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逆流純真年代 作者:人間武庫 (已完結)

   
pontus 2017-7-28 08:13: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0 2860348
pontus 發表於 2017-12-3 10:57
第三百三十八章 拯救
  
  “你猜我剛才很痛的時候在想啥?”柳將軍的指尖緩緩離開,說:“我在想,哎呀……不能被你嫩死了。”
  
  這像是個玩笑,可是她聲音裡有哭腔。
  
  三墩把她的手握住。
  
  柳將軍自己自嘲地笑了笑,又說:“我嫁給你很高興,每天都很高興,真的,墩子。我覺得大概老天爺造人的時候,就是安排的咱倆一對。”
  
  “TM的,就是給我造漏了。”她的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似乎很累,眼皮無力支撐,柳將軍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身旁留守的護士張了張嘴,似乎想勸,但是想想,又忍住了。
  
  “墩啊,你別哭啊……”她伸手摸摸三墩的臉,說:“別哭,讓我再看看孩子。”
  
  褚漣漪抬眼看了看護士,見護士同意,連忙把孩子抱過去,小心放在柳將軍枕邊。
  
  將軍側過身,低頭溫柔看著自己的孩子。
  
  好一會兒,她伸手,用指頭輕輕觸了觸孩子的面頰,接著看向三墩說:“像你多。”
  
  三墩用力地點頭。
  
  “看著就傻,氣人。”將笑著軍說:“可是肯定有福氣。”
  
  三墩用力地點頭。
  
  “護士,我想給孩子餵奶,可以嗎?”柳將軍問道。
  
  之前她就問過,醫生說新生兒出生當時還不能喝奶,要等等……現在過去兩個多小時,柳將軍再問。
  
  這是第一次,她覺得沒准也是最後一次了。
  
  小護士眼眶通紅,她現在什麼都拒絕不了。
  
  褚漣漪上前給將軍幫忙。
  
  很快,小嬰兒靠在將軍懷裡,雙眼緊閉,嘴巴用力努動著。
  
  “狗崽子好大的勁啊。”將軍幸福地笑著,說:“真好。”
  
  隔一會兒……
  
  “可是我好想看著他長大啊……”
  
  這是整個過程,柳將軍第一次痛哭出聲,同時她的整個身體不住在顫抖。
  
  護士和褚漣漪連忙上前安撫。地上的三墩已經不會出聲了。
  
  感覺到懷裡的小嬰兒掙扎了一下,柳將軍竭力忍住。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些,一邊給孩子哺乳,一邊對三墩說:
  
  “孩子不能一直沒娘,你以後還是得找一個的……不過不許急,要等我涼透了……不然老娘氣不過,會找你。”
  
  “還有你記得跟她說,管教可以,但要是敢真心對我兒子不好……老娘就回來弄死她。”
  
  “墩子啊,孩子就交給你了。”
  
  柳將軍說到這,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抬頭說:“那個姓江的呢?”
  
  …………
  
  此時差不多淩晨三點。
  
  產科值班的醫生就一個,江澈看著面前這個明顯還有些稚嫩,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女醫生,“能不能請其他醫生過來一起商量一下,想想辦法?我這有人,有車,可以去接。”
  
  說完,江澈又趕緊補了一句:“我的意思,只是說沒准人多會有辦法。”
  
  女醫生抬頭,平和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覺得我可能沒經驗也是對的,但是我可以跟你說實話……沒用的,這種情況在你們是偶然和意外,但是在我們,早不止見過一次,兩次。每次的結果,不管哪個醫生在,多少醫生在,其實都是一樣的。”
  
  江澈和身後的唐連招聽完,整個身體都是一涼。
  
  “其他醫院的也可以,有什麼專家、名醫……你告訴我們地址。我們去請。”江澈懇切道,這一刻,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他願意拎上一百萬、兩百萬……去敲門。
  
  對於江澈而言,從來都是人更重要。
  
  但是女醫生搖頭,“沒用的,我已經說過了,這不是特例,你明白嗎?另外其實現在咱們這邊的醫院,也沒剩什麼特別厲害的醫生了,包括我師父在內……有名氣和能力的醫生,或調動,或停薪留職……很多都去粵省了。”
  
  “為什麼?”唐連招情急下問道。
  
  女醫生苦笑一下說:“在那邊醫院一天,就可以賺這裡一個月的錢,還不止。”
  
  這個問題不重要,江澈沒接話,但也不知道怎麼問下去。
  
  “除非……”女醫生突然抬頭說。
  
  “除非什麼?”江澈和唐連招異口同聲追問。
  
  嚇到了,女醫生猶豫一下,說:“除非真正這個領域的頂級專家,可能還有機會試一試。”她說完想了想,又說:“可是這個時間,還有……”
  
  “你有他們的聯繫辦法嗎?地址?”江澈連忙追問。
  
  “對,我們去請,多少錢都可以。”唐連招也道。
  
  女醫生抿著唇,搖了搖頭。“我沒有,而且,真的請不到的。”她解釋說:“你們聽過那什麼正部長副部長級醫療待遇這樣的說法吧?營養專家,健康專家……那些專家至少都是享受特殊津貼的,像我們這個領域也有,但是就很少。”
  
  江澈聽明白了。
  
  他在腦海中快速搜索,現在的問題,是淩晨三點。
  
  求人,他只能求人,現在要是在南關,也許通過那邊的高官,他可以想辦法,可是南關現在肯定來不及,這是在臨州,而且是淩晨三點鐘……
  
  從包裡拿出大哥大,江澈撥通了一個電話。
  
  耳朵裡綿長的嘟…嘟…聲一直響,“接啊,接啊。”
  
  一遍,又一遍。
  
  終於,如同天籟,蘇楚迷迷糊糊說:“喂,誰啊?”
  
  “是我,我是江澈。”
  
  “啊,枕頭……你發神經啊,這個時間打給我。怎麼了?喝醉了想表白,還是欲*火焚身啊?”
  
  蘇楚也是鬱悶,她現在政府辦公室上班,人多數時候還是在臨州,可是江澈這邊除了遊戲廳的分紅按時送到,節日打嗝電話問候一聲,幾乎就沒怎麼找過她。
  
  “不是。”江澈忙把她的話打斷了,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說完,然後緊張問道:“你,有辦法嗎?”
  
  蘇楚那邊似乎想了想,“我不知道,這,我又不生孩子……等等,我去把我爸媽叫醒,不行就去找我爺爺……你等等啊,別急。”
  
  電話裡嘈雜的聲音持續了很久。
  
  “喂,枕頭。”
  
  “嗯,你說。”
  
  “我家認識那個肖醫生,她最近去療養了,雖然不算遠,可是要找到,再接過來……然後找其他辦法的話,好像更來不及。”蘇楚說著,說著,突然自言自語:“等等,療養,療養……好像胖頭魚最近也在那邊拍馬屁……枕頭,我先掛一下,你等我消息啊。”
  
  胖頭魚是誰,江澈記得聽蘇楚提過,好像姓俞,蘇省大家出身……蘇省,來得及嗎?
  
  電話掛斷了。
  
  “小澈,你這邊怎麼樣?”褚漣漪匆匆跑過來,問道。
  
  “現在還不知道,我正在等一個電話。”江澈說。
  
  “嗯。”褚漣漪眼神欣喜一下,“那個,柳將軍找你。”
  
  …………
  
  江澈走到門口。
  
  醫生護士匆匆跑進去……又出情況了。
  
  手術室門關上。
  
  就連三墩和褚漣漪都被暫時趕了出來。
  
  一群人只能在門外,無助地等待。
  
  “那個,姓江的……”
  
  突然,女醫生的聲音傳來。
  
  “我是。”江澈說。
  
  “病人問你,她兒子的名字,取好了沒?”女醫生隔著門大聲說道,似乎這一刻,什麼醫療規則,都不再重要了。
  
  她在做的,能做的,也只是勉強盡人事。
  
  名字、名字,對了,孩子的名字,江澈想了一瞬,大聲喊道:“取好了,你告訴她,叫趙永孝……孩子叫趙永孝。”
  
  隔一會兒,醫生的聲音再次傳來:
  
  “她說還行。”
  
  “她說,她還想求你兩件事。”
  
  江澈:“好,你讓她說。”
  
  這次間隔稍長,女醫生大聲喊:
  
  “第一件……替她看著點墩子。”
  
  如果這是臨終囑託,江澈照顧三墩這件事,柳將軍不可能不知道它根本沒必要去說,所以,她說的這個“看著”,是另一種擔心。
  
  像三墩這種人,不容易垮,天都壓不垮,可是一旦垮了,就可能整個廢了。
  
  想到這,江澈連忙大聲回道:“放心,我會的。將軍你放心。”
  
  “嗯,她聽見了。”女醫生接著大聲道:“第二件……她說,她想要你答應她一件事……等趙永孝十五歲,不管他到時多皮,多傻,多混帳……你讓他跟在你身邊呆一年,行嗎?”
  
  大概應該誇將軍其實內秀,其實透徹,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在這個囑託裡,江澈看到的,只有滿滿的母愛,她在這個時候,想到了那麼遠。
  
  “好,柳將軍,我答應……我都答應了。”江澈大聲喊:“可是你他媽挺住啊,沒到你下囑託的時候呢,我這還有辦法。”
  
  江澈說他還有辦法……他的大哥大終於響了。
  
  江澈趕緊接起來。
  
  “枕頭,來了,胖頭魚開車送人過來,我去入城那邊等他。”蘇楚這一刻就是天使。
  
  但是,江澈更關心時間,急切問:“要多久啊?”
  
  “最快大概也要三個小時吧……能行嗎?”
  
  三個小時,看來不是蘇省過來。
  
  能行嗎?江澈想了想,堅決道:“能行,一定行。”
  
  “那你等我們。”
  
  蘇楚掛斷了電話。
  
  江澈轉過身。
  
  一眾目光,帶著熱切和期待,還有那麼一點兒不敢置信,都望著他。
  
  “三墩……”
  
  江澈開口,想了想,直接朝手術室裡喊:
  
  “柳嬙君,柳將軍,三個小時,只要你撐住三個小時,就能看著孩子長大……你聽到了嗎?”
  
  率先回應江澈的不是柳將軍,而是女醫生。
  
  “什麼意思?”她到門口問。
  
  “三個小時,肖廣蘭醫生會趕到。”
  
  女醫生明顯地被震住一下,很顯然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無比熟悉,很快將臉上的不敢相信抹去,她說:“真的請到了?”
  
  “真的……拜託。”
  
  “拜託……”
  
  “拜託……”
  
  “拜託。”
  
  一連串的拜託。
  
  年輕的女醫生一下仿佛背負上了無比巨大的壓力:“好,我,我一定……我用一切辦法。我努力。”她頓住一下,“那個,墩子,你一會兒換衣服進來……呆在她身邊。”
  
  “三個小時。”她嘀咕。
  
  這意思,情況似乎已經很糟。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褚漣漪在一旁緊張問道。
  
  “很糟,她,她意識已經越來越弱了……”女醫生坦誠說。
  
  一陣沉默。
  
  江澈退一步。
  
  “柳將軍,你他媽不是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嗎?不是牛逼,不是橫嗎?”這時候的三墩,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江澈忍著心痛,喊道:“黑白那兩個鬼要是敢來,你就揍他們一頓,再撐上三小時……成嗎?”
  
