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726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0
    第一一零章無所謂的世界

    「呃,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曹襄覺得雲瑯的眼神不對。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有些無恥!」

    「無恥?為什麼?」

    「因為你打算拿走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人身上最後一件衣衫。」

    「阿嬌可憐?你是這麼認為的?」

    「被自己丈夫拋棄難道還不可憐嗎?」

    「那要看拋棄她的男人是誰了。」

    雲瑯忽然明白,長平的兒子怎麼可能是一個白痴?他根本就是一個政治動物。

    這種本事甚至是天生的。

    「有資格可憐阿嬌的人不多,這中間絕對不會有你我。就像那頭被你家老虎拋棄的母老虎,她即便大著肚子依舊是老虎。

    你覺得阿嬌可憐,難道就不覺得那些長門宮衛更加的可憐嗎?

    本來可以在戰場上博取戰功的好漢,現在只能操持賤業,淪落到替賭場青樓看守門戶的地步。

    阿嬌雖然失勢,錢財卻是不缺的,這麼些年,阿嬌可曾管過他們的死活?

    說起來,他們才是可憐人,另外,你直到阿嬌被廢后的時候死了多少人嗎?

    不用你猜,死了三百三十三人,這是當年阿嬌母親給她陪嫁的人手,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長門宮衛既然已經被陛下賜給了阿嬌,就再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你說說,那些漢子虧不虧?」

    雲瑯站起身,拍拍手道:「你要接近阿嬌,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打算參與,能弄到長門宮衛是你的本事,弄不到是你能力不成,總之,不關我的事情。」

    襄無奈的大叫道:「你還真是胸無大志啊。」

    雲瑯只是笑笑,並不理睬,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並沒有幫曹襄謀人產業人手這一條。

    他知道曹襄想要帶著他玩一些高端的東西,可是,他不喜歡!

    見曹襄怏怏的走了,雲瑯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少年人的心就像天上的雲彩一樣陰晴不定,或許,好好的睡一覺,曹襄就會找到更加好玩的事情,忘記阿嬌手裡的長門宮衛。

    如果雲瑯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個陷阱。

    雲家的十六個護衛,被長平嚇唬走了兩個,剩下的十四個也不能保證是忠心的。

    在這之前,雲瑯甚至不認識他們,對他們沒有任何的恩義,奢求人家一見面就納頭下拜,這非常的不現實。

    長平走後,雲瑯就再一次見了自家的護衛。

    十四個高矮不一的老頭,有的強壯,有的瘦弱,有的還強忍著不咳嗽。

    最強壯的一個老漢上前一步拱手道:「啟稟司馬,老漢等人雖然老弱,依舊有擒虎射熊之力,只要是司馬交代下來的事情,卑職一定竭力做到。」

    雲瑯心中暗暗嘆息,這些人看了雲家的模樣,應該沒有什麼長留的決心。

    如果真有這樣的心思,這一會,雲瑯見到的應該是十四個年輕壯漢,而不是十四個糟老頭子,他們家裡都有年輕的晚輩可以接替他們的差事,現在一個都沒有,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雲瑯是一個很會取捨的人,既然得不到更好的,眼前的這些人的能力也需要發揮到最大。

    既然他們抱著混日子的態度來到了雲家,而薪俸又不用雲家出,雲瑯自然也只能給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跟他們擺家主的架子是可笑的,打成一團才是正確的態度。

    嘻嘻哈哈的告訴了那個領頭老漢雲家的要求,然後就由老漢安排其他人的工作,雲瑯就在一邊笑瞇瞇的聽著。

    最後,見老漢有些諂媚的瞅著他,雲瑯就笑著把管理這些老漢的任務交給了他,每個月有一千個錢的額外收入。

    過程非常的完美……雲家多了十四個在莊子外面巡邏的人,十四個老漢有了在雲家居住的權力,這是一個互惠的過程。

    至於名冊,雲瑯記錄的很詳細,明明寫了一式兩份,他卻沒有記住十四個人中的任何一人的名字。

    他相信,過了今年冬天,這些人就會找無數的理由離開雲家……最後,雲家依舊沒有護衛!

    曹襄聽說雲瑯這樣處置護衛的事情之後,再一次開始勸解雲瑯,這不是一個做好家主的方式。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除過太宰與老虎,跟眼前高大的始皇陵,他不在乎任何人跟任何東西。

    莊園裡婦孺,莊園裡出產的絲,跑的雞,鵝,豬圈裡圈養的豬,以及草地上的牛羊,都不過是始皇陵的遮蔽物。

    他想讓世人熟悉他的存在,順便也讓世人明白,雲家莊園後面的那座土山,不過是一座土山而已。

    曹襄的醫者早就接替了雲瑯給曹襄治病的工作,不論從採藥,煎藥,都是一手包辦的。

    曹襄拿著麻將跟阿嬌大戰了一場之後,他就告辭回家了,醫者告訴曹襄,他家裡的環境更適合養病。

    曹襄走了,喜歡雞鵝的孟大,孟二卻留下來了,他們的存在跟沒有沒什麼區別,這兩個傻孩子每天的活動半徑就是雞鵝的活動半徑,跟那些四五歲的孩子在一起,他們很開心。

    六月十五日,丙午月,癸酉日,宜祭祀,沐浴,整理手足,修理圍牆……是一個很好的日子。

    雲家的圍牆正在修築,雲家的高樓正在拔地而起,雲瑯很認真的洗了澡,剪掉了手腳上長長的指甲,穿上最乾淨的一套麻衣,就牽著一頭長了一年的牛犢上了驪山。

    石頭屋子依舊在,太宰就站在門前等待雲瑯,老虎也似乎非常的開心,在兩個大石頭上來回的縱越。

    牛犢子見到老虎哞哞的叫著不斷後退,太宰的眉頭稍微皺一下,抬手一刀就深深的刺進了這頭小牛的胸膛,刀子抽出來的時候,一股血飆飛出來染紅了地面。

    太宰閃身躲過,接著一刀就砍在了牛脖子上,他手裡的戰刀很沉重,一刀就砍下了牛頭。

    凌空接住牛頭,就看著雲瑯道:「白玉呢?」

    雲瑯從包袱裡取出六面白玉牌那給了太宰。

    太宰從死去的牛脖子上接了一點牛血,就用毛筆在白玉牌上塗抹。

    白玉牌的質量很好,牛血剛剛落在玉牌上就凝結成血滴滾落下來。

    太宰並不理會,毛筆依舊在玉牌上飛舞,看的出來,他寫的就是金文。

    雲瑯提著牛頭進了石屋,屋子裡纖塵不染,一張黑色的供桌擺在屋子最中央的位置上,兩座沉重的仙鶴模樣的青銅燈閃爍著兩朵黃色的焰火。

    一個碩大的豬頭擺在左邊,一隻羊頭擺在右邊,中間的一個青銅盤子空著,雲瑯就把牛頭端端正正的擺在中間。

    三牲的下面,就是雲家出產的八種糕點,油餅也算一種,摞的高高的非常豐盛。

    太宰用盤子將六個白玉牌端了上來,恭敬地放在三牲的上面。

    三支艾草鞣製的香插在一個三足鼎裡,太宰點燃三柱香之後,念叨了冗長的一段廢話之後就笑著對雲瑯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雲瑯點點頭道:「反悔了!」

    太宰笑瞇瞇的指著香火道:「晚了,香火有靈,送我吉言上九霄,始皇帝已經認同了。」

    雲瑯順著太宰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三支艾草鞣製的粗香冒出來的裊裊青煙,居然呈線狀沒入了石壁。

    「這上面有一間屋子?」

    雲瑯璫然不會認為這是神蹟,青煙之所以會鑽進石壁,只能說明石壁後面有空間,而且還是直接通到房頂上,形成了一個煙囪樣的東西,才能讓煙柱這樣詭異。

    太宰笑呵呵的跳起來,抓住一塊石頭,用身體下落的力量拉了一下,一塊石板就轟隆一聲掉了下來。

    準確的說石板只掉下來一半,另外一半掛在房頂並沒有下來。

    太宰糅身進了房頂,雲瑯翻著白眼在底下等。

    在這間屋子裡居住了這麼長時間,自己居然不知道屋子裡還有一個暗室。

    不過,以石屋裡外的體積來看,那間暗室應該沒有多大。兩個人擠進去恐怕連站立的地方都沒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0
    第一一一章秦始皇的放射源

    始皇帝是一個小心眼的皇帝,太宰其實也是一個小心眼的太宰,他就像是一個快要病死的老爺爺。

    在臨死的時候得意的把自己僅存的一點珍藏一一展現給後輩看,帶著些許的狡黠,也帶一絲絲的遺憾。

    夜明珠這種東西雲瑯確定是第一次見到……

    這東西居然能散發出白濛濛的豪光,只需要一顆,就能照亮一丈方圓……

    這東西被裝在一個沉重的青銅盒子裡,太宰僅僅打開一條縫隙,白色的光芒就照的雲瑯差點睜不開眼睛。

    「燭龍之眼,舉世獨此一顆!」

    「廢話啊,傳說中燭龍就一隻眼睛好不好?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是白天,閉上眼睛的時候是黑夜。

    問題是,燭龍之眼在這裡,天上那顆明晃晃的東西算什麼?」

    雲瑯有些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無禮!」太宰羞怒的合上蓋子,手放在蓋子上頗有一些睥睨四方的樣子。

    也是,不論是誰手握一件稀世珍寶都會有這種神情的。

    雲瑯以前見過一些夜明珠,大多是一些含有稀土元素的礦石,其中以螢石原礦最多。

    一般來說,自己會發光的石頭多多少少都有些放射性元素,別的夜明珠最多在黑夜裡發出一些微弱的螢光,這一顆比較特別……在黑夜裡能當燈泡使喚……

    她娘的,這塊石頭的輻射度該有多高才能發出這麼亮的光芒……這顆礦石的分子活躍到了什麼程度才會歷經上百年依舊分裂不衰?

