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化龍道 作者:龍冬強 (已完成)

 
li60830 2017-4-30 16:15:3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2 37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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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這就是王嬙姑娘
幾乎是張敬剛離開王嬙姑娘居住的小院,一個懷抱七弦琴的女子就突然閃現,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臉上就露出憤恨的邪惡笑意,低語道:“王皇後,既然你們想保全裏麵的絕世美女作為底牌,我怎麽能讓你們如願。”好似想到了什麽邪惡的點子,無聲的大笑起來,腰身一扭,旋即消失在空氣中。

張敬察覺到異樣,回頭看時卻隻看到王嬙姑娘俏立在院門口,衝著自己揮手,神色依然窘迫。

張敬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麽,在走出去不遠後,就施展《變身術》變成王曼的樣子,把黃門郎的腰牌從衣領中翻了出來,亮在外麵,在路上大搖大擺的抓住一個太監,問他:“畫工坊在那裏,你帶我去,皇上交代我有事要辦。”

那位太監看了腰牌後,不敢怠慢,連忙在前帶路。

不是很遠,畢竟畫工坊不像欽天監之類部門位高權重,隻是一個給新進宮的秀女,後妃們畫像的地方而已。離著西城門很近,擁有一棟獨立的小樓,上麵掛著寫有‘畫工坊’三個鏗鏘有力的匾額,條件也就比王嬙姑娘所居住的院子好上一點。

張敬謝過那位太監,讓受寵若驚的他自去忙碌後,在畫工坊門口站了一會,看到不少書生模樣的提著畫稿,畫筆,畫架進出,倒是很忙碌的樣子,慢慢把腦海中突然冒出的主意想圓滿之後,這才舉步進去,高聲叫道:“畫工首領毛延壽在那裏?皇上讓我來拿秀女圖冊和畫像,快點著,耽誤了這事,你們誰也得罪不起。”

“這位大人稍等,我這就去叫毛大人。”一位看起來有些年紀的老畫工急忙放下手中的毛筆說道。

張敬揮揮手:“不用那麽麻煩了,你帶我去他的畫工室就可以了。”

“那大人這邊請。”

兩人就上了二樓,從樓下到樓上全都堆滿了畫像,卷軸,張敬抽過一副,展開看了看,畫上的姑娘十分不錯,體態豐韻,神態風流,乍看之下像新婚少婦,細看卻又像個少女,手臂上的守宮砂赫然在目。

少女的青春,熟1婦的韻味,也不知道美人真長得如此,還是經過了畫筆的巧妙勾畫,如果有好這一口的男人見到這美人畫像,絕對如獲至寶,迫不及待的娶這女子回家中。

張敬也不禁讚歎,隨意問道:“這是誰的作品,畫工非常不錯。”

老畫工很是自豪的道;“大人,您拿得是毛大人的畫作,不是我胡吹,毛大人真是奇才也,隻要有好的題材,以後一定能夠留名畫史!”

“是嗎?”張敬心中不以為然,青史留名,何其難也!古往今來多少豪傑,同一時代中最璀璨,做出超凡事業的那位,才有可能在千百年後依然被人記得,其他人等也隻有被淹沒的分。

畫工首領毛延壽的畫作是不錯,自己遠遠比不上,但要說名留青史,哪怕隻是畫史卻也是不可能。

那老畫工見到張敬搖頭,知道他不信,臉色不禁漲得通紅,嘴唇動了幾下,卻不敢強辯,走到一門前叫道;“毛大人,皇上派一位黃門郎大人來要秀女圖冊了。”

張敬就聽到裏麵的人突然嘀嘀咕咕道;“怎麽又來,不是剛催過嗎?”不由一笑,幸好沒撞上,不然自己假公濟私就要被人識破了,揮揮手讓那位老畫工退下去,他要和毛延壽單獨的好好談談。

這之前,先變回本來麵目!

不一會,門被打開,畫工首領毛延壽抱著一大堆的畫稿出來,邊走邊抱怨道:“我的大人哦,您跟皇上好好說說,數千名秀女要全部畫下來,實在不是一時半會能辦成的事情啊……”

張敬好笑的看著他,法力被自己毀掉以後,身體明顯消瘦了很多,但有心情抱怨,想來情況還不是很差,說道:“毛大人,別來無恙!”

毛延壽從畫稿後麵終於看到了張敬的真麵目,驚得目瞪口呆,駭然色變,要不是作為曾經練氣士的定力還在,恐怕早就把手中畫稿直接拋掉,大吼大叫起來了。饒是如此,他麵對毀去他法力的‘大魔頭’,還是有些結結巴巴:“你,你,你想、什麽,我已、經沒有在打擾了王姑娘了,你不要趕盡殺絕……”

張敬道:“你放心吧,我隻是來找屬於王嬙姑娘的那副畫像。想必你也知道皇上這次讓你把所有秀女畫上圖像的意圖,不僅是供他遴選,還打算從中挑選一位宮女,嫁給匈奴呼韓邪單於,作為和親的對象。”

“什麽,有這事?”毛延壽的反應,出乎張敬的預料,他的顯得十分驚訝,似乎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對啊,以前和親的對象雖然不是真正的公主,卻也是宗室子弟的女子,封號公主,這回怎麽會選宮女?”

張敬聽著皺眉不已,突然發覺‘水火定慧珠’給出的消息有點不對,那裏麵說畫工首領毛延壽是因為索賄不成,才把絕世美女王昭君畫成一個醜女。

而自己了解的情況是,毛延壽瘋狂愛上他畫中的那個王昭君,為此甚至不惜使用邪法想把美人的香魂豔魄給鉤到畫中,永恒禁錮起來,最後被自己廢掉修為,這樣子的他怎麽可能索賄?

張敬心頭不解,徑自道:“你準備把王嬙姑娘的什麽畫像送上去,讓我看看。”

“就是王姑娘自己畫的那幅。”毛延壽說著,把手中的畫稿全都在架子上放好,從最上麵抽出一幅,看也不看的交給張敬。

張敬展開一眼,確實是那天王嬙姑娘自己畫的給毛延壽交差的自畫像,十分美麗隻有三分,雖然如此也算一個美人,絕對說不上醜。

隻是如果毛延壽畫其他的秀女都跟剛才看到的那副一樣,極盡繪畫技巧之能事,忽視缺點,或者蜻蜓點水的畫上一小筆,而把優點放大十二分的美麗仕女圖,比較之下,王嬙姑娘的這副畫像就無疑顯得醜了許多。

張敬想著,打開另一幅秀女圖,一看果然畫得栩栩如生,妖豔無比。

如果漢元帝真跟水火定慧珠所說的:“……隻是有一名叫王嬙的宮女,她就是昭君,不願送錢給畫工,於是畫工故意醜化了她。等到匈奴來了和親的人,元帝翻看畫冊,挑了個最醜的送出去,畫上是醜,人一站出來,且有涵養、有文化,這時已來不及了。元帝氣不打一處來,把宮廷畫工都拉出去殺了。”

無疑,王嬙姑娘的這副畫像就是所有秀女圖畫中最醜的那副,豈不就要被送出去和親?張敬還是選擇相信通靈級法寶‘水火定慧珠’,那裏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看著毛延壽,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說道:“毛大人,你看這裏這麽多秀女圖畫,多一幅少一幅,誰也看不出來,我就把王嬙姑娘的畫像拿走,反正你也不想看見她被皇上占用,或者被選中送出去和親吧?”

毛延壽確實是不想,他愛上的雖然是他所畫的那個王姑娘,卻也不想真人給人占有。隻是他法力沒了,不想連命也丟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鬼哭狼嚎道:“大人饒命啊,所有秀女都有一個名冊,分三份。我這裏一份,地方一份,公公那裏一份,每三年都要核對一次,放出年老色衰的秀女。今年恰好是這個時候,加上皇上新喪了一位愛妃,正是心靈空虛的事情,要遴選美人。

衛公公那邊把這個當頭等大事來抓,為的就是取悅皇上、固寵,絲毫也不會馬虎,我這裏少一幅,他明天就會發覺,派人來拿我。

我死了不要緊,隻是這樣,王姑娘必然引起衛公公的注意,隻要一打聽,或召見,以王姑娘的絕色容顏絕對就被他看中,獻給皇上,還不如把這副醜化的送上去,在一眾美女圖像的掩蓋下,絕對沒有被選中的可能。”

張敬聽到最後那句,不由一臉冷笑,你說的不可能,在我的預言中卻變成了真實!自己不可能冒這個險,但毛延壽前麵說的也有道理,所有秀女的畫像全都具備,而獨缺王嬙姑娘的那份,確實引人注意。

交,或者不交,到底要怎麽辦?

張敬腦海中做著痛苦的掙紮,突然靈光一閃,擼起袖子道:“筆墨紙硯伺候!”

毛延壽一聽,隻得爬起來做起畫工學徒的夥計,在桌子上鋪好宣紙,把毛筆墨汁舔得飽飽的,交給張敬。

張敬手持毛筆,凝神思索片刻,下筆如有神,刹那間一個不算絕美也不算醜的中等美人赫然在紙上浮現,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最後在空白處寫下‘王嬙’兩個蠅頭小字。

毛延壽詫異的看他一眼,似乎是驚訝張敬的畫工之‘差’,卻依然哭喪著臉:“大人,這,這不像王嬙姑娘的樣子啊!”

張敬放下筆,端詳了一下,跟毛延壽畫的那些秀女差不多漂亮,既不出眾也不遜色,總之不可能把這副畫從其他畫中一眼挑出來,滿意的點點頭,好笑道:“這個美人為什麽不能是王嬙姑娘,我說是就是,你就把這幅畫交上去。”

“……”毛延壽。

張敬不在理他,帶著王嬙姑娘的那副自畫像轉身出了畫工坊,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也就沒有再去見王嬙妹妹,而是出了皇宮,誰知道剛出去就被王鳳給一把抓住。
li60830 發表於 2017-5-5 14:14
第二十六回此昭君不是彼昭君
“接著!”王鳳笑著扔過一樣東西。

張敬反手接住,攤開一看,卻是隻比拳頭略小一點的貓眼石,外麵是藍色中間卻有道眼眸似的菱形黃光,放著極其璀璨的光芒。最關鍵的是握著這顆貓眼石,觸手清涼,仿佛被一股神秘之極的力量護住,腦海特別清明,隱隱間能看破人心的狡詐。顯然這不是凡物,不由問道:“這是那裏來的?”

