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超級驚悚直播 作者:宇文長弓 (已完成)

 
breathinglump 2017-8-3 15:2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1682547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05

第430章 查票


聽完劉忻的話,看著她此時的變化,我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她看到的女大學生就是她自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目睹了自己的死亡過程,這種經歷十分特殊,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眼前的劉忻已經失去了清純可愛的面容,原本剛剛發育成熟彷彿蜜桃般的身體,此時也變得畸形,上半身骨骼好似被重物碾壓過一般,向內塌陷,被血液浸濕,跟外衣貼在一起。


在靜謐的車廂裡,劉忻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周圍幾排座位上的乘客,身體都在輕輕晃動,低垂的腦袋隱約有抬起的意思。


「劉忻,你冷靜一下。」老實說身邊的女孩突然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對於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清純美女一下子變成了染血女屍,我不斷說話安慰她,想讓她停止歇斯底裡的叫喊,但是收效甚微。


劉忻就像是受到了嚴重刺激的癲癇患者,聲音愈發尖銳,看著她這番痛苦的模樣,我感到深深的不安。


「祿先生,你快讓她閉嘴啊!再鬧下去,要是把一車人都弄醒可就糟了!」馮明龍小半邊身體還懸在座位外邊,整整齊齊的座位到他這凸出一塊,非常的顯眼。


我也知道不能任由劉忻鬧下去,狠了狠心,伸手摀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將她抱住,壓在自己胸口:「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彷彿是懷抱著一個玉雕,這種感覺無法言說,冰冷,濕滑,寒氣湧入身體,陰脈自動運轉起來。


懷中響起低低的啜泣聲,等劉忻停止喧鬧,我才慢慢鬆開手。


當她徹底恢復平靜後,我再低頭一看,懷中的女人已經恢復原貌,一身的鮮血都不見了,額頭的傷口也癒合了,只是眼鏡斜在鼻樑上,看起來有種別樣的可愛。


「恢復了?」我和馮明龍都覺得驚訝,但是女孩自己卻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她把我推開,悶著臉,朝流浪漢那邊移了移,臉色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蒼白了。


我怕刺激到女孩引起更多變故,沒有再追問下去,看了看自己的外衣,並沒有染上血跡,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幻覺一樣。


「劉忻手機上的時間定格在十一點十分,她看到了自己臨死時的樣子,如此說來,這個時間很有可能是她的死亡時間!人死了,陽間的時間就停留在了那一刻。」這只是我的推測,沒有任何依據:「在江城北郊地鐵站的時候,我幾次留意時間,包括最後等車的時候我還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一直顯示的是十一點十一分,這個時間又是誰的死亡時間呢?流浪漢?馮明龍?還是我自己?」


定格的時間似乎預示著死亡的那一刻,想到這裡,我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零點十六分。」


數字還在不斷變動,我的時間仍在流逝。


「看來在我躲進衛生間的時候,地鐵站裡的其他人被血狐殺害,而我僥倖躲過一難。」想到這裡,我又有一個疑惑:「當時地鐵站裡有流浪漢和馮明龍兩個人存在,十一點十一分代表的是他們兩個之中誰的死亡時間?」


我心裡更傾向於流浪漢,因為馮明龍這個人雖然便麵上表現的十分正常,但是他曾經做過一件讓我現在回想起來仍舊不寒而栗的事情。


他曾不聲不響的躲在隔間之上,注視著我。要說起來,我的五感多次強化,一個普通人就算再小心,也會被我感知到。但是在廁所裡,那一片黑暗當中,我根本沒有發現就在自己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也許他那個時候就已經不是人了。」我掃了一眼身邊囉囉嗦嗦還在低聲抱怨的馮明龍,又有一個疑惑出現:「他為什麼會有座位?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輛列車上乘坐的應該全都是死人才對,劉忻是出了車禍,流浪漢很可能是被血狐殺死,馮明龍難道也是被血狐殺死的?」


「不對,按照他一開始的說法,在我進入廁所沒過多久他就進來檢查,看廁所裡有沒有乘客滯留,在那個時候他就發現了我,然後一直躲在我旁邊的隔間偷偷注視著我。如此說來他應該也一直停留在衛生間裡並沒有出去,如果他離開我應該能聽到腳步聲才對。」


整個環節其實並不復雜,但是有些地方卻出現了邏輯障礙,讓我很難想通。


「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血狐並沒有進入廁所,我和馮明龍也一直呆在廁所裡沒有出去,那他為什麼會在這輛列車上有自己的座位?換而言之,他是怎麼死的?」我瞥了一眼馮明龍,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一般,剛見面的時候我並沒有對它產生任何懷疑,他的表現就是個十分正常的地鐵站工作人員。


「劉忻上車後,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她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目睹了自己的死亡。也就是說,人死後一段時間可能會按照生前的記憶和執念行事,如此想來……」我隱約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麼:「這個馮明龍會不會在我進入地鐵站以前就已經死了?」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要知道我可是擁有判眼在身的,可在我跟他交談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並沒有發現出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細思極恐啊!馮明龍早就死了,他以鬼魂的身份遊蕩在地鐵站,然後主動找到了我,表現出極大的熱心,甚至還在隔間裡看了我長達一個小時的時間,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距離的越近,越能感覺到那種真實。


馮明龍此時跟我緊挨著,我能清楚感覺到他的恐懼和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環境的不安,他表現出的一切都很符合他的身份,這讓我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明明知道他有問題,但是卻不知道該從哪方面思索,找到突破口。」


「你、你老盯著我看幹什麼?」馮明龍被我看的心裡發毛,想要離我遠點,但是又因為沒有多餘的座位,他只好苦著一張臉跟我對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要不你再去找找?」


「找什麼?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帶手機或者手錶一類的東西了嗎?」劉忻的手機時間定格在十一點十分,這應該是她的死亡時間,如果我能看到馮明龍身上定格的時間,便可以很輕易的證明自己的推斷。


「沒有,領導要求為防止員工上班期間玩忽職守,手機都鎖在了櫃子裡。」


「扯淡,我怎麼沒聽說地鐵站還有這條規定?」


我說著就要去翻馮明龍的口袋,他無奈的抬手阻止:「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啊。」


「我是為你好。」我這邊還沒有找到馮明龍的手機,晃動的列車裡又出現了新的變故。


遠處黑洞洞的車廂裡有一個黑影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兩邊是座位,過道很窄,那個身影走幾步就停下來左右看看,似乎是在檢查車內乘客的數量。


「壞了。」我也顧不上去驗明馮明龍的身份,趕緊低頭,放鬆呼吸,擺出跟周圍乘客一樣的姿勢。


看到那條黑影,馮明龍似乎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拼命向內擠了擠,算是把小半邊身體縮到了座位上,然後低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十月二十八號車廂裡再無一絲聲響,一片死寂之中,那道黑影慢慢逼近。


我低著頭聽不到腳步聲,只能在黑暗裡偷偷用餘光看向過道中央。


那黑影由遠及近,緩緩走來,時間過得越來越慢,汗水止不住的從我臉頰滑落。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37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08

第431章 善有善報?


近了,更近了!


屏住呼吸,冷汗順著鬢角滑下,來自心底深處的恐懼不斷衝擊著我。


餘光緊緊盯著過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條藍色的褲腳從視野中飄過。


「過去了?它沒有發現我?」我不敢抬頭,眼睛長時間盯著一個方向看,十分難受,但是我仍不敢亂動。


藍色的褲腳一閃而過,我默數心跳,大約過了幾秒鐘,我終於鬆了口氣,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從心底泛出:「好險,那過去的是什麼東西?為何給我如此大的壓力?在十月二十七號車廂裡,徐琴拉著我離開,難道就是為了躲避它?」


我仍保持著自己的動作,稍稍喘了口氣,剛準備抬起頭,視野中突然多出了一抹深藍色的影子。


「它又退回來了!」戰戰兢兢,我抬頭也不是,不抬頭也不是,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


「你叫什麼名字?」這聲音聽起來特別滲人,每一個字都拖長半拍,透著幾分陰冷。


我沒有抬頭,企圖蒙混過關,但沒過多久這個聲音又一次在我頭頂響起:「你叫什麼名字?」


是個女聲,和第一次相比距離我更加近了。


我依舊沒有說話,莫名的恐懼影響了我的思維,再說我手頭掌握的線索資料太少,對於下一步我完全沒有準備。


「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聲音第三次出現,讓我驚恐的是,聲音彷彿就貼在我耳邊,直接傳入腦海。


我微微側目,身邊除了劉忻和發抖的馮明龍外並無其他人。


聲音直入腦海,我知道自己沒辦法繼續裝下去了,抬起頭,盡量讓自己顯的平靜:「我叫祿興。」


四目相對,我這才看到聲音的主人,她的穿著打扮和我印像中的乘務員差不多,深藍色制服,長褲長袖將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沒什麼特色的臉。