    雲瑯以前聽說過有一個科學家用手把兩塊足以製造微型核爆的礦石生生的分開了,然後嗎,就沒有聽說那個科學家的消息,估計,已經死了很多年。22

    現在,他終於見到了一位活著的……

    雲瑯剛才看的很清楚,青銅盒子裡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鉛……這說明給太宰這顆夜明珠的人很清楚這東西不是什麼良善之物。

    一剎那間,雲瑯就想通了幾乎的事情,他的膝蓋立刻在發軟,用最後一絲理智控制著雙腿向外走去,這一刻,他只想離這間石頭屋子越遠越好,如果可能,他覺得一輩子都不用來這地方了……

    「只有每代的太宰才能持有這顆夜明珠,一旦始皇帝復活,這顆夜明珠將會成為太宰一族的酬勞!

    你不用避嫌,現在,這顆夜明珠該給你了。」太宰慈眉善目的捧著青銅盒子對跑出石屋子的雲瑯道。

    雲瑯很想告訴太宰,這東西是別人用來害死太宰一族的重要媒介,可能這就是始皇帝對付太宰一族的殺手鐧。

    「這是大秦皇宮浩如煙海的珍寶中最珍貴的寶貝……當年,始皇帝親手將這顆寶石給了我家第二代太宰,嘗言:此為朕之心肝,今託付卿家,朕若有命復生,此物當為卿家之酬勞,並裂土封侯,如若朕無復生之望……卿家自去吧!

    雲瑯,我太宰一族之所以能在始皇陵枯守九十載,就是因為有這顆神物不斷地給我們信心。

    最珍貴的寶物就在我們的手裡,始皇陵裡面的其餘珍寶加起來也未必有這顆燭龍之眼珍貴。

    現在,你看到了這顆神物,還懷疑始皇帝會傷害我們嗎?

    雲瑯,始皇帝的大氣魄如何?

    最後關頭能下重註,敢把最珍貴的東西託付於人,敢相信我太宰一族的忠貞。

    始皇帝以國士待我,太宰一族必以性命報答,千古之下必成美談!

    現在,我以第四代太宰之名,將這枚夜明珠託付於你,我的第五代太宰。

    太宰一族篳路藍縷,玉汝於成,薪火相傳至今,終於傳承到了第五代,你可知我此時心中是如何的歡喜嗎?

    你是我太宰一族中最具有大智慧的太宰,更是我太宰一族中最具機變之能的太宰,昔日的太宰人曰:忠厚,今日之太宰人曰:智慧!

    從今往後,人言太宰曰:忠厚,智慧!

    我望你繼承我太宰之忠厚門風,弘揚我太宰智慧之名,無論如何將這座始皇陵繼續保護下去。

    這座陵墓裡掩埋的不僅僅是始皇帝的遺蛻,更有我太宰一族的先人,更是我們太宰一族忠貞不二的見證!

    雲瑯,接過這顆珍寶,從此,你就是這座陵墓的守護人,也是太宰一族的首領!」

    雲瑯覺得自己的皮膚正在潰爛,覺得自己的眼睛正在發炎,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頭髮指甲正在不斷地掉落……

    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尤其是太宰以極度莊嚴的態度將青銅盒子放進他懷裡的時候,雲瑯覺得自己正處在核爆的正中心,身體如同消融的雪人……

    「呵呵,拿好了,我第一次見到這東西的時候,比你還要狼狽,兩天之後才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呵呵,現在他屬於你了,好好的藏起來,甚至別讓我知道,也別讓任何人知道,想要欣賞這絕世珍寶的時候,一定要記得獨自一人觀看,即便是父母妻兒也不可共享,除非是你選定的下一代繼承人才能與你一起欣賞這人間瑰寶。」

    好好的休息,好好的欣賞,明日,我們一起進入始皇陵,拜謁陛下,希望陛下會喜歡你這個新的太宰!」

    太宰說完話,就把他腦袋上的那頂破舊的紗帽戴在雲瑯的頭上,還細心的幫他拴好帶子。

    搬正了雲瑯軟塌塌的脖子,好好的欣賞了一下雲瑯戴烏紗冠的樣子,親暱的在雲瑯的鼻子上點一下笑道:「烏紗冠戴在你頭上才好看,戴在我頭上糟蹋了。」

    雲瑯軟軟的靠在石屋子的門檻上,絕望的看著太宰跟老虎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石屋子,想要大聲地呼喚,嗓子眼裡卻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般,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一陣山風吹來,雲瑯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因為突如其來的驚駭導致失去控制的身體,再一次回歸了。

    他小心地將青銅盒子放在地上,然後就找來了一把鋤頭,用盡平生之力掀開了一塊石板,然後就在石板的下面,瘋狂的挖掘。

    雲瑯幹了整整一天,一個近兩米深的小坑出現了,雲瑯毫不猶豫的將那個青銅盒子丟進坑底,然後點燃了小小的鐵匠爐子,把屋子裡的兩座錫器燭台丟進坩堝裡,直到將錫器完全融化,才端起坩堝,把融化的鉛錫一股腦的澆在青銅盒子上……

    這個工作他進行了三次,直到青銅盒子徹底的被鉛錫包裹成一個鉛錫疙瘩這才罷休,最後將這座坑重新填好,鋪上石板。

    就在剛才,他重新溫習了一遍今日發生的事情。

    首先,始皇帝為了誘惑太宰一族,拿出來了一個天然放射源,這東西不但美麗,而且,獨一無二,並且可以殺人於無形。

    始皇帝知道這東西的危險性,知道這東西雖然美麗,卻是世上最惡毒的東西,可以在不是很長的時間裡就能讓一個人慢慢的衰老然後死去,太宰三十七歲的練武不輟的身體如同七十三歲的模樣就很說明問題。

    說什麼接觸死人多了被屍毒感染才變成了虎外婆的模樣,這根本就是常年被輻射照射才造成的後果。

    同理,也能推斷出一個事實,那就是這种放射源的威力並沒有雲瑯想的那麼大。

    他對人的傷害是一個緩慢地,疊加的過程,畢竟,在這個時代裡想要合成人工恆定的放射源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太宰每一次獨享寶物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被輻射傷害的一個過程,他接手這顆輻射源已經十五個年頭了……

    雲瑯將一隻手塞嘴裡用力的咬著,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在一顆強烈的輻射源底下睡了那麼多天,居然還活著……這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0
    第一一二章雲琅的憤怒

    陰謀下的幸福,讓太宰四代人幸福了很久。

    一百年裡他們前赴後繼的為始皇帝偉大的信任獻出了生命,不論遭遇了多麼不公正的事情,都無怨無悔。

    雲琅的眼淚不爭氣的流淌了下來,不是為自己剛剛死裡逃生感到後怕,而是覺得這個世界對太宰他們太殘忍了。

    「怎麼?捨不得把寶貝藏起來?」

    太宰靠在石屋子門框上,手裡拿著一根烤的油黃的雞腿喜滋滋的笑話云琅。

    雲琅不好意思的抹掉眼淚道:「這需要大毅力!」

    太宰把雞腿遞給雲琅道:「吃點東西,你能這麼快就醒過來,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

    第三代太宰,不眠不休的看了這東西三天三夜,結果硬是把自己看的骨淆神離,還沒進始皇陵聽封就死了,沒辦法,只好便宜了我耶耶,他成了第三代太宰。

    嘻嘻,小子,你看見那東西上面轉圜的七彩霞光了沒有?是不是看的時間久了,就有一種魂魄與身體分離的感覺?」

    雲琅笑道:「其實那些霞光不是在變換,更像是在翻湧,就像噴湧的泉水,燃燒的火焰,美不勝收!」

    太宰坐在雲琅身邊道:「是極,是極,就是這種樣子,真是太美了,太美了……」

    太宰用肩膀破碰雲琅又道:「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多麼想跟人分享我看到了什麼,我到底擁有一件什麼樣的瑰寶……我想讓所有人都羨慕我,所有人都嫉妒我……在無數次難眠的夜晚,我都在幻想這顆瑰寶落在世人眼中是個什麼模樣。

    哈,天下會亂的!」

    雲琅一手摟著太宰瘦俏的肩膀道:「你現在可以對我說了,我知道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對瑰寶的每一個形容都是不合適的,不管你用多麼優美的文字跟話語,也無法形容它的美麗於萬一!」

    太宰容光煥發的厲害,枯黃的臉色似乎蒙上了一層蠟,在夕陽中熠熠生輝。

    「對啊,對啊,現在可以回答你以前的問題了,雲琅,你還覺得我枯守始皇陵這麼些年吃虧了嗎?

    哈哈哈,有誰知道我的幸福,我的快樂?

