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1988章 木箱中工具不少 白知雲顧左言他

    陳傑一一打開木箱上的抽屜，裡面果然是一些小而精緻的工具。

    這些工具有勺子（有大小不等六個銅勺子——這些銅勺子可能是用來溶化金銀的），錘子（有各種形狀的鐵錘十幾把），銼刀（長短粗細不等，形狀各不相同，有幾十把），鏨子（鏨口寬窄厚薄不同，也有幾十把），還有各種各樣的微型模具和無法描述的工具。施春橋是一個精細而又條理的人，八個抽屜裡面擺放著不同的工具，這樣用起來會方便一些。

    「大娘，施春橋離家出走的時候，這些工具沒有帶走嗎？」歐陽平問。

    施春橋是靠手藝吃飯的人，手藝人是離不開工具的。按理，這些工具也應該帶走的。

    「老頭子帶走了一部分，他有兩套工具，因為工具太多，大部分都留下來了——留下來的都是一些舊的。」

    「施春橋在板橋鎮做了大半輩子手藝——我們聽說施家兩代人都以此為生，他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啊？」

    「這——你們問一問街坊鄰居就知道了。」白知雲指的是施春橋拈花惹草的事情，蔡慧敏夫妻倆就是這麼說的。

    「問一問街坊鄰居？您能跟我們說說嗎？街坊鄰居的話只能參考，當不得真的。」

    「難於啟齒啊。」

    「請您跟我們說說，好嗎？」

    「你們既然知道，何必再來問我呢？難道隔壁蔡慧敏夫妻倆和陳大嫂子沒有跟你們說嗎！」白知雲果然不簡單，這說明她已經知道同志們找蔡慧敏夫妻倆和陳素娥瞭解過情況。

    「施春橋離家出走之後，你們有沒有去找一找呢？」

    「他吃了稱砣鐵心，一心要拋棄我和孩子們，如何找？上哪裡去找呢？」

    「施春橋畢竟是一家之主，對於他的離家出走，你和孩子們難道一點都不著急嗎？」

    「離了他，我們又不是不能過。他最好死在外面——永遠都不要回來，這樣，我和孩子的心裡就乾淨清靜了。」

    「我們懷疑施春橋並沒有離開板橋鎮。」

    「這位同志，此話何意啊？」白知雲雖然是完顏村人，但從談吐來看，她好像讀過書。

    「我們懷疑施春橋並沒有離家出走，而是到閻王爺那裡報到去了。」歐陽平儘量把話說的婉轉一點。

    「死了最好，早死早超生，免得再去害人。」白知雲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從簡短的對話中可知，白知雲對施春橋——對自己的丈夫恨之入骨。

    根據陳素娥提供的情況可知：白知雲之所以對丈夫施春橋恨之入骨，除了拈花惹草之外，還和扒灰——**有關。

    「施大娘，施春橋失蹤這麼多年，你們為什麼不到派出所報案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最好死在外面。我們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回板橋鎮。」白知雲的眼睛裡面沒有一點女人的溫情。

    「你們家有施春橋的照片嗎？」

    白知雲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所以，選擇了沉默。

第1989章 莊主任暗傳信息 吳所長掀起門簾

    「我們需要施春橋的照片，不管你們施家人願不願意，我們想找一找施春橋的下落，所以，我們需要幾張照片。家裡面有相集嗎？相片框也行啊！我們想挑幾張施春橋的照片。」

    我們都知道，歐陽平要施春橋的照片是假，想看一看三個人的照片是真，這三個人是施春橋、施大龍和施大龍兒子。湯尚坤不是說施大龍的兒子和施春橋長相就像一個模子造出來的嗎。現在，諸位看客知道歐陽平提照片的目的了吧！

