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逆流純真年代 作者:人間武庫 (已完結)

   
pontus 2017-7-28 08:13: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0 2860254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2 22:30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三百六十行
  
  手裡拿著一份《星島日報》正看著,江澈面前分左右,還壘著兩大摞報紙,左邊是已經看過的,右邊準備看。
  
  港城近一周內各種類型的報紙幾乎都在這了,胡彪碇的小弟辦事跟他一樣實誠,這裡頭連《龍虎豹》都有。
  
  江澈關於前世的記憶資訊,大體就像是一個內容混亂而零碎的硬碟,需要通過關鍵字檢索,才能獲得一些有針對性的相關資訊。這就像某天你突然見到某個人,想起了另一個人,或者看了一部電影,於是回憶起當年的某些事。
  
  他現在正在做這件事。
  
  老彪帶人出門買漂亮盒子去了,鑒於那天蒙了面,他現在港城的行動依然完全無礙。冬兒睡得很沉,雙胞胎姐妹也回了房間。
  
  只有鄭書記還在,精神奕奕。
  
  江澈抬頭看他一眼,把報紙放下,把茶端起來喝了一口,笑著說:“又憋什麼壞呢?鐘家倆姑娘已經夠慘的了,少欺負她們點吧。”
  
  “哈,她們現在估計正恨我,恨得牙癢癢。”鄭書記笑著說:“但要是不專心恨我……我估計這倆小姑娘離跳樓或神經病也不遠了。”
  
  江澈琢磨一下,有些錯愕地看他。
  
  “不是嗎?我覺得她們的情況其實比家破人亡還慘……因為雖然親爹還在,卻相當於站在火山口冷眼旁觀,看她們在裡面掙扎、痛苦,無動於衷。一個多月啊……”鄭書記凝神想了想,想出來一個比較有文化的形容:“從嬌生慣養,到被整個世界拋棄,然後又被最親的人拋棄了。”
  
  他這麼一說,就連江澈都覺得鐘真和鐘茵實在太慘,簡直慘絕人寰。
  
  “說說看,你把人帶出來了,現在準備怎麼處理她們?”鄭忻峰問:“帶回大陸去照顧著?那我肯定是不敢的,帶回去謝雨芬得殺了我。”
  
  “我也不敢啊。”江澈想了想自己的情況,說。
  
  “那……”鄭忻峰偏了一下頭,頓住,抬頭看著側方向,不說話。
  
  江澈好奇一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雙胞胎姐妹倆已經出來了,就站在門口,各倚著一邊門框,淚眼婆娑地看著,聽著,眼神裡一片灰暗和絕望。
  
  剛剛那些話,她們大概都聽見了,等於被大劍直戳心臟。
  
  “乾脆過來一起聊聊好了,這幾天的情況複雜,也一直沒空問你們自己的想法。”江澈招呼一下說。
  
  姐妹倆點頭,眼淚斷線,坐下來,埋頭不住地哽咽。
  
  “別說啊,雙胞胎這麼一起這麼哭,畫面還挺好看。”鄭忻峰笑嘻嘻說了一句。
  
  姐妹倆一齊扭頭瞪他,頓一下,情緒混亂地低下頭。
  
  “那我就直說了吧。”鄭忻峰說:“你們那個親爹,他有私生子,而且年紀比你們小不了太多……”
  
  鐘真鐘茵一齊錯愕。
  
  鄭忻峰認真臉說:“別問我怎麼知道,我昨晚賣你們的時候,試探出來的,結合他對你們的態度,我很肯定。另外我還很肯定,他對你們的親媽,沒什麼感情。”
  
  姐妹倆互相看看,思考,然後一齊轉向鄭忻峰,用眼神和沉默表達了相信,還有肯定。
  
  “你們現在沒空傷心。”鄭忻峰接著道:“想過自己的出路在哪嗎?”
  
  姐妹倆緩緩搖頭,她們現在哪還有思考能力啊。
  
  鄭忻峰豎起一根食指,說:“第一種可能,如果我們扳不倒你的大伯二伯,那麼港城肯定是不能呆了,大家都不能呆。那種情況下,我們會回去,我昨晚賣你們的那六百萬,回頭會還給你們,然後你倆自己去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地生活。”
  
  姐妹倆怔在那裡……
  
  鄭忻峰仔細看了看,惱火說:“感動個屁啊,是你們感動的時候嗎現在?”
  
  鐘真和鐘茵無奈局促一下,小心翼翼問:“那如果……如果你們贏了呢?”
  
  “贏了家族產業交在你們親爹手裡,他照顧你們……”
  
  “不要。”
  
  鄭忻峰還沒說完,姐妹倆就異口同聲地開口,堅決拒絕。一個這樣的家,一個這樣的爹,還有,鄭忻峰口中她們親爹的私生子,應該還會有某個女人……她們無法接受從此這樣生活,會恨,會瘋。
  
  短暫的沉默。
  
  “那就只剩一種可能了……”鄭忻峰說:“趁現在的局面,逼你們的爹,先私下把家族產業的繼承權交給你們倆,他站明面上做個樣子就好。”
  
  江澈一直旁觀到現在,終於聽明白了一點東西——鄭書記前世官場縱橫捭闔的天賦沒有全丟,他這一年的歷練和成長,也並不少。
  
  “我們?”鐘家姐妹倆的反應超級驚嚇。
  
  “對,你們,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選擇。”鄭忻峰道。
  
  “可是,可是我們不行的……”
  
  “不行也得行,要不就我前面說的那兩種生活,選一種。”
  
  姐妹倆沉默了。
  
  …………
  
  “其實,以前我們家還挺好的。”一件事暫時拿定主意,姐妹倆的情緒也恢復了一些。
  
  鄭忻峰接話說:“那是因為還不到利益糾葛的時候,每個人都還想通過表現去爭取……最後,爭取不到的一方,圖窮匕見。”
  
  似乎為了保留一點美好回憶,姐妹倆一起遮罩了他紮心的話。
  
  “以前,爺爺在的時候”,鐘茵抽著鼻子,一邊回憶,一邊掰著指頭,用一種惆悵的語氣緩緩說著,“我爹地……大伯……二伯……堂哥……”
  
  鄭忻峰側了側頭,“四個一起阿魯巴你爺爺?”
  
  “……”要瘋了,鐘真和鐘茵怨惱地怪叫一聲,哭著,哭著,想到那畫面,又和著眼淚笑起來,到最後,兩人疊著手臂蹲在地上,埋頭嗚嗚嗚……也分不清哭還是笑了。
  
  “這就是人生啊。”鄭書記悠悠地,感慨了一句。
  
  沒太久,胡彪碇興高采烈回來。
  
  冬兒還在睡覺,盒子的事可以緩一緩,江澈讓他先坐下來,然後指了指依然放在桌上的錢,說:“這些錢,借我幾天。”
  
  他這話一說,老彪和老鄭都是精神一振,他們知道,江澈要動了。
  
  “行,隨時拿去用。”胡彪碇說。
  
  “你打算怎麼做啊?”鄭忻峰問。
  
  “不是我,是老彪”,江澈轉向胡彪碇說:“我記得你很愛看《大時代》,對吧?”
  
  胡彪碇茫然地點了點頭。
  
  “我要你去當幾天丁蟹。”
  
  拋開人格障礙,丁蟹是什麼樣的呢,沒文化,粗魯,邪運沖天。
  
  胡彪碇來勁了,終於要殺進港股了……他面前坐的,是股神啊。
  
  是哦,股神,好像還是什麼宜家的老闆,另外胡彪碇這兩天又聽說了一個江澈的新身份,小大師,風水先生什麼的……還有,冬兒好像說是他的學生,那他是老師?
  
  “那個,江兄弟,你炒股……是不是用算的啊?”胡彪碇問完,解釋意圖說:“所以你到底是……”
  
  他大概想問江澈的主要身份到底是什麼,因為已經亂了。
  
  這種感覺別人不懂,鄭忻峰完全瞭解,因為同樣的迷茫,他也有過。他知道江澈的身份更多,但仍然懷疑,還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
  
  “別問了,老彪。”鄭書記擺擺手說:“直接點,你就當他三百六十行都會吧。”
  
  “三百六十行?”老彪發出來自實誠人的困惑和驚歎。
  
  鄭書記點點頭,“對的,三百六十行,行行要人命。”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3 08:26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五毛錢人脈
  
  要不是手裡捏著鐘老頭遺囑上的法定繼承人,江澈真的會考慮忍下一時之氣,直接先回內地,等準備好再來報這一箭之仇。
  
  兩世為人,半生教訓,也曾幾次被現實撞得頭破血流……他早已經不是一個頭太鐵的人。
  
  但是現在,老彪把名正言順這個人給弄來了,情況就不一樣了。鐘家在港城半黑半白,遠算不上豪門,就是在一般大家族中也只能算個中等……
  
  這兩點,意味著只要江澈能找到一定的力量,願意出面支撐,形勢就完全可以翻轉過來。
  
  港城的人脈,老彪是沒有的,他只有夜總會媽咪小姐以及各種顏色大洋馬的人脈——大概應該叫熟悉門道。
  
  江澈更慘,他連媽咪小姐和大洋馬的人脈都沒有……
  
  所以,他打算生造一些人脈出來。
  
  這一直是江澈的特長——只要人湊上來了,只要讓他開口說話,不用多,聊個五毛錢的就行。
  
  股市,可以聊,包你懵;風水算命,可以聊,包你信;內地投資,可以聊,包你扶貧;老實說全方位服務到想學氣功都行。
  
  那麼之後呢?摘了桃子,轉手交還到鐘承期那個王八蛋手裡?
  
  不可能的,他會引雷,又不姓雷。
  
  這一點,江澈自己心裡很清楚,只是沒想到,鄭書記也看得這麼分明。而且,他去想了,想到了唯一可行的解決辦法:只有讓鐘家姐妹來掌控這一切,才既合情合理合法,又必須依靠江澈。
  
  然後,嬉皮笑臉之間,他替江澈去做了。
  
  前世當縣長,當書記,這種未來可能被記恨,造成矛盾的事,應該是有得力部下替他去做的,這一世,他把自己放在了這個位置。
  
  當然了,看鐘家小姐妹的樣子,品性,這種徹底忘恩負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江澈也並非是一個慣於吃乾抹淨,不吐骨頭的人,除了對敵人。
  
  正經事辦完,鄭書記就又變身回去了——他大概覺得江澈就要去讀大學了,雖說兄弟情誼肯定不會變,但是以後一起折騰的機會,肯定少了。
  
  所以,這一趟港城行,他當作演藝生涯最後一部大劇在演,在搶戲。
  
  “這麼說,就老彪一個人出去風光,咱們都得在幕後藏著啊?”鄭書記有些遺憾,因為劇本這關鍵一段好像沒他的戲份。
  
  胡彪碇哈哈大笑,他見過鄭書記兩面,覺得這個鄭兄弟很對胃口。
  
  江澈則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問:“那你有什麼想法?”
  
  鄭書記想了想說:“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先想辦法見一次那個鐘放。”
  
  告訴自己不要去揣測老鄭的腦回路,江澈直接問:“見他幹嘛?”
  
  “跟他說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那句啊……”鄭書記著急說,“不然就來不及了。”他倒是對形勢十分樂觀。
  
  “……”江澈無奈笑著說:“要是他決定不冒險等三十年河東那天到來,直接把你綁了去沉海,怎麼辦?”
  
  “也是哦。”鄭忻峰想了想,笑著說:“那這樣,看他在哪,找人開車送我過去,離他遠點停一下,我在車上跟他喊,喊完就跑。”
  
  雖然明顯是玩笑打趣,不過,鄭書記這“打臉情結”,還真是比網文男主還執著啊。
  
  鄭書記鬧完就歇了,但是莫名的,江澈腦海中突然開始自動腦補一個畫面——劉三姐唱山歌的調調,鄭書記扒著車窗對鐘放唱:
  
  “嗨,三十年麼在河西嘞,嘿了了囉;三十年麼到河東欸,嘿了了囉,莫…欺…少年窮欸……”
  
  鐘放要怎麼接呢?話說那些小說裡,對頭接了沒,怎麼接的……江澈讀書少,忘記了。
  
  …………
  
  曲冬兒睡醒了,一手捏著蝴蝶髮夾,一手揉著眼睛,迷迷糊糊走出來。
  
  江澈忙把胡彪碇補送的生日禮物,一個專程買回來的首飾盒,指給她。
  
  “這個盒子好漂亮啊。”曲冬兒仔細端詳一會兒,嘖嘖讚歎,拿起來,仰頭看底面,說:“就是有點重。”
  
  這是一個很有年代感的卡地亞的首飾盒。
  
  要不是老彪弄回來這東西,江澈還真不知道,卡地亞這個法國鐘錶和珠寶品牌,竟然在幾十近百年前,就已經開始設計這麼中國風的首飾盒了。
  
  巴掌大的一個盒子,明清流行的紫檀木料,鎖扣上方嵌的那塊綠翡翠,是真的嗎?還有組成表面富貴圖案的各色材料,都什麼東西?都不懂。
  
  至於這玩意的價格,老彪沒說,江澈估計沒准上萬。
  
  “剛剛好欸。”曲冬兒打開盒子,把髮夾放進去,合上,欣喜道。
  
  江澈苦笑,只能叮囑她,這個回去後要記得交給爸媽,好好保存。
  
  “嗯。”冬兒點頭,“那我先想想放哪……”
  
  江澈默默從沙發後面拎出來一隻小型保險箱,說:“其實,你老彪伯伯不止買了一個盒子。”
  
  終於聽明白了什麼叫保險箱,曲冬兒轉一圈,問:“老彪伯伯呢?我都還沒謝謝他。”
  
  胡彪碇已經出去了,帶著江澈佈置的任務,本色出演去了……
  
  古聽樂倒是在。
  
  “他有事先出去了。”江澈說:“哥哥等你洗漱,然後咱們跟阿華哥哥一起出去吃午飯,順便再帶你逛逛港城的商場,買幾件換洗衣服。”
  
  現在冬兒身上穿的,是胡彪碇手下一早匆忙買來的衣服、褲子。大了,褲腿、袖子,都長了老長一截,每次小手要出來,動作起來就跟個小唱戲的似的。
  
  “出去?”一旁無聊躺在沙發上的鄭忻峰坐起來,興奮問:“可以出去嗎?”
  