王鳳笑道;“呼韓邪單於送的,迎賓館裏的人按照官職大小,全都有寶貝贈送,給我們的這貓眼石聽說是西域樓蘭國的特產,那邊的巫女術士就是依靠貓眼石鑲嵌的魔術權杖,才能抵住匈奴蠻夷,車師國的人馬進攻,在西域自成一家。”

說著,他從袖子中把他的這顆外紅內藍的貓眼石拿出來亮了亮,一臉的喜悅。

張敬不禁仔細打量起這顆貓眼石,從表麵卻不看出什麽古怪來,放了一絲元氣進去,外麵那層倒是很容易通過,到裏麵那層眼珠似的菱形黃光時卻怎麽也進不去,又試驗了幾次,都是不行,不由暗叫一聲有意思,問道:“大哥,這貓眼石怎麽使用,你知道嗎?”

王鳳搖搖頭,一臉不屑道:“要是知道用法的話,這樣的寶貝,呼韓邪單於會舍得拿出來送人?恐怕早就用來武裝他手下那些虎狼了,聽說這貓眼石裏麵蘊含著可怕的魔力,隻有樓蘭國裏擁有什麽‘神聖血脈’的人才能夠激發。”

“那不是說,這貓眼石落在我們手中,除了好看,就等同於廢物?”

“不能這麽說,單是貓眼石本身,就價值千金。而且任何東西,隻要到了想擁有它的人麵前,就是無價之寶。”王鳳奸詐的笑起來:“這貓眼石對樓蘭人來說,就是絕對不容有失的國寶,恰好我認識一個樓蘭大商人,既便他買不起,隻要幫我們消息傳出去,就是開價一座城,都有可能得到。怎麽樣,要不要把你的那顆交給我處理,絕對讓你滿意!”

張敬想了想,母親白氏跟著自己長途跋涉,不遠千裏,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自己還沒機會好好報答她,這個貓眼石鑲嵌成一個項鏈絕對漂亮,最關鍵的是擁有鎮定心神的妙用,正適合做禮物,因此謝絕道:“大哥,這顆我留著還有用處,你處理你那顆時可別說漏嘴,讓那些樓蘭人找我麻煩。”

王鳳有點可惜,兩顆加在一起,絕對可以賣出三顆的價錢,隻是‘王曼’的性子他也理解,說一不二,為了博取美人芳心,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什麽東西都舍得,打趣道:“準備送給那位美人嗎,莫非是新進門的弟媳婦?”末了撇撇嘴:“就是讓樓蘭人知道了又如何?他們保不住,被匈奴人搶去,難道還能賴到我們頭上。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有本事就去刺殺匈奴的呼韓邪單於。”

張敬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聽他道;“剛剛衛尉衛公公派了大太監來傳達皇上的旨意,說明天在未央宮設宴招待呼韓邪單於一行,皇後娘娘的意思是讓我們也參加,多見識下世麵。你皇宮也參觀了,禮物也拿了,今晚可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可別出什麽紕漏哦。”

“明天嗎?”張敬心中一緊,快的話,明天漢元帝就會在秀女圖冊中選擇一個作為和親對象,遠嫁匈奴,自己可要仔細了!

此時皇宮之中,漢元帝難得的擺宴皇後所居住的光明宮後禦花園中,叫來後宮所有有品級的嬪妃們出來作陪,在一陣歡快的絲竹聲中,美貌的歌女們身著輕衣薄紗載歌載舞,妙處時隱時現,誘人眼球。

四周也是一片鶯聲燕語,妝扮的楚楚動人的嬪妃們,喝了幾口小酒,紅暈就爬滿俏臉,大膽的簇擁在一起,推擠在一起,不時的互相押戲,爭搶著給漢元帝敬酒。

作為場中唯一的男人,又因為老對手匈奴呼韓邪單於竟然自請當他的女婿,自降輩分,偏偏他還什麽事都沒有做,就達到了曆代先帝都沒有達到‘外聖內王’的霸業,漢元帝這位儒生出身的皇帝真是高興的無以複加,但凡有美人來敬酒,就酒到杯幹,很快就酒醉不支,昏昏欲睡。

王皇後連忙上前扶持,在內監的幫助下,扶著漢元帝進寢宮中休息,正主沒了,嬪妃們嬉鬧了一場,就陸續星散,留下滿地的狼藉等人處理。

歌舞領班傅仙音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麵巾,使人看不清她的麵容,纖細無比的玉指撫琴的動作,輕靈動聽的琴聲還似乎在空氣中繚繞不去。她站了起來,當然不讓的負責起了收拾殘局的重任,懷抱著那把七弦琴,指派起眾太監,宮女各自的任務,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一切安排妥當後,傅仙音轉頭看著漢元帝入住的寢宮,嘴角不由泛起一絲冷笑,她知道王皇後為了修煉成仙,在生下太子劉驁後,就斬斷赤龍,很少在奉承漢元帝,夫妻情分早已淡薄,全靠太子才能維係著。

在安頓好漢元帝後,王皇後就會去外間修煉吧!

也是這幾年在沒有一個如司馬慧者,能讓漢元帝全心全意喜歡的美人,不然王皇後早就被罷黜皇後寶座。想來這也是她在見到王嬙那樣的絕世美人,卻不殺,反應禁錮起來的原因,為的就是在漢元帝被某個妖嬈的女人迷住時,可以放出王嬙姑娘,兩人爭寵,而她則在台上安坐,苦熬到太子登基時,就大局已定!

現在瑤池仙宮和方仙道有過約定,共同對抗皇宮中最大的勢力欽天監,乃至其背後恐怖至極的那個人物,聯手把她從一個宮女扶保成了大漢朝的皇後,母儀天下,但王皇後一門心思的靠向方仙道,這就是傅仙音所不能容忍的了,那怕王皇後腳踏兩條船,兩邊拿好處也是可以的嘛!

要不是現在的情形不適合趕王皇後下台,傅仙音都想親自動手,奪回瑤池仙宮失去已久的皇宮寶座,現在嘛就要給王皇後一點顏色看看,沒了瑤池仙宮的幫助,她的處境將有多困難。

傅仙音,這個瑤池仙宮年輕一代中最傑出的女弟子,想做就做,手拂七弦琴,悄然彈奏一曲以情動人的《回生入夢》,一縷香魂從頭頂遁出,如輕煙一般融於空中,投入皇宮寢宮中。

漢元帝正醉酒未醒,朦朦朧朧中覺得,人聲歌樂突然全部消失,四周一片寂靜,不禁睜眼觀望,隻見自己身置龍鳳床上,四下無人,叫了幾遍衛公公也沒人應答。

漢元帝皺眉,起身,信步走近窗口環視禦花園,隻見明月高掛,銀光滿園,而嬪妃,舞妓,歌女全都不見,禦花園內一如平常,彷佛間就沒有賜宴群妃的事情。

正奇怪間,忽然發現一名女子獨自佇立閣亭內,元帝滿腹狐疑的走出光明宮,往禦園內女子所在處走去。

當漢元帝走近閣亭時,那女子聞得腳步聲,回頭觀望。漢元帝正好看到這名女子的容貌。頓時間,漢元帝就被這名女子的絕色容顏鎮攝住了,完全目瞪口呆,竟然忘了出口詢問。

這名女子回頭一見來人是漢元帝,神色有點驚訝,又有點羞澀,立即叩福請安,道:“奴婢擅入禦花園,攪擾皇上,請皇上恕罪!”

珠落玉盤、清脆甜美的聲音令漢元帝心神又是一蕩,訥訥的詢問:“……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我之前都沒有見過你?”

“奴婢家住南郡,姓王、單名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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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如夢似幻
這名女子正是傅仙音的一縷香魂所化,含羞說著,一麵偷看漢元帝的臉色,暗喜皇上果然被她迷住,卻道:“奴婢貌醜,在所有秀女姐姐當中,排名最末,雖有畫像呈上,卻沒有得到皇上您的垂青,想必我福緣淺薄,不足以伺候皇上……”

漢元帝聽得她的聲音柔美婉轉,有如天籟。又見她之容貌秀麗端莊,在月光的映射下,簡直就像仙女下凡一般,令得漢元帝怦然心動,一聽這話,真恨不得戳瞎兩隻眼睛,懊悔道:“姑娘之美,簡直把朕的三千後宮佳麗全都比了下去,和醜之一字怎麽沾得上邊?可恨,朕有眼無珠居然沒有選中你。”

突然,漢元帝覺得不對,追問道;“姑娘,你的畫像是何人所畫,以你之美,朕隻消看一眼,就絕對沒有遺漏的道理啊!”

傅仙音聞言,作臉紅羞澀之狀,低著頭以蚊蠅微鳴之聲答:“是畫工首領毛延壽毛大人所畫……”

她聲雖細微,漢元帝卻因閉氣凝神之故聽得一清二楚,蹙眉道;“原來是他,畫得每個美麗秀女,招來一看,都大有不如,畫技倒是十分精湛,隻是太賣弄技法了,不夠真實。這麽多年,他倒也沒有出過錯,難道真是自己給遺漏了?”

有些愧疚和懊悔,讓如此絕世的美人兒做了這麽多年的宮女,漢元帝熱切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說:“王姑娘,朕為一國之君,天下之主,看似後宮佳麗三千,美女如雲,卻沒有一個懂朕的心事。你就不懂,朕看著就喜歡,不如封你個婕妤,做朕的妃子如何?”

傅仙音聽了大驚,她知道‘婕妤’之位是漢武帝時期增設的,尊榮隻在皇後之下,她原以為漢元帝就知道在喜歡王嬙姑娘的容貌,也隻會從低等級的良人,在美人,夫人,卻沒想到一上來就直接是婕妤,以後可就升無可升,隻能圖謀皇後的位置了。

糟糕!怎麽辦?這要是讓漢元帝醒過來,知道現在是做夢,恐怕也會下旨尋找,看看皇宮內有沒有個叫王嬙的宮女?

傅仙音知道是有真人的,如果漢元帝見到王嬙姑娘,真封她為婕妤的話,恐怕就要動搖王皇後的位置,欽天監那幫人絕對會順著漢元帝的心意發起反撲的!

