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逆流純真年代 作者:人間武庫 (已完結)

   
pontus 2017-7-28 08:13: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0 2860110
pontus 發表於 2017-10-4 09:31
第二百五十八章 告別(下)
  
  江澈從江灣回來的時候,看到了穿著碎花小襯衣,挽著袖子,露著小胳膊,等在路口的曲冬兒。
  
  曲冬兒像是腳跟裝了小彈簧似的向他走過來的時候,額前劉海在晃,口袋裡“沙沙嗒嗒”地響……
  
  那是黑白子的聲音,江澈很耳熟,所以,他已經準備跑了。
  
  “哎呀別跑,別跑,不找你下棋,五子棋都不下……”冬兒在身後說,然後走近,等到江澈回頭,仰起頭,張開雙臂,輕聲說:“要抱。”
  
  終於又讓抱了,看來是被原諒了,江澈開心地俯身一把將冬兒抱起來,手臂穿著膝彎,讓她坐得高高的。
  
  “猜”,曲冬兒右手伸進口袋又掏出來,攥了一把棋子說,“單,還是雙?猜對了讓你走,不生氣。猜錯了也讓你走,可是以後不理你,電話不接,寫信不回,你來了就躲起來。”
  
  嘖嘖,這麼嚴重?江澈看看她,想耍賴。
  
  但是冬兒小表情特別認真,大眼睛就盯著江澈的眼睛不放,說:“一定要猜,不能賴。”
  
  江澈確認了一下她的眼神,打算先碰碰運氣,對了就好,錯了再撒嬌耍賴。
  
  “單……吧。”他說。
  
  曲冬兒猶豫了一下,問:“你確定嗎?要不要改?”
  
  江澈也猶豫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遲疑著問:“那……雙?”
  
  冬兒眼神亮了一下,露出小虎牙,笑著,嗯一聲點頭,但是馬上又做出失落的樣子,攤開手,像是不開心說:“哎呀,被你猜對了。那只好不生氣了。”
  
  冬兒從自己墊的笨笨的小臺階上下來了,這一刻的江澈,心柔得都快要化了,突然好想有個女兒。
  
  “謝謝冬兒。”
  
  “嗯。”曲冬兒身子擰轉一下,把小臉蛋藏到江澈肩後,倆手臂輕輕摟住他的脖子。
  
  小小的下巴在江澈肩膀上磕碰著,她嘀咕說:“讀書好慢啊,我想四年級不讀了,讀一下五年級,就去上初中……好麼?”
  
  “好。”
  
  “嗯。”冬兒說:“明天還有一節課哦,換到早上,上完再走嗎?”
  
  “好。”
  
  “哥哥。”
  
  “…誒。”
  
  …………
  
  江澈的最後一課,茶寮輝煌希望小學的第一次正式啟用。因為工程要求高,孩子們之前其實一直在改造過的廠房裡上課,這次就是為了這一天,工人們特意努力趕出來一間教室。
  
  江澈走進新教室的時候,幾個年級的孩子都在,江澈的課本來就是幾個年級一起聽的。
  
  孩子戴著紅領巾,整齊站起來,鞠躬,說:“老師好。”
  
  坐下的時候,他們把手臂疊得整整齊齊。
  
  【什麼是思考】
  
  江澈轉身,在黑板上寫下這堂課的課題。
  
  然後,他拿出一個大哥大,放在桌上,問:“同學們認識嗎,這是什麼?”
  
  “大哥大。”部分孩子拖著長音回答。
  
  “對,其實呢,它應該叫做行動電話。”江澈說:“另外,有同學看過村委會的電話吧?”
  
  “看過。”
  
  “那它們的區別在哪裡?”江澈問,等到有了部分答案,有追問:“那明明已經有電話了,為什麼還要有大哥大?而且這麼貴,偏偏它這麼貴,還有人買。”
  
  “因為有派頭。”豆倌說完看看大夥的眼神,表情有點尷尬,支吾說:“是鄭總叔叔說的。”
  
  教室裡一陣低笑。
  
  “因為大哥大可以拿著走,可以……移動。這樣不在家也可以接電話,在哪都可以接電話。”有孩子說出了正確答案。
  
  江澈贊許、誇獎,接著道:“好的,那咱們現在開始嫌棄大哥大……覺得它哪裡不好,都說出來。”
  
  “嫌棄?”學生們困惑,在他們現在的眼光看來,大哥大多厲害啊,幹嘛要嫌棄?
  
  但是江澈篤定道:“對,就是要嫌棄它……努力想,努力嫌棄它。”
  
  “……貴。”一個孩子起了頭。
  
  另一個接著說:“還有信號不好。呃,這個也是鄭總叔叔說的,然後他還對著電話罵人,說麻痹,不是罵你,你大聲點,狗日的聽不見,幹裡涼……氣死老子了。”
  
  “……”江澈:“信號不好,算一個。其他大家記住,不能聽鄭總叔叔的。繼續。”
  
  “太大了,不方便。要是小點就可以放兜裡,鄭總叔叔的拿手上都掉地上好幾次呢。”
  
  “還有,太醜了,不好看,還沒有我的鉛筆盒好看。”
  
  “……名字不好聽。”
  
  孩子們七嘴八舌,越說越興奮,越說越來勁。
  
  江澈微笑著聽他們說完,轉身,在標題下重重劃了一筆,丟掉粉筆頭,拍手說:“這就是思考……思考的目的,在於發現,然後進步,改變,這又是新的思考。”
  
  ……
  
  “叮鈴鈴……”終於,下課鈴響了。
  
  江老師在茶寮的最後一課,到此結束。
  
  “下課。”
  
  孩子們齊刷刷站起來,看著江澈。
  
  江澈仰頭,深呼吸,“同學們再見。”
  
  孩子們七零八落,平靜或哽咽,“小澈老師再見。”
  
  一瞬間的酸澀感沖上來,講臺上的江澈不得不背過身去,面對黑板。
  
  腳步聲,孩子們一個接一個走上來,把用彩色紙折好的紙飛機,放在講臺上。
  
  啜泣聲開始在江澈身後,在教室的各個角落響起來。
  
  “很酷的人,都不會回頭看爆炸。”是曲冬兒的聲音,這是江澈當初抱著她點了王宏的水變油池子,說過的話,後來還解釋過。
  
  她說完這一句,也哭了,哭得稀裡嘩啦。
  
  畢竟,這是一群孩子啊,畢竟,大學軍訓教官離別,大學生們還有哭的呢。
  
  …………
  
  江澈在房間裡獨自緩了好一會兒,看時間實在有些遲了了,才不得不洗臉,出門。
  
  六月走過了三分之一,他必須離開了,一來至少要去高考省份的高中上幾天課,二來,他這趟還要和鄭忻峰、老村長一起,去慶州領一個省政府表彰。
  
  開門,老村長和麻弟一人手裡一條扁擔,站在門口等候。
  
  “江老師,行李都收拾好了吧?”
  
  江澈點了點頭。
  
  “成。”爺孫倆進屋,拿扁擔把行李挑上,蹲下身挑起來,說:“走著,江老師。”
  
  曾經,在茶寮山下,他們就是這樣接來的新支教老師,江澈。
  
  出門,到村口,幾乎全村人都在,還是跟當初來時相似的場景,只是村民們身上和臉上,都已經不同。
  
  就連王地寶和蕨菜頭都來了,看江澈走過,夾著煙,尷尬地笑著問了聲:“走了啊?”
  
  “嗯,出去一陣。”江澈點頭,繼續朝前走,在方言聲中用方言打著招呼。
  
  哎喲,杏花嬸你可別這樣看著我笑了,江澈走近些,裝作告別,一樣笑著,小聲嘀咕了道:“杏花嬸,臨走有件事得跟你說一下……我真的沒那麼快。”
  
  “啊?哈。”杏花嬸被逗樂了,笑著埋怨說:“那我咋知道……”
  
  走到村口,全村屬於鄭總的唯一一輛桑塔納停在那裡等候,東西裝進了後備箱,這次要同行的老村長和鄭忻峰也先後上了車。
  
  江澈留在最後,跟村民們道別,轉身剛想上車……
  
  “突突突突突……”
  
  一陣拖拉機的響聲,已經是茶寮運輸隊長,開上了大貨的馬東強把他的“老鐵牛”開出來了,停在江澈身前不遠處。
  
  “我……送到縣城?”他小心翼翼問。
  
  “行嘞。”江澈爽快應道,說著話走過去,一手拉住立杆,騰身跳了上去,坐好,拍拍老馬肩膀,說:“走啦。”
  
  數百隻手在空中擺動,拖拉機走前,桑塔納在後跟著,沿著南關江邊一路遠去。
  
  “其實捨不得吧?”走出實現範圍,馬東強扭頭問了一句。
  
  江澈想了想,說:“也不會,說實際的,只是以後不再整天呆在這了而已,我和茶寮的聯繫,永遠都在的。”
  
  “那倒是”,馬東強說,“就是可惜了,沒趕上請你喝喜酒。”
  
  “喜酒?”
  
  “嗯,我原來那個不是走得早嘛,最近尋摸了一個,大灣鄉,離過婚的,不過人還不錯,我正尋思著擺兩桌,把證扯了,安生過日子。”
  
  “好事啊”,江澈悠悠感慨一句,“那什麼,老馬,鐵襠功就不必練了。”
pontus 發表於 2017-10-6 08:09
第二百五十九章 1993年的夏天
  
  1993年,高考還是全國統一用卷,還是先填志願後考試,考試時間在7月,七號到九號,三天。
  
  這一年的夏天是個“涼夏”。
  
  7月15日,剛從清海歸來的江澈搬了條小板凳,坐在家裡已經擴展了至少3倍的老店門口,百無聊賴,手上連把扇子都沒拿。
  
  天真的不熱,陰雨綿綿,昨天去療養院看爺爺的時候,爺爺還在為老家村民地裡的莊稼發愁,說天氣如果再這麼作下去,穀子怕都不見黃,就要黴在地裡了。
  
  江澈本身高考的情況還好,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被親媽嫌棄。
  
  因為高考結束後一時興起,和那邊的幾個臨時同學一起去環了趟清海湖,江澈現在的皮膚比以前黑了一些,身上還有幾處有蛻皮的跡象。
  
  江媽對此表示十分不滿。
  
  要不是家裡的保險箱新晉收藏了一本南關省政府特殊表彰的證書,光耀門楣,很難說當媽的會不會把她突然變醜的兒子趕出家門。
  
  “噢喲,這位非洲友人,你坐在我家店門口幹嘛?可別嚇走了我客人。”江媽走過來,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看了看江澈,一陣“心碎”,開啟嘲諷。
  
  “這個……也沒這麼黑吧?”江澈只好苦笑,然後無辜地表示:“媽,我會白回來的。”
  
  “那等你白回來再說,總之現在先別叫媽。”江媽從口袋裡掏了十塊錢,扔在非洲友人懷裡,說:“去,買幾根冰棒。”
  
  江澈點頭,扭頭數了數,整個店加起來九個人,起身出門。
  
  “紅豆奶油的。”江媽在身後喊,那份豪氣完全不是周潤發開個拉菲什麼的能比。
  
  “知道了。”
  
  江澈過街,很快找到一個賣冰棒的小販。
  
  一個中年男人把自行車支在那裡,後座上擱著一個木頭箱子,自己坐在馬路牙子上,因為天氣涼,生意不好,他正有些發愁。
  
  “九根紅豆奶油。”江澈走過去說。
  
  遇見大主顧了,小販熱情地起身打開箱子,又把包裹冰棒的棉被掀開,數了九根紅豆奶油的冰棒出來,遞給江澈,嘴裡叨咕著算了算,找零。
  
  江澈抱了冰棒,接了零錢,想想,數了兩毛遞回去,說:“再給我開瓶汽水吧,就這喝,瓶子不用押。”
  
