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零三章林湧潭文人打扮 五官中暗藏殺氣

　　「歐陽隊長，我聽從你們的安排，我已經把兩個孩子安排好了，我在學校的人緣不錯，馬主任和湯校長一定會幫我照顧好兩個孩子。」章文玟道。

　　下午三點鐘，林湧潭被帶進審訊室。

　　林湧潭的角色地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所以，筆者在他的身上肯定——必須多花費一些筆墨。

　　林湧潭一身文人派頭，他的穿著打扮和他從事的工作還是比較吻合的，油光發亮的大包頭，銀灰色中山裝，右上口袋插著一支鋼筆，中山裝的衣領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中山裝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連風紀扣都扣上了；林湧潭的下身穿一條豎條紋的深藍色褲子，腳上穿一雙黑顏色尖頭皮鞋，皮鞋上一塵不染，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都有亮光。

　　林湧潭在文化館工作，平時耍耍筆桿子，動動嘴皮子。一張薄嘴唇，不時用舌頭舔幾下；一對三角眼，不管看什麼東西，都是斜著，要麼就是仰起腦袋，把眼珠子落在眼眶的下方。加上兩條很深的法令紋，無一不透露出自我、自負、狹隘、偏執和凶殘的性格。

　　林湧潭的手腕上戴著一副手銬。

　　「林湧潭，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嗎？」

　　「不知道。」

　　「今天早晨，我們在學校見到了你的兩個孩子，之後，我們將你的愛人章文玟請到了這裡，在這間審訊室裡面，我們剛和章文玟談過。」

　　「歐陽隊長，您想說什麼，不妨直截了當，用不著繞彎子。」

　　有林以恆、林以倩兄妹倆和章文玟提供的情況，歐陽平完全可以單刀直入，開門見山了。

　　「十二號的夜裡，你到哪裡去了？」

　　「十二號的夜裡？我在家啊！這個問題，我不是已經回答過了嗎？有什麼問題嗎？」

　　「十二號的夜裡，你根本就不在家。」

　　「根據是什麼？」

　　「你的兒子林以恆和女兒林以倩並不能證明你十二號的夜裡一直在家。」

　　「說得好，兩個孩子的話確實不能證明我十二號夜裡一直在家，他們同樣也不能證明我十二號夜裡不在家，是不是？」

　　「你的兒子林以潭已經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他的心智應該比較健全了，雖然你愛人章文玟的心理暗示起作用了，但在我們面前，林以恆——包括你的女兒林以倩不可能不說實話。事實是，十二號的夜裡，兩個孩子睡的很沉，夜裡面也不曾小過便，更不曾喝過水。你的愛人從很多細節中看出了你的問題，為了兩個孩子，為了你們這個家，她做了一件非常糊塗的事情，她利用兩個孩子的天真無邪對他們進行了心理上的誤導和暗示，幸虧她及時醒悟，把她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我們。」

　　歐陽平有去言，林湧潭已無來語。

　　「要不這樣，你先看看兩個孩子和章文玟的談話記錄。董青青，拿給他看。」

　　董青青站起身，從歐陽平的手上接過談話記錄，遞到林湧潭的水上。

第一百零四章 林湧潭心存僥倖 歐陽平打蛇七寸

　　林湧潭接過談話記錄，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他翻看的速度很快，很難說有沒有看到眼睛裡面去。

　　兩分鐘以後，林湧潭抬起頭來：「不錯，十二號夜裡，我確實出門去了，我的好朋友呼我打麻將，我怕吵醒她們，就沒有跟我老婆文玟打招呼。」

　　「好朋友呼你打麻將？這個好朋友姓什名誰？」

　　「他——他叫金鎖住。」

　　林湧潭果然沒有認真看談話記錄——以他現在的心情，很難靜下心來看談話記錄。

　　「你的老婆章文玟已經找你的好朋友金鎖住核實過了，金鎖住說，你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在一起打麻將了。章文玟從很多細節中看出了你的問題。你是不是想把你的好朋友請過來重新核實一下啊！你愛人章文玟還關在拘押室，要不要把她請過來呢？」