  “鐘家應該覺得我們已經回大陸了,而且,應該也還沒牛到讓我們在港城連門都不敢出……我和冬兒衣服換了,再戴個口罩,和阿華一起附近走走,應該沒事。”江澈說:“不過,你,還有她們倆姐妹,就別去了,一起出現太扎眼。”
  
  “那有豎呢?”鄭書記不服氣道。
  
  “我不走一起,遠遠跟一下。”陳有豎說著,也戴上一個口罩。
  
  等了一會兒,冬兒洗漱完畢,江澈等四人出門,說:“走了啊,午飯吃什麼,你們自己從酒店訂。”
  
  門關上了,鄭忻峰拿起一本酒店專門提供的功能表翻著。
  
  鐘家姐妹老實在旁坐著,不吭聲,但是肚子咕咕叫……所以她們熱切地看著鄭書記。
  
  “看我幹嘛?”鄭忻峰有些鬱悶朝鐘家姐妹說:“想吃什麼,自己打電話點。”
  
  說話間他把菜單遞了過去。
  
  知道老鄭人其實不壞,鐘真和鐘茵現在已經不太怕他了,但畢竟自己倆目前的狀態,是被收留的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不好太放肆。
  
  沒接菜單,鐘真說:“你點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好了。”
  
  “我他媽要是認得到我早點了。”鄭忻峰把菜單一丟,回到沙發上去躺著。
  
  鐘真和鐘茵一看,法文的。
  
  忍住笑,鐘真到桌前翻了翻,找出另外兩本,拿到他面前說:“其實還有英文的和中文的,你看中文的吧?”
  
  “繁體字懶得看。”鄭忻峰撇過頭,說:“快點吧,要不餓死人了。”
  
  “那……我們點了?”鐘茵盯著菜單,咽口水問。
  
  “點啊,往貴了點,多點點。”鄭忻峰說。
  
  之前幾天的鹵肉飯、饅頭、麵條……已經把他們對美食的饑渴,全都激發出來了。
  
  “嗯。”
  
  鐘真和鐘茵開心呢了,一人一串的開始報菜名。
  
  “可以點瓶紅酒嗎?”鐘茵突然扭頭問鄭忻峰。
  
  迎著她的目光,鄭忻峰想了想,目光一轉,開始自己嘀咕說:“孤男寡……倆女,喝醉了,發生點什麼,然後,你們就有依有靠了,可以談條件了,對吧?”
  
  鐘真和鐘茵:“……”
  
  她們不知道,鄭書記憑什麼擔心這個,又是怎麼轉到這的。
  
  “對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鄭忻峰繼續帶著思索的神情,蹬到姐妹倆目光看過來,才道:“你們倆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那啥起來,感覺一樣不一樣?”
  
  他又跳轉了,可是這問題,鐘真和鐘茵自己也不知道啊。
  
  “那我這麼解釋吧”,鄭書記鑽研精神出現了,舉例說,“我的意思,比如有一個男的,國家允許他娶兩個老婆,那他是娶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好呢,還是娶你們倆這樣,一模一樣的一對雙胞胎有趣?”
  
  “這個,好不容易可以娶兩個,卻娶兩個一樣的,不覺得虧嗎?”鐘真答完才發現,自己竟然接上了,認真聊起來了。
  
  “我也覺得,男人不是都喜新厭舊,貪新鮮嘛……所以,還是應該娶不同類型的吧,不然很快就厭了。”鐘茵加入群聊。
  
  “可是聽說雙胞胎很貴的,有的人很喜歡。”鄭忻峰說。
  
  “為什麼,是不是因為強迫症啊?要對稱。”鐘真說。
  
  鄭書記發現自己找到了一個足以放到大專辯論賽當辯題的有趣問題。
  
  三個人就這麼聊開了。
  
  一邊聊,一邊吃了午飯,然後繼續,一直聊到三點多鐘,陳有豎帶著曲冬兒回來,他們才連忙停住這個不健康的話題。
  
  “冬兒,你哥哥呢?”鄭書記問。
  
  “哥哥在樓下和人聊天……”曲冬兒說。
  
  “誰啊?”鄭忻峰問。
  
  “一個阿姨,跟阿華哥哥認識的,是個演員明星,我們吃飯的時候碰到了,她就過來看我,還問我說,要不要拍電影……”
  
  冬兒話沒說完,鐘真和鐘茵先興奮起來,“對哦,冬兒要是去拍電影,肯定會紅。”
  
  鄭忻峰在旁搖頭,說:“不可能的,老江是絕對不會讓冬兒的形象商業化、娛樂化的,要不然……”
  
  他心說,要不然有階梯小女孩代言,狠狠心拍個廣告片,我們的辣條早就賣遍全國了。
  
  那老江在跟女演員聊什麼呢?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4 08:03
第二百八十章 林姑娘家暑假裡的一天
  
  “冬兒,茵姐姐問你個問題好不好?”鐘茵招了招手說道。
  
  曲冬兒轉過身,把吃了一路沒捨得嚼的漂亮軟糖含在腮幫子一側,鼓著一邊小臉點了點頭,“嗯。”
  
  應著話,她有點點心疼地從口袋裡掏出來那袋糖,雙手仔細翻開折疊好幾層的袋口,分給鐘茵、鐘真,還有鄭總叔叔各一顆。
  
  陳有豎哥哥說他不吃糖。
  
  “那個……”鐘茵接了糖丟嘴裡,猶豫了一下,她本來想問曲冬兒,“如果你小澈哥哥被特許娶兩個老婆,你覺得他會選兩個不同款的,還是一樣的,湊一對?”
  
  但是想想,這個問題污染太嚴重,問她好像不合適,而且很可能因此被江澈趕出去,流落街頭。
  
  “什麼事呀?”她不說,冬兒反倒有些好奇,小心折好袋口,把糖放回衣服口袋,拍了拍問。
  
  鐘茵鼓了鼓勇氣,湊近說:“那個,冬兒知不知道你小澈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
  
  “這個,嗯……”冬兒拖了個長音,仰著頭在思考。
  
  旁邊鄭書記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了,“欸我說,你們倆跟我聊了一下午男女關係,現在突然問這個問題……會不會太過分?”
  
  鐘真和鐘茵互相看一眼,沒搭理他。打從鄭書記一不小心撕下反派偽裝之後,她們不害怕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可是哥哥以前說過”,曲冬兒開口了,認認真真道,“哥哥說,他不喜歡和胸部小的女孩子說話……”
  
  “……”江澈竟然能當著冬兒的面說出污染這麼嚴重的話?!鄭書記很憤怒。
  
  但是冬兒說這句話的神態和語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她只是在說頭髮長頭髮短一樣……畢竟,她懂個屁啊。
  
  姐姐鐘真看一眼妹妹,藏在眼神裡默默得意,不久前的一個晚上,姐妹倆互相親手測量過,妹妹親口說的,是她大一點。
  
  “可是。”曲冬兒繼續說:“可是他後來又跟那個姐姐好了……我不敢問媽媽就問杏花嬸,杏花嬸就歎氣,說,男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
  
  冬兒學了個老氣橫秋,人生感懷的腔調,接著咧嘴一笑,輕快道:“就這樣啦。”
  
  輪到鐘茵得意了,她意味深長看一眼姐姐,咯咯咯咯笑起來。
  
  …………
  
  稍晚些時候,在國內,南關省省會,慶州,一套只有兩室一廳的老式單位家屬樓裡。
  
  某當事人,林姑娘,正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口蘋果咬一半,像是想什麼事情入神了,呆在那裡。
  
  “怎麼了?”林媽媽下班回來,開門看見這情況,好奇問。
  
  林俞靜回過神來,“啊”一聲,接著緩緩搖了搖頭。
  
  “誒喲,嘖嘖,這樣子也不像你啊。對了,小澈高考考得怎麼樣,打電話來了嗎?”林媽媽笑著又問。
  
  媽媽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林俞靜正鬱悶地就是這事,江澈自從高考結束打過一個電話,寫過一封信,寄了張他騎車環青海湖的照片,說要出去一趟後……就徹底消失了。
  
  “不知道,像我們這種學習好的學生,是不跟那些學習差的同學玩的。”林俞靜賭氣說。
  
  “……”林媽媽放下包,坐在女兒身邊偷笑。
  
  看小情侶鬧矛盾,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啊。
  
  林媽媽也拿了一個蘋果。
  
  母女倆各自哢嚓哢嚓……
  
  又看了一會兒電視,林俞靜突然神秘兮兮湊近媽媽,小聲說:“親媽媽,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問唄。”林媽媽輕鬆說。
  
  林俞靜想了想道:“那什麼,媽媽你和我大姨,你們是親生姐妹嗎?”
  
  “當然是啊。”林媽媽應完,扭頭困惑地看著女兒。
  
  “那,為什麼大姨……呃,這裡”,林俞靜雙手在胸前比劃了下,結結巴巴道,“那麼大,你的……不大啊?”
  
  “……”媽媽嚼蘋果的動作停住,終還是於來了,她當年其實也困惑過的問題,但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怎麼跟女兒解釋好呢?
  
  “咳。”拎著菜,已經門口站了小一會兒的林爸爸不得不輕咳一聲,提醒母女倆注意話題,然後有些尷尬地走進來,一邊朝廚房走,一邊小聲含糊地嘀咕:“大概你大姨遺傳你外婆多一點……你親媽,遺傳你外公多點。”
  
  “……”還能這麼遺傳嗎?林俞靜已經對親爸無語了。
  
  林媽媽不是,她突然噌一下站了起來,“林複禮!”
  
  一直以來,當妻子用這樣的語氣直呼姓名,就意味著戰爭。“怎麼了?”林爸爸有點驚慌、困惑,自己這是怎麼踩著老婆的尾巴了。
  
  “怎麼了?”林媽媽反問說:“你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吧?”
  
  “我,我沒啊,我就是隨口開個玩笑。”林爸爸解釋說:“為了緩解尷尬嘛。”
  
  “哦……”林媽媽想了想,突然說:“不對,你什麼時候注意我姐……大了?”
  
  什麼時候?林爸爸心說這不是一眼就看出來的問題麼?可是,他不能說。
  
  “天呐,差點忘了……更可怕的是,你竟然還注意丈母娘了。”林媽媽突然又說。
  
  靜默,僵持……
  
  電視機裡,包拯揮淚鍘包勉的京劇唱段,正演到包大人痛斥侄子包勉:”我越思越想氣往上撞,你是個人面獸心腸“。
  
  林媽媽忍俊不禁,一邊憋笑,一邊開口說:“你看,包大人都這麼說。”
  
  默默地,一家三口都慢慢笑起來。
  
  林爸爸趕緊脫離戰場,進了廚房……
  
  林俞靜起身走到廚房門口,問:“爸,你幫我問過大伯了沒有呀?”
  
  “什麼?”林爸爸一邊處理魚頭,一邊回頭問。
  
  “我暑假接下來去包裝廠打工的事啊,我要掙錢。”
  
  “哦”,林爸爸把魚頭剖兩半說:“問了,但聽你大伯說話,好像有點為難。”
  
  “嗯?那大伯說什麼了呀?”
  
