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全身照終於收到 馮立麗身材高挑

　　同志們等報案等的有些心焦。本來，歐陽平就有些擔心，從左清荷等人提供的情況來看，馮立麗自從住進多倫路賓館以後，外出活動的時間一般是在夜裡面，而白天的大部分時間是呆在房間裡面的，據此可知，馮立麗是在等待分配的結果，如果她的去向還沒有定下來，那麼，她就應該出去活動，找人，找關係，到處奔波才對。正是由於這樣一種生活狀態，她在社會公眾的面前出現的次數就不會多——這可能也是凶手的意思，凶手不想讓馮立麗到處亂跑，此時，馮立麗可能已經被凶手完全控制和左右，她不得不按照凶手的要求行事。如果這種分析能夠成立的話，那麼，除了賓館裡面的人，其他人見到——或者接觸到馮立麗的機會就會很少。

　　從接手字山無頭案以來，同志們明顯地感覺到，凶手具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所以，上面的分析很符合凶手的特點，這是一個非常老道，非常狡猾，心機非常深的傢伙。

　　這次，大家算是遇到對手了。

　　四點半鐘左右，江所長匆匆忙忙地走進歐陽平的房間，他的手上拿著一個快件——快件還沒有拆開。

　　一定是部隊寄來的照片到了。

　　「江所長，快打開。」

　　江所長將快件撕開，打開袋口，從裡面拿出一張六寸照片。

　　所有人都湊了上去。

　　杜月升說的對，這是一張全身照。

　　照片上的馮立麗，長發及腰，頭髮呈金棕色；上身穿一件紅色短袖襯衫，襯衫上靠近胸部的地方各有一朵藍色花朵，至於是什麼花，同志們說不出來，馮立麗的手抱在胸前，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右手正好擋住了左手腕上的胎記，大家都明白馮立麗為什麼要這樣，也只有這樣，馮立麗在照相的時候才能穿短袖襯衫；馮立麗的下身穿一條深色長裙，是藍中偏黑的那一種，裙襬的下端到馮立麗的小腿肚上，從裙子的腰部到裙子的下襬的長度可看出馮立麗修長的雙腿，加上五公分左右高的皮涼鞋，更顯得下肢的修長；馮立麗的腳上穿著一雙半高跟紅顏色皮涼鞋，皮涼鞋的鞋幫是用六根皮帶編織而成的，五根腳趾頭清晰可見。達其敏說的沒錯，馮立麗的腳趾頭確實很好看，她的腳趾頭修剪的確實很講究；從整體上看，馮立麗的身材修長而挺拔，她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因為她的脖頸確實比一般女孩子長許多，從整體上看，這種特點尤其明顯。

　　歐陽平讓韓玲玲請來了左清荷和鄧、夏兩位女士。

　　三個人看過照片以後異口同聲地說：「就是她，她就是馬曉鸝。」

　　「我幫她拎行李箱的時候，她穿的就是這雙皮涼鞋——這種皮涼鞋，我還是第一次見過。」夏女士道。

　　「當時，她穿一條深藍色的長褲——和這條裙子的顏色差不多。」鄧女士道。

　　「這說明馮立麗對兩種顏色非常喜歡，一種顏色是紅色，一種顏色是藍色——是偏深的藍色。」董青青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同志們說者無心 歐陽平聽者有意

　　「當時，她穿一條深藍色的長褲——和這條裙子的顏色差不多。」鄧女士道。

　　「這說明馮立麗對兩種色彩情有獨鍾，一種顏色是紅色，一種顏色是藍色——是偏深的藍色。」董青青道。

　　董青青接著道：「喜歡紅色表明個性開朗熱情，但如果社會閱歷不深的話，就會失之於膚淺，失之於膚淺，就會輕易相信別人，喜歡藍色表明個性內斂，內斂過了頭，就會導致封閉和自卑，凶手可能就是利用了馮立麗輕易相信別人和封閉、自卑的性格特點。馮立麗遇害本身和我們調查的過程也說明了這一點。」董青青道。

