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兩塊磚不翼而飛 蒙憲偉突然出現

　　之後，同志們又找小藍核實情況，這一次，小藍說話的口氣似乎比先前更加肯定了：「這個人，我有印象，十有**，就是這個人（小藍指的是模擬畫像上的人）。他說話的口音好像是廣東佛山人，小藍的母親也是廣東佛山人。此人穿一身銀灰色西服，腳上穿一雙花花公子的皮鞋。

　　歐陽平想到那間豪華套房（103號）去看看，但孟長庚說只有蒙憲偉有鑰匙。

　　孟長庚說了一個大概位置，歐陽平一行便到實地進行觀察，不看不知道，一看吃驚不小。孟憲偉的辦公室和兩間豪華套房緊挨著，他們坐落在二號樓一樓東頭一個拐角處。

　　蒙憲偉的房間在辦公室的西邊，那間用來招待客人的豪華套房在南邊，在套房的前面，有一個東西走向的走廊，在走廊的南盡頭，有一個南北走向的走廊，在這條走廊的南邊有一扇小門，小門外就是秦淮河。

　　小門的門鼻子上掛著一把鎖，但沒有鎖上。

　　劉大羽拉開小門，一個呈四十五度角，寬一米左右的磚階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磚階的西邊，靠近岸邊的地方停著一條很小的木船，一根鐵鏈子將木船鎖在一個圓形鐵環上，鐵環的位置在小門西邊的水泥牆上（鐵環鑲嵌在水泥牆上）。讓同志們大喜過望的是，在磚階的盡頭——在水下，露出了城牆磚的一個棱角，棱角的寬度在二十五公分左右，什麼樣的磚塊能有這麼長的棱角呢？答案是肯定的，城牆磚有這麼長的棱角。蕭子騰說，秦淮河水的漲跌有明顯得季節特點，冬天水位比較低，夏天水位比較高，春秋兩季不高不低，十一月份，正值秋天，這塊城牆磚在水下，現在是冬末春初，水位比較低，所以，城牆磚的棱角露出來了。

　　姚克勤從廚房拿來一把鐵鏟，和劉大羽將露出棱角的城牆磚撬了上來。

　　果然是一塊城牆磚。

　　這是一塊完整的城牆磚。

　　蕭子騰用水洗去城牆磚上的黑色淤泥和綠色青苔，歐陽平和劉大羽在城牆磚上找到了「江寧作廠」四個字。

　　在城牆磚的直角處還有一些裂紋。劉大羽將鐵鏟的尖角伸進一個比較明顯得裂縫裡，然後輕輕一撬，一角便掉了下來。

　　磚階的兩邊是水泥，單從腳下的磚階是看不到城牆磚的——磚階是用小塊的青磚砌成的。

　　水泥經過水的浸泡，形成很多裂口，劉大羽用鐵鏟撬開水泥，結果看到，磚階的底部砌的都是城牆磚。

　　劉大羽又用鐵鏟在被剛撬起來的城牆磚的旁邊試了試水深——按理，下面還應該有一塊和剛被撬秋來的城牆磚並排的城牆磚。遺憾的是，沒有。

　　因為水太渾濁，看不到水下面的情況，劉大羽乾脆捲起褲腳和衣袖，脫掉皮鞋和襪子，下到水中，用手和腳在水下面摸了摸，淌了淌。結果令人吃驚，水下面竟然少了兩塊城牆磚。

　　這兩塊城牆磚極有可能是用來沉屍的那兩塊城牆磚。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歐陽平隨機應變 蒙憲偉沉著應對

　　「大羽，快上來，我們該走了。」歐陽平想在蒙憲偉回「金陵飯莊」之前離開，他暫時還不想打掃驚蛇。孟長庚說，蒙憲偉一般在九點半鐘左右到飯莊來，他有時候回家住，有時候在飯莊住。