  “他讓我先問清楚,你到底是去打工,還是監督檢查啊?還說,不如要多少錢,你直接敲詐他好了。”林爸爸說完,自己哈哈笑起來。
  
  “……”
  
  林俞靜無辜鬱悶一下,突然感覺背後衣服被人扯了一把。
  
  回頭,媽媽一臉嚴肅緊張,直接把她拉進房間,關上門。
  
  母女倆盤腿在床上坐下,當媽的雙手比劃了一下,緊張問:“我剛想到,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是不是你和小澈已經……”
  
  “不是。沒有。”林俞靜堅決道。雖然一起睡過覺,可是真沒有啊。
  
  “還不是呢,媽跟你說哦,不行啊,必須等大學畢業,知道吧?而且男人說摸一下,就絕對不止摸一下的,你一點都不能縱容。”
  
  摸麼,沒有,貼著倒是有過,林俞靜被說得臉紅心跳,慌張解釋:“可是真沒有呀,我就是……自己突然發現的,然後看看大學宿舍的同學,除了趙師太,好像都比我大,就好奇了一下。”
  
  “這樣啊。”林媽媽想了想,開玩笑說:“怪媽媽啊?那你給你大姨當親女兒去唄。”
  
  “會大的話……好的,二姨。”林俞靜調皮跟著媽媽開了個玩笑。
  
  本來自己也是開玩笑的,但是這一下,林媽媽突然就情緒低落了,說:“你個沒良心的。”
  
  林俞靜一下有點慌了,連忙問:“媽媽,你怎麼了?我開玩笑的呀。”
  
  “怎麼了?我今天在單位聊天,聽說一個事情,本來正想跟你說呢,現在沒心情了。”林媽媽說:“我單位同事,就那個陳姨,你見過的,她今天說,她有個遠房親戚,跟我差不多大,就得絕症死了……”
  
  “啊?”話題突然沉重,林俞靜有點驚慌。
  
  “那個媽媽死之前吧,留給了女兒一隻大箱子,叮囑讓她一定要生完孩子才能打開。”林媽媽繼續說:“她女兒比你大三歲,不過沒上大學,已經嫁人了,前不久剛生完小孩……就把媽媽留下來的箱子打開了,然後,女兒就哭暈了。你知道那滿滿一箱子,裡面都是什麼嗎?”
  
  “什麼呀?”
  
  “小孩子的尿布、衣服,從孩子出生到三四歲,那個知道自己肯定見不到外孫、外孫女的外婆,趁生病在家,一件件親手全給準備好了。”林媽媽眼淚下來了,哽咽說:“我聽完,就忍不住想吧,要是我也得絕症了……”
  
  林俞靜被故事氛圍感染了,“嗚,媽,你別這麼說,我聽著害怕……你不要瞎說啊。”
  
  林媽媽繼續說:“媽媽就想吧,要是真那樣了,我也要幫你都準備好,你那麼笨,以後自己什麼都不會,也不知道婆婆人好不好,會不會嫌棄你……會不會給你把月子伺候好了……”
  
  “嗚……可是你也很多不會啊,我小時後的衣服,都是奶奶和外婆做的,你還不會做飯。”
  
  “我,唉……”
  
  母女倆抱頭痛哭。
  
  哭聲傳出來,林爸爸在廚房聽見了,心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嚴重。”
  
  聽著哭聲揪心,他系著圍裙,走到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隔著門柔聲安慰說:“其實,沒這麼嚴重的,那個。”他不好把話說得太直接。
  
  然後,“哐”一聲門開了。
  
  林媽媽站在門口,滿臉淚痕,“我說我得絕症了,你說不嚴重?”
  
  “……絕症?”林爸爸整個人晃了晃,“怎麼,不是,不會的啊……你前陣子體檢,不還說身體特好,簡直三十歲人一樣嗎?那體檢報告單,我也看了啊。”
  
  “嗯啊,我是說假設啊。”林媽媽緊跟著把單位裡聽來的故事又跟丈夫說了一遍。
  
  “哦,這樣啊。”林爸爸終於緩過來了。
  
  隔了一會兒,小屋裡,氛圍重新恢復。
  
  林爸爸在廚房想著:好險,魚頭是剁椒還是燒湯呢?
  
  林媽媽在納悶:我之前在跟老公生氣什麼來著?忘了。
  
  林俞靜在想:那個大騙子,又不知道在哪騙人了。
  
  …………
  
  港城,酒店二樓的茶座雅間,除了古聽樂,江澈面前確實坐著一個女演員,她叫歐佩珊。
  
  十幾二十年後,知道她的人就很少了,但是曾經,這個人是和趙雅芝齊名的,曾是麗視當家花旦,還曾在無線、亞視,風生水起。
  
  跟周潤發合作過《網中人》,和劉德華合作過《神雕俠侶》,就在一個多月前,她參演的成龍經典電影《重案組》,才剛剛落畫。
  
  不過,江澈知道她,有印象,卻是因為另一件事。
  
  這人差不多就這前後,會息影,跑到內地去學氣功,一年多後返港,成為著名氣功針灸師,開館行醫授徒,一期逾千人。
  
  這不聊聊,就浪費了。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5 08:07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先把楊過演了吧
  
  歐佩珊這個名字在後世並不為很多人所知,哪怕是從這個時代過來的人,看過她演的影視劇,也未必記得住。
  
  江澈記住了,原因很簡單。
  
  本身女明星息影嫁人、從商、求學,或者默默消失,都很平常,也不會留給人太深刻的印象,畢竟娛樂圈總是如此,一代新人換舊人。
  
  但是港城女明星息影,跑到內地學氣功,再回去開班授徒,成為千人大導師……她是獨一份,大概也不會有後來人了。
  
  新聞看過一次,莞爾一笑,印象就留下了,平常沒事肯定想不起來,但是遇見人了,就會在心底哎喲一聲,跟自己說,遇見大神了。
  
  “那個,珊姐在好幾個電視臺都呆過,另外電影也有演,認識很多高層和大牌,人脈很廣的。”
  
  四人茶座,坐了三個人,古聽樂在旁算是又介紹了一遍。
  
  江澈微笑點頭致意。
  
  事實,他並不打算在歐佩珊身上找到什麼對付鐘家的依仗,那不現實,他這方面的安排,在老彪身上。
  
  之所以遇上了,決定聊一把,一是因為下午反正無事,二是因為,江澈後續有個想法:
  
  【辦完鐘家的事,在港城弄個娛樂經紀公司,投資電影、唱片,再把港城明星弄到內地去辦些個演唱會什麼的。】
  
  想想,自己知道的那麼多賣座電影,白金歌手,再想想,內地這一階段對四大天王之類港星的瘋狂,這事,應該挺來錢的。
  
  考慮港城娛樂圈目前排外情況嚴重,這樣一個基本可以算到哪都能遞上話,而且成龍劉德華周潤發都熟的人,可以幫忙起到紐帶作用,放去學氣功,有點浪費了。
  
  江澈相信,一個人如果能在港城教授氣功,而且收徒上千,至少遊說能力肯定是不差的,臉皮,自然也不至於太薄……
  
  歐佩珊當然還不知道他想這些。
  
  “那個,韓先生,你真的不願意考慮讓那位小姑娘去演電影嗎?”歐佩珊目光懇切,大概已經是第四次詢問:“我可以保證,簽約後很快幫她推薦大製作……一定會大紅的。”
  
  韓先生是江澈,但不是韓立……他現在暫時叫韓澈,之前被詢問的時候,隨口取的。
  
  “你可以完全不必擔心演技這方面。”歐佩珊見江澈猶豫,連忙又補充,說:“只憑她可人的模樣,那雙大眼睛,就一定會紅。而且我和她對話幾句,發現小姑娘十分聰穎。至於經紀合約怎麼簽,咱們可以慢慢談。”
  
  江澈又怎麼可能擔心冬兒的演技呢。
  
  紅,肯定是會紅的,只要真的願意去演,劇本不算太爛就可以,但是旁人眼中耀眼的童星身份,在江澈看來,實在是拉低了冬兒的身份上限。
  
  童星,然後呢?掛一個整個娛樂圈都在等她長大的名頭,成長,被品頭論足說依然漂亮,接著開始演感情戲,當女演員?
  
  開什麼玩笑啊?!連團中央這條路讓不讓冬兒去走,江澈都還心存猶豫呢。
  
  總之不管怎麼樣,不能商業化,不能娛樂化,不能添加太多太雜的背景。不同于其他人,對於曲冬兒來說,希望工程階梯小女孩,這樣一個清清白白的出身和經歷,就是她最好的身份形象——保留空白,才能一切皆有可能,等她長大自行選擇。
  
  不久前,南關劉副省長家裡老妻下來玩,見到冬兒,通過省長秘書暗示,有意認個幹孫女……
  
  茶寮問江澈的意見,江澈的答覆:就當沒聽出暗示。
  
  “很抱歉,歐女士,我們暫時真的不做這個考慮。”江澈微笑說話,但是態度特別堅決。
  
  答應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一天真的要演,那也得是江澈親手為冬兒打造的,一部完全契合她形象需要的電影。
  
  歐佩珊看出來了,心裡小小的鬱悶一下,既然態度這麼堅決,還喝什麼茶啊?
  
  她猜測這個大陸年輕人並不瞭解自己說的事,意味著多少人的夢想。
  
  這一年,港城娛樂事業依然雄霸亞洲市場,而且黃金鼎盛,四大天王,二周一成,等等,風頭正盛。
  
  “那,我就先……”帶著幾份惋惜,歐佩珊起身,準備說告辭。
  
  但是江澈說了一句話,就讓她重新坐了下來,他說:“我倒是很好奇,歐女士自己為什麼會想退出娛樂圈?”
  
  歐佩珊整個愣了愣。
  
  一旁的古聽樂也錯愕一下,問:“珊姐,你……有嗎?”
  
  歐佩珊神情略顯呆滯,緩緩點了下頭。
  
  中了。看這反應,她應該正在考慮,還沒公開……那就,小小地破一次戒吧,畢竟這才八月,還沒到秋天,秋天才是成熟的季節。
  
  教她氣功是不可能的,畢竟江澈也不會。
  
  但是面對的是大神,不能以平常腦回路推斷,自然也不好用平常邏輯去勸……江澈決定順著她的路子來。
  
  “你,你怎麼知道的?”歐佩珊坐下來,謹慎問道,她確實是在考慮退出,因為年齡漸長,又在三家電視臺之間幾經輾轉,她早已經從曾經的女主角演到了女配角,看趨勢再這樣下去,未來沒准就只有路人角色可演了。
  
  再三考慮,她決定早做準備,改換跑道。但問題,這個大陸年輕人,沒任何道理知道啊。
  
  “我觀面相可知,歐女士最近正在做一個關係人生轉折的重大決定。”江澈說:“結合你的女演員身份,不難推知。”
  
  “你,你會看面相?”
  
  “略知一二。”
  
  “哦,我說難怪……她們,叫你做小大師啊。”古聽樂在旁恍然大悟,但還是謹慎地沒有暴露鐘家姐妹的身份。
  
  這倆在演戲麼?歐佩珊留了個心眼,試探問:“那韓小大師,你能看出來我想做什麼嗎?”
  
  話問完,她自己都有點覺得,這試探過分了。
  
  果然,對面韓小大師搖了搖頭。
  
  “但我能看出你想去哪裡。”小大師抬頭看他,微笑一下,接著道:“方向向西,向北……這麼看來,你想去內地?”
  
  歐佩珊整個已經愣住了,因為去內地學氣功這件事,太難開口,她現在對誰都還沒說呢。
  
  “是。”有些激動,完全相信,歐佩珊主動說:“我想去學氣功,韓小大師你看……你幫我看一下,我應該去嗎?”
  
  江澈略微沉思。
  
  “我,我包個紅包。”以為江澈是在等錢,歐佩珊反應過來,連忙打開手上的皮包,這個年代孤身跑去內地學氣功,她其實也有點擔心的。
  
  “這個就不必了。”江澈擺手說:“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歐佩珊神情一下緊張起來,“是不是,有什麼不利?”
  
  “倒也不是,你若真想去,可以去。只是我有個建議……留下來,大概更好。就算演藝活動減少,做一些幕後經紀工作,也不至於浪費你二十多年的人脈、資源積累。”江澈笑著解釋道:“要是考慮強身健體的話,做些運動,瑜伽、太極,其實都可以,一些古法也不錯,但不要當成氣功或神通。”
  
  “不要……當成氣功嗎?”歐佩珊有些疑惑問,她本身是相信這個的,不然也不會動那樣的念頭。
  
  其實這個時期,港城還真有不少人對氣功,包括特異功能,有所耳聞,譬如這一時期的賭片,就大多涉及特異功能。
  
  至於信或不信,只能說各有見地。
  
  “是的,你若對內地氣功界有所瞭解,大概也聽過內地頗有影響力的九轉金身功吧?”
  
  歐佩珊點了點頭。
  
  “那位傳說青雲門的韓立大師,與我相熟”,江澈淡定說,“他的原話,就是如此。”
  
  “這樣啊。”歐佩珊點了點頭,心理上有些小掙扎,但是小大師看相的本事,她沒辦法不信……簡直太神了。
  
  所以,留下來,轉幕後?這其實正是她的另一個考慮,若不然之前她也不會一時興起,想簽下曲冬兒了。
  
  “那我……”她有些猶豫地開口,是因為沒有施展的平臺和足夠的資金,轉幕後其實也不容易。
  
  “不著急,我還要在港城留一段時間,你也不必急於一時。咱們保持聯繫,回頭再做討論也好。”
  
  只是一個鋪墊,江澈沒有再聊下去。
  
  …………
  
  歐佩珊走後,古聽樂走在江澈身後,猶豫一下,繞到側邊。
  
  “那個,江兄弟你能不能幫我也算一下?”他說。
  
  江澈扭頭看他,問:“算……什麼?”
  