  “好好好。”
  
  小販幫忙開了汽水,江澈站那兒仰頭一口氣喝完。
  
  回到店裡,手上凍得生疼,江澈把冰棒擱桌上,交給老媽分發,然後準備把找零的錢交回去。
  
  江媽看一眼,大方說:“拿去花吧。”
  
  被打賞了,江澈一下竟然有點開心,幫大人買東西然後收穫找零的錢,大概是這個年代每個孩子童年所有“快樂”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那我出去玩會兒。”得了零錢的江澈請示。
  
  江媽擺擺手,說:“去吧,去吧,拿根冰棒。”
  
  …………
  
  褚漣漪坐在辦公桌後面,看著站在面前的黑江澈,抿唇,繃住表情,但是一雙眼睛在笑。
  
  “想笑就笑吧。”江澈無奈說。
  
  褚漣漪翹嘴角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江澈身邊,幫忙從肩頸位置揭下來一小塊蛻掉的皮,有些心疼說:“就愛逞能。”
  
  這一下親近已經許久沒有,但也就一下,褚漣漪很快回到辦公桌後面,拿了一份書面資料放在桌上,說:“內部消息,咱們可能要打仗了。”
  
  什麼,要打仗了?江澈定神看了看,蘇寧要來了,國美也要來。
  
  前世蘇甯和國美是什麼時候再臨州開的第一家店,江澈不知道,也不知道這一世因為自己的出現,他們對臨州的擴張是提前了還是滯後了。
  
  總之,1993年的這個夏天,他們不約而同地瞄準了臨州市場。
  
  “我具體瞭解了一下,兩家現在店面都還沒開始裝修,就算再快,應該也要一個月左右才能開業。”褚漣漪說:“這兩家現在的勢頭很猛,基本到哪,哪裡的小賣場就得垮掉一批。我們的話,目前優勢是在臨州城的口碑和用戶基礎……”
  
  “咱們電器進價也不輸吧?都是廠家直供。”江澈說。
  
  他知道這兩家的套路,無非就是價格戰,所到之處幾乎都能把整個城市的電器價格打落兩成以上,這對老百姓是好事,但對本地同行而言,就是災難。
  
  還好,江澈本身在佈局最初就已經考慮這一點,特意去建立了跟廠家的直接聯繫,所以,這一陣江澈並不虛。
  
  “對,但是我們在資金上差得太多了。”褚漣漪說:“我的想法是趁這一個月,咱們先動,低價傾銷,先把潛在客戶儘量消耗掉,逼他們推遲今年開店的計畫。但是要搞這樣規模和週期的優惠活動,別的不說,倉儲首先就要擴大幾倍,所以,我們現在急需一大筆資金。”
  
  江澈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問:“要多少?”
  
  “至少三千萬才能轉得動”,褚漣漪皺了皺眉頭說,“宜家去年擴張太急,現在流動資金最多能拿出來1600萬左右,資金缺口太大了,我考慮只能從銀行方面想辦法。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這兩天就開始安排請各家銀行領導吃飯……”
  
  江澈直接選擇搖頭。
  
  褚漣漪困惑一下。
  
  “這個我來想辦法吧。”江澈算了算,年初盛海股市裡的收益,他還有300來萬放在胡彪碇那裡沒動,剩下的1100萬,可以借一點,然後港城……
  
  “茶寮那邊現在用錢的地方還很多吧?”褚漣漪有些困惑,說:“能抽調這麼多資金?”
  
  茶寮不能,茶寮那邊現在港口才建到一期,工廠也正在擴大,根本沒有太多富餘資金,但是……江澈本身廣積糧的思路,到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褚姐你幫我安排一下,我這兩天帶人去趟港城,優惠活動你可以直接準備啟動,後續資金很快就會到位。”
  
  賣了個關子,江澈有點兒小得意道:“放心吧,錢,我給你變出來。”
  
  褚漣漪看著江澈的眼睛,發現江澈眼神淡定,說:“行,那你準備帶誰去?”
  
  江澈想了想,“秦河源和陳有豎吧。”
  
  計畫是這樣的,但是當天晚上,江澈就接到了鄭書記的電話,他要去。
  
  江澈問他,“你去幹嘛?”
  
  “不知道啊”,鄭書記乾脆說,“就是覺得會很好玩。”
pontus 發表於 2017-10-7 17:24
第二百六十章 港城四人行
  
  果美的根據地在燕京,蘇甯在藍京,要論體量和資本,這兩家現在都比宜家大不少,但是當前覆蓋的地區卻遠沒有宜家廣。
  
  對於眼下的這個突發情況,江澈猜測很可能是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出來的麻煩——正是九二年下半年宜家實驗性的擴張,給了它們提示和衝擊。
  
  要搶地盤,就會有碰撞,或早或晚而已。
  
  所以兩家不約而同選定臨州開店,應該是多重考慮,其中之一,是對宜家實力的一種試探,畢竟這個同行的背景太模糊,而步調太猛。
  
  既然判斷對方是試探性的,自己又是主場作戰,褚漣漪的應對方式從戰略上來說也很簡單,她想通過展示宜家在當地的“統治力”,同時“誇張”自身實力,儘量避免過早展開正面競爭。
  
  管道和資金就是實力。
  
  接近一半的資金缺口,有點大了,江澈本身不太想玩集資那套,至於銀行,他也考慮眼下能不動用儘量不用為好。
  
  其一,貸款的消息很難瞞住有心人,這樣做對於宜家“誇張”自身的資金實力不利。
  
  其二,五月份中央抑制通脹的新政出臺後,銀行貸款大額貸款的難度上升了不少,各大銀行的那些“老爺”們,也並不容易伺候……
  
  還有其三,最關鍵的一點,是江澈沒必要這麼做,他在港城還有過年種下的“莊稼”沒收呢。
  
  “小澈你,有把握吧?”褚漣漪最後笑著問江澈,說:“要不可來不及,時間已經很緊了。”
  
  打從宜家建立開始,幾乎一直都是褚姐姐在照看,在多方籌畫,殫精竭慮,將近一年來,宜家遇到不論大小問題,幾乎完全沒有到過江澈這裡。
  
  終於這次的事情能站出來給她做好後盾,江澈毫不遲疑拍了拍胸脯,說:“安心。”
  
  褚漣漪微笑點頭,應:“嗯。”難得一次,是乖巧躲在江澈身後的小女人模樣。
  
  果然我還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江澈內心相當膨脹。
  
  出門,他開始有點慌,擔心記憶資訊不夠準確,更怕了自己的蝴蝶翅膀……
  
  江澈趕緊跑郵局打了個國際長途,確認港城那邊的情況。
  
  接電話的是鐘石山上次帶來老家的那個“大號”長孫,印象中四十歲應該有了,叫做鐘放。
  
  鐘放告訴江澈,鐘家幫他投資的五部電影,其中三部,蜜桃、人肉、奇案,都已經在院線放映結束了,而且票房全都過千萬。
  
  聽他這麼一說,江澈終於安下心來。
  
  “要不要給老彪打一個?”捏著胡彪碇在港城的電話,江澈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畢竟他這次去港城的目的很單純,就是去收錢的,本身並沒有打算在港城玩太多套路……
  
  過年下的那個決心,這都七月了。
  
  …………
  
  從2月到7月,鄭忻峰當了五個月的正經生意人,臨州和茶寮兩頭跑……他已經憋得很慌了,人生跌宕起伏過了大半年後,突然這麼久不搞事情,他總覺得生命有所缺失。
  
  所以這回,江澈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他要跟去港城的決心的,畢竟他勞苦功高。
  
  宜家得留人給褚漣漪幫忙,既然鄭書記要跟去,就只能把秦河源留下,這樣一算,江澈、鄭書記、陳有豎……還好不是去打架的,不然陳有豎估計帶不動。
  
  兩天後,鄭忻峰飛回了臨州。
  
  江澈被他打電話叫出來……
  
  “你這什麼情況啊?”第一時間沖上來,鄭忻峰一驚一乍道。
  
  其實江澈的蛻皮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除了臉上依然比較黑。
  
  “別廢話,你回過家了沒?”江澈沒好氣說:“要去港城,小辣椒那邊你自己先搞定,別到時候一天打不通你電話,她又像上回那樣,跑到宜家去跟褚姐要人。”
  
  江澈說的事情發生在上個月,鄭忻峰出差把大哥大落在賓館了,小辣椒從早打到晚,沒打通電話,情緒失控跑去宜家去要人,總之最後鬧得挺尷尬。
  
  “唉……”鄭忻峰悠悠歎了口氣,說:“不提這個。我下飛機直接先過來的,一會兒再回去……我帶了件東西要先交給你。”
  
  “什麼?”
  
  江澈估計是孩子們的禮物什麼的,問完,突然感覺衣服後擺被輕輕扯了扯。
  
  回頭一看,一張小臉蛋,正笑呢,露著小虎牙。
  
  一身小碎花,肩上背著自己的小書包,曲冬兒仰著頭,雙臂張開,看樣子本來是準備說“要抱”的……
  
  但是被江澈轉過來的黑臉嚇了一跳,大概覺得這人不熟,驚慌退了一步。
  
  歪著小腦瓜,仔細打量了一下,小冬兒咯叻一下笑出來,打趣脆脆地問:“你是誰?”
  
  “你說呢?”江澈有點激動,強行抓住她,一把抱起來,故作生氣刮了下她的鼻子道。
  
  “咯咯……我說,你是包大人。包大人你看見我小澈老師了嗎?我找不到他了。”曲冬兒把小指頭勾起來放到江澈眉心,開心地鬧著,笑著。
  
  這麼鬧了一陣,江澈才想起來應該問一下,故意板起臉,嚴肅道:“對了,你怎麼跑來了,家裡同意了嗎?”
  
  話是問的曲冬兒,但是眼神指向卻是鄭書記,這傢伙怎麼想的,明知道馬上就要去港城,還一聲不響把冬兒從茶寮帶過來。
  
  扔哪?
  
  “告訴了,爹爹和媽媽都很放心呢。”曲冬兒說。
  
  鄭書記跟著著急擺手,說:“這事還真不怪我,是冬兒自己聽說了我要回臨州找你……偷偷跟來的。”
  
  “這還能偷偷?”江澈心說汽車、飛機,她怎麼偷偷?
  
  “就是偷偷啊,我昨天一早出發,先開車一直到曲瀾咱們茶寮的辦事處,準備換火車。”鄭忻峰一臉的無奈說:“結果到曲瀾,我剛一停車,冬兒她從後座座位下面爬出來了,嚇我一大跳……我一問才知道,因為怕太早被發現,我給她送回去,她一聲不響在那躲了四個多小時。那你讓我怎麼辦?硬給她送回去啊?而且你自己以前不就一直說,對於冬兒,茶寮和峽元實在太小太落後,她應該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鄭忻峰解釋起來沒完,江澈聽一半就已經扭頭去看冬兒。
  
  曲冬兒委屈地癟一下嘴,小聲說:“對不起。”
  
  這事是很胡鬧。
  
  但是想到她為了跟來,竟然在車後座下躲了這麼久,想到她會這麼膽大妄為,完全是因為被某人親手帶歪的……江澈氣不起來,更捨不得凶,做好的威嚴表情一下破功,逗趣道:“躲那麼久,有沒有尿褲子啊?”
  