　　遺憾的是，歐陽平一行已經用不著迴避蒙憲偉了。在劉大羽穿好襪子，準備穿鞋子的時候，蒙憲偉突然出現在走廊的拐角處，他腳步匆匆，大步流星，朝小門而來。

　　蒙憲偉穿著一件咖啡色休閒西服，西服的扣子是解開的，毛髮稀疏的腦袋上有一些細密的汗珠，這說明蒙憲偉走的比較急。

　　「歐陽，我們怎麼辦？」陳傑小聲道。

　　「擇日不如撞日，請他協助我們的調查唄。」歐陽平道，「大羽，把城牆磚放回原處。」

　　劉大羽和嚴建華將城牆磚放回原處。

　　「蕭所長，你們這是——對不起，怠慢了——怠慢了。」蒙憲偉微笑著，他一邊走，一邊從西服的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金荊南香菸，他走到小門跟前，踮起腳尖，朝磚階下面的一灣渾水看了看——城牆磚撬起來和放到水中去的時候，激起了一些污水。

　　蕭子騰擋住了蒙憲偉手上的香菸：「蒙經理，我們找了你半天，你到哪裡去了？」蕭子騰道。

　　「我——我昨天晚上在家睡的，蕭所長，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蒙經理，我們在調查中遇到了一些問題，想請你協助我們做一些深入的調查。」歐陽平道。

　　「請我協助你們做一些深入的調查？這——這沒有問題，走，到我的辦公室去談。」蒙憲偉眯著小眼睛道。他的眼睛既小又短，加上整張臉上小下大、上凹下凸，導致眼距太小，所以顯得更小了。

　　歐陽平和郭老特別多看了蒙憲偉幾眼：蒙憲偉的眼睛雖然很小，但眼袋卻很大，也很明顯，而且灰暗得很，臉部在顴骨處突然變得寬大起來，顴骨下方綴著兩塊明顯多餘的肉，在兩塊贅肉上還有幾顆不淺不深，不大不小的坑。酒糟鼻子上的肉也很多。這是一張標準的、典型的縱慾過度的臉。

　　一行人隨蒙憲偉走進經理辦公室。

　　經理辦公室裡面裝潢的非常豪華：地板，木牆，紅木鏤空吊頂，檔案櫃、博古架，老闆桌，一組紅木椅，盆景架，全是一個顏色——古銅色。

　　博古架上放著一些瓷器（兩個博古架），盆景架上放著造型奇特的盆景（四個盆景架），臨河的窗戶全是雕刻著花草山水的門帶窗。

　　蒙憲偉推開四扇窗戶，窗外就是秦淮河。一條大型遊船正好從窗前經過。

　　蒙憲偉將大家安排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搬了一個鼓形鏤空古凳坐在蕭子騰的旁邊。

　　茶几上有一個圓形的金屬盒和一個菸灰缸。蒙憲偉打開圓形金屬盒的盒蓋，從裡面拿出幾支香菸，想散給大家，最後，還是被蕭子騰攔住了。

　　蒙憲偉將香菸放回金屬盒，然後坐回到凳子上。

　　歐陽平從董青青的手上接過模擬畫像，遞到蒙憲偉的手上：「蒙經理，你看看這張畫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蒙憲偉從容不迫 歐陽平步步為營

　　「這——昨天晚上，我不是看過了嗎？」

　　「昨天晚上，光線太差，也比較倉促和匆忙，你可能沒有看清楚，請你再好好看看。」

　　「昨天晚上，我看得很仔細，這個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不好意思，蕭所長，我恐怕幫不了你們什麼忙。」

　　「我再給你一點提示，此人的年齡在四十五十左右，身高嗎，和你差不多，一米七零左右。和你一樣，也喜歡穿西服，所不同的是，你穿的是咖啡色西服，他穿的是銀灰色西服，他的腳上穿一雙花花公子牌皮鞋。」

　　「不好意思，這年頭，穿銀灰色西服的人太多。我平時接觸的人有很多，這個人，我確實沒有一點印象。」

　　「那就請你再好好想一想，去年十月、十一月，你是不是想出讓『金陵飯莊』的經營權？」

　　「不錯，在夫子廟做生意非常難，『金陵飯莊』的位置比較偏，你們看。我們的裝潢在夫子廟地區應該算是比較好的，可入住率就是上不去，在苦撐了兩三年以後，實在難以維持，我打算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蒙憲偉說話的時候有一個特點，一是不停眨眼睛，二是右嘴角不時抽搐幾下，不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眨巴，嘴角也不抽搐。