傅仙音後悔的一塌糊塗,臉上卻要變出紅透耳根的羞色,低著頭用秋水蕩漾的眼眸睨視漢元帝,隻見得漢元帝俊偉挺拔、英氣非凡。尤其是其身後隱隱盤旋著一條通天徹地的神龍,似乎要跟著鑽進夢中,垂落著如雨一般的紫色天子氣,灑在身上分外舒爽,不由露出芳心默許的模樣,隻是矜持著難以開口。好不容易,才費盡力氣似的,十分艱難地點了一個似有若無的頭,表示答應。

漢元帝一見,興奮得幾乎大叫起來,急急向前一步,便把傅仙音抱個滿懷。雖然隔著衣服,漢元帝似乎可以感覺到,這名絕世美女那柔嫩的肌膚,皙白、光華且富彈性,讓人覺得溫潤滿懷,心曠神怡。

傅仙音沒想到漢元帝如此猴急,措手不及的被他擁入懷中,不禁‘嚶!’一聲驚呼,微力一掙,旋即全身一陣酥軟,脫力似的靠趴在漢元帝寬闊的胸膛,惶恐的叫道:“皇上,不要……”身形居然被那條神龍突然發出一團黃光牢牢的定住,不但行動,就連思想都減慢了運轉的速度。

漢元帝那裏會聽話,懷抱著她,胸口很清楚的感覺到有兩團柔軟山峰在頂壓著,美人激動的心跳似乎要從那兩團豐肉,傳進到漢元帝的體內,兩人的心跳竟然奇跡似的吻合在一起。

漢元帝全身上下熱血沸騰,仿佛找到了和當時還隻是太子妃的司馬慧初戀的感覺,情不自禁,微微托起傅仙音的臉龐,隻見美人羞急憤怒的臉頰,如映紅霞,緊閉雙眼睫毛卻顫跳著,櫻紅的小嘴瑩潤晶亮,彷佛像甜蜜的櫻桃一般,漢元帝那忍得住這誘惑,一低頭便要吻下去。

就在這時,從外麵突然傳進來一道霹靂聲:“何方妖孽,竟敢魅惑君王,快給本宮出來!”隨後數十道金黃光亮驟射在這個夢境中,化成一個炙熱無比的太陽,轟然一聲,把漢元帝懷抱美人的春夢給擊得粉碎。

傅仙音聽了聲音,不驚反喜,趁著劇變的機會脫困,一縷香魂隨之溢出,閃現在皇後的寢宮之中。

“怎麽是你?”雍容華貴的王皇後,一見在皇上腦海中,想和皇帝神交的人居然是瑤池仙宮的傅仙音,真真大怒:“你到底想幹什麽,幾次三番的搞風搞雨,本宮都容下你了,但你不要以為本宮軟弱可欺!向上諫言把你調走,換一個人,本宮還是有能力辦到的!”

“很好,你有能耐就這麽做吧!”傅仙音也知這次理虧,說完這句氣話轉身就走,道;“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心勸你把那個王嬙姑娘處理掉,不然我們都要倒黴!”

王皇後嬌軀一震,默不作聲的看著傅仙音離去,呆立原地良久。

突從床上傳來一聲驚叫,卻是漢元帝猛然從龍床上坐起來,訝異的睜眼看著四周,神似不屬,王皇後叫了幾次,他都沒有回應。

漢元帝見到自己好好的躺臥床上,就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可能是夢!猶自不信,起身到窗戶邊看向禦花園方向,天色已然漸漸發亮,那裏有什麽絕世美人在?

一切都如往常,漢元帝若有所失的喃喃自語:“原來隻是一場春夢……”

漢元帝逐漸回神,心想:“雖是春夢,卻夢得真確,到現在仿佛還曆曆在目,那美人自稱是秀女一名,姓王,叫什麽,天,為什麽想不起來了……”心不在焉的任由宮女們梳洗打扮,腦海中卻滿是夢中那人的倩影。

如此異常,王皇後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不對。就是聾子,也能聽出不對,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您這是夢到什麽了嗎?”

漢元帝看了她幾眼,按捺不住出口詢問:“朕昨夜喜得一夢,夢得真確,夢境中有位姑娘名王,南郡人,宮中一個秀女……朕見她端莊秀慧,故欲封為美人,而她也應諾了。皇後,你一向聰慧,知道這是指何徵兆?”漢元帝自然隱瞞著許諾封那女子為婕妤,並已經按倒,就要行那顛2鸞倒鳳之事,卻突然聽見一聲大響,從夢中驚醒過來的糗事。

饒是如此,王皇後已覺心驚肉跳,暗恨傅仙音不知道使了什麽花招,卻不得不輕聲說:“皇上,夢由心起,真假難斷,但既然夢中有‘姓王’這個提示,皇上不妨讓衛公公拿著秀女圖冊一一對照,就算找不到那名美人,在許許多多的秀女中也能給你找一個絕世美人出來!”

漢元帝準奏,笑道:“還是皇後賢惠,這事就交給你和小衛子兩個辦理,一定要把人給朕找出來!”

“這事您交給我,就放心吧。”王皇後笑麵如花,婉轉的提醒道:“皇上,今天要接見匈奴呼韓邪單於,不能失了禮數。您看現在時間還早,要不您先吃碗小米粥,在休息一下,養足精神?”

伺候好漢元帝後,王皇後悄然退出,一張如花俏臉霎時間陰雲密布,想去找傅仙音算賬,她好似知道會如此,已經提前躲開去,怎麽也找不到。

恨得王皇後一口銀牙差點咬碎,姿態卻不得不做,叫來宮中所有太監的首領衛尉衛公公,吩咐他把宮中所有姓王的秀女,宮女的全部另立一冊。

衛公公卻不是王皇後的親信,也不是欽天監,或者方仙道的人,他隻忠於皇室,一聽是漢元帝的吩咐,就笑道:“真是巧了,毛延壽那小子剛把秀女們的圖畫交上來,咱家昨天就忙著給皇上先遴選一下美人呢。”

王皇後看著他告辭離去,臉色陰晴不定,突然轉身進去,像是痛下了決心。

……

很快天色大亮,威武百官齊聚在裝扮一新的未央宮中,按文武在宮殿兩邊端坐,氣氛十分的莊嚴和肅穆。

漢元帝則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的臣子們,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淡淡的一揮手。

早有準備的傳旨太監,立即中氣十足的高聲道;“請匈奴呼韓邪單於。”

“請匈奴呼韓邪單於。”

……

接力似的一聲接一聲,從未央宮開始傳遍整座皇宮中。

而負責接呼韓邪單於進未央宮中的正是新晉的兩位黃門郎,張敬和王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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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咬人的狗不叫
張敬不是第一次來未央宮,但老實說,他並不認識路,靠得王鳳,他才沒有把呼韓邪單於一行人給帶到陰溝裏去,雖然他很想這麽做,笑著問他:“不知單於這次來求娶漢女為‘閼氏’,可曾備了什麽聘禮?”

閼氏,即漢語中皇後的意思。

呼韓邪單於表現出一臉向往,道:“這位是王曼王大人吧,果然是少年英才。這次來求親,確實是傾匈奴之力,備了幾樣禮物,但中土神州世界地大物博,屬國無數,什麽珍稀寶貝沒有?恐怕大皇帝會看不上,到時候希望王大人能美言幾句。”說著塞過來一塊西域紅瑪瑙寶石。

張敬卻之不恭,收下後連聲道:“這個好說,好說。”

呼韓邪單於如此大方,連備而不用的貓眼石都忍痛拿了出來,就是因為知道張敬實力不凡,想花錢買個平安,最不濟也要袖手旁觀,見到張敬‘吃’這套,不禁點頭微笑,代價雖然大了點,卻值了。

對他來說,凡是錢財能夠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大不了在去搶就是。

張敬收禮不手軟,心中卻早已打定主意阻擾到底,暗哼一聲,看向呼韓邪單於背後那幾個黑發,白膚,綠眸的強壯大漢們或捧著玉匣子,或抬著紅木箱子,不知道裏麵都裝著什麽,能不能打動漢元帝的芳心?

“就是這裏了,單於,你們進去吧。”王鳳在未央宮前停住,把人交給了出來迎接的一位大太監,呼韓邪單於衝著兩人一點頭,表示感謝帶路之恩,十分的溫文爾雅,如果不看他的樣貌,不看他的身份,穿著,儼然就是一個經過嚴格訓練的儒家大宗師。

從最初在甘泉宮拜見漢宣帝時聽不懂漢語,到現在能認得字,出口成章,精通各種禮儀,呼韓邪單於花了十年時間。這十年也是他得到漢人幫助,從一落難王子變成漠北草原,甚至西域匈奴人的兩大霸主之一。

可以說,沒有那個匈奴人能比呼韓邪單於還了解漢朝內部的虛實,就是把漢高祖圍在白登山差點殺死的冒頓單於,這位號稱匈奴曆史上最偉大的首領,論起對漢朝的了解也遠遠比不上他。

可惜,現在匈奴的實力一分為二,已經遠遠比不上從前,呼韓邪單於每每哀歎,要是他擁有冒頓單於的實力,飲馬黃河絕對不是夢想。對一手導演這副局麵的漢宣帝,他是又愛又恨,感情十分複雜!

收斂起精神,呼韓邪單於一臉人畜無害的踏進去拜見漢元帝,用儒生之禮,九十度深深稽首,高聲道:“見過大漢皇帝陛下……”

漢元帝十分滿意他的姿態,畢竟呼韓邪單於在怎麽說也是匈奴人的兩位王者之一,和大漢朝打了兩百年之久互有勝負,誰也不會指望他會跪下。選擇儒生之禮,既不顯謙卑,又不顯倨傲,還十分吻合漢元帝這位通讀四書五經,被儒家大宗師教育長大的儒生皇帝的胃口,對這位知情識趣的‘女婿’,看著就有幾分喜愛起來,金口一開;“有禮,上座。”

自然,這都是呼韓邪單於精心謀劃的結果。

這是兩位至尊皇者的第一次會麵,一開始的氣氛很歡樂。

……

張敬持刀站在殿角邊,看得清楚明白,他和王鳳兩個隻是從九品芝麻綠豆似的小官,本來是沒資格進未央宮中,裏麵的大佬沒有五品以上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但王皇後想培養這兩個娘家兄弟,也好在朝堂上有個幫手,所以出麵給他們臨時弄了一個持刀護衛,想讓兩人見識下天子,當朝諸公怎麽接見外國大王,也好長長見識。

所以,張敬和王鳳在把人送到未央宮門口後,就去換了一身衣服,手持一把刀,悄然出現在未央宮的左邊角落,放眼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整座未央宮的情景,外人卻很難發現他。

張敬對這個位置很滿意,就見呼韓邪單於在漢元帝的龍椅左下角,當朝大司馬大將軍的座位上方,中間增設的一處座位上坐了,手持骷髏權杖的那位大巫師也在被去除骷髏權杖後站在他身後。

坐定沒一會後,呼韓邪單於就向上拱手,十分動情的道:“昔年我父去世,叫我執掌匈奴部落,沒過幾天兄長就發動大軍攻打我,好不容易逃到妻父處,蒙左地貴族們信重,依然推我為首領!

初期倒也是勢如破竹,隻因我性子弱,不喜征戰,尤其是一母同袍所生的大哥,被其用奸計擊敗,一路潰逃到邊境上,我大哥卻依然窮追不舍,是漢宣帝陛下派大軍救我和族人於水火之中,又幫我複國,此恩此情,我稽侯珊怎麽能不銘記於心?”

