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歐陽平百思不解 董青青苦思冥想

　　崔金凱的案子了了以後，陳傑等三人又和歐陽平一行會合了。

　　為了釐清思路，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陳傑又對案子進行了一次認真的梳理，最後還是把注意力聚焦到了鄔侉子和他那條漁船上。「4。23」沉屍案的線索就是在這裡斷掉的。

　　有一個不爭的事實是，「4。23」沉屍案的凶手確實用過鄔侉子的漁船，所以，凡是和鄔侉子接觸過的人，都應該在調查之列。

　　遺憾的是，當同志們再次找鄔侉子瞭解情況的時候，鄔侉子卻沒能提供更多的情況。

　　大家都知道，同志們在趙實朴家打撈屍體的時候，鄔侉子也在現場，他還從家裡拿來了一盞馬燈。

　　離開趙實朴家以後，鄔侉子一直在想漁船和鑰匙的事情，既然趙實朴並不曾用過他的漁船，那麼，用漁船的應該另有其人。也許是思維的深度和廣度不夠的緣故，鄔侉子始終沒有想出一點線索，他甚至將所有和他在一起喝過酒的人重新篩了好幾遍，但仍然沒有一點頭緒。

　　案件的偵破工作似乎走進了一條死胡同。鄔侉子特別強調，在他接觸的所有人中，只有趙實朴有可能用過他的船——因為只有趙實朴會划船。

　　鄔侉子答應歐陽平，只要他想起了什麼，他會立即到派出所去報告。鄔侉子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歐陽平還能說什麼呢？在記憶的倉庫裡面搜索相關的信息，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

　　歐陽平想到了模擬畫像，同志們根據模擬畫像找到了崔金凱，可崔金凱卻不是「4。23」沉屍案的當事人。這使歐陽平百思不得其解。連從事刑偵工作幾十年的郭老都不曾遇到過這種事情。

　　事實擺在面前，崔金凱不是」4。23「沉屍案的當事人。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崔金凱和」4。23「沉屍案的當事人之間，無論是相貌，還是身高年齡。包括穿著打扮，都有許多相同——或者說相似的地方。

　　四月二十六和二十七號這兩天顯得特別漫長和難捱，同志們忙了兩天，調查仍然一無所獲。鄔侉子也沒有到派出所來找歐陽平。

　　二十七的晚上，在派出所吃過飯以後，韓玲玲和董青青早早回到「香君閣」，男同志則跟著蕭子騰到「忘歸堂」去了。

　　二十七號是一個下雨天，季節已經到了春天，江南的春天雨水比較多，只要下起來，就沒完沒了。

　　韓玲玲和董青青住在一個房間，韓玲玲坐在窗戶跟前看窗外的雨景，這時候，只能用「看」，說欣賞顯然不和時宜，案子的線索斷了，大家是沒有心情欣賞雨景的。同志們進駐「香君閣」已經有好幾天了，但還沒有像今天這樣靜下心來面對窗外的夜景；董青青則坐在床上沉思。

　　因為下雨，河面上偶爾會有一兩條遊船緩緩駛過。河岸兩邊的景觀燈仍然亮著。男同志都到「忘歸堂」去泡澡了，蕭子騰看大家無精打采的樣子，有意讓大家放鬆一下。泡泡澡，至少可以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和疲勞的身體。

第一百一十七章 董青青難於釋懷 封佩雲似有所思

　　「秦淮人家」的三樓上傳來悠揚而抒情的樂曲。

　　董青青手中拿著兩張模擬畫像，她對窗外的夜景不感興趣，不時拿起兩張模擬畫像左看看，右看看。

　　這兩張畫像，董青青看了不計其數遍。

　　韓玲玲知道，董青青在想案子的事情。所以，她不想打攪董青青。

　　不一會，有人在門上敲了三下。

　　韓玲玲打開門，原來是封經理和一個夥計。

　　夥計的手上一個木盤子，木盤子裡面放了兩碗魚湯，韓玲玲聞到了一股加了蔥花的魚湯的香味。湯碗裡面還有幾段黑魚。

　　封佩雲說，鄔侉子今天下午剛送來十幾條黑魚，她看同志們破案子太辛苦，就讓廚房熬了一鍋黑魚湯。

　　封佩雲看到了董青青手上的模擬畫像，她將一碗湯放在茶几上，然後坐在了另一個沙發上：「董警官，烏衣巷的案子就是根據這兩張模擬畫像偵破的嗎？」我們都知道，封佩雲對案子非常關心。

