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文豪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8-3 22:26: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5 1236755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2 22:31
第六百八十章:鐵骨錚錚

  陳凱之一路至洛陽宮門。

  這裡和以往不同,以往陳凱之入朝,大多這裡門庭若市,可今日,卻很是冷清,只有寥寥數十個人到了,梁王陳入進被人眾星捧月一般的擁簇在一起,顯得意氣風發,神采奕奕的。

  陳凱之頓時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深意。

  她這是既干涉,又不干涉。

  何謂干涉,干涉便是這事兒,她管了。

  可又何謂不干涉呢?那便是不鬧出大動靜,將牽涉到此事的人請來,其餘人,一概拒之門外。

  這等同於是,將此事當做是家務事來處理。

  而如此的安排,既是太皇太后不願意過深干涉朝廷事務,使自己能夠抽身在朝政之外的超脫,可同時,她又管了事。

  有時候,陳凱之很是佩服太皇太后,這才是真正將權力運用到了極致啊。

  想管的事,我可以管。

  可其他的事,我不理,出了事,和我無關,因為我深居宮中,這鍋,你們背。

  陳凱之至了宮門前,似乎,還有人沒有到,已有宦官四處張望了,那陳入進領著諸人,冷冷看著陳凱之,目光裡透著得意笑。陳凱之心裡很清楚,這些人做好了手腳,就等著看自己倒霉了。

  想到這些,陳凱之嘴角不由輕輕一勾,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下一刻便昂首挺胸上前,先朝梁王行了個禮,抿嘴道:「梁王殿下好。」

  「好。」陳入進的態度顯得冷淡,語氣也是冷若如霜。

  陳凱之便站在一旁,索性不言了。

  終於,明鏡司的人到了,來的卻只是一個僉事,這明鏡司的僉事其實雖在明鏡司中地位不輕,可太皇太后召見,卻只來了這麼個人,似乎也是表示明鏡司只是協助六司會審的意思。

  接下來,便是老太太來斷一斷這家務事的環節了。

  諸人入宮,一路通過無數的亭台樓榭和甬道,這一路,陳入進都在偷偷觀察陳凱之,其實他對陳凱之頗有幾分『忌憚』,這傢伙經常不按常理出牌啊,會不會,抓住了此案的什麼紕漏。

  這樣一想,心裡有點打鼓,可隨即,他又自信起來,所有的痕跡,俱都清理乾淨了,絕無可能有紕漏的,他便放下了心,至偏殿之後,總計十幾人,除此之外,在這偏殿裡,太皇太后已經高坐,慕太后則側立在母后身邊,四個內閣大學士,早已賜坐,在此等著。

  太皇太後面帶微笑,不等眾人行禮,便笑著說道:「武陟,這麼多年不見,你倒是清瘦了。」

  那大理寺卿武陟忙是拜倒:「難得娘娘還記得微臣。」

  太皇太後面容裡依舊保持著笑意,眼眸微微一垂,竟是萬分的感嘆起來。

  「是啊,十幾年前,你還在翰林呢,哀家記得,先帝那時年紀還小,經常要去筳講,有一日,陛下特意誇了你,說你《周禮》講的最好,那時候,哀家還召見過你,不過那時,你可是大腹便便,想不到,今日卻是清瘦許多。」

  武陟汗顏,卻又隱隱有與榮焉的樣子。

  太皇太后看到武陟,不由想起從前的事來,不由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隨即又道:「還有一個,叫周鐵嘴的,可是你嗎?你而今成了刑部侍郎了?」

  刑部侍郎周瑾忙是出來,拜倒:「那……那只是別人取笑的名字,不成想娘娘還記得。」

  「怎麼不記得。」太皇太后含笑著:「二十三年前,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御史,可都察院裡,就數你最耿直,你當著先景皇帝的面,痛陳百官的過失,景皇對你,可是煩不勝煩,屢屢抱怨你,說你是鐵打的嘴。」

  周瑾慚愧的樣子道:「臣想起過去種種,也是感慨萬千。」

  太皇太后笑吟吟的看他:「現如今,卿家的嘴還是鐵做的嗎?」

  周瑾道:「已經鏽跡斑斑了。」

  太皇太后一挑眉:「鏽跡斑斑不打緊,只要還是鐵的,哀家就欣賞。」

  她面帶笑容,似乎真如家事一般,拉著家常,回憶著往事,便如一個念舊的老太太一般,她似瞧見了一人,目光凝視那明鏡司的僉事:「卿家是何人?」

  僉事忙道:「下臣朱明,忝為明鏡司僉事。」

  太皇太后眼眸輕輕的一眯,格外認真的看著他,格外滿意的開口道:「明鏡司,歷來只效忠宮中,每一個人,都是鐵面無私,盡忠職守,歷代先帝,都是讚不絕口的,哀家見你沉默寡言,頗有幾分剛直之氣,很好。」

  僉事朱明忙道:「娘娘謬讚。」

  太皇太后最後環顧四周,打量著眾人一圈,便繼續笑道:「你們呢,有不少,哀家都見了面善,倒是令哀家,想起諸多往事了,可往事如煙啊,從前的舊事都不提了,今日,請大家來,也不是要打要殺,更不是來細數往事,只一件事,便是斷一個是非。」

  「這世上,最難斷的就是是非,你看,一邊是梁王,是明鏡司,還有周鐵嘴,有武陟這些忠良,當年,哀家可記得這些人中,有為數不少,可都是鐵骨錚錚,若說哀家信你們官官相護,哀家不信,不敢信!」

  「可另一邊呢,陳凱之就不值得信嗎?這也不對,陳卿家這孩子,哀家可是印象深刻,他是有大功的,既如此,那就大家在一起,分出一個是非曲直,好了,現在該誰來說了?」

  她笑了笑,下頭的人都面面相覷,殿中安靜的可怕,幾乎可以聽見針落的聲息。

  慕太后只在一旁側立著,目光輕輕掃過眾人的臉上,嘴角輕輕一眯,即便她看透很多人的心思,卻依舊面無表情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平靜,端莊高貴。

  這時,那周瑾率先開口道:「臣先來說。」

  慕太后笑了:「果然還是周鐵嘴,依舊還是鐵嘴錚錚,好,就請你來說吧。」

  周瑾拜倒:「娘娘,臣告陳凱之誣告之罪,廣安駙馬本無罪,而陳凱之無故拿人,堂堂皇親國戚,說拿就拿,為何?這是陳凱之對錦衣衛歷來縱容的緣故,自錦衣衛創建以來,這些錦衣衛的力士,就個個眼高於頂,自以為有人撐腰,四處緝拿,嚴刑拷問,不知多少人飽受其害,百姓畏之如蛇蠍,良善夜夜恐懼,不知何時會有人侵門踏戶,只是萬萬不曾想,他們非但不曉得反省,竟反而更加猖狂,這一次,竟先是拿了廣安駙馬的外甥,嚴刑逼供,此後又拿廣安駙馬,若非是宗令府得知了消息,果斷報入宮中,前去北鎮撫司營救,只怕還不知,這陳凱之要如何拷問廣安駙馬。」

  這個周瑾條理清晰,給陳凱之安的罪名也是讓人憤怒的,不過陳凱之並沒反駁,而是靜靜的聽著。

  「娘娘,臣與廣安駙馬,並無任何關係,平時更無私交,他乃皇親,臣乃刑部侍郎,可朝廷自有法度,而錦衣衛卻是在京中,弄得雞飛狗跳,人人自危,敢問,他們自稱以王法而治京師,可王法何在?」

  「臣一告陳凱之誣告,二告錦衣衛害民,請娘娘明辨是非!」

  這一番話,可謂是於情於理,太皇太后卻是繃著臉,頷首點頭:「你說的,都是實情?」

  周瑾正義凜然:「臣所說,無一不是實情。」

  太皇太后眯著眼,目光掠過絲絲的冷意,不過只是一閃而過,立即便挑起娥眉,鄭重說道:「若是所告屬實,那陳凱之就成了亂臣賊子,而錦衣衛,就更加是可怕了,是嗎?」

  「是。」

  太皇太后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旋即目光環視了眾人一眼,便問道:「那麼眾卿家怎麼說?」

  那此前的大理寺卿武陟正色道:「臣乃大理寺卿,與周侍郎一樣,都是主掌刑名,廣安駙馬一案,六司專程審理,每一處細節,俱都仔細核驗,不敢疏失,臣敢言,此案,確是誣告無疑,臣敢拿項上人頭作保。」

  他的話擲地有聲,令人凜然。

  其他宗令府、都察院的人員紛紛頷首,附和著說道:「娘娘,歷來的欽案,多是三司會審,為的就是水落石出,可此番,卻是六司會審,若要包庇和官官相護,難道這滿朝廷的大臣,都不值得相信了嗎?這朝野內外,如此多的忠臣、直臣,即便會有一些不肖之徒,可臣等敢言,有奸必有忠,若要使六司俱都一致,除非是事實真相,否則絕無可能。懇請娘娘明辨。」

  他們說的話,其實很有道理,這是六司會審啊。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心裡盤算著怎麼解決,也在思考著陳凱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因此她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才淡淡道:「你們說的都很有理,可是哀家還得問一個人。」

  方才的時候,除了陳凱之,就只有明鏡司僉事朱明一直默不作聲,她側眸看了朱明一眼:「朱卿家,哀家想聽聽明鏡司的有什麼意見。」

  朱明拜倒,聲音雖是帶著恭謹,卻又有一絲冰冷:「娘娘,明鏡司核查過,整個案子,確實找不到任何的紕漏,廣安駙馬無罪。」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3 00:22
第六百八十一章:王子犯法與庶民罪同

  這幾乎沒有出乎任何人的預料。

  六司早就審過此案了,而且,已經有了定論。

  這六司的人員,是不可能將原來的結論所推翻的。

  而這些六司的大臣,其實遠不是醜角這樣簡單,有不少人,在當年可都是以清直而得名。

  他們的話,難道都不可信?

