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作案後留在現場 等時機粉墨登場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即使是自尋短見的人，在上吊的過程中，也會有掙扎的過程——掙扎就應該有掙扎的痕跡和行為。」

　　「你母親右耳朵後面的血痕是怎麼回事情呢？」林湧潭好像把什麼都考慮到了——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

　　「是我用母親的食指抓破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製造母親自殺的假象，如果是死後掛到下水管上去的話，是不會有掙扎的痕跡的。」

　　「十三號夜裡進入202室的時候，你母親的屍體在地上，還是仍然掛在繩子上面呢？」

　　「仍然掛在繩子上面。繩子是在我給母親穿衣服的時候斷掉的——當時，我被嚇得不輕。」

　　「那件灰色的外套是怎麼穿到母親身上去的呢？」

　　「我將母親右手的手指從繩套裡面拿出來，穿好衣服以後，再將手指放回到原處。這時候，母親的身體已經僵硬，但只要能將手指挪開一點一點點距離就可以了。」

　　林湧潭的計畫還是非常縝密的。如果不是郭素蘭臨死之前在自己的臀部留下三道抓痕，單憑脖頸兩側淺淺的勒痕，還真難得出郭素蘭死於他殺的結論。

　　將母親的屍體掛在下水管上，並調整好高度以後，林湧潭從大木箱裡面拿出枕頭，從枕頭瓤子裡面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小布包，裡面就是銀行卡和母親的身份證——自從霍廷坤將銀行卡交給母親之後，母親就把身份證和銀行卡放在一起了。母親喜歡把重要的東**在枕頭裡面，這，一向善於窺探母親秘密的林湧潭早就知道了——當然，林湧潭在尋覓銀行卡和身份證的過程中，還是費了一些心思和時間的。當然，這也說明郭素蘭是有所防範的。

　　拿到銀行卡以後，林湧潭從陽台拿來拖把，將臥室和客廳的地，認認真真地拖了兩次，他的動作很輕，也很慢，他擔心鄰居會聽見他的拖地的聲音。

　　當然，陳大爺還是聽到了。

　　處理好現場以後，林湧潭將拖把掛到陽台的晾衣繩上——母親每次拖完地都會將拖把掛在晾衣繩上。

　　處理完現場所有痕跡之後，林湧潭和衣坐在地上，靠在門上——即第一道木門上眯瞪到了五點鐘，因為心裡面有事，他早早就醒了，即使在眯瞪的時候，他也是半睡半醒的。

　　所有的犯罪分子，在做完案、處理完現場的所有痕跡以後，考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迅速離開現場，像林湧潭這樣和被害者同處一室的凶手，歐陽平和郭老還是第一次見識。林湧潭的膽量和冷血可見一斑。

　　「你將拖把掛到晾衣繩上之後，經過你母親的臥室和客廳的時候，就不怕留下你的鞋印嗎？」

　　「這很簡單。」

　　「說。」

　　「我經過母親的臥室和客廳的時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和毛線衣，鞋子踩在外套和毛線衣上，是不會留下鞋印了的。」

　　林湧潭果然具有很強的反偵查經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牛奶工準時出現 論演技堪稱一流

　　醒來之後，林湧潭沒有再睡覺——此時，他已經全無睡意。他的眼睛一刻都不曾離開過掛在客廳牆上的電子鐘。

　　既要不著痕跡地全身而退，又要造成母親郭素蘭十三號早晨還活著的假象，林湧潭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能否成功，在此一舉。

　　六點一刻，樓下傳來三輪車上奶瓶晃動互相碰撞時發出的聲音，不一會，樓梯口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這是牛奶工上樓的聲音，很快，林湧潭聽到了陳大媽家牛奶箱被打開的聲音。接著是自己家牛奶箱被打開的聲音，林湧潭甚至能聽見了牛奶工「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母親也訂了一瓶牛奶。