  “TVB現在問我簽不簽約”,古聽樂說,“然後胡總,又問我要不要跟他。”
  
  胡彪碇竟然問古聽樂跟不跟他混?
  
  所以,這一世的黑古,是跑船曬出來的嗎?
  
  江澈心說老彪,你他媽是真彪啊!
  
  “我,我自己決定不了。”在於古聽樂而言,他現在並不知道自己投身演藝圈能否大紅大紫,而老彪,是個很好,很有錢途的老大。
  
  “手掌我看看。”江澈說。
  
  “哦,好。”古聽樂趕忙攤手。
  
  江澈看一眼,其實什麼線跟什麼線都分不清,說:“你的江湖路,已經斷了。”
  
  所以,答案很明顯了,古聽樂點了點頭。
  
  “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先不用急。”江澈說:“過段時間,如果有可能,我去幫你跟TVB談,先只簽一兩部電視劇的約……電影方面,咱們自己做。”
  
  “啊,那是說,咱們自己要拍電影?”古聽樂有點激動,他現在已經把這邊當自己人了。
  
  “有這個可能。”江澈笑著,沒把話說死。
  
  古聽樂想了想,“那……不如我就不跟TVB談了吧?”
  
  江澈笑一下說:“考慮先借電視,紅起來一點,才好賣座嘛。”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江澈內心真正的心理活動,是他覺得,那部經典的《神雕俠侶》,最好還是不要因為自己的蝴蝶翅膀憑空消失的好。
  
  就像黃日華的郭靖和喬峰,陳小春演到骨子裡的韋小寶……楊過的形象在很多人心裡,大概就應該是白面古天樂的樣子吧。
  
  有句話說:人在年少的時候,最好不要遇見一個太驚豔的人,否則就會像郭襄不及十六那年,遇見楊過……
  
  能誤郭襄終身的,至少得是這樣一個楊過。
  
  “而且你忘了?那天你帶著我們逃了一路,早晨坐棚屋前抽煙,咱們聊起過的,神雕俠侶……先把楊過演了吧。”
  
  上一次,江澈和鄭忻峰這麼說,古聽樂開玩笑說:我演個雕啊。
  
  那時候他覺得這一點都不現實。
  
  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見識了老彪的財力,江澈的“能力”,他信。
  
  有點激動,古聽樂點了點頭。
  
  “阿華啊……”江澈突然喊了一句。
  
  “嗯?”
  
  “我幫你改個藝名吧。”
  
  港城娛樂圈,藝人出道前,找大師取藝名,是最普遍不過的一件事,現在江澈主動開口,古聽樂當然再樂意不過。
  
  他應了。
  
  江澈說:“只改一個字就好,華字去掉,改樂字。”
  
  心說沒想到,這一世,古聽樂是這麼來的,江澈有點小成就感。
  
  從這一天開始,古聽華就成了古聽樂,還是白的。
  
  走進電梯,古聽樂說:“那個,江兄弟,我想再問你一件事。”
  
  “說。”
  
  “你是不是故意曬黑的?”
  
  “……”
  
  “我最早見到你的時候,你很黑……現在這幾天白回來許多,所以,我猜你是故意曬黑的,對吧?”
  
  “嗯,怎麼了?”
  
  “我覺得曬黑很好啊。”古聽樂對著電梯壁面照了照,指自己說:“我現在,太白了,所以……”
  
  “你想曬黑?”
  
  古聽樂點頭。
  
  果然,他的自我審美就是這樣的……只不過這一世因為我的出現,提早覺醒了,大概現在還想問我怎麼做到的,曬那麼黑。
  
  黑楊過嗎?
  
  江澈猶豫一下,淡淡說:“我掐指一算,你命中註定,現在還不宜曬黑……先把楊過演了吧。”
  
  “……好。”
  
  回到套房,開了門。
  
  胡彪碇已經回來了,弄到了交易廳的位置,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明天,正式開懟。
  
  現在他們正坐一起打麻將。
  
  鄭忻峰一邊,胡彪碇一邊,雙胞胎姐妹倆合一邊,最後一個位置上,赫然坐著曲冬兒……
  
  “哎嘿。”她跪坐在椅子上,伸展身體,好不容易夠著一張牌,抓到手裡掩住看了看,有些失望地放桌上,說:“么雞。”
  
  “點炮,我胡了。”鄭忻峰說。
  
  胡彪碇和鐘家姐妹準備推牌。
  
  “不可能的。”冬兒淡定說,“你不是胡這個,要我說你胡什麼嗎?”
  
  所有目光都轉向鄭忻峰……
  
  鄭書記嬉皮笑臉一下,“我嚇嚇她而已,不算詐胡吧?”
  
  這一刻,江澈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誰決定教冬兒打麻將的?”他走過去,板起臉問話,目光直逼鄭書記——不可能有別人了。
  
  “這回還真不是我。”鄭書記淡定說:“是冬兒自己硬要學的。”
  
  江澈改看曲冬兒。
  
  冬兒默默從口袋裡掏出糖,兩手擠出一顆在袋口,仰著小臉,舉起來給江澈,同時眼神無辜可憐地看著他。
  
  “技多不壓身。”她怯怯地說。
  
  江澈嘴角動了動,想笑,忍住了,“這都誰跟你說的?”
  
  “老彪伯伯和鄭總叔叔說的,他們還說哥哥你,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人命……所以,我也要多學點。”
  
  曲冬兒的人生裡,大概既把江澈當作燈塔,又莫名總喜歡贏他……
  
  “她還要跟我們學粵語呢。”鐘家姐妹說。
  
  “別看我,我沒東西教她,老彪說回去教她開船,辨風向,認航道……也還沒來得及。”鄭忻峰連忙撇清說:“你先問陳有豎。”
  
  陳有豎有什麼能教冬兒的?
  
  江澈扭頭看他,眼神困惑。
  
  陳有豎局促一下說:“冬兒纏著我,我想了想,問她劈磚學不學……”
  
  鄭忻峰接道:“你冬兒說學。”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6 08:14
第二百八十二章 陰差陽錯又亂套了
  
  江澈又好氣又好笑,轉向曲冬兒,迎著她無辜的大眼睛,聲調不自覺變柔和,說:“你還要學劈磚啊?”
  
  腦海中跟著浮現出來,八歲小冬兒挽著白皙細胳膊,站街頭人群中間,咵啦咵啦咵啦,小手一手刀一磚頭的畫面……
  
  看來還真是要去街頭賣藝了。
  
  長睫毛唰唰拉了兩下簾子,曲冬兒在江澈眼眸裡看到笑意,小嘴緊閉,腮幫子鼓著,弱弱地但是很認真說:“文武雙全。”
  
  其實完整的表達是八個字:坑蒙拐騙,文武雙全。
  
  這來自鄭書記剛才不久,做的又一個總結,當然,譬如老彪、鐘家姐妹,是不贊同的。
  
  “全你個頭。”江澈忍不住笑出來說。
  
  伸手捏一把她的臉頰,再雙手把人從椅子上抱下來,江澈抓起來冬兒的小手掌,又威脅道:“手會變很粗的。”
  
  劈磚當然是不能學的,麻將暫時也不許。
  
  至於其他,冬兒自己說技多不壓身,也行吧。
  
  晚飯後,江澈跟胡彪碇私下聊了一會兒,交代了一些細節,包括語言組織,表達方式等等,事無巨細。
  
  聊完出來到客廳,大夥都在,曲冬兒剛開始跟鐘家姐妹學粵語。
  
  鐘真從問候和數字教起,逐個道:“雷猴,鴨、以、颯、sei……”
  
  “雷猴,鴨……”曲冬兒認真記著,念著。
  
  一旁看熱鬧的鄭書記自己念了一遍,打岔說:“你們九念狗嗎?”
  
  他發了個第二聲,聽著差不多,鐘真點頭,說:“嗯。”
  
  鄭書記嘿嘿直樂:“那日久生情這個成語,細想很嚇人啊。”
  
  “……”
  
  江澈無奈朝鐘家姐妹說:“你們還是先教冬兒英文吧,不用多,讓她稍微熟悉下就好……主要是英語,老鄭摻和不了。”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江澈考慮峽元現在的師資教學水準,英文,尤其口語,真的是大問題,而這,是最難自學的。
  
  這個年代還是有很多人,哪怕到上大學,依然說不好普通話,因為他們的老師平常上課,就是夾雜方言,或普通話極爛的。
  
  就更不用說英文了。
  
  江澈想著,反正在港城還要呆幾天,乾脆讓冬兒提前稍微熟悉下,然後等返程再買些英文磁帶,弄台答錄機給她帶回茶寮好了。
  
  “可是,我們兩個的發音也很不標準。”鐘真說。
  
  “嗯嗯,而且要是剛開始學就發音不准,口音影響很大的。”鐘茵認真補充道。
  
  這個江澈瞭解,比如很多韓國人說英語的口音,就基本等於創造了一種新的語言……因為他們本身的語言習慣,重語氣表達實在太多了,而且f和V缺音——因此比如Fighting,韓國綜藝裡一般聽到的都是“懷—挺。”
  
  可是按理說,以鐘家姐妹倆的家庭出身,加上所在地域,英文應該很重視,很好才對。
  
  江澈好奇問了下,才知道,原來兩人小時候,家裡給專門請了一個老外當家庭教師……
  
  一學四年,出去秀過才知道,老外的祖輩,其實從鴉片戰爭開始就長住港島了,到他這一輩,基本粵語才算是母語……
  
  不過這些都不算關鍵,最關鍵,是他家祖上來自利物浦。
  
  江澈試聽了一下,信了,只好暫時作罷,另外再想辦法。
  
  正聊著,古聽樂拿著行動電話敲門進來,走到江澈身邊,小聲說:“那個,珊姐帶了一個朋友過來,說想請你幫忙看一下……”
  
  這話說的,我是醫生嗎?
  
  江澈剛在心裡吐槽到這,跟著就被古聽樂解下來報出來的名字微微驚了一下,你是說:“她帶來那個人,叫Andy Lau?”
  
  古聽樂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
  
  “……那,稍微見一下吧。”
  
  古聽樂心說,大師就是淡定。
  
  …………
  
  這是一個出場自帶BGM的男人。
  
  本來是“啊哈,給我一杯忘情水”,後來是“五千年的風和雨啊,藏了多少夢,黃色的臉黑色的眼,不變是笑容”,再後來會變成:“偶滴老嘎,揍豬仔則個屯,偶系則個屯裡,土生土長滴羊……”
  
  要不要把這首歌提前寫給他,打開內地市場。
  
  1993年,四大天王之一,32歲的,劉得華。
  
  找韓澈大師看相,問前程……
  
  江澈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白龍王——媽拉個巴子,不會吧?本來就想著隨便忽悠一下氣功同仁而已……
  
  二樓茶座包間。
  
  華仔燙髮,分頭,正年輕,架著肩膀走進來,雙手合十,微微欠了欠身,說:“多謝韓大……”
  
  基本禮數做到了,但是師字沒出口,抬頭,看見二十歲的江澈,劉得華同志整個愣了愣。
  
  動作不大,他扭頭看了看歐佩珊。
  
  “都跟你說了,很年輕的嘛,不過真的很准的。”歐佩珊解釋完,朝江澈尷尬地笑了笑,說:“正好有碰面,我提了一下,Andy呢,從年初演唱會出了點事情後,就一直不太安心……”
  
  “這些我不懂。”喊魂、驅邪什麼的,肯定是不會幹的,因為那套儀式,演了會尷尬症病發到死。
  
  江澈笑一下,像是開玩笑的語氣說:“華仔問姻緣嗎?”
  