  太皇太后看著武陟等人,心裡似乎也覺得不可能這麼多人眾口一詞,唯一的可能,就是陳凱之這邊有什麼紕漏。

  莫說是太皇太后,便是慕太后,雖知陳凱之是自己的兒子,可本心而言,她也有些不信。

  不管怎麼說,這六司的大臣們都是朝廷肱骨,甚至有很多大臣都是大陳朝的中流砥柱之人,他們不可能聯合起來陷害陳凱之的。

  此刻姚文治默默坐著,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蘇芳的目光一直沒離開明鏡司的那位僉事朱明身上,他和明鏡司的矛盾已經日漸擴大,眼看著,就要到最後關頭生死相見的時候了,此時他只是若有所思。

  陳一壽低聲咳嗽,也有所疑慮。

  而成岳則是笑了,這件事,幾乎可以有所定論了。無論陳凱之如何辯解,都無濟於事了。

  太皇太后深深嘆了口氣,旋即目光落在陳凱之身上,徐徐開口說道:「那麼,凱之,你來說說吧,該你說了。」

  陳凱之行禮,隨即便格外鄭重的說道:「娘娘,臣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當初,是臣和他們交割了人犯和公文,這些都有記錄。」

  「什麼公文?」太皇太后眯著眼,目光深沉的看著陳凱之。

  陳凱之道:「人證物證。」

  太皇太后側目看了武陟等人一眼:「果真有公文嗎?」

  「有,還有幾個人犯。」武陟當機立斷的點頭:「臣帶來了。」他從袖中取出一份供狀,隨即道:「這份供狀,是一個叫張懷初的人所供。」

  太皇太后朝宦官使了個眼色,便有宦官將這供詞取給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草草看過,不禁輕輕點頭:「裡頭倒是有鼻子有眼睛,確實是招供了。」

  武陟卻是笑了:「這也是臣要彈劾陳凱之,要彈劾錦衣衛的原因,這份供詞,確實沒有錯,而且,張懷初還簽字畫押了,可是……臣等交割人犯張懷初的時候,這張懷初全身上下,傷痕纍纍,身上受創三十九處,娘娘,這是嚴刑逼供,張懷初實在熬不過刑,不得不招而已。而這張懷初,現在依舊還重傷在榻,因為不便將他抬入宮中來,所以娘娘可能不能親自詢問,不過,據他所稱,這些供詞,都是錦衣衛嚴刑拷打之後,威逼著他簽字畫押的。娘娘,這是何其可怕的事啊,一個良善的百姓,只因為得罪了錦衣衛,因為陳凱之想要栽贓陷害,便遭來無妄之災,打的不成人形,若是遲去一步,怕是現在,性命已經難保了,此事早就傳出去,以至人人自危,因此,臣以為,這些口供並不算數。」

  武陟咳嗽一聲,他並不顯得激動,反而顯得很理性,慢條斯理的說著:「至於陳凱之和錦衣衛所言的與駙馬勾結的黃公公,娘娘想必早已得知了吧,他不堪受辱,已經上吊自盡了,臣這裡,倒是有幾份口供,都是教坊司裡的上下人員所供稱的。」

  說著,他又取出幾份口供,經宦官交給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垂頭看了,這邊聽武陟繼續道:「這些人,都認為黃公公平時兩袖清風,對於教坊司女子的管理,從沒有疏漏,每一個教坊司中的人員,生老病死,俱都記錄的很翔實,沒錯,教坊司因為多是欽犯子女,所以死得確實多了一些,這三年,死了的女子,有七十九人,可她們俱都是戴罪之身啊,許多人,受不得這突然遭來的罪責,有人鬱鬱而死,有人畏罪自殺,這都是常有的事。娘娘若是不信,這口供之後,還有歷年教坊司死者的人數,陳凱之說黃公公將教坊司的女子送給了廣安駙馬,那麼這幾年的死亡人數一定出入極大,可娘娘仔細看,十年前、二十年前,乃至於三十年前的死亡人數,都和這幾年相當。難道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前,教坊司裡就有黃公公,外頭還有廣安駙馬嗎?難道從前的教坊司公公,也偷偷將人送了出去,那麼,送給了誰?」

  「所以,從這一點看,陳凱之這是污衊,是誣告,可恥!陳凱之的為人,臣不敢隨意斷言,可歷朝歷代,哪裡沒有酷吏,酷吏從何而來?不過是希望借用嚴刑峻法,上可以邀寵,下,則可以借此來排除異己,此等行徑,教人心寒啊。」

  太皇太后聞言眉頭已經皺得越來越深,目光也是變得深沉,似乎在思考,在琢磨這武陟的話。

  沒錯,從死亡率而已,這幾年和數十年前出入都不大,都是很正常的『死亡』率。

  難道數十年前,就有人做這等事了?

  陳凱之心裡想,教坊司偷偷將貌美的女子偷偷賣出去,想來定是許多年就有的潛規則,甚至可能從太祖高皇帝時期,就有這樣的事。現在,倒是正好被人拿來做文章了。

  可他依舊還在等,不過,這六司顯然是做足了功課,幾乎他們提供的一切證據和供詞,都幾乎找不到一丁點的紕漏,而這武陟,更是冷靜,說話又是清晰無比,果然是老刑名,不愧是專門負責刑名的大理寺卿。

  武陟見太皇太后在琢磨自己的話,不禁頓了頓,旋即又格外鄭重的說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臣等還是生怕錯怪了護國公,正因為如此,還馬不停蹄,親自提審了四季坊的所有女子,這些女子,大多在四季坊中以賣笑為生,她們之中,無一人和教坊司有關,這裡……」他又從袖中取出數十份黃冊,這些黃冊,顯得很破舊,甚至有些發霉了。

  「這是她們的戶冊,每一個人的來歷,都在黃冊之中,有名有姓,父母為誰,何時被賣,家裡有什麼人,無不是一清二楚,那麼敢問娘娘,既然每一個女子來歷都很清楚,那麼,陳凱之所言的那些教坊司女子,又到了哪裡去了呢?四季坊的恩客,都調查過了,他們都說過,平時接客的,確實都是這些女子,並沒有其他的生人,如此來看,陳凱之所言的教坊司女子,根本就是無中生有。」

  武陟說罷,目光冷冷的瞪了陳凱之一眼,旋即繼續泠然說道:「臣等身負皇恩,何況是如此大的案子,牽涉到了皇親國戚,又是六司會審,怎麼敢疏忽怠慢呢?除此之外,為了徹底的查清事實,臣等還查過公主府的賬目,陳凱之口口聲聲,說四季坊和公主府有關,這才有了從教坊司裡得來欽犯子女,可公主府的賬目之中,卻並無四季坊的賬目,也就是說,四季坊跟長公主府,並無一分半點關係。」

  「自然,這個叫張懷初的人,他確實是駙馬的外甥,可是娘娘,外甥雖算是近親,可是外甥開了青樓,就一定和自己的二舅有關係嗎?這樣說來,臣也有一個外甥,他運氣好,高中了進士,在都察院中任職,那麼……是不是就說明了臣的外甥所謂的進士出身,是臣在科舉中舞弊的結果?臣還有一個不成器的侄子,因為實在沒出息,便也做了一些買賣,那麼,是不是他的買賣,就是臣的產業?若如此,那麼臣可就發跡了,但凡是五服之親的產業,便都是臣的,臣的三親六戚,足有數百人,合七十餘戶,臣豈不是可以直接將他們的田產、宅邸都搬到自家的名下?」

  這武陟竟有詼諧的一面,一番話可謂是於情於理,生動無比,因此說到這裡時,許多人不禁笑了。

  現在這陳凱之怎麼翻身呢?

  他誣陷皇親國戚,甚至是使用酷刑,逼打犯人,這樣殘忍的手段,太皇太后豈能容忍呢?

  果真這太皇太后的面色有些難看,一雙眼眸微眯著,深深的注視著陳凱之。

  梁王見機會來了,便感嘆起來道:「是啊,臣就更了不起了,若臣的五服之親……」

  呃……說到這裡,他意識到自己失言。

  梁王是宗室,他的五服之親,包括了無數的郡王、親王,便連皇帝都包括了,怎麼,你還想將陛下、親王、郡王的東西也放到你的名下?

  不過……這些話,卻很有道理的。

  武陟突的臉色一凜,一字一句的頓道:「臣等奉旨署理此案,每一個細節,都不敢出任何的紕漏,而這些,都有口供,有證詞,甚至有賬簿,有黃冊,還有一百七十九人的人證,而現在,陳凱之不但污衊廣安駙馬,更是冤枉臣等,使臣等留了一個官官相護之名,敢問娘娘,這是何罪?要不要處置,又當如何處置為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陳凱之雖是宗室,難道他犯了法,就可以逍遙法外了嗎?」

  ………………

  不舒服,躺了一天,可到了時間,還是咬牙堅持爬起來碼字了,明天開始,四更,不然大家看直播。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3 21:01
第六百八十二章:天翻地轉

  武陟的話,可謂是擲地有聲,格外的煽動人心。

  便連太皇太后都不禁動容。

  她甚至不由在想,案情明顯到了如此的地步,何須尋自己來做主呢?

  這件事情,自己還有必要做主嗎?

  她面帶著微笑,只是這笑容,卻顯露著不悅,那雙尖銳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陳凱之。

  似乎那梁王陳入進早就看穿了太皇太后的心思,趁此機會拜倒在地,格外激動的說道:「娘娘,此案經由六司會審,本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直是陳凱之為了掩蓋他栽贓陷害的罪責,依舊還在胡攪蠻纏。」

  「何況,這錦衣衛自成立以來,在京中無惡不作,弄得人心惶惶,陳凱之此舉,為的就是掩飾他們的罪惡,娘娘,現在國人相疑,朝野驚恐,若是再任由此下去,社稷垂危啊。」

  他話音落下,其餘諸人紛紛道:「請太皇太后明察秋毫。」

  那武陟更是情緒激動的說道:「娘娘可曾想過,錦衣衛,乃是宮中下旨籌建,而今,橫行不法,天下人非議四起,他們罵的,不是陳凱之,而是宮中。」

  太皇太后目光漸冷,微微的垂下了眼眸,娥眉蹙了起來,似乎在沉思,這武陟的一句話,擊中了她的要害,一張面容不由沉了下來。

  她歷來維護皇家的威嚴,正因為如此,在得知長公主竟敢做那等醜事,第一個反應,便是痛打她,現如今,似乎……當真是錦衣衛膽大包天,居然到了栽贓駙馬,搆陷忠良的地步,往細裡深思,今日他們連駙馬都敢栽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

  太皇太后細想到這些,不禁抬眸,目光凌厲,落在陳凱之身上,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陳凱之,哀家該聽的都聽了,哀家現在想聽你說說,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陳凱之一直都在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變化,雖知道情況很是不妙,這些人勾結起來,實是密不透風,可此時,他深吸一口氣,越是這時越不能露怯。

  面對太皇太后的質問,陳凱之顯然很鎮定的,徐徐開口:「武大人提供了這麼多證據,而各部各司,現在又一口咬定,臣……百口莫辯。只是……臣有一言,想請娘娘三思,六司蒐羅了這麼多的人證物證,臣敢問,他們區區幾日時間,就可以定奪此案,得到這麼多證據嗎?」

  「六司俱都插手,快一些,也是理所當然。」武陟沉著一張臉,正色的反駁陳凱之。

  陳凱之這句辯護,顯得有點無力,反而讓武陟寸步不讓了,陳凱之不禁在心裡冷笑了一下,才又道:「沒有錯,六司合力,要辦什麼事都輕而易舉,這一點,我很認同。」

  這等於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

  先是說六司怎麼可能辦事這麼快,最後卻也不得不承認,六司畢竟是朝廷最重要的六個部司,他們齊心要辦什麼事,還不是輕而易舉。

  可這時,陳凱之拋出一個疑問:「那麼,六司若是合力,要審一個案子,羅列這麼多證據,很是容易。可若是六司俱都勾結一起,想要意圖為廣安駙馬脫罪,那麼,是不是也可以做到盡善盡美!」

  你們要辦好事容易,可要辦壞事,不也輕而易舉嗎?

  就比如今日,你們言之鑿鑿,天衣無縫,這不也是你們的本事嗎?

  這是誅心。

  一下子,武陟等人肺都要氣炸了,每個人的臉色都非常的難看。

  陳凱之這是在污衊他們。

  這簡直讓人覺得可惡。

  你陳凱之到了現在,死到臨頭,還敢如此污衊,還想將髒水往旁人身上潑,這簡直是過分了。

  武陟毫不猶豫的凜然開口說道:「臣一身清名,萬萬受不得陳凱之這般侮辱,臣自入仕以來,從未做過違反綱紀之事,今日陳凱之窮途末路、狗急跳牆,如此出言不遜,臣請娘娘做主。」

  周瑾更是怒氣衝衝:「而今鐵證如山,陳凱之還想借此污衊臣等,臣是什麼樣的人,娘娘是知道的,今日若是不嚴懲陳凱之,臣無地自容,再無顏為朝廷效命了。」

  眾人七嘴八舌,一通叫屈。

  不過陳凱之的話,令太皇太后心念一動。

  六部司合力,勾結一起……

  若是如此,那麼自己手裡的所有罪證,確實都可以天衣無縫的佈置出來了。

  可隨即,太皇太后打消了這個念頭,這絕無可能,怎麼可能六部司狼狽為奸呢,當年就算是三司會審,也都是公平公正,因為絕不會有三司都勾結一起的事,再者,這些人,太皇太后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印象,都可稱的上廉潔奉公,這雖然都是十幾年前的舊事,可想來江山難改本性難移,還不至如此。

  她眯著眼,盯著陳凱之,厲聲呵斥道:「陳凱之,你不得胡說,你到底還有沒有真憑實據?沒有真憑實據,你這樣胡說,可是誣陷。」

  此時太皇太后態度一改,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對陳凱之不禁失望,難道真看錯了人,因為有了大功,所以漸漸的便跋扈起來,竟做下這麼多蠢事?

