時間內無法達到吳傑那種不靠視力,就能夠察覺周圍細微變化的層次,可是比起過去,感覺也變得敏銳了許多。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9-4 15:47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9-4 15:49
第一百四十章【報復心】(上)


    羅獵聽到一個壓抑的呼吸聲,那呼吸聲斷斷續續,絕不屬於他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羅獵張開雙臂,示意同伴不要繼續向前,其餘人都從羅獵的舉動中感覺到了異常,一個個屏息以待,不敢貿然發出聲音。

    羅獵指了指房內,他已經可以斷定,那呼吸聲就來自於書房內,安大頭的兩隻耳朵抖動了一下,頸後青黃色的短毛一根根豎起,只有在遭遇極度危險的時候,它才會做出如此反應。

    依著瞎子的性子,直接丟兩顆手雷進去,將裡面連人帶放炸個乾乾淨淨,可這裡畢竟不是他自己家,麻雀的書房內存有不少她父親當年的收藏,這種破壞性的行為,麻雀是不會願意的。

    阿諾掏出了手槍,最近遭遇了一連串的怪事,為了安全起見,最近幾人都是槍不離身。

    羅獵做了個分散包抄的手勢,瞎子和阿諾分別守住書房兩側的窗口,羅獵讓麻雀在後方負責策應,自己悄悄靠近書房的大門,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摸出三柄飛刀,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抬腳將房門踹開,旋即用光柱指向屋內的橫樑。

    羅獵準確鎖定了呼吸傳出的位置,橫樑之上,一個黑影宛如蝙蝠般倒懸在那裡,光柱剛好籠罩住對方的面孔,對方臉上覆蓋著一層如同魚鱗般的細甲,棕色瞳孔因為光柱的籠罩瞬間搜索。

    羅獵在用光柱鎖定目標的同時,揚起右手,三柄飛刀追風逐電般向對方的身體射去,三柄飛刀先後撞在對方的身體上,叮咚的撞擊聲過後,飛刀掉落在地上,根本無法突破對方身上堅韌的鱗甲。

    羅獵出手的時候,阿諾和瞎子,也用手槍砸爛了窗戶的玻璃,向書房內連續開火。

    阿諾開火根本是漫無目的,他看不清室內的情況,瞎子開火之後,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橫樑上直奔自己的方向撲來,出於本能的反應,瞎子慌忙蹲了下去,那怪人用身體撞碎了窗戶,從瞎子的頭頂凌空越過,瞎子擔心他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宛如一個圓球般滾向羅獵的位置,他的一身贅肉並沒有影響到動作的靈活性。

    羅獵騰空越過瞎子的身體,又是一柄飛刀射向怪人的面孔,這一刀直奔怪人的右目,在羅獵看來,對方身體遍佈鱗甲,普通的飛刀很難對他造成創傷,興許他的眼睛是比較脆弱的環節。

    那怪人揚起左手,月光之下,遍佈鱗片宛如鳥爪般的左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飛刀,用力一捏,竟然喀嚓一聲將飛刀捏得粉碎。面對羅獵三人的攻擊他並未展開報復性的反擊,足尖一點,直奔麻雀撲了上去。

    羅獵特地將麻雀安排在距離書房最遠的地方,讓她負責策應,這也是為了照顧麻雀,讓她最大限度地避免危險。可是在三人未能成功阻截怪人的狀況下,怪人瞬間突破了他們的包圍圈。

    現場的局勢變成了麻雀直接面對這怪人,麻雀現在手中只是一把柯爾特M1906袖珍手槍,彈夾容量六發,口徑35毫米,殺傷力有限,比起她此前用來對付忍者的霰彈槍,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麻雀連續扣動扳機,六顆子彈幾乎在瞬間全部發射一空。

    那怪人不閃不避,任憑子彈射在他的身上,子彈擊中他的身體如同擊中一塊鐵板,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音,高速行進的彈頭全都被他遍佈身體的鱗甲擋住。

    麻雀花容失色,她想要更換彈夾,卻因為過度的緊張彈夾掉落在地上。

    關鍵時刻,瞎子抱起身邊的金魚缸向那怪人砸了過去,金魚缸砸在怪人的身上撞得粉碎,裡面的冷水潑了怪人一身,十多條金魚散落一地,在地上蹦蹦跳跳,瀕死掙扎。

    怪人被砸了這一下雖然沒有受到傷害,可是注意力卻被轉移,他猛然回過頭去,充滿殺氣的雙目盯住了瞎子,暫時放下麻雀,向瞎子步步逼近。

    羅獵從側方向怪人衝去,手中飛刀宛如連珠炮一般接連向怪人發射,怪人不以為然,別說是羅獵的飛刀,即便是高速奔行的子彈都無法射穿他的鱗甲,他基本無視眾人的攻擊。

    在接連射出三柄飛刀之後,羅獵擲出了一柄匕首,這柄匕首正是此前吳傑所送,匕首追風逐電般直奔怪人的右肩,噗!的一聲,竟然透甲而入,怪人肩頭劇痛,內心中震驚到了極點,他本以為自己這身鱗甲已經可以刀槍不入,卻想不到居然被一把匕首穿透,低頭望去,卻見右肩之上插入一柄匕首,傷口處隱隱泛出幽蘭色的光暈。