  隔一會兒,女醫生到門邊。
  
  “她說,成。老娘怕過誰。”
  
  …………
  
  時間一分一秒,三個小時度日如年。
  
  三墩在病房裡……
  
  剩下的人,都在視窗張望、等待。
  
  終於,一部破桑塔納停下,江澈見過,那是蘇楚的車。
  
  隨後,一部賓士停下,一個年輕男人下車,開後座門。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走下車。
pontus 發表於 2017-12-3 10:58
第三百三十九章 我一點都不牛逼
  
  緊跟著女人下車的也是一個姑娘,再另一個男的。
  
  男的下車徑直轉到車後,打開後車廂,取出來兩隻大箱子,快步去追因為步伐匆匆,已經消失在視線裡的那位元肖醫生。
  
  江澈和褚漣漪下樓迎接。
  
  “肖醫生好,……”
  
  名為肖廣蘭的女醫生扭頭看了江澈一眼,沒搭理。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身材瘦小,神情嚴肅,她徑直往樓上小跑上去,步伐有力。
  
  江澈和褚漣漪落在最後,跟上。
  
  整個過程,肖醫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一直到手術室外。
  
  “醫生在哪?”她站下來,才說了第一句話。
  
  年輕的女醫生緊張地往前一步,“我,我在。”
  
  “報告病人的情況。”
  
  肖廣蘭說話的同時,雙手一張,隨行的姑娘緊跟上前,替她脫去身上的外套,然後,把她的頭髮紮起來,挽成髮髻。
  
  就這一刹,肖廣蘭瘦小的身軀,突然堅實而高大。
  
  “別停,你說你的。”
  
  與此同時,肖廣蘭繼續傾聽著年輕女醫生的病情報告。
  
  外套脫下,頭髮紮好,病情陳述完畢。
  
  “知道了。”肖廣蘭說:“你們兩個把器材和藥品拿進去,換手術服……準備手術。”
  
  說完,她走進手術室。
  
  一直到手術室的門關上,她都沒跟其餘任何人多說一句話,也沒多看誰一眼。
  
  但是在場的人,突然安心。
  
  相比之下,江澈要更確信一些,因為他很清楚,相比技術,這個時代女性生育危險之所以比後來高,更大程度上,是設備和藥物的關係。
  
  …………
  
  剩下的能做的,依然只有等待。
  
  “枕頭,你別慌,肖醫生很厲害的。”蘇楚一身睡衣,上前按住江澈的肩膀,笑一下說:“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娶媳婦兒生娃了呢,頭回見你緊張成這樣。”
  
  “哈哈,看來你就是楚楚常提到的那個枕頭……江……”一個爽朗的聲音從旁傳來。
  
  蘇楚接話說:“他叫江澈。江澈,這是胖頭魚。”
  
  看樣子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嘴角抽了抽,無奈苦笑,說:“別聽楚楚瞎說,我叫俞晉北……你好。”
  
  他伸手,江澈連忙也伸手,握手,說:“謝謝。”
  
  “沒事的。”俞晉北絕對算不上胖,有點壯實,頭大了點,反而頗有世家出身的氣勢,溫和笑了笑,他接著說:“放心吧,肖醫生是真正的頂尖專家,而且這回湊巧,下一步行程就是一位大領導那邊,所以進口器材和藥物都有一定的準備……一定會沒事的。”
  
  他的這番話不止讓江澈,更讓全場的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氣。
  
  想到俞晉北剛開車趕了三個小時,江澈忙帶他到椅子上坐下,同時遞上了一瓶水。
  
  趙三墩經褚漣漪提醒,勉強回過神來,上前說了聲:“謝謝。”
  
  俞晉北客氣應過,轉回頭小聲問江澈,“他是你的?”
  
  這次江澈沒有刻意隱瞞,把三墩的情況,還有他很自己的關係都簡單說了一下。蘇楚在旁補充:“哎喲,遊戲廳那邊我也有股份呢,看來是自家的事。”
  
  俞晉北似乎思索了一會兒,轉頭,對江澈笑了笑,說:“我聽蘇楚說,你這是第一回開口求她辦事……”
  
  “不錯。”不等江澈回答,他接著說:“換個時代,你一定會有一群鐵打的兵。”
  
  江澈沒接話。
  
  蘇楚沒感覺。
  
  “對了,你不是去上大學了嗎?”她說。
  
  “家裡拍了個廠房,回來看看。”江澈說。
  
  蘇楚詫異:“市紡織二廠?”
  
  江澈點了點頭……
  
  蘇老師大大咧咧捶了他胸口一拳,“不錯嘛,比我想像的厲害太多了……唉我說,這回你怎麼謝我,要不要再帶我賺錢啊?”
  
  “好……”江澈剛應出來。
  
  “你少趁機打劫。”俞晉北把對話打斷了,說:“要說功勞,那也是我的。”他再一次向江澈伸手,“希望有機會可以合作。”
  
  江澈伸手,“好。”
  
  …………
  
  肖廣蘭出來了,目光環視一圈。
  
  所有人都看她,但是都不敢出聲。
  
  “誰是家屬?”
  
  “我,我。”趙三墩上前。
  
  “以後要好好照顧她。”肖廣蘭看三墩一眼,說:“這是我遇見過,最堅強的一個女人……一個媽媽。”
  
  三墩用力地點頭。
  
  “你們兩個留下觀察。”肖廣蘭對她帶來的一男一女說道。
  
  一旁三墩的爹娘有些無措,以他們的觀念,這個時候,只能想到跪謝。肖廣蘭把人扶住了,第一次出現溫和的姿態,說:“不用這樣,千萬不用……小事情,其實真的是小事情,只是……唉,有機會,有時間,這些都是我們當醫生應該做的。”
  
  說完這一句,她又跟三墩爹娘閑說了幾句家常,整個過程,都溫和親近。
  
  等她轉身,俞晉北連忙上前,去攙扶肖廣蘭,小心說:“肖姨辛苦了,我這就安排地方讓你休息……我們等下午再回去。”
  
  肖廣蘭點了點頭,又說:“不急……我先看看孩子。孩子在哪?”
  
  褚漣漪連忙把孩子抱過去。
  
  肖廣蘭看了她一眼,先是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過去,抱著,微笑看了一會兒。“這孩子壯實……”她誇了一句,又對著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嬰兒溫柔說道:“長大一定要孝順媽媽,知道嗎?”
  
  同一時間,江澈讓蘇楚把俞晉北拉到稍微邊上。
  
  “這次的費用,藥物、器材,還有……”他說。
  
  “藥物、器材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俞晉北想了想說:“至於肖阿姨這邊,錢肯定是不會收你的。這樣吧,你想辦法弄塊好點的墨或者硯臺,回頭讓楚楚帶你送家裡去……肖姨和她先生兩個,都酷愛書法。”
  
  “……好。”江澈剛應下。
  
  不遠處,肖廣蘭突然扭頭問褚漣漪,“你認識一個叫褚向的人嗎?或者陸紅萍?”
  
  褚漣漪整個人僵住一下。
  
  “認識?”
  
  “我爸,我媽。”
  
  “……”肖廣蘭也僵住了一會兒,才說:“他們?”
  
  “他們,已經走了快二十年了。”
  
  …………
  
  肖廣蘭走了,帶走了褚漣漪,說是有很多話要說。
  
  到中午,柳將軍蘇醒,經檢查情況穩定。
  
  肖廣蘭的兩位助手也告辭離開……
  
  江澈讓人包了兩個紅包,到樓下送上。
  
  回來,開門。
  
  病床上,柳將軍依然虛弱,但是臉上有笑容。
  
  小墩子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躺在她身邊,睡著了。
  
  三墩坐在病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妻子和孩子。
  
  “姓江的……”
  
  “嗯?”
  
  “老娘沒死,可你答應過的事,還是得算啊。”
  
  “好。”
  
  不降打擾他們一家三口太久,江澈轉身出門,叫上唐連招,到樓下的草地上點了根煙。
  
  “澈哥,你在想什麼?”唐連招問。
  
  “我在想,我原來一點都不牛逼。”江澈說。
  
  重生至今,風生水起,江澈的野心和欲望都不算很大,他覺得沒關係,因為一切,一直都在掌控之中。
  
  但是這次,他很無力。
  
  如果那個電話沒打通……

------------------------以下作者的話----
  
  太慫,挺看不起自己的。想想生活中還算通氣的一個人,因為寫一本網文,憋屈成這樣……也是夠了。棄書吧,趁今天。大家棄一波……我從來不怕掉訂閱,只怕支持過我的人失望,今天讓你們失望了,但我也不懂,為什麼眼睛就不能看一點柳將軍,看一點三墩……看一點別的。棄吧,好書很多。失望了,就不要看了……我不想有一天這本書也寫到大家邊罵邊看,而我厚著臉皮,依然在排行榜上賺著錢。我還沒練出來。
pontus 發表於 2017-12-4 08:08
第三百四十章 回歸深大
  
  江澈說自己一點都不牛逼,唐連招完全無法理解,畢竟於他而言,澈哥超級牛逼。
  
  不過他選擇了假裝呆滯沉默,意思大概既然你一定要謙虛,那我也只好認同一下。
  
  該配合你裝逼的我,裝一臉懵逼。
  
  否則兩人之間大概就是一段沒完沒了的對話:“你牛逼。”“我不牛逼。”“你明明就很牛逼。”“我一點都不牛逼。”“……”
  
  內心的細微變化,江澈很難對人道分明。
  
  前世四十,他曾甘心在山村堅守七年,也曾從低到高再到困境,歷經人生起伏,總的來說,這一世歸來有點塵埃落定的意思,如今野心和欲望什麼的,都並不那麼強烈。
  
  但是所謂享受平淡的人生,其實是建立在沒有大風浪和人生意外的基礎上的。
  
  現實多少人幻想過從此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的做到?
  
  尤其在這個年代。
  
  後來的人常常有一種錯覺:以前社會更公平。
  
  不對,資源越缺乏的年代,其實越不公平,只是因為享受高端資源的人更少,處於下層的人站了絕對多數,所以不容易發現,所以造成這種錯覺。
  
  江澈重生至今賺了不算錢,現金資產算一起,至少七八千萬是有的,可是在這個時代,他依然享受不到高端資源。這是現實,所以,以後對待很多東西,大概必須多一些爭取了。
  
  當然,這事也不能太急。如果急到看見一條大腿,就不顧一切撲上去抱住了啃,往往最後會葬送更多東西。
  
  這一天柳將軍的醫院病房來來回回很多人,包括她親爹媽,都在趕來的路上,驚魂未定。
  
  傍晚時分。
  
  “墩墩,小墩,趙小墩……”
  
  褚漣漪剛送完肖廣蘭回來,坐在病床邊矮凳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想碰又不敢碰,就在小墩墩面前打晃,笑著自說自話,自得其樂。
  
  其實剛出生的孩子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也就這個階段了,那些個,後來惹急了會跟你說“閉嘴”,說“再亂跑打斷你腿”的各位,都還用最大的溫柔與你相對呢,不管是看見你小小的一個動靜,還是嘴角疑似的笑容,突然間的咿呀出聲,都會興奮不已。
  
  “哎呀,墩墩剛剛睜了一下眼睛,你們看到了嗎?”
  
  褚漣漪突然興奮地叫起來。
  
  趙小墩還沒睜過眼呢,她這麼一說,病房裡外所有人都熱切地圍過來看。
  
  可是繈褓裡的小墩……又睡著了。
  
  在睡夢中,兩隻小拳頭緊緊握著。
  
  考慮他的親爹親媽,基因背景,還有這幾十號叔叔、伯伯,趙小墩同學以後要不長成學校小霸王,街面扛把子,估計有點難。
  
  “好了,讓將軍和小墩都安靜休息一會兒吧。”江澈向四周說:“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先各回各家,吃飯睡覺。”
  
  從醫院道別出來,江澈開家裡的麵包車,褚漣漪坐他的車。皇冠暫時就留給三墩用了。
  
  “吃個飯回家?”江澈坐在駕駛座上問。
  
  “先到江邊轉轉好麼?我今天嚇壞了,然後又遇見肖姨……現在好像有點亂。”後座,褚漣漪說。
  
  “遵命,長官大人。”
  
  江澈笑著,發動汽車。
  
  車到江邊,褚漣漪開了窗,10月傍晚的風很柔,她安靜看著窗外一會兒,突然打一下江澈肩膀,笑著說:
  
  “小江老闆,我想請假。”
  
  終於來了,江澈其實是有準備的,肖廣蘭看起來跟褚漣漪的父母應該很熟悉,但是卻這麼多年,連他們的去向和死訊都不知道……這不正常。
  
  所以褚漣漪肯定有些東西需要去瞭解或梳理一下。
  
  “……嗯,回燕京嗎?”江澈把車速放慢。
  
  “是啊,回去看看。”褚漣漪說:“肖姨和她先生,還有另外一些人,他們是我爸媽以前的同窗和朋友,今天肖姨和我聊到了爸媽過去的一些事,我想回去看看。”
  
  “那我陪你去。”
  
  “不要。不用。”褚漣漪說:“又不用很久……你就安心上你的學去。”
  
  隔一會兒,她又說:“別擔心啊,只是阿姨叔伯們說邀我回去見個面,外加……我本身有點好奇。”
  
  江澈想了想,說:“那你晚幾天再走吧,等我先把有豎從港城叫回來,讓帶上他。”
  
  “不用的。”褚漣漪說:“又沒要做什麼,而且那邊有一個伯伯,是我爸以前的至交。我們下午通過電話了,他人在軍區。”
  
  江澈沉默了一會兒。
  
  “你怎麼了?”
  