  陳凱之碰了一個釘子。

  事實上,所有人都已明白,陳凱之即便是絕頂聰明,可在這鐵證面前,也是無力辯解,畢竟,你就算是嘴裡說出一朵花來,又能如何?

  這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那陳入進的面上,已露出了冷色,這是他輔政之後的第一把火,若是燒的旺,這地位就算是穩固了。

  至於武陟等人,則是大義凜然的模樣。

  四個大學士,各自若有所思。

  慕太后則笑吟吟的樣子,誰也猜測不出她的心思,只是她這心裡呀,一股怒火在燃燒著,她是相信陳凱之的,畢竟是她的兒子,雖然沒相認,也沒教導過陳凱之。

  可是她的骨子裡是相信陳凱之的,她的兒子一定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來。

  因此她斷定,肯定是有人想整治陳凱之,想到這些,她心裡就非常難受,猶如火燒一樣的,怒火騰騰的。

  太皇太后見陳凱之默然無聲,不由有了幾分慍怒,當初,她是極看好陳凱之的,可萬萬想不到,陳凱之這一次真是錯的離譜,先是仗著大功驕橫,此後呢,又栽贓陷害,一個錦衣衛,想不到牽扯出這麼多事,若不是眼下鐵證如山,她還真不敢相信,可到了現在,陳凱之竟還想狡辯。

  她冷聲道:「陳凱之,當初,若不是你,哀家,或許已經死了,哀家記你的這份情,自到了洛陽,哀家可曾虧待了沒有?」

  陳凱之道:「娘娘對臣隆恩浩蕩,臣……」

  「你既知道,卻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太皇太後面上,盡顯失望,她痛心疾首的道:「你怎麼也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才小小年紀,有這樣的功勞,文武雙全,本該是朝廷的柱石,是咱們大陳的衛青,是霍去病,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可是這才幾日,就淪至這樣嗎?哀家真是錯看了你,錯看了你……」

  牽涉到了宮中的聲譽,又牽涉到了如此大罪,現在這麼多人眾口一詞,在這鐵證如山面前,太皇太后咬牙切齒,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都說人是會變得,哀家也還算能夠識人……」

  「娘娘……」陳凱之竟是打斷了太皇太后。

  這一下子,陳入進和武陟等人心裡已經大喜了。

  陳凱之竟敢打斷太后的話,這更是罪加一等啊,這傢伙,看來是急了,方寸大亂。

  果然,太皇太後面上更是怫然不悅,她正待要說什麼。

  陳凱之卻是正色道:「此案,還未結清,娘娘何不等此案塵埃落定之後,再行懲處臣呢?現在都是臣和六司的證詞,可廣安駙馬娘娘卻還未親審,懇請娘娘,提審廣安駙馬。」

  這才是御審的最重要程序。

  只不過在許多人心裡,廣安駙馬已不必審了。

  廣安駙馬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承認?

  陳凱之這時候說這些話,頗有幾分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執拗,這很容易引起太皇太后更大的反感。

  所有人都覺得,陳凱之有點瘋了。

  太皇太後面色更冷,可似乎也明白,若是不審,這陳凱之不甘心,索性……

  她凜然道:「好,那就傳召廣安駙馬,可是陳凱之,你要明白,哀家受你的恩惠,是你個人的恩惠,若此案最終板上釘釘,而你若觸犯國法,哀家也決不輕饒。」

  陳凱之道:「是。」

  廣安駙馬早就入宮了,一經傳召,便被價格宦官帶了進來,他如受驚的小鳥,尤其是見到了太皇太后,更是不敢放肆,忙是拜下:「兒臣江小白,見過母后。」

  太皇太后冷冷看著江小白:「你說罷,陳凱之所告之事,可屬實嗎?」

  武陟等人,俱都面帶微笑,這個問題,幾乎傻子都能知道答案,廣安駙馬又不是智障,怎麼可能屬實,這世上,總不會有人挖坑埋了自己吧。

  江小白猶豫片刻,道:「屬……屬實……」

  屬實二字出來,滿殿嘩然!

  …………

  第一更,大家一起來計數,老虎是實在人,今天最少四更。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3 21:06
第六百八十三章:萬死之罪

  屬……屬實……

  臥槽人家當事人說,這一切都屬實的,陳凱之沒有一句假話。

  你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一時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方才的一番激辯,六司花費了這麼多心思的努力。

  為了掩蓋掉證據,大家不知出了多少力,花費了多少功夫。

  甚至一切的劇本,都已經安排好了,梁王殿下居中坐鎮,每一個人都擼起袖子加油的干。

  一份份的筆錄、口供、賬簿,乃至於是黃冊戶籍,這最微小的細節,大家都沒有放過。

  不得不說,無論是武陟,是周瑾,是明鏡司,是宗令府,是都察院,他們……都是專業的。

  猶如一群勤勞苦幹的小蜜蜂,每一個人都各司其職,每一個人,都任勞任怨。

  他們可以無愧於心的拍著自己的胸脯,自己的業務能力,堪稱天下無雙。

  可是……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廣安駙馬說的竟是『屬實』。

  多少人為了你這江小白的不屬實,費盡了心機,結果………你卻是屬實了。

  瘋了……絕對瘋了。

  不過還好,大家面上雖然還詫異,可心底防線還在。

  這只是一個小紕漏,定是廣安駙馬過於緊張,說錯了話。

  這不打緊,是很容易補救的。

  不過突然出了這麼個意外,還是讓那武陟心裡顫抖,被嚇著了,廣安駙馬,你靠點譜吧,大家活著都不容易啊。他只得凜然正氣道:「駙馬,娘娘問的是,你是否勾結了教坊司,與教坊司的黃公公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偷偷的讓自己的外甥張懷初開開辦了四季坊,不只如此,還將教坊司中的官奴送到了四季坊去,江駙馬定是此刻有些緊張,這情有可原,不急,你想清楚了來說。」

  這一句,可就問的很清楚了。

  若是廣安駙馬再答錯,那就真是豬都不如了。

  武陟說完,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細汗,這是豬隊友啊,本來以為最不可能出差錯的地方,偏偏差點捅了簍子。

  其實這也情有可原,至始至終,沒有一個人關心這位廣安駙馬,因為他們很清楚,廣安駙馬只要智商勉強及格,即便是低度一點的弱智,也該知道,在太皇太後面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即便是一個智商有問題的人,這個時候也該和大家的口氣一樣的,畢竟眾人都是為了幫他脫罪吶。

  這個時候出來坑人,這是想讓眾人跟著覆滅嘛?

  於是眾人很是緊張地看著江小白。

  廣安駙馬稍稍猶豫,似乎這一次是聽明白了,所有人屏住呼吸,便連太皇太后似乎都受了感染一般,死死的凝視著廣安駙馬,江小白深吸一口氣,然後真情流露,一字一句的道:「屬……實……」

  啪……

  武陟身體承受不住,直接癱坐在地,一臉震驚的看著江小白,嘴角微微哆嗦著,想說話,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這時其他人俱都傻了眼。

  這是真正的豬隊友啊。

  尤其是武陟,這位以清正著稱的大理寺卿,因為本就負責刑名,所以在這個會審之中,他做的工作最多,他編織了一整套的證據鏈接,堪稱天衣無縫,這幾乎是他的得意手筆,足夠讓到死的時候,吹噓一番了。

  可是……

  這一些都要被這廣安駙馬毀了,甚至一生清譽將毀之一旦。

  陳入進急了,他眼睛發紅,厲聲道:「江駙馬,你說清楚,什麼屬實,你是不是昏了頭,你要清楚後果,若是屬實,你便是大罪。」

  他是徹底的急了,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上前揪住廣安駙馬,痛打一頓,你是不是瘋了,眾人都在為你脫罪,你卻這般輕輕鬆鬆的認罪,他媽的,不帶這麼坑人的。

  而太皇太后眸光變得幽深起來,面帶冷意的瞥了一眼陳入進。

  這樣的『提醒』,分明是有人急了啊。

  可又何止是陳入進急呢,這六司的大臣,個個都是冷汗淋漓。

  天哪,日子沒法過了啊,大家都為了你這江小白,鞍前馬後,你竟把大家賣了,豬狗不如,畜生,禽獸!

  這時候若是有人給他們人手一把刀子,他們絕對不會猶豫,非要將這江小白碎屍萬段不可。

  「江駙馬,你是不是糊塗……」方才還振振有詞的周瑾,這位曾經以鐵嘴著稱,被人認為是兩袖清風,且敢直言犯上的刑部侍郎此刻已是急得抓耳,此時忍不住再一次善意的警告。

  「啪!」太皇太后卻已是拍案而起,一雙眼眸冷冷的微了起來,環視著眾人一眼。

  一下子,偏殿中的雜音消失了,靜得非常可怕。

  太皇太后冷面,雙目如錐入囊中,厲聲道:「哀家來問。」

  周瑾等人只得憋紅著臉,個個不敢做聲了。

  太皇太后頓了頓,隨即道:「說罷!」

  這句話,自是對著江小白說的。

  江小白忙道:「兒臣萬死之罪,長公主府家大業大,雖有俸祿,可偶爾,總是入不敷出,所以兒臣自作主張,讓自己的外甥張懷初在外頭做了一些買賣,此後,那黃公公聽聞了此事,便尋了兒臣,說是有許多『美豔』的女子,可以從中……從中……牟利,兒臣當時是昏了頭,糊塗,可又有些害怕,黃公公見兒臣疑慮,於是便又說,自太祖高皇帝以來,教坊司便是如此的,這官奴畢竟是官奴,官家的便宜不佔白不佔,又說無妨,絕不會有人查出什麼,兒臣便吃了豬油蒙了心,竟是肯了,自此之後……便……便和黃公公合作,這六七年來,總共從教坊司裡弄出了一百多個女子,俱都是才貌雙絕,也謀取了暴利,兒臣自被錦衣衛察覺,東窗事發之後,一直心中有愧,這幾日,輾轉難眠,思來想去,兒臣已犯下了彌天大錯,這個時候,若是再不請罪,反而抵死不認,這豈不是豬狗不如,更是有負母后厚恩,兒臣……有罪,懇請母后嚴懲,萬死!」

  萬死二字出頭。

  殿中已有人扶著自己的額頭,幾乎要昏厥過去。

  瘋了……

  絕對瘋了。

  這廣安駙馬絕對是腦子出了問題,不然怎麼可能說出這番話。

  所有人都在證明你沒有罪,都在證明你被人栽贓陷害,結果你呢,你特麼的認罪了。

  這一下子,尷尬了。

  可江小白既然主動認罪,那麼,還有什麼說的,這可是人家親口說出來的。

  時間、地點、牽涉的人物,人家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有的證據,都對的上。

  陳凱之只冷眼旁觀,心裡想,這江小白,倒也懂得避重就輕,他先是說了難出,長公主府有困難,接著呢,又說是他自作主張,自作主張的意思就是,此事只他自己一人的關係,和長公主無關,盡力將長公主撇出去;再之後,他說這是黃公公找上他的,而且還是行之已久的潛規則,這言外之意是,他只是昏了頭,而真正罪魁禍首,就是黃公公,因為即便沒有他這江小白,黃公公也肯定會找其他人合作。

  所有的罪責,大部分都撇到了黃公公頭上,反正……黃公公都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當然,他認罪態度良好,而且主罪推到了黃公公頭上,顯然屬於從犯,再加上自請處分,以及及時撇開掉長公主,使他和長公主的關係不至於破裂,雖然這一次認罪,得罪了所有人,可又如何?大不了不跟你們這些人玩了,只要長公主那兒,還唸著一點情分,雖然回去之後,肯定要承受長公主的怒火,可長公主總不能休夫了吧。

  至於朝廷這邊,因為認罪態度良好,而且這並不算什麼天大的罪,再加上只屬於次責,想來,倒也不至於殺頭,唸著這層皇親國戚的關係,懲罰肯定是有,但還不至於最壞的結果。

  陳凱之也不得不佩服這江小白竟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一番既認罪,又使自己罪責最輕的話。

  只是……這裡頭唯一的問題就是,他轉手之間,就將所有的隊友賣了。

  賣的如此的乾淨,如此的徹底。

  幹得漂亮!