    如此珍寶自然要獨自一人欣賞……要不,你再拿出來一次,我們一起欣賞一下?」

    太宰的眼睛變得很亮。

    「不可能!」

    雲琅回答的斬釘截鐵:「現在寶貝是我的,你多看一次,我就吃虧一次,不行!」

    太宰張大了嘴巴,有些失望,遺憾的瞅瞅石屋子,又抬頭瞅瞅房頂上的那個洞,嘆息一聲道:「你是對的,我不該這麼貪心。」

    雲琅握住太宰冰涼的手道:「如果你死了,我會把那東西當成你的陪葬,讓它永遠跟你在一起。」

    太宰聞言一下子跳了起來,結結巴巴的道:「你,我?你?我死,你真的會?」

    雲琅笑著點頭道:「一定,你的幸福將不會有邊際!」

    太宰偷偷看雲琅一眼,侷促的搓著手道:「這不合適!」

    雲琅笑道:「合適,最合適不過了,我見過瑰寶了,看一次就足夠了,再多看幾次,可能就會沉迷在裡面,重複你走過的路我不干,我的將來應該更加的燦爛。

    你死後,我會把你的屍體放進始皇陵,然後落下斷龍石,讓你跟你最尊敬的始皇帝,最親厚的同伴,最親的親人,最愛的珍寶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太宰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艱難地扭過頭道:「快去睡吧,明日,我們就要拜謁始皇帝,我希望你能用最好的精神去見始皇帝!」

    雲狼確實感到很疲憊,點點頭就爬上自己的大床,任由太宰幫他蓋上毯子。

    他將身體縮成了一團,如同在母體中的模樣,身體顫動的如同篩糠,將手指咬在嘴裡,才能讓自己不要嚎哭出聲,眼淚溪水一般的流淌,**了木床,有一些甚至順著木板的縫隙流淌到了地上……

    始皇帝的行為,是對忠貞這兩個字最大的羞辱!

    天亮的時候,雲琅自然就睡醒了,昨夜哭泣的有些多,眼淚流的也有些多,有些輕微的脫水。

    太宰熬了一鍋濃稠的小米粥,雲琅一人就喝了整整一鍋,肚子撐的溜圓,太宰見雲琅喜歡喝粥,就吃了一些餅子,笑話云琅的心緒不平靜,昨夜磨牙的聲音把老虎都嚇得不在屋子裡睡覺了。

    昨日面對始皇帝的靈位,雲琅還能很自然地跪拜下去,今日,他只是朝靈位笑笑,待太宰收拾好了靈位,就打算離開。

    跪在前面恭敬磕頭的太宰並沒有發現雲琅這一不恭敬的舉動,自己背上了牛頭,讓雲琅背上豬頭,羊頭,就迎著朝陽離開了石屋子。

    太宰的身體明顯變得更虛弱了,雲琅初見他的時候,即便是彪悍的豹子見到他的時候也會狼狽逃竄,現在,背著牛頭走一段山路,他就顯得非常吃力。

    「我的鼻子最近總是流血,有時候不流淌半個時辰不會停止,身體也不是很好,膝蓋就像是生鏽了一般,挪動一步都很艱難,總要用最熱的溫泉水浸泡之後才能好一些。

    雲琅,你說,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雲琅將豬頭羊頭綁在一起掛在老虎背上,取過太宰身上的牛頭背身上道:「我只希望你今後每一天都快活。」

    太宰笑道:「哈哈哈,我昨天跟今天都過得非常快活。」

    雲琅笑道:「要繼續保持!」

    太宰撩開一根擋路的樹枝道:「借你一句話,這是一定的!」

    兩人一虎沿著山路很快就下到了瀑布邊上,雲琅輕鬆地攀上岩壁,找到了那塊石頭用力的一拉,山門立刻洞開。

    關上山門,巨大的陵衛所就被鐵鏈上纏繞的燈芯照耀的如同白晝,太宰今日一連拉動了三條鐵鏈,三條鐵鏈上的燈芯很快就形成了三條火焰瀑布,這是往日所沒有的奇景。

    「你以後有錢了,就多購買一些鯨油添加進來,總是這樣耗費,大鼎裡的鯨油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雲琅來到十幾具泥人面前道:「這是你的手筆?」

    太宰笑道:「是的,就是手法不好,老甘,老梅總是說我不是干這一行的料。

    以後要靠你了。」

    「這是一定的!」雲琅無所謂的回答了一下,現在看來,用老甘,老梅兩個會塑像的野人來激發太宰的生機是一樁無用功。

    「我以後啊,會雕刻一個模子,先把屍骨放在模子裡面,然後往裡面灌上泥漿,等泥漿幹了就打開模子,自然就有一個不錯的塑像了。

    放心吧,不太難。」

    太宰認真的看著雲琅道:「這法子真好,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等你有閒暇時間了,就抓緊做吧。」

    雲琅點點頭,帶著老虎就沿著石階向上走,雲琅每走一步,太宰就揮動木槌,敲擊在台階上一根凸起的小石柱上,然後,雲琅就看到了腳下的石頭台階在緩慢地移動,將他送到了半空,腳下就是一道幽深的溝壑。

    此時,牛頭,豬頭,羊頭全部都在雲琅的背上,老虎打死都不肯踏上懸在半空裡的台階。22

    雖然不知道太宰為什麼一定要他背上三牲,雲琅還是乖巧的沒有發問,他相信太宰不會害他。

    有些台階伸出去很長,有的伸出去卻很短,有高處的台階會滑落下來來到低處,又有低處的台階會上浮,最終,站在第一級台階上的雲琅面前,就出現了一條螺旋狀的樓梯。

    樓梯很高,一直延伸到溝壑的另一邊,在台階的盡頭,有一面青灰色的石壁光滑如鏡!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1
    第一一三章王翦!

    在太宰無比歡喜的目光中,雲瑯登上了階梯最終來到了那面石壁前面。

    他抬起手,曲起指節,就像去別人家拜訪一般,輕輕地在石壁上叩了幾下。

    太宰在下面笑道:「石壁很厚,裡面的人聽不見,這裡是你的家,進去吧,主人家不用別人允許。」

    雲瑯瞅著太宰道:「你不上來一起進去嗎?」

    太宰笑道:「這是你的大日子,我等一會。」

    雲瑯笑道:「上來吧,你不指路我沒法走。」

    太宰輕聲道:「進去吧,只有一條路,每走一步都會有燈火為你引路。」

    雲瑯站在那裡不動身,太宰嘆息一聲走上了階梯來到雲瑯面前道:「始皇帝的大臣上殿,從無陪侍,你呀……」

    「我來這裡只是為了你,不是為了裡面的始皇帝,這一點你該知道,你永遠都是始皇帝的太宰,而我?最終的目的是要放下斷龍石,始皇帝可能不願意見我。」

    太宰按著雲瑯的手將印信塞進了凹槽,用力的扭動之後,就對雲瑯道:「開了門,就要把牛頭,豬頭,羊頭丟給神龍,不要猶豫。」

    「神龍?」雲瑯的眼睛瞪得有鴨蛋大。「你可沒說裡面有這種東西啊,要不,我們不進去了,一聽這兩個字我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

    太宰拍了雲瑯的後腦勺一下怒道:「就是一條大蛇,蟒蛇!」

    「蟒蛇我也怕,能吞下牛頭,豬頭的蟒蛇弄死我沒有什麼問題!」

    「滾,蟒蛇是皇陵裡面必須有的東西,要不然裡面海量的老鼠怎麼處理?」

    「老鼠?海量?」雲瑯的聲音有些尖利。

    「是啊,陵墓裡面怎麼可能會沒有老鼠?小心腳下,門馬上就開了,老鼠會跑出來的……」

    雲瑯聞言,第一時間把太宰推在最前面,咬著牙道:「我有多怕老鼠你難道不知麼?」

    太宰無奈的立在最見面,耳聽得山壁咔嚓一聲響了一下,山壁就緩緩地向一邊滑開了。

    雲瑯皺著眉頭,他好像聽見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斷裂了,太宰卻神色如常,繼續對雲瑯道:「只要聽見這種聲音,就說明機括的效用猶在,你進去之後,還要給滑道上加油。」

    嘴上說著話,腳下卻絲毫不亂,左右掃蕩兩下,就有十幾隻老鼠被他從台階上掃蕩下去了,耳聽得那些老鼠吱吱叫著跌進了深淵。

    雲瑯吞嚥了一口口水,然後就小心的從太宰肩膀後面瞅那道已經打開的兩尺寬的裂隙。

    一股風從裡面吹出來,非常的陰冷,太宰拖著雲瑯向裡面跨了一步,一溜火光頓時從眼前一直延伸到了最深處。

    火光的下面是一道天生橋。雲瑯仔細看了之後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天生橋,而是一條倚靠懸崖修建的棧道,整個棧道是黑色的,中間豎著一道牆,牆上滿是彩繪圖案,在半明半暗的火光下,看不見另外半邊,給人一種橋樑凌空生成的奇異感覺。

    太宰眼看著雲瑯吃力的從橋樑上卸下來兩座青銅燈座,放在大門處,防止大門突然合上。不由得搖頭道:「你不走,大門不會關上。」

    雲瑯喘著粗氣道:「預防萬一!」22

    太宰眼看雲瑯又從背包裡拿出一盤白色的繩子正在往燈柱上捆綁,拍著前額道:「你又在幹什麼?」

    雲瑯快速的綁好繩子,對太宰道:「全蠶絲的,為了這盤繩子我用了十一束絲,萬一這座棧道斷了怎麼辦?我至少還有一根繩子。」

    「你信不過我?」

    「信得過,我不信始皇帝!」

    太宰一把摀住雲瑯的嘴巴輕聲道:「慎言!」

    雲瑯的眼睛瞪得很大,比見到老鼠的時候瞪得更大,無他,一條足足有他家飯碗粗的蟒蛇正從棧道的另一頭,快速的滑過來。

    太宰見雲瑯安靜了,這才松開手,剛剛鬆開,就聽雲瑯用顫抖的聲音道:「蛇,好大的蛇!」

    太宰哼了一聲,取過雲瑯肩頭的牛頭就甩了出去,原本衝著太宰,雲瑯遊過來的那條蛇,立刻就衝著滾動的牛頭滑過去了。

    「神龍吞掉牛頭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然後就會躲起來睡眠,這段時間它不會來騷擾我們。」

