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枕頭下一件東西 四個人面面相覷

　　蒙憲偉的房間裡面收拾的很乾淨，同志們似乎看到了女人的身影，只有女人才會把房間收拾的這麼幹淨。

　　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陳傑走進臥室。

　　床上擺放著兩床被子，被子疊得很整齊，兩床被子對稱地擺放在床頭，被子下面上各有一個繡花蕾絲枕頭。

　　歐陽平在枕頭的下方看到了一件肉色的東西——從枕頭裡面露出來一部分。

　　歐陽平走到床跟前，用右手拿起肉色的東西。

　　歐陽平和劉大羽、郭老、陳傑面面相覷：肉色的東西原來是一個避孕套。

　　劉大羽走到床跟前，挪開被子，拿起枕頭，同時將枕頭翻過來，枕頭的反面有一個拉鏈——拉鏈只拉了三分之二。避孕套就是從拉鏈口露出來的——一半在枕頭套裡面，準確地說在一個紙盒裡面，一半在枕頭套外面，很顯然，避孕套原來是藏在枕頭套裡面的。

　　劉大羽將拉鏈全部拉開。

　　在劉大羽拉拉鏈的同時，從枕頭套裡面掉下來一個塑料袋。陳傑打開塑料袋，裡面竟然有十幾個小紙盒，劉大羽打開一個紙盒，從裡面倒出一個避孕套。

　　很顯然，塑料袋裡面的避孕套是蒙憲偉為自己準備的，不難想像，「金陵飯莊」102號是蒙憲偉的淫窩，也可能是蒙憲偉研究和進行性實踐的地方。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蒙憲偉在女人的身上載了一個大跟頭，但他仍然沒有引以為戒。

　　在蒙憲偉身邊轉悠的恐怕不止裴佳慧和唐晶晶兩個女人。比較而言，社會比監獄的舞台大多了，蒙憲偉施展的空間更大了，可選擇的女人更多了。玩女人是要錢的，單靠「金陵飯莊」的收入遠遠滿足不了蒙憲偉的要求，也只有金錢才能把男人和女人拴在一起。蒙憲偉極有可能是為一筆可觀的轉讓費殺害了「花老闆」。蒙憲偉和趙實朴夫妻倆有不少相同的地方：趙實朴和蔡冬菊即想得到錢，又不想把玉枕交給受害者；蒙憲偉即想得到「花老闆」幾十萬轉讓費，又不想出讓「金陵飯」的經營權。

　　貪慾吞噬了一切。

　　離開「金陵飯莊」的時候，時間是九點四十五分。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晨八點半鐘，一輛警車停在荊南女子監獄的大門外。

　　一男一女——兩個身穿制服的人站在大門口迎接歐陽平一行：一個是女子監獄黨委書記聶子軒，一個是政委谷麗萍。昨天晚上臨睡覺之前，歐陽平和荊南女子監獄值班室通了一個電話。

　　走下警車的是歐陽平，郭老、劉大羽、陳傑和韓玲玲。

　　聶子軒和谷麗萍迎上前來，和郭老、歐陽平一一握手，兩個人都認識郭老和歐陽平。

　　「聶書記，谷政委，給你們添麻煩了。」歐陽平道。

　　「昨天晚上，接到值班室的電話以後，谷政委就安排人把蒙憲偉和范志芳的檔案資料準備好了。」聶子軒道。

　　兩個人將四個人領到谷政委的辦公室。

第一百四十七章 蒙憲偉**高手 范志芳提前釋放

　　七個人剛坐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警官，走進辦公室，她的手上拿著兩個檔案表。

　　第二張神秘紙條上提供的信息太重要了。

　　歐陽平打開檔案袋，從裡面拿出一沓資料，第一張就是登記表。

　　登記表上的照片就是范志芳——即裴佳慧的照片。

　　同志們總算抓住了裴佳慧的尾巴，抓住裴佳慧的尾巴就等於抓住了蒙憲偉的尾巴。

　　歐陽平非常激動，忙乎了這麼多天，總算有了一點實質性的進展。

　　歐陽平從包裡面拿出裴佳慧的登記表，遞到聶書記的手上，聶書記看完之後，將登記表遞給了谷政委：「郭老，歐陽隊長，我剛調來不久，谷政委在這裡工作了將近二十年，還和蒙憲偉還共過事，她對這裡的情況非常熟悉。谷政委，你把知道的情況跟郭老他們說說吧！」