  以後還有誰敢幫長公主呢,這駙馬將所有人都賣了,以後這公主府眾人都會躲著點呢。

  估計這些人心裡都後悔死了,怎麼就這麼傻乎乎的幫忙呢。

  陳入見等人已經徹底的亂了。

  武陟幾個跳的比較高的,更是知道江小白這番話意味著什麼,武陟忙是拜倒,道:「娘娘,娘娘……這江駙馬,和陳凱之是一夥的,對,他們沆瀣一氣,是……是一夥的。」

  到了這個時候,唯一的辦法,只能攀咬了。

  可是……他自己說的話,可能自己都不信。

  就更別說,太皇太后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著這方寸大亂的武陟了。

  太皇太后聞言,淡淡一笑,便冷冷開口道:「武卿家的意思莫非就是,陳凱之當初捉拿江卿家,要治他的罪,是因為二人早就勾結一起了,陳凱之堅持駙馬有罪,堅決不肯退讓,也是因為,他們是一夥的?」

  …………

  第二章了,厲不厲害,要不要給點鼓勵?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2-4 16:0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3 22:03
第六百八十四章:罄竹難書

  你特麼的逗我?

  或者說,你是覺得堂堂太皇太后是個智障,會相信這種鬼話?

  於是乎眾人都在想,太皇太后肯定氣壞了,心裡一定在想你們這樣糊弄人,簡直是膽大妄為,罪不可恕。

  可是太皇太后,竟沒有震怒,只是冷冷的看著已是大驚失色的武陟,一雙眸子尖銳的像是可以戳穿人心。

  這武陟感覺到太皇太后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瞬間感覺自己要瘋了,他微微動了動嘴角,很想解釋,可是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怎麼解釋?

  現在這樣的情況,還真的沒法解釋啊。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這個時候指責陳凱之和廣安駙馬沆瀣一氣,不但無法讓人信服,而且會大大的降低自己在太皇太后心目中的印象,他心沉到了谷底,因為他其實很清楚,自己在太皇太後面前,早已沒有印象可言了。

  自己,再不是當年翰林院裡的清流,不再是那個,侃侃而談,將《周禮》說的透徹無比,先帝為此讚不絕口的翰林侍讀。

  現在的自己,早已渾濁不堪,早不是當年那個溫文爾雅的白面書生。

  他突的,有了一股羞意,此時,只得重重拜下,匍匐在太皇太后腳下,心裡早已生出了涼意。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倒是當真的鐵證如山了,只是這個鐵證如山,證明的卻是六司勾結,栽贓陷害,沆瀣一氣,官官相護,而人證就在這裡,是太皇太后,是慕太后,還有四個內閣大學士。

  每一個人都沒有料想到這個轉折,周瑾更是身如篩糠,淚流滿面。

  陳凱之見眾人都沉默著,在心裡鄙視的笑了一番,才正色道:「娘娘,臣有一言。」

  反擊了。

  這個時候再不反擊,那就是傻子。

  這些人不是想要置他於死地嗎?

  那現在該是還給他們的時候,沒什麼客氣的。

  太皇太后依舊冷著臉,她的心,更多的是蒼涼。

  她朝陳凱之頷首點頭。

  陳凱之目光環視了眾人一圈,才厲聲道:「此案十分清晰,廣安駙馬既然已經認罪,那麼錦衣衛當初的口供、人證,自然不是空穴來風,臣有幾個疑問,第一:臣交割給六司的人證物證,為何幾日之間,悉數翻轉,是誰改動了這些人證和物證,又是誰,抹去了一切的痕跡?」

  第一個疑問,足以令人心寒。

  就在天子腳下,就在太皇太后和慕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將一切的證據抹了個乾乾淨淨,而編撰出來的,卻是另一套翔實的證據鏈,今日,可以這般冤枉陳凱之,明日……又可以冤枉誰?

  假若不是廣安駙馬此時認罪,只怕真相將永遠的掩藏起來,而陳凱之則成為替罪羊,盡忠職守的錦衣衛,上上下下,也俱都成為了罪人。

  想到這些,都讓人覺得非常可怕嗎?

  可怕!

  太可怕了。

  居然可以狼狽勾結到這個地步,可以轉手之間,翻云覆雨!

  陳凱之義正言辭,此時殿中很安靜,每一個人大氣不敢出,只有陳凱之侃侃而談:「其二:黃公公在他們口裡,乃是羞憤難當,為了自證清白,因而自盡。還有許多教坊司的證詞,這些證詞,無不證明了這一點。可現在看來,黃公公根本不是自證清白而死,那麼,他是如何死的,他乃先帝身邊的舊人,又是宮中的私奴,至今為止,死的如此不明不白,教坊司上下,卻又口徑一致,臣想請教,真相是什麼?」

  最可笑的事情就是,陳凱之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有真憑實據的。

  而證據,恰恰就在太皇太后的手裡。

  這一份份方才武陟送上來的證詞、口供、筆錄,如今卻全都成了陳凱之的證據。

  不錯,黃公公之死,就記錄在口供裡,這口供可謂是滴水不漏,現在,卻成了證據。

  太皇太后捏著手裡的口供,面上露出更加值得玩味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黃公公是宮裡的人啊,可是現在看來,卻是死得不明不白,他是怎麼死得?沒有人知道,可真正令人恐懼的是,連宮裡的人,居然某些人,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做掉,並且毫無痕跡,那麼,今日可以殺死黃公公,明天,會不會就是張敬呢?再或者,後日,又會是誰?

  事實上就是,六司這些人,將這個證據鏈做的越漂亮,現在卻都成了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罪證。

  太皇太后眼眸微微一挑,輕輕的環視著眾人一圈,面容顯得越發冷意,此刻她想的是,這些人簡直是膽大包天吶,行為真是令人髮指。

  武陟的眼淚已經啪啪的落下,他實是有些承受不住這恐懼了,衣襟已經濕了一片。

  陳凱之冷冷一笑,繼續道:「其三,六司會審,參與的大臣不少,按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異口同聲,可事實卻是,現在所有人的口徑都是一致,每一個人都是言之鑿鑿,從負責宗室的宗令府,到負責刑名的刑部和大理寺,再到針砭時弊的都察院,到訂立禮法的禮部,而真正讓臣心寒的,卻並非是它們,真正令臣恐懼的,卻是明鏡司,臣萬萬想不到,連明鏡司都參與了搆陷,明鏡司歷來,都是由宮中直接干預,上上下下,號稱天子親軍,乃是宮中最信得過的軍馬,可是它們,竟也可以參與其中,臣……細思恐極,臣自認自己盡忠職守,不敢有任何的疏失,即便偶爾也有小過,可也都是以朝廷為念,臣與明鏡司,沒有任何的過節,可是……為何六司卻佈置下天羅地網,對臣布下如此的殺局,臣驚恐萬分,不敢深思下去。」

  驚恐……

  這拋出的第三個疑問,才是陳凱之最後的殺手鐧。

  臣很怕怕。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

  太皇太后,還有慕太后,甚至是內閣首輔大學士,你們……不怕嗎?

  害怕……

  每一個人都會害怕。

  即便是太皇太后,這個情緒,其實她一開始無法感受到,她只覺得這些人可惡可恨,心裡很震驚失望之外,並沒覺得可怕,可現在,經陳凱之一提醒,她也感覺到毛骨悚然了。

  朝廷之中,居然有人可以操縱六司,可以弄死一個宦官,而製造一個完美的證據鏈,其他各部倒也罷了,這些畢竟都只是外臣,而最令人恐懼的卻是,明鏡司竟也參與了其中。

  自大陳開朝以來,就有明鏡司,明鏡司的職責,就是作為宮中的眼睛、耳朵、鼻子,畢竟宮中之人,久居宮中,外朝的事,若是下頭的臣子欺上瞞下,宮中只能兩眼一抹黑了。

  所以才有了明鏡司,它受宮中直接的領導,他們負責刺探,負責查獲妖言、謀反之事,負責隨時為宮中監督百官,可是現在……六司會審,審出來的,卻是每一個人自覺地栽贓陷害。

  這是何其可怕的事啊,太皇太后感到了一種無以倫比的恐懼,它甚至看到了國本動搖,看到了宗廟的根基,已經開始漸漸的不穩當了,她此時,出奇的冷靜。

  只是這種冷靜,卻足以使六司大臣,包括了那位明鏡司的僉事朱明,朱明誠惶誠恐的道:「娘娘,請聽臣解釋……明鏡司絕無……」

  「夠了!」太皇太后竟是抿嘴笑了,目光也是透著笑意的。

  只是她的每一個細微的面部表情,似乎都隱含著殺機。

  到了現在,你們還要解釋什麼?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如今真正是鐵證如山,無法改變了。

  太皇太后徐徐的拿起了手中厚厚一沓的供狀和筆錄,然後漫不經心的看了眾人一眼,旋即便道:「你們想說的話,不都在這裡嗎?你們看,你們當真是令哀家刮目相看啊,證詞,可以抹去,口供,卻又開始重新的製造出來;不該活著的人,你們可以令他『羞憤自盡』,這還不只呢,你們看,這都是你們呈上來的,哀家來看看。」她垂頭,依舊還是面帶著微笑,這時翻到了一處地方,禁不住道:「噢……你看,你們看看,這裡就更有意思了,這是黃冊,是戶籍,教坊司裡,每一個人的黃冊和戶籍,竟都在此,看看這份黃冊,這叫曾玉環的,嗯……這名兒……倒是不錯,出身在金陵,家中貧寒,於是轉賣給了金陵的如意畫舫,學習吹拉彈唱,此後呢,才送到了京中來,你看,她們的身世,詳盡的很啊,再看看這黃冊,竟是七年前,在金陵府衙裡頒發,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她叫曾玉環,卻可以出現一個七年前就有的身份,記錄存檔,上頭竟還有戶部、金陵府的大印,這可真的不能再真了,你們的手段,實是高明,噢,這裡還有她們的奴籍契約,這也是你們偽造的嗎?不,哀家看哪,這理應也不算偽造,你們本來就是大臣,何須要偽造呢,你們說這是真的,說她叫曾玉環,她不就是從金陵來的曾玉環嗎?是不是呢?」

  ………………

  第三章,待會兒還有,不過我晚飯還沒吃,先吃晚飯,同學們,支持一下,咱們繼續。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2-4 16:08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3 23:36
第六百八十五章:斬草除根