  “沒事,那你要是有需要,隨時打我電話。”
  
  “嗯。”
  
  隔天,褚漣漪離開了臨州,江澈也飛抵深城。
  
  …………
  
  深大,306宿舍。
  
  江澈和鄭忻峰坐在一鋪床邊。
  
  對面一排他們的7個室友。
  
  不能不認了,因為鄭書記沒辦法再整天呆在學校。
  
  “怎樣,是打一頓還是孤立他?”鄭忻峰笑著問,他心知自己上次的出賣,一定會被報復,現在心態很囂張——反正都惹上了,乾脆多來點。
  
  室友們互相看了看,1993年,沒有這麼玩的啊。
  
  高個方臉的葉愛軍開口說:“等等,我先捋一捋啊……你是江澈,不對,你是江澈……你不是輔導員,你才是……其實你也不是,你是學校剛外聘的創業指導?”
  
  江澈和鄭忻峰同時點了點頭。
  
  “事情是這樣的”,江澈比劃著說,“鄭老闆呢,之前跟我說他很想體驗一下大學生活……”
  
  “沒有,純粹就是他無聊耍你們。”鄭忻峰打斷說。
  
  “……”江澈攤手,人往床上一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那你們說怎麼辦吧?不過動手之前先想想,四年啊,咱們接下來還有四年要相處。”
  
  “道理我當輔導員的時候……都跟你們說過了。”他補了一句。
  
  鄭忻峰:“沒有啊,別信他,他很快就轉到食品化學那邊去了。”
  
  1993年,深大還沒有護理專業。
  
  “我會轉回來的,我捨不得你們。”江澈坐起來,說:“只要你們這重播過我,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那這樣吧。”王川說:“你幫我們把襪子洗了,這事就扯平了。”
  
  “襪子?”
  
  “嗯。”王川端了一盆出來,那水啊,是墨水啊。
  
  90年代初部分學校的軍訓很長,有的甚至訓一年,他們剛結束軍訓沒幾天。
  
  江澈看了看,“我選擇被你們打死。”
  
  笑聲響起來了。
  
  主觀上,室友們雖然氣,但是忍不住覺得好笑,事情就變得沒那麼糟。
  
  客觀上,他們深知鄭忻峰雖然插科打諢一副與江澈勢不兩立的樣子,但是其實是一路貨,這傢伙現在不知怎麼弄了個外聘身份,而且手裡握著一大堆他們的隱私和把柄。
  
  比如呂民青春期衝動,在菜地裡抱住過一個大嬸,被打了一耳光。
  
  比如童陽暗戀高中老師,有夫之婦。
  
  比如廖敦實前幾天被社會上的老鄉帶去紅燈巷裡小髮廊,要不是脫鞋後味太大,把小姐熏跑了,他就不是處了,嗯,也可能得病了。
  
  在鄭忻峰給他描述了幾十張性病圖後,廖敦實後怕到差點哭出來。
pontus 發表於 2017-12-4 08:08
第三百四十一章 道理講完
  
  “好了,各位同學,今天時間不早了,都抓緊洗漱睡覺。”江澈拍了一下手站起來,笑一下說:“腳臭的,還有太吵的,一會兒都踢出去哈。”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
  
  “啊……好的。”
  
  “好。”
  
  室友們一個接一個站起來,拿起毛巾、牙刷,抓緊時間洗漱。
  
  306宿舍是12人間,有4個空鋪,其中兩個放了東西,還兩個一直空著,所以江澈把來學校路上新買的被褥鋪一鋪就能睡。
  
  老床已經被鄭書記玷污過了,就讓給他了。
  
  最後一個洗漱完畢,時間也差不多了,江澈進門同時順手關了燈,上床睡覺。
  
  大學宿舍,剛熄燈,竟然鴉雀無聲。
  
  半個多小時後……依然鴉雀無聲。
  
  “什麼情況?”江澈心說這幫小子不會在謀劃什麼報復行動吧?在等我睡著?
  
  抱著警惕,他一直沒敢入睡。
  
  結果,就聽見黑暗當中,葉愛軍突然悠悠地說了一句:“欸……他其實不是輔導員,對吧?”
  
  有人“嗯”了一聲,“不是。”
  
  “那我們在慌什麼?”王川坐起來,小聲說:“為什麼要這麼聽話?”
  
  “對哦。我這緊張得都睡不著。”
  
  廖敦實也鬱悶地坐起來了。
  
  原來基本都沒入睡,一群人在視窗透進來的淺淺月光下紛紛坐起來,互相看了看。
  
  “從心理學上來說,這應該算潛意識裡的恐懼。”童陽小聲做了個分析,說:“他前面演得太像,我們都有固定印象了,所以一不小心就容易產生錯覺……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快入睡了,意識模糊。”
  
  童陽同學這一刻佛洛德附體。
  
  幾個人聽完想了想,好像有道理,然後廖敦實語氣委屈加憤懣說道:“那怎麼辦啊?就這麼一直怕啊我們大家……四年呢。”
  
  “也是哦。”
  
  “是。”
  
  “是得想……”
  
  幾個人小聲嘀咕著。
  
  “誰在說話?!再吵踢出去了啊。”江澈用很深沉的嗓音,突然接了一句。
  
  骨碌、骨碌、骨碌……
  
  坐著的幾個人都迅速無比躺下裝死……然後想一想,好像哪裡不對。
  
  “……憑什麼啊?”
  
  “對啊,老江,憑什麼啊?”
  
  鄭忻峰迷迷糊糊坐起來,“叫我幹嘛?”
  
  全亂了。
  
  “庫庫庫庫庫……”一直躲在被子底下沒吭聲,都以為睡著了張杜耐是個看起來很乖很老實的孩子,中等個頭,微胖,終於,他忍不住笑出聲了。
  
  都被感染了,宿舍裡笑駡聲亂做一團。
  
  “篤、篤篤。”
  
  敲門聲傳來。
  
  所有人頓時收聲,有點害怕——這都是高中時代和軍訓期間養成的條件反射,怕被查寢,扣分……所以,正常上課了也查麼?
  
  “篤篤篤。”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一次響聲更大,節奏裡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開下門。我是學生會的。”
  
  果然是學生會,可是我們這有老師啊……不對,我們沒有。
  
  大家都是心裡一慌,下鋪靠門的張杜耐趕緊爬起來,過去開門。
  
  “以為你們睡了呢。”
  
  伴隨著嘀咕聲,門外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人。
  
  “我聽說你們宿舍有空鋪對吧?”走前的一個問,問完自己看了一眼,看見空鋪,轉身直接對另一個說:“西島老師,你就先住這吧,怎麼樣?”
  
  西島,這名字聽著像詩人啊,江澈心說,那啥,不是有個出名的叫北島嘛。
  
  緊跟著,他就很確定了,因為這位西島老師應了聲“行”,人走進來,一頭長髮,肩後還扛著被褥搪瓷盆……這TM流浪詩人啊。
  
  詩人把被鋪放下了,搪瓷盆撞擊床板,哐當當幾聲。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呢,是著名詩人西島,大家平時可以叫老師……”前一位說:“對了,我叫劉名聲,大三,學生會宣傳部部長……歡迎新同學。”
  
  他頓了一下,發現竟然沒人叫部長好,只好自己接著說下去:“西島老師是來我們學校交流的,大家多照顧,多學習。”
  
  “好的。”
  
  終於有人應了。
  
  劉名聲部長揮了揮手,“那我就先回去了,西島老師坐了一天火車,早點休息。”
  
  “好的,劉部長再見。”
  
  詩人客氣回應了一句,等到劉名聲出去,門關上,才又向306的各位自我介紹了一下,“大家好,我叫西島,是一個沒有家的行者。寫詩、唱歌,周遊世界,這就是我的人生。很高興來到深大,見到大家。”
  
  這種情況在十幾二十年後如果出現……是奇葩。
  
  但是在1993年還不是,這個時候的流浪詩人、流浪歌手就是這樣到處瞎混的,高曉松老狼他們也幹過。
  
  所以,這算是很平常的一種情況,甚至因為詩歌熱潮尚未褪盡,校園民謠新近崛起,他們身上往往帶著一種光環,一種令人嚮往的浪漫主義色彩……
  
  總之很好混,混吃混喝,還能混姑娘。
  
  “西島老師好。”
  
  “歡迎。”
  
  當場,有室友態度禮貌地表達了歡迎。
  
  “不用客氣,希望有機會跟大家交流。”西島老師看樣子還算滿意。
  
  對於這件事,鄭書記沒吭聲,像是睡著了。江澈則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時代如此,人家也沒惹你,沒必要不讓混。
  
  他是這麼想的,但是很快,他就不這麼想了。
  
  西島老師把被鋪攤開,鋪好,把搪瓷盆放下,然後大概脫了鞋……一陣惡臭頓時把整個306變成人間煉獄。
  
  忍,忍一下,江澈離得還算遠,把頭埋進被子裡,心想著,他應該會去洗漱吧?
  
  “啊…啊……”西島老師連著打了兩個呵欠,“夜風裡有好夢,各位同學,睡了。”
  
  他竟然就這麼躺下了。
  
  一陣痛苦、無奈,靠窗的王川和葉愛軍默默把窗全開了,但是效果……幾乎沒有。
  
  “這……唉。”
  
  離詩人最近的童陽嘖了一聲,想想,還是忍住了。
  
  似乎都在忍耐。
  
  “這NM啥味啊?”
  
  伴隨著濃重的口音,迷迷糊糊坐起來一個人。
  
  大家這才發現,原來之前有一個人一直都在睡,管照偉。
  
  兩次大動靜都沒鬧醒他,結果還是被熏醒了。
  
  “這NM是誰沒洗腳啊?”管照偉坐起來後左右看了看,順著幾個室友手指偷指的方向看去,“欸……他誰啊?哪旮瘩冒出來的?”
  
  “呃,剛學生會劉部長帶過來借宿的……西島老師,是詩人。”廖敦實算是給做了個介紹。
  
  “哦,那個,西島老師,你能去洗漱下嗎?”
  
  管照偉語氣不是太好,但也還算客氣。
  
  西島老師翻了個身,面對牆壁,壓根不搭理他。
  
  “欸,西島老師……西島老師?!”管照偉又喊。
  
  還是沒反應。
  
  一個能到處騙吃騙喝的詩人的臉皮,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室友們都徹底無奈了。至於他為什麼就是不去洗腳……誰知道啊?
  
  沒忍住,管照偉直接急了,提高嗓門道:
  
  “詩人不用洗腳的嗎?”
  
  “哎,你,洗腳去……還有把鞋放外面去。”
  
  這一刻,詩人的尊嚴被侵犯了,聖潔被褻瀆了……這些都是江澈猜的,其實也可能只是惱羞成怒,西島老師在黑暗中嗤笑一聲:“犬吠擾人夢。”
  
  “你TM說的啥?”管照偉梗著脖子,“讓你洗個腳而已。”
  
  “我說犬吠擾人夢。”
  
  “我說你特碼找削。”
  
  管照偉一下站起來,準備下床動手。
  
  下鋪的張杜耐連忙探身給他攔住,“別,老管,動手就不好了,你忘了輔導員說過……呃,總之,別動手。”
  
  因為這一句,管照偉的潛意識恐懼大概也出現了,想想輔導員的話,大學,前途,希望,上半年的致死事件,深大領導的態度……
  
  借著張杜耐死死給他抱住這個臺階,管照偉勉強準備忍下來。
  
  詩人發現了,得意坐起來,眼瞅著管照偉,挑釁道:“你動我試試?”
  