  曲冬兒神情生氣一下,氣憤說:“才沒有。”
  
  “爬起來就推車門,下車就直接跑廁所了……”鄭忻峰在旁邊打趣,把冬兒說得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是怎麼上車的呢?”江澈突然好奇,車子沒發動,車門打不開,她不可能提前上去。
  
  “鄭總叔叔來發動汽車,豆倌和哞娃就跑過去,纏著他說要帶禮物給你……我就偷偷上車。”
  
  原來這麼簡單,“……”
  
  …………
  
  鄭忻峰回家處理家務事去了。
  
  江澈想了想,只能先把曲冬兒帶回家。
  
  半天時間,半天前江澈還在想自己去港城,要把冬兒放哪兒,半天後,他不得不開始思考怎麼把冬兒從老媽身邊搶走。
  
  “唉,我當初就應該生個女兒啊。”江媽抱著冬兒感慨,冬兒懷裡捧著零食,就這麼點時間,老娘已經被貼心乖巧的小冬兒徹底征服了。
  
  江澈在想,這樣會不會老爸老媽真的下決心努努力,再生一個?
  
  另一邊,江媽店也不管了,牽著冬兒說:“走,阿姨帶你買衣服去。”
  
  要不是家裡的衣服年齡段不合適,江澈猜測冬兒現在應該已經被新衣服淹沒了,他不得不提醒說:“媽,冬兒今天剛坐完車,你先讓她歇會兒。”
  
  江媽想了想,“對對對,那冬兒先座躺椅那兒休息一會兒,阿姨去買菜,一會兒給你做好吃的。”
  
  老媽拎著菜籃子出了門。
  
  終於解放了,曲冬兒走過來跟江澈說:“我也跟老師去港城好不好?”
  
  帶冬兒去港城?
pontus 發表於 2017-10-7 17:40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冬兒的雙屬性
  
  褚漣漪去過茶寮,但是當時是以捐助單位的名義出現,呆的時間也就三天不到,和村民說話都沒幾句,跟曲冬兒更是沒有交集。
  
  倒是後來聽江澈提過幾回,說茶寮有這麼個聰穎可愛的小丫頭,很遺憾當時沒機會親近。
  
  “褚姐姐好”,曲冬兒見到褚漣漪,開口稱呼,撲閃兩下大眼睛,張著小嘴說,“你好漂亮啊,我長大也要這麼漂亮。”
  
  機智的稱呼,站身後的江澈和鄭忻峰互相看了看,確認雙方都沒有教過。
  
  冬兒自從被江澈帶歪,就有了雙屬性,一面是至今鬧不清騙人到底對不對的跟班小騙子,另一面,自然還是階梯組圖上那個惹來無數心疼和喜愛的萌蘿莉。
  
  還好,絕大部分時候,只要不代入江老師詐騙助手的身份,她還是那個本真的七歲小女孩,聰明可愛。
  
  “冬兒好乖。”褚漣漪眼神溫柔地笑著,蹲下來,拉著曲冬兒的手,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抬頭對江澈說:“冬兒的眼睛裡真的有星星欸。”
  
  她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也有星星。
  
  褚漣漪家學淵源,自然也會圍棋,但江澈把人交給她之前還是特意叮囑了,千萬別和冬兒下棋,以及玩任何除了比拼力氣之外的勝負遊戲。
  
  大美女和小美女這樣相處了半天,然後局面就開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你把冬兒帶過來好不好?在你媽媽店裡又不好玩,她會悶的。”隔天一大早,沒見冬兒,褚少女拉著江澈的衣服,滿眼可憐兮兮的懇求。
  
  問題江媽也不好對付啊,江澈表情為難一下。
  
  褚漣漪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你也知道的,我在臨州也沒什麼朋友,差不多整天都是一個人……你見過我哪天有像昨天笑那麼多嗎?”
  
  感覺好嚴重,這是……撒嬌了?江澈得罪不起褚少女,只好回去,找了個藉口,頂著老媽憤怒的二指鉗把小丫頭搶出來。
  
  褚漣漪開心了,立即丟下江澈,帶著冬兒出去逛了一上午,吃好才回來。
  
  冬兒在茶寮和家裡條件變好之後,能買新衣服了,她有個穿衣習慣跟褚漣漪很像,喜歡穿乾淨俐落的小襯衫,喜歡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胳膊。
  
  此刻大小兩個人,各一身精緻裁剪的白色繡花襯衣,挽著衣袖,笑容燦爛。
  
  江澈還注意到,曲冬兒細細的手腕上還多出來了一個老樣式的銀鐲子。
  
  “哥哥,這個,可以要嗎?”趁一下褚漣漪沒注意,曲冬兒偷跑到江澈身邊,扯著他的衣角,仰頭小聲問。
  
  從冬兒的眼神,江澈看得出來,她很喜歡,想想自己還真是從沒送過小禮物啊,江澈笑著說:“當然可以啊,褚姐姐喜歡你,送你禮物,又不是騙來的。”
  
  哪怕是以二十年後的眼光,江澈也一直覺得,但凡不到三十歲的女孩子,手腕別太粗,戴這樣的鐲子總是很襯很好看,遠比一些高端華貴的設計合適得多。
  
  曲冬兒氣惱一下,因為當初騙莊民裕那個雞蛋,事後說了那句“可是這個是我自己騙來的啊”,她被江澈打趣嘲笑了好久。
  
  她決定不理江老師了,扭身跑回去褚漣漪身邊。
  
  “就你也好意思笑冬兒。”鄭書記主持公道,在旁鄙視了一句。
  
  宜家總店,手牽著手,褚漣漪帶著曲冬兒在店裡邊走邊看,邊聊,不時發出一陣陣笑聲,簡直如同風景。
  
  就連做優惠活動計畫,看財務統計的時候,褚漣漪都一樣把她帶在身邊,曲冬兒問這個是什麼,這個為什麼這麼做,她也照樣給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講。
  
  因為褚漣漪覺得她沒准能聽懂一些,至少,小冬兒現在就已經把她桌上的計算器暫時淘汰掉了。
  
  等閒下來的時候,兩個人會一起折騰江澈,會一起往“包大人”臉上抹護膚品,抹之前先用小指頭勾出一個月牙兒,然後一起笑到肚子疼。
  
  江澈有很久沒有看到一個這麼快樂的褚漣漪了。想想,正常在她這個年齡,孩子可不就得冬兒這麼大了。
  
  所以,當天晚上,當褚漣漪徵詢過冬兒的意見,說要帶她回家住,江澈欣然同意……不就是回家挨老媽一頓埋怨嘛。
  
  …………
  
  因為托了關係加急辦理,幾天後的一個清晨,江澈一行人就出現在了臨州機場。
  
  他們要飛深圳,然後出關入港。
  
  曲冬兒身上穿一件小T恤,主體白色,但是紅色的肩袖和衣邊,這樣再加上褚漣漪給她配的蝴蝶結發箍,整個清新可人得不行。
  
  她自己背著嶄新的藍色小書包,和褚漣漪牽手站著,兩個人現在已經很親近了。
  
  曲冬兒要跟江老師去港城。這決定要是江澈做的,褚漣漪一準反對,但它是冬兒是自己做的,褚姐姐就寵著慣著。
  
  至於江媽那裡,江澈找的理由是冬兒要去深圳參加一個希望工程活動,這樣不光冬兒順利脫身了,連帶著江澈也有了名正言順出去的理由。
  
  “放心吧,真的幾天時間就回來,然後咱們再爭取,讓冬兒在臨州再呆一段時間。”
  
  江澈一邊哄著戀戀不捨的褚漣漪,一邊伸手牽過冬兒的小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
  
  計畫確實是這樣,江澈沒打算在港城呆太久,他對1993的港城並沒有太多好奇,就想著拿錢,返程……不費太多周折。
  
  若不是考慮有個萬一,另外想去傳說中的“九龍城寨”看一圈,這一行連陳有豎都不必帶。另外港幣,江澈也只換了三萬,他是去拿錢的,又不是去花錢的。
  
  “知道啦,冬兒接收東西快,出去看看也好。”褚漣漪本身去過港城,93年的港城,領先內地頗多,想了想,她伸手把江澈拉到一邊,小聲說:“你有沒有考慮過讓冬兒來臨州上學?我可以照顧她,另外咱們還可以再請個保姆。”
  
  江澈:“這個……”
  
  褚漣漪認真說:“冬兒是天才,這一點不用測驗我也很確定,但是茶寮也好,峽元也好,教育和經濟文化水準都太低了,我怕她在那邊時間長了,被耽擱了。”
  
  無關陪伴,江澈知道褚姐姐的建議是真的完全從冬兒的角度考慮,至於說告訴她冬兒在峽元呆著也能上清華什麼的,沒意義啊,褚漣漪所定義的天才,說的肯定不止將來能考個名校而已。
  
  江澈想想也是,未來的情況,名校、海歸遍地走。
  
  “這事還得看冬兒自己。”江澈的想法始終沒變,冬兒的人生,應該由她自己決定。
  
  褚漣漪鬱悶一下,點了點頭,“其實我問過冬兒,她說要回家問爸爸媽媽……這樣也好。”
  
  “嗯,那行,反正這事還早。我們先去檢票了。”
  
  …………
  
  曲冬兒一手牽在江澈手裡,扭身,揮手跟褚漣漪道別。
  
  過了安檢,人變多,江澈把她抱起來,順便問:“冬兒,褚姐姐問你要不要來臨州讀書,你怎麼想的啊?”
  
  曲冬兒笑一下說:“我說我有點想來,但是要回去問爹爹和媽媽。”
  
  “哦。”江澈還是不發表意見。
  
  結果冬兒附在他耳邊說:“可是我其實不會問呢。”
  
  “嗯?”江澈好奇,問:“為什麼呀?”
  
  “因為爹爹和媽媽肯定捨不得我呀,我才這麼點大。但我要是問了,他們又肯定會同意。”曲冬兒說:“所以,我其實不會問的。”
  
  “我可以等以後再出來。那之前,我可以自己多看書啊。”她又說。
  
  還真是有主意的,江澈想了想,點頭,表示贊同。
  
  這事就這麼揭過了,兩個人換了話題。
  
  “鄭總叔叔可壞了,來的時候,要坐飛機,他還給我買了一個鳥籠……他說飛機飛在天上,我們就可以打開窗,伸手出去抓小鳥。”
  
  “我就抱著那個鳥籠抱了一路。”
  
  “他還跟我說,坐飛機的時候,大家都有一塊腳踏板,要一起蹬才行,不然飛機就會掉下來……我說可是我都不會騎車,他說沒關係,坐著蹬就好。”
  
  “然後我上飛機就在找腳踏板……都找不到。”
pontus 發表於 2017-10-8 19:47
第二百六十二章 終於演出事了
  
  曲冬兒小臉發青,抓著江澈的手臂,膽戰心驚度過了飛機拉升時候的緊張不安,然後又興奮地對著小窗研究了一路雲海,嘰嘰喳喳指給江澈看……
  
  “哥哥你快看,那個像大象。”
  
  “那裡好像一條河呀。”
  
  “要是孫悟空,就可以在上面飛,豬八戒那麼胖也會飛,沙和尚也會……但是唐僧師傅不會飛,他都騎白馬,他也不會打架。”
  
  這樣大半程,終於是累了,小丫頭頭枕著江澈的手臂,縮在座位上睡著了。
  
  微微蜷縮的樣子,瘦削的小臉龐,細細的呼吸聲,像只小貓。
  
  江澈也眯了一會兒,醒來,看看時間,距離深城已經不遠,正想著要不要叫醒曲冬兒。
  
  後座,鄭書記不知把什麼東西折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布包,站起身來,拿布包輕輕拍了拍冬兒的肩膀……
  
  “唔?”曲冬兒迷迷糊糊醒來,先看了一眼,江澈就在身邊,安下心來,扭頭問:“鄭總叔叔,怎麼了?”
  