    怪人一聲怒吼,伸手去抓那匕首,不曾想匕首的尾端卻拴著繩索,羅獵用力一拉,匕首脫離怪人的身體倒飛回來。羅獵深知這柄含有地玄晶的匕首的重要性,雖然從未用於實戰,卻猜測可能是對付這些變異生物的利器,於是事先做了少許改動,無非是在匕首上方繫上一道繩索,方便收回,這樣可以保證匕首不被敵人輕易收走。

    怪人被刺中之後,傷口非但不見癒合,反而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向體內侵蝕,雙目之中竟然流露出些許惶恐的光芒。

    瞎子將一顆手雷扔給了阿諾,兩人握住手雷,和羅獵組成三角形的陣列,將怪人包圍在其中。

    羅獵握住匕首,冷冷望著那怪人道:「我知道你是誰,再敢作惡,休怪我不留情面!」他認定眼前遍身鱗甲的怪人就是方克文。

    怪人發出一聲嘶吼,張開雙臂,右臂卻牽動了肩頭的傷口,他心有不甘地望著羅獵身後的麻雀,恨恨點了點頭,突然足尖一點,向阿諾和瞎子之間的空隙衝去。

    羅獵大吼道:「讓他走!」其實倒不是羅獵手下留情,而是在眼前的形勢下,他們縱然聯手也沒有制服方克文的實力,如果盲目阻截,激怒方克文,只能造成更大損失。

    幾人眼看著那怪人爬上屋面,蹦跳騰躍,轉瞬之間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麻雀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怪人出現,整個人仍然處於渾渾噩噩之中。瞎子和阿諾都已經是第二次和這怪人交手,幸虧那怪人知難而退,不過從剛才的狀況來看,那怪人並未使出全力。

    瞎子道:「他是誰?」羅獵剛才的那句話幾人可全都聽見了。

    羅獵道:「我怎麼知道?剛才只是虛張聲勢。」

    瞎子將信將疑,羅獵剛才完全可以趁著那怪物麻痺大意的時候,用匕首射它的要害,以羅獵的刀法不可能錯過,他看的清清楚楚,羅獵選擇的攻擊點在怪物的右肩,其實羅獵完全可以選擇心臟和腦部這些要害位置。

    阿諾心有餘悸道:「只是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麻雀驚魂未定,顫聲道:「他為什麼要找上我?我又不認識他。」比起此前因為周曉蝶追殺他們的忍者,這個遍體鱗甲的怪物更加可怕,他潛入自己的書房內,顯然是衝著自己而來。

    羅獵安慰她道:「應該不是衝著你,是找我們麻煩的。」

    就連喝得暈乎乎的阿諾都能看出今晚這怪人的目標就是麻雀,更何況冰雪聰明的麻雀,麻雀這會兒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她搖了搖頭道:「不對,我看得出,他應當是衝著我來的,我好像沒什麼仇家……」

    瞎子道:「你雖然沒有,可你父母未必沒有,這世上多得是父債子償的事情。」

    羅獵瞪了瞎子一眼,不巧被瞎子說中,方克文今次前來必然是為了報復麻博軒當年對他做過的事情,隨著此人身體的變異,內心也變得陰暗充滿仇恨。過去的方克文可以放下仇恨,笑看風雲,現在的方克文卻成了一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怪人。

    羅獵岔開話題道:「先去書房看看,有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書房內除了被瞎子和阿諾射出的彈孔,並沒有任何凌亂的徵象,從現場的狀況來看,書房內的東西沒有被動過,這就基本上排除了那怪物前來盜竊的可能,從另一方面也證明他的目標就是麻雀。

    麻雀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羅獵道:「暫時不要住在這裡了,這樣,先去正覺寺住幾天,我們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麻雀點了點頭,也唯有跟在羅獵身邊,她方才能夠安心。