　　林湧潭啞口無言。

　　「嚴建華。董青青，你們把章文玟請到這裡來。」

　　嚴建華和董青青站起身。

　　林湧潭突然抬起頭：「不用了——不用了。」

　　「你願意交代自己的問題了？」

　　沉默——低頭——思考。

　　「說話！「歐陽平厲聲道——既然歐陽平已經撕開了一條口子，那就不能停下來。

　　「我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還是逃不出你們的手心。」

　　「你承認殺害自己的母親了。」

　　林湧潭用沉默代替的回答。

　　「十三號早晨，陳大媽、倪有忠和劉貴寶所看到的郭素蘭是你扮演的嗎？」

　　林湧潭又點了一下頭。

　　「你為什麼要在陳大媽、倪有忠和劉貴寶的眼皮子底下虛晃一下呢？」

　　林湧潭的話越來越少。

　　「林湧潭，跟你的兒子和女兒相比，你遜色多了。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是自己做的事情，就應該勇敢承擔。為了兩個孩子，你也應該好好交代自己的罪行。快說，十三號的早晨，你為什麼要假冒你母親在陳大媽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虛晃一下？」

　　「我沒有想到你們算的這麼準，我本以為，我第二天早上假冒母親在陳大媽的眼前虛晃了一下，就一定能把自己的嫌疑排除掉。」林湧潭的思維出現了一點混亂。

　　「為什麼？」

　　「章文玟是一個心細如髮的女人，她可能會知道我夜裡出門的事情，你們也一定會找她瞭解情況，如果章文玟以實相告，說我夜裡面曾經出去過一次，你們就不會把我深夜外出和母親的遇害聯繫在一起——因為母親第二天早晨還下過樓，你們也一定會找隔壁的陳大媽瞭解情況——陳大媽也一定會把看到我母親的事情告訴你們。」林湧潭的心思不可謂不縝密。

　　「林湧潭，你知不知道門學精和你母親隔週幽會的秘密？」

　　「什麼都瞞不過你們，我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自從去年年底你無意中撞見了門學精以後，就開始監視和跟蹤你母親和門學精了。」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對母親的怨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處處和母親對著干。」

第一百零五章 郭素蘭紅杏出牆 林湧潭心生厭惡

　　林湧潭接著道：「她讓我向東，我偏朝西，她讓我攆鴨子，我偏要趕『雞』，她讓我好好讀書，我偏要把成績靠的爛爛的。 她經常拿林湧泉跟我比，她越比越生氣，看她生氣的樣子，我的心裡面非常痛快。我並不是不聰明，也不是不想做好學生。總之，我就是和她擰著幹、對著干。」

　　林湧潭的心理在很小的時候就嚴重扭曲了。

　　由此可看出，林湧潭之所以殺害自己的母親，除了對金錢的『迷』戀之外，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郭素蘭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其母親的形象在林湧潭的心目中確實會大打折扣。這種事情還不能說出來，憋在心裡面，時間一長，就會發酵，其結果一定非常糟糕。[看本書 節請到$   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你哥哥林湧泉比你大兩歲，照你這麼講，他也應該知道這樣事情囉。」

　　「他不可能知道，他是一個傻瓜，晚上睡覺，只要他的腦袋一放在枕頭上，就跟死過去一樣，他如何能知道夜裡面發生的事情呢？」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歐陽隊長，這件事情，我能不說嗎？只要一想起這件事情，我的心裡就直犯噁心。」

　　「希望你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可以把你的愛人章文玟請到這裡來，她坐在你的跟前，你的顧慮或許會少一些。」

　　「不用了，我願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這就對了嘛，為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和你的愛人，你也應該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兒地說出來。」