　　一兩分鐘以後，牛奶工下樓去了。

　　很快，林湧潭聽到了隔壁廚房裡面傳來的聲音，那是陳大媽在給孫女兒陳娟娟做早飯。

　　時針走到六點二十的時候，隔壁傳來陳大媽喊孫女兒起床的聲音。

　　林湧潭慢慢打開木門，並將防盜門的門鎖也打開了。

　　六點二十六分，201號木門內傳來清晰的腳步聲，林湧潭對陳大媽的腳步聲太熟悉了——這是陳大媽在開門前肯定會出現的聲音。

　　當腳步聲停止的時候，林湧潭打開木門，推開防盜門，然後迅速關上木門和防盜門，朝樓梯口走去，在他走到陳家防盜門跟前的時候，陳家的木門開了，等陳大媽打開防盜門，將頭伸出來的時候，林湧潭正好走到樓梯的轉彎處，她的後背正對著陳大媽的視線。這時候，陳大媽是不會跟郭素蘭打招呼的——人只有在迎面相遇的時候才會打招呼。等陳大媽看見郭素蘭的時候，林湧潭已經下樓去了。

　　走到倪有忠家窗戶前的時候，林湧潭用眼睛的餘光看見了正在揮毫潑墨的倪有忠的臉。林湧潭暗自竊喜，能讓倪有忠看見母親「郭素蘭」，真乃大喜過望。林湧潭一點都不擔心倪有忠跟他打招呼——隔著玻璃窗，倪有忠是不會和他打招呼的。倪有忠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即使是在平時，他也很少主動和鄰居打招呼。

　　至於雜貨店的劉貴寶，林湧潭不希望他看見「郭素蘭」，劉貴寶是一個生意人，他不管見到誰，也不管買不買他的東西，他都會主動熱情地打招呼，十三號的早上，幸虧櫃檯外面站著人，要不然，劉貴寶很可能會主動和匆匆而過的「郭素蘭」打招呼。

　　林湧潭對小區裡面的情況比較熟悉，他畢竟在四所小區生活了很多年，住在四所小區裡面都是附近一些單位的職工，在冬天，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會按時起床，按時吃早飯，按時出門去上班，在早晨六點半鐘左右，小區裡面幾乎沒有人走動，林湧潭就擔心在走出小區的時候遇到什麼人，萬幸的是，林湧潭沒有遇到一個人。

　　走出小區以後，林湧潭就摘下帽子，脫下外套。

　　他將衣服、帽子、圍巾等道具放在文化館的辦公室以後，到學校附近的早點店買了一兩小籠包、四根油條和三袋豆漿，和往常一樣在七點鐘左右回到家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湧潭給母穿衣 郭素蘭突然落地

　　買早點，是林湧潭每天早晨都要做的事情，時間也是這個時間，所以，林湧潭不露聲色地騙過了老婆章文玟。

　　章文玟並不反對林湧潭和金鎖柱等人在一起打麻將，這有兩個方面的原因：首先，林湧潭工作比較清閒，有時候整天無所事事，因為母親的緣故，他平時心氣就不順，打打麻將，或許可以沖淡一下對母親的怨恨；其次，金鎖柱等人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工人，老婆管的都很緊，他們的口袋裡面沒有多少錢，所以，幾個人打麻將都進園子，頂多二十塊錢，還要兩家全輸光了，麻將才算結束。贏了錢的人把錢拿出來請大家吃一頓，有時候，一個多月才在打一兩次。不傷筋，不動骨。所以，章文玟並不反對。

　　四月十三號深夜十一點左右，章文玟背完課、批改完學生的作業之後，上床睡覺，十幾分鐘以後，章文玟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林湧潭穿上衣服，走出家門，去了文化館，將衣服等四樣東西裝進一個手提包中。

　　十一點四十五分左右，林湧潭走進小區，此時的四所小區，所有人家的燈都熄滅了，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林湧潭走進九棟一單元的樓梯口。