    常識告訴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長相完全像父親的人確實有，但比較少，這和遺傳學有關，孩子像不像父母，取決於父母的遺傳比例，有些孩子遺傳父親的多一些，有些孩子遺傳母親的多一些，遺傳誰的比例高，孩子在長相上就接近誰。如果施大龍的兒子和施大龍的長相相去甚遠，相反卻和施大龍的父親施春橋的長相非常接近的話，那麼，鄰人中關於施春橋扒灰的事情應該是有些根據的，如果孫子的長相和爺爺的長相確實像一個模子造出來的話，那麼，街坊鄰居的說法就值得掂量掂量了。

    施春橋已經失蹤了，歐陽平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借助於照片進行判斷了。歐陽平向白知雲要相片框和相片集的目的就是希望在相片框和相片集裡面看到三代人的照片。

    稍作遲疑之後，白知雲道：「老頭子長這麼大，很少照相。對了，過去照過幾張。辦身份證的時候，老頭子也照過一次，可身份證讓他帶走了。」

    很顯然，白知雲沒有說實話，這就是歐陽平問陳素娥有沒有見過施春橋的照片的用意所在，如果沒有陳素娥提供的情況做鋪墊，歐陽平很難判斷白知雲說的是真是假。

    按照陳素娥的說法，相片框裡面，施春橋的照片有十幾張，這和白知雲所謂「老頭子很少照相」是不相符的。

    陳素娥看到的照片肯定不會是身份證上的照片，沒有一個人把身份證上的照片放在相片框裡面。

    白知雲把歐陽平的問題拆解開來回答：「我們家照片倒是有一些，但不知道孩子們放在什麼地方，這要等我兒子回來才能找到。」白知雲說話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很多。先前，白知雲說話的聲音就比較高，現在，她的聲音高出了正常的分貝。

    歐陽平有理由相信，施家的後院裡面肯定有人，白知雲的話顯然是說給後院裡面的人聽的；家裡面來了人，如果後院有人的話，他（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此人肯定躲在暗處偷聽歐陽平和白知雲的談話。

    莊主任也覺得不對頭，她朝歐陽平努努嘴，眼睛朝那道門簾撇了撇。

    歐陽平站起身：「大娘，我們可以到後院看看嗎？」

    吳所長也接受到了莊主任傳遞的信息，他站起身，走到門簾跟前，將門簾完全掀起來，繞在鐵鉤子上。門簾後面有一個一米左右寬，五六米長的通道，通道的左邊是蔡慧敏家，通道右邊就是施春橋的臥室，在距離門簾半米遠的地方有一扇門。

第四十五章 房門上一把銅鎖 白知雲人老眼花

    歐陽平終於知道陳素娥為什麼能聽見椅子倒地和銅盆掉在地上的聲音了。陳素娥老兩口睡覺的房間和施春橋臥室之間只隔著兩道牆——即巷子裡面的兩道牆，而蔡慧敏夫妻倆睡覺的房間和施春橋的臥室之間隔著四道牆（蔡慧敏夫妻倆的房間和兩個孩子的房間之間也有一個過道）。牆體對聲音是有阻隔作用的，隔著四道磚牆，蔡慧敏夫妻倆聽不見椅子倒地和銅盆落地的聲音就不足為怪了。

    莊主任走到門跟前，用手摸了摸掛在門鼻子上的鎖，然後低聲道：「這道門，施春橋平時是不鎖的。」

    在莊主任敲門之前，白知雲應該是呆在這間屋子裡面的，她為什麼要把房門鎖起來呢？一般情況下，這道門是不需要上鎖的。

    一般人家，第一道門上鎖，其它門是不會上鎖的。即使上鎖，也是在家中無人的時候。如果施春橋吃飯的傢伙放在房間裡面，或者房間裡面有一些值錢的玩意，上鎖，倒是必要的。

    「大娘，請把這間屋子的門打開，我們想看一看。」

    「這間屋子是我睡覺得地方。」

    「你男人施春橋離家出走之前就睡在這間屋子裡面嗎？」

    「是啊！他離家出走以後，我就從後院搬到這間屋子來了。」

    「這是為什麼？」

    「孩子們都大了，房子不夠住。這間屋子空著也是空著，只有我老太婆住了。」

    「請把門打開，我們想看一看。」

    白知雲遲疑片刻，從斜襟褂子（就是把紐扣訂在腋下的老式衣服）的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她從一串鑰匙裡面摸索了幾十秒鐘，才摸出一把銅鑰匙（鎖是一把老式銅掛鎖）——難道是白知雲人老眼花了？