「這就是我恐懼的源頭?」要論兇殘醜陋,我見過比她過分百倍的東西,但是即使遇到那些東西,我也從來沒有如此懼怕過,在陰間秀場的鍛煉下,我的神經已經如鋼鐵般堅韌。


「邏輯上講我沒有害怕的理由,客觀上講,這個女人的長相普普通通,也嚇不到我,那我是在害怕什麼?」人體為了趨避風險進化出了疼痛、畏懼、害怕等等情感,我此時產生這樣的感覺,很可能是一種身體本能上的反應:「這個女人很危險,她能輕易殺死我!」


思維碰撞,一瞬間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保持鎮定,重複道:「你好,我叫祿興。」


陰間秀場不會下達必死的任務,也不會做無用功,它要求我假扮祿興的身份,肯定是原因的。


「祿興?」乘務員語氣冷硬,眼睛掃過此時座位上的四個人,分別念出流浪漢、劉忻和馮明龍的名字,似乎這三個位置早已經註定是他們的:「這裡不是你的位置,你的位置在哪裡?」


我一時語塞,乘務員的問題我回答不出來,連狡辯的餘地都沒有,列車裡每一個位置對應著一個人,而我的時間還在流動,這輛靈魂列車裡怎麼可能有我的位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如果你找不到的話,我可以幫你。」乘務員的話僵硬冷冽,我從中竟然感覺到一絲殺意。


「她要幫我找座位?我一個活人怎麼可能有座位,除非……」


沒有繼續想下去,我的手輕輕貼住褲兜,那裡存放著得自陸謹的一些符籙:「列車上無路可逃,一旦撕破臉皮,我可以說必死無疑。」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不過現在事情發展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我忍住使用符籙的衝動,抬頭說道:「你要去哪裡幫我找座位?」


乘務員臉色漸漸變得慘白,我好像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個恐怖的笑容:「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馮明龍和劉忻都不敢動彈,我嘆了口氣正要起身,一直縮在最裡面的流浪漢突然扭過頭來。


他端著自己的破碗晃了幾下,叮叮噹當的聲音在安靜的列車裡聽得很清楚。


「你要做什麼?」


我詫異的看著他,誰曾想這個流浪漢伸出臟兮兮的手從硬幣下面摸出了一張十元紙幣,隨後他將紙幣遞給乘務員,又指著我低聲說了一句:「善人。」


這突然的舉動讓我有些發懵,當初我往流浪漢碗裡扔十塊錢動機其實很不純粹,我要在衛生間裡躲藏到地鐵站鎖門,流浪漢那個時候正好坐在離廁所不遠的地方,我害怕他告發我,所以下意識的決定施些小恩小惠賄賂他一下,沒想到被他誤解了。


乘務員接過那張十元紙幣,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了流浪漢身上,而接下來流浪漢的舉動讓我大跌眼鏡,他從破舊的小碗裡摸出一張又一張紙幣遞給乘務員,足足收下了十多張,乘務員才心滿意足的收回目光。


「祿興,我去查查你的名字,座位我來給你安排。」乘務員說完就朝十月二十七號車廂走去,流浪漢也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端著小碗坐回原位。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我朝著流浪漢拱手:「多謝老先生。」


這時候就算我是傻子也明白怎麼回事了,這個流浪漢出手幫了我一次,雖然他這麼做很可能是為了還我給他十塊錢的因果,但是不管怎麼說,在這輛詭異的列車上,他替我擋下了一次劫難。


流浪漢沒有跟我說話,低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到乘務員走遠,我活動了下脖子,慢慢放鬆下來,用手肘碰了碰馮明龍:「剛才過去的那個乘務員看到了吧?你認不認識她?」


「我怎麼可能認識?」馮明龍苦著臉:「老大,你就消停會兒吧,別再把什麼東西召過來。」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是在積極探索對方的破綻,難道你就心甘情願被他們支配嗎?」我不等馮明龍回答,又張口說道:「再問你個事,剛才幫我那位老先生你熟不熟悉?」


「老葛?我當然熟悉了,地鐵站就是他的家,每天都跟他見面的。」


「那他人品如何?」我繼續問道。


「老葛以前是老師,資助過貧困學生,家境還算不錯。只不過娶了個混賬老婆,背著他偷人,後來老葛心善,原諒了那個女人。結果等老葛退休沒多長時間,他就被檢查出癌症,那個女人死活要跟他離婚,最後在老葛最難的時候分走了他的房子。他膝下無子,又沒有住的地方,付不起醫藥費,只能流浪等死。」馮明龍的語氣很是沉重:「他住在地鐵站裡,我們看他可憐,有時候中午會給他勻一份工作餐,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領導一直催著攆他走,害怕他最後死到我們站裡。」


「這麼說來,他是個大好人?」


「好人又能怎麼樣?好人就一定有好報?」馮明龍想了一會對我說道:「你有沒有聽過那句話,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挨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我搖了搖頭,看著流浪漢的那個破碗:「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因果輪迴,真正的對錯誰也弄不明白,人活在世,只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


我不想跟馮明龍爭辯,嚴格來說我也算不上好人,掃了一眼流浪漢,我正要再說些什麼,遠處過道,那個乘務員又一次朝我走來。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38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13

第432章 下一站


「祿興?」乘務員站在我座位旁邊,再三確定我的名字後,拿出一個黃色封皮本子,她在上面勾勾畫畫,過了很久才皺眉看向我:「我的確在名單上找到了你的名字,不過……」


她話沒說完,我先是感到一驚,乘務員在乘客名單中找到了祿興的名字,那豈不是說祿興已經死了?


「不過什麼?」我豎起耳朵,事關生死,我不敢放過乘務員的任何一句話。


「祿興應該是在十月二十九日上車,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十月二十八號車廂?」乘務員挑起眉頭,抱著黃色封皮的本子:「你真的叫做祿興?」


「那還有假?這名字我都用了二三十年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名字融入血脈,鐫刻於天命,就算重名,也不可能重命。如果你撒謊,我有很多方法可以驗證出來,到那時你後悔都來不及。」


乘務員身上散發出極為危險的氣息,我眼底隱藏著一抹擔憂,但終究沒有鬆口:「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祿興。」


「如果你真是祿興,本該在二十九號上車的人,怎麼會提前登車?出現了什麼疏漏嗎?」乘務員自言自語,陷入沉思。


我趁熱打鐵開口說道:「畢竟我是在二十八日的最後幾秒鐘上車,而且在上車之前,我被一條血色狐狸追殺,那東西一看就不像是凡物,估計早就超脫了輪迴,說不定它能夠干擾秩序運轉。」


「血色狐狸?」看到乘務員反复念叨著血狐,我估摸著自己可能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賭對了一次,這詭異列車的乘務員在上一站應該也看到了血狐。


「十月二十八號的最後一秒你上了車,如此來看,確實有可能是因為血狐出現改變了一切。」乘務員說著說著面目就變得猙獰起來,五官小幅度移位,再加上那張蒼白的臉,看起來很是滲人:「所以說,我討厭那些掙脫了宿命,敢和天作對的東西。」


過了許久她才恢復原貌,五官歸位,她將我從座位上抓起:「你的座位在十月二十九號車廂,跟我來吧,反正也快到站了。」


聽見乘務員的最後一句話,我心跳砰然加速:「快到站了?這豈不是說我有了下車的機會?」


只要我逃出列車,直播任務就算完成,此次直播非常特殊,如果有的選擇,我會立刻下車逃命。


不動聲色的站起身,臨走時我看了座位上剩餘三人一眼,流浪漢老葛和劉忻低垂著頭,一言不發,馮明龍則舒展腰肢,一副終於得救的神情。


「這個馮明龍,總感覺他有點與眾不同。」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我現在自身難保,只要他不害我,我也不會去調查他。


離開座位,跟著乘務員沒走出幾步遠,我就又停下了腳步,眼中露出一絲驚訝。


劉忻的座椅背後正好坐著她的父母,小飯館的老闆和老闆娘並肩而坐,低頭昏睡著,他們和自己的女兒之間只隔著一個椅子靠背。


肉眼看去幾厘米的距離,實際上卻好像天塹一般,雙方都不曾知曉,任憑如何吵鬧都無法引起對方的注意。


我想起劉忻剛才講述的那些事情,坐在出租車裡的女大學生,焦急的打著電話,不斷催促司機加速,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手裡還握著那個屏幕上滿是裂痕的手機。


「她的電話應該一直都沒有打通吧?」


我想要提醒一下劉忻,但是乘務員就在身邊,對我嚴加看守,所以只好作罷。


跟隨著乘務員,一路走到十月二十八號車廂末尾,感覺走了很長時間,這節車廂比我想像中長的多。


「在這等一會兒,馬上就要到站了。」乘務員鬆開了抓著我胳膊的手,她的這個舉動,讓我心中奪門逃走的想法變得更加強烈。車門就在我面前,只要門開,我就衝出去,今天的直播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我和乘務員站在兩節車廂相互連接的地方,她並沒有察覺我的異常,拿著手中的黃皮本子不斷勾畫掉一個個名字,我站在一邊悄悄用餘光偷看。