  身為一個東北爺們,什麼都能忍,這個是絕對沒辦法忍的。
  
  管照偉一下甩開張杜耐,“試試就試試。”
  
  “別呀,老管。”
  
  “攔一下,攔一下。”
  
  一時間,室友們紛紛出聲相勸,就算事後扯不上學校追究,這傢伙是本地口音的學生會部長帶來的,而且是一個詩人,有著天然輿論優勢……大家都擔心管照偉事後會吃虧。
  
  兩名室友跳下床合力將管照偉抱住,同時扭頭看向江澈。
  
  其餘的室友,也都不約而同看向江澈。
  
  關於輔導員的潛意識的另一面,終於出現了。
  
  “吵什麼吵?”
  
  江澈終於出聲了,包括管照偉在內,所有人都愣一下,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動手想幹嘛?遇事講道理嘛。”江澈平和說:“其實呢,詩人,生活中灑脫不羈一點,完全可以理解。”
  
  “咦?”西島老師詫異一下,朝江澈看了看,眼神有點欣賞。
  
  “再說西島老師都坐了一天火車了,好像洗漱用品也沒帶……”
  
  西島老師接話說:“是兩天一夜……火車。”
  
  “你看?兩天一夜……”說到這好像有點耳熟自己的話,好像是個什麼節目,江澈頓了一下,說:“多累啊。再說了,男人身上有點味道,不也正常嗎?”
  
  話說到這,西島老師已經感動得想跟江澈交流詩歌了,他站起來,看著江澈,“這位同學,你……”
  
  “我道理已經講完了,你再不去洗腳,我就弄死你。”
  
  詩人:“……”
  
  室友們:“……”
  
  “記得把鞋子帶出去。”
  
  詩人:“……”
  
  “看我幹嘛?跟你說,我還沒打過詩人呢。”
  
  詩人:“……”
  
  “我也沒打過啊。”鄭忻峰坐起來,拿被子捂著鼻子嘴巴,悶聲說:“打吧,你們不怕臭你們打,打完我扛,反正我不是你們學校的。”
  
  詩人:“……”
  
  他去洗腳了,走了兩步,又回頭,把鞋子帶了出去。
  
  宿舍裡,室友們面面相覷,那詩人為什麼會服軟,因為江澈和鄭忻峰,是真打算揍他……而且沒當一回事。
  
  我的室友是輔導員;
  
  我的室友是假的;
  
  我的室友是老總;
  
  我的室友是流氓……
pontus 發表於 2017-12-5 08:20
第三百四十二章 室友張杜耐是個好孩子
  
  後半夜平靜祥和。
  
  詩人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也許在用此時心情寫詩。
  
  但是同時安靜躺在床上的306的七位室友,其實隱約都有一種,大概只能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的奇怪心情。
  
  他們很確定,剛才江澈和鄭忻峰不是在說笑,雖然聽著像,但真不是,連詩人都感覺到了,不照做他就真的要撲,所以一聲不吭慫了。
  
  這時候再回頭想想這倆貨之前的表現,心虛、慫,討饒,求放過,還有嘻嘻哈哈胡鬧打岔,自己跟自己人瞎擠兌……
  
  還有,“輔導員”早在“很久以前”,就為了避免挨揍,特意做的那麼些鋪墊,連大家跑步快不快他都提前打聽了……
  
  “那都是因為,人是真心準備拿大家當同學,當室友處啊。”
  
  “這倆貨就是窩裡橫的反義詞。”
  
  想透了,就舒坦了,說噁心點,覺得還有點兒溫暖。
  
  第二天一早,慣例是習慣早起的張杜耐幫忙帶早飯。
  
  這年頭包子饅頭都還不是塑膠袋裝一下就能帶走,塑膠袋也還沒那麼普及,早飯要帶走吃,得自己拿飯盆去盛。
  
  張杜耐兩手一次拿不過來,得上下跑兩趟,有時候要的粥之類帶湯水的多了,得三趟才夠。
  
  他也不嫌累,說本來是打算去跑步的,權當作跑步鍛煉了。
  
  今天他把江澈的份也買上了。
  
  早飯吃完,發現詩人的鋪位已經空了,人也不知去向。關門去上課,走著走著葉愛軍突然問:“耐哥兒,你今天是不是自己沒吃早飯?”
  
  “啊……嗯。”張杜耐點了下頭,樸實笑笑。
  
  這就不對勁了,這老實孩子是整個宿舍生活作息最規律的一個,平常室友貪睡不吃早飯,他都能細細勸出一堆道理來。
  
  “怎麼了?”鄭忻峰問。
  
  “那個,我去擦了把汗回頭,飯盒裡一個饅頭一個包子就沒了。”張杜耐笑笑說:“沒事,一會兒我過食堂,再買一個,我飯票有多。”
  
  管照偉:“特麼的。”
  
  事情簡直不要太明顯,詩人。難怪說他突然就起床,又突然就沒了呢……敢情是順了張杜耐的包子、饅頭走的。
  
  這要說不拿自己當外人,他算個什麼啊?
  
  室友心裡多少都有些不爽,尤其管照偉,他是真心想和江澈、鄭忻峰一起,給西島老師揍一頓……從小到大,他打過的架數不清,時不時跟人瞅著瞅著就打起來了。
  
  話說在東北應該不怎麼存在暗送秋波這事,弄不好你這深情脈脈呢,對方突然手一戳:“你瞅啥?再瞅一個試試?”
  
  但是他也沒打過詩人,很好奇那是個什麼手感。
  
  問題現在人已經不知道去向,而且快上課了,沒轍,大夥只好暫時把這事放下,在食堂門口等了一會兒張杜耐,一起還是朝教學樓走去。
  
  “這孩子性格是真好,沒脾氣。”鄭忻峰看著一邊走一邊啃饅頭的張杜耐,感慨說:“沒白瞎爹媽取他名字裡的那個‘耐’字。”
  
  “是這個意思吧?耐哥兒。”他問。
  
  “嗯”,灰藍色舊襯衫紐扣全扣了,張杜耐一腮幫子饅頭,點頭含糊說:“我爸從小就教我,耐性最重要。遇事不急,才能少犯錯。”說完鼓著腮幫子笑了笑。
  
  不錯,江澈笑笑,接話說:“所以,你爸爸姓張,你媽姓杜?”
  
  張杜耐正使勁咽著幹饅頭,出不了聲,乾搖頭。
  
  看來老爸入贅的?江澈心想到。又說:“那就是你媽姓張,你爸姓杜?”
  
  張杜耐好不容易把饅頭咽下去了,大喘氣說:“我爸姓張,我媽姓李。”
  
  這是什麼邏輯?
  
  這麼任性嗎?
  
  一旁的室友也是這麼想的,王川跟上說:“那他們給你取個杜在那幹嘛?”
  
  要不是江澈提了,大家還真沒主意這個問題,一時間都好奇地看著張杜耐。
  
  “因為我五行缺土又缺木啊。”張杜耐說。
  
  “……”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沒什麼異議了,只有江澈還在想,這名字……算了,到那個時候,你也四十多了,不出岔子至少也是個中層幹部,應該沒幾個人敢拿這個笑你。
  
  …………
  
  “我今就不去上課了啊,我去辦點事,中午或晚上回來。”
  
  走到教學區門口,鄭忻峰說,說完直接就走了。
  
  “別啊,老鄭。”江澈在後頭喊他:“你不在,萬一老師課堂上抽到我,我不直接死了啊?你再讓我緩衝兩天?”
  
  他這麼一說,大夥這才想起來,其實某種意義上,這貨之前連教授也一起騙了。
  
  “會死就好啊,我巴不得。”鄭書記得意回一聲,直接等公交去了。
  
  他今天要去註冊公司……按說本來早就應該註冊好了。
  
  江澈無奈轉回身,看看他的室友們。
  
  “會死就好啊,我們巴不得。”一群混蛋有樣學樣說。
  
  江澈:“……”
  
  只有張杜耐上前,特別認真誠懇地安慰他,說:“沒事的,老江,要是點名,你坐著喊個到就好。我們教授課堂上都不抽你……呃,是都不抽江澈回答問題的。因為之前抽過,他都聊很久,不知道聊到哪裡去,後來,教授們就不敢抽了。”
  
  其餘幾名室友紛紛帶著忍俊不禁的神情,用力點頭,表示這倒真的是事實。
  
  江澈稍稍安心了些。
  
  “反正只要我們不拆穿你就好了,你安心慢慢想辦法。”張杜耐又說:“我們會掩護你的。沒事,放心。”
  
  “謝謝。江澈心說這孩子是真老實,人是真好。
  
  張杜耐誠懇地笑了笑,“不客氣,我覺得你人其實很好的,而且有趣。”
  
  說著話,轉進教室。
  
  “老師好。”
  
  “老師好。”
  
  男生、女生,連著好幾個從後門進來,經過都站住,特意跟坐在夾角,被室友們掩護著的江澈打招呼……這個輔導員老師,好久沒出現了。
  
  “啊……好,你們好。”江澈還能怎麼辦呢?只能硬接。
  
  隔一會兒,一位褲子穿到差不多接近胸口位置的老教授抱著一本書走了進來。
  
  不是班主任季教授的課,江澈剩下的教授老師都沒見過面,所以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班上的同學似乎有些騷動,紛紛湊一起交頭接耳。
  
  “怎麼了?”江澈好奇問了一句。
  
  張杜耐轉頭,有些難過說:“不知道為什麼換人了……這門課本來張教授上的。張教授是我最喜歡的老師,雖然年紀有點大了,口音重,可是學識特別豐富,對人也很親切……”
  
  臺上老頭說:“各位同學好,我姓焦。”
  
  把議論聲控制下來,老頭目光掃視一遍,臉色有些哀傷說:
  
  “轉達一個壞消息,你們張教授,也是我最好的老朋友……那老傢伙啊,逞強勸不聽,老愛騎個自行車,背個照相機到處晃,說是要記錄深城日新月異的變化,留給後人看這個國家的奇跡。”
  
  “結果,昨天騎自行車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左腿骨折……人老了,恢復起來很麻煩,所以這門課,暫時只能由我來給大家上一段時間了。”
  
  老教授說完一邊低頭整理桌面,一邊歎氣搖了搖頭。
  
  課堂上氣氛頓時有點不好。
  
  尤其江澈,他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對了……
  
  “不過大家也別太擔心,張教授沒有其他問題,他本人也非常樂觀,剛一會兒之前,還特意打電話交代我安慰大家。“張教授整理了一下情緒,笑一下說:“這樣,我們先上課。”
  
  “那個,其實我今天沒來得及準備。”他尷尬一笑,又說:“這樣,咱們今天乾脆先聊聊,你們為什麼要學廣告學,廣告學的實質是什麼?”
  
  “這位同學。”他伸手請了前排的一位同學。
  
  “因為看電視最討厭廣告,所以,想拍出有效又有趣的廣告。”
  
  焦教授頷首,“很好,那別的同學呢?大家暢所欲言。”
  
  “為了為人民服務。”
  
  “為了讓廣告更真實。”
  
  “為了……”
  
  教授發現話題很快就結束了,說來說去都是那幾條,勉強又點了一個。
  
  那姑娘說:“我不知道……我是調劑過來的。”
  
  笑聲過後,冷場了。
  
  老教授調整了一下,打破僵局說:“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張教授之前跟我提過,你們班有一位同學,非常能聊,而且很有趣……”
  
  室友們轉頭看江澈,張杜耐也一樣。
  
  江澈哀怨地盯著他,你不是說放心沒事的嗎?
  
  果然,臺上老教授很快朗聲接著說道:“江澈,嗯,我應該沒記錯。那麼江澈同學,請你來談談你的看法……”
  
  教授:“江澈同學……江澈同學在嗎?”
  
  班長:“教授,江澈同學今天好像沒來。”
  
  教授:“哦……是請假了嗎?”
  