    雲瑯晃動一下背後的豬頭,羊頭,顫聲問道:「神龍不止一條是不是?」

    太宰點頭道:「這是自然,當初選擇神龍的時候,就是一條大的,一條中等的,一條小的,大的死掉了,中等的就會代替它繼續清除老鼠,中等的死掉了小的就會代替。」

    黑暗中傳來蟒蛇悉悉索索吞嚥牛頭的動靜,雲瑯不由自主的朝那邊看了一眼小心的問道:「這東西會死?」

    太宰一步踏上棧道鬱悶的道:「最多活八十年,這還是沒有天敵的情況下,這裡陰冷,不適合神龍活動,南邊有一道溫泉,老鼠多,神龍一般在那裡活動,只有大門被打開的時候,老鼠才會向這裡逃跑,神龍也會追過來,除此之外,它們一般不會亂跑的。

    你記住了啊。剛才那條蛇已經活了快五十年,看樣子離死不 了,等它死後,你要是沒有放下斷龍石,就一定要記得再捉一條小蟒蛇放進來替換它。

    不要母蛇,只能是公蛇,要不然啊,用不了幾年,這裡就會變成蛇窩。」

    雲瑯一邊跟著太宰向裡面走,一邊道:「我放斷龍石之前一定會給裡面丟三條母蛇,讓這裡變成蛇窩最好。

    死去的就該死去,活著的就該奮鬥,總是挖祖墳撈好處算什麼好漢!」

    說著話,兩人已經通過了棧道,太宰對雲瑯繼續綁縛絲線繩子的行為已經很無奈了。

    指著前面黑漆漆的甬道說:「這裡是陵道,兩邊都是各色塑像,石雕,陵道兩邊的石壁上雕鑿的是始皇帝生平工業,你可以仔細看看。」

    雲瑯感受著甬道里吹來的風,發現自己的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瞅著太宰道:「哪來的風?難道說對面還有一個進風口?」

    太宰搖頭道:「這扇山門打開之後,這座陵墓裡的其餘六條甬道就會同時打開一條縫隙,一柱香的功夫,就會把這裡面的濁氣全部換掉,等你關上那扇門的時候,其餘的甬道也會同時關閉。」

    「外人從那些門裡進來怎麼辦?」雲瑯又看見了一條蟒蛇,果然如同太宰所言,這條蟒蛇小一些,也不用太宰發話,他就把豬頭丟了過去。

    「太宰見蟒蛇開始豬頭就笑道:「進不來的!」

    甬道里面的風很大,不過,這裡面的大型牛皮燈籠卻把甬道招搖的明晃晃的。

    石壁上的壁畫被燈火照耀的纖毫畢露,一幕幕熟悉的歷史畫卷被工匠生動的表現在了石壁上。

    從始皇帝出生,再到登基,與呂不韋的鬥爭,再到滅掉六國,一統天下,每一幅圖案上都有一個不同時期的始皇帝。

    如果雲瑯不知道始皇帝的生平,僅僅看這些浮雕,始皇帝的偉大一定會讓他臣服膜拜。

    會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是屬於始皇帝的,只要看看那幅圖案上的嬰兒時期的始皇帝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就知道他的出生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憐憫。

    現在,不過是一幅幅的精美浮雕而已。

    太宰自然是讚嘆不絕的……包括,始皇帝跨坐在一隻老鷹的背上從趙地回到咸陽的樣子。

    浮雕的盡頭,有一個金甲武士手杵長劍端正的站在那裡,時光剝奪了金甲的光彩,顏色非常的黯淡,唯有他臉面上還留存了一些顏色鮮亮的金漆。

    「這是王翦!」太宰見雲瑯長時間的觀看那個金甲武士就低聲介紹。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1
    第一一五章偉大的演奏家

    「城裡睡眠著一位偉大的皇帝!」

    太宰自從進了始皇陵,就如同一個幽靈,完美的融合進了這座黑暗,幽靜,死寂的城市。

    他的聲音中帶著絲絲傷感,暗啞卻有力。

    地上的夔龍紋地磚上滿是灰塵,走一步,就多一個腳印。

    城門前面有一片光滑的石板平台,一座巨鼎豎立在上面,巨鼎的腳下堆滿了著名的秦半兩錢。

    太宰掏出一把秦半兩錢丟在巨鼎下面,然後才帶著雲琅向城門走去。

    「臣下章台太宰顧允進城!」

    太宰突然報名,這讓雲琅非常的驚訝,太宰卻跪倒在塵埃裡,手裡捧著一枚發黃的象牙笏板拜伏於地,禮儀嚴謹的如同教科書一般精準。

    雲琅瞅瞅地上的灰塵,微微的彎了一下膝蓋就算是行禮了,畢竟,地上的灰塵實在是太多了。

    原以為太宰跪拜之後大門就會打開,結果,兩座巨大的金人寂靜無聲,巨大的大門也沒有鬆動的跡象。

    太宰跪拜完畢之後就帶著雲琅從一個水桶粗細的洞裡鑽了進去。

    「這不會是狗洞吧?」雲琅爬了一會忍不住問太宰。

    「不是狗洞,是神龍進出的口子!」

    「蛇洞跟狗洞區別很大嗎?」

    「只有這一條路!」

    「始皇帝要是復活了,也爬狗洞?」

    正在前面爬行的太宰愣了一下,黑暗中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鬱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你就不能對始皇帝抱有哪怕一點點的恭謹之心嗎?」

    「我這人有多現實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我為一個死去的人保持恭敬這很難,除非他依舊有威脅我生命的手段,否則,沒可能的。」

    「我死了之後你不會把我丟山澗裡喂狼吧?」

    「這不會,你即便是死了,我還是會懷念你,說不定沒事幹的時候會把你挖出來看看,怎麼可能會隨便丟掉?」

    太宰哼了一聲,繼續向前爬。

    雲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長時間,黑暗幽閉的環境下,很難掌控時間。

    在他膝蓋疼痛到難以忍受的時候,身邊的岩石似乎不見了,雲琅摸著黑左右摸摸,什麼都摸不到,這才知道自己已經進了城!

    一點火星出現在不遠處,太宰鼓著嘴巴用力的吹火摺子,暗紅色的火星頓時就變成了一團明亮的火焰。

    「別亂動!」太宰見雲琅在左顧右盼,連忙出聲提醒。

    雲琅定住了身體,他可不覺得太宰是在嚇唬他,既然這麼說了,這裡一定有危險。

    太宰將火摺子靠近了一條鐵鏈子,一團火光就沿著鐵鏈子攀援而上,很快就來到了屋頂,而後,燃起一團更大的火焰,隨即,這團火焰忽然一分為六,繼續向其餘地方攀援。

    六團更大的火焰突兀的亮起。總共七團火焰如同太陽一般照亮了黑漆漆的洞窟。

    也不知道這些火焰燃燒的媒介是什麼,火焰不但明亮而且穩定,發出的光線照耀在白玉鑲嵌的圓盤上再反射到地面,亮堂堂的。

    雲琅覺得眼花繚亂,轉過頭,才發現在他的身邊,全是一些巨大的刺球,這些刺球的直徑足足有一米,探出來的長刺更是有一尺長,即便是已經佈滿了綠色的銅鏽,這東西殺人的作用絲毫未減。

    銅刺球被一道細細的鎖鏈拖在一道斜坡上,也就是雲琅站立的地方,他很擔心鎖鏈會斷裂,那樣的話,他會被幾噸重的銅刺球碾成肉泥。

    一個手持巨斧的壯漢,正在做怒目狀,手裡的巨斧似乎正要砍下來。

    弄清楚了立身環境之後,雲琅大叫一聲,就快速的拖著太宰爬上了斜坡,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大,驚動了那個手持巨斧的壯漢,他手裡的巨斧從手中跌落,轟隆一聲,看在細細的鎖鏈上,鎖鏈一觸即斷,巨大的銅刺球就轟隆隆的從雲琅身邊滾落,緊接著又是一顆……

    太宰大喊大叫著把雲琅丟到一塊黑色石板區域,自己也滾動著來到這裡,一把按住準備起身的雲琅,雲琅趕緊順從的趴在地上。

    「嗡『的一聲響,一排粗大的弩槍就從他們的頭頂飛掠而過,轟的一聲釘在對面的石壁上,弩槍切斷了一道道細細的鎖鏈,於是,就有無數的銅刺球向雲琅,太宰滾落過來。

    雲琅慘叫一聲想要跑,卻被太宰死死的按在地上,十幾個銅刺球在這個微微有些凹陷的區域裡來回滾動,碰撞,而後再滾動,除過雲琅,太宰趴著的這片黑色區域,銅刺球看似無序的滾動,軌跡卻沒有放過一寸土地,齊齊的碾壓了一遍。