　　「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有一天夜裡，我聽到母親的房間裡面有動靜，我就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母親的房『門』外聽了聽，我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爸爸不在家——到北京出差去了，母親房間裡面的男人肯定不是我爸爸。當時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肯定不是我爸爸，後來只要我爸爸到外地出差，這個男人就會深更半夜跑到我們家來。」

　　「你沒有跟哥哥林湧泉說嗎？」

　　「我不想跟他說，我們倆從小就不對付，我和他之間只要鬧矛盾，不管對與錯，挨批評、吃苦頭的總是我。心裡面的『陰』影從小到大，一直罩在我的心裡。林湧泉也不是什麼好鳥，他從小就在我的頭上拉屎，所以，我不想跟他說。」

　　「有一次，那是我十一歲的時候，是一個星期天，母親說到朋友家去有點事情，我就跟在她後面，親眼看見她在鼓樓公園的大『門』口和『門』學『精』見面，之後，他們進了鼓樓公園附近一家旅社，當時，我爸爸沒有出差，『門』學『精』沒法到我家去，就約我母親到旅社去『私』會——之後，我有跟蹤過幾次，那家旅社坐落在一條偏僻的大街上，那是他們經常『私』會的地方。只要我一想到這件事情，心裡面就犯噁心。」

　　因為這件事情，林湧潭對母親的感情打了很多折扣。難怪在同志們勘查現場的時候，林湧潭不願意和母親的遺體近距離地接觸，連最起碼的悲傷都不曾流『露』過。

第一百零六章 放煙幕轉移視線 太貪婪人為財死

　　「你爸爸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爸爸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 ,  」

　　「為什麼？」

　　「爸爸既是一個善良的人，又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在他的眼睛裡面，母親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女』人，他處理任何事情都很粗糙，母親做那種事情都是背著他做的，他如何能知道呢？關鍵是我母親在爸爸的面前表現的非常賢淑、溫柔和體貼，這也是我感到噁心的原因之一。」

　　怨恨和厭惡沖淡——甚至抵消了林湧潭和郭素蘭的母子之情。林湧潭之所以對母親痛下殺手，是有深層的、複雜的情緒背景的，現在再來看唐美珍提供的情況，就知道唐美珍去而復返的意義了。

　　「你向我們提供『門』學『精』的情況，是不是想轉移我們的視線，把我們的偵查引向歧途呢？」

　　「是的，十二號深夜十一點半之前，『門』學『精』確實在現場出現過，只要你們進一步確認之後，『門』學『精』就是長十張嘴，也沒法說清楚，十二號夜裡，除了我，『門』學『精』是唯一一個出現在現場的人，他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林湧潭接著道：「有我提供的情況，再加上母親體內的『精』液——你們肯定會提取母親體內的『精』液進行化驗，『門』學『精』很難說清楚。歐陽隊長，我很想知道你們是如何排除『門』學『精』的嫌疑的。」

　　「我們找到『門』學『精』的時候，他確實沒法說清楚十二號夜裡發生的事情，如你所願，我們還派人對『門』學『精』進行跟蹤和監視。俗話說的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我們排除了『門』學『精』的嫌疑之後，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至於我們是根據什麼排除『門』學『精』的嫌疑的，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門』學『精』和郭素蘭的案子確實沒有關係的話，他就一定能找到證明自己的證據。事實也是如此，十二號夜裡，『門』學『精』走出小區，在馬府街的街口打了一輛出租車，他雖然沒有記住出租車的車牌號，但他記住了出租車公司的名稱和駕駛員的長相——我們找到了這個駕駛員，駕駛員也認出了『門』學『精』，『門』學『精』是在十一點二十分左右離開現場的，而郭素蘭遇害的時間是十二點以後。你對這個回答滿意嗎？」