「盧文昌、盧明、費曉、常菲菲、祿興……」


她動作很快,當最後一個名字劃去時,列車開始減速,透過窗戶隱約能夠看到外面的景象,不再是一片濃郁的黑暗,窗外面浮現出了模糊的建築輪廓。


「到站了。」


沒有任何廣播提示,列車停穩,車門緩緩打開。


我喉結顫動,下意識的朝車門挪動,可是只邁出半步遠,後背就彷佛被尖錐頂住死穴一般,完全僵硬住了。


「你……想幹什麼?」


乘務員陰測測的聲音從耳根傳來,我訕笑一聲,趕緊退了回來:「只是好奇到了什麼地方。」


「我會給你安排位置,不過你要記住一點,上了車就別再想下去,這裡有很多車廂,每一節的功用都不相同,如果不是看在那個三世善人的面子上,你現在已經被請到其他車廂去了。」


我不知道乘務員口中的「其他車廂」有什麼特殊含義,此時此刻我也不想知道,打了個冷顫,我連連點頭,再也不敢亂動。


眼看著車門打開,黑暗中一道道等待已久的身影魚貫而入在乘務員的引導下進入十月二十九號車廂。


這一道道身影移動的極快,我運用判眼也只能勉強看清一個輪廓:「這一站上車的乘客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殘疾人?」


高位截癱,獨臂,侏儒,他們互相攙扶著進入車廂,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影響了速度,我就算運用判眼也看不清楚他們的動作。


「奇怪,難道江城十月二十九號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我飛速思考,很快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誤區,列車沿著隧道前行向北前行,此時應該早就離開了江城:「江城還要往北,那這裡應該是新滬?」


偷偷向外張望,站台裡陳舊的設施似乎荒廢已久,我將判眼催動到極致,才看到地鐵站入口處寫著雙佛站三個字。


「這裡是新滬雙佛區!」腦中靈光一閃,「如果這裡是雙佛區,那也能說明為何乘客裡殘疾人的比例會如此大了。」


我去過雙佛區,走在大街上經常能見到殘疾人,這一幕當時我還覺得十分稀奇,現在想起來愈發的感覺不同尋常。


「雙佛區是雙面佛的老巢,也是新滬首富李長貴隱居的地方,在他的轄區內出現這麼多殘疾人……」我瞇起眼睛:「或者換一種思路,這些人本不會殘疾,是因為受到雙面佛的影響才變成了這般模樣。」


我越想越覺得心驚,看著這些乘客的目光也漸漸發生變化:「答案就在他們身上,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強行下車的念頭淡了許多,陰間秀場不會給我無意義的任務,此次破局的關鍵線索應該就在這些殘疾人身上。


我一聲不吭的看著他們進入十月二十九號車廂,列車外遊蕩的身影漸漸變少,長長的隊伍也越來越短。


就在列車晃動,快要啟動的時候,我雙眼圓睜,突然在隊伍末尾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祿興!」


心神巨震,我低垂著頭,半邊身體躲在乘務員背後,仔細觀察著祿興的一舉一動。


他戴著鴨舌帽,帽簷遮住了半邊醜陋半邊俊美的臉,他表情陰鷙,並沒有看到列車上的我,只是雙手緊握著那半塊篡命師令牌,手臂上青筋暴起,可以看出他此時非常緊張。


「半塊令牌?難道這就是關鍵?」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38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15

第433章 佛說


陰間秀場讓我冒充祿興,但是我和祿興的長相、聲音、年齡全都有很大的差別,在直播開始之前我又沒有兌換過易容、偽裝之類的術法,陰間秀場也沒有相關提示,這讓我一直心存疑惑。


我到底哪一點和祿興相似?或者說我在哪些方面和祿興有共同點?


當我看到列車外面祿興手中的半塊篡命師令牌後,才茅塞頓開,整個江城僅有的一塊集齊了八字神煞的篡命師令牌在我和祿興手中,我們各持一半。


他擁有劫煞、亡神、十惡、元辰,我佔據了紅鸞、將星、天醫、貴人。


此時列車快要開動,透過他的指縫我能清楚看到,那半塊令牌之上的八字神煞字跡消融,在令牌正面匯成了半個「死」字。


我悄悄抬手,探入貼身的一個衣兜,我的半塊令牌就藏在那裡,一直貼身攜帶,以防不測。


手指勾動,我將自己的半塊令牌拿出,低頭看去,發現上面的八字神煞同樣不見了踪影,和祿興手中那塊一樣,只留下了半個「死」字。


「八字相連,這塊令牌本為一體,就算斷裂應該也會互相產生影響。」我之前得到了確切的錄音證據,可以肯定祿興就在雙佛區,他還可能見過雙面佛本人,篡命師令牌的變化估計就是雙面佛的手筆。


「我有些明白了,這輛列車並不是誰都可以上來的,活人要想登車並不容易,篡命師令牌經過變化可能就起到了類似於車票的作用。」雙面佛改變令牌交給祿興,應該是想要讓他乘坐這輛列車去完成某些任務,而這一消息被陰間秀場得知,所以就給我安排直播任務,讓我冒充祿興,代替他乘坐列車,從而破壞雙面佛的計劃。這看似是我的直播,實際上卻是陰間秀場和雙面佛的一次交鋒。


「可為什麼乘客名單上有祿興的名字?難道這也是雙面佛提前計劃好的?算了,現在局勢危機我最應該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等會祿興要上來,我該怎麼辦?」躲在乘務員背後,我思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跟陰間秀場和雙面佛不同,我所求十分簡單,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兩個祿興同時出現,肯定會引起懷疑,乘務員說過她有檢測的方法,到時候我一旦暴露出來,事情將再無迴旋的餘地。」我看見不斷縮減的隊伍,還有站在隊伍最後面冷著一張臉的祿興:「要防止最糟糕的情況發生,只能從源頭上製止。」


我嘴角上揚,心中已有定計,敵明我暗,這是我最大的優勢,祿興估計就算是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猜出我會藉用他的名字,先他一步上車。


列車已經啟動,車門緩緩關閉,祿興似乎也知道這輛列車的詭異,他站在隊伍末尾,想要等到最後一刻再上車。


當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登上列車之後,乘務員合上黃皮本,那上面的每一個名字都有了對照的人,她朝我喊了一聲,讓我跟著她進入十月二十九號車廂。


我點頭答應,故意放慢腳步,跟她錯開半個身位,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門口。


車門閉合的很慢,祿興掐著時間走上列車,可等他前腳落在列車地板上,後腳懸空還沒有站穩時。


我抓住這個時機,什麼也顧不上,從拐角鑽出,對准他的胸口用盡全力踹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道把還沒有站穩的祿興踢出車外,他胸腹部的貫穿刀傷本來就沒好,血液浸出,傷口撕裂,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完全懵住的祿興坐倒在地,看著列車大門在他眼前關閉,嘴角一陣抽搐,直到列車開走,他都沒有緩過神來。


「可惜了,那半塊篡命師令牌他抓的太緊,要是他鬆開手……」我正想著,一股寒意突然順著脊柱爬上後背,等我扭過頭來,正好看見乘務員蒼白的臉。


「你真的叫做祿興?」


乘務員森寒的語氣讓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但這個時候我決不能自亂陣腳:「沒錯,你如果不信可以去問跟我一起上車的那兩個人。」


乘務員又盯著我看了好長時間才讓開過道:「進去吧,那個空位就是你的位置。」


我順著她手指的地方,快步走去,找到位置後老老實實坐下,低垂著頭,學起十月二十八號車廂裡那些人的樣子。


藍色的影子從身邊劃過,乘務員沒有再難為我,走遠了。


「終於有了自己的位置,暫時局面算是穩住了,下一步計劃就是從這些身有殘疾的人口中套出關於雙面佛的情報,而後想辦法離開列車。」我腦中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如果一切順利,今夜的直播便可安然度過。


低垂著頭,我打量周圍乘客,他們剛剛上車,大部分都表現出一種茫然,似乎失去了記憶,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還有一少部分是例外,就比如我身邊的幾人,他們的表現不僅和周圍乘客不同,和其他幾個車廂的人也不同。


怎麼說呢?這些人給我的感覺更像是擁有感情的活人。


坐在我左側的是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圓圓的臉蛋像個蘋果,眼睛很大,看起來很討人喜歡。他身上唯一讓人覺得不協調的地方是手臂,這孩子只有左手,右手從手肘開始就被截掉了。


「小傢伙,你老盯著我看幹什麼?我和你爸爸長得很像嗎?」


男孩並沒有聽出我話語裡玩笑的成分,他眨巴著眼睛:「不像。」


我聽著他認真的語氣,覺得有些意思,剛想再說兩句,坐在我對面的一對男女開口呵斥道:「盧明!我之前怎麼給你說的?」


「哦。」


男孩有些委屈的低下頭,我抬頭看著那個說話的男人:「你是這孩子的父親?」


「我叫盧文昌,小傢伙比較淘氣,路上還請你多擔待。」男人說話很客氣,他看向孩子的目光充滿溺愛,和旁邊那個女人依偎在一起。


「那這位就是孩子的母親了吧?」我想要套取情報,所以顯得十分熱情。


靠在男人身邊的女人並沒有理我,說話的還是那個男人:「我妻子常菲菲,你別誤會,她嗓子有問題,沒辦法說話。」


「沒關係,我只是看小傢伙比較可愛,逗逗他而已?你們這一家三口大晚上是準備去哪啊?」我明知故問,根據我的猜測他們現在的狀態應該和劉忻一樣,還沒有回憶起那些恐怖的畫面,我也不想刺激他們,循循善誘。