    銅刺球的動力終於釋放乾淨了,十二個銅刺球最後落在地面最低處,重重的撞在一起,再無聲息。

    雲琅想要爬起來,卻怎麼也動不了,身體似乎被地面吸住了,太宰無奈的幫雲琅卸掉他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才從地上一躍而起。

    「這裡是卸甲地,你帶著這麼多的鐵器進來差點害死我們。」

    雲琅費力的從地上拿起自己的匕首道:「一塊磁石罷了,說什麼卸甲地。」

    太宰哼了一聲道:「自從大王差點被荊軻刺殺得手,宮中就多了這麼一個地方,只要你身上有任何鐵器,就會被這裡的武士亂刀砍死。」

    雲琅扭扭脖子不屑地道:「青銅劍這東西就探查不出來,始皇帝的時候鐵器還沒有大規模的運用,這東西的用處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大。」

    太宰怒道:「別人不知道啊,他們見鐵器被磁石吸住,就以為這東西能吸住所有金鐵,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聰明?」

    「剛才那些銅刺球,弩槍是怎麼回事啊?要不是你拉我,我已經被碾成肉泥了。」

    「這就是帝王之威!」

    「看來帝王之威就是只考慮帝王自己的安危,不顧別人的死活是吧?」

    「帝王的安危關係社稷之重!」

    「可他已經死了!」

    「死了也是帝王!」

    太宰不願意跟雲琅討論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抬頭瞅瞅天上正在發光的七團火焰,雙手抱著那個破舊的笏板,一步一停的沿著甬道向城池裡走去。

    內城跟外城差別很大,充分的體現了地位上的差異。

    這裡的亭台樓閣很多,哪怕是用絹布製作出來的花樹,也比外面的假花,假樹要逼真的太多了。

    密集的花樹中露出一角屋簷,屋簷上的青磚青瓦,看起來灰撲撲的,沒有多好看,卻顯得古拙。

    一個紅衣女子正在彈琴,前面坐了很多戴著烏紗帽子的官員,一個個坐在那裡作如痴如夢狀。

    再漂亮的女子變成骷髏之後也就好看不到那裡去,灰撲撲的發髻下那張慘白的骷髏臉,多了一些空洞,少了一些恐怖。

    古琴倒是不錯,琴長三尺,弦柱依舊存在,就是一雙沒了血肉的爪子落在上面,雲琅即便是大開腦洞也感受不到絲毫的美感。

    太宰瞅了一眼女子的發髻道:「這是一個楚國美女,看來是一個擅長調琴的。

    能讓陛下准許她見外臣,還能為外臣演奏,這女子應該很受陛下恩寵,只可惜無子,只能這樣了。」

    「這些人都是泥人吧?」雲琅指指那些栩栩如生的外臣塑像問道。

    太宰聳聳肩膀道:「誰知道呢,可能泥裡面包裹著屍骨吧!」

    雲琅忽然發現女子的肩部有一個金色的掛鉤,這應該是來掛袖子用的,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衣袖已經有些腐朽了,胡亂的落在身下,至於她的一雙手臂,也掉在了地上。

    雲琅提起女子的衣袖,幫她掛在金鉤上,卻不小心拂動了古琴上的雙手,原本還有些完整的手骨立刻散開,敲在琴弦上,發出一聲乾澀沉悶的響動。

    像是在跟雲琅致謝。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1
    第一一六章龜雖壽

    政治人物的生死完全用不著同情。

    他們本身就是人中龍鳳,想要索取更多,必然就會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難,不論是一展胸懷,還是濟世救民都是索取的一種,所以,不論遭遇什麼樣的艱難困苦,都不過是奮鬥失敗的結果。

    他們有能力,也有足夠的智慧去面對自己將要承受的後果,我們可以讚揚他契而不捨的精神,羨慕他有一顆為了理想獻身的心,至於同情,還是算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

    遭受無妄之災的人才需要別人的同情,比如這個彈琴的紅衣女子。

    雲琅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家在何方,僅僅一聲琴音,不足以推斷出這背後的所有故事。

    一座高大金人站在城門的後面,他手裡拎著一隻碩大的鏈子鎚,自從雲琅不小心觸發了十二枚銅刺球之後,這只巨大的鏈子鎚就開始無風自動,開始只是輕輕的搖擺,逐漸的,鏈子鎚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到了最後,鏈子鎚帶著破風之聲,不再有變化。

    雲琅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鏈子鎚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鐘擺……

    眾所周知,鐘擺的作用是用來固定(長度)和調整週期(調整長度)用的。

    可是在鏈子鎚擺動的破風聲中,雲琅還聽到了類似鐘錶上弦時的咔嗒聲。

    「這是機關被觸動了?」

    雲琅趕緊問太宰。

    太宰疑惑的瞅著從頭頂掠過的巨大的鏈子鎚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還是第一次遇見。」

    「我們回去吧!」

    雲琅說完話就拖著太宰向蛇洞方向後退,不論這東西代表著什麼,雲琅也沒興趣知道,先把自己弄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探索精神是給無畏的探險者準備的,雲琅覺得自己不是探險者,始皇帝連放射源都有,再出現什麼詭異的殺器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因此,沒有必要去冒險。

    雲琅的膽小,太宰如何會不瞭解?見雲琅不容置疑的拖著他鑽蛇洞,他只好嘆息一聲,跟著他一頭鑽進了蛇洞。

    重新來到了咸陽城外面,雲琅確定自己再一次站在胡亥修建的部分,心頭那股子壓抑感才逐漸消失。

    他確信,胡亥修建的部分不可能與始皇帝修建的部分連為一體,那樣的話,耗費太大了。

    過多的耗費無疑,是胡亥不願意的。

    高大的城牆就像是一面黑色的鐵幕,將墓地分割成兩半。

    裡面的光線傳不出來,外面的光線也進不去。

    雲琅拉著太宰重新來到了集市上,再一次坐在那家酒肆裡面,重新開始喝酒。

    站在遠處看火山爆發才是正常的觀賞模式。

    「城門開了!」

    一直盯著那道城牆的太宰驚叫起來。

    雲琅抬頭望去,果然,一道明亮的縫隙先是出現在城牆上,接著那扇巨大的城門真的就緩緩打開了。

    城門口亮晃晃的,如同一道通往天國的大門。

    雲琅,太宰齊齊的站在城門前,誰都不開要進去的口。

    一條手臂粗細的蟒蛇從水溝裡爬出來,看樣子它準備去那一片光明之地,只是,蟒蛇到了城門口,卻盤成蛇陣,吐著長長的舌頭四處搜索。

    雲琅取出羊頭,用力的丟進了城門,蟒蛇似乎感受到了食物的存在,經不起誘惑,緩緩地向城門游了過去。

    蟒蛇游到了城門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於是就張開了大嘴,努力的吞嚥著羊頭。

    太宰咬咬牙道:「我先進去,如果大事不妙你就跑!」

    雲琅詫異的問道:「我們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嗎?」

    太宰愣住了,過了片刻咬著牙道:「不行,我必須帶你去見始皇帝,否則,你這個太宰就不完整。」

    雲琅笑道:「我要是你努力一下,大漢國的關外鄉侯都當了,還會在乎一個太宰的職位?

    之所以來到這裡,純粹是因為你要求的,你要是不要求,我一定不會進來的。

    所以啊,對我來說,重要的人是你,不是始皇帝,是你要我當太宰我才當太宰的,始皇帝要我當太宰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做事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雲琅笑道:「我半途而廢的事情幹的多了,比如唱歌,比如跳舞,比如繪畫,比如做學問,再多一種有什麼關係?」

    太宰奇怪的看著雲琅道:「做學問,繪畫也就罷了,你學唱歌,跳舞做什麼?」

    雲琅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馬上換了一張笑臉道:「技多不壓身,多一門本事也就多一個吃飯的門路。」

    太宰太瞭解雲琅了,根本就不理會他胡說八道,轉過頭朝城門口望去,只見剛才還在努力吞噬羊頭的蟒蛇,如今被四條鐵刺捅穿了身體,而且被高高的挑起來,正在經受一道丈許高的火焰燒烤。

    不等火焰熄滅,城門兩邊箭如飛蝗,剛剛還痛苦的纏繞在鐵刺上的蟒蛇,不但被燒成了焦炭,還被密集的羽箭給射成了七八節,除過依舊穿在鐵刺上的部分,其餘的部分掉進了鐵刺穿出來的坑洞。

    「很危險啊,老顧,你不想我也變成烤豬吧?我已經被烤熟了一次,絕對不想再來第二次。」

    太宰先是一愣,接著就有些興致勃勃的樣子了,指著那道大門對雲琅道:「你這麼聰明,一定有法子徹底解除這裡的機關吧?」

    雲琅笑道:「當然可以,只要毀掉那個手持鏈子鎚的金人,大門口所有的機關也就死掉了。

    問題是我一點都不想去探究,咱們回去吧。」

    太宰怒道:「你一個少年人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雲琅跟著怒道:「我就是好奇心太重,才落到目前這個地步的。」