　　蒙憲偉倒是一點都不迴避。

　　「去年十一月中旬，是不是有一個人找你，想接手『金陵飯莊』？」

　　「不錯，去年十一月份，有五六個人找過我，但我不知道你們指的是哪一位？在那幾個人中，穿銀灰色西服的人就有兩個。」

　　蒙憲偉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想削弱和沖淡「4。23」沉屍案當事人某些突出的特點。

　　「據我們所知，你把一個穿銀灰色西服的人安排在103號房間住了十天左右。」在經過走廊的時候，歐陽平和郭老已經看到了套房門上的號碼（經理辦公室是101號，蒙憲偉住的房間是102號）。」

　　所有雙眼睛都聚焦到蒙憲偉的臉上，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蒙憲偉還會有什麼樣的說辭。

　　「我想起來了，準確地說應該是十一月的中下旬，是有一個姓花的老闆來找過我，他穿一身灰色的西服，我不知道灰色和銀灰色有什麼區別，花老闆一心想接手『金陵飯莊』，我就安排他在103號住下了，大概是五六天吧！並不是你們所說的十天。」

　　蒙憲偉對一些信息進行了巧妙的處理，他既承認了某些事實，又否定了某些重要的東西。時間上有點錯位，衣服的顏色上也進行了概念上的處理。

　　不管怎麼樣，先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吧——較量是不可避免的——蒙憲偉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結果怎麼樣呢？」

　　「他住在我這裡，是想進行一些考察——這是做生意必須經歷的環節，姓花的非常謹慎，投資的目的是為了賺錢，幾十萬的生意，誰也不會輕易拍板。」

　　「我是問結果怎麼樣？」

第一百二十九章 蒙憲偉巧舌如簧 歐陽平點中命門

　　「此人不看好『金陵飯莊』，最後，他嫌我開的價錢太高，而我又嫌他給的價錢太低，雙方沒有談攏，所以就一拍兩散唄。」大概是嫌辦公室裡面太悶，蒙憲偉站起身走到窗戶跟前，將所有窗戶都推開了。

　　「此人姓什名誰？」

　　「我只知道他姓花，花木蘭的『花』，叫什麼名字，他沒有說，我也不方便問。」

　　「生意場上，不弄清彼對方的真實身份，這恐怕不合規矩，也不合情理吧！」

　　「這——我知道，我明白，到簽合同的時候，自然要亮明身份，這又不是在菜場買菜，不知道底細，肯定談不攏。花老闆之所以沒有亮明身份，是還沒有到那個份上。」蒙憲偉思維敏捷，巧舌如簧。

　　「雙方已經談妥了價錢，還考慮到了『金陵飯莊』員工去留和更換大廚的事情，你們甚至還談到了簽訂合同事情，對方已經決定接手『金陵飯莊』，並且準備用兩天時間籌錢，讓你等他的電話。你竟然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麼。你是在糊弄我們嗎？」

　　蒙憲偉的舌頭不像先前那麼利索和順溜了：「你——你們千萬不要嚇唬我，我這個人膽子非常你們說的跟真的似的，你們辦案子可要以法律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啊！沒有的事情可不能拿出來信口開河啊！」

　　「蒙憲偉，我說的都是事實，人命關天，我們可沒有閒工夫跟你瞎扯。」

　　「既然你們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去年十一月中旬，一天晚上，你和這位所謂的花老闆在喝酒的過程中到衛生間去小解，但你沒有想到有人也在衛生裡面解手，雖然你們很謹慎，說話的聲音也很低，但你們說話的內容卻被此人聽到耳朵裡面去了。

