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73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 07:08
    第一二零章情場失意的阿嬌

    「你一定出身富貴人家,還他娘的是大富大貴之家。」曹襄煩躁的抓了一把自己肚皮上的皮膚揪起來有半尺長,忿忿的道。

    原野上的風從遠處吹來,經過濃密的樹蔭之後就變得清涼,雲琅非常享受這樣的寧靜時光,迷迷糊糊的哼了一聲,就翻了一個身,準備繼續睡覺。

    「誰家的子弟不是從小就打熬筋骨過來的,我已經算是小心養大的,可是啊,全身的傷疤不下十餘處,更別提騎馬被摔斷的胳膊。

    你當初能打敗霍去病,雖然是取巧,也算是練過的,你身上怎麼一點傷疤都沒有?」

    雲琅被煩的不行,轉過身怒道:「騎馬那麼危險的事情,不戴護具怎麼行?摔死是必然,沒摔死算你命大!」

    「滾開,誰家剛開始練習騎馬的時候會穿鎧甲?再說了,你手上連繭子都沒有一個,比我家侍女的手還綿潤一些。」

    「你個死玻璃,以後不許抓我的手!」

    「玻璃又是一個什麼東西?」

    「讚美你的東西!」

    「哦,死玻璃,你就不能告訴我護具是什麼嗎?如果珍貴,我再幫你蓋一座樓成不成?」

    雲琅覺得這個生意能做,雲家的圖紙上本該有九座樓閣的,現在只有三個,還缺少六個呢。

    「也好,把我家左邊的迎風樓蓋好,我幫你弄一套,僅限於你自己以及你家人使用,不得外傳!」

    「那就說定了,我等一會就去吩咐管事開干,對了,死玻璃,城裡的兄弟們準備來你家避暑,行不行的說句話。」

    「我有好處沒有?」

    「死玻璃!能來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還敢要好處?以後要是混熟了,長安城你就能橫著走,報那一個的名字都管用!」

    「我家房子不夠!」

    「你個死玻璃,誰會住你家了,人家帶著嬌妻美妾來的,準備換個地方奮戰不休,在你家能盡興嗎?都有帳篷!」

    雲琅無奈的道:「你能不能左一個死玻璃,右一個死玻璃的亂說?把人誇讚的多了也會厭煩的。」

    曹襄冷笑道:「我只這麼讚美你!」

    「你就不能顯得蠢一點?非要這麼聰明的讓人討厭!」

    「耶耶又不是你的**,為什麼要討好你?」

    好好的貴族少年,偏偏長了一張臭嘴,雲琅也很無奈,說起來,曹襄邀請紈褲們來山莊,其實是想幫他,這一點沒什麼好懷疑的。

    雲家不能總是冷冷清清的神遊物外,有些親朋好友才算是正常人家,現在的紈褲基本上就是以後大漢國的棟樑,這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

    「需要我準備些什麼?」

    曹襄瞥了雲狼一眼道:「就你家這個窮酸樣子,能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耶耶們出遊,從來都是準備全套,馬桶,洗屁股的清水都不缺,你只要準備好麻將就好……對了,今天吃的那個涼麵味道真正的不錯,也弄上幾百斤!」

    「一群豬啊,吃這麼多?」

    曹襄大笑道:「小家子氣出來了吧?小家子氣出來了吧?幾百斤麥子面而已,就讓你這麼為難,好吧,麥子面我出!」

    雲琅的一張臉快要變成黑色的了,拍著曹襄的肩膀道:「你是不是也考慮一下我家僕役的工錢?」

    曹襄笑道:「要不要連你家的地租一起收了?」

    「如此最好!」

    曹襄哼了一聲道:「你敢要,我明天就敢收!」

    雲琅猶豫一下道:「這樣做是不是有些無恥?我們換一個收錢的法子你看怎麼樣?」

    曹襄慘叫一聲,然後就跟屁股中箭一般快快的跑了,在雲琅面前論無恥,他還不夠資格。

    半夜時分,雲琅臥室的大門咣噹一聲就被人踹開了,燭光下,孟大兩隻眼睛發出綠油油的光芒,慘兮兮的瞅著剛剛被驚醒的雲琅,一句話都不說。

    雲琅抱著毯子驚恐地瞅著孟大,他的人有時候會幹出令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來,雲琅經歷過一個小夥伴把他的寵物蛇放進被子裡的慘劇,原因竟然是他喜歡雲琅,願意把自己最珍惜的東西跟他共享……