  鄭忻峰溫柔說:“醒醒,下車……下機了。”
  
  “哦。”冬兒打了個呵欠,抬手揉揉眼睛。
  
  “還犯懶呢,快起來,咱們到站了。”鄭書記說:“這班飛機跟我們之前坐的可不一樣,這班不是直達機,咱們不坐到飛機場。”
  
  “……那咱們在哪兒下呀?”冬兒依然處在迷迷糊糊地狀態,聲音軟糯,同時聽話地站了起來,順勢伸了個小懶腰。
  
  “馬上就下了。”鄭忻峰平靜說完,把手上的小布包塞給她。
  
  冬兒接住,糊塗一下。
  
  “降落傘,沒見過吧?”鄭忻峰催促說:“快,把降落傘背上。深圳很小,沒有飛機場知道吧,一會兒飛機會在空中靠站停一會兒,咱們跳下去。”
  
  曲冬兒看看手裡的降落傘,再看看窗外的雲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臉上滿滿的,都是震驚和困惑。
  
  江澈在旁很是無語地看著這一幕,見鄭書記自得其樂,心說你就趁冬兒還小,初出遠門,使勁作死吧。
  
  至於曲冬兒,再聰明她也只是個還沒滿八周歲的孩子啊,而且打小一直呆在小山村,太缺見識了。之前有江澈在安排、佈置或引導的時候,她能完美執行,甚至超常發揮,但是一旦沒有,很多事就會被年齡和見識束縛。
  
  江澈記得以前在網上看辯論賽視頻,似乎有見過一個辯題,就是辯的“見識多少”和“聰明與否”到底哪個更重要?
  
  還好,冬兒現在還小,而且這一世因為江澈的不同,她的眼光不可能再被局限住。
  
  “就當是鄭書記在激發冬兒的求知欲吧,順便攢仇恨,反正他在作死這件事情上,一直天賦異稟……”江澈想著。
  
  這樣拙劣的小騙局自然是持續不了太久的,很容易戳穿。
  
  曲冬兒醒過神後看看江澈,再看看不愛說話的陳有豎哥哥,很快明白過來,最後無奈地看鄭忻峰一眼,委屈說:“壞鄭總叔叔,你又騙人。”
  
  鄭書記得意的大笑,看了看江澈,大概是在說:你一定經常感受這種快樂吧?真的很好玩啊。
  
  很快,飛機在深城落地。
  
  冬兒一邊跟壞叔叔賭氣,一邊開始見到什麼不瞭解的就問江澈,這是什麼,什麼用,為什麼……她被欺負怕了。
  
  …………
  
  當天下午,江澈一行人按照褚漣漪的安排,跟隨深城一個受港城商會邀請的商業考察團一起,出關,入港。
  
  1993年的港城,除了受時代科技發展水準制約的部分之外,整體領先內地超過十年。
  
  亞洲四小龍之一,屬於這顆東方之珠的黃金時代仍未遠去。
  
  “好高的樓啊。”
  
  “好多汽車……比臨州多好多啊。”
  
  “那個車子真好看。”
  
  “哇,我看到一個黑黑的人,比哥哥還黑。”
  
  坐在鐘家派來的車上,曲冬兒一路感慨著。
  
  就連鄭忻峰和陳有豎都有些驚奇,外面的世界,真的不同。
  
  江澈不介意他們表現得大驚小怪一些,畢竟自己過年期間的設定,本就是個初出茅廬的鄉下小年輕。
  
  當然他也沒辦法陪他們震驚,因為在他眼裡,一切都是落後的,只不過落後的時代,也有很多先進時代再也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九龍城寨。
  
  它在港片裡出現得太頻繁了,而且太特殊,江澈很想去見識一下,只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他要先去鐘家,把正事辦了,把人安頓下來。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一座私人別墅前停下來。
  
  鐘家長孫鐘放微笑著站在門前等候。
  
  江澈下車,他熱情地迎上來,“因為臨時有事耽擱了一下,沒能親自去接小大師,還請見諒。”
  
  江澈淡淡說了句:“沒事。”
  
  “那……先請進,小大師能來,我們全家人都很開心。”鐘放眼睛朝後看了看,目光落在身材魁梧的陳有豎身上,定了一下,但是立即又放鬆下來,看一眼曲冬兒,笑著說:“好可愛的小朋友。”
  
  一切都很平常,江澈四人跟著鐘放進了別墅。
  
  上茶的不是女傭,是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而且鐘家人除了鐘放之外,一個不見。
  
  江澈納悶一下,問鐘放,“請問,鐘老先生他,不在嗎?”
  
  鐘放微笑點了點頭,“對的,他老人家一個月前,已經過世了。”
  
  “……”這個,江澈有點尷尬啊,從大師的角度,要怎麼解釋呢?
  
  對面,鐘放再次微笑,說:“小大師不必太傷懷,爺爺他老人家其實一直有病在身,上次回老家的時候,就已經是外強中乾了。”
  
  笑,還笑,爺爺死了,你笑屁啊?
  
  江澈在心裡罵了一句,隱約覺得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對,果斷起身,說:“那這樣,我們在港城還有個朋友要見……這會兒先過去,等安頓下來,回頭再聯繫。”
  
  說完他扭頭示意一下,帶上人準備走。
  
  鐘放跟著站起來,擋了一步,笑著說:“小大師這樣來去匆匆,會顯得我非常失禮的。不如你說你的朋友在哪,我讓人去接來?至於安頓,小大師幾位,就安心住在這裡好了,放心我們一定以禮相待。”
  
  強行留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江澈抬頭看他一眼。
  
  “實在是家裡現在比較忙,要不然,我父親和二叔其實也很想早點見到小大師。”鐘放說:“等過幾天事情處理好,他們就會來見你。”
  
  這叫什麼情況,江澈眯眼看他一眼……笑了一下,但是眼神並不那麼溫和。
  
  鐘放那邊絲毫不慌,欠了欠身,道:“所以,小大師的朋友在哪裡?”
  
  “我的朋友……大概你鐘家,還接不起。”
  
  江澈說話時神情淡定,但是心裡其實MMP,演了那麼久,搞了一堆人設,終於一次,他演出事來了——這個鄉下少年奇遇的人設,缺震懾力啊!
pontus 發表於 2017-10-8 19:53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臉懵逼的遭遇
  
  “我們坐著馬車,吃著火鍋還唱著歌……突然就被麻匪劫了。”這句放在1993年還沒人知道的經典電影臺詞,就是江澈眼下的真實寫照。
  
  這回來港城,他一早想好了,不做妖,不貪心,不旁生枝節,就乾脆俐落,拿錢,回程。
  
  宜家那邊還急等著用錢呢,這一點是江澈跟褚漣漪拍了胸脯,說了安心,裝了淡定的。
  
  想著不過就是三五天的事,他帶上了不靠譜的,戰鬥力比自己還渣的鄭書記,替掉了本來智勇雙全的秦河源,最後還稀裡糊塗帶了曲冬兒來長見識,可以說,主觀上基本就是一個旅遊觀光的心態。
  
  他來了,順利出關,入港,帶人坐車進了城。
  
  然後……突然就這樣了。
  
  事情來得太快,就像風女草叢閃現,突然一個Q,吹來的龍捲風……
  
  江澈被控住了,臉上淡定,穩著裝,但真實的狀態其實是一臉懵逼。
  
  這事到這會兒再回想,可以說是江澈疏忽大意,做事不夠謹慎小心,但問題事前實在是怎麼都想不到啊……
  
  這事,它就不應該是這樣的。
  
  過年那陣子接觸的過程中,江澈用他兩世為人,超脫時代的眼光,仔細觀察過鐘石山的表現,老頭是真的抱著交朋友的心態來與他結交的。人,未必是好人,但多少算“虔誠”、坦蕩和大方。
  
  沒想到,竟然死了,說都不說一聲就偷摸死了。
  
  上次在電話裡,江澈讓鐘放幫忙轉達對鐘老頭的問候,他還連聲說好。
  
  那回鐘老頭帶來了四個鐘家人,小兒子鐘承期,江澈也注意過,看得出是不算深,不算狠的一個底子。另外鐘真和鐘茵這對百合屬性雙胞胎就更不用說了,在江澈的眼裡,她們除了身材之外,就是小屁孩。
  
  唯一江澈不經意忽視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跟自家小叔叔幾乎一般大的鐘家長孫,鐘放。
  
  他在泉北老家那些天,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太低了,低得就像是一個隨時聽從吩咐的隨從或保鏢,所有重要的事情,要麼沒參與,要麼就不吭聲。
  
  現在想想,這姿態似乎是一種隱忍,這傢伙才是真正深的那個。
  
  然後他爹,他二叔,這倆應該是一個媽生的,跟鐘真、鐘茵的爹,不是同個媽……人還沒見過,但是想想也不可能淺了。
  
  這都什麼玩意?一時之間要理清楚內情太難,江澈只知道,鐘放意圖不善。
  
  第一時間警覺想走,沒走成,至於之後的那句,“我的朋友……大概你鐘家,還接不起”,是他臨時亂唬的。
  
  說完當時,江澈腦子就開始急轉:
  
  “老彪,老彪不行,他的身份在港城就是個大陸土財主而已,沒勢力,沒用,而且就胡彪碇同志的理解力來說,就是江澈給了劇本,都不知道會被他演成啥。”
  
  “這傢伙萬一往死裡講義氣,帶著走私團夥的幾百號小弟,駕船過來救人……說不定就被當成大陸武裝登陸,要提前收復失地,再把軍艦引來。”
  
  “要不隨便說一個,比如……霍家?可以考慮啊,鐘家應該就是跟著霍家混的,至少存在一定的聯繫。”
  
  “就說霍家,然後透露點霍家現在沒人知道的事情,吸引霍家人的好奇……等人來了,再做打算。”
  
  “說什麼呢?”
  
  他還沒想好呢。
  
  對面的鐘放突然微笑開口:“說實在的,我內心其實一萬個不相信,這半年時間小大師你能來得及在港城結交什麼大人物。我讓人查了一下,你們都是第一次出關。但是,就防這個萬一吧,萬一真有這麼個人,我覺得還是別讓小大師聯繫上的好。”
  
  江澈嘴角一勾,笑一下說:“難道你覺得我就沒跟他提過,我會先來一趟你鐘家?”
  
  表情渾不在意,江澈在等他好奇。
  
  “那反正我也已經把小大師你得罪了,不是嗎?我等等看。”一點都不好奇,鐘放說:“所以,還請小大師安心在這裡先呆上幾天。”
  
  他扭頭轉向屋裡的幾名保鏢,“你們幾個,把剩下那部電話也直接撤了拿走,平時前前後後的都看緊些。”
  
  看來這傢伙根本不信。
  
  鐘放轉回身,微笑著繼續說:“小大師請放心,我們是真心誠意,願意以禮相待,想跟你交朋友,談合作的,只是我父親和我二叔現在還忙著處理一些家務事……只能麻煩你稍安勿躁了。至於是什麼事情,小大師如果有興趣,知道也無妨,你可以待會兒問鐘真和鐘茵,她們比你們早個把月就已經在這了。”
  
  “……”魂淡啊,第一次被堵得這麼慘,江澈超級鬱悶。
  
  問題還是出在人設上……所以,現在改人設還來得及嗎?雷……尼瑪,晴空萬里啊。股神……那不是正中下懷?
  
  江澈這頭還沒想好,那頭,鐘放走了,已經到門外了。
  
  這逼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江澈:“……”
  
  這時候喊我認識霍先生會怎麼樣?看這小子的做派,說不定就被滅口了,不能亂試。
  
  …………
  
  從進屋到現在,整個過程。
  
  陳有豎不聲不響,備戰。
  
  曲冬兒除了伸手牽著江澈衣擺,乖乖的,不哭不鬧。
  
  鄭書記本身十分放鬆,甚至有點開心,有點期待……他猜想,這是江澈又一次沒把提前佈置告訴他,他在等,等鐘放哭出來,然後上去自己加個人設。
  
  可是,都沒有。
  
  所以鄭書記現在的狀態比江澈本人還懵逼。
  
  “那狗日的……就這麼走了啊?”鄭書記看著江澈問:“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啊,老江?”
  