    過道里面的光線比較暗，看不清白知雲臉上的表情。她的手應該是顫抖的，但歐陽平看不見——但歐陽平感覺到了白知雲的緊張。

    白知雲將鑰匙伸進鎖眼——伸了三次才鑰匙頭伸進鎖眼裡面去。

    只聽「咔嚓」一聲，鎖開了。

    白知雲從門鼻子上取下銅掛鎖。

    吳所長推開門。

    屋子裡面的光線比過道里面的光線更暗淡，在靠近後院的南牆上有兩扇很小的窗戶，窗戶上還拉著窗簾。

    莊主任舉起右手在門左邊的牆上摸了一下，然後拽了一下，電燈亮了——莊主任摸的是電燈的開關線。

    房間的面積在十五平方左右。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張大號的木雕床，高度在一點八米左右。上面和左右兩邊是五十公分左右寬的鏤空木雕，顏色和紅木椅子的顏色是一致的。床框上掛著一頂藍底百花的蠟染蚊帳。

    床上的被縟和枕頭擺放的非常整齊，這說明屋子的主人生活很有條理，也很愛乾淨。

    木雕床前面放著一個十公分高的腳凳，腳凳長一點五米左右，寬六十公分左右。

    房間裡面有兩把紅木椅子，一把擺放在床尾，一把擺放在距離房門一點五米左右的北牆邊，在椅子的西邊放著一個臉盆架，陳素娥說的沒錯，臉盆架上放著一大一小、一深一淺兩個銅盆。

第四十六章 屋子裡光線昏暗 吳所長進行試驗

    木雕床前靠近西牆的地方放著一個帶四個抽屜的床頭櫃，在床頭櫃和北牆之間放著一個荸薺色的大衣櫥。靠近東牆的地方擺放著兩個和大衣櫥一樣大小的櫃子，每一個櫃子上都有四排抽屜，每一個抽屜長三十公分左右，寬六公分左右。這兩個櫃子應該是擺放首飾的。施春橋加工的首飾比較多，交貨的時間也不一樣，把首飾放在這些抽屜裡面，再掛著上號牌，註明交貨的時間，這樣就不會造成混亂了。

    房間的地上和銀匠鋪一樣，鋪著邊長為三十公分左右的青色方磚。

    屋子裡面有一種比較重的老人味。白知雲的年齡在六十五歲左右，有比較重的老人味也屬正常。

    除了濃重的老人味，還有非常重的陰氣。人一走進這間屋子就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這大概是光線太過暗淡的緣故吧！

    歐陽平朝吳所長看了看，然後走出房間。

    白知雲站在吳所長的後面，並不想挪動步子，她是在等吳所長走出房間以後把門鎖上——或者關上。

    歐陽平和郭老朝後院走，佟南槐和莊主任跟在後面。

    白知雲看了看吳所長，又看了看莊主任和佟南槐的背影，遲疑片刻後，她緊走幾步跟了上去。吳所長還站在房間裡面，白知雲如果強行將吳所長請出房間，鎖上門——或者關上門，顯然是不禮貌的，也不妥當的，也許後院有更值得她看護的東西，她只能丟下吳所長。

    吳所長走到過道，掀起門簾，銀匠鋪的門外站滿了人。一片嘈雜之聲。

    吳所長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撥通了陳傑的電話：「老陳，我是小吳。」

    「吳所長，你可以開始了。」

    吳所長走進房間，將靠近門口的那把椅子輕輕一推，椅背重重地倒在磚上。

    「老陳，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聲音比較清晰，這種聲音，夜裡面聽會更加清晰。」

    吳所長又把臉盆架推倒在地磚上，兩個銅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落在地磚上的。

    「老陳，你聽到了什麼聲音？」

    「我聽到了臉盆落在地上的聲音——非常清晰。」

    更深人靜之時，如果沒有人觸碰的話，椅子是不會倒到地上去的，臉盆更不會落在地上。在陳素娥聽到聲音的那天夜裡，在這間屋子裡面，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在一次生死搏鬥中，一定是有人碰倒了椅子和臉盆架。這個人不是施春橋，就是凶手。