    孟大顫抖著把一隻手探出來,慢慢鬆開了手,嘴裡發出最淒厲的大叫:「鴨子!」

    一隻灰褐色的小鴨子出現在他的手中,扁扁的嘴巴無力地翕張著,努力的把身體靠在孟大手中,似乎很害怕雲琅。

    雲琅鬆了一口氣,忍著怒火從床上跳下來,小心地把他的手合上,推著孟大的肩膀道:「好了,現在你是它母親了,你們要好好相處,如果想找人說話,去那邊找曹襄!」

    然後就把這個半夜不睡覺喜歡拿著蠟燭亂跑的混蛋推出了大門。

    鴨子被孵出來不算什麼驚喜,本來就要被人家母鴨子快要孵出來了,孟大不過是照顧了最後五天……

    早上起床的時候,曹襄無奈的看著在樓下遛鴨子的孟大,他身體比較虛弱,趕不走找他傾訴孵出鴨子之後變得狂喜的孟大,被他帶著鴨子騷擾了一個晚上。

    雲琅也沒有好到那裡去,孟二又去他那裡了,如果不是雲琅把老虎喊進來,孟二絕對能找他說一晚上的話。

    「傻子到了你家都能變成棟樑,確實了不起!」

    曹襄打了一個哈欠誇讚道。

    雲琅微微一笑,指著孟大,孟二身後的十幾隻鴨子道:「怎麼,看出門道來了?」

    曹襄點點頭道:「一隻野鴨子三十個錢!」

    雲琅笑道:「如果等鴨子長大了,只要它生一顆蛋,你就拿走一顆蛋,這樣一來,鴨子就會不斷地下蛋。」

    曹襄點點頭道:「我們以後有吃不完的鴨子蛋?」

    雲琅嘆息一聲道:「想多了。」

    理想跟現實是兩回事,人們總是抱著最美好的願望去憧憬美好的未來,埋下一顆種子就希望夏日能開最美的花朵,秋日能收穫最肥美的果實……

    「孟大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你的願望呢?」雲琅轉過頭看著曹襄道。

    「如果你肯陪我去打麻將,我現在應該已經把阿嬌的宮衛贏過來了。」

    「阿嬌沒有那麼傻吧?」

    「她當然沒有那麼傻,只是太寂寞!」

    「你知道的,長成我這樣的男人不適合去見閨中怨婦,這會害死人的。」

    曹襄對雲琅的自戀早就見怪不怪了,嘆息一聲道:「我想找一個麻將高手,幫我贏阿嬌!」

    雲琅皺眉道:「你居然在輸錢?」

    曹襄瞅著天邊的紅日哀怨的道:「平陽侯府去年跟今年的入息,以經被我輸光了,再這麼下去,我估計要賣掉一些祖產才成。」

    「你們賭這麼大?」

    「你以為皇后昔日的宮衛很便宜嗎?」

    「咦?你居然是在擺明了車馬跟阿嬌對賭?」

    曹襄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得憤怒起來,用拳頭砸著欄杆道:「她就算是棄婦,也是皇帝的棄婦,皇帝可以不理睬她,可以討厭她,可是啊,別人要是欺負她一下試試!

    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贏過來,一個願賭一個願挨,這沒什麼好說的,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皇帝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只會說阿嬌的不是。

    這就是我的策略!

    可是啊……這個該死的阿嬌,以前不學無術,除了驕縱再無優點,可是……偏偏啊……偏偏啊……她對麻將卻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賦……我除過剛開始贏了一點,其餘的時候都是在輸錢啊……

    而且,她的運氣好到天上去了,我三六九餅糊不過人家的夾八萬……摸到底的糊法……她能連摸四次……我一張都摸不到……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雲琅覺得牙齒很痛……曹襄倒霉到這個地步還真是罕見。

    「她最近手氣很旺,你就先忍忍,過一段時間再去!」

    「哈哈哈……」曹襄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慘笑。

    「阿嬌說了,用宮衛當賭注僅此一次,我如果敢一天不去,她就要改賭注了,我要她家的宮女跟錢財幹什麼?

    耶耶只想要她家不要的宮衛!」

    雲琅抓抓後腦勺,也替曹襄難過,賭場上有一句話叫做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阿嬌是天底下最大的情場失意者,她要是不能縱橫賭場才是怪事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3 07:09
    第一二一章長門賦

    「曹襄今天怎麼還沒有來?」

    一身紅衣,慵懶的靠在軟塌上的阿嬌懶懶的問大長秋。

    大長秋嘿嘿笑道:「怕是不敢來了吧?」

    阿嬌輕輕搖晃著羽毛扇道:「不會的,他還是會來的,半途而廢可不是曹襄的性格。

    聽說這個快死的孩子被我們的新鄰居給救活了?」

    大長秋笑道:「應該是,以前奴婢見這個孩子的時候,他總是病懨懨的挺著一個大肚皮,不像是一個長壽的人。

    昨日他來長門宮,奴婢發現他雖然很瘦,卻很有精神,大肚皮也消退了,麻將整整打了三個時辰,一點疲憊的樣子都沒有,看來,坊間傳言是真的。」

    阿嬌笑道:「弄不明白這些少年人,以前病的快要死了,就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病才好就想著建功立業,把主意打到宮衛頭上來了,不過啊,他要是不提,我還真的就把宮衛們給忘記了。

    長秋,這些天既然贏錢了,就把拖欠宮衛們的俸祿加倍下發吧。」

    大長秋愣了一下,臉上立刻就堆滿了笑容,躬身道:「皇后英明!」

    阿嬌笑道:「英明什麼啊,只是這些天打麻將打出一個道理出來了,你知道是什麼道理?」

    大長秋笑道:「還請皇后示下!」

    阿嬌停下手裡的羽扇瞅著外面響晴的天空悠悠的道:「長輩,夫君兄弟再有本事也不如自己有本事的好……我以前總以為這世上的榮華富貴天生就該是我的。

    現在看來,都是一場笑話!