　　董青青點點頭。

　　「封經理，這兩張模擬畫像出自董警官之手——是她根據『4。23』沉屍案死者的面部特徵繪製的。」

　　「這也太奇怪了，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兩個模樣相同人。」封佩雲已經聽說了發生在烏衣巷的案子。這幾天，人們談論的中心話題都是「4。23」沉屍案和烏衣巷的案子。

　　「我也曾懷疑這兩張模擬畫像和死者的相貌有比較大的差距，可沒有想到這兩張模擬畫像牽扯出另外一個案子。」董青青道。我們都知道，剛開始，董青青確實懷疑過這兩張模擬畫像，崔金凱案的成功告破，使董青青對自己的繪畫水平更加自信。

　　「此人肯定不是本地人。」封佩雲拿起一張模擬畫像，一邊看，一邊道。她所說的「此人」應該是「4。23」沉屍案的當事人。

　　「為什麼？」韓玲玲問。

　　「他如果是本地人的話，肯定有很多人認識他。」封佩雲話中有話。

　　「封經理，您是不是想說，此人在遇害的時候，不是住在賓館，就是住在私人旅社。此人雖然住在賓館——或者私人旅社，但拋頭露面的次數不多，時間也不會很長。」

　　董青青完全聽明白封佩雲的話了：「韓姐，我們應該把夫子廟地區所有的賓館和私人旅社都篩一遍。」實際上。在封佩雲敲門之前，董青青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我們都知道，夫子廟地區的私人旅社有很多，同志們只調查走訪了曹營巷兩戶人家，——這兩戶人家還是同志們根據向守恆提供的情況無意中接觸到的；至於夫子廟地區的賓館，同志們只調查走訪了一小部分——而且只侷限於白鷺橋和文德橋之間秦淮河兩岸的十幾家賓館。

　　封佩雲對案子不是一般的關心，她的思考是比較深入的：「夫子廟地區的賓館有四五十家，至於私人旅社，也有不少家，但秦淮河沿岸的賓館和私人旅社並不多，你們可以先調查走訪秦淮河沿岸的賓館和私人旅社。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封佩雲有心之人 歐陽平所見略同

　　董青青和韓玲玲對封佩雲的想法非常感興趣，覺得她說的非常有道理：凶手偷用了鄔侉子的漁船，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用鄔侉子的漁船作為沉屍的工具，這只能說明」4。23「沉屍案的第一現場肯定在秦淮河沿岸，封佩雲也是這麼想的。

　　夫子廟地區人口稠密，夜生活持續的時間長，有時候通宵達旦，想轉移屍體比較困難，船是最理想的交通工具，秦淮河也是最理想的沉屍地點。

　　韓玲玲學著歐陽平的樣子在筆記本上做了備忘。

　　九點鐘左右，歐陽平一行回來了，韓玲玲和董青青走進歐陽平和郭老的房間，把自己的想法跟歐陽平和郭老說了。無獨有偶，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陳傑在「忘歸堂」泡澡的時候，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歐陽平從口袋裡面掏出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遞到韓玲玲的手上。