　　谷政委道：「三年前，蒙憲偉在這裡擔任副書記，此人城府很深，心機很重，生活作風有嚴重的問題，但他隱藏的很深，過去，雖然有人舉報過他的問題，由於他在監獄裡面和監獄外面的人際關係經營的非常好，再加上省公安系統先進工作者的光環，每次都能輕鬆過關，直到一個女囚把他的劣行透露給報社和電視台，蒙憲偉終於摀不住了，檢察機關立案偵查之後，他受賄和侮辱婦女的罪行才逐漸大白於天下。本來，我們以為他會摔一大跤，沒有想到他只判了兩年，還弄了個保外就醫，不但沒有在監獄服刑，兩年以後，還在夫子廟做起來生意，當起了老闆。他受賄的對象，公開的就有七個，受賄金額達十六萬之多，被他性侵的對象，有名有姓的就有五人，還有一些女人，怕壞了自己的名聲，影響自己的生活，選擇了沉默。蒙憲偉在玩弄女人上很有一套，我們在一起共事多年，竟然毫不知情。」

　　「這個范志芳就是有名有姓中的一個。沒想到出獄之後，他們倆又搞到了一起。范志芳還改名換姓，變成了裴佳慧，她為什麼要改名換姓呢？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這個范志芳是因為什麼事情坐牢的呢？」

　　「范志芳原來是一家大型企業的會計，因為貪污單位十七萬塊錢獲刑七年，她到我們這裡來服刑後不久，就和蒙憲偉勾搭上了，她人長得非常漂亮，蒙憲偉是不會放過她的。蒙憲偉前後為範志芳減刑三次，范志芳是提前一年釋放的。」

　　「范志芳的家裡面還有什麼人？」歐陽平在范志芳的檔案表上沒有看到家人的信息。

　　「情況是這樣的：范志芳的父母都是教師，父親是中學教師，母親是小學教師，范志芳的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范志芳被捕之後，關押在看守所的時候，父母沒有到看守所去看她，而且和她斷絕了一切聯繫，本來，范志芳在父母眼睛裡面是一個乖乖女，是她們的驕傲，中專畢業以後分到了國營企業當會計，她和父母之間的矛盾是從談對象開始的。大學快畢業的時候，范志芳談了一個對象，是一個個體戶，小夥子長得不錯，但做生意不怎麼規矩本分——是屬於那種膽子大，但缺少經驗的人，所以生意每況日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谷政委請來一人 任庭華熟悉情況

　　為了扳本，范志芳的男朋友選擇了一個新的投資項目，投資新項目，需要一筆資金，一心希望男朋友發達的范志芳挪用了單位十七萬塊錢，本來以為生意做起來，很快就能把十七萬窟窿堵上，沒想到男朋友投資失敗。父母知道她談了這個對象以後，明確表示不同意，但范志芳不惜跟父母鬧翻了，也要跟這個男朋友在一起。這就是父母和她斷絕所有關係的主要原因，大概是這個原因，范志芳才沒有在登記表上寫父母的名字。」

　　「谷政委，我們想找到范志芳的父母。」

　　「這——沒有問題，我們把當年負責范志芳的管教幹部老任請過來，范志芳剛入獄的時候，情緒很不穩定，任管教曾去找過范志芳的父母。學校和家裡面都去過。還不止一次。」谷經理一邊說，一邊站起身，走到辦公桌跟前，拿起電話。