「今夜雙佛區有一場佛會,據說佛子也會來,我們一家三口是去還願的。」


「佛會?佛子?」男人一開口就說出了很重要的情報,他們在十月二十九號死亡很可能是雙面佛安排好的,這只是佛陀計劃中的一環。


我掃了一眼車廂裡數量眾多的殘疾人,有些不忍心:「你們一家人都信佛嗎?」


「佛也分好多種,我們信的佛可能跟你印像中的佛不一樣。」男人和女人相互依偎,提到所信仰的佛,聲音很是虔誠。


我當然知道他們信仰的佛是什麼,但是此時我也不點破,看了一眼小男孩,又掃了一眼那個啞巴女人:「如果你們信得佛是善佛,很靈驗,那為何你的妻兒還會落得如此下場?」


「正因為我妻兒如此,我才要信奉佛,償還罪孽。」男人並沒有認清楚雙面佛的本質,說的頭頭是道:「佛說是由於以前我的妻兒種過導致殘疾的因,而沒有悔改,所以成了定業。到現在因緣成熟,果報現前。要想改變,只有信奉我佛,從善,不從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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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17

第434章 殘缺的美好


坦白說,我沒有資格去評論一個人的信仰。


盧文昌信奉雙面佛,肯定是因為雙面佛在某一方面曾幫助過他,或者是從身體上解救了他,或者是從心靈上讓他得到了慰藉。


我沒有冒然去否定他的信仰,順著他的話說道:「聽你的意思,你妻兒出現殘疾,這都是前世果報,她們命中註定有此劫難嗎?」


「今世的難全都是上一世的惡積累成的,想要解脫,只有皈依我佛,洗滌業障。」男人眼神平靜,他的妻子常菲菲也一臉虔誠,唯有年齡不大的盧明聽不懂自己父親在說什麼,苦惱的低著頭。


「信奉佛陀就能洗滌業障?」我看著面前的一對夫妻,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整個雙佛區的縮影,當時我夜探李長貴莊園,這個新滬首富家中也供奉著雙面佛像,由此可以推測信奉雙面佛在雙佛區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


「佛法妙用無窮,不單單能夠洗滌罪惡,更能讓你的身體和心靈得到昇華。又因為它是福慧雙修,以利益眾生的心態做事情,最終還利益自己,因其不自私,故能成其大私。」男子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深知雙面佛根腳的我卻知道,他們信奉的佛並非那麼完美。


佛生兩面,一面慈眉善目,一面凶神惡煞,此佛非彼佛。


我笑瞇瞇的看著男子:「我們就單說洗滌罪孽,不知道您的妻兒曾犯下過什麼大錯,才導致遭此劫難?」


男子沒有立刻說話,他停頓了一會才說道:「不談我的家人,就用我自己當做例子,我小時候性格頑劣,下水摸魚,抓到了以後扔在岸上,任由它被曬死;上山抓竹鼠,剪掉它的尾巴,和家貓放在一起,看著它被玩死,我卻站在一邊拍手成快,現在想來這都是惡,生活中我還在不經意間犯下無數的惡,這些惡念一直折磨著我,可是自從信奉了我佛之後,一切都大為好轉,我再也沒有感到壓抑,靈魂得到淨化,秉持一顆向善的心。」


「你這話在我聽來覺得可笑,你信奉的佛一定說過眾生平等,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和被你折磨的竹鼠、鯽魚一樣,都是生靈。可是你使用最殘酷的手法將它們折磨致死,它們丟掉了生命,而你只需要隨隨便便念幾句阿彌陀佛就能消除業障?這公平嗎?這就是佛陀口中的眾生平等?」我淡淡一笑:「你之所以能信仰佛陀,尋找心靈的慰藉,歸根結底的原因在於,你比竹鼠和鯽魚強大,你沒有殺死欺負過你的人,是因為人類擁有完善的製度,你沒有去殺死老虎、鯊魚是因為你弱小,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擊殺牠們。物競天擇,多麼簡單的道理,非要摻雜進佛理,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開脫,難道如此一來你就不是殺害竹鼠、鯽魚的兇手了嗎?」


男子臉上帶著一股怒意,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你說妻子、兒子身上的缺陷是猶豫前世積累的惡,可是你能夠確定人有前世嗎?那不過是你信仰的佛為你虛構的一個永遠都無法證明的假象,是為了迎合你內心的某種需求而故意去這麼宣傳的。我不否認世上有真佛,但是你所信仰那個佛只是一個偽佛。」


盧文昌聽到這裡,握緊拳頭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他一手指著我,如果不過常菲菲拼命阻攔,估計他已經一拳打在我身上了:「你從未信奉我佛,怎能出口污衊!」


「我是沒有見過你信奉的佛,但是我知道,一個利用殘疾人尋求慰藉心理的信仰,是卑鄙的!他看似為你身上的缺陷找到了一個可以麻痺自我的理由,實際上他只是把你們當做了一種工具。你信仰的佛並不高大,他不會真正的幫你,只有自己才是內在生命的主人。所有人的生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身上的殘疾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靈魂上的出賣和妥協。」我苦口婆心想要讓他們清醒過來,因為我心裡很清楚,雙佛區的殘疾人比例是其他市區的十倍、二十倍,這極不正常,他們的出現很可能並非偶然,而是雙面佛計劃的一部分。


「無知之徒,胡言亂語,如果你再污衊我佛,別怪我不客氣。」盧文昌一手被常菲菲攥住,他蒼白的臉此時看起來有些猙獰。


「你的佛沒有告訴過你要與人為善,不可好勇鬥狠嗎?坐下吧,你我只是討論,我也沒有完全否定你的意思。」我怕盧文昌引來乘務員,所以好聲相勸,等他坐下以後我才鬆了口氣。


「我不跟你計較,佛在心間,無論你如何誹謗都不能改變我的向佛之心。」盧文昌語氣篤定,他在我看來十分可憐,根據我的猜測,真正導致他妻兒殘疾的兇手可能就是雙面佛,他虔誠信仰的就是製造出災禍的真兇。


發現我和男子還有要爭吵的跡象,常菲菲趕緊拉住自己老公,用手語朝我比劃起來。


我並不懂手語,看的一頭霧水,反倒是盧文昌和盧明看到這對父子看到後,眼神變得溫柔。


「這些手勢是什麼意思?」


發現我有些茫然,盧文昌並不准備跟我說話,冷哼一聲,輕輕抱住常菲菲,同樣用手語交流起來。


「這麼記仇?」我還是低估了信仰對於一個人的影響力,盧文昌不願意跟我說話,我扭頭看向他的孩子,伸手拍了拍盧明的肩膀:「小傢伙,你媽媽剛才說了什麼?」


小男孩一縮脖子,怯生生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然後才小聲說道:「媽媽在替爸爸向你道歉,希望你們不要傷了和氣。」


他揚起圓圓的小臉蛋:「其實我爸爸人可好了,從來沒有因為我和媽媽身上的這些小毛病發過脾氣,一直悉心照顧我和媽媽……」


從孩子口中,我才得知了這個家庭的一切。


常菲菲是後天神經壓迫,喪失了語言功能,而盧明右臂截肢則是因為五歲那年跟朋友在平房頂上玩耍,不慎跌落,右前臂被鋼筋穿透,造成嚴重撕裂性傷口,又由於治療費問題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最後被迫截肢。


盧明的事情一直是他父親內心深處的痛,也正因為盧明的意外,導致盧文昌開始信仰雙面佛,企圖用虛無縹緲的佛來寬恕自己,讓自己心底的內疚消散。


通過盧明的講述,這一家三口的生活呈現在我面前,其中酸甜苦辣只有當事人清楚,不過這裡面也有一些讓我動容的地方。


比如說盧明右臂截肢,鍛煉左手寫字、吃飯,為了陪伴他,不傷害這個幼小的孩子,盧文昌和常菲菲這對父母自那以後都開始鍛煉左手,每次吃飯,一家三口都用左手拿著筷子夾菜。


類似如此的生活細節有很多,點點滴滴的溫馨結合在一起,構成了他們的生活。


這是樂觀、堅強的一家人,我本不想再傷害他們,可是良心告訴我,他們本不該如此,他們應該享受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現在跟我一起坐在這輛通往陰間的列車上。


我嘆了口氣,摒除雜念,讓自己處於最冷靜的狀態,從頭到尾分析這一家人的情況。


盧文昌和常菲菲是雙面佛的忠實信徒,而他們信仰雙面佛的轉折點是出在盧明身上,如果盧明沒有發生意外,他們這一家的生活狀況絕對比現在要好很多。


「一個五歲的孩子和朋友在平房頂上玩耍,然後不慎跌落,正好被鋼筋穿透右臂,這件事怎麼琢磨都透著一股陰謀的味道。」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40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20

第435章 我曾坐過這輛車


我沒有和雙面佛打過交道,但是從他留下的關於八字神煞的種種佈置能夠看出,這是個手段通天,精通謀算的可怕對手。


他的弟子祿興也繼承了他這方面的優點,冷血、狡猾、不擇手段。


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在乎世俗的約束,道德?法律?連老天都不放在眼裡的傢伙,會因為區區凡人而改變?