　　「偷『雞』不成蝕把米，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林湧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還有一種說法更準確：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歐陽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歐陽平怒火中燒，無論林湧潭說出多少種理由，他都沒有理由殺害自己的母親，事情敗『露』之後，林湧潭竟然沒有一點懺悔之意。這是歐陽平和同志們所不能容忍的。真正冷血的人並不是林湧泉，而是林湧潭。林湧泉和林湧潭最大的區別是，林湧泉的情感不加任何修飾。

　　該提到那張銀行卡了：「那張銀行卡在什麼地方？」

　　「在我的辦公室。」

　　「在辦公室什麼地方？」

　　「在辦公桌『抽』屜裡面的夾縫中。」

第一百零七章 鬼靈精窺探隱私 談母親咬牙切齒

　　貪婪才是林湧潭殺害母親的主要動因。

　　「二十萬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你應該藏在家裡，為什麼要放在單位呢？」

　　「我家只有一間房子，只有一些簡單的家具，我擔心被章文玟發現——章文玟有收拾房間，整理衣物的習慣。她雖然不像我母親那樣有嚴重的潔癖，但她不容許家裡面有一點灰塵，所以，她經常拖啊，擦啊，收拾啊，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即使是書櫥裡面的書，她都會重新整理一下。我只能把銀行卡藏在我的辦公室裡面。文化館有一丈多高的院牆，，我們單位是地地道道的清水衙門，除了一些不值錢的字畫和充滿汗腥味的、老舊不堪的演出服裝外，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蟊賊是不會光顧的。所以，我們單位從來不安排人值夜班。即使有蟊賊光顧，他也不可能想到我會把銀行卡藏在那種地方。」

　　「你是怎麼知道霍廷坤給你母親一張銀行卡的呢？」

　　「霍廷坤送給惲秋華和我老婆一人一套價值一萬多塊錢的金器，但沒有看見他給我母親任何東西，他到荊南來，主要目的就是來看望我母親的，所以，我敢斷定，霍廷坤肯定會給母親東西，可能還不是一般的東西，霍廷坤在古南都飯店定了兩間上等套房，其中一間是為我母親定的，我母親在飯店住了兩個晚上。第一天晚上，霍廷坤在古南都飯店芙蓉廳請我們一家人了吃了飯，中途，他領著母親進了他事先定好的房間，我估計他要背著我們交給母親什麼東西，我就跟了過去。進房間以後，霍廷坤就掏出一張銀行卡給母親，說這是他父親和母親的意思，母親推辭了多少遍，在霍廷坤的堅持下，最後才收下來了。」

　　「我本來以為母親會把那張銀行卡交給我——至少會把銀行卡的事情告訴我。可過了很長時間，母親在我面前隻字未提銀行卡的事情。相反，她好像在有意疏遠我和文玟，我能從母親的眼神裡面看出來，她對林湧泉是一無既往的好，我甚至懷疑母親把銀行卡的事情跟老大林湧泉說了。你們上次問我為什麼放著四所小區大套房子不住，非要搬到學校的宿捨去住，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我是心裡面有怨氣，才故意說想搬到學校宿捨去住的——我是說氣話，可母親竟然一點都沒有反對。我是她親生的兒子哎，她這樣對待我，我實在受不了，雖然章文玟經常開解我，但我始終沒有想通。」

　　「照這麼講，你知道老大林湧泉是你父母領養的了？」

　　「我早就知道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在我讀初一的時候，有一次，老大在放學路上騎自行車，不小心摔了一覺——摔的很重，頭上流了很多血，醫生說要輸血，輸血就要驗血型，他的血型是b型，我爸爸是a型，母親是o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還看不出來？」

第一百零八章 林湧潭知之甚多 林湧泉另有家室

　　林湧潭接著道：「林湧泉竟然不是我父母親生的孩子。我的心理就是在這時候失衡並嚴重扭曲的。我曾不止一次想過：既然父母把不是親生的林湧泉當成自己親生的兒子，那就讓我這個親生的兒子做養子吧！」林湧潭在說上面這段話的時候咬牙切齒，臉部的肌肉抽搐的很厲害。