　　四分鐘左右的樣子，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管教幹部走進政委辦公室。

　　谷政委互相介紹了一下，將任管教拉倒身邊坐下。

　　任管教的名字叫任庭華，她的手上拿著一個筆記本。

　　「老任，歐陽隊長他們想找范志芳的父母瞭解情況，你應該知道怎麼才能找到他們。」谷政委道。

　　「歐陽隊長，找到范志芳的父母，這沒有什麼問題，我可以把地址給你們，我也可以給你們帶路。關鍵是——」任管教一邊說，一邊打開筆記本。

　　「老任，您不妨直言。用不著客氣，我們都是一個戰壕裡面的戰友。」谷政委道。

　　「找到范志芳的父母不一定能找到范志芳。」

　　歐陽平也有這樣的擔心，從同志們手上掌握的信息來看，范志芳和父母家庭完全失去了聯繫。

　　「范志芳剛到我們監獄來的時候，情緒很不穩定，絕食，自殺，鬧了很多次。沒有辦法，我們就去找她的父母。遺憾的是，范志芳的父母態度非常堅決，他們甚至說，就當沒有生養這個女兒，隨她自生自滅吧！范志芳從小事一個乖乖女，出了這樣的事情，父母的心傷透了。」

　　「在服刑期間，她的父母從未沒有到這裡來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歐陽隊長，我可以領你們去找范志芳的父母，但你們一定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范老師和朱老師是非常要面子的人，他們甚至還有點不近人情，我擔心他們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看；這麼多年，他們鐵石心腸——對女兒范志芳不聞不問，我估計他們也不知道范志芳如今在哪裡。」

　　看歐陽平和郭老有些失望，谷政委道：「這樣吧！老任，你陪歐陽隊長和郭老他們走一趟。作為公民，有義務，也有責任配合公安機關的調查，更何況范志芳是他們的女兒呢？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身為人民教師，這樣對待失足的女兒，理應受到道義上的譴責。老任，你不要有什麼顧慮，務必協助歐陽隊長他們找到范志芳的下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幾個人茶館等待 范有亮態度生硬

　　「谷政委講的好，我也是這個意思，」聶書記道，「過去，他們不願意來看自己的女兒，那是他們的權利，我們只能做工作，現在是請他們協助公安機關調查案件，這就由不得他們了。所以，老任，你要強硬一些，必要的時候給他們一點壓力。我讓駕駛員小張送你去。」

　　「我明白兩位領導的意思。」

　　范志芳的父親范有亮在棲霞中學當數學老師，母親朱桂芝在棲霞鎮中心小學當語文老師。

　　任庭華領著四個人先去了棲霞中學。在任庭華看來，范有亮似乎比朱桂芝好說話一些。

　　九點四十左右，警車停在棲霞鎮鎮口的廣場上，著名的棲霞寺就坐落在棲霞鎮，進入棲霞寺和棲霞鎮的汽車大多停在鎮口的廣場上。

　　任庭華將歐陽平一行安排在鎮中心——十字路口一家叫做「客常來」的茶館坐下，然後隻身一人去了棲霞中學。如果讓范有亮看到這麼多的警察到學校去找他，一定會非常反感，甚至避而不見。

　　離開荊南女子監獄的時候，任庭華到宿舍換了一身便服，范老師夫妻倆對警察特別敏感，也特別反感，穿便裝去找范老師夫妻倆，夫妻倆比較容易接受。警察來找，肯定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照顧一下當事人的心理感受，也是必要的。

　　棲霞中學距離鎮中心只有七八百米的距離。

　　十五分鐘左右，任庭華領著一個五十五歲左右的男人走進茶館。他就是范志芳的父親范有亮。

　　范老師一臉凝重，眉頭緊蹙。和歐陽平、郭老冷冷地對視幾秒鐘以後，慢慢坐在了椅子上，坐在椅子上以後就開始用眼鏡布擦眼鏡。

　　坐在椅子上的范老師一邊擦眼鏡，一邊環視四周，然後低頭和任庭華道：「任管教，我們到樓上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說話，好不好？」