他們為了自己的目標,可以犧牲一切,所以我要從最壞的方面去揣測他們的內心。


雙佛區殘疾人比例高的離譜,而內心存在漏洞的人,更容易接受陌生的信仰,雙面佛可以從中獲得極大的好處,如此想來,幕後製造出一幕幕慘劇的會不會是雙面佛本人。


我詳細詢問了一下盧明,他出事那年只有五歲,很多事情都已經不記得了。


經過我反复盤問,他才回憶起了一些模糊的場景。


盧明家裡條件很困難,當時正好雙佛區修建新大樓,他的父親盧文昌跟隨工程隊帶著一家人暫居於此。


白天盧文昌外出打工,母親常菲菲在酒店做保洁員,只留下盧明一個人在家。


據他所說,那天天氣很熱,他呆在家並不准備外出,可是他看見在自家窗台旁邊站著一個小孩,那孩子不高,只有腦袋露出窗台。


盧明說到這裡時,盧文昌狠狠吵了他幾句,大意就是讓盧明不要瞎說、編造。


小傢伙感到委屈,在我的再三追問下才繼續說道,當天下午大人都去上班,那個孩子一直站在窗台外面,朝他招手,還嬉皮笑臉的。


到了下午兩三點鐘,盧明終於忍不住好奇,出了房門,跟著那孩子去外面玩。


隨後就發生了那場改變他家庭的悲劇,兩個孩子爬到了即將被拆遷的平房上,最後盧明被那個孩子推了下來。


事後盧文昌曾報警,想要抓住那個把盧明推下房頂的孩子,但是警方調看監控,發現自始至終都是盧明一個人,並沒有另外一個孩子存在。


這件事到底是盧明在撒謊,還是真的出現了靈異現象,沒人能說的清楚,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


我從內心來講,更趨向於這是雙面佛的陰謀,不過我並沒有證據,沒辦法向盧明的父母證明。


說完這些,盧明低垂著頭,似乎感覺有些困了,他不敢看向自己的父母,小小的心裡隱藏著一份很深的愧疚和不安。


聽完了小傢伙的故事,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盧明父母旁邊的一位老太太開口了:「你跟我重孫子的命一樣,哎,要是他沒出事,估計也跟你一樣大了,能讓我抱抱你嗎?」


這老太太一身打扮極為考究,帶著一種只有身處高位才能培養出的氣質,不過很可惜,她是個盲人,雙眼睜開全是眼白。


盧明沒有說話,他的父母也沒有開口,車內瞬間變得安靜,老太太等了片刻發現無人回答,搖了搖頭:「我只是好久沒有聽到重孫子的聲音,有些唐突了。」


這老太太看起來也是個可憐人,常菲菲心善,比劃著手勢讓盧明過去。


小傢伙很聽話的走到老太太面前,不過心裡還有些不情願,嘴裡嘀咕著:「我可不是你重孫子。」


枯瘦的手輕輕摸了摸盧明的頭,老太太睜大了眼,可惜滿是眼白的眼睛什麼也看不到,最後只流下兩道淡淡的淚痕:「咱們能在最後一班車上坐在一起,也算是緣分,黃泉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老人家,您可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我們今天要去參加佛會,看一看佛光、佛子,您不要瞎說。」盧文昌雖然不滿老太太的話,但因為年齡差距,他還是很有禮貌的。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佛?老太太我今年九十九,眼盲心不盲,看的比你們清楚。」老太太伸手摸了摸盧明的五官:「可惜這麼小的孩子,可惜啊。」


我對老人家的話十分感興趣,這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了這輛列車的不同尋常。


我放低姿態,壓低聲音:「老人家,您剛才說這是最後一班車,又說黃泉路什麼的,難道你知道這輛車的最終目的地?我上車前的記憶模模糊糊,還希望您老人家給我一些提示。」


老太太尋著聲音看向我,滿是眼白的眼珠子盯著我看了好久:「倒是遇見了一個明白人,不過明白了又如何?還不如渾渾噩噩的好。」


她收回雙手,身體靠在座椅後背上:「這輛車到底通往哪裡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之前曾上過一次車,只是後來又被請了下去。」


「還有這回事?」我立馬來了精神。


「第一次搭乘這輛列車是在我九十歲整的時候,我現在已經記不清楚了,就感覺前一刻我還在自家臥室睡覺,結果半夜醒來我就到了地鐵站,身邊都是人,硬是被他們擠上了車。我迷迷糊糊的找到自己座位,身邊也沒人說話,特別安靜,就這樣跟著列車跑過了一站又一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窗外面的風景才開始發生變化,我看到了很多以前從未見過的東西。」說到這,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之前並不瞎,可能就是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才變成這樣。」


她神態淡然,似乎雙眼失明也不算什麼:「下面我說的這些話,你們信就信,不信就當個故事隨便聽聽,也不要往心裡去。」


「這輛列車中間會停很多次,但大多時候只允許上車,不允許下車,只有六個站點是例外。」


「第一站土地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土地保一方人,一個靈魂的出生和死亡都要經過當地的土地廟,我第一次見有'人'下車就是在某個殘破的土地廟旁邊。」


「第二站黃泉路,常言道黃泉路上不好走,黃泉路上無老少。真正的黃泉路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塵埃,向前看,看不到陽關大路,向後看,看不到親朋四鄰。我也不知坐了多久,才看到有些人被推下車去,在茫茫黃泉中游盪。」


「第三站望鄉台,俗話說一到望鄉台,遠望家鄉回不來,當時車門打開,很多人主動走了出去。」


「第四站、第五站分別是惡狗嶺和金雞山,這兩站凶險萬分,下車的人很多都不見了踪影。」


「第六站喚作野鬼村,也是我經過的最後一個站點,那村子不知是怎麼形成的。車上的人越來越少,我不敢久坐,正要下車都走到車門口了,那鬼氣森森的村子裡忽然鑽出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他指著我一通大罵,然後又把我推上了車。他的聲音我很熟悉,特別像我過世的老伴,要說起來我老伴走的時候剛好五十九歲。」


「我想再多看他幾眼,但是車又開動了。」


「整節車廂裡就剩下我一個人,後來似乎有誰跟我說過話,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睡著了。等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小女兒攥著我的手坐在床邊,她看我醒來趕緊去叫了醫生,詢問過以後我才知道,昨夜我短暫性休克,要不是發現的早,根本不可能搶救過來。」


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好像要去省親一般,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說起來也巧,我在屋內昏迷,原本誰也發現不了,結果老頭子的遺像被風吹下供桌,摔了個四分五裂,小女兒聽到動靜才從自己屋子裡跑了出來,這才救了我一命。你們就當是聽個故事好了,不過這次,我會在野鬼村下車……」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42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22

第436章 臨死之前


瞎眼老太太說了很多,盧文昌夫婦只是將其當做一個故事來聽,而我則把它當做了一條極為重要的內幕消息來對待。


「土地廟,黃泉路,望鄉台,惡狗嶺,金雞山,野鬼村,這六個站點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應該就是我逃離的關鍵。」僅聽名字感覺這幾個地方很像是幽冥鬼蜮,再加上老太太之前說的那些話,讓我心中有些發毛:「這輛車的終點站會不會就是陰間?」


真相是什麼我並不好奇,也沒有去探究其中奧秘的勇氣,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允許乘客下車的第一站是土地廟,這個地名聽起來還比較容易接受。」我摸著下巴,默默沉思,遲則生變,越往後拖我成功生還的概率就越小,所以這第一站土地廟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老人家,不知距離你所說的土地廟還有幾站遠?」


我詢問瞎眼老太太,她滿是眼白的眼珠朝我所在的方向轉動,她揣測著我的語氣,沒過多久便露出一絲笑容:「小伙子是個明白人,所圖不小啊,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生死有命,不可違背。」