  實在話,江澈對劉德華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別的不說,就憑他謙遜勤懇的作風,還有1997年那首《中國人》就夠了。
  
  而且,記憶中的經典電影,有他一份啊……
  
  反正人都來了,不忽悠一下,為以後講價做個鋪墊,很浪費的。
  
  “啊?我……”劉得華一下有些局促、緊張。
  
  這個時代不同於後來,粉絲熱衷於給自家偶像組CP,催婚……這個年代明星戀愛結婚,粉絲跳樓自殺,威脅恐嚇的情況,一點都不少。
  
  所以,這其實可以算是個禁忌話題。
  
  那江澈為什麼提呢……因為作為一個不太知道明星八卦的人,他就知道這個。
  
  “奇怪了。”江澈接著嘀咕說:“異國人,卻是大明最尊貴的姓氏。”同時心說……嚇不死你。
  
  歐佩珊沒聽明白。
  
  劉得華整個人僵在那裡,因為這個時候,他其實就已經跟朱麗倩在一起了,但是迫於歌迷和背後經紀公司、勢力集團的壓力,不敢公開,更不敢結婚。
  
  “會有好結果的。”江澈用朋友語氣,淡淡說了一句。
  
  這就夠了,而且接著,沒套路了,他轉換情境,把大師看相,變成了朋友聊天。
  
  事實上劉得華也沒什麼好指點的。
  
  聊到最後,江澈說:“內地的民眾很喜歡你,有空多去看看,走走……港城才多大,內地又多大?內地發展,日新月異。”
  
  劉得華想了想,覺得這就是指點了,認真記下。
  
  話說白龍王在港城娛樂圈風生水起,說的其實也就是“小心車”,“要謙遜”,“遠女色”之類的萬金油的話。
  
  起身告辭,劉得華留了聯繫方式,再三道謝。
  
  “不客氣,有機會給你寫首符合內地市場的歌。”江澈惡趣味說。
  
  “啊……好,謝謝。”劉得華也是沒想到,大師,居然還會寫歌。
  
  江澈心說我還會拍電影呢。
  
  …………
  
  劉得華走了,走時差不多晚上7點多。
  
  兩個多小時後,江澈終於明白古聽樂當時做介紹,強調歐佩珊認識人多,人脈廣,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
  
  要是換個時代,她應該能成為帶貨女王。
  
  大概是劉得華回去後的反應給了歐佩珊信心,兩個多小時後,將近夜裡十點,她竟然又帶了一個人過來……
  
  這回,是個女的。
  
  江澈再一次走進茶座包廂。
  
  “大……你,你好,我是葉欲卿。”26歲的葉欲卿面容清純,身材火辣,大概因為江澈實在年輕,站起來,有些不自然地問候了一句。
  
  好歹是看過人家身上的2/3,見人當面,一眼脫衣……江澈也有些小局促,注意控制了一下身體反應。
  
  這回因為聽說是葉欲卿,死活要跟來的鄭書記,在旁“咕咚”咽了口口水。
  
  還好,很快,江澈就調整好了,陰差陽錯成了鐵口神算,他可以忽悠,但是拒絕神神叨叨,裝神弄鬼。
  
  “你好,我知道你。”他淡定說:“我看過你的電影……”
  
  一句話說完,輪到葉欲卿不淡定了,她的電影,《情不自禁》、《我為卿狂》、《卿本佳人》……這些片子的話,小大師一見面就這麼直接,在暗示什麼?
  
  看一眼她的表情,江澈也反應過來了,裝作無事,接著道:
  
  “就不久前剛落畫的那部,你和梁朝偉、張衛健演的,《正牌韋小寶之奉旨溝女》,很有趣,葉姑娘在片中的扮相也很漂亮。”
  
  這部的話,雖然也有那麼幾個鏡頭,但是畢竟好多了,葉欲卿點頭,放鬆笑一笑。
  
  為了緩解尷尬,她主動開玩笑說:“想不到,小大師還是我的Fans。”
  
  Fans這個詞,在這時候還不念做“粉絲”,卻同事也不是標準的英文發音,港星的習慣,發音接近“翻sei”。
  
  葉欲卿笑容明媚,眼神迷人……
  
  “翻sei嗎?我……不是啊。”
  
  江澈心說,萬一你草粉怎麼辦……
  
  話接得這麼硬,葉欲卿整個人像是突然被釘牆了,愣在那裡,接不上來。
  
  “我開玩笑的,葉小姐不必緊張,當作朋友聊天就好,對了,你可以叫我李奧納多。”
  
  “哦,好……李奧…納多。”
  
  江澈是很擅長聊天的一個人。
  
  十幾分鐘聊下來,葉欲卿興奮蹦跳著走了,因為李奧納多大師告訴她,她將來有可能嫁進豪門,身家數十億。
  
  對於一個曾經脫下過衣衫的女星來說,這是多麼不敢想的一件事啊。
  
  臨走之前,葉欲卿感激又慌亂地上前,突然用力抱了李奧納多大師一把……
  
  果然真材實料啊!大師心想。
  
  回到房間,鄭忻峰一路都在江澈耳邊抱怨:“為什麼不說她跟我有緣分未了?為什麼不讓我也抱一下?”
  
  “緣你個驢糞蛋。”
  
  江澈煩著呢,心說這樣下去,不行啊,再亂搞,我就要把白龍王的活全搶了。
  
  這才第一天呢,接下去,萬一口耳相傳,再來人……來很多人,怎麼辦?
  
  萬一張學友來了怎麼辦?
  
  他這一生,唱著歌,順順利利,有什麼好忽悠的?
  
  難倒告訴他,你的表情包會紅嗎?
  
  萬一13歲的陳冠吸被他的富豪爹帶來了,怎麼辦?
  
  告訴他你這輩子不宜玩相機嗎?
  
  “你去跟古聽樂說一下。”江澈想到這,扭頭對鄭書記說:“讓他跟歐佩珊說一下,也往歐佩珊提醒下另兩位,這事,就不要再往外說了……人我也不想見了。”
  
  “別啊。”鄭書記突然激動說:“你不玩,給我玩啊,反正這幾天,我也沒事做。”
  
  江澈無奈看他一眼,說:“你又不會。”
  
  “難道你會啊?!我剛又不是沒看到。”鄭忻峰不屑說:“你不也就說幾句,將來會很好,要注意身體什麼的麼?頂多再加點聽不懂的。”
  
  “我會啊,我特別會,我爺爺就是算命的,你不知道吧?”他得意說:“也是想不到啊,港城人這麼好忽悠。”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8 09:08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尼古拉斯和傻愛國
  
  在酒店的第一夜睡得很安穩,床很舒適,人很平靜,戾氣不生。
  
  不作夢的睡眠前世少有,今生修來心境顛簸不壞,江澈很珍惜。
  
  實事求是的話,江澈的報復心應該算很重,畢竟到目前為止,但凡得罪過他的人,差不多都遭殃了,但是與此同時,要說真讓他心生仇恨,又其實很難。
  
  這是一個有些奇怪的邏輯。
  
  因為大部分的時候,他的報復,都只是因為覺得某個人需要收拾一下了,就去收拾一下。
  
  重生至今,一年半有多,真正讓江澈咬牙切齒恨上心頭的人,大概只有過一個,而且是個小角色,他叫趙正斌,是慶州的一個小富二代,街頭混混。
  
  除他之外,不管是牛炳禮這樣的腐敗官僚還是王宏那樣的傳奇巨騙,真要去回顧,其實差不多都是被玩著,玩著,就那麼突然撲街了。
  
  人到港城的第八天,從軟禁中脫離的第二天。
  
  江澈醒來差不多九點,愜意地賴了會兒床,起床已經是九點半,一嘴的白沫,江澈一邊刷著牙,一邊開門走到客廳,其餘幾個人已經都在了。
  
  大束大束的陽光從寬大的玻璃窗打進來,落在沙發和地面上。
  
  鄭書記在試他一早出去買的衣服,雙胞胎姐妹對著窗在壓腿,伸展,小妮子曲冬兒紮了個有些英氣的高馬尾,在角落,正跟著陳有豎練拳……
  
  一點不標準的小馬步,認真的表情,衣袖挽著,細胳膊和小拳頭在腰,嘿、哈,出拳,只有可愛,沒有威力。
  
  從早餐廳帶回來的三明治、牛奶、水果在茶几上擺著。
  
  因為時間已經挺遲了,怕午飯沒胃口,江澈洗漱過後,早餐沒敢吃太多,三明治只吃了一半,然後把牛奶喝了,坐在沙發上削果皮。
  
  冬兒也不練拳了,乖乖坐在江澈身邊做數獨。
  
  “阿華到樓下了,我和他出去一下……混下港城演藝圈。”鄭忻峰選好了一件polo衫,準備出門前笑著對江澈說。
  
  江澈昨個兒莫名折騰出來的這一出,對古聽樂是個機會,讓他還沒出道,就可以有機會接觸圈內大牌,至於鄭書記,明裡說是陪古聽樂,其實大概本身耐不住寂寞,愛演的成分更大一些。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江澈隨口叮囑了一句,沒攔著,從昨天和鐘家姐妹的對話可以判斷,鄭書記遠比江澈想像的成長更多,折騰的同時,心裡有譜著呢。
  
  至於拱女明星的問題……
  
  想到這個問題,江澈突然記起來前世認識的一個老闆,人是真的從最慘最被人瞧不起的底層苦過來的,發達後,花錢找小女明星,就喜歡一身邋遢,辦事的時候,喜歡一下一下問:“你是誰?”
  
  女明星分兩下或三下說出自己的名字。
  
  如此一陣後,老闆才會接著說:“哎喲,你他娘的竟然是XXX,那不是畫影裡的人麼,怎麼跑我床上來了?”
  
  女明星:“……”
  
  老闆看這樣就開心,接著扔錢說:“那起來演幾段吧。”
  
  於是乎,老闆一次把女明星演過的角色全部糟蹋了一遍。
  
  這種事,鄭書記大概是幹不了的。
  
  用他自己的話說,在存了一腦袋性病圖之後,他如今已然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通過腦電波隨時控制“百煉鋼化繞指柔”的男人,全自動ED。
  
  “放心吧,我就小範圍的聚會去一去,而且不漏真名……”鄭忻峰走過來,伸手說:“李奧納多同志你好,我是尼古拉斯。”
  
  江澈懶得搭理他,把削好的蘋果給冬兒,揮舞水果刀說:“滾。”
  
  鄭忻峰滾到門口,開門出去,又回頭,問:“對了,萬一還有人想找你看相怎麼辦?”
  
  “……還來麼?”江澈猶豫一下,這其實可以算是一個機會。
  
  這事看熱鬧覺得好笑,覺得膚淺,但設身處地想一下的話,如果真有個人,初見面,能一語道破你內心至關重要的隱秘或癥結,你沒准也嚇半死。
  
  前世實例就擺在那兒呢,泰國白龍王幾句萬金油的話,幾次撞中後,在港城娛樂圈混到什麼程度?
  
  別說明星了,他隨便生個病,明星背後那些娛樂圈真大佬幾百萬幾百萬的搶著出錢治療,都是實打實的。
  
  換句話說,如果現在鐘家惹上的人是白龍王,那它基本就完了,鐘老頭掛了後,鐘家本就已經是將倒未倒的一堵牆,經不住幾下推的。
  
  江澈能不能做到那個程度?
  
  他太能了,可是不願意,這事當遊戲玩兩把還有趣,真個坐實了就是幹這活的,對江澈未來的影響實在太大。
  
  20年後微博、知乎,遍地的江澈發家史揭秘,去大學辦集體講座,採訪環節:
  
  “馬總學生時代的愛好是?”
  
  “研究天文。”
  
  “馬總學生時代的愛好是?”
  
  “跑西湖邊給老外當導遊,練口語。”
  
  “那江總呢?”
  
  “看相,算命。”
  
  到採訪和講座結束,別的企業家跟漂亮女同學搭肩摟腰,合影照像,到他,主持人說:“下面請幾位幸運的同學上來,江老闆給你看個相……”
  
  江老闆有點丟不起那人啊。
  
  破碎一地的逼格,能撿好歹還是撿一些起來的好,至少不能再繼續碎下去。
  
  想到這,江澈果斷搖頭。
  
  門口,鄭忻峰得到答案,無所謂說:“沒事,正好我來,保證不給你惹事。”
  
  他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江澈,1993年,港城娛樂圈依然是一個被灰暗色調籠罩的狀態,這其中有幾位的能量,當真一點都不小。
  
  “如果有機會接觸到後面那些大佬的話,重要的話先回來跟我商量一下再說。”想到這,江澈提醒了一句。
  
  “好,我有分寸。”
  
  鄭忻峰難得認真一下,點頭,出門。
  
  他最難得就是,當別人這個年紀才剛開始學著裝深的時候,鄭書記,已經開始裝淺了,淺得恰如其分,人畜無害。
  
  …………
  
  相對鄭書記,這一天真正在做事的人,其實是胡彪碇。
  
  偌大的股票交易廳,頂上吊著一個巨大的四面顯示幕,地面鋪著紅色的地毯,白色桌子桌面很高,有傳真機和電話擺在上面。
  
  胡彪碇和帶來的兩個小弟身上都穿著印有編號的紅馬甲。
  
  但他其實不是來做交易的,他是來懟人的……
  
  不懟資本大佬,專懟交易所、電視、報紙……幾乎絕大部分他能抓到的知名分析師。
  
  1993年,港股形勢其實很好,從開年到五月,恒生指數一路由5400點沖高到7500點。
  
  但是從6月開始,直至現在,7月底,兩個月時間,這個勢頭被完全阻斷了,恒生指數回落,甚至點破6800點大關,日成交額不斷衰減……
  
  崩盤論出現,甚囂塵上,十個知名分析師裡,至少有九個看衰。
  
  江澈的記憶資訊裡,完全不知道這一年的港股具體是什麼情況……
  
  但他選擇懟了。
  
  因為,他其實有做事,昨天一天看遍了所有相關報紙和電視報導,江澈把股市遇阻和分析師看衰的理由,全部羅列在了紙上:
  
  1、RMB從6月起瘋狂貶值,無力自保,中資概念股失去投資價值。
  
  2、受彭頂康刊憲炸彈影響,中英第八次談判分歧巨大,港城回歸進程面臨動盪。
  
  3、RM銀行新任朱行長行事果決,開始整頓金融,加強調控,中資即將撤離。
  
  4、偉大同志健康狀況堪憂。
  
  就憑這幾條,江澈就敢賭港股崩不了,而且會回升,因為事實總會出現,謠言和傳言總會被破碎。
  
  拉鋸兩個月了,已經很久了。
  
  所以,胡彪碇就是這麼一個一個攔下來,然後用江澈教他的話,懟過去的。
  
  “RMB穩不下來,老子跟你姓。”
  
  “大陸多照顧港城,你們自己心裡沒點B數?”
  