　　蒙憲偉選擇了沉默，他心知肚明，歐陽平說的是事實，歐陽平竟然知道這麼隱秘的事情，蒙憲偉不得不小心應對，小心應對，首先是認真思考。

　　「轉讓經營權的事情已經談到這個份上，蒙經理竟然對對方的底細一無所知，你的態度有問題啊——看樣子，你是不想配合我們的調查啊！」

　　「不錯，我們確實談到了一些具體的事宜，但只要不在合同上籤字，一切都不做數，在簽訂合同之前，我們肯定要考慮一些細節問題，細節問題不商量好，沒法簽合同，不管是誰，只要來，都會談一些細節問題。在這個過程中，我只需要知道對方有沒有這方面的實力，至於他們的真實身份，我無需知道。我們簽訂合同可不是民間的協議，我們是要走法律程序的，有些事情，我們的律師是會幫我買把關的。」蒙憲偉到底是在場面上混的人，他的腦子反應很快，思維的邏輯性也很強。

　　「蒙經理，你能告訴我們，滕老闆進住103期間，是誰負責收拾打理房間的呢？」

　　蒙憲偉愣了一下，又遲疑片刻，然後道：「我是經理，負責的是整個飯莊的運轉，收拾打理房間，這種事情需要我過問嗎？」

第一百三十章 蒙憲偉且戰且退 歐陽平步步緊逼

　　「據我們所知，102號和103號，是由專人收拾和打理的。」

　　「時間隔了這麼久，即使是我安排人收拾打理，我也想不起來了。」

　　「你想不起來，我們可以幫你想啊！103號房間，你前後共安排兩個人收拾打理，第一個人是裴佳慧，第二個人是你的秘書唐晶晶。這兩個人，你總該記得吧！」

　　當歐陽平提到裴佳慧和唐晶晶名字的時候，蒙憲偉的眼睛眨得更厲害了，嘴角抽搐得也更頻繁了。

　　歐陽平總算掐住了蒙憲偉的命門，他的反應太明顯了，他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在特定的情境裡面，情緒是無法控制的，由此可知，那張神秘的紙條太重要了。

　　「我們很是不解，裴佳慧收拾打理的好好的，你為什麼要讓自己的秘書取而代之呢？讓一個秘書做這種收拾打理房間的活，你覺得合適嗎？」

　　「這——我已經想不起來了，也許——正如你們所說，很抱歉，我確實想不起來了。」，蒙憲偉的思維開始出現紊亂。不說話，就是默認某些事實，所以，蒙憲偉只能疲於應付，至於說什麼，好像不重要。

　　「蒙經理，我們很想見見裴佳慧。」鐵釘已經釘到木板上，一錘砸下去，那一定是入木三分。歐陽平不會給蒙憲偉任何喘息的機會。

　　「很抱歉，裴佳慧已經調到別的單位去了。」頃刻之間，蒙憲偉的雙眼變成了兩盞閃光燈。大腦裡面的某一個神經已經失去了對雙眼的控制。

　　「什麼時候調走的呢？」

　　蒙憲偉無言以對。

　　「你不說，那就讓我來幫你說吧，裴佳慧是四月二十四號調走的，對不對？這就很奇怪了，『4。23』沉屍案案發的時間是四月二十三號，裴佳慧竟然在四月二十四號離開了『金陵飯莊』，這是不是太巧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呢？在我們這個行業裡面，調動是常有的事情，員工自己要調走，這不是我能左右的。」

　　「裴佳慧調到哪裡去了？」

　　「調到哪裡？她沒有跟我說，我也沒有問。」

　　很顯然，蒙憲偉是不會向歐陽平提供任何關於裴佳慧的信息的。

　　「裴佳慧住在什麼地方，這——你總應該知道吧！」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裴佳慧家住在什麼地方。」

　　「你們單位難道沒有職工的檔案資料嗎？」

　　「職工的檔案資料肯定有。」

　　請把裴佳慧的檔案資料拿給我們看看，你順便把唐晶晶的檔案資料一併拿給我看看。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你恐怕也不知道唐晶晶調到哪個單位，更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我們也想知道唐晶晶的情況。」

　　「這——沒有問題，我現在就拿給你們。檔案表上肯定有她們的住持，我讓你們弄糊塗了，竟然沒有想起這個茬。」蒙憲偉站起身，「請稍等片刻，我現在就拿給你們。」

　　蒙憲偉走到檔案櫃跟前，拉開一個門，門裡面有五個抽屜，蒙憲偉抽出第二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沓檔案袋。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從裡面找出兩個檔案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兩女人皆為神龍 表格上明顯作假