　　歐陽平聽見了范老師的話，他點點頭。於是，五個人跟在范老師的後面上了樓。樓上一個人都沒有。范有亮是一個老師，在什麼地方都能遇到熟人，他怕遇到熟人，所以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

　　在什麼地方說話都可以，只要范老師願意敞開心扉就行。

　　雙方坐定之後，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菸，抽出幾支，遞了一支給范有亮，范有亮將劉大羽的手擋了回去。

　　范有亮滿口黃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也是黃黃的，他不但會抽菸，而且是一個老菸槍。

　　不一會，一個夥計遞上來幾杯茶，放在幾個人面前的桌子上，然後走開了。

　　「我十一點鐘還有一節課，有什麼話，請抓緊時間。」范有亮說話的口氣很生硬。

　　歐陽平望了一眼任庭華，然後道：「范老師，我們想知道您的女兒范志芳的下落，我們希望您提供一點線索。」

　　「我們已經和她斷絕了所有關係，任管教是知道的，我們只知道她在荊南女子監獄。出獄以後的去向，我們就不知道了。」范老師說話的語氣仍然非常生硬。

第一百五十章 范老師不願配合 任管教義正詞嚴

　　「范老師，您的女兒范志芳和一起兇案有關聯，出獄之後，她改名換姓，偽造了一張假身份證。」

　　「改名換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啊！」

　　歐陽平從皮包裡面拿出兩張檔案表，打開來，遞到范老師的手上。兩張登記表，一張是蒙憲偉提供的，一張是谷政委提供的。

　　兩張登記表上的照片是同一個人，但姓名不一樣，一個叫「裴佳慧」，一個叫「范志芳」。

　　范老師的眼睛在兩張登記表上掃了一遍：「很抱歉，她現在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我現在也想找到她，然後把她活活掐死，免得她繼續丟我的臉，敗我的姓。」范有亮非常巧妙地關上了談話的大門——她已經把話說死了。

　　「范老師，請您好好回憶一下，您的女兒范志芳有可能在什麼地方？雖然你們和范志芳斷了關係，范志芳總有一些親戚和朋友吧！」

　　「不瞞你們說，自從她出事以後，我們在親戚朋友面前就抬不起頭來了，從那以後，我們就斷絕了和親戚朋友們的來往。」

　　「共同生活在一個城市，這麼多年，你們難道就沒有聽到女兒范志芳的信息嗎——哪怕是一點點信息也行啊！」任庭華道，「不管怎麼說，范志芳可是你們親生女兒啊！」。

　　「很抱歉，我們夫妻倆已經發過毒誓，不管出現什麼情況，我們都不會再過問她的死活。她不要臉，我們還要靠這張臉活人呢？她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就是不為我們自己著想，我們也不想讓她這顆老鼠屎壞了咱家這鍋粥。說句不客氣的話，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了——讓我們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吧！」

　　「范老師，我們無意打擾你們的生活，您的女兒范志芳涉嫌一起謀殺案，您作為父親，應該積極協助我們的工作，雖然您說斷絕了父女之間的關係，但父女關係可不是想斷就能斷得了的。」

　　「很抱歉，我看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對不起，」范老師將眼鏡往上推了推，然後慢慢站起身。

　　「范老師，這就是您的不對了。你作為一個人民教師，有些話，有些做法，我們不敢苟同，不管您有多忙，請您坐下來，我們好好說道說道。」任庭華立刻收起了笑容。

　　任庭華的話擲地有聲，范有亮被震住了。他猶豫片刻，重新做到椅子上。

　　「您的女兒剛服刑的時候，尋死覓活，情緒非常不好，我們找你們夫妻倆好幾趟，可你們鐵石心腸，一心只想到自己的臉面，卻不能設身處地地為自己的女兒和我們這些管教幹部想一想。不客氣地說，你們這樣做是推卸責任，逃避責任，儘管我們對你們夫妻倆的做法有想法，但我們並沒有強人所難。難道你們自己在良心上一點自責都沒有嗎？你們愛面子，這我們都知道，所以，我才換了一身便裝到學校去請你，我們已經考慮到您的心理感受了。」