  “有點複雜。”江澈說:“我們大概要在這住幾天了。”
  
  鄭書記想了想,義憤填膺道:“他是想賴你投資電影賺的錢?”
  
  這事來的路上,江澈也簡單交代了一些。
  
  “大概不止。”江澈自己能猜到一些,鐘家這麼做,大概跟自己的人設有關,大陸鄉下小年輕來了港城,太容易控制了,而他選定的投資,又真的太准。
  
  看來這幾個比鐘老頭狠啊,心也窄。
  
  話聽到這……陳有豎抬眼朝江澈看來。
  
  他的意思江澈懂,要不要試一下沖出去?
  
  看看屋裡屋外鐘放留下的人,在明處就有七八個,暗處沒准還有……自己這邊就1.75個戰鬥力,還帶著個小丫頭。
  
  搖了搖頭,江澈微笑說:“不用……也別太擔心,他們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俯身把曲冬兒抱起來,摟懷裡,揉了揉小腦瓜,江澈輕聲安慰說:“冬兒乖,別怕,有師父在呢。”
  
  “嗯。”曲冬兒輕輕笑一下,篤定說:“我一點都不怕。”
  
  “真乖。”江澈抬頭看了看,說:“房子還挺漂亮的……走,咱們上樓,先選幾個房間。”
  
  四人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樣,走上樓梯。
  
  走到樓梯口,江澈扭頭朝樓下的保鏢們說了一句:“鐘真和鐘茵在哪?讓她們來見我。”
  
  要不,把這群保鏢忽悠瘸了?他突然想到。
pontus 發表於 2017-10-10 17:21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小樓裡
  
  “這倆,是給我們解悶用的嗎?”鄭書記坐在江澈身邊,小聲嘀咕:“美人計啊,老江你可不能中計……不過我沒關係,我準備用肉身替你打破鐘家的陰謀。”
  
  他這張嘴的花花繞繞,從來一點不少。
  
  這真是練出來了,換做是中專時候面對眼前這樣的處境,他估計得抖,如今一年下來,書記自己也搞不懂,但就是莫名輕鬆,想緊張都緊張不起來。
  
  對面,鐘真、鐘茵剛剛來了,此刻正並排坐在床沿上,身上穿著有些薄透的居家衣裙。
  
  雙胞胎姐妹本身年紀就不大,不化妝看起來臉龐有些稚嫩,蒼白,人也偏嬌小,但是身材玲瓏有致。
  
  這恰好是鄭書記最喜歡的那一款,因為很利於展示男人的力量……抱起來,翻過去,轉個陀螺風火輪什麼的,都輕鬆。
  
  兩人抱來的洗漱用品堆在桌上,兩雙眼睛水汪汪地正看著江澈。
  
  悲傷和恐懼倒是沒看出來太多,用她們自己的話說,都一個月了,早就習慣了。她們只是看到小大師有點激動。
  
  “你們看我也沒用,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江澈想先把事情捋一捋。
  
  “就是爺爺突然病情加重,過世了,存在律師那兒的遺囑裡,大部分家族產業留給了我爸……我大伯和二伯不服氣,就造反了。家裡下面的人,大部分都聽他們的,支持我爸的那些個,也被清洗了一遍……我爸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們倆從一開始就一直被這樣關著。”
  
  鐘真簡單概括了一下。
  
  跟著,鐘茵把一個月前到現在,她們所知道的情況,仔細給江澈整理了一遍。
  
  家族繼承權的爭鬥,事情並不複雜,每個人都輕鬆聽懂了。
  
  鐘真和鐘茵被軟禁,但只要她們那個爹不跳出來,不得勢,基本就不會被怎樣,這是後手。同理,江澈等人的安全,現在其實也沒問題,只是前途堪憂。
  
  陳有豎和曲冬兒自然是不吭聲的,鄭書記聽完琢磨一下,一拍大腿,對江澈說:“這麼說,要是老頭沒死,這事就出不了啊,咱的錢,能順利拿著。”
  
  這是一通廢話,要不是對鐘石山有明確的觀察和判斷,江澈也不會這麼輕鬆地送上門。
  
  “其實要是我爸真的接下來了,那錢,也沒問題的。”鐘真說:“爺爺回來後還和我爸說過好幾次,說鐘家與小大師的情誼,要看重起來。”
  
  江澈點了點頭,他相信。歸根到底這還是不同人,不同性格的關係,性格影響抉擇。
  
  對待一個大陸鄉下,眼光超凡的小大師,有人會想著搞好關係,情誼為重;有人則不然,他們會覺得既然如此方便,幹嘛等你風生水起,與我平起平坐,甚至攀上高枝還壓我一頭?與其等將來偶爾找你幫個忙,我還得千恩萬謝,還不如現在直接控制起來的好,反正你也翻不出花來。
  
  江澈對鐘石山和鐘承期的判斷沒有錯,但是鐘家另外江澈沒接觸過的那幾位,顯然屬於後者。
  
  事情遭就遭在他這回好死不死,碰在了一個鐘家家變的節點上。
  
  “其實你們的大伯、二伯,也會很樂意把分成的錢給我,那點錢是小事……”江澈說到這,話還剩下半句,“只是那錢我拿了也沒意義。”
  
  但是還沒等他說完,鐘真和鐘茵就急起來了,匆忙打斷江澈說:“小大師你可不能這樣想啊,我爺爺和我爸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
  
  “所以,你大伯二伯才更把我當對立面的人了,怕我幫著你爸。”江澈鬱悶一下,心說你們的家事,干我屁事啊,真是倒楣催的。
  
  鐘真和鐘茵語塞一下。
  
  “話說你們那個跑路的爹也不仗義啊,這一個來月了,也不說打個電話通知我們,說你爺爺撲街了。”鄭忻峰的譴責,很有道理。
  
  鐘真和鐘茵有些尷尬、委屈地看著江澈。
  
  江澈說:“還有,你爺爺估計也是被你奶奶的枕邊風吹糊塗了,講道理,你們這種半黑半白家族,產業確實應該交給你的大伯和二伯……你爸,不適合。”
  
  雙胞胎姐妹一下委屈大了。
  
  以為救星來了,結果救星好像對她們一邊很不滿意。
  
  “你們現在這邊的生活怎麼樣?”江澈突然問了一句。
  
  這是真要安心住下來了?鐘真愣一下,回答說:“剛開始還挺好的,現在大伯、二伯他們也不管這裡了……反正,沒危險也餓不著,每天有外賣。”
  
  江澈問:“可以點菜嗎?”
  
  鐘真:“……”搖了搖頭。
  
  “這麼過分。”江澈想了想,輕聲問:“那下面這些人,都是原來你們鐘家養的嗎?”
  
  鐘真搖頭,說:“好像是堂哥在外面偷偷養的,我們都沒見過。”
  
  “這樣啊……”江澈仰頭想了想,說:“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情咱們再聊,反正在樓裡,我們應該可以自由活動的吧?”
  
  雙胞胎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到門口。
  
  “那個小女孩,要不要我們幫你帶啊,你們,都是男的……會不會不方便?”鐘茵扭頭,猶豫一下問。
  
  江澈剛準備考慮一下……
  
  身後,冬兒的一隻小手已經從後拉他的衣服,急切在搖。
  
  另外,江澈也醒悟過來了,這倆是百合花啊……難道她們就方便了?
  
  “不用。”江澈果斷拒絕。
  
  …………
  
  “哥哥吃肉。”捧著餐盒,曲冬兒把上面的肉夾了快一半到江澈的餐盒裡。
  
  然後她又走到陳有豎面前,小手拿筷子用力扒拉,“有豎哥哥,吃飯。”
  
  陳有豎飯量大,總是吃不飽,曲冬兒每餐都會把自己的飯分一大半給他。
  
  “壞鄭總叔叔,也吃肉。”
  
  分完一圈,冬兒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餐盒裡已經只剩下了一點點肉,和一小團飯了,在場三個大男人都是溫暖又沉重……不知說什麼好。
  
  “哎呀,我好飽啊。”曲冬兒吃完,摸著自己的肚子,笑著說:“我小小的,都吃不下很多,吃一點就好飽……你們加油啊,咯咯。”
  
  “……冬兒真乖。”說話的是陳有豎,這是江澈第一次見到他用一種大人哄孩子,柔得能膩死人的語氣說話。
pontus 發表於 2017-10-10 17:30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雙胞胎的勾引計畫
  
  港城,夏夜,這晚有些悶熱,江澈被困的獨棟別墅周邊並不繁華,草木生長,燈光稀疏,除了偶爾蟲鳴,也不嘈雜。
  
  負責看守的人裡,有幾個睡在屋裡客廳的沙發上,另有守夜的,前前後後,三三兩兩的在牆根鋪了席子,坐下打牌,喝酒。
  
  工作實在太輕鬆了,最初來的時候,因為知道看守的是鐘家的小姐,心裡還有些緊張,但是一個多月下來,氣焰漸長,原有的敬畏和恐懼已經全部消失。
  
  至於新來那幾個背景不明的大陸鄉下人,就更不用說了。在這個年代,大部分的港城人都還沒有意識到變化的出現,在他們眼裡,大陸,都是鄉下,大陸人,都是土了吧唧的傻冒。
  
  鐘家那幾位暫時顧不上這裡……
  
  按照鐘放的交代,他們不敢對屋裡這些人怎麼樣,但要說有多客氣,多尊重,多小心謹慎地伺候,抱歉,也沒有。
  
  他們是混的。什麼叫以禮相待?不懂,總之不出事就好了。
  
  二樓,環形圍廊一頭,薄紗窗簾透出燈光,一個人影站在那裡。姐姐鐘真小聲對妹妹鐘茵說:“小大師這兩天好平靜,看起來好像不打算做什麼。”
  
  “恩”,鐘茵躺著,苦著臉點點頭,哀怨說,“我覺得他好像在等大伯和二伯來談,也不慌。而且特意跟我們保持距離。”
  
  “所以……”救星好像並不打算救人,鐘真苦笑一下,說,“我們倆沒准就要被這樣關上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到老了。”
  
  怎麼辦啊,心有靈犀,姐妹倆都在心裡問了一聲。
  
  “要不我們去色誘他吧?”鐘茵猛地一把坐起來,雙眼睜得老大,看著姐姐說:“唯一的希望啊,要讓他站在我們這邊……沒別的辦法了。”
  
  鐘真愣了愣,“可是,你喜歡男人嗎?我們……”
  
  “……可是我們也沒跟女人好過啊,就是自己以為而已。”鐘茵說:“沒准其實喜歡男人呢?要是真要關上幾十年,乾脆,趁這個機會先把這個問題搞清楚,不然多可悲啊。”
  
  鐘真還在猶豫。
  
  鐘茵一咬牙,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撲住姐姐,一口吻了上去。
  
  鐘真整個懵一下。
  
  “舌頭啊。”鐘茵退開一點說,說完又撲上去。
  
  牙關,開了。舌頭,試探著,碰一下,纏動。
  
  好像感覺不是很強烈啊,又是心有靈犀,鐘茵把手抬起來,朝鐘真胸口攀了過去,喘息說:“你也來。”
  
  鐘真:“嗯。”
  
  樓下的混混們抬頭看窗簾上的兩個黑影……這是什麼情況?看不懂啊。
  
  三分鐘左右,姐妹倆分開……
  
  “好像你的大一點。對了,你感覺強烈嗎?”看看自己的手掌,鐘茵問。
  
  “好像,不是很厲害。”鐘真說。
  
  “我也是。”鐘茵低頭看一眼自己有些淩亂的衣領,抬頭說:“要不,去試試吧?真沒別的辦法了。”
  
  “哦。”有一個很合理的動機在,鐘真點頭,問:“那,誰去啊?”
  