    吳所長剛和陳傑通完電話，一個人走進房間，此人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他上身穿著一件咖啡色的外套，頭髮梳的油光發亮。

    「吳所長，我能為您做什麼？」

    「你是——？」

    「吳所長，您不認識我，但我認識您，我是施二龍——施德義。」

    此人是施春橋的二兒子，歐陽平的判斷沒有錯，後院果然有人，同志們和白知雲在銀匠鋪談了不短的時間，作為兒子，施德義這時候才亮相，確實有違常理。

第1992章 施德義出門買菸 相框中四張舊照

    施德義這時候跑到父親曾經住過的房間來，應該是受了母親白知雲的差遣。這時候，他應該呆在後院伺候歐陽平一行才對啊。

    白知雲不希望吳所長在施家落單，這是出於何種考慮呢？

    「你是施老二，很好，我們正想找你談談。」

    「吳所長，你等一下，我到隔壁拿兩包香菸。」施德義很聰明，他想告訴吳所長，他不是刻意到父親的房間來的，他是要到蔡慧敏家去買香菸，無意中碰到了吳所長——既然碰到了，打一個招呼應屬正常。

    吳所長和施老二在房間裡面說話的時候，原先站在門口的蔡慧敏迅速擠出人群，回到菸酒店，她剛走進櫃檯，施德義便站到了櫃檯的外面。

    隨著施德義的出現，原先聚集在銀匠鋪門口的人群四處散開。看客是不好做的，熱鬧也是不好看的，看熱鬧就是看人家的笑話，這多少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都是街坊鄰居，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施德義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有些人的臉上有點掛不住，所以，乾脆暫避一時。

    施德義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皮夾子，打開皮夾子，從裡面拿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要了兩包金荊南。

    蔡慧敏將兩包金荊南和十塊錢遞給了施德義。

    施德義走進銀匠鋪的時候，正好和陳傑相遇，陳傑跟在施德義的後面走進銀匠鋪。

    施德義買菸是假，不給吳所長獨處的時間是真。同志們是到施家來辦案子的，可不是來做客的，施德義心知肚明。

    總而言之，施德義買菸的動作有些多餘。

    這引起了吳所長的懷疑。

    歐陽平、郭老和佟南槐在後院也有一些發現，陳素娥所說的四個相片框，確實掛在堂屋裡面，但三個人沒有看到陳素娥所說的全家福。

    按理說，其它照片都可以沒有，唯獨那張全家福是不可或缺的。

    施家人為什麼要將那張全家福從相片框上拿掉呢？

    陳傑和吳所長走進後院的時候，歐陽平等人正站在施家的堂屋裡面認真欣賞相片框裡面的照片。

    陳傑沖歐陽平和郭老點了點頭：意思是：在陳素娥老兩口的房間裡面確實能聽見施春橋屋子裡面發出的椅子倒地和銅盆掉在地上的聲音。

    在四個相片框中只有一個相片框裡面有施春橋的照片——只有四張，都是施春橋年輕時候的照片——大概是經歷了太長的時間，四張照片已經非常老舊、比較模糊了，只能看到臉部輪廓線和五官——歐陽平是不認識施春橋的，但莊主任認識啊！莊主任以前沒有到施春橋家來過，所以，她們也沒見過這幾張照片，但莊主任對施春橋是熟悉的，每次從銀匠鋪前經過的時候，施春橋都會很客氣地和莊主任打招呼，雖然歐陽平沒有見過施春橋，但他根據照片上人物的年齡和家庭成員之間在照片中和相片框裡面的位置關係，也能猜出一個大概來。兩張照片上的施春橋都戴著帽子，穿著臃腫的衣服，很顯然，四張照片都是在冬天拍照的。