　　范有亮一邊望著任庭華的臉，一邊用眼鏡布反覆擦拭鏡片，彷彿鏡片上有擦不完的灰塵。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席話振聾發聵 范老師態度轉變

　　任庭華看自己的話起作用了，接著道：「現在，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您作為父親，還是一個知識分子，一個人民教師，理應配合協助我們公安機關的調查，可您呢？一直在迴避，您這樣做，和您的身份很不相稱，您也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不錯，孩子們的路是要靠自己去走，但作為父親，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自己的責任。您如果實在不願意配合協助我們的調查，我們不勉強，您現在就可以抬腿走人，但您在良心上一定過不了這道檻。」

　　歐陽平適時跟上：「如果范老師能配合協助我們找到范志芳的下落，我們可以答應您，在查清事實的前提下，我們會在量刑上給予適當的考慮，以後，我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一家人的生活。」

　　范有亮將眼鏡拿下來擦了擦，然後架到鼻樑上，望瞭望任庭華，然後望著歐陽平道：「我可以配合協助你們的調查，但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只要您願意配合協助我們的調查，我們可以答應您提出的條件——只要政策允許。」

　　「我范有亮也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我明白任管教剛才說的話，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們千萬你不要去找我愛人——總之，這件事情決不能讓我愛人知道。」

　　「這是為什麼呢？」

　　「她這個人是巷子裡面扛木料——不知道轉彎子，這些年，她的脾氣越來越壞，如果她知道我們跟你們說了什麼，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這——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答應您。」

　　「志芳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和她母親有很大的關係。從一生下來，她對志芳是百般疼愛，百般嬌寵，志芳從小就聰明伶俐，惹人憐愛，志芳能考上大學，她母親費了不少心，可當志芳出了那檔子事情以後，她母親的態度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說白了，就是把自己的臉面看的比天還大。任管教是一個大好人，她到我家去了好幾趟，可志芳她母親始終轉不過來這個彎，她自己不想去看志芳，我，她也不讓去。」

　　任庭華對范老師的判斷是對的。在仁庭華一番暴風驟雨般的數落下，范老師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歐陽平能感覺到：范有亮對女兒范志芳還是放不下的。從范老師短短幾句話中可知，她應該知道女兒一些情況。所謂「發毒誓」，「斷絕父女關係」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作為父親，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自生自滅。

　　隨著范老師態度的轉變，談話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

　　范有亮提供了兩個情況：

　　四月二十四號早上八點鐘，范有亮看著女兒范志芳走進「金陵飯莊」，自從女兒刑滿釋放之後，他瞞著老婆在暗中跟蹤過女兒很多次，女兒在「金陵飯莊」工作和在麒麟巷租房子的事情，他都知道。他曾往女兒租住屋的門縫裡面塞過錢——那些錢都是他私下裡給學生做家教攢下的錢。

第一百五十二章 范老師緊跟其後 如意巷暫時安家

　　過去，范老師從來不做家教，自從女兒出事之後，他就瞞著老婆做起了家教，老婆平時把錢管的很緊。為了做家教，范老師還向學校申請當班主任，申請當班主任不是為了增加收入，班主任津貼是要上交給老婆的，如果當班主任就有時間和藉口做家教了，做班主任就要經常家訪，打著家訪的幌子，到學生家去做家教，老婆就不會懷疑了，這樣才能積攢一點錢給女兒。