  “偉大同志健康長壽。”
  
  最後還語重心長的加一句:“不要瞎幾把亂說,耽誤股民賺錢。”
  
  這情況,好像根本不關股市的事,純粹就是一個大陸人的信念在主導,事實如果老彪是個窮逼,當然沒人會理會他,但他不是,他能動輒拍出幾百萬,跟人對買八月初指數漲跌……
  
  於是,有些人不接就掛不住了,而且,他們會貪心的。
  
  一天下來,老彪把江澈借的1100萬和自己帶著的300萬全部拍了上去。
  
  老彪火了……
  
  港城部分八卦雜誌,年初就曾直接公開地將初次來港的鞏俐稱作“大鄉里”(鄉巴佬),現在,它們又給人傻錢多的老彪取了個諷刺外號:
  
  “傻愛國。”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8 09:16
第二百八十四章 港股還沒聽過老彪的口哨
  
  1993年初,28歲最美時候的鞏莉,第一次到港城,和92年一人包攬港城電影票房排行前五位的周星星同學合作經典電影《唐伯虎點秋香》。
  
  此時的鞏莉,已有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坎城國際電影節金棕櫚獎等諸多國際知名電影節最高獎項在身。
  
  但就是這樣的她,照樣被部分港城記者和媒體極盡嘲諷之能事……
  
  何況讓人一眼看扁的胡彪碇?
  
  【傻愛國】這個外號的嘲諷意味極重,“傻”字本身是一,其二,在這個年代,內地名叫愛國的人,大概能有幾十萬。
  
  短短兩天,事情的影響範圍甚至超出了江澈的預料。
  
  究其原因:
  
  第一,對比這一時期內地媒體依然相對嚴肅的風格和態度,港城實在有太多專靠八卦、逸聞,甚至爭端來賣報紙的刊物了。
  
  一個不知從哪殺出來的異類,突然間闖進了港股的江湖,攪得一團亂,而且這個異類的背後,還懸著一場又一場的百萬對賭……
  
  有趣,有爆點,有優越感,還有懸念,對於賣報賣刊而言,很難有比這更好的素材了。
  
  第二,1992年底的大熱劇集《大時代》,到這會兒熱度猶在,這部TVB25周年台慶劇成功做到了一件事,它把股市裡那些原本冰冷的事,劇情化了,具體化了,同時,甚至某種程度上神化了。
  
  老彪毫無邏輯的盲目、衝動和難以理解的自負,讓他看起來很像大時代中最出彩的一個人物形象——丁蟹。
  
  連篇累牘的報導,胡彪碇一路殺進財經版,殺穿,殺到娛樂版……
  
  “傻愛國會不會是又一個丁蟹啊?各位大分析師,小心屁股啊。”
  
  “贏走傻子的錢,算不算詐騙案?”
  
  “國家會給他發錦旗的了,跳樓下來可以蓋嘛。”
  
  “幾天後,要是你在路邊垃圾堆看到傻愛國,麻煩發善心,給點吃的啦,不然人家說大鄉里是在港城餓死的,還以為我們跟他們一樣窮怎麼辦?”
  
  “說點嚇人的,大陸股市五月起已經差不多崩盤了……傻愛國很可能就是這樣傻的。”
  
  “……”
  
  連著看下來,只有個別聲音在提醒:你們這是怎麼了,難道都忘了,對於我們絕大多數普通市民來說,漲,才是好事啊。
  
  絕大多數都是嘲諷和調侃,就連有提及此事的幾個財經版,都沒有一片文章真正就老彪的言論去做合理性分析,大概因為這樣做,看起來會很蠢。
  
  “簡直太過分了……還好,老彪不認字。”江澈把手上的幾份報紙放下,默默替胡彪碇同志慶倖。
  
  沒料想,一旁的胡彪碇直接樂呵呵拿起其中兩份報紙就給了冬兒,“這上面寫的都啥東西,冬兒,你給伯伯挑幾句重要的念念。”
  
  “嗯。”冬兒接過來,專心低頭看報,連江澈在旁使眼色她都沒注意到。
  
  江澈只好先自我安慰:大概老彪這貨,也不會怕懟吧,越被懟,他越來勁。
  
  “嗯?怎麼好多這一句呀……”曲冬兒默默嘀咕一聲,然後抬頭,眼神困惑,像是讀課文般道:“你們自己心裡難道沒點B數嗎?這個,看不懂欸。”
  
  還真是好學啊!搶在老彪前面,江澈著急說:“不懂就對了,這個是髒話,冬兒下次不許說了。”
  
  “哦。”曲冬兒悶悶地點了點頭,轉過去默默自語,“可是我覺得,前面應該加個‘哼’。”
  
  這句話,回頭大概是要傳回國內了。江澈想著。我未來的大學同學,很可能還沒見到我,就已經得到我的言傳……
  
  …………
  
  1993年8月1日,周日,股市休市。
  
  晚上八點多,在三三兩兩壯實的保鏢中間,江澈和陳有豎在一棟港式豪華單元樓下,等到了剛下課曲冬兒。
  
  英語口語課,鄭書記那邊托人再托人才給問進去的,輔導老師據說在富豪圈子裡很出名,一次只帶兩三個豪門孩子的那種,就這,還是從怕孩子一個人學太孤單的角度考慮,沒人會計較錢。
  
  還好江澈也有錢。
  
  江澈決定把冬兒送這裡跟著學幾天,老師水準還在其次,主要是從安全保密的角度考慮。
  
  至於其他三個孩子的家長是否通過什麼管道,查過冬兒在大陸希望工程階梯小女孩的身份,所以欣然同意,江澈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不用擔心他們會去告訴鐘家這件事,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鐘家那邊也不知道曲冬兒的真實身份,而江澈是知道他們的情況的,這幾家真沒到要去巴結鐘家父子。
  
  牽著江澈的手,冬兒回過身,依次跟三個“新同學”揮手告別……
  
  其中兩個先戀戀不捨地被拖走了。
  
  還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女孩,突然就撒腿地跑過來,身後跟著手忙腳亂地保鏢和保姆。
  
  “冬兒姐姐,我明天給你帶法國的糖,很好吃的。”小女孩說。
  
  “嗯,謝謝Lara”,冬兒點點頭,“那等我回去,給你寄辣條。”
  
  冬兒爽快的答應了,因為江澈曾經在課堂告訴過孩子們,交朋友的方式,不一定是給予,在有分寸的前提下,接受其實也很重要,否則就會給人感覺不好接近。
  
  “嗯。”名叫lara的小女孩因為神秘的辣條而滿眼期待,但是立即又有些沮喪說:“可是,你以後不能留在這裡讀書嗎?我回去跟媽媽說,讓她幫你留下來,和我同班好不好?”
  
  冬兒哄著解釋說:“可是我爸爸媽媽都不在這,我哥哥也要回去,我也會想豆倌和哞娃他們……我一個人,不行欸。”
  
  兩個小女孩聊了好一會兒,才各自被帶走。
  
  江澈三人回到酒店,鄭書記還沒回來。老鄭本就是一個極其善於交朋友的人,這一年多,又增了歷練和閱歷,所以如果他願意,總是可以讓人感覺相處輕鬆、自在和可信,見面不多,就能玩到一起。
  
  明星,大概也需要朋友吧,何況尼古拉斯鄭的身上,現在還有半個超准的神棍光環。
  
  尖沙咀,某間豪華卡拉OK包廂裡,完全不敢想像的一幕:
  
  《謝謝你的愛》前奏響起……
  
  “到我,到我。”在場有明星,有幕後,每個人都有點醉意,鄭書記好不容易才搶到話筒,這首歌他唱第三遍了,為什麼唱這首,因為這首伴奏帶現成的。
  
  “哇,你還來?”劉得華誇張大叫,然後無奈地低頭苦笑,不住搖頭。
  
  “別煩啊,我跟你說,等我回去,你在內地肯定更火……你知道內地有多少劉繼芬嗎?”鄭書記腳步微微踉蹌,找到另一個話筒,扔給他,說:“天王,幫我和個音哈。”
  
  華仔是出名的待人謙和,三十歲貪玩的一面也還在,玩熟了,拿尼古拉斯沒轍,苦笑著把話筒接了過去。
  
  “開始了。”
  
  鄭,嚴肅:“不要吻我,醫生曾經耐過多少人,你鼓動我傷友奪腎。”
  
  劉,帶笑:“傷友奪腎呐~”
  
  唱完整個摔在沙發裡,又氣又樂。
  
  鄭:“要剝開傷口黑殘忍,勸你莫做那個神搓搓的人呐,多情攢錢爆劉繼芬……“
  
  鄭書記自己笑瘋了。
  
  劉,一咬牙:“爆劉繼芬呐~”
  
  “……”
  
  包廂裡樂瘋了,鄭書記是胡彪碇之外,另一個突然出現的異類,他以一種莫名其妙的姿態,在某個小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
  
  …………
  
  1993年8月2日,週一開市。
  
  老彪來了,一陣騷動。
  
  有幾個著名分析師,包括頂著自己加的股神帽子的,還特意過來繞了一圈,他們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是倨傲,居高臨下的。
  
  胡彪碇同志不擅長感受什麼目光、神情,那些人站那看看,笑笑,嘀咕幾句,對於一個半生海上,幾度生死的人來說,當真撓癢癢都不夠。
  
  老彪想的很簡單:
  
  你要來懟,老子就懟死你。
  
  你不來懟,老子先補一覺。
  
  開市了,股票交易廳的四面懸掛螢幕,股票滾動,但是恒生指數始終顯示在最下方,數位變換跳躍,但是因為這一波拉鋸了太久,所以,人們並沒有那麼多緊張和期待。
  
  “動了,動了……”
  
  開市沒太久,突然有人指著螢幕開始大喊。
  
  “什麼動了?”
  
  “恒生指數……在漲,哇又漲了。”
  
  拉鋸狀態,漲漲跌跌其實都平常,但這次,看起來有點凶。
  
  這一刻,交易廳內興奮激動的人其實有不少,因為指數在漲,就意味著很多股票在漲,當然,對於江澈和老彪來說,具體是哪些在漲,其實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
  
  事實上就連江澈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判斷中的漲勢,會來得這麼快……而且,似乎很猛。
  
  亂作一團的人群裡。
  
  電話鈴聲和急切地通話聲音此起彼伏……
  
  “是哪裡的資金入場啊?查,快點查,這樣沒有道理的。”有人開心的同時,當然也有人不好過,一名被老彪懟過的陳姓分析師本身就在買跌,此刻正面色鐵青地對著電話,大聲咆哮著。
  
  電話乾脆就沒擱下。
  
  過了一會兒,回饋消息回來了。
  
  對面說:“是美資基金……”
  
  “什麼?”這邊咆哮,“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真的,美資基金突然大規模入市。另外滙豐的中期業績報告出來,比我們大家預料的都要好,好很多……長實那邊還沒公佈,不過傳出來的消息,利好……”
  
  “……”
  
  其他先不管,美資基金大局入市,因為是美資,它背後包含的意味就太濃重了,身為全球霸主,米國的財團在方方面面的資訊上都佔據一定的優勢。
  
  所以,這一舉動意味著很多,意味著中英會談的有利訊息,意味著內地的某些金融決策,意味著貨幣市場的戰況,意味著老人家的安康……
  
  一片嘈雜之中……
  
  無數目光意味複雜的注視之中……
  
  傻愛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著了。
  
  “彪哥……彪哥。”
  
  一起來的小弟加力推了幾把胡彪碇的肩膀。
  
  老彪迷迷糊糊醒來,眯著眼四向看了看。
  
  “幹嘛,他們都看著我幹嘛?”
  