　　蒙憲偉不慌不忙地將其它檔案袋放回抽屜，關上抽屜和櫃門，然後將兩個檔案袋遞到歐陽平的手上。

　　檔案袋上分別寫著裴佳慧和唐晶晶的名字。

　　歐陽平先打開唐晶晶的檔案袋，從裡面拿出三張紙——是三張表格。

　　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陳傑的眼睛同時聚焦到一張表格上：

　　姓名，唐晶晶；出生年月日，1963。7；婚姻狀態，離異；籍貫，四川成都；家庭住址，荊南市下關區多倫路187號。

　　在這張表格上，唯一有價值的是唐晶晶家的住址，因為離異，丈夫的名字不在表格上。

　　看完後，四個人抬起頭互相對視片刻。

　　四個人有理由相信：蒙憲偉既然能想到把唐晶晶和裴佳慧調離「金陵飯莊」，就一定會想到在兩個人的檔案表上做手腳——在檔案表上做手腳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所以，四個人對蒙憲偉提供的表格不抱什麼希望。歐陽平和蒙憲偉只較量了幾個會合，但已經能感覺到此人城府極深，心機很重。

　　再看看裴佳慧的表格，就更能證明四個人的判斷了：

　　姓名，裴佳慧；出生年月日，1966。11；籍貫，江蘇鎮江；婚姻狀況，未婚；家庭住址，江寧縣東山鎮團結路後街麒麟巷431號。

　　裴佳慧和唐晶晶都成了神龍，神龍見首不見尾，雲天霧地，想找到它，很難啊！

　　「蒙經理，其它人的檔案，我們也想看看。你把所有的檔案袋都拿來。」歐陽平道。

　　蒙憲偉遲疑片刻，然後慢吞吞地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檔案櫃跟前，打開櫃門，拉開抽屜將一沓檔案袋從抽屜裡面拿出來，放到歐陽平和郭老面前的茶几上。

　　郭老隨便拿起兩個檔案袋，打開封口，拿出表格。

　　四個人都注意到了，兩張表格比較舊，表格的邊沿上顏色發黃，比較而言，裴佳慧和唐晶晶的表格則比較新，表格的邊沿上也沒有黃顏色；表格上的字也不一樣，裴佳慧和唐晶晶表格上的字剛寫上去不久，而另外兩張表格上的字，顏色發暗，而且有所浸染——藍墨水時間一長，就會向四周擴散。

　　結論是：裴佳慧和唐晶晶的登記表是偽造的。

　　但歐陽平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

　　不管結果如何，同志們還是要去找一找唐晶晶和裴佳慧的——雖然歐陽平已經意識到恐怕很難找到唐晶晶合裴佳慧的下落。

　　在還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歐陽平暫時還不能把蒙憲偉怎麼樣。十一點三十五分，歐陽平一行離開了「金陵飯莊」。

　　在離開蒙憲偉辦公室之前，歐陽平示意姚克勤去找滕長庚，要想找到唐晶晶和裴佳慧的下落，有兩個路徑：一個路徑是按照檔案表上的地址去尋找；另一條路徑是通過「金陵飯莊」的職工瞭解兩個人的有關情況——裴佳慧和唐晶晶在金陵飯莊呆了不短的時間，應該有人知道她們的一些事情。當然，要想請孟長庚幫忙，必須在暗中進行，在案子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保護知情人是必要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蒙憲偉劣跡斑斑 社會上混世魔王

　　一行人回到派出所後十分鐘左右，姚克勤也回來了。他告訴歐陽平，孟長庚已經答應私下裡找幾個人打聽一下裴佳慧和唐晶晶的情況，但要在下班以後，蒙憲偉在管理上非常嚴，在上班期間，任何人不能串崗，蒙憲偉整天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蒙憲偉之所以為自己安排一間套房，就是要告訴所有的員工，隨時隨地都會有一雙眼睛出現在他們的左右。

　　吃過中飯以後，歐陽平、郭老、陳傑和韓玲玲按照蒙憲偉所給的地址去找裴佳慧和唐晶晶；劉大羽、董青青和蕭子騰到夫子廟工商管理所去瞭解蒙憲偉的情況，蒙憲偉是何許人也，是什麼來路，也應該搞清楚，這對後面的刑偵工作關係重大。