  班長:“呃,好像……沒有。”
  
  “……”教授:“那,得記曠課啊。我說個規則,兩次曠課,期末不及格。這個沒什麼好說的。”
  
  管照偉轉頭,看著江澈,“兄弟,不瞞你說,你曠過一次了。”
  
  江澈:“……”
  
  老教授似乎真的生氣了,拿筆記錄一下,抬頭面色嚴肅,繼續說:“那我們……”
  
  江澈站起來,“教授,我在的,我剛剛走神了,對不起。”
  
  “江澈同學?”焦教授想了想,“哦……是因為張教授的傷吧?你這孩子有心。”
  
  他低頭,直接把剛記錄的內容劃掉了。
  
  抬頭看一眼,發現所有人都在看江澈,是那種定定地看。
  
  “看來張教授說的沒錯,大家都很期待你的發言啊。”
  
  PS:翻了下這幾天的本章說,嘮叨下:
  
  1、很多朋友都說喜歡本章說的,記得多點贊啊,這樣段子手們才有動力啊。不喜歡的朋友,可以關了章說看,右上角圖示很顯眼的。
  
  2、現在生孩子已經十分安全了,時代進步,大家不要被我前面那幾章嚇到。當然,還是應該感恩母親,體諒妻子。
pontus 發表於 2017-12-6 08:17
第三百四十三章 請你恨我
  
  坐在前排的張杜耐扭頭,無辜地看著江澈。嗯,他一定覺得這不關他的事,畢竟他老實善良,對人又好。
  
  但是,當他說他最愛張教授,張教授腿斷了。
  
  當他說江澈你放心沒事,教授不會抽你的……現在,江澈就站在教授熱切期待的目光裡,還有一眾同學意味深長的眼神中。
  
  這小子缺土缺木後,喪心病狂,取名“毒奶”。
  
  被毒中了,要不是鄭書記在他當江澈的時候居然曠課……江澈絕不會站起來。議論聲已經出現,有的同學偷偷嘀咕著,說這個新來的輔導員比較義氣、親近,願意替學生頂缸,還有的……有點懷疑。
  
  真的就一點懷疑,因為這種事一般人幹不出來,連想到都有點困難,而且哪怕想到了,也很容易隨後就自己就給否了。
  
  “必須阻止這種討論繼續下去了,7個室友已經6個趴在桌上庫庫庫開始開拖拉機了。這特碼還能不被發現其中有鬼?”
  
  隊友跟不上,真的是套路最大的痛點。江澈心想著。
  
  但其實室友們也委屈,他們剛剛從對面投誠過來,打法還不熟,而且他們的人生,從70年代辛辛苦苦平平安安來到90年代,從沒想到過,有人是這麼過活的。
  
  耽擱了一會兒,焦教授親切提醒:“江澈同學?”
  
  “誒。”江澈乖巧應了,看一眼教授,“我覺得,廣告的本質就是……詐騙。”
  
  嘀嘀咕咕不斷的教室裡突然鴉雀無聲。
  
  老教授跟著張了張嘴,表情有點僵。
  
  “不是……”
  
  還好,他發現江澈立即自我否定了,老教授長出一口氣。
  
  江澈:“應該是騙人……呃,騙錢。”
  
  教授:所以,這有好到哪裡去嗎?
  
  難怪老張說完他有趣,接著立即就說上課最好不要讓他起來回答問題……這聊法。
  
  廣告本質上包不包含欺騙的成分,包含,而且占比超級大,可是教授不能承認。誇他也不是,罵他也不是,老教授抬手示意一下,說:“你坐下吧。”
  
  突然從天而降的幸福,江澈開心說:“誒。”
  
  他坐下了。過關,舒暢……小確幸。
  
  然後,輕輕的“咯吱”聲,本就沒關緊的前門被人向裡推了推,目光彙集,有一顆頭探了進來。
  
  剛才還只是庫庫庫的室友們,除了張杜耐,突然間就集體笑瘋了。
  
  江澈腦海中莫名出現一首BGM: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嗯噔……
  
  然後倪萍、趙忠祥舉起話筒,聲情並茂:
  
  湖建人民給您拜年了
  
  浙江人民給您拜年了
  
  海外僑胞發來賀電……
  
  鄭忻峰側身進門站端正:“對不起,教授,我有事遲到了一點。”
  
  “嗯。”身在狀況外,嚴謹的老教授拿起筆準備做記錄,扭頭問:“你的名字?”
  
  鄭書記:“江澈。”
  
  “嗯,江……”焦教授寫一半,抬頭:“……”
  
  噔樂樂噔,噔樂樂噔……
  
  他看了一眼門口,再看一眼後門牆角……難道我真的老了?
  
  “你說你叫什麼?”
  
  鄭忻峰說:“江澈啊。”
  
  教授轉過來,朝江澈這邊張望一眼,抬一下下巴,“那你呢?”
  
  江澈:“巧了哈……教授。”他站起來,“教授,我要是說我們班其實有兩個江澈,你願意相信我嗎?”
  
  到此,整個教室都已經炸了,笑瘋了。
  
  焦教授也終於搞清楚狀況:
  
  “你說呢?江澈同學。或者你說?江澈同學。”
  
  完了,總之這門課,基本是掛定了。
  
  …………
  
  下課時間。
  
  “你不是走了嗎,突然跑回來幹嘛?”
  
  “老子身份證忘宿舍了,鑰匙又沒帶。”
  
  “那你不會在宿舍等著啊。”
  
  “嘿喲,我愛學習不行啊。”
  
  “那你為什麼曠課?”
  
  “曠課怎麼了?我沒打老師就不錯了。”
  
  就剛剛,兩人已經一起上講臺認了一回帳了,沒認完,但是基本就等於暴露了,不用多久,同學們就會打聽出來或者反應過來。
  
  “這下怎麼辦?”江澈無奈地看了看不遠處紮堆的室友們,又跟目光對上的班級同學微笑招手打了幾個招呼。
  
  鄭忻峰想了想說:“讓學校來背吧,不過你被孤立一段時間是沒跑了。”
  
  這是事實,不是每個同學都玩得起的,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寬容,一笑置之的。
  
  怕?不至於,最多就被鄙夷、唾棄幾句,而且本身其實也沒有真的傷害到誰,就是江澈同學在深大真正的開局,在一般沒太多接觸的人眼中,形象似乎差了點。
  
  真正的問題是學校那邊……不過還好,那邊現在其實也不算很難辦。
  
  茶寮現在的名氣很大,就近半年多的熱度來說,甚至比深大要大。而茶寮希望集團的鄭總,剛剛和深大建立了專案合作,投資幾十萬研究食品安全,開發新產品,這是一;
  
  其二,對於這位史上受到表彰最年輕的南關省優秀青年企業家,一位在僅僅一年多時間裡,就一手創造兩大千萬級商業奇跡的青年才俊,特區精神籠罩下的深城大學,給予了他超乎目前身份的高度重視。
  
  鄭總現在有學校外聘身份……雖然是免費的。
  
  其三,江澈還可以找石老頭給介紹的那兩位在深大掛名的院士老爺,讓幫忙遞下話,保一下。
  
  所以,只要他們編一編,給個還算過得去的解釋,學校最多惱火一下,最後肯定還是會選擇配合,幫忙遮掩的。
  
  就說鄭總實在太想體驗大學生活,而我那邊學校暫時沒交接妥當吧,江澈心想著,以後有的是企業家在大學拿榮譽身份呢,特區大學,應該不那麼死板。
  
  室友們湊了過來,五個臉上賊兮兮,一個張杜耐依然誠懇,再一個,童陽,他表情似乎在擔心什麼,顯得焦慮。
  
  “老江……不是,老鄭,你說你早上鑰匙忘帶了?”他有些緊張地問鄭忻峰。
  
  鄭忻峰點點頭,“嗯,應該是忘桌上了,我晚上睡覺都扔桌上的。”
  
  “糟了,這萬一……”童陽嘖一聲,發愁說,“我家裡昨天給我寫的信,我還夾書裡,放床上呢。”
  
  這兩件事是怎麼聯繫起來的,童陽又為什麼說糟了?
  
  幾名室友糊塗一下,很快轉過彎來:因為詩人似乎手腳不乾淨,因為鑰匙沒准不是老鄭自己忘拿的,因為夾在書裡的信裡面,應該是有夾……
  
  張杜耐也想到了前兩層,勸慰說:“信應該沒事吧,他看了也就看了,總不會拿走,反正裡面……”
  
  江澈想捂他的嘴,已經晚了。
  
  “反正裡面又沒錢。”他說。
  
  之後的兩節課,306的幾位都過得有些煎熬,好不容易撐到中午下課,第一時間飯顧不上吃飯,就集體奔回宿舍。
  
  童陽幾步沖到自己的鋪位旁邊,拿起床頭其中一本書,拇指“吱”一順,紙業一張張掠過……
  
  再一遍。
  
  再一遍。
  
  “沒了。”他整個人一下頹了。
  
  信沒了,那信裡面夾的錢……當然也沒了。
  
  “該死,我,我昨天想著衣服要脫,放身上反而容易丟,還想著說今早再拿上去買飯票的。”他自責的同時,一下眼淚就出來了。
  
  “多少啊?”管照偉問。
  
  “兩百塊,我媽剛借的。”306幾個人都是外省來的,整體上家庭生活水準都不高,其中童陽,算是最困難的之一。
  
  1993年,一個貧困家庭的好不容易借來的兩百塊錢……沒了。
  
  “再找找,你再找找,說不準是在別的書裡面。”葉愛軍也跟著著急,但還是先提醒了一句。
  
  童陽紅著眼眶點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始一本接一本書努力翻找。
  
  其實稍微冷靜點的幾個都已經覺察了,應該是沒了,因為宿舍裡,好幾個人的東西,都有被翻過的痕跡……
  
  不過江澈沒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此時一臉愧疚的張杜耐身上……他、又、中、了。
  
  “來,咱們出去聊一下。”
  
  江澈叫上張杜耐的同時,也拉上了鄭書記。
  
  張同學貼牆,有些茫然,江澈和鄭忻峰站在他面前。
  
  “旭東啊……”江澈顯得有點沉重。
  
  “嗯?不是,老江你可能記錯了,我叫張杜耐……”張杜耐也不生氣,畢竟江同學昨天剛正式加入集體。
  
  “我知道,你叫張杜耐,五行缺土又缺木。這個,就當是外號吧,旭日東昇,挺好的。”江澈說:“旭東啊,你對我印象怎麼樣?”
  
  張杜耐笑著說:“挺好的。”
  
  “能不能不好?”
  
  “嗯?為什麼?”
  
  “這個不重要,旭東啊,我現在要是打你一頓,你會恨我嗎?你會不會私下裡偷偷詛咒我?”江澈說:“旭東啊,請你恨我,好不好?”
  
  張杜耐緩緩搖了搖頭,“我不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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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覺得,不帶系統和其他金手指的重生生活創業文受現實限制太大,套路和事件也差不多被寫光了,寫濫了,別說新意,想寫偏都不容易,而且稍偏就很難被接受。所以,心裡一直更想寫一本基於現實,又可以不被現實束縛的小說。嗯,所以向大家推薦一本書,說推薦其實都有點過了,畢竟這本書,應該是2017新書當中最火爆的一本了——《大王饒命》,來自肘子大神。真正的老白小白通殺,搞笑和爽快的同時,情感角度沒有刻意去寫,卻默默在,慢慢被察覺,呂樹和小魚那種霹靂閃電下的溫情,互相依靠和照顧……這很厲害。不認識,有在看,所以不算商業互吹吧?哈。
pontus 發表於 2017-12-6 08:22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良江澈
  
  江澈跟鄭忻峰解釋了一遍“毒奶”的意思,張杜耐本人也聽著,聽完……再仔細回想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小朋友的人生觀就毀了。
  
  相反,鄭書記很興奮。
  
  “看在這陣子好處不錯的份上,祝我幹啥啥賠。”他抓著張杜耐雙肩,目光懇切。
  
  張杜耐已經知道自己現在的屬性了,哀怨一下,勉強說:“祝你……祝你幹啥啥賠。”
  
  “祝我永遠沒有美女喜歡。”
  
  “祝你……永遠沒有美女喜歡。”善良的張杜耐同學,一時間還無法輕鬆接受這樣的人生轉折,說話同時有些哽咽。
  
  鄭忻峰上前用力抱了他一下,感動說:“好兄弟。”
  
  “對了,杜耐,你說我焦教授那門課是不是掛定了啊?”江澈在旁接了一句。
  
  好不容易來個正經問題,張杜耐想了想,點頭,“兩次曠課,還騙老師……應該沒辦法及格了。”
  
  他是認真的。
  
  “好兄弟,這個再中,你以後就我的核武器。”
  
  江澈也抱了他一把。當然,這事碰巧的可能比較大,無限大,可是江澈都重生了,老實說還是有那麼點玄學恐懼的。
  
  他權當玩笑說了幾句,鄭忻峰其實也是差不多的心態……隨時串場,隨時入戲這種事,畢竟是他的特長。
  
  停止玩鬧,鄭忻峰示意一下問:“裡面那事,怎麼辦?”
  