　　聽完范老師的敘述，同志們不禁對范老師肅然起敬。任庭華的判斷是正確的，她從范有亮的身上看到了和朱老師不一樣的東西。

　　范老師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

　　范有亮一直在暗中關注自己的女兒，他曾不止一次跟蹤過范志芳，所以，他應該知道范志芳的去向。

　　在歐陽平看來，既然范有亮在暗中跟蹤過范志芳，他就一定知道范志芳和蒙憲偉之間的關係；既然范有亮四月二十四號上午八點鐘左右跟蹤范志芳至「金陵飯莊」。那麼，他一定知道范志芳搬離麒麟巷，如果他知道范志芳搬離麒麟巷，就一定知道范志芳搬到哪裡去了。

　　「范老師，四月二十四號中午，范志芳搬離了麒麟巷，這您知道嗎？」

　　「知道，我正要說這件事情，四月二十號上午九點鐘左右，志芳就離開的『金陵飯莊』，奇怪的是，她的肩膀上背著一個包，手上拎著一個包，走出『金陵飯莊』以後，志芳打了一輛出租車，顯得十分的慌張，往常，志芳一般在晚上八點左右下班——在下班之前，她是不會離開『金陵飯莊』的，我也叫了一倆出租車，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歐陽平所料。

　　「照這麼講，您也知道范志芳搬家的事情了。」

　　「我是看著她搬走的。」

　　范志芳離開麒麟巷以後，去了哪裡？」

　　「我肯定要跟上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志芳的下落，如果跟丟了，以後再想找到她就困難了。志芳找的是一個搬家公司，公司的名字叫『順風搬家』。」

　　「范志芳搬到哪裡去了？「歐陽平道。

　　「逸仙橋東邊有條路，叫逸仙東路，往裡走幾分鐘，有一個巷子，巷子的名字叫如意巷，門牌號是如意巷223號——志芳搬進了這家院子。」

　　「您知道那是什麼人的房子嗎？」

　　「不知道，二十五號早上六點五十左右，我在巷口等她，沒有看到她，二十七號是星期天，學校組織學生到中山陵春遊，我安排好學生以後，就去了如意巷，我在那裡一直呆到下午三點半鐘，但沒有看到志芳的身影。我不能整天呆在那裡等她。巷口有一個菸酒店，菸酒店的老闆是一個跛子，姓高，我給了他五十塊錢，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張志芳的照片，只要看見志芳，就請他給我打一個電話，到現在，我都沒有接到高老闆的電話。我也要了高老闆的電話，今天早上到學校以後，我就和高老闆的通了一個電話，姓高的說，始終沒有看到志芳走出巷口。」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人家彎腰駝背 視力差耳朵好使

　　「范志芳會不會走另外一個巷口呢？」

　　「不會，那是一條死巷子，只有一個巷口。」

　　「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我不能陪你們去了，十一點鐘，我還有一節課。有消息請你們通知我一聲。」

　　「我們怎麼通知您呢？」

　　「我給你們一個電話號碼——是我們學校門口一個文具店的電話號碼。你們打這個號碼，店老闆會去喊我的。如果你們能留給我一個號碼就更好了。」

　　歐陽平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上面，交給范老師，並將范老師的電話號碼寫在了筆記本上。

　　「范老師，您有沒有問，什麼人住在223號呢？」

　　「問了，姓高的說，223號是一個老太太，姓陳，無兒無女，因為眼睛不好，她很少出門。」

　　四個人和范老師在茶館門口分手。

　　十點五十五分，警車停在逸仙橋東橋頭一家眼鏡店的門前空曠處。

　　四個人跳下汽車，向回走一百多米的樣子，果然有一條朝南的路——叫逸仙東路，路不寬，只能走下一輛馬車。

　　沿著逸仙東路向南走了**百百米，歐陽平看到了一家菸酒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拄著枴杖站在店門口跟一個說話。