　　「董青青，你對顏色很有研究嗎，歐陽，她說的很有道理。」劉大羽道。

　　「我曾經看過一本書，是專門研究色彩和性格之間關係的書——是一個德國心理學家寫的。我們從事的是刑偵工作，多看點這一類的書，會有不少收穫。不過，由於我的理解水平有限，所以，只是接觸了皮毛而已。」董青青謙虛道。

　　「鄔加萍在顏色上的喜好和馮立麗差不多。她也喜歡紅顏色和深藍色。」韓玲玲道。

　　「所以，馮立麗的性格和董姐描述的差不多。」柳文彬道。

　　「是啊，鄔加萍也喜歡紅顏色和深藍色。」李文化道。

　　歐陽平不再說話，他從口袋裡面掏出筆記本，翻到一張空白處，用筆在上面寫了兩個名字：鄔加萍和馮立麗，然後用一條線將兩個名字連接起來，思考片刻之後，在線條的兩頭畫了兩個三角形的箭頭。

　　劉大羽目不轉睛地望著歐陽平的筆記本。

　　畫完之後，歐陽平抬起頭來，正好和劉大羽的視線相遇。

　　陳傑注意到了歐陽平和劉大羽之間的交流，他站起身，走到歐陽平的跟前，朝筆記本上看了看。

　　歐陽平和劉大羽、陳傑對視片刻之後，從皮包裡面拿出手機。

　　陳傑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歐陽平撥通的是杜月升的手機，下面是通話內容：

　　「喂，是杜營長嗎？我是歐陽平。」

　　「歐陽隊長，我是杜月升。」

　　「您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我正在開會，再有幾分鐘就結束了。結束以後，我給您打過去。」杜月升的聲音非常小，在電話的那一頭，還有一個人在說話，好像是在做什麼部署。」

　　「行，我等您的電話。」

　　左向東和韓玲玲互相看了看，他們不知道剛才還非常熱烈的談話怎麼會突然冷下來。

　　劉大羽和陳傑沒有問什麼，因為他們倆已經知道歐陽平在想什麼了，兩個人一個勁地抽菸，只等電話響起來。

　　歐陽平不時看一下手錶。

　　誰也不講話，就這麼平心靜氣地等待著——其實，大家的內心並不平靜。

　　歐陽平眉頭緊鎖，他可能在想怎麼跟杜營長說，也可能在想更深一層問題。

　　八點零六分，歐陽平的手機響了。

　　歐陽平接通了電話：「喂，杜營長。」

　　「歐陽隊長，對不起，剛才不方便接聽電話，讓您久等了，很抱歉。」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達其敏非常肯定 馮立麗只用奧黛

　　「杜營長，會開完了嗎？」

　　「開完了，歐陽隊長，您有什麼話請講。」

　　「杜營長，馮立麗用不用香水？」

　　「用——她用香水。」

　　「她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呢？」

　　「這——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您是知道的，我和馮立麗的接觸，主要是書信往來，真正面對面的接觸只有兩次，一次是在火車上——那是我們初次見面，一次是去年五一勞動節，接觸的時間太短，我是在她的身上聞到了香水的味道，但又不好冒昧地問她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歐陽隊長，您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一時半會，我說不清楚，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歐陽隊長，您可以找馮立麗的同學，比如說達其敏，還有那個姓蓋的女同學，她們一定會知道。」

　　歐陽平也是這麼想的——他只能這麼想了。

　　掛斷杜月升的電話以後，歐陽平撥通了達其敏的電話，下面是通話內容：

　　「喂，是達女士嗎？我是歐陽平。」

　　「歐陽隊長，您好，案子是不是有眉目了？」達其敏對案子的事情很關心。

　　「達女士，馮立麗用香水嗎？」

　　「用——她一直在用香水。」

　　「她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奧黛——奧妙的『奧』，林黛玉的『黛』。她一直在用這種牌子的香水，這種香水香而不膩，是一種比較淡雅的、比較平和的、比較持久的香。」