  鐘茵想了想,“一起吧?”
  
  鐘真:“……嗯。”
  
  命運相關……決心下定,姐妹倆豁出去了,換了一紅一白,一樣款式的性感睡衣。
  
  …………
  
  江澈這邊的房間裡,原有的枕頭太高了,曲冬兒現在枕著江澈疊好的一件棉T恤,毛毯不蓋,側身抱在懷裡,睡著了,眉頭舒展,呼吸平穩。
  
  她剛剛聽了一段名為《哈利波特》的故事,大概在夢裡,正騎著掃把飛行吧。
  
  曲冬兒的閱讀面有點廣了,而且快八周歲的年紀,什麼灰姑娘、醜小鴨之類的,都已經上不了檯面了,江澈一時興起,憑記憶給她講起了哈利波特的故事……
  
  冬兒睡著前,他剛講完空中球賽的整個劇情,沒有當斷章狗……所以冬兒現在睡得很安穩。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這幾個房間都沒有窗簾,看痕跡像是為了方便看守的人觀察情況,故意扯掉的。
  
  有蚊子,不少。
  
  江澈坐在床邊,單手揮出去,在空中迅速一握,他這樣在抓蚊子……因為怕拍手的聲音,把冬兒嚇醒了。
  
  偶爾能幹掉兩隻,但是多數時候,只能把蚊子暫時趕走。這玩意總的來說實在防不勝防,江澈仔細看了看,冬兒的手臂、小腿,不知什麼時候被咬的,都已經紅通通好幾個包,就連臉頰上都有一個。
  
  睡夢中,她抬手撓了撓臉頰……皺一下眉頭,繼續睡去。
  
  陳有豎躡手躡腳地推了門進來,小心翼翼關上,整個氣場溫和得讓人彆扭,因為和他平時反差太大。
  
  大概冬兒是江澈見過唯一能讓陳有豎呈現這種狀態的人。
  
  低頭看了看冬兒熟睡的樣子,陳有豎憨厚而溫和地笑一下,低聲對江澈說:“冬兒真的是很堅強,也很勇敢啊。”
  
  是啊,這種處境,一個小丫頭,說不懂肯定也懂一些,能有這種表現太不容易,江澈突然在心底笑一下……因為他想到了一個詞,平穩氣場。
  
  好徒弟。
  
  “其實,我在被義父收養之前,也有個妹妹相依為命。”陳有豎坐下來,猶豫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那年,爸媽沒了,她也是冬兒這麼點大……也喜歡把飯扒我碗裡,然後揉著肚子,說自己小小的,吃一點就好飽。後來……”
  
  陳有豎的眼眶一下通紅。
  
  妹妹去哪了,江澈沒問。
  
  “澈哥,換我來吧,我手快。”陳有豎偏過頭掩飾了一下,調整情緒,抬手捏死一隻蚊子,說:“澈哥你去睡一會兒吧,我睡過了。”
  
  “那也行。”江澈點了點頭,笑著說:“其實白天也可以睡,反正也沒事做。”
  
  他起身走到門口。
  
  身後的陳有豎猶豫了一下,說:“澈哥,那你打算……”話問一半,他停住,覺得自己這麼問大概不合適。
  
  江澈沒介意說:“至少現在安全有保障,等兩天,有可能的話,我見一下鐘家的那兩位,鐘承德,鐘承運,先談談看。這回是我疏忽了,冬兒在這,但凡有危險的方法,我暫時都不想試。”
  
  陳有豎點了點頭,沒再問,他對江澈一直很信任。而且這話裡的意思很明顯,江澈其實有主意,只是還沒拿定而已。
  
  另一邊,江澈突然主動感慨了一句:“唉,那個鐘承期啊,手裡拿著大律師行公證的遺囑,卻一點有效行動都沒有,這人太廢了。”
  
  這話裡透著遺憾,江澈沒再說下去,其實在他心裡,但凡鐘承期那邊能折騰出一點動靜和希望,我都有可能鑽到空子,也換個思路,幫一把。
  
  …………
  
  門外,雙胞胎姐妹恰好聽到最後這一句,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難掩失望。
  
  一是因為她們的爹,就這麼跑了,躲著,一個多月了,真的很讓人失望。
  
  二是因為江澈話說到這麼透徹,她們的色誘計畫,似乎沒有繼續下去的道理了,好可惜。
  
  姐妹倆沒主意了,無措至下只能暫時退走。
  
  回到走廊另一頭自己的房間裡,互相看看,小大師那裡沒辦法的話……那個不吭聲的大個子?
  
  好像不行,他看起來人跟木頭一樣,而且只負責聽話。
  
  那……就剩一個了。
  
  剩下那傢伙整天沒正經的輕浮樣子,看起來確實很容易誘惑啊,雖然本身大概沒什麼用,但是他在小大師面前的表現,又好像地位很高,說不定就能影響小大師的決定。
  
  正猶豫著,敲門聲。
  
  “誰?”
  
  “我。”
  
  “……小大師欸。”鐘茵壓低聲音,眼神亮一下,看著姐姐,用氣聲說:“來了……那個,我們……”
  
  鐘真鄭重地點了點頭。
  
  鐘茵把睡衣肩帶拉了下來。
  
  姐姐照做……
  
  “方便進來一下嗎?”門外,江澈又問。
  
  “嗯。”姐妹倆用盡力曖昧的聲調應道,然後起身,一起走到門邊,打開門,準備好姿勢、眼神……
  
  江澈進門,目不斜視從兩人之間走過去,走到視窗。
  
  姐妹倆站門口,有些糊塗的互相看了看。
  
  “我發現你們這有窗簾……”江澈說。
  
  “嗯。”姐妹倆應,不懂他什麼意思。
  
  江澈有些尷尬說:“那什麼,你們是大人了,對吧,我那邊有孩子,而且,大概你們說窗簾沒了,再要,也不很難……”
  
  鐘茵:“嗯?”
  
  江澈指了指窗簾,“能不能借用一下?孩子一身包。”
  
  “……哦。”竟然是來要窗簾的?就算是,你就沒注意到點別的嗎?這感覺,很荒唐啊,兩人條件反射哦了一聲。
  
  “謝謝。”江澈說。
  
  於是,姐妹倆肩帶都忘了提,姿勢和眼神也忘了收,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爬上桌子,小心地把窗簾拆了下來……
  
  然後,捋平整,抱懷裡,拿走了。
  
  門重新關上。
  
  門外,江澈抹一把汗,長出一口氣,心說:
  
  “看姐妹倆衣衫不整的樣子,竟然是姐妹花互相……百合,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打斷人家的好事了,有點尷尬啊,不過好刺激……早知道就先偷聽一會兒了。”
  
  門裡,姐妹倆互相看看……好委屈。
pontus 發表於 2017-10-10 17:52
第二百六十六章 該走了
  
  江澈並不知道,他剛剛走出雙胞胎閨房的那幾步,要是慢一點,就好了。
  
  由於挫敗感產生的憤怒,憤怒引發的衝動,衝動下定的決心,站他身後的那位,妹妹鐘茵,其實已經準備沖上去最後一搏了好嗎?
  
  沖上去,把“前胸貼後背”這個描述從一個人演繹,變成兩個人。
  
  然後,站前面的姐姐也會跟著過來,把整個局面變成一塊三明治。
  
  人鐘家姐妹為了前途命運,已經豁出去了好嗎?男兒一世,能被這樣雙閃現雙大招生撲一次,再成功反殺,簡直人生巔峰好嗎?
  
  杏花嬸教方言那次不算,那次他被秒了。
  
  輕輕,“砰。”門關上了。
  
  一個男人走進有兩隻小白羊和一副窗簾的房間……選了窗簾……紗的。
  
  關門的聲音餘音繞耳,鐘真和鐘茵姐妹倆互相看看,問題現在嚴重了,已經不是她們倆喜歡公還是母的問題了,是公的……好像對她倆毫無興趣。
  
  另一邊,江澈對於自己的平穩氣場感覺很得意。拿來窗簾掛上,終於能把先前只敢半開的玻璃窗整個打開,屋裡的悶熱頓時消減不少。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時間,他開開心心,認真仔細,在抓蚊子。
  
  閉目,感知,差點睡過去……真的沒蚊子了。這真是一個很充實,很有意義的晚上啊。
  
  第二天一覺睡到了中午。
  
  迷迷糊糊中,胳膊被一雙小手抓著,搖晃幾下,“哥哥起床,一會兒吃午飯了。”
  
  江澈翻身,睜眼,一張明淨帶笑的小臉蛋映入眼眶。冬兒自己能洗漱,而且會梳頭紮小辮,這讓江澈三人輕鬆了很多。
  
  抬手刮一下她挺直的小鼻子,江澈起床,進衛生間洗漱一下,然後伸展著身體出來。
  
  等在門口的冬兒迎上來,仰著頭,特別著急說:“哥哥,有件事我想了一上午了……”
  
  江澈伸手揉一下她腦袋瓜,笑著問:“什麼事這麼難啊,我們冬兒都想不出來?”
  
  曲冬兒眼神認真說:“那個,伏地魔長得很醜對不對?”
  
  這麼著急就問這個?江澈笑一下,點頭道:“是的,他是光頭,光眉毛,而且鼻孔堵住了……倒是赫敏長大了會很漂亮。”
  
  “嗯。”這很符合冬兒的想像,壞人醜,好人漂亮,她帶著期待又問:“那哈利波特呢?”
  
  “他……”要不要打碎小冬兒的美好想像呢?江澈猶豫了一下,冬兒這兩天對哈利波特實在是太著迷了,想到這,小心眼的江老師果斷說:“哈利後來變成了短平臉的大鬍子。”
  
  “這麼短,這麼平……然後這樣,一圈大鬍子,喝個麵湯,就掛一臉面條……吹個氣球,氣球就破了。”他一邊比劃,一邊具體描述。
  
  “啊?”曲冬兒好難過啊,用力擺手,說:“不要不要,那哈利還是不要長大好了,就用魔法,定住。”
  
  江澈無情說:“這個定不住的。”
  
  “是嗎?”一陣冥思苦想,終於有主意了,曲冬兒說:“那他可以去抓唐僧呀。”
  
  江澈:“……那個,可是唐長老也很可愛的。”
  
  “也是哦,那怎麼辦?”冬兒心軟了一下。
  
  江澈想了想,說:“那個唐僧的腳皮……不知道哈利波特吃不吃。”
  
  “咦……”曲冬兒一臉嫌棄,皺著鼻子說,“哥哥說的好噁心,我都要吃不下飯了。”
  
  兩人就這麼一邊說笑著,一邊牽手下了樓梯。
  
  樓下看守的混混們都看著……新來這幾個傢伙,看起來實在太安逸了。
  
  關於這一點,混混們私下已經討論好多回,為什麼這幾個大陸仔會這麼穩,連一點被軟禁的覺悟都沒有?
  
  好奇心總是難免的,只可惜,他們一般也不敢和江澈等人有超出必要的交談。
  
  …………
  
  下樓其實就是為了拿飯,這裡的飯每天固定有人送來,飯加菜就一個餐盒,不能點菜。
  
  三天了,安全有保障,沒人喊打喊殺,除了不能出門,也還算自由。
  
  江澈被軟禁的生活大體跟宅男差不多,除了沒有電腦和網路,大概比宅男還有趣些,而且不用自己叫外賣,也不用付錢。
  
  可問題……
  
  “又是滷肉飯,又是滷肉飯,三天了……媽的你們港城就一個飯館是吧?”
  
  肚子是餓的,但看著餐盒裡,白飯上一團黑乎乎的碎肉,還是膩得慌,鄭書記罵罵咧咧幾句,閉眼睛連肉帶飯扒進去一大口……
  
  要隨時保持體力啊,萬一老江突然說走呢?
  