　　菸酒店的對面就是如意巷的巷口。

　　四個人走進巷子，右邊第三個院門就是223號。

　　院門沒有上鎖，但插著門栓。

　　韓玲玲在門上敲了三下：「篤——篤——篤。」

　　院門裡面沒有反應。

　　劉大羽又在院門上用力敲了三下：「篤——篤——篤。」

　　愣了一會，院門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誰啊！」

　　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陳大娘，我們是公安局的，找您老人家問點事情。」

　　「你們等一下，我這就來給你們開門。」

　　院門內傳來緩慢的腳步聲，還有枴杖拄在地磚上發出的聲音。

　　一兩分鐘的樣子，大家聽到了喘息聲，然後是移動門栓的聲音。

　　不一會，院門開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太太站在在院門內，她的右手上拄著一根黑色的枴杖。老人的年齡在七十五歲左右。

　　院子不大，裡面只有一排房子，共三間，有兩個門。

　　老人極力抬起頭來，她的眼睛確實不好，眼睛裡面有不少翳子——老人有嚴重的白內障。

　　「陳大娘，我們扶您進屋坐下說。」

　　「沒事，我眼睛不好，但耳朵能聽見，你們想問什麼？」

　　「陳大娘，前幾天，是不是有一個女人搬到您這裡來啊？」歐陽平一邊問，一邊朝院子裡面掃了一下。如果范志芳在院子裡面的話，她對院門口發生的情況應該會有所反應。

　　「不錯，是有一個女人搬了一些家具來。」

　　「她人呢？」

　　「當天晚上就走了。」

　　難道范志芳已經發現父親在暗中跟蹤她？所以，一直蟄伏到天黑以後才離開如意巷。

　　「他走了以後，有沒有再回來過呢？」

　　「沒有。」

　　「她有沒有說到哪裡去——或者說什麼時候回來呢？」

　　「她什麼都沒有說。」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床上兩床被縟 范志芳蹤影全無

　　「二十四號中午，她搬來的時候，就她一個人嗎？」

　　「住進來的就她一個人，另外幾個人是搬家公司的人。」

　　「陳大娘，您能領我們到她的屋子裡面去看看嗎？」

　　「就兩把鑰匙，我都交給她了，人家住進來以後，再進人家屋子就不合適了。」

　　「她住在哪一個屋子？」

　　「你們跟我來。」

　　陳老太太將四個人領到東邊一間屋子的窗戶跟前：「就是這間屋子，屋子進不去，你們可以隔著窗戶看看。」

　　有一扇窗戶半掩著。

　　劉大羽推開窗戶，屋子的面積在十五平方左右，裡面擺放著一張一米二寬的小木床，還有一個半截櫥，一個籐條箱，一個大木箱（兩個箱子是摞在一起的），一個小桌子，小桌子下面放著兩條小板凳，還有一些生活用品，屋子裡面的東西擺放的井井有條。

　　床上放著被縟，被縟是用繩子困紮好的，其中一床被縟裡面還有一個枕頭，很顯然，搬來後，被縟就沒有打開過，被縟下面有一張草蓆。

　　「陳大娘，她有沒有說住多長時間呢？」

　　「她說先住一年，她給了我半年的房租——一千兩百塊錢。」

　　「她有沒有和您簽訂什麼合同之類的東西呢？」

　　「我老太婆不懂那個，說好價錢，只要她想住就住唄，我一個老太婆，誰會騙我呢？」

　　「陳大娘，我們想到屋子裡面去看看。」

　　「看吧！一定是什麼大事，不是大事，你們也不會來找我老太婆，門進不去，你們就從窗戶爬進去吧！但千萬不要把屋子裡面的東西弄亂了。」陳老太太雖然上了年紀，但腦子非常清楚。