　　這算不算是天意呢？應該算是天意，如果馮立麗用的不是一種牌子的香水，那麼，歐陽平思維的觸角恐怕就不會這麼順暢地往更深處延伸了。

　　「太好了——太好了。」

　　「歐陽隊長，你們是不是找到了重要的線索？」

　　「達其敏，你確定馮立麗用的是奧黛牌香水嗎？」

　　「肯定是，我過去用的是其它牌子的香水，後來跟馮立麗用一種香水，有一次，她到商場買香水的時候，我讓她帶了一瓶。」

　　嚴建華已經明白歐陽平為什麼打電話給杜月升和達其敏了：「鄔加萍用的也是奧黛牌香水。」

　　「鄔加萍用的確實是奧黛牌香水，但不是過去，而是在我們找她核實情況的時候。」陳傑話中有話。

　　「鄔加萍喜歡紅顏色和深藍色恐怕也是從我們懷疑翟良文開始的。」劉大羽道，我們都知道，在調查翟良文的時候，劉大羽和陳傑等人已經非常謹慎、非常細緻了。所以，當歐陽平將馮立麗的名字和鄔加萍的名字聯繫在一起的時候，劉大羽和陳傑就明白歐陽平在想什麼了。

　　單從劉大羽等人在翟良文身上所花的時間來看，就知道劉大羽對翟良文的重視程度，雖然劉大羽和陳傑排除了翟良文的嫌疑，但劉大羽的心中仍然有一些疑惑，關於濮家財丟失的那把砍刀，同志們一種沒有查出眉目來，翟良文「丟失」的那把蘭亭序摺扇更是蹊蹺。最重要的是，在劉大羽等人尋找翟良文的那天晚上，他竟然和鄔加萍在一起——翟良文和鄔加萍也沒有迴避這一點。

第一百一十七章 曹和平眼神怪異 看照片非常認真

　　歐陽平放下茶杯，突然站起身：「大羽、老陳，我們到精益眼鏡店去一下。」

　　三個人穿上大衣，「噔噔噔」地走下樓去了，左向東和嚴建華也跟著下了樓。

　　五個人走出多倫路的路口，經過江南水師學堂，穿過馬路，從望江亭的西邊進入馬路南邊的人行道。

　　精益眼鏡店在荊南西站職工宿舍區大門西邊五百米處。

　　店舖早已關門，但店堂裡面亮著燈光。

　　隔著櫥窗的玻璃，五個人看到一個人正躺在床上看書，床前的椅子上放著一張檯燈，左向東在店門上敲了三下。

　　男人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店門，伸出腦袋。

　　開門的正是精益眼鏡店的負責人曹和平。

　　曹和平打開店舖裡面的大燈，將一扇店門完全拉開，將五個人引進店堂，將五個不鏽鋼轉動椅挪到床跟前，讓大家坐下。

　　椅子上除了檯燈以外，還有一杯茶、一包香菸、一個打火機和一個菸灰缸，菸灰缸裡面有十幾個菸頭。

　　陳傑掏出一包香菸，打了一梭子。曹和平從椅子上拿起打火機將五個人和自己手上的香菸點著了。

　　「曹和平，你看到電視台播送的尋人啟事了嗎？」

　　「沒有，我整天呆在店舖裡面，除了看報紙，沒有電視看。」

　　歐陽平從皮包裡面拿出馮立麗的照片，遞到曹和平的手上。

　　曹和平接過照片，左看看，右看看，近看看，遠看看，表情非常的怪異。

　　「曹和平，你想說什麼？心裡面是怎麼想的，你就怎麼說。」

　　「歐陽隊長，你們找到這個女人了？」

　　曹和平的話有些唐突，是找到了鄔加萍？是找到了馮立麗？還是找到了他曾經看到的那個女人呢？

　　歐陽平和劉大羽聽懂了曹和平的話：「曹和平，去年夏天，你見到的那個女人是不是照片上這個女人？」

　　「非常像，從衣服和身形上看，太像了，但我只能說，我去年夏天看到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和腳上穿的鞋子和照片上這個女人沒有什麼分別，頭髮也是這麼長，因為當時天要亮未亮，看不清楚她的臉，關鍵是她沒有把正面給我。」