說到這裏,呼韓邪單於眼眶泛紅,傷感不已,漢元帝也被他勾動哀思,滑落幾滴傷心淚,雖然他老子幾次三番想廢除他的太子之位,但畢竟是父子,那裏有什麽隔夜仇?

呼韓邪單於接著說道:“漢宣帝陛下雖然已經仙去,但我怎麽敢狼心狗肺的在來侵略中國,使生靈塗炭,兩國人民流血,陛下在天之靈震怒?不但我不發大軍,還全力約束族民不在邊境打草穀,隻願兩國永遠通商,睦鄰友好!這次我來就是為了求娶漢女為皇後,請看我這次送上的鎮國異寶。”

“哦,都是什麽寶貝?”漢元帝居上,饒有興趣的問道。

呼韓邪單於笑而不語,拍拍手,身後那個長得白膚綠睛的異族小夥子就手捧一個被紅布蓋住的玉匣子,匍匐上前,用十分艱澀的漢語道:“大漢皇帝在上,願您在祖先神的庇護下萬歲萬萬歲!來自異域的王者呼韓邪單於給您獻上第一件法寶——”

紅布被掀開,一隻通體由碧玉鏤空的‘胡笳’,就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樂器,朕宮中也有十幾件,還親自演奏過,不足為奇。你既然敢說是寶,想必其中必有神奇之處,不妨說來聽聽。”漢元帝興趣越濃,他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騎馬射箭也不在話下,但最喜歡的卻還是音律,而且水平很高,常常自考,要是不生在皇帝家,單憑琴曲也能青史留名。

呼韓邪單於祭出這樂器,無疑正拿中了漢元帝的弱點,隻要這胡笳真有什麽玄奇之處,不難讓龍顏大悅。

當下,就有幾個文武大臣擰起了眉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7-5-5 14:21
第二十九回波斯飛毯
那異族小夥子不敢奉旨,狠狠磕了三下響頭,還討論起了條件:“中國大皇帝在上,這胡笳吹奏起來,可能會有些奇異的事情發生,奴才怕驚擾了您,而且這宮殿如此威嚴肅穆,也不適合吹奏此等西域來的小樂器。”

漢元帝一聽,更加心癢難耐:“難得兩國會晤,決定和平共處,眾多文武大臣在場,正要絲竹之音來普天同慶,朕赦你無罪,這胡笳有何妙用,盡管好好的吹來。”

“謝中國大皇帝!”那異族小夥子大喜,匍匐後退十幾步站了起來,這才敢把手指搭在胡笳的孔眼上,一端抵在厚厚的嘴唇上,鼓氣一吹,歡快似百靈鳥般的胡笳聲就飄揚而出,靈動,跳脫,嘹亮,仿佛把人帶到了綠色清新的森林中。

漢元帝聽著兩道濃眉逐漸揚起,手指在大腿上輕輕的打著節拍,這胡笳聲確實是不錯,尤其是演奏者的實力還在他的宮廷樂師之上,隻是也沒超過多少。

按後世的說法,漢元帝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音樂發燒友,不但自身實力強,鑒賞音樂的實力也強得一塌糊塗,老實說,這胡笳聲雖好,卻遠遠達不到讓他‘耳朵’驚喜的地步。不由有點失望。

張敬在暗中注視著兩人,就見到呼韓邪單於一直在觀察漢元帝的臉色,這一變化自然被呼韓邪單於看在眼裏,臉上卻依然淡淡的笑著,似乎胸有成竹。

張敬一想也是,呼韓邪單於精心準備了那麽久,如果隻有這點伎倆的話,恐怕他先就不敢來了。

正想著,變化陡生!

在歡快之極的胡笳聲中,異族小夥腰間勒著的一個係著長長烏金繩索的口袋掉在地上,灑落出一顆顆潔白的米。

在未央宮,金鑾殿前,居然有人隨身帶著一袋米?這情景實在太詭異了,說出去都未必有人信,可偏偏就在眼前發生了,端著架子的文武重臣立時就像炸開的鍋一樣沸騰,三三兩兩的聚集議論紛紛,好在還知道這是那裏,都壓低了聲音。

饒是如此,也匯成了一股嗡嗡的響聲,漢元帝微微皺眉,有些動怒了,難道朕的皇宮連一頓飽飯都請不起,要你帶著米粒進來?還沒等他發作,異族小夥的胡笳聲就突然變得嘰嘰喳喳,宛若鳥兒啼叫,對著地上的米粒一陣狂吹。

那米粒倏然一聲騰空,變成一隻雪白的蜂鳥,展開翅膀,嘰喳著就往外飛去。一隻,兩隻,三隻,數百隻,地上的米粒全都變成了蜂鳥群,簇擁在一起,仿佛朵白雲飄飛而出。

見此情景,眾人那裏還不知道異族少年先前是在故弄玄虛,毫不吝嗇讚歎聲,還有急智的大儒生即興賦詩一首,以為紀念。也有的官員急忙道;“哎啊,怎麽給它們跑了?”

張敬也是拍案驚奇,看出這不是幻術之類隻要神智清明就能看透,而像是那些雪白的鳥兒本來隻是米粒,在聽了胡笳的樂聲之後,突然變得通靈起來。這一變,倒是出人意外,但應該還有一個變化,才能堪稱完美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異族少年長吸口氣,轉變了胡笳聲,隻聽見沙沙沙聲傳來,本來熱鬧無比的森林驟然間變得萬籟空靈,曲韻單調,仿佛有什麽凶惡無比的猛獸正在走來,最後‘嘶’一聲道破了這隻猛獸的身份,居然是一條蛇!

眾文武大臣,漢元帝正屏氣凝神,卻猛然見到那條用來勒米袋的烏金繩子變成了一隻遍布花斑的大蟒蛇,身體騰在空中,隻是一吸,正往未央宮為飛去的雪白蜂鳥群就像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吸住一樣,在也掙脫不得,被倒吸回去,重又變成一顆顆雪白的米粒,隻有最先逃走的那幾隻幸免於難,大蟒蛇追擊不上。

呼韓邪單於臉上帶笑,卻假意嗬斥道:“大膽,阿拉貢,你怎麽敢把我送給大漢皇帝的貢米給弄丟幾顆,看我不殺了你!”

異族少年阿拉貢一聽,那裏還有心情在吹胡笳,腿一軟,就跪倒在地,哀求道:“匈奴大王,饒奴才一命吧,奴才這就去把貢米都追回來!”

呼韓邪單於冷哼一聲道:“追,你怎麽追?貢米變成蜂鳥之後,速度何止千裏,就是把你的兩條腿跑斷,也不見得能看到影子。看在你忠心耿耿的為我辦事那麽久的份上,就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人,把第二件寶貝‘波斯飛毯’借給他一用。”

另一個異族少年連忙把手上捧著寶匣打開,現出一張拳頭大小,團在一起的薄毯,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上麵,紛紛猜測這會是什麽?

漢元帝也是一樣,他的心很軟的,幫著說道;“這位小夥子姓阿,名拉貢,名字倒是很有意思。難得的音樂人才啊,就算找不回來,也饒他一命吧,畢竟那鳥兒已經飛出去這麽久了。”

阿拉貢似乎知道這薄毯的妙用,激動的不行,聽了漢元帝的話更是感激的無以複加,磕了個頭道:“不敢叫中國大皇帝失望,一定把貢米全都抓回來。”說完起身,把那麵薄毯抓出來就是一抖,變成長寬兩米的一方毯子,他放手後,居然虛浮在空中,並不掉落下來。

更讓人驚奇的是,阿拉貢居然跳到了毯子上,端坐在中間,再次吹奏起胡笳,那條沒了樂聲相伴就變得萎靡不振,雌伏在地上的大蟒蛇就又重新變得活靈活現,緊跟著竄到飛毯上,蛇軀卷在阿拉貢的身上,隻待擇人而噬的凶猛狀態。

倏一聲,那麵薄毯帶著一人一蛇,在胡笳聲的陪伴下,疾飛出未央宮,朝著那幾隻雪白蜂鳥遁逃的方向追去。

齊齊一聲驚歎,大漢朝的文武重臣們全都瞪大了眼睛,隨之望去,其實他們中不少人都是見識不凡,武臣不算,就是文臣也很少是不修身體的柔弱書生,什麽禦劍飛行,晶球法寶,登雲靴,飛天神舟,該見識的都見過。

阿拉貢表演的這手,說起來跟法術中的‘撒豆成兵,剪紙成馬,點石成金’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先前沒人把這個和音樂聯合起來,又是買足了官司,給人的感覺夠驚奇而已,說穿了,也沒什麽。

但第一個能想起來的就是具有開創性思維的人傑了,張敬不認為呼韓邪單於作為草原上的霸主會鼓搗這些取悅人的把戲,那個薩滿大巫師看著陰森詭秘,卻不給陰冷、鬼祟之感,隱約間有大師風範,恐怕他寧願把時間浪費在念經修行上,也不願花這心思,這其中肯定另有高手!

而且,張敬不會忘記呼韓邪單於此行並不是真的來討老婆,而是想借機把三件薩滿至寶給弄回去,如此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張敬心中一動,跟王鳳比劃了一下,就悄然退出未央宮,縱上附近的宮殿頂上觀看。

他現在的官位低微,又是站在角落處,所以根本沒人注意他,但他的權責卻重,跳上宮頂後就看見阿拉貢騎著飛毯,正滿世界的追趕那些逃逸出去的雪白蜂鳥,看似隨意撲騰,沒有章法,細細一思索,就可以看出他同一個方向幾乎沒有撲第二次的。

這點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住有心人張敬,為了驗證,張敬把不遠處,一個奉命監視的大太監叫了過來,問道:“剛剛那人出來,都飛了那些地方,有沒有驚擾到皇後,後宮嬪妃,太子?”

那個大太監摸不清張敬是不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前來調查,因而不敢怠慢,連忙說:“這位大人,你擔心的這點,剛才衛尉衛公公已經想到了,悄悄的派了咱家人等來監護,通告。所以剛才那人飛過光明宮,章台宮的時候,並沒有驚擾到什麽人。”

張敬知道光明宮是王皇後的居處,而章台宮則是太子的居處,因為太子還年幼,所以還沒搬出皇宮,住進宮外的太子府中。感謝了一聲,說那就好,你去吧,我這就進去稟告,給你記一功。

看著那大太監歡喜的離去,張敬心中已經確定,他們這是借機窺探皇宮的布局和路線,居心大大的不良啊!想了下,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微笑,自己似乎可以得那漁翁之利。

隻是他還有些想不通,呼韓邪單於他們要怎麽確定皇宮寶庫的所在?繼而突破層層禁製把薩滿三寶給弄出來,說不定在順手牽羊一些呢?