    派人告訴母親,董君被閹割,就閹割了,他是自找的,我這裡本來就是是非之地,她還派董君過來也不知道安得什麼心思。」

    大長秋吃驚的看著皇后,他一點都不明白僅僅打過幾場麻將的阿嬌居然像是換了一個人。

    就在主僕二人談笑的時候,侍衛來報,平陽侯攜羽林司馬雲琅前來拜謁長輩。

    阿嬌漂亮的丹鳳眼立刻就眯縫了起來,剎那間又睜得大大的,對大長秋笑道:「帶幫手來了,今天你也上場,稱量一下我們這個鄰居的本事!」

    雲琅第一眼看到阿嬌的時候,就覺得金屋藏嬌這個典故其實是非常有道理的。

    這個驕傲的如同鳳凰一般的女子,用一座進屋子豢養起來確實沒有什麼好過分的。

    阿嬌長得倒不是非常的精緻漂亮,而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難以明言的高貴氣息。

    即便是雲琅,也不敢跟阿嬌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對視!

    她的長發就那麼隨隨便便的用一條絲帶綁成一束,斜斜的順著耳邊垂下來,一條紅色的襦裙,沒有絆臂,坐在一張四四方方的蓆子上,手裡捏著一枚白玉製作的麻將牌,似笑非笑的瞅著他跟曹襄。

    「卑職羽林司馬雲琅見過……主人家!」

    阿嬌隨意地揮揮手道:「別琢磨稱呼了,沒人能給我一個公道,既然曹襄領了你過來,就說明他對你多少還有點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阿嬌面南背北的坐在主位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看樣子也不用丟色子選位置了,曹襄毫不猶豫的坐在阿嬌的下手,雲琅自然坐在曹襄的對面,一個老的快沒牙齒的宦官,笑眯眯的坐在阿嬌的對面。

    長時間的縱橫麻將場給了阿嬌極大的自信心,探手握住色子目光從其餘三人臉上掃過,蔥白一般的手指輕輕一鬆,兩顆色子就在牌桌上滴溜溜的轉動。

    「九自手!」

    色子果然一個五,一個四,停在九自手這個位置上,雲琅倒吸了一口涼氣,阿嬌的運氣果然是極好的。

    牌抓上來了,阿嬌直接推倒了手裡的牌笑眯眯的看著雲琅跟曹襄道:「天糊!」

    雲琅……

    「呀,自摸了……」

    「呀,又自摸了……」

    「真是太糟糕了,最後一張孤品也被我抓到了……好吧,剩下的牌跟我沒關係了,你們加把勁啊,再這麼玩下去,很沒意思……」

    天快黑的時候曹襄,雲琅離開了長門宮,他們沒有走大門,穿過一片草地就是雲家的麻籽地,從這裡走比較近。

    「今天比昨日多輸了一倍多,雲琅,我發現你好像在故意幫阿嬌,而不是幫我,好幾次我要抓牌的時候你都要碰,說說其中的道理!」

    「我覺得你要是一直輸錢,可能會得到那些宮衛,如果你想依靠贏錢來獲取宮衛,我覺得這幾乎沒有可能!」

    曹襄嘆口氣道:「我母親也是這麼說的,她只要我一直陪阿嬌把麻將打下去,無論輸多少錢也要繼續打下去。」

    「那就打下去,據我所知,陛下唯一心軟放過的人就是阿嬌,哪怕她用巫蠱之術禍亂宮廷,陛下也沒有傷害她。

    她恐怕也是唯一走進陛下心裡的人,說句老實話,霍去病的阿姨雖然是現在的皇后,在陛下的心裡未必有阿嬌重要。」

    「憑什麼這麼說?」

    「將心比心啊,男人最難忘的就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也是自己第一次春情勃發時的第一個女人。

    哪怕這個女人傷害過他,他心中恨得要死,也不會輕易地傷害這個女人,因為他害怕萬一自己以後又想見他,見不到怎麼辦?」

    曹襄皺眉道:「我怎麼不記得我的第一個女人是誰?」

    「你那是交配,不是愛戀!」雲琅沒好氣的道。

    曹襄壞笑著呲著大白牙道:「你跟卓姬算什麼?被跟我說你準備娶這個大你十幾歲的老女人!」

    「滾!」

    上流圈子裡發生點什麼事情好像誰都知道,不管你隱藏的多麼嚴密,總會有人知道,最後傳播的全世界都知道。

    孟度老婆張氏跟張湯那點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不過啊,鄙視他們的人很少,羨慕張湯的人倒是很多。