  太皇太后說著,竟露出了倦意,嘴角勾了勾,露出幾抹冷笑。

  「這世上,原來可以無中生有至此,可以有人沆瀣一氣至此,哀家恨啊,恨只恨哀家活的太久了,活的越久,那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前,當初那些樸質、忠直敢言,那些人,現如今,早已不見蹤影了,你們知道,哀家看到了什麼嗎?看到你們,就如看到了一面鏡子,你們在哀家面前,如此的正氣凜然,如此的樸實無華,可看看吧,看看鏡中的你們,一個個面目醜陋,彷彿滿身膿瘡的怪物,噁心,噁心!」

  說到噁心的同時,太皇太后狠狠的拍案而起。

  她從方才的憂愁和疲倦,轉而突然變得凌厲,這老太太,彷彿一柄出鞘的劍,渾身殺氣,她聲音變得尖銳,即便是這尖銳的聲音也難掩心裡更大的憤怒。

  「這就是你們,這就是欺上瞞下,這就是手眼通天的你們,倘若不是廣安駙馬自陳其罪,你們就要陰謀得逞,哀家在你們心裡,就是一柄刀,是你們借來殺人的刀,可怕啊,真是可怕啊,好嘛,你們將哀家當做一柄刀,哀家就做這一柄刀,哀家倒也想起來了,哀家也是殺過人的,哀家十幾年前,可以殺人不眨眼,今日,也可以!」

  「娘娘……」周瑾老淚縱橫,此時心裡恐懼到了極點,也是悔恨到極點,這個廣安駙馬真是個坑呀,可是他不能說旁人坑,只能哀聲求:「娘娘恕……」

  「夠了。」

  太皇太后憤怒的打斷周瑾的話,此刻她已是直接舉起自己的鳳頭杖,直接朝周瑾的面上戳去。

  嗤……

  這一杖,直接戳中周瑾的眼睛,突如其來的暴擊,便聽周瑾啊呀一聲,雙手摀住眼睛,可遲了,眼裡血水流出來,他發出嚎叫。

  「住口!」太皇太后厲聲一喝,現在的她是氣壞了,她難以想像,這六司是大陳朝最公正的部門,如今竟是這麼的不堪,竟是敢說彌天大謊,竟是敢忽悠她。

  她氣得發抖,一雙眼眸冷冷的注視著周瑾,咬著牙,怒氣騰騰的。

  「還有臉求饒。」

  這巨大難忍的疼痛,只聽到了太皇太后的話,周瑾竟是一下子,竟是失聲了,他渾身瘋狂的顫抖,眼裡依舊鮮血淋漓,泊泊鮮血,自他指縫裡流出,可他咬著自己的牙,只是渾身抖動,卻沒有了一點聲音。

  此刻整個大殿也是靜得可怕,只有太皇太后的聲音響徹四周。

  「是啊,你們全然忘了,還真以為哀家久在後宮,所以你們就沒有了敬畏之心,你們以為,哀家漸漸開始吃齋唸佛,就可以任你們這般卑鄙無恥的在此放肆嗎?你們想錯了,先帝在天有靈,景皇帝也在天有靈,哀家是未亡人,得守著他們的基業,得留著他們的江山,你們……可以去死了,來……」

  她閉上了眼睛,最後幾個字,她的語氣陡然變得很輕很輕。

  這輕聲細語,實則卻是冷漠,一種心如止水般的冷漠。

  武陟等人已是嚇了一跳,這等於是今日在此的六司大臣,俱都一網打盡啊。

  他們忙是看向梁王,希望梁王能夠為自己說說話。

  便連那明鏡司的朱明,也是恐懼至極,忙道:「娘娘……請……」

  梁王陳入進已是嚇呆了,他哪裡敢說什麼,只是瑟瑟發抖,眼眸都不敢抬,只是在心裡咒罵著,這廣安駙馬真是害死人呀,真是將他們這火人都給害了。

  此刻外頭數十個侍衛聽到了動靜,已是匆匆進來,將人拿住,這滿殿,俱都是哀嚎和求饒,可太皇太后面色紋絲不動,一雙眼睛宛如古井,等六人被拖了下去,她抬眸,淡淡道:「錦衣衛……」

  陳凱之微微一愣,忙道:「臣在。」

  太皇太后漠然的,從牙齒縫裡擠出話來:「斬草要除根。」

  陳凱之頓時明白了,這一次太皇太后真是怒了,這些人都得死了,他並沒露出得意之色,而是頷首道:「臣遵旨……只是……」

  太皇太后道:「只是錦衣衛雖是負責緝拿之事,可只是堤防宵小,而這些人,俱都是高官,他們的族人,也都不是善茬,所以你想要討要旨意是嗎?」

  陳凱之道:「是。」

  太皇太后依舊保持著冷漠的神色,格外鄭重的說道:「會有旨意,只不過,不會是這樣的旨意,而是會有一封詔命出來……」她看了慕太后一眼,又看了一眼嚇得大氣不敢出的梁王,緩緩坐下,冰冷的道:「從今日起,錦衣衛列入親軍,只對宮中負責,直駕侍衛、巡查緝捕,訪謀逆妖言大奸惡等事,外臣不法,只需報備宮中即可。」

  若說從前的錦衣衛,相當於是警察局,那麼現在的錦衣衛,則直接成為了中情局了。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錦衣衛直接擁有了和明鏡司同等的職權,大陳王朝,將擁有兩個直屬於宮中的親軍。

  陳凱之要捉拿官員大臣,不需跟任何人打招呼,再不會出現,陳凱之拿了廣安駙馬,接著宗令府的人直接跑來要人的場面。

  陳凱之正色道:「臣遵旨!」

  他眼眸裡,似有某種鋒芒在盡力的收斂,陳凱之的聲音略顯的有些激動,他心裡默默的想:「終於大功告成了,真是不易啊。」

  接下來,將是錦衣衛成為親軍的第一仗,那便是抄家滅族,既然太后已說了斬草除根,那麼,就絕不可能讓這些人的親眷還活在世上。

  可太皇太后對這六人的處置,卻是嚇了廣安駙馬一跳,廣安駙馬頓時涕淚直流的求饒:「母后,母后……臣萬死,臣有萬死之罪。」

  他這罪,可大可小,往大里說,這是欺君罔上,不過……他畢竟又是請了罪,此時他心裡惶恐,就怕母后盛怒之中,連他一道宰了。

  他太清楚這個丈母娘是什麼人了,翻起臉來,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無論是誰!

  因此他竟是怕的瑟瑟發抖,嘴角微微蠕動著,支支吾吾的開口。

  「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兒臣一定好好思過……」

  太皇太后似乎不願多理會廣安駙馬,只是輕輕瞟了他一眼,便將目光轉開,朝陳凱之喚道:「陳凱之。」

  陳凱之道:「臣在。」

  太皇太后道:「錦衣衛拿人,偵辦他的案子,到時,再報到哀家這兒來。」

  陳凱之道:「遵旨。」

  這廣安駙馬江小白這才長長鬆了口氣,至少眼下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要他能保住命就好了,其他的他管不了。

  太皇太后緩緩站了起來:「這朝廷,已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哀家在長安甘泉宮的時候,就聽說,現在的吏治已經敗壞,可萬萬沒想到,竟已到了如此令人髮指的地步,慕氏。」

  慕太后方才深深看了一眼陳凱之,有些恍惚,可很快打起精神:「兒臣在。」

  太皇太后拉長著聲音道:「你得管一管了。」

  「是。」

  太皇太后隨即看了姚文治一眼,姚文治忙是拜倒:「這是老臣的疏失。」

  太皇太后冷面的點了點頭:「知錯就好,就看改不改了。」

  她露出深深的疲倦,手指,卻是點向了案頭上的筆錄、供狀:「這個世上最有意思的地方,便是黑可以變成白,白的,也可以變成黑的,更有意思的是,某些人,可以結黨,以為只要抱團在一起,便有恃無恐了,這結黨,早已有之,也不是不可以,成了一黨,可以共榮華嘛,可是啊,一個不好,就可能得一起跟著去死了。」

  她冷笑:「哀家乏了,也該回萬壽宮了。」

  早有宦官攙住她,太皇太后走了幾步,就在有人覺得鬆了口氣的時候,太皇太后突然駐足,回眸,目光落在梁王陳入進身上。

  陳入進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忙是拜倒在地:「母后……母后……有什麼吩咐。」

  太皇太后死死的盯著他,彷彿這露骨的眸光,要一眼將陳入進看穿。

  陳入進更是惶恐,身如篩糠,渾身已是被汗水打濕了,以至他不敢抬頭,只是垂著腦袋,大氣不敢出。

  太皇太后懶懶道:「梁王啊。」

  「啊……」陳入進忙是應了一聲。

  「要一點臉吧。」太皇太后淡淡道。

  「臣……兒臣……母后明鑑,此事,和兒臣一點關係都沒有,兒臣…冤……冤枉啊,兒臣才剛剛輔政,許多事,多有不察,所以……所以……」

  太皇太后冷笑,已是不願意聽陳入進的解釋了,任宦官攙著,移步而去。

  這陳入進方才直了身子,一屁股癱坐,彷彿自己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他渾身上下,依舊還瀰漫著恐懼,此時竟不由有一點兒慶幸,慶幸自己輔政不久,多少可以避嫌,否則,可能自己也要被搭進去了,趙王兄還好,他犯了天下的錯,那也是太皇太后的嫡親兒子,而自己,雖是叫她母后,可畢竟……只是庶子,是嬪妃所生,是絕不可能法外開恩的。

  ………………

  第四章送到,累趴了,身體依舊虛弱,我可憐的腰啊,快,支持一下。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2-4 15:57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4 23:23
第六百八十六章:一將功成萬骨枯

  偏殿之中已是默然無聲。

  而陳凱之也不願意久留,他忍不住怦然心動,隨即朝太后行了個禮:「臣告退。」

  慕太后別有深意的看陳凱之一眼,隨即目光又落在梁王身上,淡淡道:「去吧。」

  陳凱之回頭,便見那江小白癱坐於地,一臉頹然,陳凱之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位駙馬大人,正色道:「駙馬大人,請吧。」

  江小白才複雜的抬頭看了陳凱之一眼,渾渾噩噩的起身,祈求似得看向慕太后,可慕太后的面上只有冷漠,好在這江小白也識趣,不敢去看梁王陳入進的目光,倒是陳入進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眼神死死的盯著江小白。

  這陳入進心裡氣呀,本來布得好好的局,就這樣被江小白給毀了,不但毀了,還害了這麼多人,這簡直是世上最坑逼的人,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可以將江小白給吃了,這才能解自己心頭的氣憤。

  江小白起身,順從的跟著陳凱之出了偏殿,陳凱之背著手,迎接了殿外的一縷陽光,這陽光有些刺眼,卻很明媚。

  出了宮門,外頭早有幾個護衛候著了,陳凱之朝護衛道:「拿下!」

  拿下二字,帶著厲然,幾個護衛很不客氣,將陳凱之身後的江小白拿住,陳凱之轉身,笑吟吟的看著江小白,嘴角輕輕一挑,露出幾絲冷意:「駙馬大人,請隨我去錦衣衛走一趟,太皇太后有旨,你的事,由錦衣衛發落。」

  「我……我……我的孫兒呢。」江小白死死的盯著陳凱之,目中冒火,滿是仇恨。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個孫兒身上。