    明亮的天空似乎變得昏暗了下來,高大的城門再一次緩緩地合攏,挑著蟒蛇屍體的鐵刺也緩緩的落下,地上的那個黑洞也有石板慢慢的滑過來覆蓋在上面,地面重新變成了一塊。

    假如不是空氣中還存留著燒肉的味道,太宰幾乎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了。

    集市上的燈火也在逐漸變暗,太宰嘆息一聲,就與雲琅一起返回,這是一次並不成功的探險,不是沒有辦法解決,而是,某些人的膽量太小。

    「你能活一百歲!」

    「你能活一百歲!!」

    「你絕對能活到一百歲!!!」

    太宰的神情非常的猙獰,尤其是在火光下,如同一個真正的虎外婆。「那是自然,龜雖壽啊!」雲琅對自己的明智選擇很滿意。

    往前走一般情況下都會不容易,可是啊,往後走,就會容易得多,至少雲琅再見王翦鎧甲人俑的時候還能拍拍他的肩膀,說一聲再見。

    甬道里的壁畫這一次看起來就順眼的多,棧道走起來也沒有那麼多的麻煩,絲線繩子云琅並沒有解下來,反而重新綁縛了一遍,讓它綁的更加結實。

    大門上的青銅燈台重新被取開,太宰扭動了太宰印信之後,大門就轟隆隆的關上了。

    那些呈螺旋狀的樓梯就非常的麻煩了,走一級台階就需要把上一級台階用力的給推回去,來到第一級台階上的時候,雲琅,太宰兩人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從山頂的出口爬出來的時候,老虎就守著出口,見到雲琅跟太宰顯得非常親熱,恍如隔世。

    「你到底怎樣才肯徹底的把始皇陵走一遍?怎樣才肯去拜謁始皇帝?」太宰的神情多少有些萎靡。

    「除非這座始皇陵徹底的由我來控制,我才會真正放心,只要始皇陵中還有不受我控制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完全徹底的進去。」雲琅喝了一口水,把話說的很清楚。

    「這是對始皇帝的褻瀆!」

    「一個活人受死人擺佈,才是對我最大的褻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2
    第一一七章皇帝的自信

    雲瑯不喜歡始皇陵。

    他覺得那是死人的地方,任何活色生香的生物進到了裡面,都會變成幽靈。

    人世間的陰冷還帶著一點保護色,那裡的陰冷不但沒有任何的遮掩,反而故意暴露的非常徹底。

    最不能讓他忍受的是裡面的所有景緻都是假的。

    假的豐功偉績,假的將軍,假的樹木,假的草地,假的集市,假的城池……

    他從地上拔了一棵狗尾巴草隨意地叼在嘴裡,草根處稍微有一點苦澀,卻帶著草木該有的清香。

    這就足夠了……

    「斷龍石在哪裡?」雲瑯舒展一下雙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問道。

    「自己找!」

    太宰怒氣衝衝的下山了。

    老虎瞅瞅太宰,再看看雲瑯,然後就果斷的留在雲瑯的身邊,目送太宰遠去。

    麻籽地裡的麻樹已經有一人高了,裡面依舊有男女歡好的動靜,這一次,不論雲瑯如何大聲的咒罵,也沒有人提著褲子跑出來。

    這片濃密的青紗帳足矣給他們提供天然的保護所。

    走過麻籽地,那裡就是一望無際的麥田,麥子正在吐穗,風一吹,花粉就飛的滿天都是。

    雲瑯帶著老虎從麥田埂子上穿過,或許是好幾天不洗澡的原因,老虎身上的獸中之王的氣息很濃重,一大群野鴨子從麥田裡撲棱棱的飛了起來,老虎努力的撲擊了一把,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雲瑯微微一笑,走進了野鴨子飛起來的地方,果不其然,那裡散落著十幾枚鴨子蛋。

    野鴨子能騙得過老虎,卻騙不過他,十幾枚野鴨子蛋裝了滿滿一口袋,這些蛋快要被孵化出來了,雲瑯並不想浪費。

    鑑於關中這時候還沒有養鴨子的習慣,他決定開關中養鴨子的先河。

    如果有人問大漢的女人甚麼時候最美?

    雲瑯一定會說是勞動的時候。

    雲家的人幹活的時候都是喜歡穿衣服的,所以,用青色麻布手帕包著頭髮,用各種材料的衣鉤勾住袖子的婦人探出半截臂膀拔草的樣子簡直美不勝收。

    尤其是她們看到雲瑯喜歡招手,這就更了不得啦,寬大的袖子一旦揚起來,能從這只袖子看到另一隻袖子外邊的美景。

    雲瑯低著頭不敢亂看,惹來一群婦人槓鈴般的大笑,有些特別豪放的甚至會故意拉開衣襟向雲瑯顯擺她們強大的育兒本錢。

    豐乳肥臀是平民娶妻的審美要點,繁衍出健壯的後代才是人們最關注的事情。

    至於帝王貴族,他們一般不是人,他們喜歡腰細纖弱,能做掌上舞的女子,女子對他們來說更多的是玩物,生育並非第一選擇,所以不能歸類於人。

    大漢的少女一般會把身體捂得嚴嚴實實,至於婦人……在這個三十歲就可以自稱老嫗的年代裡,她們什麼都不在乎。

    儲存脂肪是一種美德……

    至少表現在醜庸的身上,就更加的明顯,這個傢伙現在終於有了胡吃海塞的條件,所以她儲存的脂肪格外的多。

    洗完澡的雲瑯見醜庸艱難的爬上樓梯給他端來了飯食,就嘆息了一聲道:「一天不要總是想著吃,你看看你,再吃下去眼睛都被肉堵住了,還怎麼嫁給褚狼啊?」

    醜庸撅著嘴巴道:「褚狼說了,他就喜歡我圓滾滾的樣子,當初啊,他母親就是因為太瘦才被活活餓死了。」

    這個理由很強大!

    雲瑯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就把一碟子白花花的胙肉推給醜庸道:「既然如此就拿去吃吧!」

    「胙肉很好吃的,郎君難道不喜歡?」

    雲瑯搖搖頭道:「把涼拌好的五倍子再給我來一盤,胙肉就算了,最近心裡發膩,吃點清淡的。」

    醜庸歡喜的端著胙肉下樓了,不一會,雲瑯就聽見她跟小蟲搶胙肉的動靜。

    紅袖端著雲瑯要的涼拌五倍子走上二樓,正在吃飯的雲瑯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小女子。

    發現美麗這種東西真的是天生的,跟後天的培養關係不大。

    即便是一身麻衣,穿在紅袖的身上,只會襯托她白皙的肌膚,穿在醜庸身上,就變成包裹香腸的外皮。

    十歲的孩子遭遇了滅門之禍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沉靜,她的仇人是強大的沒有邊際的皇帝,所以,只能認命。

    五倍子是一種很好吃的野菜,也是雲瑯最喜歡的野菜品種,只是這種東西需要曬乾之後做成乾菜,然後再浸泡脫掉怪味道,最後煮熟,再浸泡然後用麻油拌了,味道才會可口。

    紅袖端來的五倍子與醜庸送來的那一盤味道大大的不同,五味調和的恰到好處,油水不多,卻能吃出一股子香味來。

    「以後我吃的野菜就由你來做,今天做的五倍子味道很好。」

    紅袖有些歡喜,又有些惶恐,懦弱的用手指指指院子裡的醜庸。

    雲瑯笑道:「醜庸明年就要出嫁,我不能指望她伺候我一輩子。」

    紅袖的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地道:「婢子不嫁,願意伺候主人一輩子。」

    雲瑯笑道:「別總是拿一輩子說事,事實上啊,沒我們連明天的主都做不了。

    你將來可能會遇到讓你傾心的男子,會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總是陪著我你會後悔的。」

    紅袖倔強地搖搖頭道:「我母親就遇到了傾心的男子,然後……」

    雲瑯阻止了紅袖的傾訴,擺擺手道:「忘記這些事情,只記住你母親對你的好,把她的失敗當成你的經驗就好,快活的過日子,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如果你能快活一生,就是對你母親最好的懷念。」

    紅袖點點頭,然後非常有禮貌的躬身退下。

    「你家裡的僕役,就這麼一個好的,其餘的都該活埋!」曹襄那張醜陋的臉從窗戶外面探進來,手上還拿著半個香瓜。

    「我家就該多招收一些類似醜庸這樣的僕役,這樣一來,就沒有惡客能登堂入室了。」雲瑯放下筷子喃喃自語道。

    「你這些天去哪裡了?」曹襄坐在窗櫺上繼續啃著香瓜問道。

    「你不是回家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母親把慫恿我回家的醫者杖斃了。」

    雲瑯愣了一下道:「多好的醫者啊,怎麼就打死了呢?」

    曹襄把剩下的瓜皮丟進雲瑯的垃圾筐,在身上擦了一把手道:「我母親說,這個醫者在貪天之功為己有!」

    雲瑯無奈的笑了,用指節敲敲桌子道:「曲轅犁才是!」

    曹襄大笑道:「這要分人的,我母親可以杖斃一個醫者,皇帝卻能杖斃我的母親,這就是差別!」

    「我記得你回家治病的事情是你母親默許的。」

    曹襄搖搖頭道:「那是我母親給醫者最後一個活命的機會!默許這種事情一般只會出現在低位相差不大的兩個人之間,至於醫者……還是不說他了。

    我母親送我來你家的時候,跟阿嬌打了一場麻將,我也是四個人中的一個。」

    雲瑯看著曹襄道:「還有一個是誰?」

    「董君啊!」

    雲瑯笑道:「多好的麻將搭子啊,以後多玩。」

    曹襄看著雲瑯道: 「玩不成了,我母親回去了,張湯昨天去了長門宮,拉住董君就地給閹割了,我親眼所見,閹割的非常乾淨,他的胯下現在非常的乾淨,一點凸起的東西都沒有了。

    想要打麻將,估計要等半年之後!」

    雲瑯抓抓後腦勺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麼狠?」

    曹襄冷笑一聲道:「有人向陛下告密說阿嬌穢亂宮廷,然後張湯就來解除後患了。」

    雲瑯看著曹襄皺眉道:「看你的意思是要拉著我去找阿嬌打麻將,你就不怕我被張湯給閹割了?」

    曹襄鄙夷的瞅瞅雲瑯道:「你想多了,別人告密阿嬌穢亂宮廷,知道陛下怎麼回答的嗎?」

    雲瑯湊趣的搖搖頭。

    「陛下說,絕無此事!陛下還說,他不是相信那個董君,而是相信阿嬌,阿嬌即便有萬般不是,看男人的眼界卻奇高無比,能被阿嬌看在眼中的男子,絕對不會有董君這種玩物!」
plpl3 發表於 2017-10-2 11:15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2 07:11
第一一四章咸陽

    雲瑯敲敲鎧甲,發出梆梆的聲響。

章節內容下半重複,是防盜章節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 07:08
    第一一八章孟大的理想

    雲琅搓著雙手道:「那完蛋了,像我這種長得玉樹臨風,又才氣逼人的美少年,見了阿嬌估計會被陛下剁成肉醬喂狗!