張敬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轉身再次進了未央宮中,是光明正大進去,被幾位敬陪末座官階較低的官員看見,卻沒人起疑心質問他,回到原地,持刀站好。

王鳳小聲的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去看看熱鬧。”張敬沒到算告訴他,恰好這時呼韓邪單於不等阿拉貢回來,就先獻上去第三件寶貝,一個紅木小箱子。

由兩人和抬,輕手輕腳的放在中央,箱子底下墊了厚厚一層絲綢用來減震。眾人眼巴巴的看著,靜等再次被驚喜襲擊。

呼韓邪單於左右看了一眼,又對漢元帝點點頭,花了十數息呼吸的時間,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啪啪啪’合掌拍了三下。

旋之,箱子自行緩緩掀開,露出一個和箱子等肩高的美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5-5 14:24
第三十回‘美’猴王
“咦,這是……”

一個美人,那怕脫光了衣服橫陳在那裏,在見多識廣的大漢君臣那裏也隻不過是一道玩物而已,遠遠談不上稀奇。

但這個箱子被掀開,露出一個小小的美人臉蛋時,眾人都是大嘩。就連張敬身邊的王鳳也激動的拿手捅他的腰,激動的連聲道:“老二,我沒看錯吧,那是……”

好在他還記得這是什麽地方,聲音壓得很低,其實在大點也沒人注意他,因為整座未央宮裏的人,不論是君臣,不論文武,還是太監侍衛們,全都就近聚首在一起,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張敬也是如此,凝神看去,箱子中的美人身長不過二尺,生得朱唇玉麵,雪脂凝膚,隻是她的脖頸以下通體覆蓋著金黃色的細毛,脖頸到胸間那一塊卻是白色的,尾巴也是白色的,像是黃金和白玉相映,毛色瑩澈,靈活小巧,真可以說是猴類裏的‘美’猴王。

她的臉,卻是一張朱唇玉麵的絕色美女臉,隻見她徒手從等高的箱子中翻飛出來,婀娜多姿的走到殿中央,風情萬種的眼眸望了望坐在龍椅上的漢元帝,嬌聲道;“奴婢袁素顏拜見中國大皇帝,萬歲,萬萬歲!”

“免,免禮平身!”漢元帝真有些被驚到了,轉頭問呼韓邪單於道:“這是什麽……”

呼韓邪單於自得的笑道:“皇上,她不是什麽精怪,而是域外的一個種族,名叫‘人麵猿猴’,聽說是上古時神猴與人交而繁衍的出來,現在快滅絕了。我派人找了很久,一直沒找到,托您的福,我剛動身前來的時候就碰見這小東西,費了不小的勁才把她給抓住呢。

這人麵猿猴雖然看著不起眼,喉嚨卻極其婉轉,會唱三千首小曲,八百首大曲,能謳歌上古時的獻祭之樂,身體之輕,能為掌上之舞,真是難得一見的法寶,也唯有大漢皇帝您才能享用!”

漢元帝被這記馬屁拍得飄飄然,差點忘記他姓什麽了,連聲道:“單於有心了,朕很高興。”看了人麵猿猴一眼,下令道:“來人,給袁素顏姑娘添加一個座位,等下朕在觀看他的舞蹈。”

這時候,異族少年阿拉貢也騎著波斯飛毯把所有貢米變成的雪白蜂鳥全都抓住,安置在米袋中,飛了回來,請求恕罪。

漢元帝很開心,那裏會治他的罪?反倒叫人取了一小袋的金瓜子,銀球作為賞賜。

阿拉貢十分激動的退了下去,嘀咕說這回真是發了,發了,下半輩子都不用愁。

四周一陣哄笑聲,張敬要不是早看出其中的端倪,恐怕也會被他小醜似的表演給蒙騙,發出善意的嘲笑聲。這時候卻不敢小看他,蓄意的假癡不癲,讓人不自覺的輕視他,不防備,到最後被他暗算或者買了也不知道呢。

張敬睜大眼睛看著,到底呼韓邪單於一夥人搞得是什麽把戲?

呼韓邪單於卻渾然沒有注意到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意中,看到前三件法寶引起的轟動,臉上滿是自得,又有些肉痛,這三件無論哪一樣都當得起‘鎮國之寶’的稱號,尤其是人麵猿猴,世間獨有,他也隻是在剛抓到的時候把玩過一會,裝箱之後就沒有在動,怕的是見得久了,會舍不得送給別人。

呼韓邪單於畢竟是雄主,很快鎮定住心中的漣漪,獻上了第四件法寶,由一塊長寬各一米的西域和田玉雕刻的樂器‘琵琶’,呈完美的半梨形,通體晶瑩剔透,陽光都能透過去照射在地麵上,有個很霸氣的名字‘神諭琵琶’!

除了材料珍惜,卻沒有什麽神奇之處,漢元帝聽了,雖然有些失望,但前麵三樣已經給了他很多驚喜,所以總體上還是很高興的,叫大太監把禮物全部收起來妥當保管,對呼韓邪單於的求親,多開幾個通商點的要求自然大方應允。

呼韓邪單於慌忙拜謝,群臣也似乎看到大漢、匈奴和平共處的美好局麵,全部起身給這兩位當世皇者道賀。

漢元帝笑得合不攏嘴,大聲宣布開宴,與群臣共飲。

很快身著薄衫的宮女們就魚貫而入,把各種美酒佳肴全都端了上來,一時間香氣四溢。

張敬和王鳳兩個扮的是持刀侍衛,這酒宴自然沒他們的份,看到接下來都是吃吃喝喝,不會在有國家大事,兩人打了個商量後就去把那兩個原先的侍衛給叫回來,然後就開溜了。

出了未央宮,兩人都是長鬆了口氣,張敬和王鳳兩個都是新補的黃門郎,還沒去報道過,自然沒人給他們安排任務,什麽點卵和值班,倒也是逍遙自在。

王鳳道:“站了半天,肚子也餓了,要不我們去皇後妹妹那裏討點東西吃吃?”

張敬想了一下,反正醜媳婦都要見公婆,這個名義上的妹妹早晚總是要見一見的,就答應下來,又以開玩笑的語氣問道:“大哥,你說我要是求皇後妹妹幫下忙,她能不能把呼韓邪單於今天送上的這幾件寶貝能不能借過來看幾眼啊?”

“老二,你還真敢想!”王鳳差點跳起來,斷然道:“這個絕無可能,再者皇後妹妹的日子在宮中也不好過,不要節外生枝給她惹麻煩了。”

張敬笑:“你激動什麽,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行動。對了,那些寶物,皇上把玩過後厭倦了,會不會收進皇宮寶庫中保管?”

“這個……”王鳳有些不確定的道:“應該會吧,不過那個人麵猿猴恐怕不會,話說她長得真是有性格,美人的臉,猿猴的身體,大千世界果然無奇不有啊!”

張敬含糊的應著,心想果然如此,呼韓邪單於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到皇宮最為神秘的寶庫所在,隻是單憑那幾件樂器,胡笳,劈啪,波斯飛毯,被關進去後,在層層的禁製中,怎麽可能找到薩滿教三寶,在偷渡出來?

莫非呼韓邪單於還要派人闖進去接應不成?張敬想了下就否決了,他們真要有這個能力,恐怕早就直接行動,那裏還會搞這些花招?

盡管知道問題出在那幾件法寶身上,卻不知道具體底細,這就是張敬現在遇上的疑惑,而且龍宮二太子敖狄龍並沒有參加這次祭見,其中肯定有什麽緣故,也要好好的探究一下。

事情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很不巧兩人到光明宮的時候,王皇後正在閉關修煉每天必須的功課,輕易打擾不得,一位女官想進去叫,也被王鳳阻止。雖然如此,兩人的肚皮還是在絲毫也不敢怠慢的女官,宮女,太監們的服侍下,吃得圓滾滾的。

恍惚間,到了第二天。

張敬和王鳳再次扮作帶刀侍衛,立在未央宮中的角落中,觀摩著今天的早朝,如饑似渴的吸收著處理政事的知識。

現在第一等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確定出嫁匈奴呼韓邪單於的和親人選,漢元帝欲圖邊境長治久安,所以想以長公主賜婚單於,為匈奴人的閼氏,即漢人中的皇後。

胡俗中女人也能擁有權力,要是他的女兒成了閼氏,心中隻要有一絲以大漢朝為念,就能挾製匈奴部分人馬,不侵漢朝邊界。如此數十年可保無事。

張敬一聽大喜,這樣一來,王嬙姑娘豈不是就可以避免和親匈奴的命運,但事情真的有這麽簡單嗎?

漢元帝想得很美,殿下的群臣卻是一片議論,並沒有人讚同。其中一個戴冠玉,生得身材高大、儀表堂堂,排列在最後的一位大臣猛然出列,高聲諫道:“匈奴人馬凶殘,非恩義所能軟化,高祖時與之和親,送嫁出去的雖然不是千金公主,卻也是宗室貴女,托名公主,多給嫁妝,卻也隻是略微遲緩了其野心,匈奴人馬還是時不時的南侵!

到武帝時,奮力反擊,在霍去病,衛青,李廣等漢將軍的浴血搏殺中這才壓製了匈奴人的凶威。今陛下若以長公主賜婚單於,若能夫妻和睦,琴瑟調和,終身燕好,固然是好事。但要是夫妻反目,閨房成仇,長公主受其欺侮,遣使求救,陛下礙於父女天性豈能不救?

這一發兵就是勞師動眾,和親本來是想求邊境無戰事,卻反生這麽多滋擾,那還不如不結親。以臣看來不如在後宮裏麵,選擇一位美貌宮女,托名公主,以賜匈奴。”

漢元帝想想也是,遂命令太監首領衛公公挑選美貌宮女,並且需詢問其是否願往匈奴?因為此事,必須本人同意,方可無患。若以勢力逼迫,宮女心中不願,勉強前去,必然含恨報複,反而會泄露宮中的秘密,得不償失了。

張敬在下麵聽得清楚明白,先是一喜,接著就是大驚,後宮雖然有宮女數千,姿色都在中上,再不濟在宮中待幾年,人稍微老成些就會被放出去成親。那個會舍得遠離家鄉父母,遠嫁漠北草原,身處虎狼之間?

隻要智商正常些,恐怕沒有一個會同意,到最後恐怕還得漢元帝從秀女圖冊中挑選,而王嬙姑娘被挑中的幾率則是最大!