　　林湧潭躡手躡腳上了二樓，輕輕打開防盜門和木門，然後將防盜門和木門輕輕關上。

　　林湧潭脫掉鞋子，然後打開電燈，打開衛生間的門。

　　林湧潭將方凳扶正，然後站在方凳上，將灰色外套穿在母親的身上，可能是由於林湧潭的手太重，也有可能是屍體在繩子上搖擺的緣故，繩子突然從中間斷了。

　　幸虧林湧潭反應快，他一把抱住母親的身體，然後慢慢將母親的身體放在地上。當時，林湧潭怕母親的屍體在落地的時候碰到洗衣機等東西，如果有響聲的話肯定會驚動鄰居。

　　既然繩子斷了，林湧潭索性將錯就錯，不準備再把母親的屍體掛到下水管上去了。在林湧潭看來，繩子斷了，母親的屍體落在地上，這更像是自尋短見。

　　郭老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歐陽，我們在檢查屍體的時候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郭老，您快講。」

　　「歐陽，你想想看，如果郭素蘭的屍體是自己掉在地上的話，身上應該有落地的痕跡，我們在檢查郭素蘭身體的時候，除了右耳朵後面一點血痕之外，沒有發現任何外力所致的痕跡。」

　　「還是郭老想得細緻，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破綻。林湧潭的交代終於和我們屍檢的記錄對上號了。」

　　可笑的是，心機頗深，自恃聰明的林湧潭卻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就叫弄巧成拙、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林湧潭為母親穿好外套，在給母親掖腰上的衣服的時候，母親的屍體——上半身突然翻了四十五度角，右手的手臂同時從身上滑落到地上，但又沒有完全落在地上，而是掛在離地面幾公分的地方，與此同時，母親的腦袋向右邊歪了一下，臉正好對著林湧潭的臉。這個情況讓林湧潭嚇出一身冷汗，即使是再凶殘的凶手，也有恐懼的時候。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湧潭魂飛魄散 精明人百密一疏

　　之所以會出現這個情況，是因為林湧潭在給母親穿衣服的時候後，沒有把母親的身體放穩——林湧潭不是高度緊張、手忙腳亂嗎？母親的身體失去平衡的時候，自然要尋找新的平衡點。在母親的身體尋找新的平衡點的時候，林湧潭被嚇得魂飛魄散。他跌坐在地上，然後迅速爬起來，退出衛生間，他以為母親詐屍了。

　　當時，他確實想離開現場，但他做不到——也不能夠，因為母親外套的扣子還沒有扣上——既然母親是自殺，自殺之前，一定會把外套的扣子扣好。

　　林湧潭站在衛生間外面愣了兩三分鐘的樣子，在確定母親並非詐屍之後，慢慢走進衛生間。

　　林湧潭將母親外套的扣子扣好以後，將母親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繩套之中。此時，母親的手已經完全僵硬，所以，放進去兩次，滑下來兩次，林湧潭將脖子上的繩子收了收，緊了緊，這才將母親的手指固定在繩套裡面。

　　更讓林湧潭無法忍受的是，一走進衛生間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股排泄物的味道。在他將母親身體前面的內衣掖到褲子裡面去的時候，這種味道越發的濃烈。他無法忍受這種特殊的氣味，再加上受到驚嚇，所以，他忘記了最後一道工序的完整性——母親的內衣是應該全部夜到褲腰裡面去的，但林湧潭只掖了一大半。

　　最後，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地上有可能留下的痕跡清理了好幾遍，關上衛生間的門。

　　他也該離開現場了，自己離開家的時間不能太長，萬一章文玟醒來開不見他，那就麻煩了。章文玟是一個心細如髮的女人，她喜歡琢磨事情，林湧潭不想讓章文玟看出端倪，更不想章文玟為他擔心。