　　「你確定她腳上穿的就是這種鞋子嗎？」

　　「肯定是這種鞋子。」

　　「你不是說她穿紅顏色皮鞋嗎？」

　　「她的鞋子上有幾顆亮閃閃的東西——有點晃眼，一大眼可不就是紅色皮鞋嗎？現在，我看到了這張照片，就知道女人腳上穿的是一雙皮涼鞋——就是這個樣子的鞋子，我不會看錯。」

　　「你看清楚她頭髮的顏色了嗎？」

　　前面的調查，應該算是同志們的一大疏忽，關於頭髮的顏色，曹和平沒有提到，劉大羽也沒有問。人的思維在特定的時段不可能面面俱到的，總會有一些疏漏的地方。

　　事實證明，在調查翟良文和鄔加萍的時候，劉大羽和陳傑確實存在一些漏洞——劉大羽和陳傑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頭髮的顏色，我不敢肯定，我連她的臉都沒有看清楚，就更看不清楚頭髮的顏色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崔師傅前去喊人 五個人靜靜等候

　　「前幾天的晚上，你看到一個女人開汽車送翟師傅回花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沒有看到她人長什麼模樣，也沒有看清楚她穿什麼衣服，但你好像看到了她的頭髮，你是否記得她頭髮的顏色呢？」

　　「沒法看清楚頭髮的顏色，雖然有路燈，但路燈比較昏暗，我只看到了一頭長發，至於是什麼顏色，我不好說。」

　　我們都知道，劉大羽等人已經和鄔加萍接觸過了，鄔加萍應該是一頭黑髮。

　　曹和平說的是事實。

　　馮立麗平時喜歡穿紅顏色和深藍色衣服，鄔加萍也喜歡穿紅顏色和深藍色衣服，這是同志們在調查中得到的信息，那麼，鄔加萍在平時是不是真喜歡這兩種顏色呢？無巧不成書，生活中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現在想一想，同志們在前面的調查中，確實有不少疏漏，比如，龔小陽在翟良文的枕頭上看到的十幾根六七十公分長頭髮是黑色的還是其它顏色呢？在劉大羽和陳傑的印象中，鄔加萍頭髮的顏色是自然黑色，如果鄔加萍的頭髮從來不染色，而龔小陽和濮家財、曹和平所看到的女人的頭髮是金棕色的話，那麼，鄔加萍就不可能是馮立麗。遺憾的是曹和平無法提供準確的信息，現在，歐陽平、劉大羽和陳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濮家財和龔小陽——特別是龔小陽的身上了。