    你還是重新找麻將搭子,必須找醜的。」

    曹襄的身手似乎變得敏捷了,一個虎跳就撲過來了,勒著雲琅的脖子道:「你這是在說我是醜八怪?」

    雲琅連忙道:「肚子大,身子細,你不是醜八怪誰是?我覺得陛下可能連你都想閹割掉,只是覺得你醜,才放你一馬。」

    曹襄被雲琅侮辱了,卻不生氣,從懷裡掏出一面精美的銅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非常自戀的道:「以前這麼說我的人,一般都在亂葬崗才能找到,現在,你這麼說,不過是嫉妒而已,嫉妒我即將恢復的容貌。

    你看看,我的肚皮已經消下去了,母親說我的雙頰也有了肉,再有三五個月,雙臂,雙腿的肉長出來之後,讓你再看看我的容貌。

    很小的時候,我就有長安第一美少年之稱。」

    雲琅點點頭道:「那就該好好吃飯,我記得最能讓人長肉的飯食就是豬油拌飯跟燉菜!

    你從今天起就這麼吃就好!」

    曹襄歡喜的點點頭,他覺得雲琅這人真是識情知趣。

    雲琅上下打量一下曹襄,還別說,這傢伙的骨架粗大,身高也比一般人高一些,如果能持之以恆的用倭國相撲手的飯食進補,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相撲手的,至於美少年什麼的,估計跟他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曹襄是一個很有行動力的人,雲琅剛剛吃完飯,他就已經按照雲琅說的,弄了一大碗不加鹽的白米飯拌豬油吃的艱難無比。

    丑庸也想這麼吃,被雲琅一頓雞毛撢子給抽的沒了膽子。

    這就是活色生香的生活……

    雲琅瞅著被晚霞籠罩的始皇陵,微微嘆口氣,他希望太宰能再活一段時間,能再活一段不是笑話的生活。

    曹襄為了長肉,早早地吃過自己的飯食之後,就睡了……

    雲琅踩著斑駁的月色,跟老虎來到了松林裡的老院子。

    院子裡漆黑一片,太宰枯坐在屋簷下,瞅著黑漆漆的松林不知道在想什麼,兩個喜歡捏泥人的野人老甘,老梅早早地就睡了,上了年紀的人很喜歡早睡早起,這是他們逃避黑暗世界的法寶。

    「你不喜歡是嗎?」太宰不用回頭,聽腳步聲就知道雲琅跟老虎來了。

    「不喜歡,那是一段已經過去的時光,不能總是讓他來干擾我現在的生活。

    我在竭力的忘記過去,想要真真正正的活一回,我希望你也這樣,你被過去禁錮的太久了。」

    太宰看著雲琅,月光下的臉上有絲絲淚光,哀聲道:「掌控它,你才是太宰!」

    雲琅皺眉道:「我當然會掌控它,以我的方式進行,他對我來說是一座學問的寶庫,等我掌握了這些學問,也就掌握了它。」

    「別讓我等太久,我可能等不了多長時間,我的手有時候不聽使喚,捏不好泥人。」

    雲琅坐在太宰身邊笑道:「我幫你!」

    「我們每十天去一次好不好?」

    雲琅不忍心拒絕太宰,沉重的點頭道:「沒問題!」

    「今天是第一天?」

    「沒問題!」

    雲琅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給了太宰多少承諾,反正,天亮之後他就後悔了……

    孟大的被窩裡放著二十枚雞蛋,他準備用自己的體溫把小雞孵出來,結果,晚上不小心翻了身,就壓碎了四顆雞蛋。

    所以,天剛剛亮,他就哭的如同沒了父母的孤兒!

    孟二也在哭,他被窩裡的雞蛋非常的完整,只是單純的為他哥哥感到傷心。

    智力不夠的人,往往會有驚人的耐心,尤其是孵雞蛋這種事,他們能做到常人所不能做到的地步。

    孟度夫婦看著哭泣的兩個兒子臉色鐵青,即便是陪他們一起來雲家的張湯臉色也好不到那裡去。

    雲琅很有耐心的拿起孟大壓碎的雞蛋殼,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對孟大道:「不可行啊。」

    孟大抽噎著道:「是不成,我晚上已經綁住雙腿,雙手了,結果還是會翻身。」

    雲琅擺弄著其餘的雞蛋道:「被窩裡不夠熱吧?」

    孟二點頭道:「已經用了三個毯子,還是不如溫泉熱!」

    雲琅點點頭道:「那就放棄,專攻溫泉孵蛋,畢竟,已經有成功的先例了。」

    孟大,孟二對視一眼,然後堅決的道:「放棄!」

    說完話就匆匆的去了溫泉水道上的孵化房。

    孟度的一張臉已經變成了紫青色,咬牙道:「你就是這樣教導我兒的?」

    張湯一臉的尷尬,正要幫雲琅說說好話,卻見雲琅冷冷的道:「你們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我兒在孵蛋!!」

    「孵蛋有什麼不對嗎?」

    「你!!」

    張湯拉開暴跳如雷的孟度,沒好氣的對雲琅道:「你不該這樣戲弄故人之子!你以前不是都在用溫泉水來孵雞蛋的嗎?」

    雲琅看著掩面而泣的張氏道:「你也覺得我是在戲弄孟大跟孟二?」

    張湯見雲琅似乎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不解的問道:「既然沒有戲弄之心,為何會做如此荒唐的事情?」

    雲琅將雙手背在身後,瞅著孟度道:「世人多愚昧,你們只看見孟大孟二孵蛋是一樁醜事,卻從沒想過,一旦孟大,孟二孵蛋成功了,會對這個世界有多麼大的影響。

    糧食這東西對大漢國來說是永遠都不夠的,不管我們出產了多少糧食,每年餓死的人依舊數不勝數。

    養雞,養鵝,也是在生產糧食,而且比莊稼更加的可口,這種事情是婦人幼童都能幹的事情,之所以飼養的人少,麻煩就出在種苗上。

    如果不依靠母雞,母鵝來孵化,依靠人工一次性大量的孵出小雞,小鵝,僅僅是養雞,養鵝,就比種地的收益高出十倍不止。

    孟大,孟二,在被窩裡孵雞蛋,看似荒唐,卻也是一種可能性,當這種可能性失敗之後,那就要試試別的可能性。

    利用溫泉水帶來的熱量孵化小雞確實比被窩裡孵雞蛋要合理,可是,天下間,有幾處溫泉水?

    孟大,孟二在得知溫泉不可能普及之後,自告奮勇的想依靠自己的體溫來孵蛋,有什麼好可笑的?

    孟公,你何不去看看令郎現在做的事情,再做論斷呢?」

    張湯的眼睛瞪得比鵝蛋還要大,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雲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孟度的眼睛也有些迷茫,倒是他老婆張氏擦了一把眼淚,就提這裙子匆匆的去追她的兩個傻兒子去了。

    雲家的孵蛋房就在莊子外面,一排排低矮的木頭房子整齊有序。

    張湯以及孟度夫婦剛剛來到這裡,就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裡幾乎是小雞,小鵝的海洋……

    十幾個巨大的笸籮裡全是鵝黃色的小雞,孟大正抓著小雞看雞屁股,有的丟進了標著紅字的笸籮裡,有的丟進了標著藍字的笸籮裡。

    張氏蹲下身子問兒子:「阿大,你在幹什麼?」

    孟大不耐煩的道:「分雞!」

    張氏不解的又問道:「分雞幹什麼?」

    孟大煩躁的道:「母雞用來下蛋,公雞用來吃肉,飼養方式不同,自然要分開,別打擾我幹活!」

    張氏討了一個沒趣,就把注意力放在半個身子都鑽進木頭房子裡的孟二。

    趴在一邊看了良久,才發現兒子正在翻弄雞窩裡的雞蛋,發現他翻動雞蛋的速度很快,而且給雞蛋覆蓋麥草的手法也極為嫻熟,一個木房子裡的百十顆雞蛋,在孟二手中轉瞬間就翻了一個身。