　　我們先來說說劉大羽等人瞭解到的情況：

　　接待劉大羽一行的是副所長華仁超，華仁超對蒙憲偉的情況比較清楚。蒙憲偉接手「金陵飯莊」的時候，就是在華仁超的手上辦理過戶手續的——是華仁超親自給蒙憲偉辦的，在此之前，蒙憲偉的一個朋友打電話給華副所長，請他以後多關照蒙憲偉，蒙憲偉還特地在開業的時候請朋友和華所長捧過場。華所長從朋友的口中瞭解到蒙憲偉不少情況。

　　蒙憲偉不是一個無名小卒，他原來是荊南市某監獄的第二把手，因為犯受賄罪和侮辱婦女罪被檢察機關起訴，最後被撤銷行政職務，開除黨籍，並被判刑兩年。

　　蒙憲偉的受賄罪和侮辱婦女罪是聯繫在一起的：他利用手中的權利，為行賄的犯人創造減刑和保外就醫的機會，這是直接行賄；還有間接行賄，蒙憲偉所在的監獄是女子監獄，蒙憲偉垂涎於那些漂亮的女性囚犯，所以，只要漂亮的女囚犯願意跟他上床，他就提供減刑的機會——這對於那些在監獄裡面度日如年的囚犯來講非常有誘惑力。

　　由於蒙憲偉長期在警察系統工作，利用法律上的一些漏洞和多年經營的人脈關係，雖然被判兩年有期徒刑，但他沒有在監獄呆過一天。

　　兩年之後，蒙憲偉在朋友的幫助下，拿下「金陵飯莊」的經營權，「金陵飯莊」的生意一直不景氣，所以，蒙憲偉接手「金陵飯莊」的時候，沒有花太多的錢。

　　最初兩年，「金陵飯莊」的生意還不錯——至少比以前強多了，蒙憲偉在公安系統呆過，因為特殊的身份，他和社會上一些人也有比較廣泛的接觸，早些年，公款吃喝之風盛行，所以，「金陵飯莊」的生意主要是靠蒙憲偉的關係戶支撐起來的——「金陵飯莊」的經營項目是住宿和餐飲，餐飲這一塊佔很大的比重。

　　到一九九四年，上面開始整治官員公款吃喝風——過去，雖然屢禁不止，但按照慣例，每過幾年就要搞這麼一兩次，蒙憲偉的「金陵飯莊」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到一九九五年就再也維持不下去了，於是，蒙憲偉就打算出讓「金陵飯莊」，目的是保住他已經賺到的第一桶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裴佳慧突然搬走 半小時開車走人

　　晚上七點鐘左右，歐陽平一行回到派出所，結果不出大家所料，按照蒙憲偉提供的信息，歐陽平一行沒有找到裴佳慧和唐晶晶。

　　江寧縣東山鎮團結路後街麒麟巷431號，確實是裴佳慧的住址（一九九三年春天租住在這裡的），房東和鄰居說裴佳慧是四月二十四號中午搬走的。至於搬到什麼地方去了，左鄰右舍，無人知曉。

　　「是裴佳慧自己搬走的，還是另外什麼人幫她搬走的呢？」歐陽平問。

　　「裴佳慧找的搬家公司。」一個鄰居道。

　　「哪家搬家公司呢？」

　　「車子停在巷口，她平時對鄰居們不理不睬的，所以，沒有人和她搭腔，不往她跟前湊，也就沒有在意是哪家搬家公司。她的家具不多，一張床、一個五斗櫥，一個桌子，幾把椅子，再加上一點行李和鍋碗瓢勺，半個小時就開車走人了。」

　　歐陽平仍不死心：「租住房子，雙方解除租賃合同，應該提前通知對方才對啊！像裴佳慧這樣突然中止合同，這合適嗎？」

　　「房租，我是半年收一次，應該是在六月二十五號才到期，裴佳慧突然來跟我說要搬到別的地方去，我當時確實感到非常為難。可裴佳慧說，剩下的房租，她不要了，這——我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我也不是一個愛佔便宜的人，走的時候，我還是退給她五百塊錢。」房東道。