    臨行之前,麻雀將地上沾染血跡的泥土剷起放入玻璃瓶中,安大頭跟上來在染血的地面上嗅了嗅,然後向外奔去,瞎子慌忙跟著追了出去,大聲道:「大頭,你給我回來!」

    幾人擔心瞎子落單,也一起追了上去。

    安大頭跑得很快,跑出不遠,他們就看到地面上滴落的血跡,瞎子雖然在後面竭力呼喊安大頭的名字,可是安大頭卻越跑越快,它顯然是將追尋怪人當成了一次表現的機會。

    瞎子一身肥肉,追了一會兒就氣喘吁吁,從跑在最前落到了最後,麻雀畢竟是個女孩子,耐力也不成,羅獵讓阿諾照顧他們,一個人快步追到最前方,安大頭在一道矮牆前方停下了腳步,這條狗極其靈性,此時它停下吠叫,轉身奔向羅獵。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9-4 15:52
第一百四十章【報復心】(下)


    羅獵追趕安大頭的目的絕不是為了跟著它的腳步找到方克文,而是擔心它出事,想把它帶回去。上前拍了拍安大頭的腦袋,指了指身後的道路,示意它跟隨自己離開。

    可此時卻有一滴鮮血從上方滴落下來,正落在羅獵的雙腳之前,羅獵抬頭望去,卻見頭頂大樹之上一道黑影飛撲而下,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那人撲倒在地。

    安大頭嚇得狂吠不已,撲上去向那怪人咬去,被怪人一巴掌拍得橫飛了出去,撞在土牆上沒了聲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那怪人的利爪抓住羅獵的左肩,五指深深刺入羅獵的血肉之中。羅獵臨危不懼,右手的匕首也抵在了怪人的小腹之上,沉聲道:「方先生,你別逼我。」

    方克文抬手將羅獵推倒在了地上,自己捂著右肩的傷口,陰測測望著羅獵,他被刺傷的地方仍未癒合,鮮血沿著他手指的縫隙不停湧出。

    羅獵站起身來,手握匕首嚴陣以待。

    方克文向後退了一步,嘶啞著喉頭道:「再敢阻止我,休怪我不念舊情!」

    從他的這番話羅獵判斷出方克文仍然良心未泯,至少他還念及自己昔日對他的恩情,羅獵道:「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麻雀,你也一樣。」

    方克文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羅獵手中的匕首上:「這是什麼?」在身體發生變異之後,他頭一次感覺到害怕,連子彈都無法穿透自己身上的鱗甲,可是這匕首卻能輕易刺穿,給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羅獵道:「我勸你還是面對現實,興許你還可以治好。」

    方克文冷笑道:「我現在的感覺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好。」自從被麻博軒和羅行木陷害困在九幽秘境,方克文就從未有此刻這般自信且強大過,他感到自己周身充滿了力量,甚至可以為所欲為,掌控一切。

    羅獵點了點頭道:「興許你這樣想,可是小思文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不會也這樣想?」

    「你住口!」方克文被羅獵激怒了,他向前跨出一步,揚起宛如鬼爪的左手:「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輕易將你撕成兩半。」

    羅獵寸步不讓道:「你大可一試,誰先死掉還未必可知。」

    方克文道:「我欠你一個人情,今天我放過你。」

    羅獵淡然道:「錯了,你欠我兩條人命,小桃紅母女的性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必須要還,放過麻雀!否則你就是不仁不義,恩將仇報。」羅獵絕非討價還價之人,當初營救小桃紅母女也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得到方克文的報答,可是如今的方克文實在變得太可怕,他必須抓住方克文內心的弱點,改變他報復麻雀的念頭。

    方克文怒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羅獵道:「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如果你膽敢傷害麻雀,膽敢對我任何一個朋友不利,我就將你的事情公諸於眾,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方克文變成了一個見不得天日的怪物!」

    方克文宛如一頭憤怒的雄獅,彷彿隨時都可能向羅獵撲過來,羅獵半蹲著身子,手握匕首嚴陣以待,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退縮的意思。

    遠方傳來瞎子幾人焦急的呼喚聲,一時半會兒他們找不到這裡。

    方克文終於點了點頭道:「你我之間,恩仇兩清,他日相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騰空越過土牆,向遠方逃去。

    羅獵望著他的背影道:「這世上能傷到你的絕不止我一個!」雖然方克文如今已經變成了這幅模樣,可羅獵從今晚的對峙之中仍然感覺到他良知尚存,如果方克文當真對自己起了殺心,那麼自己很難逃出他的魔爪。羅獵的最後這句話卻是對方克文的善意提醒,吳傑已經前往津門追殺方克文。

    方克文離去不久,瞎子幾人就趕到了羅獵身邊,看到羅獵肩頭受傷麻雀擔心得就快落下淚來,彷彿受傷的不是羅獵而是她自己,甚至比自己受傷更加難受。

    瞎子確信羅獵性命無恙,又趕緊來到安大頭身邊,安大頭發出幾聲嗚咽,從地上爬了起來,它剛才被方克文拍了一巴掌,不過還好只是被暫時打暈,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內傷,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