　　「你為什麼要選擇四月十二號夜裡下手呢？」

　　「我早就想下手了，不過，我要特別強調一下，信不信，由你們，剛開始，我只想拿走那張銀行卡和母親的身份證，可母親竟然對我守口如瓶，我心裡這道檻實在過不去，吃飯不香，睡眠很差，整天魂不守舍、胡思亂想，我才——」

　　「接著說，不要停下來。」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十二號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十二號是星期二，這一天是門學精上門的日子，只要他出現在現場，我就可以金蟬脫殼，全身而退；老大本來是十號出差，後來因為廠裡面有事耽擱，延遲到十三號。」

　　「你不但想讓門學精做你的護身符，他還想讓林湧泉做你的護身符，是不是？」

　　「是的。」

　　「林湧潭又不是傻子，他是能說清楚自己的問題的。」

　　「我以為他說不清楚。」

　　「此話何意？」

　　「除了惲秋華，林湧泉還有一個女人，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林湧潭果然非同凡響。

　　「惲秋華表面上精明，實際上是一個瓜慫，我都能聞出林湧泉身上的香水味，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惲秋華從來不用香水，像她這樣既強勢，又毫無情趣的女人，是個男人都會在外面找別的女人。」

　　「單憑林湧泉身上的香水味，你就能猜出林湧泉有別的女人？」

　　「有兩次，我在林湧泉的後背上發現幾根棕色的長頭髮，惲秋華從來不染髮；我還翻過林湧泉的旅行包，他每次出差回來，最先落腳的地方就是四所小區，我在他的工作筆記本的塑料殼裡面看到發現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三個人，林湧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中間還有一個小女孩子，小女孩的長相和林湧泉一模一樣。照片上還有『上海錦江照相館』幾個字。所以，我料定，林湧泉到到上海出差，落腳的地方肯定是這個女人的家。惲秋華只知道翻林湧泉的皮夾子，從來不翻林湧泉的旅行包。」

　　「只要我們知道林湧泉的身世，就一定會對他展開調查，你是這樣想的嗎？」

　　「你們說的沒錯。你們在調查中肯定會接觸到林湧泉的身世，十五號，唐美珍也在現場，我就更確信這一點了——即使她當天不跟你們說，遲早會跟你們說的，當我看到唐美珍去而復返，我就料定她一定會跟你們說這件事情。」

　　「你確定唐美珍肯定會跟我們提及林湧泉的身世？」

　　「是的。」

　　「唐美珍知道林湧泉的身世，這——你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九章 林湧潭算進盡機關 謀殺案環環入扣

　　「不錯，有一次，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母親和唐美珍在屋子裡面說話，我放學回到家——我自己開的『門』，聽到母親的房間裡面有人說話，我就站在『門』外聽了一會。。 談話的內容和林湧泉的身世有關。之後，我就回自己的房間寫作業。母親發現我已經坐在房間裡面寫作業，便問我是什麼時候進家『門』的，我說剛剛進家『門』——母親當時非常緊張，她擔心我聽見她和唐美珍的談話。」

　　林湧潭接著道：「平時，小區裡面有人『私』下里議論林湧泉的長相和『性』格，他們說林湧泉的長相和『性』格一點都不像我家人，不但不像我父親，也不像我母親，聽了母親和唐美珍的談話以後，我總算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對母親的怨恨與日俱增，再加上她背叛我父親——和『門』學『精』『雞』鳴狗盜那些腌臢之事，母親在我心目的形象一落千丈。」

　　林湧潭從小就是一個鬼靈『精』。

　　「十三號早晨六點半鐘左右，你假冒母親在陳大媽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虛晃一下，是想說明林湧泉也有作案的時間。」