　　裴佳慧迅速離開「金陵飯莊」，緊接著又迅速搬離麒麟巷。動作如此神速，其中必有蹊蹺。

　　鄰居們說，裴佳慧今年二十九歲，一直沒有結婚，她人長得很漂亮，有些好事的女人想幫她介紹對象，可裴佳慧不愛搭理人，說不上話，所以，沒戲。」

　　「裴佳慧是短髮，還是長發？」

　　「來租房子的時候是短髮——她雖然繫著一個頭巾，但一看就知道是短髮——就跟小夥子似的，半年以後，變成了一頭長發。」房東道。

　　一個鄰居插嘴道：「剛搬來的時候，有點像是從那裡面放出來的。」

　　「那裡面」應該是指監獄。只有從監獄裡面出來的女人，才可能是短髮。」

　　房東接著道：「剛搬來的時候，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自己的屋子裡面，半個月左右，才出去一次。我估計，她可能是刑滿釋放人員。半年以後，她才出去找工作。」

　　至於裴佳慧的父母家人和其它社會關係，裴佳慧沒有向鄰居透露過任何信息，平時，裴佳慧不和任何人接觸，麒麟巷431號的房主只知道裴佳慧的名字，因為在簽訂租房合同的時候，裴佳慧出示過身份證，並在租房合同上籤過自己的名字。

　　房東還想到了一個細節：裴佳慧第一次來看房子的時候，只說自己姓裴，房東提出想看看身份證，裴佳慧說忘記帶了，房東特別叮囑，如果看中房子的話，在簽合同的時候，務必把身份證帶來。在這種情況下，裴佳慧才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兩女人身份偽造 蒙憲偉不是凡人

　　一個人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社會關係，只有兩種可能：裴佳慧具有嚴重的自閉傾向，性格呈現一種病態的孤僻；如果不是上面的原因，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內情和隱秘。

　　裴佳慧應該屬於第二種。

　　歐陽平想借用一下房東提到的租房合同，遺憾的是，房東將租房合同扔掉了。

　　荊南市下關區多倫路187號。這個地址在五年前是存在的，之後，這個地址只儲存在附近一些居民的記憶之中了，因為這裡已經拆遷了。五年前，唐晶晶的姑媽住在這裡，後來姑媽生病，唐晶晶經常來照顧姑媽的飲食起居——鄰居只知道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並不知道她姓什名誰。姑媽無兒無女，過世以後，房子自然過繼給唐晶晶。姑媽過世的第二年——即一九九二年，唐晶晶把房子賣了。後來去了那裡，沒有人知道。

　　很顯然，裴佳慧和唐晶晶是兩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要想破解「4。23」沉屍案之謎，一定要找到這兩個人。

　　通過蒙憲偉提供的信息找不到裴佳慧和唐晶晶的下落，那就通過警務平台查一查吧！在回夫子廟派出所的路上，歐陽平打電話給蕭子騰，讓他在警務平台山查一查。

　　歐陽平和郭老有一種預感：在警務平台上恐怕也查不到裴佳慧和唐晶晶的信息。

　　結果不出歐陽平所料，警務平台上，同名同性的倒是有，但和裴佳慧和唐晶晶的情況相吻合的卻沒有。

　　事實證明：裴佳慧的身份證是偽造的，唐晶晶的身份也是偽造的。

　　蒙憲偉果然高明，他把所有的線索都掐斷了。雖然蒙憲偉露出了狐狸尾巴，但如果找不到「裴佳慧」和「唐晶晶」，案子沒有辦法再往下查。雖然歐陽平已經能確定蒙憲偉可能就是「4。23」沉屍案的凶手，但如果沒有證據，還真拿蒙憲偉沒有辦法。

　　歐陽平對孟長庚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裴佳慧和唐晶晶對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此諱莫如深，他們在同事中也不大會透露什麼信息。按照竇雯麗提供的情況看，「4。23」沉屍案的凶手應該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那麼，裴佳慧和唐晶晶，哪一個可能是那個女人呢？所以，應該只有一個女人在蒙憲偉的授意下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讓歐陽平和郭老不解的是，為什麼兩個女人都要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在孟長庚那邊還沒有任何反饋的情況下，同志們只有和蒙憲偉大正面接觸了。蒙憲偉有時候住在家裡，又時候住在飯莊裡面。那就先和蒙憲偉的家人接觸一下，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