第1993章 相片框有人動過 施家院與眾不同

    歐陽平注意到，在長條幾前面的八仙桌上有半個鞋印，而四個相片框就在長條幾上方的牆上掛著。相片框好像被人剛動過。

    歐陽平把陳傑叫到跟前，和他低語了幾句，陳傑走進銀匠鋪，然後進了巷口。

    人的思維不可能觸及到所有的角落，疏漏是常有的事情。歐陽平讓陳傑去問問陳素娥，她所看到的照片中，施春橋的照片到底有多少張？是不是四個相片框裡面都有？除了冬天拍照的幾張照片，有沒有其他季節拍照的照片？除了年輕時拍的照片之外，有沒有近些年來拍的照片？

    施德義走進堂屋，同時拆開一包香菸，抽出幾支。

    吳所長按住了施德義的手：「我們不抽菸，你請自便，坐下來，我們有話問你。」

    施德義自顧自地換了一支菸，然後坐在一張椅子上，在施家的堂屋裡面，擺放著六張紅木椅子，大桌兩邊各一張，靠近左右廂房的木牆邊各放著兩張。

    施德義坐在右邊靠近大門一張椅子上，白知雲則坐在施德義對面一張椅子上。

    施家的家具都是比較老舊的紅木家具，單從直觀上看，施春橋這一輩子確實置下了不小的家業——現在，歐陽平才明白蔡慧敏夫妻倆所說的「家業」是怎麼一回事情。施家的院子比一般人家的院子要大許多，除了院門，靠近院牆的地方幾乎都是房子。歐陽平數了一下，房子一共有十間，三間正屋，兩邊各有三間廂房，還有一間比較大的廚房。靠近院門的三間房子顯然是後蓋的，陳素娥所說的紅磚牆大紅瓦就是這三間房子，這三間房子是白知秋幫助蓋起來的。

    在走進後院門的時候，歐陽平和郭老同時注意到：在距離過道門三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道門，這道門就是進入後院的門，門框上還有拆牆後留下的水泥殘渣，在院門內側右邊——即施春橋臥室南窗南邊靠院牆的地方有一堆紅磚，這堆紅磚顯然是從封堵院門的牆上拆下來的，因為這些磚頭上也有水泥的殘渣，大部分是半塊磚——還有一些殘破的磚頭。

    兩個人還注意到，門框外側——即後院一側，上方，兩米左右的地方，各有一個固定上門軸的鐵環，在鐵環的正下方，還有一個比較深的門窩，門窩裡面積滿了土。這也就是是說，這道院門本來是有門的。施家是銀匠出生，手裡來，掌裡去的都是一些金銀首飾，所以在安全上肯定會有一些考慮。

    做金銀首飾，家裡面肯定會有一些金銀儲備，為顧客加工的金器銀器也有不少，所以，防賊，防盜是首先要考慮的。值錢的東西放在後院，前面有銀匠鋪一道門和通向後院的一道門，這樣就安全多了，至於通向巷子裡面這道門，歐陽平和郭老一進後院後就注意到了：同志們去過298號——陳素娥家，298號院牆在兩米二左右，297號——施家的院牆至少有三米高，施家的院門也要比298號院門結實許多。除了門栓，還有門槓。厚厚的木門上有幾十個用來固定門板的鐵鉚釘。

第1994章 爺孫倆確實很像 施德義避虛就實

    歐陽平和郭老之所以對施家的環境給予很多關注，是有一些考慮的：施春橋辛苦大半輩子，攢下這麼大的家業，一般人是割捨不下的，離家出走——跟女人跑了，就意味著永遠離開這個家。

    所以，歐陽平和郭老認同蔡慧敏夫妻倆的想法，無論從情理上將，還是從邏輯上講，施春橋都沒有理由離開這個家。

    「施春橋跟著別的女人跑了」，施家人是根據什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呢？總要有一點令人信服的依據吧！