　　筆記本上赫然寫著：「將調查範圍擴大至文德橋以西和白鷺橋以東所有賓館（包括私人旅社）。」

　　不一會，封佩雲領著幾個服務員送黑魚湯來了。湯碗裡面冒著熱氣，空氣中飄著香味。歐陽平一行走進大廳的時候，封佩雲就吩咐廚房給湯加熱。

　　同志們一邊喝魚湯一邊和封佩雲談賓館（包括私人旅社）的事情。

　　封佩雲只知道文德橋以西和白鷺橋以東有多少家賓館，至於私人旅社，要找一些私人旅社的經營者瞭解情況，在夫子廟地區，私人旅社有很多，有些私人旅社有廣告和招牌，有些則比較隱蔽，比較隱蔽的私人旅社不是掛靠一些公開的私人旅社，就是到遊客量比較大的地方直接招攬遊客。

　　歐陽平將筆記本和筆遞到封佩雲的手上，封佩雲將十四家賓館的名字用圖畫的方式寫在了筆記本上（全在白鷺橋東邊）。封佩雲說，私人旅社主要集中在文德橋西邊，那裡是居民區。

　　蕭子騰說，曹營巷就在文德橋的西邊和白鷺洲公園周邊地區。

　　歐陽平想到了模擬畫像的事情：「蕭所長，模擬畫像有沒有發到這十幾家賓館？」

　　「發了，一家都沒有漏掉，除了夫子廟，周邊地區，我們也發了。除了在宣傳欄上張貼，每一個街道居委會，每一個單位，我們都發了。『四方齋』的車師傅不就是在宣傳欄上看到模擬畫像以後，才向我們提供崔金凱的情況的嗎？」

　　封佩雲寫好之後，將筆記本遞到了歐陽平的手上。

　　白鷺橋東邊十四家分別是：

　　北岸，由西到東，共八家：文昌賓館，解放旅社，老城南飯店（這家即經營賓館，又經營飯店，和香君閣差不多），稻花村，喜來客棧，狀元樓，如歸飯店，不歸樓。

　　南岸，由西到東，共六家：白鷺賓館，常來賓館，永安旅社，建鄴旅館，夫子樓，金陵飯莊。

　　至於私人旅社，歐陽平決定找曹營巷的買女士夫妻倆瞭解情況，買女士家開私人旅社的時間比較早，在夫子廟，有多少傢俬人旅社，買女士夫妻倆應該是知道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封佩雲提供信息 同志們馬不停蹄

　　郭老看了看手錶，時間是九點一刻。

　　歐陽平明白郭老的意思，現在離睡覺的時間還早著呢。於是，大家喝完魚湯之後，走出了「香君閣」。

　　在「香君閣」的門口，十二個人兵分兩路，一路向東，一路向西。

　　向東一路有歐陽平、郭老、劉大羽、董青青、李文化、蕭子騰；向西一路有陳傑、嚴建華、韓玲玲、左向東、柳文彬。姚克勤。

　　樹有分枝，路有岔道，我們先來說說歐陽平這一路的情況。

　　走出「香君閣」，歐陽平一行去了「文昌賓館」。

　　「文昌賓館」緊靠著白鷺橋，過白鷺橋，向南走一里多路，就是白鷺洲公園的北大門，白鷺洲公園一共有三個大門，南面一個大門，東面靠近武定門的地方也有一個大門。白鷺洲公園的東邊就是古城牆。

　　離開「香君閣」的時候，封佩雲提供了一條特別重要的信息：武定門一帶的城牆磚上有「江寧作廠」字樣，中華門城堡一帶的城牆磚上有「亳州黃龍」字樣。我們都知道，荊南市的古城牆是全中國最完整的古城牆，因為工程十分浩大，為了保證工程的質量和進度，城牆磚是由好幾個作坊燒製的，為了方便追責，每一個作坊都要在模具上雕刻作坊的名稱，以備日後追究產品的質量。

　　封佩雲是一個有心人：一九九九一年，市政府曾經號召市民積極支持古城牆的修復工作，希望有城牆磚的單位和個人主動將城牆磚歸還給國家，封佩雲還主動將「香君閣」後院鋪在地上的幾十塊城牆磚上交給古城牆管委會。封佩雲就是在上交城牆磚的時候聽管委會的專家說城牆磚有關知識的。