　　走下樓梯，走出小區的過程中，林湧潭也沒有遇到一個人，就是在走出樓梯口的時候，撞見了一隻全身漆黑的貓，林湧潭的突然出現嚇著了貓，貓的出現和驚叫聲也嚇著了林湧潭。

　　回到家的時候，時間是十二點四十五分。

　　林湧潭脫掉衣服，睜著眼睛躺了十幾分鐘的樣子，章文玟的床響了。

　　林湧潭趕緊閉上眼睛，側過身體。

　　章文玟拽開電燈，披上衣服，坐在便桶上小了一個便，然後提起褲子，走到林湧潭的床邊，先幫兒子林以恆掖了掖被子，然後走到林湧潭的跟前拉了林湧潭的手。

　　林湧潭嚇出了一身冷汗。心理素質再好的人，也經不住這樣的驚嚇。

　　恐懼中的林湧潭思維出現了短時間的混亂和短路，正是這種混亂和短路，才使林湧潭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露出了一點破綻。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林湧潭才忘記把母親的內衣都掖到褲腰裡面去。在屍檢報告中，筆者有這樣的描述。郭素蘭是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有潔癖的人，在穿衣服上肯定是非常講究和精細的。所以，郭素蘭如果是自殺的話，她在自殺之前，肯定會將自己的衣服穿好——並整理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林湧潭被判死刑 後來事令人歔欷

　　林湧潭做出沉睡狀，她知道章文玟想幹什麼，夫妻之間，就那麼一點事情。林湧潭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從他開始實施殺母計畫以後，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和老婆章文玟在一起了——過去，夫妻倆每個星期至少有一次夫妻生活。

　　章文玟拍了拍林湧潭的手背，林湧潭一點反應都沒有，要是在往常的話，林湧潭一定會積極熱烈地響應，兩個孩子都大了，家裡面地方又小，夫妻之間要想整點什麼事情，必須等孩子睡熟了之後才能進行，而且必須到廚房裡面做這種事情，孩子已經大了，做這種事情，肯定要避開孩子。

　　章文玟又拽了拽林湧潭的被子，林湧潭紋絲不動，並且發出均勻的呼嚕聲。

　　章文玟又在林湧潭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但林湧潭仍然毫無反應。

　　林湧潭大概是累了，章文玟只好掃興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林湧潭確實是累了，關鍵是林湧潭的身上全是汗，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天氣裡面，兩個人抱在一起，章文玟馬上就能感覺到林湧潭身上的汗。關鍵是，現在的林湧潭，沒有心情整夫妻之間那檔子事情。

　　這也應該算是一個破綻，在章文玟的記憶中，夫妻倆每次在一起，都是林湧潭積極主動，這次卻是章文玟主動示愛——這應該是林湧潭求之不得的。如果章文玟往深處想一想，至少會產生一些疑問。

　　一九九六年五月十一號，上午八點半，白下區法院對林湧潭殺母案進行了審理。因為這個案子比較特殊，所以，來了很多媒體。

　　當天晚上，省市兩級電視台對審理的過程進行了跟蹤報導。

　　第二天早上，荊南市各大報紙，都對「4。15」兇殺案進行了詳細的報導。

　　五月十二號上午八點半鐘，在隱龍山公墓，林湧泉主持了母親郭素蘭的葬禮。

　　出席葬禮的有林湧泉、惲秋華夫妻倆和兒子林以森，章文玟和兩個孩子。

　　郭素蘭單位的領導同事和生前友好也參加了葬禮。

　　出席葬禮的還有唐美珍一家人，郭素蘭老家的鄉親們，還有霍廷坤和妻子以及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筆者在這裡要補充交代一下，霍廷坤在隱龍山公墓買了一個雙墓穴，總價是二十五萬人民幣，二十三萬中，有那張銀行卡中的二十萬，另外五萬是霍廷坤補上的。

　　林湧泉借此機會將父親的骨灰盒和母親的骨灰盒放在了一起。

　　出席葬禮的還有郭素蘭的同事和四所小區的鄰居。

　　歐陽平和他的戰友們也出席了郭素蘭的葬禮。

　　在郭素蘭的墓碑上，林家所有的成員的名字全刻在上面，唯獨少了林湧潭的名字，在林湧泉的名字的下方，有一個空格，這個空格應該是林湧潭的名字所在的位置。林湧潭很快就要陰曹地府去報到，他的母親郭素蘭會怎麼處理母子倆的關係，那是郭素蘭的事情，但在郭素蘭的墓碑上，林湧泉無論如何都不能刻上林湧潭的名字。