人老成精,這老太太僅僅通過我的語氣和問題就大致猜出了我的想法,察覺到我可能不甘心就此死亡,想要藉助土地廟離開這輛列車,逃脫生死。


「老人家說的對,我就是隨口一問。」我訕笑兩聲,厚著臉皮說道:「咱們幾個相遇就是緣,旅途漫漫,實在無聊,不知老太太您還有沒有其他故事?小子我十分好奇。」


「故事沒有了,我心底現在只剩下遺憾,如果有人能幫我完成這些心願,我也不是不可以多指點他幾句。」


老太太此話透著玄機,我一听就明白,趕緊說道:「老人家有何心願,不妨說出來聽聽,我力所能及,只要可以做到,絕對幫您完成。」


其實我和老人的對話很容易理解,我們都明白現在的危險處境,老太太知道我想要逃離列車,她既不阻攔,也不點透,只是很委婉的表示自己還有未了結的心願。


意思很明顯,只要我答應幫她完成遺願,那她就肯出手助我逃脫。


「老太太我姓文,單名一個霜字,過了今天剛好九十九。要說起來我也活夠了,只是世間百般繁華,到底我還有些留念,現在回首,心底多是未完成的遺憾啊。」瞎眼老太太雙手放在膝蓋上,眼中明明全是眼白,但是卻給人一種看透浮華的樣子:「塵歸塵,土歸土,人一生也就那樣,我只是心裡頭不甘,我大兒子先我一步離開,因為家產他的孩子們跟本家鬧翻了,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們,如果小伙子你有心幫我,希望你能把這東西交給我孫子。」


老太太從衣兜裡翻出來一個古舊的錦袋,袋口繡著一朵寒菊。


「老人家您放心,只要我能順利下車,這東西一定帶到!」我信誓旦旦,話語中卻有一個前提——能夠順利下車。


「年齡不大,心眼倒不少,拿著吧,到了土地廟,我會提前通知你。」老太太將錦袋遞給我,「我也是看你年紀輕輕,覺著可惜,所以才盡力幫一下。」


我喜出望外,接過錦袋,連忙道謝。


我和瞎眼老太太之間的對話讓周圍幾人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我也樂得揣著明白裝糊塗,偷偷下車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方便運作。


擁有寶貴乘坐經驗的文霜老太太願意幫助我,這對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心中多了幾分把握的同時,我又將目光放在了這些殘疾人身上,他們來自雙佛區,大部分都是雙面佛的信徒,如果我可以弄清楚他們上車的原因,那對我破解雙面佛計劃會有很大的幫助。


一直以來,雙面佛都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到處都能看到他存在的痕跡,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甚至於雙面佛這個稱呼,也是我擅自給他起的,他的真名叫什麼,我並不知道。


「祿興只是佛陀手中的棋子,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好像我和陰間秀場一樣,此次我能頂替祿興搭乘列車,跟這些殘疾人混在一起,最大程度貼近雙面佛的計劃,這是個極為難得的機會。」


同一天、同一個地點有這麼多殘疾人同時登車,這整件事都透著古怪,我不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弄清楚他們的死亡原因是當務之急。


在十月二十八號車廂,我曾喚醒了劉忻的死亡記憶,隨後她表現的歇斯底裡,弄出了很大的動靜,身體也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有此可以看出喚醒死亡前幾秒的記憶對這些乘客來說具有一定的危害,說不定還會再次引來乘務員。


那個乘務員讓我十分忌憚,她的身份也是個迷,非常危險,我想要活著離開列車,能不招惹她盡量不要去招惹。


四下觀看,前後兩排座位相對而坐,一共有六個人,除了盧文昌一家三口、文老太太和我外,還有一個女人,她低垂著頭,似乎已經陷入昏睡,只從外貌看她的身體並沒有殘缺的地方,不過這個女人左臉似乎被火燒灼過,留下了一大塊傷疤。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竟從她身上看到了幾分祿興的影子。


同時喚醒他們的死亡記憶,影響太大,超出我的掌控,所以我決定從年齡最小的盧明下手,就算他失控,我也能輕鬆將他控制住。


扭頭看去,盧明呆坐在座位上,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我面帶笑容對著他說道:「小傢伙,你還記不得記得晚上自己吃了什麼飯?」


盧明怔怔的仰起頭,可愛的臉蛋上露出一絲疑惑,他皺起秀氣的眉毛,過了半晌才說道:「餃子。」


「大晚上吃餃子?你確定?」我語氣隨意,神態輕鬆,盧明的父母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並沒有意識到不妥。


「就是餃子,素餡的,我爸說晚上有佛會,佛子會現身,今天是個大日子,喜慶,所以要吃餃子。」孩子天性好動,盧明發現自己父親並沒有呵斥他,話漸漸變多,我也樂的如此,繼續誘導。


「既然是佛會那一定特別盛大,你都看見什麼好玩的東西了?」我用的是逗弄的語氣,實際上全神貫注,對於盧明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反复思索。


「什麼好玩的都沒看見。」盧明撇了下嘴:「天太黑了,還沒有燈,很多和我們一樣的人聚集在一起,去往同一個地方。」


「那你們到了地方以後有沒有看見什麼稀奇的東西?你爸爸不是說你們要去見一見佛子?你們見到了嗎?」


提起佛子,盧明好像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眼中的茫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漸漸濃重的恐懼。


小傢伙低下了頭,呼吸漸漸加重,似乎喘不過氣般,他的身體也開始發抖。


「盧明,你怎麼了?」


他的異常被盧文昌和常菲菲看到,這對夫妻立刻離開座位,想要近距離查看盧明的身體狀況,可就在這時,盧明做出了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舉動。


他推開盧文昌,跳下座位,跑到了過道上。他眼睛瞪的滾圓,恐懼好像爬山虎一般佔據了眸子中的每一寸地方。


跌跌撞撞,盧明用盡最後的力氣伸出手,指著盧文昌和常菲菲大聲喊道:「你們不是我父母,走開!走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也沒有料到,不過我很快想通了關鍵點,自己剛才的誘導,成功讓盧明想起了他臨死之前發生的事情!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43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26

第437章 十月二十六號車廂


「盧明,回到座位上去!」盧文昌還不知道自己孩子為何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他語氣嚴厲,但是一直逆來順受,十分聽話的盧明,這一次並沒有聽從自己父親的命令。他拼命搖頭,看著周圍座位上的一個個乘客,好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鳥,面目扭曲,充斥著絕望和畏懼。


「這孩子臨死前到底看到了什麼?」他越是表現的反常,我就越好奇,很顯然在臨死之前,盧明受到了劇烈刺激。


「盧明,還不快點回來!」盧文昌起身朝盧明走去,伸手準備去抓盧明。


此時在盧明眼中,自己的父親似乎和記憶中不同,他高喊著自己父母的名字,驚慌失措,扭頭沿著過道狂奔。


「壞了!這小子要去其他車廂。」


我一個不留神,局勢就超出掌控,盧文昌也沒反應過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到底給我孩子灌了什麼迷魂湯!今天你要說不出來,我跟你沒完!」


「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這列車非常詭異,其他幾個車廂特別危險,盧明冒然亂竄很可能會魂飛魄散。」事出突然,我也不想跟盧文昌爭吵。


「這個位置好不容易才得到,不過小傢伙是因為我的問題才失控,也罷,你們在這呆著,我去十月二十八號車廂找他。」我看著黑洞洞的過道,還有兩邊一道道晃動的人影,硬著頭皮站起身。


「想跑?」盧文昌一把按住我肩膀:「我自問一直對你客客氣氣,可你先是攻擊我的信仰,然後又教唆我的孩子,你如果不給我個說法,我就……」


「你就怎麼樣?你孩子都快丟了,你還有工夫跟我扯皮?咱們先去把盧明找回來,然後再細說。」眼看著盧明慌慌張張跑進十月二十八號車廂,我比盧文昌還要著急,他可能還不知道隨便進入其他車廂的後果,但是我之前上車時曾有過一次經歷,進入不該自己進入的車廂,很有可能是會送命的!


我打掉盧文昌的手,左右一看沒有發現乘務員的身影,果斷加速朝十月二十八號車廂跑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盧文昌到底擔心自己孩子,跟在我後面也追了過來。


如果有可能我並不想亂跑,已經跟瞎眼老太太達成共識,我幫她了結心願,她告訴我在哪一站可以安全下車,本來計劃好了,可是因為盧明的事情恐怕又要生出波瀾。


經過兩節車廂相連接的地方,從十月二十九號車廂跑進十月二十八號車廂,我原本就是從這節車廂過來的,所以並沒有感覺到異常,但是盧文昌一進來臉色立刻變得更加蒼白,身上隱隱散發出一股臭味。


「怎麼回事?我感覺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了?」盧文昌驚聲喊道。


「小聲點,你先迴座位,其他車廂不是你能進去的,盧明我去給你找回來。」


「那不行,萬一你對我孩子不利怎麼辦?」盧文昌這時候倒是挺關心盧明的,他本身是個負責的好父親,否則也不會因為妻兒的殘疾,奉獻出自己的信仰。


「你願意跟著那就跟著吧,小心點。」我跟盧文昌講不清楚道理,加快速度搜尋,可是黑漆漆的過道,連盧明的影子都看不到。


「這節車廂好長啊!」跑了快一分鐘,車廂仍舊沒有到頭,盧文昌雙腿發軟,他身上的臭氣已經越來越大,根本遮掩不住,他只要經過,兩邊坐著的乘客都會有輕微的反應。


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說服無果,只能讓他跟在我後面。


「咦?祿先生,你怎麼又回來了?」說出這話的是馮明龍,他原本都快要睡著了,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一睜開眼睛正好看到我和盧文昌急匆匆從他身邊經過。