  “嘔……”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來,鄭書記幹嘔一聲,抬頭滿是怨念說:“對了,老江,你到底什麼打算啊?”
  
  “計畫是想等見一下鐘承德、鐘承運的,先把錢要來。”江澈拿筷子戳著餐盒,神情不太在意的說道。
  
  他確實是這麼打算的,分量重的話,就應該對夠分量的人去說,鐘放現在是小人得志,而且對江澈存在先入為主的固有印象,忽悠不著也正常,所以江澈計畫見一下他爹他叔,在他們面前去加人設,然後談一下好好合作,和氣生財的問題。
  
  不過人三天還不來,江澈有點不耐煩了,而且看樣子雙胞胎姐妹的那個爹似乎一時半會兒還不容易被逮住,這事是重中之重,不解決了,他兩個哥哥自然沒心思跑來理會江澈這邊。
  
  萬一他們再拖一個月,或還不止,怎麼辦?手握一百零八種套路,敵軍不來,是什麼鬼?
  
  正想著,旁邊鄭書記突然拿筷子點一下曲冬兒道:“冬兒也吃膩了吧?瞧你這小眉頭皺的。”
  
  曲冬兒搖頭,著急辯解說:“才沒有,你看錯了。這是肉呢,以前都沒得吃,怎麼會膩?我也要吃飽,才有力氣……”
  
  “你可不是這個道理,你應該吃少點。”鄭書記逗她說:“因為你是要被抱著跑的,所以越輕越好……”
  
  冬兒愣了愣,扭頭問江澈,“是這樣嗎?”
  
  “別聽他瞎說,冬兒要努力吃飽長身體才對。”江澈在這方面的觀念和傳統家長一樣,總覺得小孩子能吃吃越多越飽越好,其實科學角度,吃七八分飽才是最好。
  
  “嗯。”曲冬兒最聽江澈的話了,聞言乖巧地點頭,用力扒著餐盒裡的飯,然後,“嘔……”
  
  跟鄭書記一樣,她也一聲幹嘔。
  
  然後咬住牙,忍著不吐出來。
  
  江澈連忙上前幫忙輕拍後背,柔聲說:“吐掉吧。”
  
  “唔。”曲冬兒把一口飯吐出來,擦了擦嘴,內疚地看著江澈說:“哥哥對不起,我太矯氣了……肉都吃不下,這個天下都容不下我了。”
  
  “呃?”江澈震驚一下,說:“這麼嚴重?”
  
  曲冬兒點點頭,“豆倌奶奶就是這麼罵他的。”
  
  一時間在場另外三個都笑出來……
  
  笑完江澈哄了冬兒幾句,然後說:“看來是該走了。”
  
  鄭忻峰和陳有豎互相看看,老江不是一直穩著不急嗎?剛還說呢,這一分鐘不到,就又改主意了?最後由鄭書記發問:“怎麼突然又說走了?不見那倆混蛋了?”
  
  “不見了,不能點菜這一點,不能忍了,冬兒都吃不下飯了。”江澈說出來理由,然後又加了一句:“出去要報仇啊。”
  
  鄭書記:“……”
  
  …………
  
  小大師又敲門了。
  
  鐘家姐妹互相看看,緊張站起來,心裡有些期待,難道他太遲鈍,現在才意識到昨晚的情況不尋常?
  
  開門,人進來,徑直靠近。
  
  姐妹倆互相眨了眨眼睛,有點解氣,還有點得意。
  
  結果,江澈看了看她們手裡的餐盒,抬頭問:“你們也是滷肉飯啊,有沒有別的菜?我那邊孩子滷肉飯吃膩了。”
  
  鐘真、鐘茵:“……”
  
  難掩失望,“沒有嗎?”
  
  強忍憤怒,“……沒有。”
  
  鐘真和鐘茵終於徹底明白了,美人計?不存在的。如果現在她們餐盒裡有別的菜,面前這頭雄性動物,就會選菜……跟昨晚選窗簾一樣。
  
  不過這回,人沒有直接關門就走,他說:“那,幫我個小忙吧?其實也是幫你們自己。”
  
  鐘真和鐘茵好想不理他,但是,是啊,幫自己……姐妹倆點頭,凝神傾聽。
  
  “今天開始,沒事多去客廳坐一坐,互相多聊一聊我的事吧,電影投資什麼的。”江澈說:“謝謝。”
  
  “嗯……就這樣?”
  
  “對的,就這樣。”
  
  江澈出門,鄭書記在圍廊拐角等他。
  
  “你跟我來。”
  
  江澈帶著他,走進房間衛生間。
  
  衛生間窗口下,混混們聚了有七八個在一起,抱著一台收音機,握拳拼盡全力在喊:“3號,3號,3號……”
  
  又賭馬。港城跑馬的文化歷史悠久,深入社會各階層,這幫人三天兩頭就得這麼抱著收音機喊一回。
  
  但是,此刻收音機裡傳來的聲音,卻是2號馬率先沖過了終點。
  
  “唉,又他媽輸了。”
  
  “早知道聽推薦,買2號啦,2號新來的鬼佬騎師,拿過倫敦賽冠軍的。”
  
  “滾,昨天你還說那個死鬼佬來了每天晚上睡三個,虛到癱呢。”
  
  一陣爭吵,有人抬手巴其中一個人的頭,發洩著鬱氣,被巴的那個縮頭,抬手虛擋,被拍得“pia,pia”響,但是不敢反抗。
  
  “看見被巴頭那個了嗎?”江澈問。
  
  鄭忻峰點頭。
  
  江澈說:“我觀察他三天了,這個人叫爛賭強,欠了一屁股債,在這群人裡也很受欺負,每天負責偷偷出去,跑腿買馬……”
  
  “所以,從他下手,利誘?”鄭忻峰問完嘀咕,“可是這傢伙看起來很沒種啊,就算給他再多錢讓他辦事,他敢要嗎?”
  
  “又沒讓他做什麼。”江澈笑著說:“你今天找個機會,讓他出去的時候幫忙帶幾包榨菜、橄欖菜回來就好……開回報,給他一千塊。”
pontus 發表於 2017-10-12 17:18
第二百六十七章 老彪你聽我說
  
  江澈說:該走了。理由輕巧、奇葩。
  
  鄭書記想著:那就走吧。
  
  盲目崇拜。崇拜是絕對沒有的,誰崇拜自己哥們啊,但盲目有,鄭書記這一年經歷下來,只要跟江澈一起做事,已經習慣性放棄思考。
  
  但是事實上,事情並沒有那麼輕鬆。
  
  鄭書記要是能客觀點,只需稍一琢磨就會發現,江澈這三天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安逸和無所事事,若不然,他也不會默默觀察那群混混三天,然後指名道姓拎出來一個當突破口。
  
  因為,江澈並不會算。
  
  他要是真的能算,或記憶如神到連哪天哪匹馬跑第一,哪期六合彩開什麼都知道,他現在也就不會在這了。
  
  港城落難,事出突然,老套路一個都用不上,報人也沒用,他現在能依靠的,就只剩那點兒閱歷、眼光了……
  
  回到根本,其實除了記憶,這些才是江澈一世重生真正的財富。
  
  看守人員的素質不高,這可能才是正常的,畢竟只是幫派中人,不是什麼經過訓練的精英,也可能精英都被調去對付鐘承期了。
  
  總之,鐘放還是沒把江澈看得太深,太棘手,一個大陸鄉下仔偶爾被人傳了風水相術而已,至於法術,別鬧了,以為電影嗎?
  
  在港城,風水師那是正當職業,靠“所學所識”吃飯的,和巫婆通靈一類大有區隔。
  
  江澈要是當初說自己打小修煉,從深山裡出來,鐘放還不敢不防,可他偏偏家庭背景完整,讀了中專,教著書……這麼說吧,就那幾部電影是不是碰運氣,他還得再驗證呢。
  
  因為他這麼想,江澈莫名其妙栽了這個跟頭。
  
  但也因為被看輕,江澈要走,還是有機會的。
  
  當天傍晚,所有人都在吃飯的時候,圍牆和側門的銜接處,爛賭強近乎顫抖地把一包榨菜和一瓶橄欖菜塞到了鄭忻峰懷裡。
  
  接過錢,數也不數,揣懷裡轉身就走。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爛賭強在心裡發誓,這事再也不能幹了,一旦暴露,會出人命的。
  
  然後,第二天上午,他的一千港幣,輸完了。
  
  於是下午,他又從鄭忻峰手裡賺了2000港幣。
  
  爛賭強是膽小,是懦弱,是廢,這些都沒錯,但他是個賭徒,一個徹頭徹尾爛了根的賭徒,不管什麼樣的人,只要賭上了,爛了根,就都會有鋌而走險的時候,一次,再一次,直到收都收不住,最後豁命也敢。
  
  爛賭強突然找到了一個簡單直接來錢的門路,賭性變得越來越大,輸光了,再去“賺”,偶爾贏了,又後悔這把押少了,於是翻著倍再押下去,想著一把把債清了,想著一把把以前輸的連本帶利討回來,想著一把翻身當大爺……
  
  一個徹底癲狂的賭徒……不管怎麼樣,都會再輸光。
  
  與此同時,江澈這個大陸仔的背景信息,也終於通過鐘家姐妹的宣傳,在看守混混們裡頭傳開了。
  
  精通風水相術,折服鐘石山,選投電影,部部大賺,人這回來港城就是來拿錢的。
  
  他們終於知道鐘放為什麼要控制他了,不光為賴帳,這他媽……就是顆搖錢樹啊。
  
  又一次,鄭忻峰給了爛賭強兩千塊,但是爛賭強並沒有像前兩次那樣,轉身就走。“那個,我想求你們那小大師件事。”他說。
  
  …………
  
  房間,門關著。
  
  “橄欖菜真好吃啊。”冬兒用一個足以去美食節目當嘉賓的表情,“吧嗒”一下小嘴說。
  
  人要不是被油大了,膩著過,很難知道鹹菜有多麼好吃。尤其這個年代,很多人就是吃著鹹菜長大的。
  
  上學得自己帶米帶菜,一次帶足一個星期的日子過上幾年,看見“蘿蔔”會想殺人。
  
  鄭書記進門,先給了曲冬兒一個港式鳳梨包,然後把一份報紙遞到江澈面前,說:“這個你看一下。”
  
  江澈接了問:“什麼東西?”
  
  “馬報,爛賭強今天求我,說想讓你幫忙挑匹馬,怎麼著,你給算一下?”江澈在看報,鄭書記低頭抬眼問。
  
  江澈看看他,笑出來說:“不是,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算吧?”
  
  “你……不會嗎?”
  
  “我當然不會啊。”
  
  想想,江澈確實不應該會,要不中專三年他也不應該栽在葉瓊蓁手裡,可是……鄭書記嚴肅一下問:“那電影投資的事怎麼說?你那麼准。”
  
  “蒙的啊。”江澈坦然說:“你看看我選的電影,不是色情,就是暴力、變態,這種電影只要能出來,能上映,本來就是最容易以小博大的,現在四中三,運氣好而已。”
  
  鄭書記點了點頭,隨即馬上又說:“不對,那還有一部呢?還一部那什麼,新不了情,鐘家姐妹提過,說是現在市場最不好的文藝片,導演之前到處找投資都沒人肯投,結果你投了……”
  
  “一,花的是別人的錢,不心疼;二,這部還沒上映呢,沒准就賠了。”江澈掰著指頭說:“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鐘家小姐妹有跟你說男主角的名字叫什麼嗎?”
  
  鄭書記回憶一下說:“說了,劉青雲,怎麼了?”
  