第一章 秦淮河一具沉屍 劉主任保護現場

　　四月二十三號，下午三點左右，一名女性遊客在秦淮河遊船上和同伴耍鬧推搡的過程中，將一枚剛買不久的和田玉墜掉進了水裡，夫子廟景點管理處派兩個工人到水下打撈（他們是夫子廟景點管理處打撈隊的工作人員）。

　　半個小時以後，玉墜撈上來了。

　　一名工人在撈到玉墜的同時，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個工人的名字叫邊道遠。說來也巧，邊道遠就是在屍體的身上找到玉墜的——玉墜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屍體的身上，屍體在水下呈平躺狀，但到底是仰面朝上，還是後背朝上，邊道遠無法確定。由於高度緊張，邊道遠沒有做更多的觸摸。邊道遠的手觸摸到了一個軟綿綿，毛茸茸，黏糊糊的東西，軟綿綿、毛茸茸、黏糊糊的東西上還有好幾道繩子，剛開始，邊道遠並不以為他的手所觸碰到的東西是一具屍體，等到他的手摸到了一條腿，的時候，他才基本確定是一具屍體——遊船頻繁往來，河水比較渾濁，人在水下面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只能靠手觸摸。

　　打撈玉墜，發現沉屍的地方在「秦淮人家」和香君閣之間的水面上——準確地說，是靠近南岸的「秦淮人家」的一樓中間一個窗戶下面，距離河岸三米左右的地方。

　　另一個工人也潛入水底摸了摸，水下面確實有一具屍體。

　　這個工人的名字叫方慶政。方慶政不但摸到了軟綿綿，毛茸茸，黏糊糊的東西、繩子和大腿，他還摸到了一隻鞋子，大膽的方慶政還將這只鞋子帶出了水面。這是一隻黑色的牛皮鞋，是一腳蹬的牛皮鞋，無論是造型做工，還是牛皮的質量都是上乘的那一種。這也是一隻剛穿不久的皮鞋，鞋底——特別是鞋後跟上還看不到磨損的痕跡，這是一隻男人的皮鞋，皮鞋的尺碼大概在四十二碼左右；皮鞋上有一些淤泥，由於鞋子在水中泡了比較長的時間，上面的光澤已經沒有了，還有些變形。在皮鞋裡面還有一個做工非常考究的棕色牛皮鞋墊。

　　於是，邊道遠和方慶政馬上派人到夫子廟派出所報案；同時讓遊船售票處的人打電話給景區管理處的領導。

　　管理處的領導劉青山劉主任當即決定中止水上遊覽項目——發現屍體的地方距離起點——即碼頭大概有五六百米的樣子，發現屍體的地方在遊船航行的線路上，遊船無論是出發，還是回到起點，都要經過這片水域，而這段河道又比較窄（寬度在二十五米左右的樣子），劉青山還派四條遊船將現場保護起來。他把景區打撈隊的所有人都叫來待命。打撈桿、打撈繩、潛水服等打撈工具全部準備好了（既然屍體上有繩子，在打撈桿前面綁上鐵鉤子，應該是比較理想的打撈方式。四月的荊南，水下的溫度是比較低的，能不下水，最好。）但到底如何打撈，要等刑偵隊的同志來了以後才能決定。

第二章 蕭子騰碼頭等候 同志們趕到現場

　　劉青山用四條船，將現場圍了起來，只在距離北岸四米左右的地方留一個通道，這個通道是為那些回轉遊船而留的。

　　劉青山還派兩個人指揮回轉的遊船安全流暢地通過狹窄的通道。有些遊客想留在現場附近看西洋景（劃出去的遊船至少有二三十條），如果這些遊船滯留在現場附近的水面上，勢必會影響打撈屍體的工作。

　　至於那些聞訊而來——並且越聚越多的圍觀者，劉青山只能聽之任之了，只要圍觀的人群不影響打撈屍體的工作，劉青山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事實是，在河道兩岸的旅館和飯店的窗戶裡面，在河道兩岸的碼頭上（每一家旅館和飯店都有一個臨河的小碼頭）也站著幾個人，在六百米遠的文德橋上和遊船停泊的碼頭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那些剛乘船準備開始遊覽秦淮風光的遊客索性坐在遊船上，無論工作人員怎麼勸他們退票上岸，都無人理會（打撈屍體的工作可能要持續很長時間，所以，遊船會在什麼時候恢復運行，誰都不能確定）。