　　「不錯。」林湧潭玩了一個一箭雙鵰的把戲。

　　「郭素蘭的身高在一米五八左右，你的身高有一米七五，你假冒母親，穿上她的外套，戴上她的帽子，難道不擔心被他們識破嗎？」

　　「我本來只想讓陳大媽看見——只要她看見就行了，她開『門』拿牛『奶』的時候，我已經走到樓梯的轉彎處了，她是不會看不出我的身高的，至於樓下的倪有忠，他坐在屋子裡面練『毛』筆字，隔著窗戶，他更看不仔細。不過，當我從劉貴寶的雜貨店前經過的時候，還真有點緊張，我擔心他和我打招呼，要不是我走的快，他真會和我打招呼。」

　　「你如何能確定出『門』之後不和陳大媽撞一個對面呢？」

　　「這很簡單。」

　　「怎麼講？」

　　「每天早晨六點二十分左右，送牛『奶』的會準時把牛『奶』放進牛『奶』箱。六點半鐘左右，陳大媽會準時開『門』拿牛『奶』。陳大媽開第一道『門』——即裡面的木『門』的時候，我已經出『門』了，等她打開防盜『門』的時候，我已經下樓梯了，她家的牛『奶』箱距離樓梯口只有兩三步遠，只要她打開防盜『門』，肯定能看到我的背影，等她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一樓和二樓的轉彎處了，我既要讓她看到我的背影，又不會和我打招呼。」

　　同志們最初的分析是正確的。

　　「衣服、帽子、圍巾和手提包是什麼時候送回去的呢？」

　　「是十三號的夜裡送回去了。」

　　「走出小區的大『門』之後，你把道具藏在了什麼地方？」

　　「我回學校的路上正好要經過文化館，我把東西放在了辦公室裡面。」

　　「你殺害自己的母親之後，一直呆在房間裡面嗎？」

　　「不錯，我必須要等到第二天早晨六點半鐘左右——陳大媽開『門』拿牛『奶』的時候才能離開202室。一開始，我就是這麼計畫的。」

　　「你不擔心有人來找你母親嗎？」

第一百一十章 林湧潭生性殘忍 殺母后留在現場

　　「我母親有嚴重的潔癖，她雖然人緣很好，但幾乎沒有人家裡來找她，小區裡面的都知道母親愛乾淨，愛清靜，即使有人找她，也不會在夜裡和早晨。

　　「你母親是一個醫生，我們聽說她經常給小區裡面的人把脈看病，你不擔心有人來找你母親看病嗎？」

　　「即使有人生病，也不會上門打攪我母親。我母親只能看一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如果有人夜裡面來找我母親，那一定是比較嚴重的大毛病，小毛病，我母親可以看，大毛病，她看不了，別人也不會為節省幾個錢耽誤自己——或者家人的病情。」

　　從林湧潭的交代中，同志們不難發現，林湧潭不但凶殘，他的膽子也非常大，殺害母親以後，又和母親的遺體同處一室幾個小時。這樣的凶手，同志們還是第一次見識。比較而言，林湧潭的心理素質比哥哥林湧泉的心理素質強多了，殺害母親以後，他並不急於離開現場，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處理遺留在現場的犯罪痕跡——難怪同志們在勘查現場的時候沒有提取到一點痕跡呢。現場的整潔程度也符合郭素蘭愛乾淨、有潔癖的特點。

　　「歐陽隊長，您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根據什麼認定我母親不是自殺的呢？」林湧潭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他太自信了。

　　「我們在你母親的臀部發現了三道抓痕，這三道抓痕應該是你母親在掙扎無望的情況下，故意留在身上的。除此以外，郭素蘭脖子上的勒痕也有問題，上吊的勒痕和凶手先將郭素蘭勒死，然後將屍體掛在下水管上的勒痕是不一樣的。」