　　於是，歐陽平決定先找龔小陽瞭解情況。

　　要想找到龔小陽，就必須先找到谷主任，只有谷主任知道龔小陽家的地址。

　　現在，谷主任肯定不在繡球公園。

　　江所長想到了公園的門衛和值夜班的人。

　　大家隨江所長去了繡球公園的南大門。

　　公園裡面一片漆黑，門衛室也是黑燈瞎火。

　　江所長在大鐵門上敲了三下。

　　門衛室沒有反應。

　　江所長又重重地敲了三下。

　　很快，門衛室的電燈亮了。

　　不一會，門衛室的門也開了，一個人手上拿著一把手電筒，他的身上披著一件棉大衣。

　　此人並沒有走出門衛室，而是站在門內伸出腦袋不耐煩地懶懶道：「這裡是公園，又不是政府的衙門，敲——敲什麼敲！」

　　「師傅，打攪您了。」

　　「你是誰啊？」

　　「師傅，我是挹江門派出所的。」

　　「派出所的？派出所的人——我都認識，你是哪一位啊？」

　　「我是派出所的老江啊！」

　　「老江，你是江所長啊，你等一下，我這就來給你開門。江所長，你這時候來，有什麼事情嗎？」

　　「師傅貴姓啊？」

　　「免貴姓崔。」

　　「崔師傅，我們想打聽一下谷主任家住在什麼地方？」

　　「江所長原來是找谷主任啊！那好辦，我讓值班的小尚領你們到谷主任家去。崔主任掃了一眼站在大鐵門外的一行人。

　　「謝謝崔師傅。」

　　「不用謝，江所長，你們稍等片刻，我到值班室去喊小尚——一會就過來。」

　　崔師傅打開大鐵門，把大家讓進門衛室，然後朝公園裡面走去，手電筒的光柱不斷向公園的深處移動。

　　三四分鐘的樣子，光柱停在一個點上不往前移動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龔小陽記性很好 十幾根棕色頭髮

　　不一會，一道光柱變成了兩道光柱，兩道光柱同時向公園南大門方向移動。

　　歐陽平已經想好了，如果值班員小尚知道龔小陽家住處的話，就用不著再去驚動谷所長了。

　　歐陽平的想法是對的，小尚果然知道龔小陽的家的住址，他領著同志們直接去了龔小陽的家。

　　一行人走出儀鳳門，在距離儀鳳門三百多米的地方，小尚道，龔小陽家就在馬路北邊一個大院裡面，龔小陽的父親是海軍醫院的醫生，他家住在海軍醫院的宿舍區。

　　一行人向前走了一兩百米的樣子，眼前出現一個院門，院門只有兩個門垛，沒有大門。其中一個門垛的上面還有一盞用玻璃罩起來的閃著微弱光亮的燈。

　　小尚走到七號樓一單元的樓梯口停住了腳步，同時抬起頭：「龔小陽家在三樓301室。他家還沒有睡覺。我回去了。你們看——兩扇窗戶都亮燈的就是龔小陽家。」

　　「謝謝你。」

　　「不用謝，再見。」小門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黑暗當中。

　　一行人走到三樓，右手第一家就是301室。

　　劉大羽在門鈴上按了一下。

　　不一會，防盜門開了，開門的就是龔小陽：「是你們啊！快進門——快進門——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家來的呢？」

　　「是你們單位的小尚領我們來的，本來，我們想讓谷主任領我們來的，既然小尚知道，我們就讓他領我們來了。」

　　大家走進客廳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人從一間臥室裡面走了出來，她是龔小陽的妻子。

　　大家在沙發上坐下，女人端上來幾杯茶，然後進了臥室。是龔小陽示意她迴避一下的。

　　「警察同志，你們來找我，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龔小陽，這位是歐陽隊長，他想來拜訪一下你，前面，你對我們的調查給予很大的幫助。」陳傑道。

　　「應該的——應該的。」

　　「龔小陽，你曾經在翟良文的床上發現了十幾跟長頭髮。」劉大羽道。

　　「不錯啊！」

　　「你還記得那十幾根長頭髮的顏色嗎？」歐陽平的雙眼直視著龔小陽的臉，龔小陽的回答對同志們來講非常重要。

　　「上次，我們沒有提到顏色嗎？」

　　劉大羽搖搖頭。

　　「是棕色，是棕色中顏色比較深、比較亮的那一種。」

　　棕色中顏色比較深、比較亮的那一種就是金棕色。

　　歐陽平和劉大羽對視片刻，狡猾的傢伙，差一點讓他從同志們的眼皮子底下滑過去。

　　翟良文自恃聰明，但卻在頭髮的顏色上露出了破綻，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同志們會在頭髮的顏色上找到突破口。

　　「龔小陽，這兩天，翟良文有沒有什麼異常？」

　　「有。」

　　「快說，他有什麼異常？」

　　「自從你們找他瞭解情況以後，他做事總有點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他讓我給盆景修剪的時候，要慎之又慎，可他自己卻變的很急躁，很隨意，不該修剪的枝葉，他剪掉了；在給盆景上水的時候，他明顯上多了。」

第一百二十章 翟良文心性大亂 龔小陽知之甚多

　　「有些盆景，他還會上兩次水——這是他平時最忌諱的。過去，他常常因為我多上水而大發雷霆；以前，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喝酒，但每次只喝兩杯酒——多一點都不喝，你們找他瞭解情況的那天中午，他喝了四杯酒，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