  當年的王養信,也就是江小白的嫡親兒子,是有兒子的,這一點,陳凱之早就知道,那孩子,還在豫章的王家,也早在一個月前,陳凱之就已經派了人,將人控制住了。

  陳凱之抿嘴一笑,一雙清澈的目光直直看著江小白,一字一句的開口:「放心,駙馬大人現在是人憎鬼嫌,我陳凱之還有對付你的必要嗎?那個孩子,會過的很好,比駙馬大人過的好的多。」

  江小白聞言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卻又失魂落魄,他哆嗦著嘴唇,一雙目光微抬,直看著陳凱之,驚恐開口:「這一開始,就都是你的陰謀詭計,從一開始,就都是你謀劃的?是不是?我一開始,就是你的棋子,我……」

  陳凱之冷冷看他:「不錯。」

  江小白感受到的,是無以倫比的恐懼,這等恐懼感,瀰漫了他的全身,雖是在這豔陽天,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艱難的嚅囁了嘴,眼睛都不敢抬起來,支支吾吾的開口:「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要做什麼?」

  陳凱之冷冷看著他:「和廟堂上所有人一樣,我要的只有一樣東西,權力!」

  江小白身體萎頓,哆哆嗦嗦的:「可……可是……」

  「沒有可是……」陳凱之背著手,收回了目光,整個人顯得極其的淡定自若:「你,包括了六部司,包括了梁王,甚至是長公主,還有你的外甥,其實都是今日這場御審的棋子,知道為何,我要拿住張懷初嗎?拿住張懷初,就是要招惹公主府,就是為了在當時,在拿你做文章。」

  「你很清楚,有了張懷初等人的指證,我就有了拿你的藉口,可你……畢竟是廣安駙馬,長公主一定會設法營救,而要營救,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尋到梁王……梁王的處境又如何呢?梁王殿下剛剛輔政,他急需要表現自己,只有如此,他才能穩固自己的地位,才能證明,他並不比趙王殿下要弱,所以,他定要出手。」

  「而要出手的辦法很簡單,那便是證明你江小白無罪。」

  「不但要證明你無罪,而且還要抹去一切的罪證,要製造一個新的證據鏈。」

  「這太難了,六部司會審啊,莫說是梁王,就算是趙王,也不至於權勢滔天到這個地步,六部司之中,且不說有許多大臣,根本不是趙王黨,甚至還有陳公的門生,只要有一人站出來,揭露真相,就根本無法自圓其說,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涉到了明鏡司,梁王憑什麼,控制明鏡司呢?」

  江小白臉色蠟黃,他心底深處,只有恐懼,可這時候,他卻還是忍不住道:「是,是啊,梁王……如何……如何……」

  陳凱之冷笑:「我既然說了這是陷阱,自然早就將陷阱挖好了,首先要做的,就是要給梁王一個自以為是的錯覺,駙馬有沒有想過,自錦衣衛建立起來,為何我要大肆在京師中到處拿人,又如此肆無忌憚的得罪這麼多人……」

  江小白打了個冷戰,當初,陳凱之封了這麼多的青樓和賭坊,拿了這麼多利益相關的人,他的平安錢制度,更是讓廟堂之上非議四起。

  所有人都在嘲笑陳凱之愚蠢,這是自取滅亡,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肆無忌憚到這個地步,也沒有一個人,絕情絕義,一次性,打擊這麼多京中的權貴。

  現在……他猛地如醍醐灌頂,一下子明白了。

  從一開始,這既是陳凱之立威,也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陳凱之凝視著江小白,嘴角微微挑了挑起來,一字一句的頓道:「我的目的,就是要憑空製造一個反錦衣衛的集團,讓梁王變得空前強大,就說明鏡司吧,明鏡司雖表面上是親軍,為朝廷效力,可實際上,明鏡司之中,多少武官,在京中牟取好處,利用他們的職權,牽涉進了青樓和賭坊裡,除此之外,還有碼頭,而我,卻是一下子斬斷了他們伸出來的手掌,他們如何不恨?只是……他們不敢聲張而已,難道他們敢全世界嚷嚷,告訴所有人,我陳凱之惹到他們了嗎?這本就是不可告人的勾當,他們只能忍著。」

  「可是,錦衣衛的擴張,妨礙了明鏡司的根本利益,正因為如此,卻是我故意將明鏡司,推到了梁王的一邊,你知道為什麼嗎?」

  江小白不由越發恐懼的看著他,似乎像是見了鬼一樣的。

  「你,你……」

  陳凱之笑了笑,嘆了口氣:「因為我需要六部司同心協力,去為駙馬洗脫罪名,他們越是為駙馬洗清,越是證據翔實,越是密不透風,就死得越快,他們越是對我打壓,越是羅織錦衣衛的罪名,我和錦衣衛就可以活的更好。」

  「而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明鏡司,錦衣衛要崛起,我陳凱之要站起來,就必定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錦衣衛說到底,從建立到現在,不過是一個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的結合體而已,打擊的,也只能是三教九流,固然可以囂張一時,可根基卻太輕浮了。」

  「我挖了陷阱,讓明鏡司隨著梁王一起跳下去的目的,就是要給太皇太后和太后傳遞一個信號,便是要告訴他們,在這個朝中,不但有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勾結六部,甚至還可以做到影響明鏡司的地步。」

  燦燦陽光從空中散落,粼粼的光芒落在陳凱之身上,襯得他越發俊朗,讓他看上去像個溫暖的大男孩,只是他說出來的話,卻和他那俊朗外表完全相反,透著淡淡的寒意。

  「你想想看,這是何其可怕的事,莫說是太皇太后還是太后,就算是當今陛下已經成人,也已親政,並且對我陳凱之恨之入骨,若是知道連明鏡司,都可以受人控制,只怕也會寢食難安,夜不能寐吧。」

  陳凱之笑了,他背著手,迎風佇立著,看了一眼頭頂陽光,才嘲諷的看著江小白,挑起了眉宇,很是鄙視的開口。

  「所以,明鏡司才是關鍵,梁王殿下還有其他人,俱都不過是配角而已,明鏡司能得到這麼多的權力,可以做到無孔不入,本質上,是因為他們是親軍,得到了宮中無限的信任,而我要證明的就是,明鏡司已經無法被宮中信任了。」

  「那麼,你猜猜看,太皇太后和太后若是生出了這個念頭,開始連明鏡司都提防起來,他會怎麼做呢?」

  江小白失魂落魄,一切都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期期艾艾的道:「制……制衡。」

  「不錯,正是制衡。」陳凱之不禁又笑了:「一切動搖國本的可能,都是宮中決不允許發生的,太皇太后如此,太后如此,即便是趙王若還是輔政,天子也已經親政,若是知道發生了這個隱患,也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所以,他們會制衡。那麼,如何制衡呢?」

  陳凱之幽幽嘆了口氣,最後才一字一句的說道:「要制衡,自然不能找沆瀣一氣的人,勢必要尋一個明鏡司絕不可能勾結的對象,這個對象,不正是現在惹的天怒人怨,惹的廟堂震動,惹得無數人罵聲不絕的錦衣衛嗎?」

  「我……陳凱之就是這其中,最合適地人選!」陳凱之目光幽幽,自信滿滿的道。

  ………………

  我,方吾才,打錢!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4 23:28
第六百八十七章:人擋殺人

  陳凱之目光如炬,他分明看到,這江小白的身子已萎靡了下去,可是他並一點惻隱之心,這是他必須做的,只有心狠之人才能長大事。

  自己這一步步的經營、計算,甚至,這個謀劃,是從錦衣衛成立時就已開始的。

  而現在,完美收官,錦衣衛和陳凱之得到了他們所想要的。

  從此之後,在這大陳,再不只是明鏡司一個親軍,還有錦衣衛。

  江小白複雜的看著陳凱之,整個人在發抖,卻依舊艱難的,哆嗦著開口問道:「你……你要如何處置我?」

  陳凱之知道,江小白永遠不可能再成為自己的威脅了。

  這種人最是自私自利,更何況,他的孫子,還捏在陳凱之的手裡,長公主已經不能生育,他這駙馬,若還想延續自己的子嗣,就只能任陳凱之擺佈。

  陳凱之並沒及時回答江小白,而是輕輕眯著眼,此刻整個人在陽光下,格外俊朗,猶如陌上公子,玉樹臨風。

  然而江小白知道這都是假象,陳凱之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於是他很是頹廢的閉了閉眼,旋即睜開,有些無力的嘆氣,他現在可謂是舉步維艱了,沒人會在幫他了。

  更可怕的是,這一次他將所有人都坑了,這麼多人頭滾滾落地,這些人的同黨,那麼……梁王,會放過自己嗎?明鏡司會放過自己嗎?甚至是長公主那兒,他只怕也得盡力去交代和解釋,更何況,現在太皇太后已有明示,令錦衣衛跟進教坊司一案。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陳凱之,陳凱之此刻便是他的主宰,心念一動,便可將他毀滅。

  陳凱之見江小白看著自己,不由輕輕一笑,下一刻便徐徐開口道:「你會活著,你的孫兒,也會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幾個月之後,我會從輕發落你,你依舊可以回到你的公主府,你與長公主既是夫妻,想來總有辦法,解釋這件事,只是……從現在起,你也是錦衣衛了。」

  江小白不禁臉色變了:「我……我……如何……」

  陳凱之不給他任何的餘地,一雙眼眸冷森森的看著江小白,一字一句的從牙齒縫裡擠出話來:「你將是錦衣衛的暗探,從今日開始,錦衣衛不但會和明鏡司一般,會有力士,也會有暗探,你想活,就必須乖乖的盡忠,若是你稍有一丁點其他的念頭,我便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江小白滿是惶恐,可最終,還是放下了心,他很明白,陳凱之將真相直言不諱的告訴了自己,起初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陳凱之勢必殺人滅口。

  可隨即,他苦笑,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告訴自己和不告訴自己又有什麼分別,就算現在陳凱之直接告訴他,陳凱之將要舉事造反,這又如何?這個世上,還有人會相信自己嗎?自己跑去宮中揭發?還是去告訴梁王?

  現在的自己,只怕在所有人眼裡,都已成了徹頭徹尾的小丑吧!