    阿嬌笑眯眯的站在三樓的樓台上瞅著曹襄跟雲琅穿過麻籽地回到了雲家,就問大長秋:「那個叫雲琅的少年人如何?」

    大長秋笑道:「一隻狡猾的小狐狸,見風頭不對,就轉過來幫您,努力的幫自己朋友博取您的好感,曹襄有一個不錯的朋友。」

    阿嬌展顏一笑,眼波中都蕩漾著笑意,那一剎那,美人的風情展露無遺。

    大長秋愣了一下,馬上跪地俯首懇求道:「皇后如果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笑意,即便是陛下來了,也會捨不得離開。」

    阿嬌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別人總是比對阿彘寬容一些,很多時候阿彘如果肯說一句軟話,我怎麼都會從他,可他從來都不肯說。」

    大長秋連連叩頭道:「陛下頭戴皇冠,不可低頭。」

    阿嬌嘆口氣道:「閨房內室之中也不行嗎?」

    大長秋搖頭道:「上有神靈,下有陰靈,而皇權通神,怎可因為無人就雌伏皇后裙下。」

    阿嬌瞅著天邊的落日,幽幽的道:「小時候,阿彘哥哥不是這樣的……他肯背著我,肯帶著我去抓魚,肯陪著我看雛雞……

    我向司馬相如百金求來的一賦也不能打動他的心嗎?」

    說罷輕輕吟誦道:「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娛。魂逾跌而不返兮,形枯稿而獨居。

    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伊予志之漫愚兮,懷真愨之懽心。願賜問而自進兮,得尚君之玉音。

    奉虛言而望召猓誄悄現x宮。修薄具而自設兮,君曾不肯乎幸臨。廓獨潛而專精兮,天飄飄而疾風。登蘭台而遙望兮,神怳怳而外淫。」

    聽著阿嬌吟誦這首淒婉的辭賦,大長秋緩緩起身,長嘆一聲,就緩步下樓,皇后直到今日,還不明白,她越是可憐,皇帝就越是看輕了她。

    皇后的失敗不在容貌,家世,更不在情誼,而是失敗在她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后,母儀天下的本事她一樣都沒有……

    長龍飛天,有鳳來儀,才是琴瑟和鳴之道……阿嬌不知道這些,也教不會,學不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4 10:20
    第一二二章曹襄的兄弟們

    煮熟的小米被孟大孟二放在手心,那些小鴨子就在他們的手上啄食,小小的嘴巴扁扁的,一刻都不願停歇。

    麻將牌打輸了的雲瑯跟曹襄兩個沒心情好好吃飯,一人一張夾著滷肉的大餅有氣無力的咬著。」今天輸了七十萬錢!「

    「對你家來說是小事,問你母親討要!」

    曹襄搖頭道:「母親如今是長平侯府的女主人,與平陽侯府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怎麼厚顏無恥的去跟母親要錢,沒的讓人笑話!」

    雲瑯點點頭道:「確實很丟人,不如我們做買賣吧?」

    「那更丟人!」曹襄一口回絕:「平陽侯府還沒有淪落到那個地步,更沒有與罪囚,贅婿成為同一種人的打算。」

    雲瑯知道曹襄不可能同意,就指指蹲在院子裡餵養鴨子的孟大,孟二道:「養鴨子賣鴨子算不算是商賈?」

    曹襄搖頭道:「這如何算得?農家自己養的雞鴨,拿去集市換錢,怎麼能算是商賈?」

    雲瑯笑道:「這就好,這就好,我們不做買賣,我們只養雞鴨鵝,養豬,養牛,養羊,養鹿,養魚就算了,那東西太費油,只要是能養的,我們統統養上,就驪山附近的草場,足夠我們養幾十萬頭隻的,如果能讓長安三輔 人都吃我們養的家畜,這也是一筆大收入,比你家土地的上的產出大的太多了。」

    曹襄搖搖頭道:「你自己玩吧,平陽侯府就不參與了,耶耶只要獲取一次軍功,收益比你養牲畜大的太多了。」

    雲瑯笑道:「不見得吧!」

    曹襄皺眉道:「怎麼不見的了?你有多少糧食餵養牲畜?你不會以為牲畜都不用吃糧食的吧?」

    雲瑯笑道:「可能會吃一點雜糧,不過啊,更多的是吃草,你知道我開春的時候從張湯拿來的種子裡發現了什麼東西嗎?」

    「什麼東西?」

    雲瑯笑瞇瞇的瞅著山腳下一大片正盛開著紫色花朵的綠草不言語。

    曹襄隨著雲瑯的視線看過去皺眉道:「還是草而已。」

    「這東西叫做紫花苜蓿,匈奴的戰馬之所以肥壯全靠此物支撐,有了這東西,飼養牲畜就用不了多少糧食。」

    曹襄嘆息一聲道:「即便是匈奴,也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進犯我大漢,他們只會在秋日戰馬積蓄了足夠的秋膘之後才會發動進攻。