    瞎子看到安大頭醒了,對安大頭又摟又抱,感嘆道:「冒失鬼,你以為自己是誰?還連累羅獵受傷。」

    阿諾道:「你看清那怪人是誰了?」

    羅獵搖了搖頭道:「沒看清,不過我也刺傷了他,相信他短時間內不會再來找麻雀的麻煩了。」

    麻雀眨了眨眼睛,羅獵說得如此篤定,這其中必有內情,可是他既然不想說,也不便追問。

    瞎子抱起安大頭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幾人返回麻雀的住處,卻見門前停了三輛汽車,有警察正在周圍搜索,其中一輛車前站著一位穿著黑色長衫,精神矍鑠的老人,那老人鶴髮童顏,正是福伯,看到麻雀幾人現身,福伯驚喜地迎了上來,摘下禮貌向麻雀行禮道:「小姐,我正擔心您呢。」

    麻雀詫異道:「福伯,您何時到北平的?」

    「下午剛到,我先去大學找小姐,卻撲了個空,這才來到這裡,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出了事情。」這些警察並非福伯叫來的,而是他們聽到槍聲,接到報警之後趕來。

    此時有警察過來詢問詳情,麻雀前去配合調查。

    福伯深邃的目光停留在羅獵的臉上,微笑道:「小姐的事情多虧你們了。」

    羅獵淡然笑道:「我們是好朋友嘛,您老來了,我們也就放心了,有您保護她最好不過。」

    福伯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聽說院子裡有搏鬥的痕跡。」

    羅獵道:「具體的事情還是讓麻雀跟您說吧,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去了。」

    福伯看了看羅獵染血的左肩道:「羅先生好像受傷了?」

    「皮肉傷,沒什麼。」

    羅獵和阿諾幾人上了挎斗摩托車,驅車迅速離開了現場,安大頭這會兒方才恢復過來,腦袋鑽入瞎子的懷中不停摩擦,以這種撒嬌的方式尋求安慰,瞎子一邊撫摸著安大頭的腦袋一邊道:「福伯不簡單,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盜門高手。」

    羅獵道:「他的確不簡單,以後咱們還是跟他保持距離為好。」

    瞎子道:「那怪人到底是誰?」

    幾乎在此時此刻福伯也向麻雀提出了同樣的一個問題。

    麻雀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他渾身長滿了鱗片,就像一隻……一隻穿山甲,我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人。」剛才她並沒有向警察描述潛入者的模樣,因為此事太過離奇,就算說出那些警察也不會相信,只會以為自己精神錯亂,至於福伯她倒沒有這種顧忌,畢竟福伯是這個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福伯道:「羅獵他們也不認識?」

    麻雀想了一會兒道:「應當不認識。」

    福伯道:「你能確定那怪人是衝著你來的?」

    「我可以肯定!」

    福伯兩道花白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沉聲道:「你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了,去福熙巷那邊住吧,我可以安排人手保護你。」

    麻雀道:「我才不要人保護。」

    福伯緩緩走了幾步,忽然道:「你並沒有什麼仇人,你父親生前也沒什麼仇人,今晚這怪人卻想要將你置於死地,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很可能是……」

    麻雀咬了咬嘴唇,福伯雖然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可是她卻已經猜到了,自從今晚羅獵對那怪人說出認出他身份的時候,麻雀就已經猜到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方克文。如果說父親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仇人的話,那個人只可能是方克文。

    只是昔日英俊瀟灑的方克文因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想起在蒼白山那個滿臉瘢痕的怪人,和現在的古怪面孔相比,似乎也變得不是那麼可怕了。更何況麻雀曾經親眼見證羅行木的改變,方克文因為那次探險,他的身體一定也發生了和羅行木類似的變化。

    福伯悄悄觀察麻雀的表情,從她表情的細微變化中已經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又道:「羅先生他們怎麼在北平?」

    麻雀本想回答,可是話到唇邊卻又想起羅獵的叮囑,雖然她信任福伯,可是羅獵特地囑咐她,一定要保守他們之間的秘密,於是麻雀道:「說是過來玩的。」

    福伯點了點頭,似乎並未產生懷疑。

    正覺寺這邊仍然沒有任何的發現,羅獵回去之後,召集幾人開了個小會,首先就是今晚遭遇方克文的事情,羅獵雖然信守承諾沒有揭穿他的身份,可是也需要提醒身邊人留意方克文再度來襲,當然,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自己今晚和方克文基本達成了共識。

    張長弓聽說羅獵用那把匕首傷了怪人之後,也是打心底鬆了口氣,至少現在他們已經擁有了一件可以克制怪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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