  梁王那些人估計見到自己肯定有想暴打他的衝動,如果自己在去說陳凱之不是,眾人肯定會覺得他是十足的神經病,這江小白心裡很清楚,現在只能聽從陳凱之安排了。

  陳凱之說完,已是翻身上馬,絕塵而去,不願在多看他一眼。

  幾個護衛則押著江小白尾隨。

  陳凱之一路至北鎮撫司,吳僉事忙是給陳凱之牽住了馬,道:「大人,宮中如何?」

  陳凱之瞥了他一眼:「等著宮中的旨意吧,很快,所有人都要繫紅帶子了。」

  紅帶子……

  所謂紅帶子,乃是親軍的說法。

  大陳的軍馬,大抵可以分為四等,最高等,便是親軍,號稱天子親師,因為腰間繫紅帶而得名天下;次等則是禁衛,再次則為京營和邊軍,最次,乃是府兵。

  吳僉事一聽,忍不住訝異,道:「親軍?」

  親軍的級別,或許不高,可是俸祿卻是會增加,最重要的是,天子親軍的職責,甚至還需挑選人入宮值守的,這代表了宮中對親軍的信任,當然,本意是宮中必須得有錦衣衛的人當值,好隨時傳遞天子的命令,並讓錦衣衛的奏疏隨時可以報知天子,按照權力的分配原則,權力絕不是靠級別來劃分的,靠的乃是距離職高權力的範圍,距離越近,尤其是掌握了隨時可以向天子稟奏的權力,這才是權勢的根本。

  吳僉事忍不住激動的滿面通紅,當初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吏,說是都頭,實則卻不過是螻蟻罷了,可誰知自跟著陳凱之炮打了趙王府,自此之後,水漲船高,不但成為了武官,而且愈發的不可收拾,這親軍武官,絕不是尋常的武官可以比的。

  甚至可以說,吳僉事已經從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現在隱隱已經可以和許多從前仰視的人平起平坐,即便是遇到了京兆府府尹,亦可以不予理會了。

  他打起精神,順從又敬畏的看了陳凱之一眼,猶如忠奴一般,將陳凱之的馬栓了,迎著陳凱之進入北鎮撫司,不禁道:「公爺,現在公爺既已是親軍指揮使,自是與眾不同,眼下錦衣衛……」

  陳凱之輕輕抬眸,看了吳僉事一眼,便道:「準備營造詔獄,既然宮中厚愛,我等自該盡忠職守,除此之外,還要招募大量的暗探,這件事,你來安排。」

  「是,是。」吳僉事滿面紅光,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過,現在似乎咱們錦衣衛,是將文武百官,王公勳貴都得罪了。」

  這也是眼下,陳凱之的隱憂。

  陳凱之現在是天煞孤星,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如今錦衣衛成為了親軍,可這朝野內外的仇視卻並沒有解除,這在吳僉事這樣穩妥性子的人心裡,卻是頗有一些遺憾。

  陳凱之手搭著案牘,只一笑:「噢,你害怕了?」

  「不,不!」吳僉事忙道:「卑下願公爺盡忠,哪裡有害怕之心。」

  陳凱之微微笑道:「其實,你還不明白,有時候,你不需要討好一些人的,因為有些人,不是你討好,就能討好來的;譬如現在的明鏡司一般,就算向明鏡司示好,他們會接受嗎?不,即便我沒有得罪他們,可錦衣衛想要崛起,就遲早會被明鏡司忌憚,這是利益之爭,大權就在這裡,非此即彼,所以,不需要妄想討好任何人,使自己壯大起來,唯有如此,網羅自己需要的人才,漸漸的,自然而然也就可以和那些舊有的人分庭抗禮了。」

  吳僉事聞言不由覺得非常有道理,旋即便贊同的輕輕點頭。

  陳凱之眯著眼,一臉正色吩咐道:「現在,我們唯一做的,就是壯大,別無其他!準備招募人手吧,錦衣衛上下,都要動起來,要讓京師人知道,親軍錦衣衛是什麼樣子!」

  「是。」

  ……………………

  鄭王的別院裡。

  已有一個宦官急匆匆的抵達了一處雅緻的別院,宦官低聲道:「方先生,方先生……」

  他打了招呼之後,方才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進入了廳中,便見方吾才此時席地而坐,正在喝茶,宦官低聲道:「梁王來見。」

  方吾才聞言,眉頭輕輕一挑,一臉漫不經心的吐出話來:「不見。」

  小宦官嚇了一跳。

  這位方先生的性子太古怪了,這梁王是什麼人,天下誰人不知,可他說不見就不見,這可怎麼得了,他忙是跪下,痛哭流涕起來:「方先生,奴才只是傳個話,可若是先生不見,先生固然無人敢打擾,可奴才只怕……只怕……」

  方吾才方才呷了口茶,若有所思:「那就見吧。」

  小宦官才長長鬆了口氣:「是,是,多謝先生。」

  彷彿方先生見這梁王,都已是大恩大德一般,小宦官匆匆出去,過不多時,外頭有人朗聲道:「小王陳入進,見過先生,先生,叨擾了。」

  方吾才眼眸都沒抬,冷漠開口:「進。」

  陳入進方才臉色鐵青的進來,他雖然很想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可實在是擠不出,這一次實在是被坑大了,他原以為,自己是絕不可能敗的,這可是六司勾結一起,非但沒有使陳凱之倒霉,哪裡想到,越是勾結的厲害,反而死得越快,現在梁王府,已有許多人登門了,都是想求情的,希望梁王能夠保住某些人的性命。

  可是……陳入進當然清楚,自己若是去求情,反而會死得更快。

  他左思右想,總是猜不出哪裡出了問題,此時,再細細思量,想到了方先生的話,一時,竟是大悟。

  他很勉強的笑了:「先生,方才,小王已命人籌措了二十萬兩紋銀,預備明日,便押送去善堂,小王深知先生最愛做的就是善事,是以,這區區二十萬兩紋銀,還請先生不嫌,就請先生,拿著這些銀子,普濟眾生,也可遂了小王的心願。」

  他說話很動聽。

  可方吾才卻只不鹹不淡的道:「噢,知道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2-4 23:32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4 23:35
第六百八十八章:逢凶化吉

  面對梁王的慇勤,方吾才並沒多大的開心,顯得很淡定,而且,也不在研究這個話題,完全是就此打住了。

  雖然你送了二十萬兩,可這是小事,所以,老夫不想跟你深入的討論。

  誰叫你曾經不將我的話放心上,現在該是你吃苦的地方了。

  因此這方吾才對梁王的態度很冷淡。

  這梁王陳入進,原以為方先生會為這二十萬兩銀子『高興』一些。

  可見方先生風淡云輕,一點都沒放在眼裡,倒彷彿像是理所應當,全程漠視的樣子,心裡不禁有點小小的失落。

  二十萬兩銀子啊,即便對於梁王而言,都是一筆不菲的數目,而今就好似是丟進了水裡,一丁點的波瀾都沒起來,好歹,您也笑一個吧,至少讓人心裡舒坦一些。

  這樣他也安心點,不會在提心吊膽了。

  可陳入進拿這方吾才沒辦法,只是干笑著說道:「上一次,多謝先生提點。」

  「提點,什麼提點?」方吾才輕輕抬眸,看了陳入進一眼,淡淡道。

  陳入進頓時覺得有些尷尬,竟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干笑著道:「先生說本王……咳咳……只怕時運有些不濟,要小心防範,小王倒是牢記著先生的教誨,只是……只是……哎……」

  「還是栽了一個跟頭?」方吾才笑吟吟的看著陳入進,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不栽跟頭就傻了,方吾才現在算是將陳凱之琢磨透了,這師侄,就是個坑人精啊,自打陳凱之說為了權力的時候,方吾才就意識到這梁王可能要倒霉了。

  好像只要誰跟陳凱之作對,都要倒霉的。

  陳入進一臉鬱悶之色,想到種種,不禁咬牙切齒:「方先生,小王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遭了什麼劫數,這災星,十之八九,便是那陳凱之,這陳凱之一日不除,小王寢食難安啊。」

  「可是偏偏,這廝總是能逢凶化吉,莫非,這就是命嗎?」

  方吾才淡淡道:「是的。」

  果然了。

  陳入進心情跌入到了谷底,垂著頭,嘆氣著開口,旋即他卻打起精神來,一字一句的道:「若這是命,小王就不服這口氣,所以才希望方先生能夠指點迷津。」

  方吾才搖搖頭:「時候未到。」

  時候未到……

  陳入進不禁有點惱了。

  自己只是暫代的輔政,這一次摔得鼻青臉腫,早就被人瞧不起了,他畢竟不是趙王兄,現在急需要扳回一城,因此他不由急了。

  「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譬如,那位衍聖公的公子,眼看著就要入京了,長公主那兒,已經派了人,與他聯絡,這位公子,有些癖好,小王想要投其所好,若是讓此人站出來說幾句話,雖不至報這一箭之仇,可好歹,也能出這一口惡氣,先生以為這樣可以嗎?」

  「嗯?」方吾才微微笑了:「這個……老夫卻是說不準。」

  陳入進越發急了:「先生料事如神,怎麼可能說不準呢,請先生教誨吧。」

  方吾才搖搖頭:「陳凱之乃是吉星高照之人,而殿下的命運多舛,現在是凶兆,不宜輕動,不過,老夫不曾見過這位公子,自然而然,也就沒有法子預知了,不過……陳凱之那兒,倒是可以試探一下。」

  「試探陳凱之?」陳入進呆了一下。

  方吾才侃侃而談:「陳凱之的命數極為奇怪,老夫只有試一試,方才能得知他的軟肋,不過這倒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既然殿下一心想要試一試,那就試一試吧,老夫這就修書一封,給那陳凱之,假意是與他交好,等他回書,且看看他如何回,見字如面,老夫自可預知凶吉。」

  「還有這樣的事?」陳入進愈發覺得方先生高深莫測,這等見字如面的方法,實是讓人震驚。

  「那麼,懇請先生試一試。」

  方吾才頷首,便不再理會陳入進,取了筆墨,下筆寫道:「凱之吾侄,衍聖公府公子即將抵京,梁王、長公主等,欲以此刁難,慎之、慎之。」

  寫罷了,他將筆擱下,隨即抬眸,看著陳入進:「殿下可要看看嗎?」

  「啊……」陳入進呆了一下,他倒是真想看方先生寫了什麼,可見方吾才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又覺得這似乎有些不尊重,便一副清高的說道:「此乃先生修書,小王就不必看了,先生自有先生的安排。」

  方吾才便嘆了口氣,折了信:「真是遺憾啊,若是殿下看了,一定會對這封書信很有興趣的,既然殿下不願看,那老夫便叫人送去給陳凱之了。」

  他咳嗽一聲,吩咐道:「來人。」

  便有宦官進來,取了書信,依著吩咐前去送信了。

  方吾才這才又坐定,此時陳入進聽了方先生的話,倒是有點兒遺憾了,早知道看看那書信寫著什麼,他幹笑道:「不知何時,會有結果?」

  方吾才道:「等陳凱之回書即可。」

  陳入進卻是想起一個可能:「那倘若他不回書呢?」

  方吾才搖頭,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那就沒有辦法了。」

  陳入進有點懵逼,既然如此,這信不是白寫了?他急著想要知道這件事的結果,誰料竟是如此,於是他急道:「只是公子即日就要到京,到了那時,只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先生……」

  方吾才笑吟吟的道:「殿下,有一句話叫做欲速而不達,老夫對殿下現在急迫的心情,倒是深感憂慮啊,殿下其實穩妥謹慎為好。」

  陳入進卻是急得搔頭抓耳,不由哀聲道:「先生不知啊,小王地位,岌岌可危,如今幾乎淪為笑柄,若是不立即扳回一城,只怕……」

  方吾才搖搖頭,嘆了口氣:「時也命也……殿下,你去吧,老夫沒什麼可說的了。」

  陳入進一時無言,銀子送了,卻什麼結果都沒問出來,不過從方先生的話語之中,方先生雖然沒有把話說滿,可瞧著他的意思,依舊還是凶多吉少,他咬咬牙:「改日再來請教。」

  接著,拱手而去。

  …………

  一封書信,落在了陳凱之的案頭上。

  陳凱之看著師叔親自修來的書信,也有點懵,話說,師叔有什麼話,為何不直接和直接說,卻是修一封書信來。

  每次想到吾才師叔那對自己笑吟吟的樣子,滿口都是一家人、至親兒子一般的話,陳凱之便覺得汗毛豎起,陳凱之在這京師,將所有人都看得透透的,即便是太皇太后,也大抵摸清了她一些性子,唯獨是這位吾才師叔,卻是從不按常理出牌。

  陳凱之拿起書信,打開了看,看過之後,微微皺眉,隨即便將書信丟進了一旁的炭盆裡。

  書信遇了燒紅的碳,頓時化作火焰,留下一縷青煙,化為灰燼。

  衍聖公的公子。

  此人,陳凱之倒是有所聞。

  他是衍聖公的繼承人,相當於太子的身份,雖說這衍聖公府不可能對陳凱之造成實體的傷害,可若是此人與梁王等人沆瀣一氣,倒也是個麻煩。

  這等於是號召全天下的讀書人,和自己為敵。

  不過……

  陳凱之笑了笑,公子……陳凱之是歷來吊打公子的。

  倒是好在師叔報了警訊,否則,還真有些麻煩。

  現在嘛……

  陳凱之心裡似乎已有了計較,他突的想起什麼,道:「來人。」

  「卑下在。」在陳凱之的公房之外,幾乎每日,都有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武官在外候著,隨時稟報和聽候差遣。