「又回到這裡了?」我眼珠一轉,看向馮明龍:「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小孩子跑過去?」


「好像是有人過去,不過我沒留意。」馮明龍無奈一笑:「你又惹什麼事了?」


「睡你的覺吧。」我繼續向前,一直跑到十月二十七號車廂和十月二十八號車廂的連接處,我記得很清楚,自己就是從這裡上車的。


「壞了,那小子可能跑進了十月二十七號車廂。」第一次進入十月二十七號車廂的情形我還歷歷在目,如果不是徐琴出現把我拽了出來,估計我的下場會很慘。


扭頭看了一眼盧文昌,我眉頭皺的更深了,他身上的臭味又加重了。


「為什麼乘客離開自己所在的車廂後,身體就會散發出惡臭?十月二十九,十月二十八……」隱約之間,似乎有什麼聯繫被我忽視,但是現在找回盧明才是最重要的,我連靜下心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盧文昌,如果你想要看到你孩子安全回歸,那就不要來搗亂,趕緊回去。」


「你在威脅我?」盧文昌估計也是因為孩子跑丟,心情焦慮,分毫不讓,一定要親自找到盧明才行。


我跟他沒法交流,只能任由他跟隨,只求半路上不要遇到乘務員,自從我把祿興踹下車,那個恐怖的女人已經對我有所懷疑了。


「不同的車廂功用不同,後面的路會非常危險,實在不行你就往回跑。」我囑託了盧文昌一句,低頭進入了十月二十七號車廂。


寒意彷彿討命的孤魂從四面八方湧來,撕拽著我的每一根神經,勉強睜眼看去,黑暗中一個個隨著列車晃動的腦袋,此時看起來有種別樣的驚悚。


「抓緊時間。」我還沒有走出多遠就聞到一股非常濃烈的臭味,進入十月二十七號車廂後盧文昌身上的味道更重了,這臭味不好形容,像是屍體腐爛散發出的氣味,帶著濃濃的死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退回去,不要亂動,否則你會把我們全都害死的!」我低聲呵退盧文昌,他身上的臭味已經讓某些乘客醒了過來,我能感覺到濃郁的黑暗中有人在註視著我和盧文昌。


時間有限,為防止驚動乘務員,我不顧身上的寒意,快步向前衝去。


「那個臭小子跑到哪去了?」


眼看著都要跑到十月二十七號車廂的盡頭了,我仍舊沒有發現盧明的踪影,這時候我心中退意已生。


可就在此時,我鼻尖又聞到了那股臭味,扭頭看去,盧文昌還是跟了過來。


「我孩子呢?」他面色焦急,正準備喊出盧明的名字,我身手摀住了他的嘴巴,硬是將他拖到了十月二十七號車廂和十月二十六號車廂相連接的地方。


「閉嘴!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輛列車的詭異之處嗎?給我安生點!」盧文昌身上的臭味,連我也有些受不,等他停止反抗,立刻鬆手和他保持距離:「該死的,你身上這股味道是怎麼回事?」


同樣是離開自己的車廂,我身上並沒有發生異變,但是盧文昌的身體卻正在發生某些不好的變化。


「我也不清楚,不說這個了,盧明是不是跑進下一節車廂了?」


他作為父親此時最擔心的還是盧明的安危,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原本準備好的話也沒有說出口,轉身看向十月二十六號車廂,臉色慢慢變得陰沉。


十月二十六號車廂裡的佈置竟然和其他車廂不同,類似於臥舖,上下三排的床板,上面全都蓋著一張白布。


從白布隆起的輪廓可以看出,那下面躺著一個個「人」。


「要進去嗎?」我正猶豫不決時,餘光突然掃到,在離出口不遠的一個床鋪下面,正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孩子。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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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28

第438章 幫手


十月二十六號車廂內部結構跟其他車廂不同,我暫時還不知道這種佈置預示著什麼,時間緊迫,乘務員不知什麼時候會來,我看著躲藏在床鋪下面的盧明,最終還是決定出手。


「我看到你孩子了,不要亂動,我去把他帶回來。」運用判眼注視四周,不過在這輛列車之上,判眼的效果大打折扣,目光無法穿透濃郁的黑暗,看不清楚那一張張扭曲的臉。


我邁入十月二十六號車廂,一步之遙,但是卻彷彿跨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節車廂非常安靜,我走在其中,能夠清楚聽到自己胸膛中傳出的心跳聲,而且這心跳聲非常清晰。


身邊是一排排床鋪,上中下三層,好似停屍間一般,每一張隔板之上都平躺著一個「人」。


乾淨的白布遮住了他們的身體,只能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帶給我一種別樣的恐怖感。


「絕不能停留太長時間。」我快步走向盧明躲藏的那個床鋪,小傢伙被嚇壞了,看見我以後拼命向角落裡縮,我的耐心很快消耗一空,蹲在床邊,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腿:「這裡很危險,快點出來!」


盧明還處於極度恐慌的狀態,我真不知道他臨死前到底看到了什麼東西,會被嚇成這樣。


我的勸說沒有起到效果,盧明蹬著腿,小臉一片蒼白,看不見任何血色。


就在我準備使用暴力把他拽出來的時候,幽暗的過道裡隱隱約約浮現出一抹深藍,那道身影由遠及近,似慢實快。


「糟糕!偏偏這時候遇到了乘務員!」我趕緊鬆手,不再去管盧明,大腦急轉,雙眼掃視車廂,尋找能夠躲藏的地方。


「床底下空間太窄,我不一定能鑽的進去,床鋪上面……」我瞳孔縮起,忽然看到身邊的床鋪,白布掀開一角,有一隻手伸了出來,還朝我勾了幾下手指。


「什麼意思?」來不及思索,我掀開白布躺了上去。


狹窄的床鋪躺兩個人顯的十分擁擠,所幸白布寬鬆能夠將我和那人的身體完全遮住。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任誰都能看出來,白布下面藏著兩個人。」我苦笑一聲,順著白布縫隙緊盯過道。


讓我沒想到的是,乘務員匆匆經過我所在的床鋪,並未多看一眼,直奔兩車廂連接處的盧文昌而去。


「壞了。」


沒過多久,靜謐的車廂中飄散出濃濃的臭味,乘務員拖拽著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走在過道當中。


從衣著打扮能夠看出,這具屍體就是盧文昌。


全身多處骨折,頭部破開了一個大口子,臉上黑色的血液已經凝固,更怪異的是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呆滯,彷彿身體和心靈同時受到創傷,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已經倒塌。


「在盧文昌身上發生了什麼?」他沒有進入十月二十六號車廂,一直在兩節車廂連接處等待,所以躲在床鋪上的我也沒有看到乘務員對他做了什麼。


「他現在是還原了臨死前的模樣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死亡方式就有些奇怪了。」


我躲在白布下面屏住呼吸,一聲不吭,直到乘務員拖著盧文昌走遠才掀開白布。


正要起身,手臂又被人抓住,扭頭一看,我臉色瞬間變得很差。


「是你!」


躺在我旁邊的也是一個熟人,他正是死亡遊戲的參與者,死於十月二十六號清晨的懸疑小說家——王師。


「喊那麼大聲幹什麼?你想把那個女人再召回來?」王師口中的女人自然是指乘務員,這傢伙老謀深算,按照我之前的猜測,他應該是在十月二十六日就已經上車,提前我這麼長時間,一定掌握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


不過在和他進行交流之前,我還要先問清楚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救我?」


剛才情況萬分危急,在我拿不定注意之時,王師抓著我的胳膊,主動示意我跟他躲在一起。按照他無利不起早的性格,這樣的舉動讓我感到十分可疑。


「救你?我只是在救自己。」王師鬆開我的手,掀開白布,他此時的外貌和參加死亡遊戲時發生了很大改變,全身浮腫,好像在水裡浸泡過很長時間一樣。


他深邃的眼神不斷掃視著我,過了幾秒鐘才開口:「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有些詫異,沒想到等了這麼長時間他竟然會向我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沒錯,根據我現在掌握的情報來看,這列車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乘客都是死人,你自然不例外。」


「可是,你是個例外。」他咧嘴一笑,讓我產生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輛列車上呆了多久,我的意識從混沌到清晰,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我腦海中過了一遍,我得出了一個最符合邏輯的答案,我已經死了,現在遭遇的一切並非夢境,而是我正處於人死後的世界。」


我沒有說話,王師這個人當初給我的感覺就不太好,他的智慧遠比他表現出的恐怖,這是一個十分懂得藏拙的人:「你猜測的不錯,這輛列車很可能會直接通往陰間,你已經死了。」


「是的,我死了,但是你還活著,不是嗎?」王師陰測測的笑聲讓我皺起眉頭。


「你怎麼看出來的?」我沒有反駁,在聰明人面前,盲目掩飾只會顯示自己的愚蠢。


「很簡單,我在甦醒的這段時間裡掀開所有白布查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你的屍體,而這裡車廂的編號全都是日期,大膽的推測一下,十月二十六日死亡的人應該全都在這節車廂裡,可是你並不在其中。」