　　龔小陽想到了不少細節：「這兩天，他每天要抽一包香菸，往常，他一包香菸要抽三天；那隻鳥是他最喜歡的，這兩天，他不像過去那樣按時喂食了，所以，那隻小鳥在籠子裡面也變得非常狂躁，上躥下跳，很不安穩。照片上這個女人是誰啊？」龔小陽從放在茶几上的一個黑色被包裡面拿出一張尋人啟事。

　　「龔小陽，你怎麼會有這份尋人啟事啊？」

　　「這是我買報紙的時候，老闆夾在報紙裡面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案子的事情。」

　　「照片上這個女人是荊南林業大學的學生，她就是八字山無頭案的當事人。」歐陽平眯眼望著龔小陽。

　　龔小陽眨了幾下眼睛，眉頭緊蹙在一起。

　　「她叫馮立麗，是四川成都人，她在失蹤之前，穿的就是這身衣服，鞋子也是這雙鞋子。」

　　「歐陽隊長，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呢？我只在翟良文的床上看到十幾根頭髮，並沒有看到她本人。」

　　「你沒有看見她本人，但有人看見了，翟良文的小舅子濮家財一天夜裡跑到花房來找翟良文借錢——或者是要錢，她看到一個長發女人躺在翟良文的床上，她還看到了這雙鞋子（是不是這雙鞋子，歐陽平還要找濮家財核實，濮家財只說看到了一雙紅顏色的皮鞋）；精益眼鏡店的曹和平也見過一個穿著這身衣服的女人，鞋子就是這雙皮涼鞋。」

　　「曹和平也看到了這個女人？」

　　「是不是這個女人，他不能確定，他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天要亮未亮，看不清她的臉，頭髮的顏色也看不清楚。」

　　「這個叫馮立麗的女孩子是不是大學畢業生？」龔小陽突然道——他的問題有些突兀。

　　歐陽平和劉大羽、陳傑對視片刻，然後道：「不錯，一九九五年夏天，她大學畢業。龔小陽，你為什麼會提這個問題？「歐陽平覺得龔小陽可能知道點什麼。

　　「翟師傅雖然只是一個園藝師，但他交際非常廣，門路非常多，因為他在培育菊花新品和製作盆景上很有一套，頗有些名氣，一九九三年，國慶節前三個月，翟良文被抽調到北京廣場管理處，他的菊花新品在那年的國慶期間為廣場增添了不少亮色，因為這件事情，翟良文名聲大振。有不少單位，比如說中山植物園和中山陵園管理處。玄武湖公園和荊南農科所，經常請他去指導工作，這些單位都有求於他，所以，當翟良文有什麼要求的時候，這些單位的領導一般都會給他面子。他培育的菊花新品和製作的盆景，很多領導都喜歡，在不少省市領導家的院子裡面都有翟師傅送的菊花新品和盆景。」

第一百二十一章 翟良文關係很多 開後門神通廣大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龔小陽提到了中山植物園，而馮立麗在畢業之前曾託人找關係分到中山植物園，她就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的。

        在龔小陽提供的情況中，翟良文終於和中山植物園聯繫在了一起，這樣，馮立麗和翟良文就有了聯繫的可能。

        歐陽平從口袋裡面掏出筆記本和筆，翻到空白處寫了一行字：「中山植物園——主管部門市園林局。」

        翟良文不是和中山植物的領導有關係，就是和中山植物園的主管部門——市園林局的領導有關係。翟良文要想把馮立麗分到中山植物園，肯定要通過中山植物園的領導——或者中山植物園的主管部門——市園林局的領導。

        聽了龔小陽下面的話，翟良文殺害馮立麗的嫌疑迅速上升。

        「翟師傅是不是曾經幫人開後門、找工作呢？」歐陽平繼續進行深度挖掘。

        「不錯，我下面正要說這件事情。，我聽說，翟師傅曾經幫助我們單位幾個職工的子女找工作。其中一人分在中山陵園管理處，一人分在中山植物園，一人分在市圖書館。你們可以去問問谷主任，他知道的情況更多。你們知道翟師傅為什麼一人住在花房嗎？按照我們公園過去的一貫做法，花房裡面最少要住三個人。」