    即便是如此,匈奴每進攻一次,就會休養生息一年,才有力氣再次進犯。

    大漢就不同了,我們的戰馬因為是用豆料餵養出來的,一年中的任何時間都可以作戰,這是我們的優勢,也是我們的負擔。

    可惜,耗費實在是太大了,你知道不,一匹戰馬飼養一年的費用頂得上中戶人家一年所食。」

    雲瑯笑而不語,催肥戰馬的方式太多了,如果有足夠的油料作物,有足夠多的麩皮,再添加一點豆餅,剩餘的再用青儲飼料來飼養,耗費就沒有那麼多了。

    總的說起來,還是糧食作物的畝產量太低,品種太單一,從客觀上抬高了牲畜飼養的費用。

    後世十幾億人努力的吃牛肉,吃毛肚火鍋,從未聽說過牛不夠吃的事情,倒是養牛的農家總是發愁牛的銷售。

    大漢國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驚喜,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現在的日子已經比以前好過的太多了。

    不論是什麼地方造反還是什麼地方發生了慘案,因為消息閉塞的緣故,他們傳播的很慢,只要劉徹不弄得全天下百姓都沒飯吃,他的江山就是非常穩當的。

    說起來,百姓對大漢國目前的狀況一般都持讚許態度,不論是文帝,還是景帝都是百姓們頂禮膜拜的對象,就是在他們的統治階段,全天下的百姓總算是品嚐到了太平盛世的滋味。

    對大漢國有意見的人不太多,矛盾最尖銳的其實就是雲瑯自己。

    他鄙視這個時代的所有規章制度,鄙視這個時代裡的所有改革建議,更鄙視這個時代裡的法律,以及這個時代的所有人物!!

    雲瑯很想站在最高處指著這個世界所有人鼻子說一句你們其實就是垃圾,我不是說你們中的某些人,而是在說你們所有人都是垃圾!

    當然,他不敢真的這麼做,當全世界的人都是垃圾,就你一個人是精英的時候,人們一般會選擇幹掉精英。

    好讓全世界變得大同,大家都是傻瓜,都傻乎乎的生活,傻乎乎的治理國家,傻乎乎的作戰,這才是最正確的方式!

    傻子裝成精英很難,問題是精英主動降低智商變成傻子也很難,才能這東西就是一根錐子,哪怕它在你的肚皮裡面,時間長了,也會刺破肚皮自己露出來……

    這讓雲瑯非常的痛苦,很多時候他認為很容易就解決的問題,非要看著別人拐了十八個彎子之後才艱難的解決,或者失敗,這讓他的肚皮裡面總是裝著一肚子最惡毒的罵人的話。

    歷史上不是沒有出現過卓爾不群的人,楊修是,祢衡是,李白是,還有很多,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沒有太好的結局。

    聰明人永遠是痛苦的,受命運擺佈的聰明人更是痛苦的無以復加。

    所以啊,當雲瑯舉著酒壺看一群紈褲在草地上撒歡的時候,眼睛裡不由自主的就會流露出一絲絲的不屑之意。

    一群傻逼抓了一個不知道是誰家的美麗姬妾在她腦袋上頂了一顆削平底子的香瓜,然後大家舉著弓箭輪流射……完全無視那個女子已經被嚇得尿褲子。

    結果不太好,不等雲瑯去阻止,那個美女的脖子就被一個箭法不好的傻逼射穿了,血流淌了一地……

    雲瑯用腿托著女子的腦袋,觀察女子傷勢的時候,引來眾紈褲狼嚎一般的大笑,認為雲瑯在憐惜美人,馬上他們又抓了一個已經快要被嚇死的女子出來……

    雲瑯一邊幫女子拔掉沒有箭頭的羽箭,按著她的勁動脈減緩血流的速度,一邊還要大叫道:「有更好玩的遊戲,這種遊戲太他媽的沒意思了。」

    曹襄看的出來,雲瑯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就湊趣道:「你要是能弄出更加有意思的遊戲,這兩個美女都歸你。」

    中箭的女子很幸運,大血管沒有破,只是脖子上多了一個洞,雲瑯招手讓醜庸過來,幫他把女子送回家,醜庸卻臉色煞白的搖著頭,然後一溜煙的就跑了,她實在太害怕了,害怕那些人把她捉去頂香瓜。