　　夫子廟派出所所長蕭子騰帶人趕到現場的時候，劉青山等人已經站在一條遊船上等候。

　　接到蕭子騰的報警電話以後，歐陽平立即帶人趕赴現場。

　　蕭子騰帶人趕到現場以後，將滯留在遊船上的人全部請上岸，蕭子騰在夫子廟派出所當了七八年的所長，他的安全意識非常強（每年的元宵節夫子廟觀燈的時候，都會不同程度地出一些安全問題）：在遊船上看熱鬧的人太多，很容易會出現安全問題。人被請上岸以後，一部分人聚集在河岸第一層欄杆邊，一部分人則乾脆走進河岸第二道護坡上的大排檔，要點酒菜，一邊坐喝，一邊看熱鬧，坐在大排檔雖然看不見打撈現場，但無論是警方進入打撈現場，還是離開打撈現場，都會經過大排檔下面的碼頭，所以，坐在大排檔上，還是能看到一些熱鬧的；蕭子騰還派人到文德橋上維持秩序，如果站在橋上的人太多的話，也會出現安全問題——每年元宵節，文德橋上是不放燈的，文德橋已經有五六百年的歷史，誰也不知道它的壽命有多長呢，所以，為安全起見，文德橋上是不能站很多遊客的。事實是，蕭子騰趕到現場的時候，文德橋上已經站了很多人（文德橋在案發現場的西邊，站在文德橋上，能看到案發現場的那片水域）

　　歐陽平一行驅車趕到遊船碼頭的時候，時間是三點四十五分。

　　蕭子騰將歐陽平一行領到一條遊船上。

　　很快，遊船發出「嘟——嘟——嘟」的聲音，待大家坐穩之後，遊船緩緩駛向案發水域。

　　遊船向南行駛了一百多米，然後左拐向東。這時候，歐陽平才看見案發水域。

　　劉青山正站在一條遊船上指揮一些結束遊覽的遊船通過狹窄的水道。

　　還有幾條遊船乾脆停在東邊不遠處，無論劉青山怎麼催促他們，他們就是不搭理。

第三章 沉屍案背景複雜 歐陽平熟悉環境

　　按照遊船管理處的規定，遊船回到起點的時候，如果超過時間是要罰款的，但從遊客們毫無在意的樣子可看出他們寧願罰款，也要停在打撈現場附近看熱鬧。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劉青山提超時罰款的事情，不過是想嚇唬嚇唬遊客。

　　坐在遊船上，蕭子騰向歐陽平介紹了案發水域水下深度和案發水域周圍環境等情況。歐陽平問的很細，所以，蕭子騰回答的也比較細緻。沉屍案的環境非常複雜，同理，沉屍案的背景也非常複雜。我們都知道，歐陽平在刑偵過程中，對案發現場的環境非常重視，因為案子的背景就隱含在案發現場的環境之中。

　　一九八三年，市政府將秦淮河風光帶列為重點開發項目，投資一點五個億。以秦淮河為主軸，對東起白鷺洲公園，西至中華門城堡的水域進行整治。清淤，修理沿岸護坡，建橋，包括修葺和翻新兩岸的明清建築，進行全面規劃。這是一百多年來最徹底的一次，清淤之後，水下深度在五米左右，這是河道兩邊的深度，河道中間的深度大概在七米左右。

　　在解放前——可以追溯到明清時期，秦淮河沿岸以妓院居多，解放後，妓院改造成了飯店和旅館。

　　蕭子騰重點介紹了白鷺橋到文德橋之間的飯店和旅館——這也是歐陽平最關心的。凶手沉屍地點應該是第二現場，在歐陽平看來，第一現場應該和案發水域沿岸幾十家飯店和旅館有關聯。