「僅憑這些?實話告訴你,今天是十月二十九日,難道我就沒有可能是死在其他日期?」


「十二號,那場死亡遊戲的主辦方我從一開始就懷疑是你,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點破嗎?」


王師突然轉變了話題,讓我的思路有些跟不上,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很危險,我沒有殺死你的把握,所以我一直想要跟你合作,可是你又十分強大,底氣十足,似乎一切盡在掌握,完全不需要合作者。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就推測,你跟我們不同,你不是遊戲的參與者,而很有可能是規則的製定者。」王師浮腫的臉看起來有些嚇人,他雖然說的不全對,但是也讓我感到心驚,至少某些地方還是很貼切的。


「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直說吧。」時間緊迫,我不想跟他繞彎子。


「我呆在這節車廂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你是除乘務員外,第二個敢跑到其他車廂的人,你一定掌握有我不知道的信息。」


「你想要跟我互換情報?」我眉頭一挑看向王師。


「不,我是想要跟你合作,一起從這輛列車裡逃出去!你的身份很神秘,我猜不透,但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想把希望寄託在你的身上。」王師語氣有些陰沉,他眼珠子向外凸起,被水泡的變形,看起來非常恐怖。


聽完他的話,我臉色變得有些怪異:「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死了?就算下車,可能也無法回歸原來的生活。」


「什麼是生?什麼是死?只要意識尚在,我就還是我。」王師看向漆黑的通道盡頭,眼底的忌憚和恐懼一閃而過:「我比你早上車一段時間,所以更清楚這列車的詭異,每過一段時間,那個乘務員就會帶著一些乘客離開,等那些乘客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它們連人都算不上,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件東西。」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45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7 13:32

第439章 殺死我的信仰


王師的話已經成功引起我的興趣:「東西?人怎麼可能變成東西?」


「人和動物的區別在於具有豐富的情感,人和物品的區別在於擁有自我意志,如果這兩者全部被抹除,人會變成什麼?」王師直視著我,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床鋪,「你掀開白布看看,那個傢伙跟我一同上車,但是他運氣不太好。」


我帶著些許疑惑,掀開那張床鋪上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眼睛還在轉動,臉上一直維持同樣的表情,但是目光中卻沒有任何情感,就好像失去了靈魂,只剩下一具皮囊而已。


「你如果身上帶有刀子的話,可以捅他兩下試試?」王師不懷好意的說道。


「捅他?為什麼?他們失去了痛感嗎?你之前嘗試過?」我狐疑的盯著王師,不知道他想要向我證明什麼。


「我身上雖然沒有刀子,但是我有牙齒,為了試驗,我咬過他的手臂,最後差點咬下一塊肉來,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類似於植物人?」我看向王師,這個瘋子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居然用牙去咬其他乘客,也是夠瘋狂的了。


「跟植物人不同,植物人不會哭不會笑,失去了一切感官,可你看他,明明睜大了眼睛,眼珠子還能轉動,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卻捕捉不到一絲一毫屬於人類的情感。這種情況很特殊,他就像一個只能勉強呼吸、吞嚥和消化食物的「怪物」,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只是一個人形空殼,沒有了最關鍵的靈魂。」王師這時候表現的非常冷靜,背靠床鋪,目光在一張張床鋪之間晃動:「人類的任何行為都是具有一定目的性的,就算是變態殺人狂隨機殺人,那也是為了自己的心理需要,從這方面來推測,這輛列車的主人應該是在收集活人的靈魂。」


說完之後他自己都搖了搖頭:「只能算是猜測吧,畢竟靈魂什麼的也太扯淡了,我以前可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


從王師口中我又得知了很重要的一點,這輛列車上的乘務員,會隨機帶走一些乘客,抹除他們的意志,將其變成一具空白皮囊。


「不行,我要立刻回到座位上去,遲則生變,再拖下去,萬一被乘務員發現,她很可能會針對我。」上一次有流浪漢出手替我擋災,下一次恐怕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我狠下心將盧明從床鋪底下拽出,摀住他的嘴,把他抱在懷裡,站了起來。


「等等,我告訴了你這麼多情報,你不會就準備這樣獨自離開吧?」王師將我攔住,他跟我只是利益一致,暫時結成脆弱的同盟而已。


「你還想幹什麼?」


「至少你也要說一下你知道的內容,好讓我有些準備。」王師的意思很明確,大家是合作關係,怎麼能只有一方付出呢?


「絕對不能離開自己的車廂,最好的連自己的座位都不要離開,否則就會被乘務員針對。」我語速很快:「另外,列車的某些站點是允許乘客下車的。你記住了,第一個能夠下車的站點叫做'土地廟',你做好準備。如果情況有變,我會再來通知你。」


我想要離開,但是王師卻不依不饒:「十二號,你我之間就不要談什麼信任了,我也不認為你會冒著危險跑來通知我。這樣吧,我們把這個孩子當做交易的籌碼,讓他留在我這,到時候你來通知我,大家一起下車。而作為補償,我會再告訴你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什麼線索?」王師這條老狐狸居然還留了一手,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那個乘務員身上有一處弱點,利用的好,至少能夠拖延十秒鐘時間。」


關於乘務員的弱點確實很讓我心動,不過比起這些,我更想得到雙面佛的消息。


鬧出這麼多插曲,根本原因還是出在盧明身上,這傢伙臨死前幾秒的記憶對我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王師,你知道的,我不一定不知道,你要想著以此來跟我交易可是打錯了算盤,這孩子我帶走了。」左右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乘務員,我抱著盧明快步離開。


盧明身上也散發著那股惡臭,不過隨著距離十月二十九號車廂越來越近,他身上的臭味也越來越淡。


我一路狂奔,當進入十月二十九號車廂以後,盧明身上的臭味徹底散去。


「這味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死者是死在十月二十九號,為什麼他跑到其他車廂身上就會散發出屍臭?距離自己車廂越遠,臭味就越濃烈,這其中原因又是什麼?」我將盧明放在座位上,深吸幾口氣平復內心。


座位對面,常菲菲不斷用手語比劃,我能猜到她的意思,大致就是詢問為何盧文昌沒有回來,但是我這時候該如何向她解釋?


沒辦法只好隨口說道:「盧文昌被乘務員帶走了,別擔心,估計很快就會回來。」


常菲菲將信將疑,她想要出去尋找,但是又覺得把盧明一個人放在這裡不安全,所以只好作罷。


局面暫時穩定下來,我看向坐在身邊的盧明,小傢伙眼中的恐懼還未散去,我本不想繼續刺激他,但是涉及雙面佛的秘密,容不得我有婦人之仁。


側過頭,我壓低聲音,盡量控製到只有我和盧明能夠聽到的程度。


「小傢伙,告訴我你最後都看到了什麼?只要你不撒謊,我就帶你離開。」


盧明充耳不聞,坐在座位上,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常菲菲看了很是心疼。


「不理我?難道是誘惑力不夠嗎?」我皺起眉頭,對於孩子來說,父母永遠是最大的依靠,之前盧明曾高喊眼前的盧文昌、常菲菲不是他的父母,那他真正的父母何在?


想到此處,我改變了策略:「小子,你告訴我你記憶最後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就帶你去找你真正的父母。」


此話一出,盧明有了反應,他晃了晃腦袋,瞪大眼睛看向我:「真的?」


我點了點頭,盧明這才語無倫次的說道:「都斷開了,爸爸媽媽都斷開了,人們瘋了一樣推搡、擁擠媽媽抱著我被好多人踩過,眼前都是血,紅紅的一大片……」


「你別急,慢慢說,從頭到尾,這樣我也好幫你不是。」我拍著盧明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驚慌。


一兩分鐘後,盧明才緩過神來,說的話也有了最基本的邏輯:「晚上九點半我爸帶著全家人去參加佛會,中間我睡著了一次,醒來時也不知道幾點,就看見周圍全是和我一樣的殘疾人,大家朝著一個方向移動,在隊伍最前頭領隊的是一個頭戴鴨舌帽的怪人。」


「怪人?」


「恩,他有兩張臉,左半邊和鱷魚皮一樣全是傷疤,右半邊則像是剛撥開的荔枝一樣特別光滑。」


聽到盧明的描述,我腦中立刻閃過一個名字:「祿興!」


「聽我爸爸說那個人就是佛子,大家都跟著他去觀看佛陀顯聖,後來他將我們帶入了某個大廈的地下室,我們一直向下走。」盧明眼中的恐懼再次浮現出來:「接著就听到最先進入地下的那些人高喊有鬼什麼的,拼命向上跑,上面的人想下去,下面的人想上來,人流擠在一起,不斷有人摔倒。」


「那地底下真的有鬼嗎?」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看見媽媽抱著我摔倒,一個個人踩著我和媽媽的身體往上爬,他們滿臉驚恐,比鬼還要可怕。」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1: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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