  江澈探頭看一眼說:“東西還沒帶走,他應該會回來。”
  
  “嗯,那……”
  
  “等他啊。”
  
  午飯買回來一起吃過,一群人就在宿舍裡等著。
  
  童陽飯也沒吃,一直蹲地上抽泣,眼淚啪嗒啪嗒滴在老布鞋上。這真是讀大學的孩子,除了愛看書,什麼都不追求,人也樸實。
  
  “這事怎麼說呢,事實一定是他,跑不了。但是證據,百分之百拿不著。”稍微有點江湖經驗的管照偉分析說:“而且那傢伙一看就是長期外面混的,老油子了,絕不會心虛承認的。”
  
  這分析完全正確,老實說,沒證據的情況下真碰上老油子,只要他能扛住,這種事就是沒辦法。
  
  童陽一聽,心痛加憋屈,哭得都有些呼吸困難了,呼哧呼哧像個風箱在響。
  
  “那怎麼辦?”
  
  室友們一邊安慰童陽,替他拍打後背順氣,一邊默默看向鄭忻峰和江澈。這是一種自然反應,江澈和鄭忻峰在306的核心地位,完全不用刻意去建立。
  
  就這時候,腳步聲傳來。
  
  詩人真的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昨晚來過,校學生會的那位劉名聲部長。
  
  兩個人臉上都有點酒意。
  
  “還讓西島老師請吃飯,慚愧。”兩人旁若無人,劉名聲說。
  
  西島撥了撥長髮,灑脫說:“跟我別客氣,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不在意那些的……對了,今晚和詩社的詩歌交流會,劉部長會過來的吧?”
  
  “那當然。”劉名聲說:“一直就想聽西島老師的現場朗誦。”
  
  兩個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著手開始收拾西島的東西。
  
  “嘿,詩人,把我的鑰匙先還我吧?”鄭忻峰突然插話,語氣自然而且平常。
  
  西島下意識摸了一下口袋,再後悔已經遲了,現在說沒有,待會兒被搜出來,反而是個漏洞,他笑一下,把一把帶圓扣的鑰匙拿出來,放桌上,輕鬆說:“你的啊,我還以為是多出來的呢,看見就拿了。”
  
  “哦,鑰匙沒關係。”鄭忻峰把鑰匙拿過來,笑一下說:“別的東西,就不好亂拿了。”
  
  “對,是這個理。”西島點頭,從口袋裡掏了一塊零錢出來,遞給張杜耐,“謝謝你早上幫忙買的早飯……那是給我買的吧?我看你給大家都買了。這樣,我這沒飯票,錢給你。”
  
  這錢很大可能就是偷了童陽的錢去請吃飯,找零來的……室友們看著,都已經快氣炸了。
  
  “你是不是拿我的錢了?”作為當事人,眼見對方要走,童陽抹著眼眶,忍不住問了一句。
  
  “什麼錢?欸,同學……”西島像是無奈酷笑了一下,“你這樣就過分了啊,我好說話,不代表你們可以這樣污蔑我的人格。”
  
  詩人今天很囂張,一副吃定了306的樣子,大概還有點想找回昨晚丟掉的面子的意思。
  
  憑什麼?
  
  就憑一個大三的校學生會部長麼?
  
  童陽還是哭,一個剛走出農村的孩子,面對這樣的社會老油子,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別說他了,面對一個無賴,當場就是江澈和鄭書記一時之間都沒辦法。
  
  “你,你……把錢還我。”童陽語氣竟然帶了哀求。
  
  “喂喂喂,同學。”劉名聲走過來,鎮定說:“我就是法律專業的,你這樣說西島老師,你有證據嗎?”
  
  “他,我……”被這麼一問,童陽卡住了。
  
  事實就是沒證據,沒處找。
  
  306每個人都覺得,太憋屈了。
  
  鄭忻峰看看江澈……
  
  江澈悠悠歎了口氣,說:“完全沒辦法。”
  
  鄭忻峰點頭,問:“那怎麼辦?慢慢來?”
  
  “先打一頓吧。”江澈站起來。
  
  這對話聽得在場所有人都有些茫然。
  
  西島老師也愣了一下,等看見人真的向他走來了,不自覺就往後縮,“你,你敢打人?”
  
  “廢話……”
  
  話說一半。
  
  砰。
  
  直接照臉就是一拳。
  
  人倒了,下半句才說完,“你昨晚沒聽清嗎?”江澈居高臨下說。
  
  劉名聲剛剛也呆滯了一會兒,這屆外地來的新生,這麼囂張?反應過來了,他第一時間往前沖,“欸你,你在幹嘛?你知道我……”
  
  他想說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是本地人嗎?知道我家什麼情況嗎?
  
  但是全都沒來得及說。
  
  鄭忻峰一把揪住他衣領,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劉名聲愣了愣,他不知道,可是,就是莫名有點慌。
  
  “我來吧。”鄭忻峰一把給劉部長推開,拉一下江澈衣服說:“我來算校外人士互相鬥毆,跟學校沒關係。”
  
  江澈搖了搖頭,又是一腳朝西島身上跺去……該這玩意倒楣,因為他碰上了,江澈最近正好心有鬱氣,憋了好些天了,一直沒處發洩。
  
  詩人慘叫一聲,扭頭淒慘地看著江澈。
  
  江澈抬手指著童陽,“看到他身上衣服了嗎?這樣的錢你也敢偷?”
  
  又一腳。
  
  “既然連信一起拿了,你就沒看信嗎?看了的話,看到他爸媽說的話,你良心就沒點觸動?”
  
  再一腳。
  
  “就你這樣,還他媽詩人?”
  
  “我,我真的沒拿。”老油子就是老油子,西島還是不認。
  
  江澈也沒打算他會認。
  
  “那讓你不洗腳。”
  
  砰,又是一腳,把剛往前爬的詩人重新跺到和地面親吻。
  
  西島掙扎著爬幾步,“我,我洗啊了。”
  
  “洗了?”是哦,他昨晚是去洗了,江澈想了想,又一腳,“你今天洗了嗎?”
  
  西島:“……”
  
  他今天確實沒洗,可問題現在才中午啊,中午就要洗嗎?他又沒準備午睡……他是來拿東西,準備走的。
  
  在場每個人都有些呆滯,他們有點被江澈嚇著了。
  
  是有點不對勁,鄭忻峰猜測一下,老江最近應該是受刺激了……
  
  將軍的事,他知道,也後怕,可是不是救回來了嗎?
  
  “好了,老江。”江澈有點不正常,鄭忻峰擔心,連忙上前,也跺了詩人一腳,然後抱住江澈往後拉,“行了,差不多了。老江。行了,停。”
  
  306的室友們這才反應過來,跟著上前,卻不知道做什麼好。
  
  鄭忻峰看見張杜耐,示意一下說:“你看下他有沒有事?”
  
  “哦。”張杜耐老實蹲下看了看詩人,擔心說:“你沒事吧?”
pontus 發表於 2017-12-6 08:26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本來是去慰問的
  
  在這個詩文報刊遍地開花的年代,詩人作家氾濫成災。西島就是那群只是在地方文學刊物上登出過一兩個豆腐塊,做好剪報,就出來“追夢”的人中的一個。
  
  當然,追夢總是慢慢就變成了混日子,然後混成老油子。
  
  人們總是說,那些夢想遠大,心懷遠方的人,會比較容易一往無前,但其實,有很多所謂“遠大夢想”,也不過就是方便了自欺欺人,麻痹度日而已。
  
  這次邀請西島的是深大學生會和詩社,不是校方,否則絕不會是這個接待規格。
  
  他以為中午帶著剛一起喝酒拍桌稱兄道弟的劉部長回來,就足夠他找回昨晚的面子,拿上東西然後安然身退,卻想不到這一屆的外地新生這麼兇猛。
  
  劉部長到底沒能撐住他,只能扶他。
  
  因為劉部長也沒想到,也懵了……
  
  當鄭忻峰揪住他衣領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就懵了。
  
  “西島老師,你該不會真的拿了……”相扶走在路上,背著棉被飯盒,劉名聲擔心了一下,畢竟如今作家難成,詩人好當的情況,他還是有點知道的。
  
  如果你有文學夢又寫不出一個故事,那就去當詩人,會分行就行。話都講不清楚,更好。
  
  “怎麼可能?!”西島老師一臉的悲憤,說:“我的手,是用來握筆的,我的心靈,是屬於詩歌的,我怎麼會做那種事?”
  
  “哦,那晚上的是個交流會,還按時辦嗎?”劉名聲打量了一下西島老師的儀容。
  
  “當然,而且我一定會參加。就算刀山火海,也阻擋不了我對詩歌的嚮往。”西島心說:尼瑪要是不騙的錢,或者騙個能騙色加騙錢的姑娘,你以為我有錢坐車離開深城嗎?
  
  “我晚上戴個帽子就好。”他又說。
  
  劉部長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先去學生處。”
  
  揍完一頓,很慘,人走了。
  
  這年頭說什麼指紋採集,這樣的小案子,不現實。而錢肯定已經花掉了,去查麼?說實在的,江澈挺懶得跟這樣一個小角色鬥智鬥勇的。想想他以前和氣掉的人……人不能越活越回去,這樣牛廠長和王大師在牢裡要是知道了,怕是會埋怨江澈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留。
  
  真要動他,讓老彪隨便派一個小弟過來,往他身上塞點東西,再弄進去就好了,但是江澈和鄭忻峰覺得似乎也沒什麼必要。
  
  宿舍裡就剩下自己人,306的室友們度過了懵逼狀態後,都有些興奮、激動。同時也都有些擔心童陽……畢竟錢沒拿回來。
  
  童陽走到鄭忻峰和江澈面前,哭過後的嗓子有些沙啞,“謝謝,老江,老鄭,謝謝你們幫我出氣……要是學校找來,我去說。”
  
  道完謝,他就爬到床上面牆躺著去了。兩百塊啊,怎麼辦?
  
  鄭忻峰到他床邊隨手拿了本書,翻了翻,突然裝作驚喜說:“哈,原來錢沒丟啊,夾這呢,童陽。看來還真是冤枉詩人了,不過大家記得別說出去。”
  
  這演得就太明顯了,而且信封找不到,這戲本來就缺道具。
  
  童陽翻身看了看,有點哭笑不得,說:“老鄭,這不是我的錢,我的散開8張呢……謝謝,你收起來吧。”
  
  鄭忻峰笑一下,“不是急用啊?”
  
  “……”童陽想了想,選擇搖頭。
  
  鄭忻峰坐了回來,說:“其實你們應該都知道,兩百塊錢對我來說真的不多,借你,甚至給你,都沒問題。但是……老江,你的意思還是你來說吧。”
  
  江澈點頭,“童陽,你準備寫信怎麼跟爸媽說這兩百塊錢的事?”
  
  被提醒了,童陽眼眶再次泛淚,邊思考邊說:“不知道。說了,家裡也沒辦法,而且我爸媽肯定會很難過……我,我還是不提這事好了。”
  
  “這就對了,雖然我猜這錢肯定有什麼急用。”江澈點頭,然後道,“可是,這裡是哪?”
  
  “……深城?”
  
  “對,深城,特區,全國各地的人都跑這裡來賺錢。你就在這裡,上著大學,但是一樣有很多課餘時間,兩百塊,只要你肯幹,肯想……在深城其實並不難,明白嗎?”
  