　　蕭子騰還畫了一張示意圖給歐陽平，在這張示意圖上，蕭子騰標明了白鷺橋和文德橋之間，秦淮河兩岸所有飯店、旅館和古玩店的名稱。蕭子騰在說明這張示意圖的時候，還特別強調了「秦淮人家」和沉屍地點的位置關係。同志們的調查肯定要從「秦淮人家」開始。

　　從蕭子騰繪製的示意圖上可知：案發水域的南岸，由東向西一共有七個單位（筆者在介紹他們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囉嗦一點，所以，要請各位看客務必耐著性子往下看。）他們分別是「天香閣」（飯店兼賓館，這是夫子廟最著名的飯莊賓館之一，明清時期曾經是一家既經營飯莊，又經營妓院的老字號，其建築由兩座四層樓的明代建築組成，兩座樓之間有復道連接。靠近秦淮河南岸的建築是賓館，賓館南邊的建築是飯莊。解放後，「天香閣」只進行過兩次簡單的修葺。所以仍然保持著原來的面貌，從這兩座建築物的身上，遊客還能看到歷史的影子。），第二家是「水幕秦淮」（這是一家賓館，過去是一家有名的妓院），第三家是「圓圓樓」（現在是賓館，明末清初是夫子廟最有名的妓院，「秦淮八豔」之一的陳圓圓就出自這個妓院，原來的名字叫「紫霄苑」，後因陳圓圓出名改名為「圓圓樓」），第四家是「一品齋」（「一品齋」過去曾經是經營玉器古董的商舖，那些垂涎秦淮名妓的公子哥，不惜花重金購買金銀首飾，以博紅顏一笑，美人香懷。解放後，「一品齋」的名字沒有變，經營的內容也沒有變。）。

第四章 方師傅做好準備 歐陽平非常感動

　　第五家是「秦淮人家」（看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家飯店——這是夫子廟地區最大、最著名的飯店，解放前，「秦淮人家」是一個妓院，名氣相當大，它的特點是不斷推出新人。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主，所以，「秦淮人家」是男人最愛去的地方。也是夫子廟地區生意最好的妓院。）

　　第六家是「豔香閣」（「豔香閣」是一個高檔賓館，清代是一個妓院，清朝末年，「豔香閣」遭遇一次天火，建築物被燒了一部分，修復之後，變成了旅館，順便補充說明一下，在夫子廟地區，和「香」沾邊的旅館和飯店比較多，這裡確實是香風四溢，珠光寶氣，紙醉金迷，令男人神魂顛倒的地方，所以，用「香」字命名，也不足為怪，再者，這裡的腐臭氣息太重，用「香」字壓一壓，或許會好聽好看一些。）第七家是「名苑坊」（「名苑坊」解放前是妓院和繡坊，＂ｊｉ　ｎｖ＂在正式工作之前在繡坊做事，夫子廟是妓院扎堆的地方，繡品是很受歡迎的。解放以後，「名苑坊」改造成茶樓，它有五層樓，坐在「名苑坊」五樓的廳房裡面能看到夫子廟的全景。）「名苑坊」的西邊是九龍壁，在「名苑坊」和文德橋之間，有一個九龍壁，它坐落在秦淮河的南岸，與夫子廟的大成殿隔河相望。

　　北岸一共有九個商家，筆者待會兒再一一介紹，因為遊船已經進入案發水域——打撈沉屍是當務之急，所以，蕭子騰的介紹不得不就此打住。

　　四條遊船圍成一個長方形的水域，水域面積在一百平方米左右。

　　歐陽平一行跟在蕭子騰的後面跳上另一條很大的遊船，這條遊船是秦淮河遊覽區最大的遊船，最多能載**十人。

　　劉青山將邊道遠、方慶政叫到歐陽平、劉大羽和陳傑身邊。

　　方慶政大概敘述了一下發現水下沉屍的過程和水下的情況。

　　在歐陽平一行趕到之前，方慶政和邊道遠已經將沉屍的位置做了標註，順著方慶政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距離遊船**米的水面上，筆直地豎著一根竹竿——竹竿是插在淤泥裡面的，沉屍就在竹竿的旁邊。