    倒是紅袖的膽子很大,一個人拖著雲家運送桑葉的小車,戰戰兢兢的來到雲瑯身邊,在雲瑯的幫助下一個人把女子拖回去了。

    雲瑯擦拭掉手上的血跡,笑瞇瞇的瞅著眼前的這一群精力充沛到無處宣洩的紈褲,覺得不穿防護的美式橄欖球很適合這些人。

    這是他早就為這些紈褲準備好的遊戲,不過,之前是有護臂,護腿,護襠,以及竹子編制的頭盔,現在看起來,這些東西都用不著了。

    大漢國的侯爺多如牛毛,當然,這些侯爺大多數是關外侯,家主不在長安,一個個為了表忠心,將家中的長子放在長安當質子。

    他們與長安本土的關內侯紈褲有很大的不同,凡是關內侯的子侄一般都會在軍中,朝堂上擔任官職,不會這麼閒散。

    能被曹襄打一聲招呼就來雲家的,基本上都是沒用的人。

    既然是人質,也就是說這些人是被家裡拋棄的人,一個個膽顫心驚的在長安苟延殘喘,天知道家裡會幹出什麼惹皇帝生氣的事情,害自己被砍頭。

    時間長了,也就變成了一個個的變態。

    美式橄欖球的規則很簡單,尤其是被雲瑯簡化之後就變得更加簡單,一塊草地上劃出了區域,眾人在簡單的熟悉了一下規則之後,就開始玩球。

    玩美式橄欖球沒有身體衝撞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這群人也不喜歡什麼章法,很快就演變成兩群牛在鬥毆。

    雲瑯提著一壺酒看這些人玩,見曹襄似乎很開心的樣子,就問道:「你從你這些兄弟身上弄到了多少錢?」

    曹襄笑道:「一百四十萬錢,夠我們再輸兩天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4 10:20
    第一二三章冤大頭的二次運用

    這些人來的時候一個個報過名字的,不過,雲瑯選擇了忘記,不是他沒有禮貌,而是沒有記住的必要。

    至少他在歡迎這些人到來的時候滿臉笑容,畢竟人家為了參加曹襄的聚會花了很多錢,即便是做生意,雲瑯也做到了讓這些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雲家的滷肉很好吃,涼麵更是一絕,十幾樣涼拌的野菜也非常的爽口,即便是剛剛從菜地裡摘來的黃瓜,也頂花帶刺新鮮的不能再新鮮。至於十字花科的蓮花菜,他們更是第一次見。

    這些東西在長安三輔是吃不到的,尤其是黃瓜跟蓮花菜這種高級菜蔬,也不是他們能享用的。

    認識一大群這樣的人,不如認識曹襄一個管用。

    以前的時候,誰都知道曹襄要死了,所以一個個對曹襄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的。

    現在不一樣了,曹襄的病眼看就要好了,這時候如果還不知道討好曹襄這個大漢國重要的勳貴,那就太不應該了。

    一場聚會其實就是一個各取所需的過程,曹襄弄到了很多可以繼續輸給阿嬌的錢。

    那些人親近了一次平陽侯府,可以告訴家裡人,已經成功的變成了曹襄的朋友,好從家裡要更多的錢。

    至於雲瑯,自然不會有什麼損失,除過家裡突然多了兩個美豔的婦人之外,家裡出產的黃瓜,蓮花菜,以及各種蔬菜都有了一個穩定的售賣渠道。

    這很好,一個很好的商業展示會被雲瑯開得極為成功。

    曹襄沒打算放過這些人,晚上的時候開了麻將場子……然後,到了天亮的時候,他又大賺了一筆。

    怪不得曹襄看不起做生意的商賈,他這樣做,幾乎不用什麼本錢,就能撈到很多錢,比搶劫要好的太多了。

    傍晚的時候雲瑯去看了那兩個被嚇壞的婦人,脖子上中箭的婦人陷入了昏迷還在發燒,紅袖守在一邊給她額頭上覆蓋冰水布條。

    另一個婦人縮在牆角,眼睛直勾勾的瞅著大門,只要有人進來,她就會大喊大叫。

    醜庸跪在門口,哭的已經沒有了人形,從雲瑯喊她過去而她沒有過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想繼續在雲家高高在上已經不可能了。

    「我當時不該叫你的,那樣的場面誰都害怕,這是人的本能,不要說紅袖,那丫頭就是一個怪人,當時的場面,你們身為僕役,害怕是應該的,不害怕才是奇怪的。」

    醜庸抽噎著道:「我當不了內宅的家。」

    雲瑯嘆息一聲道:「你現在的生活跟你以前的生活差別太大,不適應也是情理之中,以後啊,這樣的場面只會更多而不會變少。

    「奴婢想有自己的家,求小郎可憐!」

    「你想好了?褚狼同意嗎?」

    醜庸點點頭道:「我們商量好了,褚狼在家裡繼續當僕役,奴婢在家裡給他生兒育女。」

    雲瑯鼓掌大笑道:「這就該有一場婚禮啊,卻不知褚狼準備好提親的禮物了嗎?