    街坊鄰居比較好糊弄——但並不是每個鄰居都好糊弄，蔡慧敏夫妻倆和陳素娥都是眼睛裡面容不得沙子的人。

    施春橋的突然失蹤和「5。19」無頭案有沒有關係，歐陽平和郭老暫時還無法確定，但施家肯定有問題。今天，同志們和白知雲母子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以歐陽平和郭老的經驗、觀察和判斷已經明顯感覺到母子倆行為異常，甚至還有些詭譎。

    湯尚坤向歐陽平提供的信息，歐陽平和郭老在四張照片裡面找到了答案。雖然，四張照片中沒有一張是施春橋近幾十年來的照片，但從他過去的幾張照片中還是能看出施春橋的臉部特徵的，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歐陽平和郭老從施德義兒子的臉上看到了施春橋的臉部特徵（相片框裡面有兩張照片，一張是施德義夫妻倆和兩個孩子的合影，另外一張應該是施德義的哥哥施德仁夫妻和兒子的合影——就在剛才，同志們進陳素娥家的院門的時候，曾經和施德仁德老婆利美子照過面），無論是臉型，還是五官，孫子和爺爺的長相確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施德仁和施德義兄弟倆作為施春橋的兒子，他的臉型和五官與母親的臉型五官非常接近。所謂「施老大的兒子和施春橋的長相就像一個模子造出來的一樣」是有一定的根據的。

    「施德義，你父親有沒有近些年來的照片呢？」

    施德義抽了兩口煙，然後道：「沒有，我父親的照片都在這幾個相片框裡面。他老人家平時不喜歡照相，所以，照片比較少。」

    按照陳素娥的說法，施德義說了謊話。

    「你們有沒有照過全家福啊？」

    施德義抽了一口煙，看了看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母親，然後慢條斯理道：「幾年前照過一張全家福，因為下大雨，這間屋子漏的比較厲害，雨水淋濕了照片。」

    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施德義遲疑了十幾秒鐘，他應該能猜出有人向警方提供了一些情況——事實是：同志們在走進施家之前，曾經和蔡慧敏夫妻倆和陳素娥談過話，所以，針對某些事實，施德義採取了正面應對的策略。鄰居中，肯定有人到施家串過門，所以，一定有人見過那張全家福——不僅見過，他們對那張全家福的印象應該非常深。所以，施德義不敢信口開河，留下明顯得破綻。

    可見，施德義還是很會用腦子的。

第1995章 爺孫倆同坐一椅 後院門突然響起

    「施春橋離家出走，你們家裡人有沒有出去找過呢？」

    「我們弟兄倆想找，但不知道到哪裡去找，所以，我們沒有找——他離開家的時候，沒有跟任何人講，分明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到哪裡去，這件事情對我母親的打擊特別大，既然他心裡面沒有母親，沒有我們，我們為什麼要去找他呢？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找也罷。」

    「施德義，你父親施春橋是什麼時候離開板橋鎮的呢？」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吧！具體時間，我——我們已經記不得了。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記它作甚？」

    歐陽平還再想問什麼，陳傑突然出現在門口，他朝歐陽平招了招手。

    歐陽平和郭老走出堂屋。

    陳傑將歐陽平和郭老帶到銀匠鋪後面的過道，然後壓低聲音道：「陳素娥說：四個相片框，每個相片框裡面都有施春橋的照片，施春橋平時非常喜歡照片，他還曾經把照相館的人請來家照相。離家出走前，施春橋過六十歲生日，那一次，施春橋把照相館的師傅請來家照相，施春橋夫妻倆照了一張，施老大一家、施老二一家各照了一張，最後照了一張全家福。施春橋過六十歲的時候，街坊鄰居讀來祝壽，施家請他們吃酒，但沒有收禮。老人家說他一輩子都沒有照過相，施春橋還特意讓照相師傅給陳素娥夫妻倆照了一張相。照片，我已經帶來了。你看——」