　　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和陳傑商量後決定，先把銀行卡拿到手，然後再接著往下審。

　　於是，同志們押著林湧潭去了文化館。

　　十八號下午，是文化館舞蹈班、音樂班和美術班開課的時間。所有的活動並沒有因為林湧潭的被捕受到絲毫的影響。

　　汽車停在文化館大門前的空地上的時候，大院裡面傳來了瀏陽河優美的旋律。

　　同志們押著林湧潭走進文化館大門的時候，在通往後院的石板路的兩旁站著很多學生。管館長和幾個老師模樣的人站在連接前院和後院之間的門廳裡面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什麼。

　　嚴建華和管館長握了一下手，然後在管館長的引導下朝林湧潭的辦公室走去。

　　原來站在石板路兩邊的老師和學生跟在大家的後面。

　　林湧潭低著頭，手腕上戴著手銬。

　　走到辦公室的門口，林湧潭從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用顫抖的手，挑出其中一把鑰匙。

　　一分鐘以後，鎖開了。

　　劉大羽推開門。

　　林湧潭走到辦公桌跟前。

　　桌子上有一個玻璃台板，台板下面擺放著幾十張照片，在這些照片中，絕大部分是老婆和兩個孩子的照片。在玻璃台板的一角，放著兩摞宣紙，一摞宣紙是寫過毛筆字的，另一摞宣紙上沒有寫毛筆字，在兩摞宣紙上壓著一個三十公分左右長的銅質的鎮紙，宣紙旁邊放著一個硯台，硯台上放著一隻毛筆，硯台旁邊放著一瓶墨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林湧潭後悔不已 蝕把米偷雞不成

　　「銀行卡也是藏在枕頭裡面的嗎？」

　　「是的。」

　　「你是如何知道這個秘密的呢？」

　　「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母親喜歡把重要的東**在枕頭裡面。這麼多年，母親一直是這樣。」

　　林湧潭接著道：「那天，你們在我面前提到了銀行卡的事情，我大吃一驚，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鋌而走險，急著到銀行去取卡里面的錢。你們有說霍廷坤沒有回台灣，而是在蘇州投資辦廠，我後悔不已，自己做了一回虧本的買賣。我用自己回老婆孩子一生的幸福做賭注，換來的卻是我到閻王爺那兒去報到的通知書。」

　　「你之所以對母親痛下殺手，除了對母親有一肚子的怨恨之外，除了卡里面的二十萬塊錢，可能還有其它原因吧！」

　　「什麼都逃不出你們的眼睛，您說對了。」

　　唐美珍的話給歐陽平不少啟發：「你父母從小就寵愛養子林湧泉，他的學習成績比你好，長大之後，他的工作比你好，後來還當了幹部，經常出差，單位還分給他一套大房子，而你卻在一個不起眼的文化館工作，一家四口人擠在一間十幾平方的房子裡面，因為上面這些原因，你的心裡一直很壓抑，你的心理嚴重失衡，甚至嚴重扭曲。有了卡里面的二十萬塊錢，你就不輸哥哥林湧泉了。我說的對不對。」

　　「歐陽隊長說的非常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回到派出所以後，歐陽平和劉大羽、陳傑親自將章文玟送回學校，交到湯校長的手上。這使章文玟萬分感激。為了章文玟和兩個可愛的孩子，歐陽平也應該這麼做。兩個孩子還小，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章文玟這樣的母親，歐陽平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歐陽平希望把「4。15」兇殺案對章文玟和兩個孩子的影響降低到最小限度。

　　在去學校的路上，歐陽平讓韓玲玲到一家商場文具櫃檯買了兩個書包和兩個文具盒——歐陽平打心裡喜歡兩個孩子。

　　湯校長說，兩個孩子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中午飯只勉強扒了幾口就說不想吃了。兩個孩子親眼看著警察叔叔將母親帶走了。影響是不可避免的，歐陽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將這種負面的影響降低到最低的限度。