    如果禮物輕了,你可不要輕易答應喲。」

    醜庸匍匐兩步,抱著雲瑯的小腿無聲的哭泣,直到眼淚把雲瑯的鞋子都弄濕了,才抬起頭流著淚笑道:「換了一戶人家,婢子早就被勒死了,只 在您這裡,醜庸才能活得像一個人。可以任性一下。」

    雲瑯探手捏捏醜庸的胖臉道:「說的這麼傷感做什麼,你以後還是要在家裡生活的,沒道理褚狼在家裡,你卻住到別的地方去,萬一褚狼移情別戀,你哭都沒有地方哭。」

    醜庸笑道:「他敢!」

    「哈哈哈。」雲瑯笑的很開心,無論如何,醜庸有一個不錯的結果,也是追隨他的人中間,第一個算是獲得幸福的人。

    這讓雲瑯的心情變得很好,這個又醜又平庸的孩子因為自己的出現生活沒有變壞,而是變得更好了,這也是雲瑯真正開心的原因所在。

    昏迷的婦人依舊在昏迷,驚恐地婦人依舊在驚恐,直到雲瑯怒喝一聲,要那個婦人趕緊吃飯,吃完飯就替換紅袖幹活,那個婦人呆滯的雙眼似乎才變得靈動起來,抱著碗匆匆的吃飯,一邊吃飯一邊偷看雲瑯。

    只要對新主人有用,她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否則,她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厄運再一次落在她的頭上。

    老虎懶洋洋的從太宰那邊回來了,這幾天太宰不是很安份,總是喜歡在林子裡轉悠,有時候還會跑去後山,後山上的野獸很多,沒有老虎保護。雲瑯非常的不放心。

    現在,老虎既然回來了,就說明太宰也回來了。

    雲瑯知道他在幹什麼,自從上次觀察了一下始皇陵,太宰就很擔心其餘的門戶,他看似毫無目的的在山林裡亂竄,實際上,是在探查其餘的門戶,他很想看看其餘的門戶是不是跟正門一樣安全。

    這是強迫症的一種,勸阻是無效的,雲瑯只好任由太宰去探查,要他安靜的待著,比讓他停止巡山要困難的多。

    清晨的時候,雲瑯沒看見曹襄,問過曹襄的僕人才知道這傢伙昨晚一夜沒睡,跟那些紈褲打了一夜的牌。

    見僕役笑的開心,就知道收穫不錯,不過,下午還要去跟阿嬌打牌輸錢,也不知道這個僕人到底開心什麼。

    很快,雲瑯就知道僕人為什麼會開心了,中午的時候,曹襄帶著兩個精心挑選的紈褲去找阿嬌打牌了。

    對於曹襄不帶他去的原因雲瑯很理解,畢竟是替死鬼,能讓別人去,自己真正的朋友就算了。

    下午的時候,雲瑯愉快的跟那些紈褲們打了一場橄欖球,雖然被人家的野蠻衝撞撞得人仰馬翻,他依舊歡喜。

    這種活動可以很有效的讓這些紈褲們把心中鬱積的戾氣給發洩掉,打完球之後,即便是雲瑯都懶得動手指,更不要說那些不怎麼勤快的紈褲了。

    無論如何,玩球要比殺人好的太多。

    不得不說,人家的歌姬確實不錯,不論是北地的胭脂,江南的紅粉都是很出彩的,即便是在草地上唱歌跳舞,也顯得妖嬈多姿。

    「啊,雲兄,小弟也想加入羽林,不知雲兄這裡有沒有門路?至於花費多少,兄弟儘管開口。」

    無心侯世子在雲瑯喝酒喝的半酣的時候低聲問道。

    雲瑯也跟著小聲道:「能受得住苦,經受得起煎熬嗎?畢竟,公孫將軍算不得一位善人!」

    無心侯世子皺眉道:「早就聽說公孫將軍馭下極嚴,以為軍中都需要苦熬才能出頭,小弟見兄長活的愜意,也想追隨兄長驥尾,不知可行否?」

    雲瑯慚愧的拱拱手道:「我是怎麼進的羽林,兄長難道不知道嗎?如果不是長公主的面子,小弟現在恐怕早就被公孫將軍趕出羽林軍了,所以啊,前面有現成的人不找,找小弟恐怕是緣木求魚啊。」

    曹襄四肢攤開,坐在一張厚厚的毛氈上,光著腳提著一個銀壺往嘴裡灌酒,今天有兩個送財童子陪他去見了阿嬌自然沒有輸錢,甚至還贏了一點。

    無心侯世子見曹襄心情不錯,跟雲瑯擠擠眼睛,就很愉快的湊了過去……

    月上東山,一場鬧哄哄的酒宴才算是結束了,曹襄喝的有些高,雲瑯喝的也差不多了。

    站在一塊菜地邊上撒尿完畢之後,打了一個激靈,酒意立刻就消失了兩分。

    「我是不是不該這麼喝酒?」曹襄的臉被月光照的一片慘白。

    「是啊,你還有病,尤其是肝臟有毛病,當然不能喝酒!」

    「可是,你沒有阻止我。」

    「我幹嘛要阻止你?命是你的,你不在乎,我擔什麼心! 」

    曹襄哈哈大笑,拍拍雲瑯的肩膀道:「這才是朋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4 10:20
    第一二四章小心過度