　　歐陽平和郭老意識到：封佩雲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與「4。23」沉屍案密切相關的兩塊城牆磚，決定了第一現場應該在武定門古城牆附近——包括白鷺洲公園周邊和烏衣巷，因為只有靠近城牆的人家才可能將城牆磚搬回家，武定門一帶古城牆上的城牆磚是不大可能跑到中華門城牆附近——包括柳葉渡一帶去的。

　　調查的範圍在原來的基礎上，開始向武定門一帶擴展。在鄔侉子這一頭暫無線索的情況下，圍繞模擬畫像和城牆磚展開調查是比較明智的選擇。當然，歐陽平、郭老和劉大羽仍然寄希望於鄔侉子，既然凶手肯定偷用過鄔侉子的漁船，他就一定是和鄔侉子有過接觸的人——歐陽平堅信這一點。

　　接待歐陽平一行的是「文昌賓館」的經理劉世寬，劉世寬非常熱情，他當即派人把所有客房服務員召集到賓館大廳。

　　歐陽平提綱挈領地說了幾句之後，就讓董青青將模擬畫像發給了每一個人，客房服務員和樓層負責人一共有二十二個人。每兩個服務員負責四個房間（分成兩個班次，每一個班次只有一個人），「文昌賓館」一共有四十二個房間，四十個房間由服務員負責，每二十個房間安排一個樓層負責人。這些情況，是歐陽平和郭老在值班考勤表上看到的。

第一百二十章 地毯上一張紙條 紙條上三行草字

　　十幾分鐘以後，二十二個人依次將模擬畫像交給了董青青。從每個人的表情看，他們都不曾見過模擬畫像上的人。

　　大家從最後一家賓館——即「金陵飯莊「走出來的時候，時間是深夜十一點半鐘左右，既然調查到最後一家，這本身就說明，幾個小時的辛苦工作一無所獲。

　　歐陽平一行回到「香君閣」的時候，陳傑等人已經在半個小時前就回來了。

　　買女士果然知道有多少人家開私人旅社，他給陳傑列了一個名單，一共有二十七家。在姚克勤的安排下，二十七家房主全被請到「富春樓茶館」——「富春樓茶館」在文德橋和瞻園路的交匯處。二十七個人都說沒有見過模擬畫像上的人。所以，陳傑一行也沒有任何收穫。比較而言，陳傑這一路的調查難度比較大，如果是發生在私人旅社的案子，肯定和房主有關，即使和房主沒有關係，他們也不會實言相告，他們的私人旅社如果和兇殺案牽扯在一起，誰還願意住他們的房子呢？只要房主說沒有見過模擬畫像上人，同志們的調查就進行不下去了。所以，同志們不能只看私人旅社的老闆怎麼說，在回「香君閣」的路上，陳傑已經和姚克勤商量好，要找二十七傢俬人旅社近鄰瞭解情況，陳傑有理由相信：「4。23」沉屍案的當事人如果在私人旅社住過的話，其時間不會特別短，按照買女士的說法，一般旅客住私人旅社，至少是四五天。死者生前如果在私人旅社住這麼長時間，左鄰右舍中，一定有人見過。

　　兩路人馬的調查都沒有一點進展，所以，大家都很鬱悶。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晨，歐陽平起得很早——天微亮，他看郭老睡的很香，穿好衣服和鞋子以後，便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在走到門跟前的時候——歐陽平剛準備打開門，突然感覺腳下踩到一樣東西，挪開右腳，發現地毯上有一張摺疊起來的紙，這張紙距離門縫只有兩三公分的樣子。

　　歐陽平蹲下身體，從地毯上撿起紙條。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跟前，然後將紙條慢慢展開。

　　紙條摺疊了五次，紙是金荊南香菸盒上的紙，一邊呈金黃色，一面是白色，字寫在白色的一面；字既沒有體，也比較潦草，能看出此人在寫字的時候比較匆忙和緊張。

　　歐陽平展開紙條的聲音驚醒了郭老，他睜開眼睛，看到站在窗戶跟前的歐陽平，一個鯉魚打挺，驀地從床上爬起來：「歐陽，你起這麼早啊！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啊？」郭老同時看見了歐陽平手中的紙條。