  一名小弟湊近,說:“彪哥,那個,我剛剛打電話給澈哥報告消息了,澈哥讓我跟你說,再等等……然後,要是真等不及了,儘量別嘲諷太狠,不要逼死人。”
  
  “什麼?”胡彪碇半睡半醒,琢磨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笑顏逐開,“咻~”,先吹了聲口哨。
  
  江澈不會攔著他。
  
  滬市有他的傳說,但是港股的江湖裡,還沒聽過老彪的口哨聲。
pontus 發表於 2017-10-29 16:32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這才是真正的圈子
  
  從股票交易廳的二樓的長長的一排視窗往下看:
  
  偌大的空間,紅色的地毯,白色的桌面,每張桌子後面,黑頭發,紅背心、襯衫和領帶。
  
  有人在不停地穿梭,奔忙,有人在來回踱步,但是腳步淩亂而急切,傳真機的響聲像是低音合奏,電話不斷被接起,掛斷……
  
  “聽不清……大聲點。”
  
  這是重複最多的一句話,這面聽不清,對面也聽不清,所以只能用吼的……但是大家都吼,互相抵消,那就只能比試嗓門了。
  
  一片嘈雜和混亂中,胡彪碇眯著眼,安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因為江澈說讓他再等等……老彪想了想,那就等一個小時吧。
  
  曾經,年初時候,江澈先一步離開盛海,含糊跟他說,你可以再呆個十來天吧,老彪從那一刻算起,精確到分秒,就呆十天,240小時,清空一切離場。
  
  保險起見,他不光離開滬市,還離開了盛海。
  
  那一天,是1993年2月16日,那天,滬指在沖至1558最高點後開始回落,幾經震盪,於五月份最終確定,進入熊市。
  
  討海的人等於把命交給天意,所以老彪信神。
  
  老彪覺得股市裡也有神,而且被他遇見了。他以為自己一路都對,是對在一直完全按照江澈的預言,精確執行,但事實上,有很多東西,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他是盛海灘股神的兄弟,邪運沖天的胡老彪。
  
  要說老彪同志,他離成為一個文藝中年的距離,大概可以繞地球好幾圈,而且是拐著彎繞,但是老彪一樣有自己的人生經歷和由此而來的別樣情懷。
  
  這一刻,40歲的胡彪碇坐在那裡,側耳傾聽著四周嘈雜的響聲,感覺著身邊和眼前晃過,急切的人影,腦海裡,滿滿都是自己25歲開始,從舢板到甲板的歲月。
  
  他覺得這些聲響就像海上的浪,唰……唰……
  
  而他,停在海中央,大船船頭擺了張小桌,小菜佐酒,剛一口高度烈酒入喉,熱辣辣的一條線直貫身體,嘖,通體舒暢。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呢?老彪形容不出來。周星星同學的電影《破壞之王》要到一年後的1994,才會上映,所以他還不知道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也許對老彪而言,大概說都是蝦米,更合適些。
  
  胡彪碇並不知道,這一刻,整個大廳,包括二樓,有多少人在默默看他,而他這個分明不識字的內地大老粗,現在這副輕描淡寫,早知如此的樣子,又有多討人厭。
  
  反過來,那些人也不知道,他其實還能更討人厭。
  
  一個小時到了,眾人的關注剛剛轉移開一些,忙著跟進的跟進,止損的止損,已經掉坑裡太深的……就失落站著,看著懸掛大螢幕,期待有轉折發生。
  
  突然響起的口哨聲:“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眾人循聲望去,那個傻愛國,他站起來了,仰著頭,看著懸掛大螢幕,正吹著呢……聲好響,這傢伙中氣真他媽足。
  
  有人聽清了這個曲調,出自一部內地電影,是裡面一首很土氣的插曲。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呀頭。”
  
  所以,妹妹是誰?大概叫恒生指數。應該是她了,口哨一直吹,恒生妹妹就那麼,一直往前走著,數字不斷躍進。
  
  大部分人苦笑,是因為會有點尷尬,畢竟互相私底下或明面上,都曾經拿這個傻愛國,當過笑話,而如今誰是笑話,已經很明顯了,但是總的來說,他們還是高興的,指數能在一片看衰中逆勢上漲,股市興旺,對於他們同樣是一件好事。
  
  一些個資本大佬們在幕後,也在笑,1400萬,在他們來說當然不算大,但是那個人很特殊,事情也很特殊,他們有些好奇,興趣起來了,這彪悍貨,到底什麼背景?
  
  而對於另一些人來說,現在就是噩夢時間了。
  
  他們畢業於名校,廝混在金融圈多年,趁著《大時代》的熱潮而名聲大噪,頭上多了股神的帽子,身上多了金色光環,到哪都受人追捧,靠著一張嘴賺得盆滿缽溢……
  
  可是現在,錢輸了,臉也丟了,但是這些都還是其次……以後還怎麼混,才是更大的問題。
  
  因為這場股市博弈,將會被長時間的記住,再以後,只要他們敢厚著臉皮再出來嗶嗶、分析,就會有人提醒,你曾經那樣那樣,被不識字的傻愛國碾得渣都不剩。
  
  那個傻愛國,內地大鄉里,他是確實不識字吧,是真的意氣用事,完全胡來吧?
  
  越是這樣,他們的臉越疼。
  
  之前踩傻愛國有多狠,他們自己現在就要在土裡埋多深。
  
  只有那些記者,他們絲毫不會因此尷尬和不好意思,因為事件更勁爆了,更有趣了,他們跑來找傻愛國……對了,現在還叫他傻愛國嗎?
  
  這一天收盤,恒生指數反彈突破7100點,日漲幅超300點,日交易額暴漲。
  
  這個數字對比兩千年後那些被港股銘記的大日子自然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在此時,在這樣負面資訊滿天的背景下,如此迅速的逆勢反彈,已然足夠驚人。
  
  現場包括私下最看好這個市場的資本大佬,事前都不敢如傻愛國樂觀和篤定,也想不到,漲幅會如此之大。
  
  大額資金預備跟進……
  
  下午四點零五分,胡彪碇伸了個懶腰,輕咳一聲,淡定走出交易廳。
  
  記者們在他身後跟著,問了一堆問題。
  
  對這幫貨,老彪之前一句沒搭理他們,直到現在,走到交易廳門口,他站下來,回頭,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我兄弟說了,傻愛國這個外號,你們起的很好。謝謝,我很喜歡,很樂意,所以你們還要寫的話,麻煩還用它。”
  
  …………
  
  之後的兩天,李超人的長實集團公佈了業績,情況超乎預料的理想,這又給港股注入了一劑強心針,伴隨著港城股民熱情的增高,各路基金的入場,恒生指數再進一步,突破7500點,一片興旺。
  
  八卦記者的特性,曾經踩你多狠,回頭就敢捧你多高。
  
  很快,在他們的筆下,傻愛國同志已經開始神化了。
  
  《不識字的新股神,是鴻運丁蟹,還是方展博?》
  
  《傻愛國說:現在你們心裡應該有點B數了吧?》
  
  《傻愛國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是扮豬吃老虎,還是真的只憑老子愛國?》
  
  《……》
  
  大量的報導,以虛浮無實際的論調為主,用電視劇的劇情邏輯,在往老彪身上套,但是同時,永遠不能低估的,是港城八卦媒體挖掘內幕、獨家的熱情和能力……
  
  這一時期的港城金融圈,當然也有一些人實際在接觸內地股市,比如滬市。
  
  而胡彪碇在滬市,已經是一個傳說了。
  
  所以,沒太久,終於有人成功挖掘到了一些關於老彪在滬市的事蹟,開始分期,做連篇報導:
  
  《獨家內幕:傻愛國有備而來,大鄉里實為大佬》
  
  《傻愛國不是一個人,那他背後到底站著誰?》
  
  《獨家揭秘:傻愛國背後的男人,他是盛海灘的股神》
  
  就連江澈都不得不佩服港城八卦媒體挖掘消息的能力,這篇報導的內容,幾乎沒有太大錯漏地記錄了他在滬市封神的幾個事蹟:
  
  1、一九九年五月末,滬市最火爆時間,小股神于盛海灘,鐵口斷一年。協同傻愛國果斷離場,成功避過之後半年的頹勢以及8.10事件造成的崩盤動盪。
  
  2、就在這個傳說漸漸變淡的1992年末,股神突然歸來,在短短兩個月內,準確把握九二年末,九三年初短暫的牛市爆發,擊破黑莊,獲利不知多少。
  
  3、一九九三年二月中,滬市不斷創造新高之際,小股神再次突然抽身離場。據悉傻愛國清倉離場當日,正是目前為止滬市歷史最高點。而今滬市,已是一片慘澹。
  
  這就真的是神化了。
  
  還好,盛海灘股神身份神秘,文章只提到股神似乎十分年輕,連江澈的名字都沒有打聽到——畢竟在滬市,也就那幾個人知道江澈的真實身份,而這些人,是一窩的。
  
  後續報導開始進一步浮誇,向《大時代》的電視劇風格靠攏……不著邊際。
  
  《一個人,三天,擊碎港股九位頂著股神帽子的著名分析師——問到底誰是股神?》
  
  《是為名還是為利?他也許只是來跟港城這些‘股神’打個招呼,說句:請摘帽子》
  
  《他從內地來——盛海灘股神,君臨港股》
  
  “好厲害啊,炒股票,難學麼?”曲冬兒放下看了幾遍的一堆報紙,她最喜歡看別人誇哥哥了,但是開心的同時,又有些小鬱悶,真的三百六十行麼?要贏哥哥,好像有一點難了。
  
  這問題,你讓江澈怎麼答呢?
  
  他連實際操盤都還不太會啊。
  
  報導已經沒臉再看了,唯一值得慶倖的是,自己還在幕後藏得好好的,而老彪身上的這份名聲,對他來說其實很有利,也許有一天會救他身家性命。
  
  江澈只想到了這些,他現在還不知道:
  
  這回蝴蝶翅膀扇大了,他,老彪(傻愛國),站在對立面,現在已經身敗名裂的那些著名分析師們,再加上八卦媒體,四方不知不覺協同合力,已經悄然改變了一些東西。
  
  前世的後來,股市有一個著名的“丁蟹效應”,20年間顯靈32次,所謂“丁蟹一出,股市必泄”,意指但凡有鄭少秋主演的電視劇、電影播出,恒生指數就會下跌,這一現象從剛開始的調侃到後來股民不敢不信邪,信邪的多了,效應更明顯。
  
  這一世,“丁蟹效應”一樣會存在,但是多出來了一個“傻愛國效應”,用調侃的話說:傻愛國叔叔一聲口哨,恒生妹妹就開始高潮。
  
  於是,民眾們開始議論和期待,兩大效應何時對撞,分出高下。
  
  …………
  
  胡彪碇出名了,這位不識字的走私大佬,開始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一些金融圈的重要場合,但是除了保持鮮明風格,一點實際有用的話都沒再說過。
  
  幾天後的某個傍晚,老彪回來,交給江澈幾份請帖,邀請這個傻愛國背後的神秘人物,參加一場私人宴會。
  
  “終於來了。”江澈看看請帖上的名字,欣慰地笑了笑,從他讓老彪以“在港神秘愛國內地富豪”這樣一個複雜形象出現在港股江湖,說那些話,他就一直在等這份邀請。
  
  鄭書記走過來,問:“這是什麼?”
  
  江澈微笑說:“這是真正的圈子。”
pontus 發表於 2017-10-31 08:04
第二百八十六章 鐘家父子的榮幸
  
  鄭書記目前這一陣的人生樂趣,主要集中在通過變換一個又一個人設,去征服一個又一個圈子,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所以當江澈這麼一說,他立即就來勁了。
  
  “都誰啊?”鄭忻峰有點兒激動問。
  
  “這個,不是太好說。”江澈回答。
  
  他口中的這個圈子並不那麼正式,但是有一項立場很一致,裡頭的人,有的捐錢建了92年燕京亞運會主體育場,有的籌備著幫忙祖國買退役航母,有的出資數千萬援建國內頂尖大學科研所,有為內地自然災害屢次慷慨解囊的娛樂圈幕後大佬,他們多數熱心內地投資和公益事業,甚至有的,還是基本法起草委員會委員。
  
  這樣的一個圈子,當然不是現在的江澈能一步踏進去的,那些人,大概會樂於認識一下這個新晉從內地來港發展的風雲人物,必要時給予一些幫助,抬他一手,但是並不至於一下就太過重視……
  
  這回出面的,只是幾個他們的子孫輩。
  
  但是對於江澈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這方面的事,不方便說得太細,江澈簡單介紹了一下,點到為止。
  
  “所以,我們幾個也去嗎?”鄭忻峰這麼問,是因為他現在港城混了一陣,對這些名字已經有一定的印象和認知。
  
  江澈想了想說:“都去吧,其實也就五個人而已。”
  
  五個人裡,陳有豎和曲冬兒自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剩下鄭書記和胡彪碇同時開口:
  
  “這麼重要的人,我去,會不會不合適啊?”老彪這麼問,是因為他怕自己到時候待人接物做不妥當,壞了江澈的事。
  
  “那我這回,來個紅三代,怎麼樣?”這一句,是鄭書記問的。
  
  江澈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轉回去,先對胡彪碇說:“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不用擔心,那些人既然找來,肯定已經瞭解過你。咱們太刻意,反而落了下乘。”
  
  胡彪碇點頭,放下心來。
  
  江澈這才轉回跟鄭書記說:“這次消停一點好不好?拿個真實身份,就你上次拿到那個,南關省優秀青年企業家,就很好。”
  
  鄭書記點頭,想了想,又問:“那優秀青年企業家加紅三代,怎麼樣?”
  
  江澈:“……為什麼一定要加紅三代?”
  
  老鄭:“不加點什麼,總感覺差點意思。而且,我爺爺,是真的當過兒童團小團長,給解放軍放過哨,送過信的,要不是後來太著急娶媳婦兒生娃,沒准現在真就是將軍了。”
  
  江澈:“你爺爺不是算命的嗎?”
  
  老鄭:“他老人家一身很多身份。”
  
  江澈:“……”
  
  …………
  
  同一天。
  
  港島沙宣道33號,一幢亞洲難得一見的古堡式建築,名為“Stone Manor(石頭莊園)”。
  
  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坐在躺椅上,聽完三兒子說話,不禁莞爾,點了點頭,笑著問:“所以,咱們家預備讓誰去?”
  