　　劉大羽和歐陽平從窗戶爬進房間，先打開半截櫥的櫥門和大木箱的蓋子，裡面除了一些困紮好的衣服之外，沒有其它東西，幾樣家具盡收眼底。

　　最後，歐陽平把視線落在了兩捆被縟上。

　　兩個人解開被縟，被縟裡面沒有東西。又在枕頭裡面掏了掏，結果從一個枕頭裡面掏出了一個木魚和一個小木錘。

　　以范志芳的年齡看，木魚和小木錘肯定不是用來玩的，結合范志芳的人生經歷和現在的生活處境看，她應該是信佛之人——至少是對佛有濃厚的興趣。

　　緊接著，歐陽平還從枕頭裡面掏出三本佛經來，其中一本是《金剛經》。

　　歐陽平還想知道更多的細節。二十四號中午搬到如意巷來之前，肯定要確定哪家有房子出租吧！

　　「大娘，您知道她姓什名誰嗎？」

　　「這——我沒有問。我只知道她姓王，叫什麼名字，不知道。這間房子，我早就想出租了，我一個人住三間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的年歲也不小了，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想找個伴，要不然，我們要是那天突然蹬腿了，恐怕十天半月都不會有人知道，我就請人寫了十幾張廣告貼在街上，已經貼了一個多月，沒有想到四月二十三號下午，有人敲我家的院門，說是要租房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范老師想起一事 同志們再赴棲霞

　　「有人敲門？來租房子的就是這個女人嗎？」

　　「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長什麼樣？」

　　「看不清楚，我眼睛不好，看人只能看到一點影子。當時，天已經快黑了，看了房子以後，對方當時就定下來了，一千兩百塊錢就是那個男人給的。當時就說好第二天搬過來。」

　　「她只說自己姓王，我看人不錯，搬來後的那天晚上，她在巷口的麵館下了兩碗雞蛋肉絲麵——特地替我帶了一碗，我給她錢，她死活不要，這個女人話不多，吃完麵洗完碗之後，她就走了。對了，走的時候，她跟我說夜裡面不要為她留門。」

　　告別老太太，走出巷口之後，歐陽平一行去拜訪了菸酒店和麵館的老闆，兩個人都說，只看見一個女人搬進了223號，二十四號中午，搬家公司的汽車就停在巷口，並沒有看到陳老太太所說的那個男人。

　　回到警車上以後，歐陽平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分，這時候，范老師已經下課，歐陽平剛想撥范老師給的號碼，他皮包裡面的手機響了，歐陽平從包裡面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正是范老師所給的電話號碼。

　　歐陽平接通了電話：「喂，是范老師嗎？」

　　「歐陽隊長，你們找到我女兒志芳了嗎？」

　　「沒有，二十四號晚上，您女兒范志芳離開了如意巷223號，之後，就沒有再回過如意巷。」

　　手機那一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范老師，您怎麼啦？」

　　「這個死丫頭，她能跑到哪裡去呢？都怪她媽媽心太狠，如果她當初聽我的話原諒女兒，志芳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我們也不會這麼痛苦了。」電話的那一頭，范老師有些哽咽。

　　「范老師，我們在范志芳的租住屋裡面——在她的枕頭裡面發現了木魚和三本佛經。」

　　「發現了木魚和佛經？你們讓我好好想一想。」

　　等待。

　　「出事的那一年，志芳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她母親說了一些非常難聽的話，臨走的時候，志芳說了一句讓我們非常難受的話。」

　　「她說了什麼？」

　　「她讓她媽媽放心，她不會再讓父母蒙羞了，以後也不會再回到我們這個家了，刑滿釋放以後，她要找一個地方出家，和家裡面一刀兩斷，這樣就一了白了了。」

　　知子莫若父，范有亮對女兒范志芳還是非常瞭解的，這個情況非常重要，當然，這個重要的情況不是幾句話能說的清的，關鍵是，有些話是不能在電話裡面說的——范老師打的是學校附近文具店的公用電話。所以，歐陽平和范老師約好中午在老地方——即「十里香茶館」見面。

　　於是，四個人在附近一家麵館吃了一碗牛肉麵之後，驅車去了棲霞鎮。

　　劉大羽把汽車停在原來的地方，四個人徒步去了「十里香茶館」。

　　范老師中午在學校吃的飯，吃完飯以後，他就趕到「十里香茶館」等候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