  話就說到這了,不光是說給童陽聽的,也是說給其他室友聽的。
  
  這裡是深大,同檔次,甚至稍高一個檔次的學校,出名的和不很出名的,出產商場大亨的幾率誰有它高?這是學校的氣質,特區的氣質,江澈也想看看,這一世,他來了,會不會再有新人冒出來。
  
  所以他今天不給童陽錢,給了這句話。
  
  “真要急用,就先跟鄭總借吧。”至少現在的情況,鄭忻峰才是那個老闆,而江澈,是一個和大老闆交情深厚的支教老師。
  
  話說到這,敲門聲傳來……
  
  “剛剛打人的是誰?”一名學生處的老師站在門口問。
  
  “我。”
  
  “我們倆。”
  
  江澈和鄭忻峰站起來,伸手阻住要站起來的童陽,同時對室友說,“放心,沒事。”
  
  …………
  
  和校領導一起吃過晚飯出來。
  
  江澈和鄭忻峰在校領導那兒呆了整一下午,可不光是毆打詩人這點事,這點事幾分鐘就說完了,主要是另一件事,他們跟領導聊了挺久。
  
  “怎麼,你真的去關心慰問一下啊?”走在路上,鄭忻峰問。
  
  學校讓江澈去關心慰問一下詩人,把事情揭過去,江澈應了。
  
  “怎麼可能,進去轉一圈,做個樣子,咱們就出來。”江澈看了一眼身後同行的學生處老師,作為深大學生,這點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他本來也不是囂張霸道的人。
  
  “老師,那我們倆進去找一下他。”江澈走到老師面前,禮貌說。
  
  老師點了點頭,留在門口,點了根煙。
  
  詩社的交流會相對簡單,有間教室,有個話筒,就足夠了。江澈和鄭忻峰走到人後坐下的時候,交流會大概已經進行了大半,講臺上,一名女生正在朗誦她自己寫的詩:
  
  “八歲那年夏天,我在你頭上看見一根白色的頭髮
  
  驚叫出聲
  
  你難過了整整一天
  
  後來
  
  白髮越來越常見
  
  我們變得少見面
  
  ……”
  
  “長得還不錯啊這個。”鄭忻峰拉一把江澈說:“這寫的什麼東西?”
  
  “寫她媽吧。”江澈說完自己覺得不太對,忙又解釋:“我的意思,寫她媽媽的,聽著倒是有那麼點意思。”
  
  與此同時,講臺上的姑娘也把詩念完了,帶著有些緊張地笑容,在掌聲中走到講臺一側,鞠了個躬。
  
  一個男生走到她身邊,拿過話筒說:“李南芳同學的這首《母親的白髮》,讓我在台下紅了眼眶……這樣,各位詩友,誰有意見想交流的,請舉手告訴我一下?”
  
  他伸手示意一下,很快,台下就站起來一個男生。
  
  男生接過話筒,先擤了個鼻涕……聲響巨大。
  
  “我熱淚盈眶,我哭了,這就是詩歌魅力,李南芳同學的作品充滿感染力……”
  
  男生開始長篇大論,滔滔不絕。
  
  鄭忻峰看看江澈,“詩人都這樣不講衛生嗎?感情這麼衝動?”
  
  江澈:“好像是充沛了點哦。”
  
  鄭忻峰:“反正我受不了了,咱們走吧。”
  
  江澈:“也好。”
  
  兩個人剛準備站起來,講臺上主持人開口:“西島老師,能不能請你幫我們點評一下李南芳同學的這首詩?另外,我們也期待你的作品很久了,大家說對不對?”
  
  台下的學生們熱情捧場,說:“對。”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西島老師到底哪裡著名,到底寫過什麼。
pontus 發表於 2017-12-6 08:32
第三百四十六章 超級垃圾開局
  
  戴了個帽子,並且壓得很低的詩人站起來,走上講臺,微笑抬手致意。
  
  “再看看。”鄭忻峰饒有興致地拉著江澈重新坐下。
  
  拿起話筒,西島偏頭看一眼依然站在臺上的姑娘,微笑說:“其實,李姑娘剛剛讓我想起了,我十八歲那年,曾經遇見過的女孩,一樣的俏皮的短髮,一樣的滿是柔情的雙眼,一樣的,感情充沛的聲線,一樣的天才詩意……我曾以為,我再也不會遇到一個這樣的姑娘了。”
  
  這,現場開撩啊,實質的話一句沒說,上來就是一套。
  
  “李南芳同學?”
  
  “嗯。”
  
  “我想和你做筆友。”西島說:“我想繼續看你的詩,與你交流。還想在我環遊世界的過程中,寄給你世界各地的明信片,還有我的新詩。”
  
  這應該是套路,到哪擱哪用,但是效果還是有的,台下已經有個別腦殘妹子開始滿眼羡慕了。
  
  不得不說,這傢伙裝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樣子。
  
  “環遊世界?他深城都環不出去。”鄭忻峰鬱悶說了一句,“有本事讓他把鞋脫了說……我看這裡還能剩幾個人。”
  
  講臺上,西島發現李南芳只是笑,沒接話。
  
  看來這姑娘有點難度,所以,他決定用詩歌去征服。
  
  “下面,我給大家朗誦一首我的作品……”西島低頭,閉目,抬頭,一套演完,再次開口:“這首作品的名字叫做,《借我》。”
  
  有那麼一個瞬間,江澈覺得自己應該聽錯了,“他說他要念的詩叫什麼?”
  
  鄭忻峰說:“借你。”
  
  “哦。”江澈心說難不成是同名詩?那次在林俞靜那出現的野詩人裡,應該沒有這位啊。
  
  講臺上,西島:
  
  “借我一個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與顧後,
  
  借我執拗如少年。”
  
  江澈心說:草,這不就是我寫……我抄的嗎?
  
  他也是重生來的?重生已經這麼普及了嗎?
  
  西島當然不是重生來的,江澈很快就發現了,因為他念的詩裡頭,有江澈因為林俞靜而改掉的那幾句,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這就是江澈的版本。
  
  西島老師依然在抑揚頓挫的朗誦著,教室內,包括那位李姑娘在內,眼睛都已經開始發光了。
  
  在這個年代,詩人和民謠歌手一樣,總是能憑“才華”收穫很多姑娘的。
  
  江澈記得他這些詩是在林俞靜學校校刊上登過的,他還拿了稿費,所以,這傢伙難道就一點都不怕被戳穿?
  
  很快,他就明白狀況了。
  
  “這首詩,是我去年年底在盛海一所大學寫的。”西島說。
  
  “學校那邊,把詩歌記錄了下來,登在了校刊上,造成了極大的反響……所以,在場的同學,不知道有沒有聽過?”他又說。
  
  台下紛紛說著沒有,說著真好。
  
  江澈年前抄下這幾首詩的傳播度並不高,一是因為它們多數不完整,唯一一首完整的,西島剛念了,二,則是因為江澈當時特別跟石老頭交代,拒絕轉載——他很怕自己一不小心成為詩人。
  
  這也就是說,這些詩,很大程度上局限于當地大學生愛好者之間的交流,或有外傳,也在書信當中。
  
  再考慮江澈沒署名,沒留照片……西島的這套說辭,基本就算是穩了。
  
  江澈有點惱火。
  
  雖然他是抄的,可是被剽竊了,還是被這麼一個貨色剽竊了,很生氣。
  
  可是上去戳穿他麼?
  
  他正猶豫著,臺上,西島深情拌痛苦,又說道:“說來慚愧,這首詩,其實是我為一個曾經錯過的姑娘寫的……”
  
  就這一句話,鄭忻峰突然發現身邊江澈好像動了,扭頭,他看見一直就跑得很快的江澈用鄭忻峰也驚歎的速度沖向講臺。
  
  西島:“那次,我去看她,她……啊,嗷。”
  
  砰。
  
  哀嚎出聲後,人才落地,江澈借著助跑之力,直接一腳蹬在西島腹部,跟著,在一眾人僵直的神情中,直接沖上去按住西島,抬手一拳,接一拳。
  
  老江瘋了嗎?以前幾乎從不動手,今天竟然一天之內,兩次打人……而且打的還是同一個人。
  
  鄭忻峰趕緊也朝臺上沖了過去。
  
  西島終於看清楚打自己的人是誰了,他不明白啊,你不是打過了嗎,不是劉部長說你已經跟領導溝通過了嗎?為什麼又打我,而且這次更狠?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了圓謊編織的話裡,踩了多大的一個雷。
  
  他想問,可是問不出來。
  
  江澈一邊罵著髒話,一邊一拳一拳,朝他臉上砸去。
  
  講臺下詩社的人,劉部長……
  
  互相看看,沒人敢攔。
  
  鄭忻峰沖到近處一看,趕緊抱住江澈,“什麼情況啊,老江?停,停。”
  
  他發現江澈這次掙扎了一下,沒有撒手,於是問:“很嚴重啊?”
  
  江澈點了一下頭。
  
  鄭忻峰說:“那我也來。”
  
  鄭忻峰是瞭解江澈的,江澈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所以,他也撲上去就揍,事情怎麼嚴重他不知道,不過江澈這麼說,那就肯定得打,而且他也動手打了,事件的定性才可以有變化。
  
  台下的學生們就這麼,呆滯地看著這一幕。
  
  一直到有人尖叫出聲,有人去把教室外的學生處老師請了進來,江澈和鄭忻峰才勉強撒手。
  
  老師站那兒,看看抱著臉縮在地上哀嚎的詩人,看看江澈,再看看鄭忻峰……先轉身,對講臺下的學生說:“各位同學先散了吧,這事屬於校外人員衝突……我來處理,具體明天再跟大家解釋。”
  
  他把學生們都趕了出去。
  
  回頭苦著臉,問鄭忻峰,“鄭總,這是為什麼啊?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又打上了?”
  
  鄭忻峰想了想,說:
  
  “我也不知道啊。”
  
  …………
  
  第二次毆打,影響面有點大了,學校不能再沒有一點表態。
  
  隔天,公告欄上貼出了一份處分通知:
  
  【我校93級廣告系新生江澈,於昨晚,不慎因捲入校外人員衝突,處理不當,特給予警告處分……】
  
  鄭忻峰站在公告欄下面仔細看了看,輕鬆笑著對江澈說:“大學生,看看你這形象……你覺得還能再糟嗎?”
  
  此時的江澈身上已經戾氣全消。“應該是不能了。”他苦笑說。
  
  江澈大學生活真正的開局,真的沒辦法更糟了。
  
  他一來就冒充老師,騙了室友、同學,甚至很可能包括教授……這事雖然學校幫忙遮掩,還是在一部分學生之間流傳,有人覺得有趣,有人覺得這人過分,總之這是個騙子;
  
  他曾經支教,這是值得認可的,但是他在支教期間騙了鄉下姑娘,考上大學後想不認帳——要不,姑娘怎麼千里迢迢跑來,還不是不放心?這是個壞男人;
  
  他,是新生入學受處分的第一人,因為打人,而且打的還是一個才華橫溢,充滿浪漫色彩的流浪詩人——這是個惡霸。
  
  短短一個月,三大不良印象加身。
  
  背上背著背包,鄭忻峰說:“那我可要先離開幾天了,去跑一個國營廠的乳製品生產線去。”
  
  江澈和室友們都點了點頭,揮手。
  
  “你呢?你打算怎麼辦?”鄭忻峰有些幸災樂禍,說實話,要不是初創業,就自己一個人,要不是為了爭取那兩條生產線,他現在真捨不得走。
  
  “我?”江澈說:“我先統一深大。”
  
  一陣嬉笑。
  
  江澈揮了揮手,說:“有事打電話。”
  
  “好。”
  
  鄭總獨自上路了,畢業至今,他終於決定自己去試試。
  
  江澈和室友們看著他上了公車,才繼續朝前走去,這一天,深大社團招新。
  
  好死不死,詩社的“攤位”就擺在一條直路的90度拐角處,所以,他們看見有一個人,正朝他們走來。
  
  好慌。
pontus 發表於 2017-12-7 08:22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江澈的黃埔計畫
  
  但凡後來被冠以“激情燃燒”這個詞的年代,其實都伴隨著動盪和混亂。這不是貶義。
  
  從80年代初開始,一直到90年代初期,這個國家的年輕人們有過一段充滿夢想的時光,關於戰爭的幻想,關於詩歌,後來也關於民謠以及搖滾。
  
  這挺有趣的,事實只要當一個社會,或一個可以小一些的周邊環境裡,那些傻乎乎充滿熱情的人佔據多數,它就都是有趣的。雖然這種有趣未必等於美好。
  
  江澈的前世經歷,中專畢業然後直接去了茶寮,與世隔絕一待七年,其實沒有怎麼觸碰到這股浪潮。他的印象主要源自於影視劇和文字。
  
  用矮大緊那撥人的說法:
  
  【那時候吧,一個是詩人,一個是我們這些彈吉他唱歌的,那是活得真囂張。
  
  你別說一般學校了,就是清華北大,宿舍樓裡外面來的詩人、流浪歌手一樣數不過來,來了就住下,有活動就參加活動,沒活動就睡覺,見著吃飯了,端個盆就跟著去吃。
  
  說實話,這些貨,其實不少小學都沒讀完。
  
  可是你架不住啊,架不住有姑娘大冬天給他們洗衣服,省吃儉用給他們打飯,陪他們滾床單,去流浪……最可惡最後往往還會被拋棄,被拋棄了也甘心。
  
  我和老狼這撥人,那時候就跟他們碴過很多架。為什麼?還不就“磕蜜”那點事唄,說開了,都是為了姑娘。】
  
  江澈之前沒想過,自己也會跟詩人打架。不對,是打詩人。雖然這個年代,大家動手這種事比後來尋常太多。
  
  可是能怎麼辦呢?
  