  “還沒想好,我想著,大概公司裡挑個人去就行。”霍真宇回道。
  
  老人搖了搖頭,說:“還是你去吧。”
  
  霍真宇錯愕一下,因為這面子給的,有點大。
  
  “我剛想了想,好像已經有很久,我沒在港島見到一個這麼有趣,而且有能力的內地年輕人了。”老人饒有興致地笑著解釋,然後說:“你有粵省政協的名譽身份在身,出面接待一下這個新晉來港發展的風雲年輕人,本也說的過去。”
  
  霍真宇一聽,猜測老人知道的大概比自己更多,忙應說:“好。”
  
  老人說:“也不必太慎重,主要讓他們年輕人去聊,你露個面就好。”
  
  “嗯,知道了。”
  
  父子倆又聊了幾句。
  
  霍真宇走的時候,被老人在身後叫住了。
  
  “對了,打個電話,讓你姐也去一下吧,反正就是吃個飯,讓她帶上lara。”老人說。
  
  霍真宇脫口而出:“Lara?”
  
  “沒錯,Lara大概現在還不知道呢,她最近每天念叨的小冬兒姐姐,在內地可是一個萬千關愛於一身的小名人哦。”老人笑容慈祥,說:“讓她們多親近親近,挺好。”
  
  老人手邊,放著幾份內地寄來去年的報紙,其中一份報紙上,有希望工程階梯小女孩的組圖,另外一些報紙上,有各種關於茶寮的報導……
  
  所以,那真是個很有趣,很不錯的年輕人啊,老人想著。
  
  至於冬兒湊巧認識Lara這一點,到底是不是那個年輕人的心機故意?以老人所站的高度,自然根本不會去計較。
  
  因為曲冬兒的身份很乾淨,很好。
  
  因為哪怕他就是心機故意,也不是壞事,他能這麼去想,不迂腐自大,同時做得自然而不卑不亢,老人反而對他更看好幾分。
  
  …………
  
  晚宴,江澈幾人到場。
  
  廳內第一時間跑出來一個小女孩,驚喜開口:“冬兒姐姐?”
  
  江澈身邊的曲冬兒一樣驚訝了一下:“咦,Lara?”
  
  兩個小女孩先于所有人打了招呼,經大人允許,很快湊到一起,開開心心坐在桌子旁,高凳子上,一起吃甜點,晃蕩著腿聊得很開心。
  
  所以,局面一下就打開了,關係很快親近和融洽起來。
  
  既然這個名叫Lara的小女孩出現在這裡,江澈就放心了,今天不必費什麼太大精力,因為那家人既然讓她出現,就代表他們已經瞭解過一些事情,而這,等於表達一種認可和接納的態度。
  
  至於在場其他人,他們自然不可能看不透這一層意思。
  
  老人的這份善意,讓江澈頗為感激,也讓在場的二三代,都端正了態度,原先難免會有的一些倨傲,一時間都收了起來。
  
  而且,面前這個20歲太年輕的盛海灘小股神,搭一個20歲的南關省優秀青年企業家,再一個40歲的剽悍漢子傻愛國,三個人的這個組合,本身也讓他們足夠感興趣。
  
  吃著飯,一起聊了內地的發展,聊了港城的見聞,自然也少不了,要談笑一番老彪在港股鬧出的大動靜。
  
  賓主盡歡,很快都熟絡起來,但是話題一直沒聊得太深,江澈站在目前的位置,接觸這些人就已經是極限了,就算有人願意讓他立即去接觸更高的層次,他自己也會先退一步,不會著急。
  
  鄭忻峰難得的聽了江澈一回,放下紅三代的人設,以一個青年企業家的身份,從頭到尾極力忽悠部分二代三代的年輕人,去內地走走看看,投資創業。
  
  別說,還真被他說動了好幾個。
  
  老彪不太會說話,就豪爽拼酒,但是他的經歷和見聞,其實最讓人聽來有趣。
  
  晚宴最後,鄭書記特意提了一下鐘家。
  
  “鐘石山在的那時候,那老傢伙可是很狡猾的,一直沒立場。”其中幾個對鐘家有所瞭解的說道。
  
  於是有人問:“對了,現在鐘家是誰當家,定下來了沒有?”
  
  另一個人答:“好像是鐘承運和鐘承德,那個老三,鐘承期,很久沒出來了。”
  
  江澈笑一笑,開口說:“其實我們和鐘家還算有點淵源……”
  
  於是,這頓飯吃到最後,散場前,有聊得比較好的幾家二三代一起,又安排了一次晚宴招待江澈等人,而且,這次會多請一家人。
  
  …………
  
  鐘家,鐘承德和鐘承運掂了掂手裡的請帖。
  
  他們覺得,這大概代表了這些家族對於他們繼承鐘家家業,身份上的認可。而且這些家族的能量幾乎都不是鐘家能比的……
  
  怎麼說呢,他們覺得,有點榮幸。
  
  PS:
  
  這一章,具體明確的東西幾乎都不敢寫,散碎無力,大家就當過渡一下吧,抱歉。
pontus 發表於 2017-10-31 08:09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這不能忍啊
  
  報紙的報導依然沒有停歇下來的跡象,畢竟這次的事件一直挖,就一直有話題可講。
  
  所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關於胡彪碇這次在港股鬧的這番大動靜,有親歷者後來著筆寫股市回憶錄,稱其為九三“傻愛國港股封神戰役”,網路時代網友玩笑,又稱為“白丁的逆襲”。
  
  討海滴漢子,他威武雄壯。
  
  胡彪碇的一生,從舢板到甲板,從底層到大佬,突然一天莫名其妙,就成了股市傳奇。
  
  而這一切的開端,僅僅源自他某天突發奇想,往某個人的房間裡送了兩次女人,兩次被退貨,卻換來了一張紙條。
  
  他成功把紙條給解讀了。
  
  於是,從滬市到港股,白丁傻愛國,盛海小股神,這兩個稱號在後來十分漫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是網路股市論壇和股民口耳之間,永遠逃不過,也議不完的話題。
  
  但事實上,這次港股事件本質上仍可被歸類為江澈策劃的一次炒作,包含多重目的:
  
  其一,對胡彪碇先前綁著雷管沖來救人的那份情義,江澈嘴上一直沒說過什麼,沒表達過感激,但是心裡其實記下了,這是一個回報,他提前給老彪穿的一件“避彈衣”;
  
  其二,很簡單,就是為了賺錢,畢竟剛窮過,扛過大包,這種錢不賺白不賺;
  
  其三,作為一個前世經歷到2010年代的人,江澈有一種當時很多人類似的心理狀態:國家社會有不足的地方,我們自己吐槽兩句可以,但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玩意來嗶嗶?
  
  所以,他就是不喜歡當下某部分人的嘴臉和吃相,就是想啪啪甩他們耳刮子;
  
  其四,江澈想看看,能不能順手把鐘家的事情解決一下,不能讓人白欺負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固然沒錯,可是那樣,君子活多累啊,人生短暫,不能浪費那麼多時間用來記仇。
  
  所以,來自晚宴上這些人的關注和支持,也是他早有計劃的其中一個部分。
  
  鐘家有二七K的背景,所以這回出面為江澈組局的人,也都有同樣背景的家族出身,這樣,事情就成了江湖“家務事”。
  
  為什麼江澈之前會說,這回如果不是手裡捏著鐘家遺產合理合法的繼承人,他會賺了錢就先回去,把報仇一事暫時擱置?
  
  因為要讓那些人完全不講理,站你的立場,替你硬剛一個同門,需要更深的關係,更大的人情和代價。
  
  而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需要做的,就只是送個順水人情而已。
  
  一個同門家族在上一輩死後出現遺產紛爭,影響到了社團,於是同門有阿叔、阿公身份的家族站出來人,說幾句話,主持一下公道,合情合理。
  
  換個說法,如果鐘承期自己有能力說動他們出面幫忙,這件事其實早就可以這麼解決,只是他做不到罷了。
  
  …………
  
  晚宴,據說名義上是招待那位近期的風雲人物,傻愛國,畢竟是能生錢的人,隨手拉攏一下,怎也不虧。
  
  這一點在於鐘家而言並不重要,他們現在還沒空顧及這個部分,但是鐘家鐘承德、鐘承運、鐘放,兩代三位核心人物都來了,他們想的是能一次奠定同門的認可,把事情坐實。
  
  這樣哪怕仍是找不到鐘承期,他們也可以安心許多。
  
  至於那個大陸仔和他的人,跑了,而且帶走了鐘家姐妹,這固然有些麻煩,也照樣不是眼下最緊要的問題……
  
  鐘放有兩個判斷:
  
  第一,那天來救人的五個人,並不隸屬港城大圈幫之類的社團,應該就是大陸走海的,從海上上岸,做事就走。
  
  第二,大陸仔百分之九十九已經帶著人偷渡,逃回去了。異地弱勢,他沒任何道理留下來找死。
  
  既然這樣,鐘家人就可以暫時把這件事擱置。鐘放知道江澈的老窩,見過他的家人,等將來抽出空來,自然會去處理這個問題。
  
  當然,這裡頭也有被雷管五壯士嚇住的成分,他們一時有點摸不准江澈這半年來的情況了,並不敢貿然來內地找麻煩……
  
  因為那很可能會是一場火拼。
  
  總而言之,鐘家繼承權兄弟紛爭過程中,江澈這條順手一撈的魚,這個小插曲,已經基本被鐘家人遺忘到角落了。
  
  晚宴現場,江澈和鄭忻峰、曲冬兒、陳有豎第一時間並沒有露面。
  
  “好像就是那個傻愛國。”坐在桌旁,鐘放給父親和二叔指點了一下另一張桌上,正和人喝酒的胡彪碇。
  
  鐘承德和鐘承運看了看,有點不屑,但是畢竟今天這個場子名義上他是主客,一點面子不給也不好。
  
  “你去打個招呼好了。”鐘承德對鐘放說。
  
  “好。”鐘放起身,倒了一杯酒,走到胡彪碇一桌,逮了個空擋,站著把酒杯往前遞一下說:“看來這位就是股神了,久仰,我敬你一杯,還望股神以後帶兄弟發財。”
  
  胡彪碇回身看看他。
  
  鐘放微笑頷首,頗有風度。
  
  但是老彪問他:“我為什麼要帶你發財?”
  
  這,為什麼,鐘放自己也不知道啊,那不就是句客氣話麼?
  
  答不上來,心頭微怒,鐘放勉強克制住了,淡淡一笑。
  
  “知道自己錯了吧?”老彪教訓說:“缺錢自己去賺,知道嗎?莫名其妙地,憑什麼別人要帶你發財?”
  
  鐘放:“……”他咬緊牙根點了點頭,準備轉身就走。
  
  偏偏老彪又問:“對了,還沒請教,兄弟你是哪位啊?”
  
  是了,他也不知道我是誰,粗魯慣了大概,而且最近有點飄,鐘放決定不跟老彪計較,隱忍下來,微笑說:“我是鐘放。”
  
  “哦。”胡彪碇點頭,凝神開始思索。
  
  他這個反應讓鐘放頗為滿意……
  
  然後,胡彪碇抬頭,問:“放什麼?”
  
  “……”這個問題,鐘放一樣答不上來,他只是叫做鐘放而已,從小到大,他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叫鐘放,放什麼……
  
  沒再壓抑自己,鐘放一甩手轉身走了,酒水撒了滿手。
  
  …………
  
  宴會廳側面,小包廂,江澈剛跟鐘家姐妹通完電話,確定她們那邊馬上會由讓鐘承期站出來,通過大律師出面,宣佈對鐘家產業的合法繼承。
  
  掛上電話,江澈目光轉了轉,困惑道:“老鄭呢?”
  
  曲冬兒把舀著水果羹的勺子放下,一樣左右看看,一樣困惑說:“明明剛剛還在的。”
  
  此時的鄭書記,已經出現在了剛回到座位的鐘放面前。
  
  兩人目光對上,鐘放剛還沒回過神來,鄭書記微微一笑,先開口,緩緩說:“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說完,他就起身走了,江澈說過的,說這句話,一定不能歇斯底里,否則就落了下乘。
  
  在他身後,鐘放和兩位長輩,一頭霧水。
  
  鄭書記絕對沒想到的事情有兩件:
  
  一,這句話到底是個什麼所指,鐘家三位沒聽懂。
  
  二,鐘放沒認出他。
  
  第一點,差不多等於把媚眼拋給瞎子,有點可惜,但是惋惜之余,鄭書記也不至於生氣難過,頂多待會兒再嘲笑一番。
  
  相對而言,第二點就真嚴重了。
  
  被軟禁的四個人,鐘放就最開始見過一次。當時,他記住了高大魁梧的陳有豎,因為這人一看就很能打,要防範;他也記住了可愛的曲冬兒,這個是軟肋,可以用做威脅,讓江澈投鼠忌器,不敢反抗;至於江澈本人,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當時在四個人裡,鄭書記作為最沒特點的一個,被完全忽略了。
  
  這不能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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