　　「郭老，我在門口的地毯上發現了這張紙條。」

　　郭老趕忙穿衣服。

　　「郭老，您看——」歐陽平看完之後，將紙條遞到郭老的手上。

　　郭老接過紙條，紙條上歪歪倒倒地寫著三行字：「有些服務員調走了；經理的手上有兩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備不時之需（給特殊的客人住）。」

　　郭老反覆閱讀了三遍，然後和歐陽平對視片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紙條上有所暗示 郭常平仔細琢磨

　　寫紙條的人好像瞭解一些情況，遺憾的是，紙條上沒有寫明是哪一個賓館，寫紙條的人出於保護自己的目的，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向同志們提供了一條重要的刑偵思路。

　　郭老眉頭緊鎖，然後慢條斯理道：「紙條上的內容至少向我們透露了這樣幾個方面的信息。」

　　「郭老，您快說。」歐陽平也在琢磨紙條上的字，他希望自己能和郭老想到一起去。

　　「寫紙條的人暗示我們把賓館的經理作為調查的重點，經理的手上有一套以備不時之需的套房，這也就是說，經理安排的人，一般的服務員可能是不知道的。這是第一層意思；第二層意思嗎？我們可不可以這樣推斷：經理掌握的套房，肯定需要服務員打理——經理是不可能親自收拾打理的，但經理一定會安排專人收拾打理，而此人可能已經調離了這個賓館。所以，只要找到去年十一月份在賓館當服務員，但後來又被調走的人——此人也許見過模擬畫像上的人。」

　　「郭老，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歐陽，寫紙條的人一定是在暗中跟蹤我們來到『香君閣』，然後將這張紙條塞進了門縫裡面。」

　　「我們現在就到前台去問問。」歐陽平道。

　　郭老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兩個人走出房間，正好遇見了穿著運動服，在走廊裡面做準備活動的封佩雲，看樣子是去進行晨練的。

　　「歐陽隊長，郭老，你們這麼早就起床了，你們昨天晚上睡的很遲——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呢？」

　　歐陽平從口袋裡面拿出紙條，打開來：「封經理，我起來的時候，在門後面的地毯上發現了這張紙條。」

　　封佩雲從歐陽平的手上接過紙條，反覆看了兩遍，然後將紙條還給歐陽平；「歐陽隊長，郭老，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然後跟你們到接待大廳去。」

　　封佩雲返回房間，幾分鐘以後，封佩雲走出房間。

　　接待大廳有兩個服務員，看到匆匆而來的封經理、歐陽平和郭老，立馬站起身。

　　「歐陽隊長，昨天晚上，你們是幾點回來的呢？」封佩雲問。

　　「十二點鐘左右。」歐陽平道。

　　「小唐，小朱，你們倆回憶一下，昨天晚上十二點鐘左右，歐陽隊長他們回來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麼人跟在歐陽隊長他們後面？」

　　「我們沒有在意，當時，進出大廳的人比較多。」小王道。

　　在夫子廟地區，十二點鐘左右，正是夜生活的**期，這時候，進出大廳的人比較多應屬正常情況。」

　　「那麼，你們有沒有看見歐陽隊長他們進大廳呢？」

　　「看見了。」

　　小朱也點了一下頭。

　　寫紙條的人應該乘著人多的時候尾隨歐陽平一行進入賓館的。

　　「你們倆好好回憶一下，進出大廳的人當中，有沒有附近賓館的熟面孔呢？」

　　寫紙條的人應該是十四家賓館中的某一個人，「香君閣」的服務員應該能認出他們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焦鵬程想起一人 進門時模樣古怪