果然,衛公公奉了漢元帝的命令,立即到後宮中用心挑選,問了幾個,都是吱吱嗚嗚沒有答應的,頓感困難,因為賜婚之人,既要美麗,又要本人情願。美麗的宮女,未必肯往匈奴;肯往匈奴的宮女,又嫌其太醜,所以半天過去遲遲沒有搞定人選。

漢元帝派人探聽知道後,大是震怒。
li60830 發表於 2017-5-5 14:25
第三十一回搶
震怒過後,漢元帝也是無可奈何,隻得叫衛公公把那些自願去匈奴的宮女、秀女叫來,一字排開,讓他挑選。

如果說雍容華貴的王皇後有九十分,堪稱傾城絕色的王昭君姑娘有九十五分以上的話,這些自知在皇宮中無法得到漢元帝的雨露恩寵,又不甘年老色衰之後去做平民婦的女人,頂了天也就六十分。

在宮外的話,許多光棍漢子看了肯定如珠如寶,但在見慣三千絕色佳麗的漢元帝看來,真是慘不忍睹,呼韓邪單於獻上那麽珍貴的禮物,如何能拿這些貨色搪塞他?

揮手讓她們退下去,漢元帝命令道:“告訴那些宮女,匈奴雖然是苦寒之地,但嫁出去就是匈奴人的皇後,不比在宮中做奴婢好嗎?這話跟她們說清楚,在送上豐厚的嫁妝,後天之前,這事一定要辦妥。”

衛公公遲疑著道;“陛下,要人自願前往,這事委實不可能,要不就從秀女圖冊中隨便選一個?您這是抬舉她,量她也不敢心懷怨恨。”

漢元帝遲疑了下,搖搖頭道:“這事還是要本人自願才妙,你先下去安排,如果真沒有人願往,那就從秀女圖冊裏麵挑選吧!”金口玉牙一開,這事就成了定論,不再討論,反而問道;“那個和呼韓邪單於一起來的龍宮二太子,是什麽意思?難道想逼迫朕放出他大哥不成?”

衛公公道:“欽天監的觀星師們正在跟龍宮二太子會麵,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出來,不過想來也就陛下所說的這個目地。”

“他想得倒是美,奪舍了朕的人,擅闖未央宮禦書房,圖謀不軌,如此種種,難怪露個麵就想把人帶走嗎,簡直癡人做夢!”漢元帝震怒,虛浮於空中的神色頓時露出猙獰無比的憤怒之色,隨著他的每句話,四周的雲氣就激烈滾動起來,偌大一座皇城頓時就被烏雲籠罩,黑雲壓城城欲摧。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衛公公立即跪下磕頭,看似沒有半點巔峰武聖,半人仙的氣度,實則在沒有人比他更能領會到‘天子一怒,流血千裏’的強大殺氣。

漢元帝也修有儒家養氣功夫,很快定下來,冷哼道:“這事就交給欽天監的人去辦,要是不給朕一個交代,人絕對不能放掉。”

“陛下,奴才這就去傳您的旨意。”衛公公站起來,就要告辭退出去,卻被漢元帝叫住,頓時停在原地。

漢元帝有些不好意思看他,隻是實在按捺不住了問道:“那位王姓姑娘,你找到了嗎?”

衛公公連想都不用想的說道:“所有宮女秀女全都調查過了,共有三百多位姓‘王’,接下來隻要一一排查,相信很快就能出來了。”

“很好,你也不要太累,有些事該交給手下人辦的,就大膽放手,你隻要居中監督就好。”漢元帝也知道最近的事情委實有點多,不但要防備刺客,還要負責接待匈奴來人,調查清楚龍宮的底細,那一樣都不能馬虎,那一樣都能讓人焦頭爛額,也就是衛公公精力充沛,要不然早就是一團糟了。

“多謝陛下,奴才還堅持得住!”衛公公激動的謝恩,卻沒打算放鬆緊繃的神經,他總覺得現在的局麵太平靜了,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寂靜。

……

與此同時,張敬在得知是要宮女自願出去和親匈奴之後,這兩天沒事就往王嬙姑娘居住的小院中跑。這天也不例外,卻出乎意外的看見王嬙姑娘獨坐在窗前,望著遠方怔怔出神,時而神色憂愁,時而臉泛紅暈,時而呆若木雞,時而又猶豫不決……

看著就很不正常,張敬這幾天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不由暗驚,不知道是發生了變故,立馬衝進去道;“王嬙妹妹,你怎麽了?”

“啊!”王嬙姑娘一聽見動靜,立即扭頭鑽進了閨房中,片刻後,若無其事的出來,反問道;“張大哥你怎麽又來了,這幾天已經來我好幾次,在這樣下去很容易引人懷疑的,最近還是先去避避風頭吧。”

張敬根本沒接她的腔,麵色十分嚴肅的看著她說:“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沒、沒有啊。”王嬙姑娘還試圖隱瞞,在張敬的逼視下,眼神根本不敢和他對視,低著頭仿佛認錯,卻咬著薄唇,倔強的不發一聲。

看到這種情景,張敬也不好過於逼她,拉著她到院子中的石桌邊坐了,推心置腹的道:“王嬙妹妹,我跟你說實話,現在是你能不能躲開未來悲慘命運的重要關頭,同時也關係著我的一個大對頭會不會脫困而出,與我為難。這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所以請一定要把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真的?”王嬙姑娘悄悄抬頭看他,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道:“張大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張敬重重點頭:“不怕告訴你,我的敵人就是龍宮大太子敖乾坤,上次夜闖皇宮的時候恰好碰見他,好一場大戰,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擊敗,還沒來及得擊殺,皇宮裏的各位高手就全都出現,結果我成功脫身,而他卻被抓住,禁錮在皇宮的某個角落中,我多方打聽,卻怎麽也找不到。這時龍宮已經派人混進呼韓邪單於的隊伍之中,說不定正在施加營救。”

王嬙姑娘聽了很是感動,連聲道:“張大哥你有正事要辦,就不要在管我的事情了,反正我的命運中已經注定悲慘一生,如果能為億萬民眾避免刀兵之禍,也算是功德無量,說不定等我死後就能六道輪回中救回授業女仙師了。”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笑,眼眶卻忍不住已經先紅了。

“是誰?”張敬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幾乎是吼叫的問道:“到底是誰,在你耳邊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看我不剝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他心中飛快的閃過幾個人選,想來就是她們其中之一了。

王嬙鐵了心不回答,隻是問:“是不是我答應出塞和親,兩國邊境就能少卻許多無謂的爭端,最起碼能保持二十年以上的和平?”

“放屁!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呢?”張敬大怒之下,隻差指著王嬙姑娘的鼻子大罵了:“這兩國征戰,你一個女孩子塞進去,管什麽用?大漢國勢要強的話,不但不會受到侵略,還會主動打出去,打得那些蠻夷找不到北!要是匈奴強盛的話,豈會為了一個女人,就放棄搶錢搶糧食搶更多的女人?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跟你說了什麽?”
li60830 發表於 2017-5-5 14:26
第三十二回‘吃人’

王嬙聽了,細細品味了一下,也覺有理,卻拿那人說的理由反駁;“我聽說這次和親,是去當匈奴人的‘閼氏’,相當於大漢朝的皇後,權利甚大,可以挾製匈奴兵馬,不侵漢朝邊界,可保兩國數十年相安無事。”

張敬聽了這論斷,隻是冷笑:“這閼氏真要有用的話,那漢高祖,漢惠帝,漢景帝時,都送宗室貴女去,為什麽每年匈奴照樣還是南侵不斷?直到漢武帝時發動舉國之力,才把這些虎狼趕走,使其不敢南望!你不要傻了,那人對你說這些話就是看準了你的性子,要你做這個犧牲呢。”

王嬙姑娘默然無語,張敬一看,從她嘴裏是問不出來了,再次坐下,柔聲勸道:“你要積累功德,為天下蒼生謀福祉,不必急在一時。如驪山老母所說,大漢朝還有三十年的氣運,其後天下就分崩離析,潛龍四起,互相征戰,必然殃及無辜百姓,正是你發揮醫術和煉丹術,活人無數的時候。在想想,你如果出去了塞外,中原又亂起,誰來庇護你的父母,你剛出生的弟弟?”

最後這句,瞬間擊中了王嬙姑娘心中的最柔軟處,她的兩隻白玉似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青筋畢冒,她卻不覺得疼痛,眉頭緊蹙,顯然心中正做著激烈的鬥爭,良久後突然猛得搖頭:“張大哥,我心裏好亂,你能不能讓我好好想想?”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哀求的語氣。

張敬聽她的語氣有所鬆動,頓時大喜:“你是該好好想想了,居然那麽容易就聽信別人的話,一點主見都沒有,你啊你。”又試探了幾次,見實在王嬙姑娘實在不願意說,也就沒有勉強,叮囑道;“記住我的話,無論如何別離開這座院子,我有事就先出去辦了。”

王嬙起身送他到院門口,柔聲道:“你,要小心。”未說完,俏臉已是一片緋紅。

張敬忍不住在她的臉頰上捏了一把,觸手滑如凝脂,妙不可言,惹得美人兒嚶嚀一聲,嬌嗔不已,這才哈哈大笑著離去。

出了皇宮,張敬徑直到呼韓邪單於和龍宮二太子一行人所居住的迎賓館、斜對麵的一家客棧三樓天字號第一個房間,推門進去就問道:“怎麽樣,他們有什麽動靜嗎?”

正斜依在床鋪上的驪山老母要坐相沒坐相,要睡相沒睡相,一襲薄薄的雪白緞子亂卷起來,露著與玉爭輝的手肘部分,胸前的壕溝也是若隱若現,神態慵懶至極,仿佛剛睡醒的樣子。

張敬真懷疑,這樣子的她不被人偷窺去春色就算好了,那裏還能監視得了什麽人?

驪山老母也不知道沒發現春光外泄,還是覺得在張敬麵前不需要遮掩,因此動也沒動,打著哈欠道:“早上的時候,欽天監的一位老家夥領著人進了迎賓館,和龍宮二太子談了許久,可惜什麽協議也沒有達成,正僵持著呢,估計明天還有得談。還有匈奴單於一夥人,從昨天開始就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可說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分外的老實呢。”

張敬冷哼道:“他們要是老實的話,這世界上就沒有人稱得上狡詐了!事出反常即為妖,這兩天你緊盯著點,別讓他們搞出什麽花樣而不知道。”

“廢話。”驪山老母擺出一副還用你說的神情,看到張敬要走,兩條美腿一伸,就纏在張敬的腰背上,不滿的道:“怎麽剛來就要走,人家在這裏枯坐了一天,差點就寂寞死了呢。”

張敬一把捉住她的腿,向著兩邊分去,壓了上去,把驪山老母的雙腿搞成了一字型,露出腿心處異常飽滿的墳起,雪白的衣裳下透出一抹整齊的黑色,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迤邐性感起來。

驪山老母看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並沒有絲毫掙紮和反抗,眼神中,呼吸間,肌膚上變得滾燙的溫度都放射出別樣的誘惑,款款擺動著正宗水蛇腰,仿佛就在說來嘛,來嘛……

張敬是個男人,是個正處於血氣方剛年紀的男人,伸手,毫不留情的在驪山老母的白嫩大腿上拍了兩下,啪啪!沒好氣道;“想誘惑我,你還嫩著點!注意著點對麵的情況,別在發1浪了。”

“嘻嘻,被你看出來了啊!”驪山老母水汪汪的眼眸突得現出一絲笑意,歪著頭看著張敬:“真不好玩,你剛才要是撲上來想把我吃掉的話,現在應該就被我的小腳兒踢到地板上躺著了。說,你是不是在那位姑娘發泄了精力,所以才抵擋住了老娘的勾引!”