  陳凱之看著這百戶模樣的人:「要報什麼事?」

  百戶道:「奉公爺差遣,需招募一批暗探,經歷司已擬定了大致的章程,懇請公爺過目,除此之外,弟兄們現在已經在觀察明鏡司的動向了。」

  「很好。」陳凱之頷首,接過了章程,卻不急著看:「吩咐下去,衍聖公府的人即將抵達京師,將他們的底細摸個清楚。」

  「遵命。」

  陳凱之見這百戶依令去了,卻沒心思辦公了,見天色已到了傍晚,便起身,出了公房,外頭一干武官還在候著,一看到陳凱之出來,一個個敬若神明的看著陳凱之。

  他們這些人,而今都是仰仗著陳凱之才有今日,陳凱之當初說帶著他們吃肉,而今,何止是吃肉,雖不敢說現在已是神仙般的日子,可身價卻都水漲船高,未來的前途,已是大為可期,他們將陳凱之當做自己的主人一般,而今已是將身家性命,俱都託付在這位護國公身上了。

  所以人現在這干人等唯命是從了,因此眾人紛紛朝陳凱之行禮。

  「公爺……」

  陳凱之背著手,並不看他們一眼,在這裡,他治下嚴厲,歷來擺出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畢竟這些人不比軍中之人那般的純粹,龍蛇混雜,要駕馭這等人,必須擺出足夠的架子。如此,方能使他們隨時保持著恭順。

  ………………

  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好像有點嚴重了,今天得早睡,不能熬夜了,等老虎好消息。其實是老讀者都清楚老虎為人的,這兩年,幾乎從來沒有偷過懶,不是真沒辦法,肯定不會更三章。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5 10:52
第六百八十九章:薑還是老的辣

  陳凱之朝他們頷首點了點頭,隨即道:「預備轎子。」

  陳凱之在做事上素來是一個很有效率的人,所以平日出行都喜歡騎馬,今日,他卻破天荒的要坐轎,倒是令人感到意外。

  自然,護國公的事,在這北鎮撫司,就是天大的事,和聖旨沒有任何分別,於是片刻功夫,這轎子便預備好了。

  陳凱之上了轎子,此時天色昏暗,陳凱之人靠在轎上,吩咐道:「去內閣大學士蘇公的府上。」

  說著,轎子起了,陳凱之頭微微一偏,倚在轎上,心裡卻想著吾才師叔送來的警訊。

  既是吾才師叔送來的,肯定不是空穴來風,那位公子有種種未經證實的傳聞,當然,這只是傳聞而已,一般人是不敢胡亂嚼舌根的,也只有陳凱之能夠依靠那位臻臻姑娘,才能略知一些。

  說起來,似乎情報的工作,才是未來錦衣衛的核心,這暗探倒是需要物色諸多合適的人選,那臻臻姑娘,倒是最擅此道,看來要準備請她幫忙了。

  至於那位衍聖公府的長公子,若是他當真與長公主等人沆瀣一氣,那麼……會有什麼手段呢?

  陳凱之坐在轎中,眼眸微微地張著,一雙帶著英氣的劍眉卻是擰了起來,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而今,他是百廢待舉,時間已經日漸的緊迫,那趙王雖是待罪,可肯定不會甘心的,梁王也急於要證明自己,更是張牙舞爪,還有更令他感興趣的是,趙王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呢?

  滿朝文武,該得罪的也都得罪了,這些人,沒一個省油的燈。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斷的壯大自己,瘋狂的壯大,這才是最安全的辦法。

  也因此,陳凱之覺得自己需要做的事實在太多太多了。

  當然,他還需要朋友。

  轎子終於在蘇府的門前停了下來,同時也打斷了他的思路。

  陳凱之就這般如此大張旗鼓的來,命人上了門貼,過不多時,就有蘇家的門房來迎接道:「我家老爺剛剛下值,請護國公進去見一見。」

  陳凱之下了轎子,據說蘇家這些日子都是死寂,陳凱之左右張望一二,那眼眸裡帶著悠遠,目光似乎穿透了許多陰暗,看到了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陳凱之嘴角微微勾起,笑了,接著坦然地走了進去,穿過重重的儀門,被人引入了正堂,便見堂前,蘇芳已在這裡等著陳凱之了。

  現在的陳凱之,雖是人憎鬼嫌,可也是水漲船高,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了,且不說護國公的身份,單說這錦衣衛都指揮使,就已和明鏡司的都督平級了,所以蘇芳才來堂前迎接。

  陳凱之自然不能賣弄,見到了蘇芳之後,便搶步上前,作揖道:「蘇公,何必如此客氣。」

  蘇芳笑吟吟地看著陳凱之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護國公,請吧。」

  陳凱之與蘇芳魚貫而入,分賓主坐下。

  陳凱之朝他作揖道:「蘇公剛剛下值,怕很是辛苦吧,陳某來的有些冒昧,還望勿怪。」

  蘇芳搖搖頭,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陳凱之道:「辛苦倒也不辛苦,只有精彩。」

  「噢?」陳凱之笑了,其實他還想再裝一下逼的,無非是說,哪裡,哪裡,比不得蘇公之類的話,當然,想到自己的來意,陳凱之還是把這虛偽的客套之詞嚥了回去。

  還是以誠相待為好,有時候裝得過了,各種虛情假意,反而難以使人相信你的誠意了。

  這就如上一世的客套話一般,什麼您好、再見之類,起初的時候,讓人聽得如沐春風,可如此客套的話說多了,反而就使人生厭,甚至生出防備之心了,這並非是這經典的客套、寒暄有什麼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絕大多數的銷售人員,大抵都過份的使用了這些用詞,反而令人覺得別有所圖,因此,越是希望打動一個人,與其在這虛禮客套上多下功夫,反不如顯得不那麼客套,用心去和人尋找一個彼此感興趣的話題實在。

  陳凱之便直截了當地道:「慚愧的很,不過,學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這句話,便直接曝露了陳凱之整垮六部司的用心了。

  蘇芳瞇著眼,打量著陳凱之,道:「護國公說這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是什麼意思?」

  陳凱之苦笑道:「我的處境,其實蘇公很清楚,若是不敲山震虎,蘇公以為,陳某能活到幾時呢?」

  蘇芳沒有接話,而是端起茶盞,輕輕地呷了口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陳凱之卻是凝視著蘇芳繼續道:「可我也知道,蘇公的處境並不太妙,那明鏡司對蘇公虎視眈眈,如果蘇公是秀才,那明鏡司就是兵,誰都知道,蘇公乃是宰輔,自然不可能輕易動搖的,可明鏡司若是狼子野心,要來個魚死網破,只怕蘇公也很不好受吧。」

  蘇芳頷首道:「所以呢?」

  陳凱之正色道:「所以若是蘇公願與錦衣衛合作,或許可以剷除我們共同的敵人。」

  蘇芳沉默了一下,並沒有露出心動的樣子。

  他隨即笑了,道:「護國公好算計,今日不但讓老夫大開眼界,轉過身,卻想和老夫合作,老夫現在……確實有一點麻煩,不過倒也不算什麼,老夫宦海沉浮,已三十年了,三十年來,什麼事不曾見過呢?護國公可能找錯人了,在老夫看來,若是明鏡司當真不容老夫,老夫可以獨自與他們拚一拚,就算拼不過,至不濟,不過是告老還鄉,大不了,致仕罷了。可是依老夫看,護國公的心實在太大了,老夫與你合作,成,也不過是在廟堂上苟延殘喘,敗,可就是滿盤皆輸,葬送的,何止是老夫的仕途,哈哈……老夫老啦,可經受不住這個,所以……護國公多想了,你們的事,老夫並不想牽涉其中。」

  他回絕得很乾脆。

  這的確是一個老狐狸。

  顯然,蘇芳已經看出陳凱之玩出這麼大的手筆,得罪了這麼多人,他的心太大了。

  蘇芳不願將自己和陳凱之綁在一起,這也是情有可原,他畢竟是內閣大學士,眼睛毒辣得很,似乎也很明白當下陳凱之的處境。

  陳凱之心裡這樣想著,不過陳凱之卻是笑了笑道:「可是蘇公似乎忘了一件事。」

  蘇芳眉毛微揚,帶著幾許興致地道:「願聞其詳。」

  陳凱之便笑道:「蘇公難道就沒有想過,明鏡司既已經決心對蘇公動手,怎麼可能不會安插暗探在蘇公的府邸裡隨時盯梢?甚至,我敢斷言,在蘇公的府上,只怕也有明鏡司的暗探吧。白日,我剛讓這麼多人吃了悶虧,可蘇公前腳下了值,我便來拜訪了,那麼明鏡司會怎樣想呢?他們一定會想,陳某早已和蘇公勾結在了一起,甚至這一次,直接整死了一個明鏡司僉事,怕也未必只是我陳凱之一人的主意,十之八九,蘇公也是主謀。」

  「所以……」陳凱之頓了頓,得意洋洋地道:「蘇公,其實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說兩家話?」

  說到一家的時候,陳凱之心裡突然覺得怪怪的,怎麼自己的口吻,和吾才師叔竟有些像了?

  他隨即笑了笑道:「我與蘇公,同氣連枝,現在明鏡司想要謀害蘇公,我是決不答應的。」

  蘇芳明顯眼眸裡掠過了什麼,可依舊還是保持著笑容。

  這陳凱之,還真是雞賊啊。

  不過他似乎顯得不急不躁,也沒有氣急敗壞的樣子,而是歎口氣,才道:「早就知道護國公聰慧過人……」

  這聰慧過人四字,似乎略顯諷刺,他隨即又道:「只是可惜,今日卻不顯得明智。」

  陳凱之不禁抬眸,道:「還想請教。」

  蘇芳淡淡道:「很簡單,老夫既肯請護國公登門,自然會有所防範,你說的沒錯,在老夫的府上和府外都有暗探,正因為如此,所以今日,老夫也料到護國公這個時候會來,很不巧的是,老夫還請了幾個朋友,就在後堂裡坐著。」

  「朋友?」陳凱之眉毛微微一凝:「什麼朋友?」

  「當然是幾個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故舊。」蘇芳淡淡道:「護國公要不要一起去後堂見一見?」

  陳凱之不禁有些無語,蘇芳的滑頭,實在是超乎想像,不過陳凱之登門,似乎也可以預料,畢竟陳凱之是知道蘇芳和明鏡司不和睦的,現在陳凱之剛剛整了六司,自然要尋求人合作,蘇芳預料到這一點,其實並不難。

  坑就坑在,陳凱之想要造成既成事實,讓人知道,坑這六司,不只是陳凱之,而是和蘇芳合謀。

  結果蘇芳竟早有防範,將六司中的人也請了來,就在後堂等著,這也算是洗清了一點嫌疑了。

  看著陳凱之有些複雜的臉色,蘇芳卻是眼眸一張,不急不忙地道:「老夫很不喜被人威脅,可也未必就完全不肯合作,只是這合作的主動權在老夫,而不在護國公,護國公可願聽一聽老夫的淺見嗎?」

  ………………

  老虎今天要去醫院檢查身體,估計今日只能更三章了,先在這裡跟大家報備一下,現在先更一章,晚些再更兩章!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2-5 11: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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