　　這張神秘的紙條還透露出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4。23」沉屍案的第一現場很可能在白鷺橋以東，凶手偷用鄔侉子的漁船，將遇害者的屍體轉移到「秦淮人家」和「香君閣」之間的水域，其目的是想把警方的注意力轉移到白鷺橋和文德橋之間的水域。事實上，凶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同志們介入此案以後，注意力確實集中在白鷺橋和文德橋之間的水域，當然還包括文德橋以西的烏衣巷，剛開始，同志們並沒有想到「4。23」沉屍案的第一現場在相反的方向——即白鷺橋的東邊。

　　「當時，進出大廳的人比較多，還有人到服務台來諮詢一些事情，我們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封經理，要不要把焦鵬程喊來問一問？他一直站在大廳門口——他也許知道。」小王道。

　　歐陽平想起來了，焦鵬程應該是大廳的迎賓員，昨天晚上，同志門進出大廳的時候，確實有一個迎賓員站在大門邊上致「歡迎光臨」、「請慢走」等迎賓、送賓詞。

　　「行，把焦鵬程叫過來。」

　　小朱走出服務台，走進一個長廊，很快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兩三分鐘的樣子，小朱領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出長廊，他就是焦鵬程。焦鵬程一邊走，一邊整理制服和帽子，一邊揉眼睛。

　　封佩雲將歐陽平、郭老和焦鵬程引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焦鵬程，昨天晚上，歐陽隊長他們進賓館大廳的時候，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在歐陽隊長他們進大廳之後，有沒有人尾隨他們進大廳呢？」

　　「當時，進出大廳的人有很多，我不知道誰是尾隨歐陽隊長他們進大廳的。」

　　「那你有沒有看到熟面孔，比如說，附近幾個賓館的工作人員呢？」

　　「沒有，當時，天下著雨，天也比較冷，如果有誰不想讓我認出來，將帽子往下面拉一拉，將圍巾往嘴上兜一兜，我很難認出他來。」焦鵬程沉思片刻，然後道，「昨天晚上，確實有這麼一個人，他的模樣確實有點古怪。」

　　「怎麼古怪法？你說說看。」

　　「此人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脖子上戴著一條圍巾，圍巾把嘴巴都捂上了，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鼻子，他先是跟在一群人的後面走進大廳，但離開大廳的時候，卻是一個人。」

　　「從他走進大廳，到離開大廳，這中間隔了多長時間呢？」

　　「時間比較短，也就三四分鐘的樣子吧。」

　　尾隨歐陽平走進大廳，看到歐陽平等人走進房間，然後將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塞進門縫，最後離開香君閣，確實只需要三四分鐘的時間。

　　想找到寫紙條的人已經不可能了。此人應該有些顧慮，保護自己也是一種本能嘛。

　　很顯然，同志們還要對十四家賓館進行一次較為深入的調查，這也是寫紙條的人所希望的。如果警方只對一家賓館進行調查，凶手很快就能確定是自己身邊的人向警方提供了情況，寫紙條的人很快就會暴露在凶手的視野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想轉讓金陵飯莊 到後來不了了之

　　在派出所吃過早飯之後，歐陽平一行在蕭子騰和姚克勤的帶領下，對白鷺橋以東——秦淮河南北兩岸——十四家賓館又進行了一次深入細緻的調查。調查的內容有兩個：

　　去年十一月份在賓館工作，現在調走的服務員應該是調查重點。在郭老看來，紙條上提到的調走的服務員很可能是在案發之後調走的，同志們在夫子廟地區忙碌了四五天，大家的身影早就在凶手的視野之中了。在案發的第二天，即四月二十四號，模擬畫像已經發下去——並且張貼到夫子廟和夫子廟周邊地區的宣傳欄上了，這不可能不引起凶手的警覺。