“神經!”張敬一把拋開她的雙腿,手心順勢從她的大腿處撫到腳踝,真是彈性絕佳,在不看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揮手道;“我先回去露露臉,安住她們的心,免得起疑。晚上得空了,就來接你的班。如果抽不出空的話,那就隻能由你繼續頂著了。”

麗莎老母在後麵喊道:“混蛋,你要是不來,讓人家獨守空房的話,我就死給你看。”

張敬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幸好及時扶住門框這才算沒丟臉到家,回頭看著驪山老母咯咯嬌笑著的身姿,沒好氣道:“等著,看我今晚不收拾你!”

“好啊,我等你,正好最近皮有些癢呢。”

“……”麵對這樣厚臉皮的女人,張敬真有些無言以對,看來也隻有行動才能製服她了!心中像著了一團火般離去,預算著在王家中露個臉,吃個飯,在來教訓這小娘皮,要是立即幹起來,恐怕今晚就不要想回去嘍。

等到張敬近乎於無的腳步聲消失在客棧外,驪山老母捧著紅彤彤的臉蛋,埋首在被子中,也暗暗詫異剛才的大膽和放浪,不知道怎麽會說出那些話來?不由掐指一算,這才醒悟原來是她作為蛇精的發情期到了。

自從修煉成龍身之後,驪山老母就在也沒有為此困擾過,久而久之居然忘記了這茬,渾沒意識到她的龍身已經被斬殺,隻有龍魂逃脫出來,現在這副肉身等於是從頭開始修煉,受到了龍魂的本能影響,加上之前從天子劍裏收回了部分本命真元,十幾天下來雖然勉強消化掉,肚子卻總覺漲漲的,渾身暖洋洋的,慵懶無力,原來是功力大進,導致發情期提前到來了。

想明白原委後,以驪山老母的厚臉皮也不禁羞得臉色通紅,惶惶想也不知道張敬晚上真要來吃了自己,還是隨便說說?這次可不比上次神智不清,要是赤裸相對的話,那……

嚶嚀一聲,驪山老母把頭深深埋進被子中,當起了鴕鳥,耳朵變得異常靈敏起來,外麵的絲毫動靜都逃不過她的耳朵,心中默念著他回來,他不會來,他會來,他不會來……

天!他到底會不會來?

驪山老母陷入糾結中,卻沒想過逃跑。

張敬對此一無所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王家後,就發現自己的母親白氏站立在大門口,神色焦急的四下張望著,似乎在等自己。

“白夫人,您怎麽出來了?”張敬連忙迎上去問候。

白氏明顯臉色一喜,隻是礙於門口幾個正叫二公子好的家丁們在場,這才強自壓抑住,低聲道:“張公子,你來一下,我有事對你說。”

張敬自然允許,在前帶路,找了幽靜的假山花園中,奇怪道;“娘,發生什麽事了嗎?”

“嗯,敬兒你看。”白氏攤開了手心中緊緊握著的那顆貓眼石,此時已經用鉑金包裹住,做成了一條項鏈的模樣,是張敬昨天送給她的禮物。此時卻當成燙手山芋一樣,塞到張敬手中。

張敬拿起來,仔細看了幾眼,卻沒看出有什麽不對:“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白氏有些惶恐的用手比劃著道:“敬兒,我跟你說,昨天晚上戴著的時候,頭腦是感覺很清明,睡得也特別香,早上也沒事。可到中午的時候,我把它摘下來觀看,誰知道從院子角落中突然竄出條壁虎,嚇了娘一跳,一著急就舉著這條貓眼石項鏈對著一揮,就從裏麵發出一道金光射在那條壁虎上,不知是什麽魔力使然,那條活生生的壁虎就變成了石頭做的了。”

張敬一聽,眉頭大皺:“娘,您說得都是真的?這貓眼石是西域樓蘭國的鎮國之寶,是擁有神奇的魔力,但聽說隻有他們那裏擁有魔女血脈的人,才能激活貓眼石的魔力,您沒理由也能行啊?難道你是西域樓蘭族的人,隻是流落到這裏?”

白氏瞪他一眼,斷然搖頭:“絕無可能,我生來就在臨海郡了,父母健在,從沒聽人說過我是抱養的,怎麽可能是樓蘭國的那個什麽魔女。”

“那就是奇怪了。”張敬沉思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7-5-5 14:29
第三十二回(二)被自願
張敬把自身元氣放出查探貓眼石裏麵的虛實,卻依然在碰觸到裏麵那層菱形的眼珠狀黃光時,被擋在外麵,很難想象一點法力也沒有的白氏居然能激發出貓眼石的魔力?

莫非是曾經在五行之地,山魅大王那裏吃過幾顆‘朱果’的緣故?

張敬沉思著,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但無論怎樣,這都是一件大好事,笑道:“娘,你可算撿到寶了,有這東西,什麽妖魔鬼怪想欺負你,直接對準一晃就全都變成石頭嘍。”

白氏一想也是,之前她被嚇著了,沒想到這層。忍不住再次拿起貓眼石項鏈觀看,還有一絲忐忑不安:“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行?上次或許隻是巧合呢?”

張敬道;“試驗一下不就知道了。”隨手抓了一下,就把一隻嗡嗡亂叫的偌大黑蚊給夾斷翅膀,放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叫白氏試驗一下。

白氏深吸口氣,小手死死抓著貓眼石,對準那隻倒黴的蚊子一晃,呃,什麽也沒有發生。

在張敬的鼓勵下,白氏放鬆了身體,第二次晃動,就聽倏一聲從貓眼石中射出一道金光,正中那隻蚊子,從滾圓的肚腹開始迅速石化,然後是八隻細腿,幾乎是在刹那之間,一隻小小的,十分精致的蚊子石雕就蔚然成型。

“真,真厲害!”張敬有些驚駭,貓眼石發出金光時,居然沒有絲毫地元氣波動,試想了一下,要是自己事先不知道底細,麵對貓眼石的突然襲擊,還不得中招?

母子倆就在假山花園中仔細的研究起貓眼石來,仿佛間就過了半夜,張敬在把心情由忐忑不安變得興奮的白氏送回去休息後,吃罷晚飯,正要去教訓一下驪山老母。

誰知道卻被新婚妻子王嫣堵住他的去路,十分幽怨的凝望著他,仿佛剛剛沐浴過後,渾身上下散發著幹淨而清新的氣息,勾著張敬的手臂就往新房裏麵走去,軟軟的胸脯順勢貼了上來,隨著每一步的走動廝磨著,不知不覺間兩點寒梅已經傲然挺立。

張敬身體裏本來就已是滿腔*,那裏禁得起這誘惑,暴哼一聲,攔腰抱起王嫣就飄飛進屋子裏,往床上一扔就重重壓了上去。

“哎啊,不要……”

都說小別勝新婚,王嫣在小小的推拒了一番後,就熱情如火的反抱住了張敬的赤裸1身軀,紅唇如雨點般落下,從嘴唇,脖頸,到充滿男性氣息的胸膛,無一放過,雙腿更是緊緊纏了上去,嫵媚如蛇。

張敬更是狂野,撕拉一聲,就把她身上的外衣和鴛鴦肚兜全部撕裂,露出白得耀眼,高山起伏,玲瓏有致的女子身軀,那裏還忍得住?

厚重的紅木雕花新床都禁不住兩人的晃動,依依呀呀的叫喚起來,似乎不堪重負就要粉碎一樣。

兩個熱情如火的少年男女,在被子中翻了一夜的紅浪,真是風流無比,那裏還顧得其他?

……

第二天早晨,張敬在粉臂藕腿的糾纏中,以絕大的毅力抽身而出,在紅衣婢女雪膚的服侍下洗漱完畢,穿好了官袍,在和白氏一起吃了早飯後,就和王鳳一同騎著白馬朝皇宮裏麵走去。

一路上,張敬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卻總想不起來,想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沒有在意。幾乎同時迎賓館對麵客棧中的驪山老母,紅著一雙眼睛,冷著臉似笑非笑的吼道:“好,好,好,張敬你居然敢戲弄老娘,跟你沒完!”

張敬不期然的打了個噴嚏,想道不會家裏那個嬌妻在想自己了吧?進入皇宮沒多久就突然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和親匈奴的人選已經確定了,而且還是自願的,獲得了漢元帝的高度讚揚後,作為典型在整座皇宮中都傳開了。

張敬一打聽,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來昨天晚上,所有太監的首領衛尉衛公公還在為和親匈奴的人選發愁,卻突然接到一封自請前往匈奴的書信,信中詞意慷慨,聲明自己雖屬弱質女流,卻願為君王分憂,消弭兩國戰亂,為天下蒼生謀福祉,並非貪富貴榮華。

衛公公正為無人自願應選,心中焦急,得了此書信,十分歡喜,依照姓名連忙叫人找來這位秀女的畫冊,一看之下,雖然不是絕色,卻也是容貌秀麗,在中上。當下就去奏聞天子道:“有宮中秀女王嬙,自願應詔下嫁匈奴,伏候聖旨裁奪。”

漢元帝不覺十分驚異道:“後宮有這樣深明大義的女子,竟肯為國宣勞,自請下嫁匈奴,去受那毛帳氈裘,塞外風霜之苦,真是不可多得。”正欲傳旨,準其所奏,忽又念道:“這王嬙二字,似乎在那裏聽過,怎麽會那麽耳熟?”