        「這是為什麼？」

        「花房裡面有盆景——很多都是名貴的盆景，你們已經去過花房，見過那些盆景，無論選擇那一盆，都是價值不菲，花房裡面還有很多盆菊花新品，那些菊花新品雖然是翟師傅培育出來的，但靠的是公園裡面的研究經費，所以，花房裡面的菊花和盆景都是公家的財產，安排三個人住在花房，三人為公嗎。有三個人在，再加上公園制定的規章制度，大家互相監督，想做假公濟私的事情，就得掂量掂量，翟師傅一個住在花房裡面，情況就不一樣了，我跟翟師傅學徒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在此期間，很多造型奇特的上好盆景和菊花都不翼而飛了。谷主任為什麼答應翟師傅一個住在花房呢？」

        「為什麼？」

        「谷主任和公園其他幾位領導怕得罪翟師傅唄？翟師傅原來不是我們公園的職工，他原來在市園林局工作，是文嗎單位以前的領導用高薪把他挖到繡球公園來的，文化那個大那個革命結束以後不久，翟師傅從改革開放、商品經濟的大趨勢中看到機會，他想都沒想，就到繡球公園來了，為了把翟師傅吸引到繡球公園來，公園答應投資二十萬塊錢建溫室，本來，公園準備把花房建在公園裡面，但翟師傅極力反對，他說八字山的地理環境非常適合建溫室。最後，公園按照翟師傅的要求，把花房建在了公園的外面——即八字山下。翟師傅之所以要把花房建在公園外面，就是為了以後能私自處理一些菊花和盆景創造條件。」

        「花房一建成，就是翟良文一個人住嗎？」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谷主任實話實說 翟良文另有住處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剛開始，公園開始安排三個人住在花房裡面，翟師傅也沒有反對，但隨著菊花新品和盆景的逐步增多，特別是隨著菊花展和盆景展的規模越來越大，影響也越來越大，尤其是一九九三年——國慶節之前三個月，翟良文被抽調到北京廣場管理處，之後，翟師傅說什麼便是什麼，後來，翟師傅說兒子結婚，家裡地方太小，他想在花房暫住一段時間，等有了落腳的地方以後，就搬出去，至於原來住在花房裡面的人最好能搬出來，他這個人喜歡安靜，當然，他也答應谷主任一定會圓滿完成一年兩次的菊花展和盆景展。話說到這一步，谷主任只能答應翟師傅的要求了。歐陽隊長，你們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歐陽平望瞭望劉大羽和陳傑：「龔小陽，你已經為我們做了很多事情，你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太感謝你了。」

　　「謝什麼，翟良文雖然是我的師傅，但如果他是一個殺人凶手的話，我絕不會有半點含糊。為了將他繩之以法，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很好。這樣吧！你多留意翟良文的一舉一動，主要是留意他最近的一舉一動。」

　　「這——沒問題，我不但要留意，我還要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我監視他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大黑和我很親近，我夜裡面可以翻牆進入花房，只要他是一隻狐狸，就一定會露出尾巴來。今天晚上，我就去盯他一段時間。」

　　「你要小心一點。」

　　「沒問題——我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我會特別小心的。」

　　「歐陽，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和龔小陽一起監視翟良文，這樣更穩妥一些。」嚴建華道。