　　再進一步往深處想，這個被突然調走的服務員極有可能是見過遇害者的人——至少是一個知情人。

　　第二，賓館經理掌控的一套房子在去年十一月曾經住過的人，此人極有可能是「4。23」沉屍案的當事人。

　　同志們在調查上做了一些技術上的處理，調查在小範圍內進行——調查對象選擇樓層的負責人，談話是單獨進行的。

　　同志們就這麼一家一家地查，從第一家查到最後一家。我們都知道，最後一家是白鷺橋以東，秦淮河南岸最東邊一家的「金陵飯莊」。

　　功夫不負有心人，同志們在「金陵飯莊」有所斬獲。

　　在前面十三家的調查中，同志們瞭解到一個情況：在整個夫子廟地區，一共有四十幾家賓館旅社，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隨著夫子廟旅遊業的迅速發展，夫子廟地區的賓館旅社越來越多。僧多粥少，競爭自然會越來越激烈，所以，每年都有一兩個賓館旅社退出競爭，變換經營者——或者改變經營的項目。去年，就有兩家賓館易主，「文昌賓館」就是其中之一，另一家是「如歸樓」，還有一家也曾想出讓經營權，但最後還是硬撐下來了，這家賓館就是「金陵飯莊」。巧的很，「金陵飯莊」出讓經營權的時間就在去年十月和十一月。「金陵飯莊」還在報紙上登了廣告，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到後來，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金陵飯莊」的法人代表憲偉蒙經理突然又不準備出讓賓館的經營權了。「金陵飯莊」之所以要出讓經營權，是因為生意太過清淡，當然，這和「金陵飯莊」所處的地理位置有很大的關係，「金陵飯莊」距離夫子廟的鬧市區——即中心區比較遠，再加上「金陵飯莊」請不到高等級的廚師——因為「金陵飯莊」的工資水平比較低。生意清淡，員工的工資收入自然就低。所以，蒙經理才想出讓經營權。

　　「金陵飯莊」一共有三十個標準間，十個豪華套房，掛牌的有八個套房，另外兩間套房，一套是蒙經理自己住，一間由他掌控，專門用來安排一些比較特殊的客戶。

　　標準間有十二個服務員，每兩人負責五個標準間，兩班倒，樓層負責人是三個；豪華套房，每兩人負責四間，有一個總負責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兩女人進入視線 唐晶晶身份特殊

　　豪華套房的總負責人叫孟長根，同志們從他的口中瞭解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

　　去年十一月份，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模擬畫像這個人——孟長庚只是說可能是——他並沒有十分肯定。

　　此人的相貌和模擬畫像上的人非常接近，年齡、身高和穿著，包括腳上所穿的花花公子皮鞋，和歐陽平提供的情況大差不離。

　　蒙憲偉將此人安排在由他掌控的那間豪華套房裡面，此人在套房裡面住了十天左右的樣子，雙方談的似乎很順利，但不知何故，最後不了了之了。

　　剛開始，那間套房是由一個叫裴佳慧的女人收拾打理的，不知何故，一兩天後，就交給秘書唐晶晶收拾打理了。

　　終於出現了一個女人。

　　在孟長庚的記憶裡，以前，蒙經理從來沒有讓秘書收拾打理過房間。

　　案發當晚，封佩雲的女兒竇雯麗看到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蒙憲偉和這個唐晶晶之間是什麼關係？」

　　「這——我沒有看出來，好像是一般的工作關係。我們這一行有一定的特殊性，每個人只管自己一攤子事情，工作時間內是不能脫崗的，除了開會，員工之間接觸的很少，賓館裡面除了門就是門，把門一關，誰在房間裡面做什麼，沒有人知道。到夜裡面，走廊裡面看不到一個人影。」孟長庚話中有話。

　　「姓唐的女人長得怎麼樣？」

　　「很漂亮。」

　　「短髮還是長發？」

　　「長頭髮。」

　　竇雯麗看到的女人就是長頭髮。

　　孟長庚對模擬畫像的人有點印象，去年十一月中旬，此人和經理接觸頻繁，在孟長庚看來，此人和經理的關係非同一般，有一天晚上，大概是十點鐘左右，孟長庚在衛生間解手，不一會進來了兩個人，一個人是蒙經理，一個人就是那位住在蒙經理安排的豪華套房裡面的男人，兩個人剛喝過酒——或者正在喝酒，走路有點發飄，說話有點不利索。他們站在小便器前解手，孟長庚就是從兩個人的對話中得知蒙經理要把飯莊的經營權轉讓這個神秘男人的——當時，飯莊裡面的員工，沒人知道蒙經理轉讓飯莊的事情。