    張湯抓起一隻淡黃色的小雞疑惑的看著雲琅道:「這是孟大,孟二幹出來的事情?」

    雲琅哼了一聲道:「眼睛看見的難道還做不得準嗎?」

    孟度有些諂媚的靠近雲琅,小聲道:「真是我兒幹出來的事情?」

    雲琅嘆口氣點點頭,指著滿地的小雞道:「孵化小雞是一門苦差事,需要人時刻注意孵化房的冷熱,不能過熱,也不能過涼,適合孵化小雞的冷熱差別很小,需要人實時掌握。

    即便是如此,失敗也是常有之事,偶爾成功一次,卻無法重複,自從孟大,孟二來了之後,他們就接手了雲家的孵化房,自從失敗了兩次之後,基本上就沒有出過差錯。」

    張湯粗粗的掃視了一眼遍地的小雞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怕不是有一千隻!」

    「一千一百三十四隻,昨天死掉了十四隻,剩下一千一百二十隻了!」孟大甕聲甕氣的道。

    「我兒會數數了,還會數這麼多!」張氏在一邊尖叫了一聲,差點昏厥過去。

    雲琅嘆了口氣,指指旁邊插在木盒子裡的一大叢麥草桿子道:「一隻雞一根麥草,每日都要數三遍甚至更多,如何會記不下來?」

    張湯喜形於色,朝孟度拱拱手道:「如果此法能夠大行天下,令郎可以據此求官了。」

    孟大聽到這句話卻像是被馬蜂蟄了一般挑起來,拉著母親的手搖晃著道:「我不當官,我要養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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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九章孟家的新方向

    孟度瞅著兩個憨態可掬的兒子,長嘆一聲道:「養雞好啊,養雞好啊,我兒就好好養雞!」

    對於自己的兒子,孟度原本是絕望的……當期望值降到最低之後,養雞也就不是一個不能接受的事情。

    雲家的雞很多,當張湯看到雲家大大小小的雞在草地上追逐,啄食蟲子的歡樂場景,也覺得養雞並非什麼賤業。

    「你家為何要養這麼多的雞?」

    這句話剛剛問出口,張湯就覺得自己好像很傻。

    雲瑯淡淡的道:「草叢裡的蝗蟲太多了,多養一些雞,就不會有蝗災這種事了。」

    「怎麼說?」張湯對雲瑯解決蝗災的說法很有興趣。

    雲瑯笑道:「萬物相生相剋,只要運用得當,自然可以調節天下。」

    張湯點點頭,也不知道他聽明白了沒有。雲瑯覺得這傢伙沒聽懂,生物循環跟可持續利用工程在後世也不是人人都懂的事情,更不要說張湯這個土鱉了。

    「你家的莊稼長勢很好,一畝地應該能收兩擔吧!」

    張湯明顯的不願意跟雲瑯討論他不熟悉的東西,遂指著廣袤的原野裝農業內行。

    「一畝地產兩百斤糧食對我來說是一種羞辱而非誇讚!」

    「咦?」

    雲瑯不理睬張湯驚訝的目光,繼續瞅著農田道:「我見過一畝地產八擔的田地,也聽說過一畝地能出產三十擔的糧食作物,兩擔的畝產量你覺得我能快活的起來?」

    張湯呵呵一笑,他覺得雲瑯年紀還小,偶爾吹噓一下自己的本領完全可以原諒。

    每到這個時候,雲瑯就有嚴重的夏蟲不可語冰的快感,明明說的是實話,人家卻以為你在吹牛,這個感覺很美妙。

    張湯看看圍著雞娃子的孟度一家,搖著頭笑道:「傻子終究是傻子,堂堂的猛士,如今快為兩個傻兒子變成泥巴了。」

    雲瑯呵呵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張湯點點頭覺得雲瑯說的很對,他是皇帝的鷹犬,時時刻刻都準備為皇帝出擊捕獲獵物,確實沒必要關心孟度這種可憐蟲。

    天氣很熱,因此,雲家今天吃的是涼麵,一種非常簡單的麵食,只要有醋,有蒜,有菜,拌在一起就是很好吃的美食。

    雲家的十幾個廚娘很忙碌,因為吃飯的人多,所以晾在笸籮裡面的涼麵也堆積的如同山一般高。

    張湯今天不吃肉,也準備學雲家吃飯的方式吃一點飯,孟度跟老婆對吃涼麵沒有意見,有意見的是,雲家的僕役跟他們吃一樣的飯食。

    直到他們看見曹襄端著一個大碗過來,往碗裡弄了好多面條,然後就熟練的拌上菜蔬,邊吃邊走,只是不理睬他們。這才不情不願的去面條山那裡取面條。

    孟大,孟二用的是盆子,兩個以前吃飯需要僕婦伺候的傻小子,現在表現的非常生猛。

    「雞蛋!」

    孟大給盆子裡裝滿面條跟蔬菜之後就衝著廚娘大叫。

    廚娘從廚房裡用鏟子端著兩個煎得很漂亮的煎蛋放進他的盆子裡,孟大這才滿意的笑了。

    孟二瞅著哥哥盆子裡的雞蛋,猛地在哥哥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道:「吃什麼雞蛋,就不能把雞蛋孵成小雞嗎?

    等小雞多了,才有更多的雞蛋吃!」

    孟大努力的想了一下,然後把盆子裡的一個雞蛋挑進弟弟的盆子裡道:「好辦法,以後不吃了,等小雞多了再吃!」

    雲瑯一般認為,只要會思考的人就不是傻子,不論他思考的問題有多可笑,那依舊是單體思考,是一個獨立的人。

    思想可笑不可笑不是別人能判斷的,或者說,別人沒資格判斷一個人的思維是否可笑。

    你認為的可笑,對思考者來說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張湯端著面條上了二樓,這裡有一個桌子,桌子上放著兩碟子蔬菜,一碟子煎蛋,一碟子涼拌肉片。

    葷素搭配的很漂亮。

    紅袖幫張湯,孟度嗎,張氏攪拌好面條,就下樓吃飯去了,至於雲瑯卻跟孟大,孟二一起非常沒風度的坐在樓梯上吃自己盆子裡的面條。

    一邊吃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著話,看起來更像是野人,而不像大漢國的官員跟勳貴。

    張氏根本就沒心思吃飯,再美味的飯食對她3也沒有什麼吸引力,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

    見張湯不由自主的端著飯碗趴在欄杆上,就小聲的對丈夫道:「我不想再生孩子了,有他們兩個就足夠了,我兒看起來不傻!」

    孟度點點頭道: 「也好,畢竟,名聲太不好聽了。」

    張氏紅著眼睛抓著丈夫的手道:「委屈你了,一條好好的漢子硬是……」

    孟度搖頭道:「不委屈啊,你也不看看那些同時跟我們在潛邸跟隨陛下的人現在都是什麼下場!

    我能混到現在,就是因為誰都看不起我,誰都沒把我當成威脅,所以才特別的蒙受陛下愛護,這幾年來,委屈的是你。」

    張氏搖搖頭,看著吃飯吃的香甜的兒子對孟度道:「爵位我家有,雖然不高,卻夠用了,家裡養雞也不是什麼太丟人的事情。」

    孟度笑道:「隨你……」

    一笸籮,一笸籮的涼麵隨著勞作的雲家僕役陸續回來,很快就不見了,四百多人一起吃飯,很壯觀,也非常的香甜。

    遠處,雲家的一座新樓正在拔地而起,一座樓閣的模樣已經出現,被密密麻麻的腳手架包圍著,從外形就能看出,這座樓一旦起來,將會非常的漂亮。

    更遠處,一群僕役依舊在修建圍牆,雲家的圍牆並非是黃土夯制,而是用青磚跟一種奇怪的白灰粘合在一起。

    圍牆已經修建了很長一段,隨著地勢起伏,與長城的模樣很像。

    張湯丟下飯碗對坐在樓梯上的雲瑯道:「這就是人間啊!」

    雲瑯將手裡的飯盆朝張湯揚一下道:「如果大漢國的每一個百姓都能吃到雲家這樣的飯食,這個江山就是鐵打一般的牢固。」

    張湯笑道:「誰說不是呢!只是匈奴不除,大漢國永無寧日。」

    「那就殺啊!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百個殺一百個,殺掉一百萬個,就沒有匈奴敢來了。」

    「說的輕巧,匈奴是那麼好殺的?總要付出代價才成。」

    張湯說完話,就事宜守在樓下的紅袖再給他裝一碗飯,就繼續跟孟度說說笑笑,他覺得跟雲瑯商量國事完全是浪費時間。

    雲瑯沒有見過匈奴人,也沒有切身感受到匈奴的危害,對他來說,匈奴就像遠處的害蟲一般,雖然討厭,卻不痛恨。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中一片雲彩都沒有,酷熱的太陽燒烤著大地,才過中午,廣袤的原野上就一個人都看不見了。

    張湯形色匆匆的走了,孟度跟張氏卻去看兒子孵小雞去了,酷熱的天氣裡,母雞不會抱窩的,只能依靠人手。

    曹襄渾身上下就穿了一條短褲,一連吃了四五天的豬油拌飯,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主要是腹瀉的厲害,不過,吃燉菜的習慣卻已經形成了,對於豬油拌飯,曹襄的評價不錯,準備等身體再強壯一些就繼續吃。

    持之以恆,鍥而不捨是勳貴子弟在很小的時候就養成的好習慣,放棄就等於失敗的觀念,非常的深入人心。

    這傢伙躺在籐椅上跟以前區別不大,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張大肚皮快沒有了,極速瘦下來的肚皮,導致他的皮膚鬆弛,軟塌塌的掛在身上,如同一個頻死的老嫗。

    雲瑯自然是同樣的打扮,他的身體就好看的多,不但骨肉勻稱,而且皮膚充滿了光澤,全身上下,一塊疤痕都找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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