    陳傑將筆記本翻到下一頁，歐陽平和郭老看到了陳素娥和老伴的合影。

    陳傑把陳素娥老兩口的合影帶來的意義在於：照片的下方有一個時間——1988。9。18。

    這也就是說，施春橋過生日的時間是1988。9。18。

    陳傑特別強調，陳素娥夫妻倆的照片還比較新，問題是，在四張施春橋的照片裡面，沒有一張成色這麼新的照片，這足以說明，施家人把施春橋所有新照片都從相片框裡面拿下來了。

    施家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特別是那張全家福。

    聽了陳傑下面的話，我們就知道施家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在那張全家福上，施大龍——即施德仁的兒子施阿寶——即施春橋的長頭孫和施春橋坐在一張紅木椅子上。

    很顯然，施家人之所以把這些照片從相片框上拿下來，收起來，是不想讓同志們看到這些照片，孫子和爺爺長得太像了，根據街坊鄰居一些閒言碎語把注意力投向施家的警方，很可能會從這些照片中看出一些端倪來。施春橋在外面亂搞女人，這不會是施春橋「離家出走」的原因，老公公扒灰——而且是扒了兩個兒媳婦的灰，這才是施春橋「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扒灰之事，在一些人的舌頭尖上說說可以，但在一個家庭裡面，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就是遺傳錯位，血緣混亂，人倫不存，沒有一個家庭能接受這樣一種現實。

    突然，院門響了三下，緊接著還有自行車鈴鐺的聲音。

第1996章 母子倆神情怪異 施德義似有所語

    白知雲望瞭望兒子施德義，然後望瞭望院門。她想站起來，但最終還是沒有站起身來——白知雲既想去開院門，又不敢去開院門。

    施德義遲疑片刻，看了看母親，然後慢慢站起身，走出堂屋的門。

    「娘，開門啊！」說話的是一個女人，門外還傳來了撥浪鼓的聲音和小孩子笑聲和說話。

    施德義朝院門走去，歐陽平能看出來，施德義的步伐有些沉重，彷彿是來了不速之客，而這個不速之客是不受歡迎，但又不得不歡迎的人。

    施德義走到院門跟前，慢慢拉開門栓。

    門開了，率先進入院門的是自行車的前車輪。

    「德義，你怎麼這麼半天才開門啊！」伴隨著一個女人的聲音，歐陽平和郭老看到一個女人推著自行車走進院門，自行車的大桿上坐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的年齡在五六歲左右，圓臉，胖呼呼的，臉型和施德義差不多——施德義也是一個圓臉，小男孩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撥浪鼓；自行車的後座上還坐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年齡在七八歲的樣子。小女孩的頭上紮著一個羊角辮子。長臉，長得眉目清秀，臉型和施春橋的臉型差不多——施春橋施長臉。

    女人長著一張白果臉。

    這個女人應該是施春橋的二兒媳婦——施德義的老婆，她的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模樣比利美子還要標誌，身材也非常勻稱。施春橋還是很有眼力的，以他的眼光，他看上的兒媳婦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對了，這個兒媳婦就是施春橋幫兒子施德義物色把關的。

    「她就是施德義的老婆胡大蘭。」莊主任走到歐陽平和郭老的跟前低聲道。

    施德義好像跟女人說了些什麼，因為隔得比較遠，歐陽平沒法聽見——施德義後背對著堂屋的門，女人的眼睛和施德義之間好像有些溝通和交流——施德義很像是跟胡大蘭交代些什麼。