　　經過認真仔細的回憶，孟長庚還原了兩個人對話的內容（只能是大概內容）：

　　「蒙經理，我開的價應該是比較高的了，我敢肯定，不會有人比我出更高的價了。」

　　「老兄，我前期的投入太多，單裝潢就花了將近三十萬。不錯，現在是有點不景氣，但我也不是經營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我找到了新的投資項目，我也不會著急出手的。」

　　「這——我明白，就是因為飯莊的裝潢風格還不錯，我只想做一點小小的改動，所以，才在價格上給這麼高。」

　　「飯莊的員工，你千萬不要辭退啊。」

　　「這——你儘管放心，如果不是特別差的，我不會辭退他們，但我要好好培訓他們，至於大廚，我可能要換。我已經觀察好幾天了，你那個大廚，不行。手藝不行，工作態度更不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孟長庚有所顧慮 兩女人調離飯莊

　　「你看，我們什麼時候簽訂轉讓協議啊？」

　　「你給我兩天的時間，這麼大一個數目，我得慢慢騰挪啊！錢籌好以後，我就打電話給你，你把合同準備好，等我的電話就是了。」

　　以上就是孟長庚聽到的談話內容。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很低，他們並不知道廁所裡面有人。

　　昨天晚上，孟長庚看到模擬畫像的時候，思想上有過一段時間的鬥爭，最後還是在同志們面前選擇了搖頭。

　　孟長庚搖頭的原因有兩個：

　　他對模擬畫像上的人只是有一點印象，所以，不敢肯定記憶中的那個人就是模擬畫像上的人；其次，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他很可能被蒙憲偉炒魷魚（昨天晚上，同志們到金陵飯莊瞭解情況的時候，蒙憲偉就在跟前），他不想丟掉這份工作，老婆患多鐘慢性病，常年靠藥罐子維持生命，兩個孩子正在讀書，一個讀初中，一個讀小學，正是用錢的時候。

　　但他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腦後，同志們離開飯莊以後，孟長庚有意試探了一下服務員小藍，小藍是專門負責收拾打四間豪華套間（104、105、1o6、107），這四間套房就在103（103號就是那間蒙憲偉用來招待特殊客人的豪華套房）的旁邊。小藍的回答更堅定了孟長庚的判斷。小藍是一個非常膽小的人，她也認出了模擬畫像上的人，但又不十分肯定，在不能十分肯定的情況下，膽小怕事的小藍在同志們調查的時候選擇了沉默。

　　現在，既然警察已經找到自己的頭上來了，孟長庚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實事求是地告訴警方，自己只是陳述有關事實，至於案子如何發展，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孟長庚之所以敢說出來，是因為經理當時並不在飯莊，只要警方找他瞭解情況的事情不被賓館裡面的人知道，孟長庚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裴佳慧和唐晶晶是不是離開『金陵飯莊』了？」

　　「不錯。他們倆已經不在『金陵飯莊』了。」

　　「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裴佳慧是前兩天離開的——是二十四號離開的。」

　　沉屍案四月二十三號案發，裴佳慧二十四號離開「金陵飯莊」，兩者在時間上的銜接也太緊密了吧！

　　「裴佳慧調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知道，這——你們要問蒙憲偉，下家應該是蒙憲偉幫裴佳慧找的。」

　　「唐晶晶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去年十二月份就離開了。」

　　「她調到什麼地方去了？」

　　「唐晶晶的丈夫是一個部隊專業幹部，在南方某市人武部當部長，聽說後來離婚了。」

　　「何故離婚？」

　　「不知道。」

　　「唐晶晶的家住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唐晶晶從來不跟我們說她家住在哪裡。」

　　「唐晶晶的丈夫在南方哪座城市？」

　　「唐晶晶沒有說過。這——你們還是要找蒙憲偉，他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