  舉個例子,不往高了舉,就假設一個地級市的首富去外地,碰上這樣一個無賴,傷害到身邊的人了,還侮辱人了,可是沒證據。
  
  怎麼弄?
  
  先平心靜氣,然後一層一層地去調動關係,托人,最重讓他知道自己的社會能量有多大,曉得天高地厚,嚇死他?或者充滿智慧,設計一個精妙的局,絲絲入扣引他入坑,玩死他?
  
  別鬧了,真這麼幹,這位首富不是腦殘就是格局真的太low。
  
  事實誰有那閒心啊?社會門道深,閱歷積城府,你也得分人不是?要是隨便一個貨都這麼高看,這麼折騰,那這地級市的首富,應該也活不了太長……他累不累啊。
  
  那怎麼弄?
  
  捶就完了。
  
  而且,捶,還善良。因為這後果比起和氣生財,真的輕得多,一個小無賴,也夠不上那個待遇。
  
  詩人去了趟醫院,據說挺慘,現在不知道哪兒呆著。江澈戾氣消除後,也不打算讓老彪弄個人過來給他帶走,回頭用來交人頭了。
  
  兩頓打,打完,事情程度也就這麼著了。
  
  熱鬧的社團招新會現場,306的一行人一起一邊看,一邊朝前走去。
  
  “老江,你那個處分……”張杜耐擔心說。
  
  “沒事,這種小處分,什麼影響都不會有的。你千萬別擔心我……”
  
  江澈話沒說完,因為影響,其實還是有的。
  
  很多社團在看見他的時候,手上的招呼,嘴裡的宣傳,頓時就都停了,目光望旁邊去,意思大概我看不見你,你不要過來。
  
  直路盡頭的詩社最有趣,既假裝不看他吧,又總忍不住頭瞟幾眼……來了,好像是來了,怎麼辦?
  
  “欸。”江澈招呼一聲,對室友們說:“散了吧,你們各自挑自己喜歡的社團去。方便的話,幫老鄭報個霹靂舞社……你們跟著我,小心沒人要。”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說完就獨自走開了。興趣這種東西,本來就不適合紮堆,這又不是開黑的年代。尤其江澈的興趣,除了鄭忻峰,誰都跟他搭不上。
  
  …………
  
  “來了,來了……怎麼辦?”
  
  李南芳大二,但是因為個性相對沉穩,遇事反而是大三的學姐躲在背後拉她衣服,問她怎麼辦。
  
  李南芳也不知道啊,不過她還是勇敢地往前站了站,守著招新的桌子。神情緊張又努力裝鎮定。
  
  江澈就要把直路走完了。
  
  “欸,同學,吉他社要加入嗎?”
  
  三個男生和一個姑娘站在一張小桌後,朝江澈招呼。
  
  他們是玩吉他,玩校園樂隊的,剛剛研究過了,這新生賣相很好,要是招進來,肯定能忽悠更多人,順便“賣”更多吉他。出去表演,也沒准更受歡迎。
  
  這是沿路少數幾個主動跟江澈招呼的社團,其餘喊過他的,多數都是實在無人問津的。江澈還看見過氣功社的旗子,還有特異功能社團,也聽說深大有過氣功大師“帶功表演”,但是他們,竟然都沒有招呼江澈。
  
  你們有氣功欸,怎麼能也怕惡霸?!我輩氣功中人,身負特異功能……江澈真是恨鐵不成鋼。
  
  好不容易有人看上咱了,這面子得給,還有,看來我還沒有聲名狼藉到人盡皆知。江澈想著,往右走了兩步,走到吉他社的小桌前。
  
  另一邊詩社的人集體松了一口氣。
  
  “同學,要加入吉他社嗎?”姑娘挺了挺胸,順手把桌上的一把吉他立起來,親切說:“不會彈沒關係,我們可以教。”
  
  “你教嗎?”江澈抬頭,微笑著問。
  
  師姐稍稍局促,甜笑說:“可以呀。”
  
  只隔幾步,一旁詩社就更亂了,這傢伙果然還是個拈花惹草,勾三搭四的流氓啊——他們昨個兒後來,已經把這個暴力新生的消息,都打聽差不多了。這傢伙有個鄉下漂亮姑娘的。
  
  她們不自覺都在關注,集體看著,想著:就去吧,不要再往前了。
  
  江澈突然轉頭,笑著“呼”一聲。
  
  “啊……”詩社的一群姑娘像滿電線杆子的麻雀,撲啦啦驚叫著朝後退去,像一窩鴨子,嘎嘎嘎不停。
  
  當惡霸的感覺,真好啊。
  
  江澈笑著轉回來,面前吉他社的師姐神情有點懵。她旁邊的男生斜插一步,說:“同學……你後面還有人等著呢,沒興趣麻煩讓一步。”
  
  “薇薇,薇薇……”他接著喊那個女生。
  
  這男生不太喜歡江澈剛才的表現。
  
  名叫薇薇的師姐回過神來了,看著江澈說:“同學,要不你彈一下試試?”她把吉他遞過來,同時做了個抱吉他演奏的標準姿勢示範。
  
  薇薇是這麼想的:他就站這,就讓一群姑娘看愣了,而且這人,玩性大,有趣……招進來以後社團或樂隊演出,一定很受歡迎。
  
  所以,她想讓江澈抱著吉他站會兒看看。
  
  這個年頭,男生彈吉他,是很帥很吸引人的,基本每個大學,都會有一撥人三不五時坐在草地上彈吉他唱民謠,身邊圍著姑娘;偶爾,也有人互相“碴琴”鬥技。
  
  這個時代的大學充滿浪漫主義和英雄主義氛圍。
  
  “得得,得得的得得…的得得…”
  
  她發現江澈已經在彈了,只一小段沒聽過的旋律,就放下。
  
  事實江澈前世在茶寮,山裡的寂寞歲月,沒有消遣的時光,他有過一把吉他,彈過七年。不過也正是因此,他有點厭了,何況嗓子一般,又當不了歌星,他這一世,就沒那個閒心了。
  
  “你,你會啊?”薇薇師姐驚詫地看著他,“你剛剛彈的歌是?”
  
  江澈:“……亂彈的。”他剛剛彈的那段旋律,其實是《成都》的前奏,跟副歌“陪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一樣……沒辦法,前世掛掉之前,這首歌正好爛大街,印象太深刻了。
  
  “那你要加入我們嗎?”薇薇師姐又問。
  
  江澈搖了搖頭,放下手裡的吉他,朝旁示意一下,“謝謝,但是我更想加入詩社。”
  
  薇薇師姐:“……”好失望。
  
  詩社那邊:“……”好驚恐。
  
  江澈走到詩社的小桌前,笑著,看著他們,“招人嗎?”
  
  他是善意的,因為剛剛,他不巧聽到有幾個姑娘還在偷偷商量,一會兒要去看望被打傷的西島老師……崇拜加同情,很容易被騙錢騙色。
  
  “對不起,我們詩社不歡迎你。”李南芳鼓足勇氣,板著臉說。
  
  “這樣啊……”江澈點了點頭,問:“為什麼啊?”
  
  李南芳好鬱悶,就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她調整了一下,“這位同學,昨天你做過什麼,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
  
  江澈:“哦,昨天,昨天我見義勇為了。”
  
  “……”
  
  江澈笑一下說:“我當時不出手,我怕你們,尤其你……”他示意一下李南芳說:“會被騙財騙色。”
  
  騙色這種話,讓姑娘們很是緊張害羞了一下。
  
  江澈頓一下,把話挑明說:“你們這裡有人有盛海城市建設學院的初高中同學麼?打個電話問一下吧,看那些詩,到底是不是你們那個西島老師寫的……”
  
  “我早打聽過了,西島老師當時根本沒署名。”另一個女孩躲在人後說。
  
  沒署名就是他了麼?這邏輯。江澈有點頭大,語氣不耐煩說:“那就再打聽一下,問問當時在場的人,那個寫詩的人,長得是不是很帥?”
  
  西島老師當然跟帥扯不上關係,他基本靠才華,所以江澈這意思,就等於說,我知情,真不是他。
  
  說完,江澈就轉頭走了,走向另一個社團……
  
  “你的意思,難不成是說,那個詩是你寫的麼?”李南芳在身後問,語氣不是詢問,而是有點氣惱江澈剛才的語氣,新生教育師姐,像訓小孩子。
  
  江澈轉身看著她,“你的意思,難不成是說,你覺得我很帥麼?”
  
  李南芳:“……”
  
  江澈不說話了,轉回去,朝向又走幾步,走到一個稍微有點冷清的社團招新“攤位”前面。
  
  【UFO社】
  
  你沒看錯,80、90年代,不少大學都有過這個社團,而且跟天文社區別開來,獨立研究外星人文明。
  
  “你好,師兄,請問還招人嗎?”江澈問。
  
  這才是江澈今天真正的目標,相對詩社和吉他社,那種浪漫主義的情懷和夢想,他覺得,還是ufo社這些充滿想像力,啥都願意相信,而且樂於鑽研和編織的人,更適合他發揮。
  
  現在,江澈已經把306征服了,下一步,就是這個充滿想像力的社團。
  
  這些人,就是他的黃埔一期。
  
  90年代初的深城,是龍虎彙聚之地,很多擁有一定社會能量的個體、家族,都會在這裡稍做佈置;90年代的深大,學生中能人極多,而且家庭背景構成複雜,能牽扯許多東西。
  
  江澈這次從臨州出來,他是想抱大腿來著,但不是俯身彎腰,跪地去抱,而是想站著去抱,而且一抱就是一森林……
  
  總會有粗的。
  
  抱大腿麼,與其跪地去獻上利益,不如主導去創造利益。
  
  小桌後,幾個剛剛一直看著他調戲詩社姑娘的師兄勉強回過神來,木木點了點頭,謹慎地又問道:“你是真的對ufo感興趣嗎?你瞭解ufo嗎?”
  
  他們怕江澈是來搗蛋的,畢竟他剛剛就是這麼幹的。所以,語氣裡多少有點不善。
  
  江澈:“是的,我最近研究三體文明,發現了很多東西,很想和各位師兄交流。”
  
  幾位師兄立即兩眼放光,“三體文明是什麼?”
  
  “三體是1900年,希伯特在第一次世界數學大會上提出的一個概念。”江澈說:“三體星人和地球……“
  
  他的話被打斷了。
  
  “同學。”
  
  江澈聞聲轉頭。
  
  薇薇師姐笑容誠摯說:“吉他社真誠邀請你加入。”
  
  “別啊。”小桌後,幾個師兄大喊起來,“來來來,咱們繼續,說三體。”
  
  另一邊,詩社,有人問:“南芳呢?”
  
  “好像拉著文英去打電話了。”另一個人說。
  
  這章有點長,下一章明早看吧。另外,請各位兄弟能不能不要一邊譴責,一邊看到一個姑娘,就喊:哇,又要加女主了。別鬧,兄弟,那你一輩子得泡多少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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