　　畢竟是兩個未成年的孩子，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是無法應對的，所以，章文玟被同志們帶走之後，湯校長讓兩個孩子把書包拿到她的辦公室看書寫作業，並讓人事秘書照看兩個孩子，林以倩的班主任是一個心細如髮的女人，下午，她安排兩個女同學——林以倩的好朋友到校長辦公室陪兄妹倆寫作業。

　　當同志們領著章文玟走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兩個孩子一頭鑽進母親的懷中，久久沒有把笑臉露出來。兄妹倆緊緊地抱著母親的腰，生怕她再次被警察帶走。

　　章文玟不明就裡，把兩個孩子訓了一頓：「以恆。以倩，你們為什麼不在教室上課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兄妹倆選擇堅強 湯校長握手送別

　　「章老師，這是我的主意。」湯校長道，「他們還太小——」

　　「該面對，都要讓他們面對，如果他們連這點挫折都受不了，那也不是我的孩子。」

　　歐陽平走到兩個孩子跟前：「林以恆，林以倩。叔叔把媽媽還給你們了，她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

　　兩個孩子需要的就是這句話。

　　章文玟在學校的人緣確實非常好，從領導到老師，對她和兩個孩子都很關心。

　　歐陽平從韓玲玲的手上接過兩個書包：「林以恆，林以倩，剛才，在來的路上，叔叔順便買了兩個書包和兩個文具盒，送給你們，不知道你們喜歡不喜歡。」

　　兩個孩子把腦袋埋在母親的懷中，紋絲不動。

　　「以恆，以倩，怎麼這麼沒禮貌，快謝謝叔叔。」

　　兩個孩子很聽話，他們抬起頭來，用一雙淚眼望著歐陽平，哽嚥著道：「謝謝叔叔。」

　　「真乖。」歐陽平用手背拭去兩個孩子眼角上的眼淚——他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濕潤，「章老師，我們回去了，好好照顧兩個孩子。」

　　「以恆，以倩，你們倆到教室上課去吧！放心吧！有媽媽在，天塌不下來。」

　　兄妹倆背起書包，和另外兩個同學回教室去了。

　　走出校長辦公室的時候，歐陽平和湯校長握手道別：

　　「湯校長，謝謝您。」

　　湯校長和章文玟將同志們送出學校的大門，送上警車。然後目送著警車消失在遠方。

　　吃過晚飯以後，對林湧潭的審訊繼續。

　　現在，就差林湧潭交代作案的過程了，這是不可或缺的、必須要走的程序。

　　頭腦多少有些清醒的林湧潭不大願意面對這個問題：「歐陽隊長，作案的過程，我能不能不說啊？」

　　「前面，你交代的很不錯，還差最後這一哆嗦嗎？」

　　「我的腦子裡面很亂，如果我聽章文玟的話，把所有的怨恨都放下，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不但毀了我自己，還毀了老婆、家庭，還有兩個尚未成年的孩子。」林湧潭第一次流露出懊惱和懺悔的情緒。如果林湧潭的天良還沒有完全泯滅的話，他應該能從同志們眼神之中看到憤怒、鄙視和不齒。

　　「林湧潭，這是必須要走的程序，我們要把你交代的情況和屍檢、現場勘查情況進行比對。最後，才能得出一個正確無誤的結論。」

　　林湧潭低頭不語，腦門上的青筋條條綻出。兩隻手緊緊地扣在一起。大家從他的眼神、表情和坐姿上看出了林湧潭的膽怯和恐懼。

　　「像我這樣的人，一輩子生活在怨恨裡面，性格決定命運，文玟說的太對了，像我這樣的人，永遠都不配擁有幸福的生活和幸福的人生。把怨恨的種子埋在心裡，最後結出來的肯定是毀滅的果子。」

　　不可否認，林湧潭到底是在文化館工作了十幾年的人，文化水平還是比較高的，他所發的這通感慨還是有點水準的，「萬幸的是，兩個孩子受文玟的影響比較多，要不然，我就是到陰曹地府去報導，心裡面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