    女人朝堂屋這邊看了看，然後推著自行車走到新房子跟前（就是施家後來在白知秋的幫助下加蓋的三間房子），停好自行車。

    施德義將兩個孩子從自行車上抱下來，女人牽著兩個孩子的手走到自家的門跟前——她想直接進屋子。

    歐陽平朝吳所長使了一個眼色。

    吳所長站起身走到堂屋的門口：「施德義，這位是？」

    施德義微笑道：」這是我媳婦——大蘭，剛從娘家回來。」

    此時，女人已經推開門，前腳已經跨進了門檻。

    「施德義，讓你媳婦過來一下，歐陽隊長想和她說幾句話。

    女人進院門的時候，臉上還是紅撲撲的，當吳所長提出歐陽隊長要和她談談的時候，她的臉色一下子變的煞白。

    吳所長走出堂屋，徑直朝夫妻倆走去。

    女人望著施德義的臉，好像是在問他怎麼辦。

    莊主任也走出堂屋：「大蘭，警察同志想找你說點事情，你回來的正好。」

    大蘭望瞭望男人施德義，然後朝堂屋走來。

    施德義將兩個孩子送進屋，也跟了上來。

第1997章 陳素娥偷偷招手 吳所長走出院門

    白知雲則是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歐陽平注意到白知雲的眼睛裡面突然平添一些焦慮和恐懼的情緒——從胡大蘭敲門的那一刻起，這兩種情緒就在白知雲的眼睛裡面生成了，之前，她的眼睛裡面只有緊張和不安，僅此而已。

    從胡大蘭走進院門到現在，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但歐陽平和郭老從她的身上看出了一些極不自然的東西——胡大蘭見到同志們以後，進退失據，神情緊張——她的緊張肯定和施春橋的失蹤有關。不僅僅是胡大蘭，連白知雲母子的表情和眼神都有點問題。舉止也比較反常。

    歐陽平能感覺到，銀匠鋪的外面聚集了很多人，而且，人越來越多，沒有人大聲喧嘩，但嘈雜之聲不絕於耳。看熱鬧的絕大部分是街坊鄰居，街坊鄰居還是比較厚道的，他們儘量管控自己的聲音——沒有一個人大聲說話。

    巷子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些人幹脆轉移到巷子裡面來了。

    歐陽平和郭老站起身，走到堂屋的門口。

    歐陽平道：「施德義，你請留步，我們想和你愛人單獨談。」

    「走，我們到前面去談。」吳所長道。他所說的「前面」是銀匠鋪——或者施春橋睡覺的那間屋子。

    吳所長和莊主任走到大蘭德跟前，一左一右。

    大蘭一邊走，一邊扭頭看了看站在堂屋門口的婆婆和站在自行車旁邊的男人施德義，最後還看了看站在門檻裡面的兩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施德義只顧一個勁地抽菸。

    同志們的突然出現，施德義已經慌了一次神，而胡大蘭和兩個孩子的突然出現，施德義則有點無所措手足了。他和母親白知雲應該知道同志們突然前來所為何事了。

    歐陽平將談話地點放在了施春橋睡覺的房間。

    胡大蘭走進房門的時候，歐陽平示意她坐在床上，胡大蘭遲疑片刻，向左邊挪了一步，站在門左邊靠近櫃子的角落裡。

    陳傑將一把椅子搬到胡大蘭的身後，胡大蘭這才欠著屁股坐在椅子的一角上，雙手搓弄著掛在胸前的長辮。

    吳所長走到門口——即門簾跟前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向他擠了擠眼睛，然後招了招手。他定睛一看，朝他招手的人是陳素娥，陳素娥招手的動作非常隱蔽，只將右手放在胸前，手指朝下點了幾下。

    陳素娥應該是有話要跟吳所長說，但又怕被其他人看見，所以做了一點小動作。

    銀匠鋪的門是打開的。

    吳所長走到銀匠鋪的門口，站在銀匠鋪門前的台階上的時候，陳素娥已經鑽進了巷子——在走進巷子之前，她還回望了吳所長一眼。

    吳所長返回後院，打開另一扇院門——就是巷子裡面那扇院門。陳素娥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和吳所長接觸，銀匠鋪的門口聚集著很多人，大家的注意力全聚焦在吳所長的身上，這時候，吳所長如果跟在陳素娥的後面走進巷子，即使是傻子都能看出陳素娥要向警方反映情況。

    陳素娥家的院門半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