　　這根竹竿是方慶政潛入水下，插到屍體旁邊的。邊道遠和方慶政發現沉屍的時候，由於高度緊張，所以，沒有記住沉屍所在的位置——在當時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想到這一點。眼看太陽西移，時間已經不早了，為了節省時間，方慶政和邊道遠、劉主任商量後決定，先把沉屍地點確定下來，警方趕到現場以後，打撈便可以立即開始。

　　歐陽平非常感動，方慶政和邊道遠兩位師傅為大家打撈屍體贏得了時間，天黑以後，打撈屍體的工作困難會很多。

　　歐陽平和劉主任、方慶政、邊道遠兩位師傅商量後決定，請幾位師傅潛入水底打撈屍體，歐陽平希望能打撈到更多的東西，如果只打撈屍體的話，直接在竹竿綁上鐵鉤就可以了。

第五章 方師傅浮出水面 右手上似有東西

　　在歐陽平和同志們看來，沉入水底的恐怕不僅僅是屍體，可能還會有其它東西，至少，歐陽平希望能打撈到一些和案子相關的的東西。單憑竹竿和鐵鉤是不能進行水下勘查的。

　　當然，單靠方慶政和邊道遠等師傅同樣不能很好地完成打撈和水下勘查任務，所以，劉大羽決定和方師傅等人一起下水。

　　歐陽平和劉大羽、陳傑商量過以後決定：先對沉屍周圍一百平方米範圍內的水下進行認真仔細的勘查與搜索，然後再打撈屍體。

　　下水的一共有六個人：劉大羽、陳傑、方慶政、邊道遠、江小陽、李強。景點管理處只有六套潛水工具。

　　六個人從六個不同的方位入水。

　　河水本來就比較渾濁，六個人入水之後，河水越來越渾濁，雖然市政府投資治理過秦淮河，但由於沿河兩岸一些單位時不時偷排生活污水，所以，想看到澄淨的河水，已經成了一種奢望，如果認真嗅一嗅，還能聞到些微腐臭的氣味。在這樣的環境裡面潛水，至少對劉大羽和陳傑來說，是一種考驗。

　　沿河兩岸，幾乎所有的窗戶裡面都有看熱鬧的人。現場的環境有些嘈雜和喧鬧。人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在文德橋兩邊的河岸的圍欄邊，聚集了黑壓壓一片人。在大成殿前面的欄杆邊，人更多，平時這時候，正是遊客逐漸散去的時候，今天，遊客們忘記了回家的事情。

　　六個人分成六個片區，在水下摸索了半個小時左右，五個人的腦袋先後浮出了水面，他們的手上空無一物，最後一個浮出水面的是方慶政，歐陽平分明看到，方師傅的右手上好像有東西。因為他用左手划水，右手始終在水下，整個身體右邊在水下，左邊在水上——整個身體擰巴著。

　　劉大羽和陳傑迎了上去。

　　方慶政取下頭罩：「我手上有東西。」

　　「什麼東西？」陳傑道。

　　「繩子和城牆磚。」

　　陳傑游到方慶政的跟前，將右手插到水下。

　　在方慶政右手的末端，有幾根合在一起的繩子。陳傑試著往上拎了拎，方慶政手上的東西很沉，按照方慶政的說法，繩子下面應該是城牆磚。

　　兩個人拎著繩子往歐陽平和蕭子騰所在的遊船游去，劉大羽緊隨其後。

　　游到遊船跟前以後，兩個人同時用力往上拎，劉大羽用雙手在城牆磚下面托著。

　　嚴建華和李文化趴在船舷邊，用手指勾住了方慶政和陳傑手中的繩子，五個人同時向上用力，很快，一塊城牆磚露出了水面，城牆磚長五十公分左右，寬三十公分左右，厚十六七公分的樣子。

　　歐陽平和嚴建華、李文化將城牆磚拎出水面，然後放在船板上。

　　城牆磚上全是黑色的淤泥，繩子是纏繞在兩塊城牆磚上的——一共繞了二十幾道，繩子上也有很多黑臭的淤泥。

　　歐陽平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從鑰匙串上取下一把電工刀，割斷繩子，將繩子一圈一圈地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