夢中的事,能依稀記得大概就算不錯了,如何還能記得每一句話?因此漢元帝並不知道王嬙就是他遍搜後宮也要尋找到的女子,隻是聽得有些耳熟,立即吩咐把畫像奉上給他觀看,一看之下連連搖頭:“不像,不像。”

衛公公詫異的抬頭看他一眼,問道;“陛下,要不要現在就把王嬙姑娘叫過來,您過過目。”

漢元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然半黑,這時候把一位準備和親的秀女給叫到寢宮來,好說可不好聽,搖搖頭道:“孤男寡女,多有不便,還是明天在未央宮前殿置酒高會,命群臣都來見禮,朕也可以一睹其顏色。”

衛公公奉命,叫手下分頭傳旨,各官以及命婦,自然遵旨而行。漢元帝又命諸妃嬪,自皇後以下,務必靚妝豔服,共預盛會。

因此當張敬和王鳳來到皇宮時,就發現異常的熱鬧,文武官員,有品級的命婦,盛裝的嬪妃,宮女們齊聚一堂,卻又涇渭分明的分成幾個圈子,有說有笑,吃喝著等待此等盛會的女主角出現。

而張敬在聽到和親的人居然是‘王嬙姑娘’時,心神巨震,昏昏想難道命運真的不可改變,王昭君注定要出嫁匈奴,身死之後也不能在回故土嗎?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怒火在張敬心中砰然燒起,既憤怒於命運的不公,也恨王嬙姑娘的愚蠢行為,居然自願同意了,真是傻到家了,打聽到她現在的去處之後,立馬就趕了過去。

此時,全身披紅,穿鳳冠霞披的王嬙姑娘卻也是一片呆滯茫然,早上的時候她還在房中煉丹,就被一隊突然闖入的太監宮女推擠著到了意見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被幾位老成的宮女剝光了衣服,在漂浮著玫瑰花瓣的溫泉中洗淨了身體,穿戴整齊,然後就被告知她‘自願’出嫁匈奴的事情,皇上已經知道,很高興,要褒獎她呢。

天!她什麽時候自願遞過書信了?昨晚還在想著煉完這爐丹藥後,就和張大哥走的,難道真的有緣無分,命運如此?王嬙姑娘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被妝扮的嬌豔欲滴的模樣,不由潛然淚下。

“張大哥,張大哥你現在那裏,聽到這消息,肯定很傷心吧?”王嬙姑娘淚眼模糊中,仿佛看到了琉璃鏡子中出現張敬的身影,在也控製不住情緒,正要徹徹底底的痛哭一場,就奇怪的發現為什麽鏡子中的影子這麽真實?

王嬙轉身一望,就看見了神色有些狼狽的張敬,衣裳有些破損,似乎吃了不少苦頭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天啊!張大哥,你怎麽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5-5 15:19
第三十三回昭君出塞圖
張敬望著她臉上的淚痕,陡然覺得自己可能想得有些差了,急急問道:“王嬙妹妹,我不是跟你說好了嗎,你怎麽還要自願去塞外呢?”

“張大哥!”王嬙姑娘哭著,一下子撲進張敬的懷中,把她怎麽被自願的情景哽咽著說了。

張敬登時大怒道:“豈有此理!我們現在就走,誰想出和親的主意,就讓誰去,咱們不伺候了。”

王嬙姑娘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忍不住紅了眼睛:“那怎麽行,張大,現在是白天,皇宮中的高手又那麽多,你一個人的話還能來去自如,加上我這個累贅,恐怕不出幾步就被人發現了,我不能連累你。”

“怕什麽,大不了殺出去!”張敬很想這麽說,但想到剛進來的時候大意了些,就被一位太監高手發現,三招之下雖然製服了他,可自己也被擊中一下,雖然隻是衣裳破損,並沒有傷筋動骨。

但如果自己帶著王嬙姑娘強行闖出去,必然驚動欽天監和現在剛大舉進宮的方仙道長老們,群攻之下,自己或許可以逃脫,但王嬙姑娘在混戰之下就必死無疑了。

張敬不是一個熱血湧上來就變得無腦的男人,瞬息間決定去找驪山老母做幫手,等到夜晚來臨時,在殺上門來把人搶走,把握無疑大上很多。

把計劃跟王嬙姑娘一說,她卻還是有些擔心,怕不成功,卻拗不過張敬,隻得點頭同意,千叮嚀萬囑咐叫一定要小心。又商量了一些細節,這才目送著張敬跳窗離去,有些羞澀的想,真得要私奔嗎?

“王姐姐,時辰到了,該到殿上去了。”隨著四名垂髫宮女走進來,說了這些話,王嬙姑娘的心情立即沉到了穀底,想起和張大哥的約定,隻得勉強擠出笑容道:“帶路吧。”事到如今,總得應付到天黑才行。

四名宮女就手執絳紗燈,導引至未央宮前殿,等候召見。

不一刻後,漢元帝升殿,百官朝拜完畢,又請呼韓邪單於在群臣上首的位置坐了,這才發布命令讓王嬙姑娘上殿。

漢元帝與群臣注目觀看,就見垂髫宮婢引一絕色佳人,姍姍而來,蓮步方動,香風已到。遙望如出水芙蓉,嬌豔無比,漸行漸近,更覺光彩耀人,使人目眩神迷,不敢逼視,及至停住細看,豐容靚妝,豔絕塵寰。

侍立禦前的群臣莫不心神搖蕩,魂魄飛越。王皇後目光複雜,妃嬪與各命婦,則是暗暗驚奇,詫然間以為遇見天上的仙女下凡。

呼韓邪單於一直保持著的淺淺笑容,也變成了驚豔之色,此女之美,真遠超出他的想象之外,轉頭正要朝漢元帝稱謝,就見到他也是一臉如癡如醉,仿佛初見,剛要出口的話就全都吞了回去,若有所思。

漢元帝真是心馳搖曳,目眩神迷,這點細節那裏注意得到?直待王嬙姑娘趨至寶座之前,三呼俯伏,自陳履曆,那種聲音,宛轉悠揚,如奏笙簧,如鳴琴瑟,方將漢元帝驚醒轉來。

遂即和顏悅色,問其父母來曆,何故進宮,怎麽就願意遠嫁匈奴?

王嬙姑娘那裏是真個願意?對前麵的問題,倒還能一一奏對,言及何故願嫁匈奴,則嗚咽不能成聲了。

元帝愈加憐愛,細視其身材容貌,和昨天看到的那副圖畫完全不同,竟有些似前幾日夢中夢到的女子,不禁眉頭緊皺,怒瞪了侍立旁邊的衛公公一眼。不知道到底是那裏出了差錯,竟把他派人苦苦找了許久的夢中美人當成了和親對象,心中大怒,想要反悔,隻是金口已開,又是當著匈奴呼韓邪單於的麵,真要如此,恐怕就要變友為敵,不死不休了。

當即強壓下去,漢元帝好好的誇獎了一番王嬙姑娘,叫她先退出去好好休息。準備好的盛大宴會也無心參加,待了一會就退場徑奔禦書房,還沒等門關上怒火已然爆發,對著為衛公公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你是怎麽搞的,朕叫你去找夢中的美人,為什麽她卻被選做和親的對象?”

衛公公低頭一個說奴才有罪,除了這句,似乎就不會在說別的了。

漢元帝罵了一通,氣消了些,道:“那毛延壽也是,真人如此美麗,他畫的卻是什麽?你現在派人去把他抓到這裏,朕要問話。”

衛公公鬆了一口氣,飛快的就去辦了,到了畫工坊,麵色陰沉至極的斷喝一聲:“全部拿下!”他手下數十位精通武藝的大小太監們就如狼似虎的撲了進去,見人就抓,見畫就封,很快毛延壽就被抓出來,這小子還不知道大禍臨頭,猶自咆哮道:“為什麽抓我,我可是皇上欽點的畫工首領!”

等見到衛公公的麵時,毛延壽頓時就癱軟在地,什麽都明白了。

衛公公不帶任何感情的道:“帶走!”

禦書房裏,漢元帝冷冷的盯著毛延壽,頭頂虛空中的神龍已然在咆哮:“毛延壽,你可知罪!”

事已至此,毛延壽知道絕無幸理,磕頭如搗蒜,隻是道:“皇上,我知道錯了,隻希望在給王姑娘畫一幅畫,縱然是死也無憾了。”

漢元帝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提這要求,有些奇怪,也有心在見見王嬙姑娘,於是道:“衛公公,你去一下。”

衛公公心領神會,去把王嬙姑娘請了過來,和請毛延壽時的粗暴不同,這回是和和氣氣的,生怕招呼不周惹得皇上再次震怒。

王嬙姑娘本來是不想來的,但耐不住來請她的人是所有太監的首領,‘半仙’衛公公,隻得走這一趟。剛走進禦書房就看見熟人,不由詫聲道:“毛大人,你怎麽也在這裏?”

毛延壽看到她眼前頓時一亮,掏出隨身攜帶的畫筆,畫紙,鋪陳在地上,走過去十分大膽的拿過皇帝使用的黑魚靈硯台,用毛筆舔了飽飽的墨汁,道:“王姑娘,請讓我為你畫最後一幅畫,拜托了。”說著,已趴在地上,以近乎謙恭的姿勢對著畫紙,在心中構思著。

王嬙姑娘愣神,不明白怎麽回事,傻傻的應了聲,不動。

毛延壽這一畫,就是大半天過去,卻遲遲不見他下筆,漢元帝還以為他是想拖延時間,心中更是震怒。王嬙姑娘也是暗暗著急,快天黑了,要不是張大哥提前來找自己,而自己卻不在宮殿中豈不是壞了大事?

突然間,毛延壽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絲潮紅,畫下他的第一筆,隨後就仿佛曆代所有宮廷畫師附身,下筆如有神,幾乎是刹那之後,輪廓就已經完全,畫中的人影正飛快變得清晰。

王嬙姑娘凝神看著畫中的自己逐漸呈現,皺著眉頭看毛大人的臉色,這一看頓時大驚,雙目放大,炯炯有神,臉如充血一般嫣紅,分明是回光返照之相。而毛大人正當壯年,又無疾病,會如此分明是把所有‘精、氣、神’都融入畫筆中。

“快放下筆,不要在畫了!”王嬙姑娘看出不對,連忙就想阻止他。

毛延壽卻不要命似的慘然大叫:“王姑娘,我對不起你啊!要不是我私心作祟,故意把你畫醜了,說不定你現在就是婕妤娘娘,權利隻在皇後之下,是我害你淪落到和親匈奴的下場,我該死啊!”死字一出,鮮血就再也壓抑不住從喉間狂噴出來,他還極力扭頭,免得汙了畫卷。

幾點血跡卻還是不可避免的濺到上麵,暈染開,宛如梅花綻放,十分刺目。同時他也畫下了最後一筆,把毛筆隨手扔到一邊,有些模糊的雙目審視著,逐漸露出滿意的神色,看著漢元帝大笑著問道:“我以我血,創作出的巔峰之作,皇上,您看有沒有機會名留畫……”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王嬙姑娘淚流滿麵,手抓著毛延壽的皓腕,還試圖挽救他的生命。

漢元帝默然看著畫卷,在孤直的落日中,一位絕世佳人懷抱琵琶,回身凝望著薄如紙一般的長安城,臉上也不知道是哀怨還是留戀,就那麽癡癡望著,身後是成群的白羊以及猙獰的匈奴騎士,已然把她包圍,四周空空如也,無人能夠拯救她。

漢元帝看得心中大痛,剛要說什麽,王嬙姑娘就放聲大哭起來,毛延壽已經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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