　　歐陽平和劉大羽、陳傑對視片刻：「還是老嚴想的周到。」

　　嚴建華有豐富的刑偵經驗，由他和龔小陽一起監視翟良文，歐陽平和劉大羽非常放心。

　　「龔小陽，我們還想到谷主任家去一下。」劉大羽道。

　　「行，我先領你們到谷主任家去，然後再到花房去。」

　　談話結束以後，龔小陽領著同志們去了谷主任家。

　　谷主任完全認同了龔小陽的說法。他還說，他之所以同意翟良文一個人住進花房，有四個方面的考慮：第一，公園好不容易把翟良文這尊神請到繡球公園來，不能因為一點過分的要求就得罪了他；第二，即使翟良文將花房裡面一部分菊花新品和盆景當成自己的私有財產，但他不會做的太過分，更何況，那些菊花和盆景都是翟良文自己侍弄出來的；第三，自從翟良文到公園來了以後，每年兩次的菊花展和盆景展都非常順利和圓滿；第四，翟良文和各級領導都有非常密切的關係。他不是一個小角色。

　　谷主任還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翟良文之所以住在花房，並不是他沒有地方住，以他的收入（主要是灰色收入，翟良文隔三差四出售菊花新品和盆景，包括到一些單位開講座，收入應該不菲。），他完全有條件買房子，事實是，翟良文在虎踞北路——古林公園附近一個偏僻的巷子裡面買了一個單門獨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翟良文狡兔三窟 龔小陽語出驚人

　　虎踞北路這個院子裡面的房子，本來是一個姓唐的人家的祖產。快要解放的時候，唐家人去了台灣，解放後，區房管所將這個院子收歸國有，一九八五年，大陸和台灣的關係改善，實行三通以後，唐家的後代拿著房子的藍圖來找區房管所，還通過台辦和市政府進行交涉，最後，市區政府根據有關政策和上面的指示精神，將房子還給了唐家。唐家人先是將房子租給別人——院子裡面一共住著兩家人，其中一家人就是繡球公園的退休職工周永健，一九九四年底，唐家人將房子賣給了翟良文，周永健搬出唐家的時候，看到了翟良文，翟良文不認識周永健——周永健因為工傷致殘一直在家，但周永健認識翟良文，這個信息就是周永健跟谷主任講的。這件事情，谷主任沒有跟任何人講，如果不是同志們調查翟良文，他是不會講的。谷主任還說，翟良文之所以到三個澡堂去洗澡，除了他在三個澡堂都有熟人以外，主要是和翟良文有三個住處有關，這三個住處分別是上官橋的家，繡球公園的花房和虎踞北路秀才巷。

　　「虎踞北路秀才巷在什麼地方？」

　　「在古林公園的北邊，和公林公園之間隔著一條河。」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九四年底九五年初的事情，這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單位的同事更不知道，翟良文很少到虎踞北路去，如果翟良文是八字山無頭案的凶手的話，那麼，他隱瞞虎踞北路秀才巷房子的目的恐怕是擔心家人和同事知道他那些不可告人的腌臢事。現在，我們終於知道翟良文為什麼要隻身住進花房了，他一個人住在花房，就是為了方便和女人做那種事情。」

　　歐陽平想起了那枚銅紐扣：「谷所長，您有沒有見翟良文穿過一件鐵路制服？」

　　「沒有，翟良文在穿著上非常講究，在我的印象中，他總是西裝革履——時髦的很啊！。」

　　「歐陽隊長，您怎麼突然提這個問題？」龔小陽突然圓睜雙眼。

　　歐陽平對龔小陽的疑問很感興趣，他覺得這裡面有戲。他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個塑料袋，從塑料袋裡面倒出一枚銅紐扣。

　　銅紐扣落在茶几上，滾動幾下，然後才停下來。

　　龔小陽拿起紐扣，放在手心上：「歐陽隊長，這枚銅紐扣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我們在碉堡裡面找到的——是我們在屍體旁邊的磚縫裡面找到的。」

　　「這——這也太巧了吧！。」龔小陽眉頭緊蹙，做思考狀，同時顯得非常興奮。

　　「龔小陽，你想說什麼？」

　　「歐陽隊長，翟良文有一件鐵路制服。」在龔小陽的舌頭尖上，翟師傅變成了翟良文，龔小陽的思想感情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同志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他，他望望你。

　　「翟良文外出的時候是西裝革履，但在花房捯飭那些花卉和盆景的時候，穿的是工作服，我曾經見他穿過一件鐵路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