  江澈點了點頭,“你看他這名字,跟咱多有緣。”
  
  “劉,青雲……咱,青雲門。”鄭書記到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了,“敢情老江你真的是亂來的啊?”
  
  “可不是。”江澈笑著說。
  
  “我還以為你要靠這個收服這批人,替咱們打開生路呢。”鄭書記鬱悶一下,伸手指了指江澈手上的馬報,問:“那這個怎麼辦?”
  
  收服個蛋啊,別說沒那本事,就是有,這種行動的物件也不可能是全體,人一旦多了,變數就大,就算江澈如神,誰能保證那些人裡沒有神經病,沒有錢財不要,神仙不靠的超級忠犬?
  
  江澈低頭看看報紙,笑一下說:“這個……4號吧。”
  
  4號,他選了賠率適中的一匹馬,不上不下。
  
  鄭忻峰看了看,看不懂,說:“可是,你不是不會嗎?”
  
  “不會有什麼關係?蒙中了,他信我神算無敵,青雲門多一個狂熱信徒。要是不中……他輸到無路可走,還是得落在咱們手裡。”
  
  “……”鄭忻峰張口結舌。
  
  江澈笑一下說:“來,我教你怎麼跟他說,你就說啊,他……衰到家了,我替他借運翻身,但是只此一次……”
  
  …………
  
  跟鄭忻峰聊過之後,爛賭強一夜沒睡好,他想了很多。
  
  他想到曾經有一次重注,本來已經贏了,可是買的那匹馬竟然在沖線前突然摔倒,還有一次,穩贏的賠率,騎師摔了,至於買的馬拉稀什麼的,就更多了。
  
  這麼一想,爛賭強深深地覺得,自己真的就是倒楣運,無關眼光和水準……大師說得對啊,我就是衰到家了。
  
  大師能信嗎?當然,鐘家人都信,而且他也已經證明了自己。
  
  就這一個機會,一注翻身……爛賭強拼了。
  
  又一個上午。
  
  “1號,1號,1號……”混混們又抱著收音機又在喊。
  
  今天他們買的是1號。
  
  爛賭強一邊緊張到手發抖,一邊在旁邊默默得意,這幫衰佬輸死了活該,“4號,4號,4號……”他在心底默默喊著。
  
  收音機裡的聲音還在持續傳來:“2號,現在2號領先,1號上來了,4號也上來了。”
  
  當場一陣歡呼,爛賭強也在歡呼,同時心底發笑,“這些傻佬怎麼會知道,我雖然也在笑,可是其實跟他們買的不一樣……4號果然上來了,4號賠率高啊。大師果然厲害,強爺我,要翻身了……4號,4號,4號……”
  
  “沖線了,1號馬金源率先沖線……”收音機裡傳來播報結果。
  
  “哦……”一陣歡呼,一群人興奮叫嚷著,紛紛跳了起來。
  
  “4……”爛賭強突然懵住,“不是4號嗎?大師說的啊。”
  
  “那個,剛剛哪匹馬贏了啊?”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問旁人。
  
  “1號啊,1號,你沒聽見啊?噗他老母總算贏一次……今天收米啦。”
  
  “我……”
  
  現在怎麼辦呢?爛賭強突然發現,報復是不存在的,這是個啞巴虧,他根本不敢動屋裡這幾個人。
  
  所以,還是先擔心自己吧,跑馬場肯定是不敢去了,也沒錢賭了,還欠了更多……那要債的怎麼辦?會被追死的……要不要跑路?
  
  …………
  
  江澈從一樓客廳經過,贏了錢的古惑仔們成群的,假裝不經意湊近,一個小心問:“那個,大師能不能幫我看下面相?”
  
  江澈站定,點了點頭,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一遍,抬頭,“從面相上看,你……”
  
  混混滿眼期待。
  
  “是個胖子。”江澈認真臉說。
  
  “……”好氣,又不能打他。
  
  “准吧?”江澈笑一下問:“還有人要看嗎?……欸,你們別走啊,你,就說你……站住。”
  
  江澈叫住了一個,混混們都止步下來。
  
  被喊住那個既有點慌,又有點期待。
  
  “看你面相……你應該是淩晨一點到三點出生的對不對?”
  
  “是,對。”他這麼一答應,混混們又有點小激動了,原來剛剛是開玩笑的,現在,小大師終於認真了。
  
  “大師,你……算出來的?”那人問。
  
  “沒,我瞎蒙的”,江澈說:“因為淩晨一點到三點,是丑時啊。”
  
  “……”混混雙拳一握,無奈又鬆開,轉身就走。
  
  不能動他,但也不想再被耍,他們決定走,不再自找羞辱。
  
  但是,身後一個聲音傳來,“算了,看你誠心,我贈你一句真言。”江澈突然換了語氣,如世外高人道。
  
  完全不想再相信他,可就是忍不住,萬一這回是真的呢?
  
  那混混站住,跟著所有混混都站住,都扭頭看著江澈……
  
  江澈仔細看了他好一會兒,終於道:“看你這顴骨,前程倒是不小,但也有一點可惜……記住了,你的面相,不適合結婚。”
  
  前半段聽了欣喜,後半段困惑,混混問:“為……為什麼?”
  
  “你這長相,克夫啊。”
  
  “……”簡直要瘋了。
  
  江澈在一層客廳折磨混混們的同時。
  
  爛賭強正一臉絕望,悲憤地看著鄭書記,雙手握拳,不住顫抖,“隨便選的?”
  
  “是啊,隨便選的,結果你果然衰到家了。”鄭書記笑著說。
  
  “……為什麼要趕絕我?”昨天深情厚意,今天這種嘴臉……爛賭強眼淚都快下來了。
  
  “因為大師說了,你這個人雖然一輩子沒賭運,但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橫財運……只可惜,你太沒膽,出來當混混也出不了頭,混到這麼慘。”鄭忻峰嘴角一勾,說:“我想幫你一把。”
  
  說完,鄭忻峰從門口拎出來一個行李包,當面打開,從一遝一遝的錢裡頭拿出來最上面的兩遝,遞到爛賭強面前,說:
  
  “幫我弄一部行動電話。”
  
  爛賭強愣一下,連忙搖頭,擺手,顫抖著連聲說:“不行,不行,讓人知道了我會被砍死的。”他是真的怕,真的膽小。
  
  鄭忻峰拍了拍手裡的行李包,厚實的響聲傳來,“只要你幫我弄到,這包裡剩下的十八萬,全是你的。”
  
  爛賭強雙手僵住,的眼神直直落在行李包上,嘴巴不自覺地張開。
  
  “其實,弄一部行動電話給我,並不會比弄一個鳳梨包難,這個道理,我想你懂的。”鄭忻峰輕抬一下頭道。
  
  爛賭強抬頭看他,額頭有汗,“我不敢,不敢……鐘家知道了,會弄死我的。”
  
  “錯了,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們走掉,才對你最好。”鄭忻峰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萬寶路聞了聞說:“你替我們買了這麼多次東西,每一樣,我們都留了一點……只要這些東西不小心被發現,你猜,他們能不能查到是你?”
  
  爛賭強瞪大眼睛看著鄭忻峰,壓根緊咬。
  
  鄭忻峰迎著他仇恨的目光,平靜繼續道:
  
  “我們沒關係啊,反正都是呆在這,事發了,大不了以後被看嚴點。你就不一樣了,被查到,就算鐘家發善心,不丟你下海,弄個殘廢丟你出去……你欠著一屁股債,也沒路可走。”
  
  “拿了這十八萬,我們一走了之。鐘家查不到你,你翻身是爺;怕查到你的話,你拎著錢跑路,去內地,去東南亞,一樣是爺……”
  
  “我和小大師還欠你一份人情,有機會到內地,我們招呼。”
  
  “……其實,你沒得選。”
  
  鄭忻峰說著,說著,爛賭強的眼神不斷變化,終於,他慢慢把手抬起來來,翻腕,攤開。
  
  “這就對了。”鄭忻峰把兩萬塊錢放到他攤開的手掌裡,說:“來,我教你怎麼做。等電話打通,十八萬,就是你的。”
  
  其實,他們一行人這回只帶了3萬港幣過來,加上剛剛這兩萬,已經差不多花光了。
  
  …………
  
  淩晨1點多,江澈從一個餐盒裡拿出來一隻被層層包裹的行動電話。
  
  很破舊,比手機大,比大哥大小。
  
  讓人盯著外面,自己躲到衛生間,江澈抓緊時間撥打了胡彪碇留給他在港城住地的電話,這混蛋前陣子說他呆在港城,應該還在吧?一定要在啊!
  
  還有,千萬別在夜總會,別喝醉了。
  
  “嘟,嘟,嘟……”電話響了好久。
  
  終於,“喂,你是誰?”
  
  被接起來了,老彪的聲音和口音,江澈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覺得這麼親切,謝天謝地,他說:“老彪,我是江澈。”
  
  “小……”
  
  “是,你先聽我說……你現在在港城有多少人?”
  
  “我,1234,4個……欸,不對,5個,加我自己,5個。”
  
  “好,那你現在仔細聽我說,我在港城,現在的位置在……房子的特徵……”江澈說,“是,我這邊有四個人,被軟禁了,看守有二十多人,軟禁我的人,大概有二七K的背景……老彪,你聽懂了嗎?”
  
  “嗯”,胡彪碇說,“軟禁是什麼?”
  
  江澈:“……你就當是被綁架了吧。”
  
  “哦,綁架……綁架?撒他母……”胡彪碇激動起來道,“江兄弟你放心,我救你,我老彪對你,絕對講義氣。”
  
  “我知道……要不然我好不容易才弄到電話,也不會打給你。”
  
  “打給我就對了,你能想到打給我,做兄弟的心裡很高興。”
  
  “謝謝。”果然是仗義每多屠狗輩啊,江澈帶些感歎說了一聲謝。
  
  胡彪碇在港城的人不夠,說完謝謝,江澈開始在心裡迅速構思整個方案,準備仔仔細細告訴胡彪碇,怎麼聯絡,怎麼配合,怎麼找人幫手,找什麼人,怎麼動手,怎麼安排接應……
  
  鑒於老彪的理解力,他需要構思每個措詞,他還想著叮囑他,要注意哪些細節。
  
  “嘟,嘟,嘟……”江澈回過神來,電話裡這是什麼聲?
  
  “喂,老彪,老彪……老彪,你他媽是真彪啊!”
  
  電話被掛斷了。
  
  大概在胡彪碇看來,當江澈說了那句謝謝,事情就說好了,接下來辦正事。而且兄弟被困,義氣彪哥很急。
  
  江澈愣了一下,再打,沒人接。
  
  再打,還是沒人接。
  
  一直打到第五次,終於有人接了,江澈長出一口氣。
  
  結果,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Hello?”
  
  大洋馬?什麼色的啊?哦,這不重要……所以,老彪不會已經帶人沖出門了吧?
  
  “can you speak chinese?”江澈的啞巴英語,也是很捉急。
  
  “屋百,姨刺?”
  
  “can you understand my chinese?”
  
  “NO。”
  
  “滾你媽……老彪,Hu,ask……哦,may I speak to biaodian Hu?”英語差的人,最悲哀不在表達不清楚,而在於當你很想說,滾你媽,叫老彪來接電話……卻還是只能用書本教過的禮貌用語。
  
  “He is out。”洋婆子大概剛被帶到家裡,還沒開始fuck就被老彪扔下了,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
  
  接下來會怎麼樣,江澈也不知道了。
  
  PS:
  
  跟大家說一下現在的情況,情況是當伏筆點明,大家都知道江澈要來港城耍一波,我發現一件事,東家這裡涉及港城的書,百分之九十都404了,也不知道碰的什麼線。於是,我這部分的大綱幾乎全毀,比如這塊劇情,原來的破局方式,就不能寫了,怕涉政……一直捋,一直卡,暫時還是只能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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