　　歐陽平的想法得到了郭老、劉大羽和陳傑的支持。劉大羽當即打電話給嚴建華，通知留在「金陵飯莊」附近監視蒙憲偉的嚴建華等人立即對蒙憲偉實施抓捕。

　　事實是，抓捕蒙憲偉的條件和時機都不成熟，但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陳傑分析後認為，現在的情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歐陽平再請侉子 鄔侉子一語驚人

　　同志們的手上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蒙憲偉是「4。23」沉屍案的凶手，但種種跡象表明他和案子有脫不了的干係，這是其一；其二，裴佳慧和唐晶晶的離奇失蹤肯定和蒙憲偉有關係，且極有可能是蒙憲偉早就謀劃好了的；其三，如果裴佳慧和唐晶晶確實知道一點什麼，那麼，當警方開始懷疑蒙憲偉，並採取一些行動的時候，唯一知道真相的裴佳慧和唐晶晶隨時都會處在危險之中——這也就是說蒙憲偉為了保住自己這條爛命，極有可能殺人滅口。

　　在劉大羽給嚴建華打電話之前，歐陽平還派姚克勤把鄔侉子請到派出所來。既然鄔侉子想不起來，同志們就幫助他想。在歐陽平看來，鄔侉子和蒙憲偉肯定有接觸，彼此也一定認識，記憶裡面的某些東西擱置在某一個角落裡，時間太久了，上面會蒙上一層灰塵，可能還有一些蛛網，要想掃去蛛網和灰塵，需要一些媒介。

　　蒙憲偉就是媒介。如果蒙憲偉和鄔侉子有接觸的話，那麼，鄔侉子一定能想起某些細節來。

　　四十分鐘左右，姚克勤領著鄔侉子急匆匆地走進辦公室。

　　歐陽平將鄔侉子拉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歐陽隊長，鄔師傅想到了一個重要的細節。鄔師傅，您自己說吧！」姚克勤一邊擦汗一邊道。

　　鄔侉子用手背在黑黝黝的腦門上擦了一下，鄔侉子剛喝過酒，他的額頭和鼻翼兩側油光發亮，眼睛通紅，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身上裹挾著一些酒氣。

　　董青青泡了一杯茶，用雙手遞到鄔侉子的手上。

　　鄔侉子接過茶杯，抱在懷裡。

　　蕭子騰遞上一支香菸。

　　蒙憲偉用菸頭將香菸點著了，猛吸了兩口，然後道：「姚科長一提到蒙憲偉，我就想起來了，我平時打的菊花魚和烏魚都是賣給『金陵飯莊』的，蒙憲偉接手『金陵飯莊』的時候，想搞幾個特色菜，他只要菊花魚和烏魚，他給的價錢比其他幾個賓館高一些，所以，我們幾個打魚的只要打到菊花魚和烏魚都賣給『金陵飯莊』。」

　　「不錯，『清蒸菊花魚』和『養生烏魚湯』是『金陵飯莊』兩道招牌菜。」蕭子騰道。

　　「除了買魚給『金陵飯莊』，您和蒙憲偉有沒有過直接的接觸呢？」

　　「你們聽我慢慢說，姚科長一提到蒙憲偉，我就想起來了，蒙憲偉曾經請我泡過兩回澡。」

　　歐陽平和郭老對視片刻：泡澡正是拓鑰匙的好機會。

　　「請你泡過兩回澡？你們是一起泡澡的嗎？」

　　「是啊！八成是他乘我在池子裡面泡澡的時候，拓了我的鑰匙。」鄔侉子的眼睛裡面閃著光亮。

　　鄔侉子還說到了幾個細節，第一次，是一天下午五點多鐘，鄔侉子在夫子廟露天菜市場買魚，剩下來的一些死魚爛蝦，賓館飯店是不要的，所以，鄔侉子只能到菜市場去賣，菜市場就在「金陵飯莊」斜對面的一條巷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