    無禮的干涉朋友的選擇是一件很蠢的事情,萬萬不能用自己的見解去衡量的朋友的做派,除非他提出要求。

    如此,才是一個獨立的人。

    很多強大的人身邊總是圍攏著一群諂媚者,原因就是強大的人隨意做出的決定,也比他們自己做出的決定要好。

    這個好,不是指正確,而是指收穫……

    越是出身高貴,或者本身強大的人對於獨立人格的要求就越高,霍去病如此,李敢如此,曹襄也是如此,唯有張湯不是。

    雲瑯站在場外,冷眼旁觀了自己認識的所有人,然後就制定了分門別類的交友方式。

    就目前看,效果不錯。

    一個很大的家裡,一般都會迅速地形成自己的某些習慣,雲家也是如此,從每天洗澡,一天吃三頓飯,再到穿衣的習慣,讓雲家顯得跟別人家有很大的區別。

    說起來,大漢國的百姓一般都是髒兮兮的,即便是家裡有些錢的人也做不到乾淨整潔。

    乾淨的人看起來總是順眼一些。

    現在,不論是官府還是獵夫,區分野人跟雲家僕役的方式就是看整潔程度。

    這個東西模仿不來,野人即便是想要把自己弄乾淨,也沒有機會保持下去,至少,他們尋找食物的過程非常的艱辛。

    相對簡單的覓食方法就是背著煤石去雲家交換食物。

    雲瑯手裡基本上是不存錢的,只要手裡的有點錢,雲瑯就會把這些錢換成糧食跟物資。

    在大漢,以物易物要比錢財來的實惠而且方便。

    自耕農的生活方式就是這樣的,很多家裡有很多田土牛羊的富裕人家,其實也找不出幾個錢來。

    如果家人生病了,就背上一口袋糧食去找大夫,家裡沒有鹽巴了,也背上幾口袋糧食去換,哪怕是僱工,給的報酬也是糧食。

    在劉徹之前,在大漢國,誰都可以鑄錢,只要你手裡有銅,有工匠就能造錢,這是一門利潤豐厚的行當。

    鑄錢的人多了,鑄造出來的錢幣質量就會直線下降,便宜的鉛錫一個勁的往銅水裡面添加,一斤銅會變成一斤半銅……然後,到老百姓手裡的銅錢就會變成一捏就碎的爛玩意。

    雲瑯自然之道其中的奧妙,自然不願意拿自家辛苦生產出來的蠶絲,蔬菜,糧食,去換那些沒有絲毫信用擔保的爛銅錢,摻雜了太多的鉛錫的銅錢,想要還原成純銅非常的困難。

    因此,雲瑯喜歡這種最古樸的交易方式,哪怕他明明知道這是一種倒退。

    管他呢,糧食成為交易基礎對雲家來說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家裡人口多,所以,每一寸土地都被利用的很充分,第一季糧食雲瑯準備拿來篩選種子糧。

    粗大,而且飽滿的禾穗會被特意選出來,然後單獨存放,留作明年的種子。

    到了明年,繼續篩選更加粗壯的禾穗繼續來充當種子,只要堅持不懈的選種,並且保持這片農田的獨立性,遲早會選出最好的種子。

    胡蘿蔔的種子已經收集了三十多斤,這對五十畝的胡蘿蔔種植面積來說不算多。

    眼看著捲心菜沒有被食用,而是全部長老抽穗,最後開花長出種子,雲家人很小心的收集了種子,不算多,只有兩斤多一點。

    張湯說上林苑裡的核桃樹到了長安就不再結果子了,有些樹已經長了六年之久,依舊不長核桃。

    雲瑯很自然地就把這些所謂的廢物接手過來,即便是大樹,他也派人挖出來種在自家的宅院裡。

    至於核桃樹需要十三年以上才結核桃的事情他不準備對張湯說。

    在大漢,最值錢的東西永遠都是農作物跟牲畜,絲綢之類的東西雖然很昂貴,它們的需求卻是有限的,在這個普遍窮困的世界裡,它並非是交易的主流。

    雲家從皇家手裡接過了種子,然後再還人家十倍的種子這非常的公平,當夏末秋收的時候,雲家完美的完成了任務,張湯看著雲家依舊一片蔥蘢的原野,嘆息一聲,就回去了。

    烤麥穗吃需要一定的水平,雲瑯對此有著很好的把握,一把青色的麥穗捆紮成一小束之後,就放在火上烤,火焰會燒掉麥芒,將麥穗燒的黑乎乎的,然後趁機放在手心上揉搓,用力一吹,麥殼就被吹跑,留下一小把燒熟的麥粒。

    即便吃的滿嘴焦黑,雲瑯依舊吃的津津有味,雖然把青澀的麥粒揉搓下來,放在鐵鍋裡加鹽炒熟味道可能更好,雲瑯卻更加喜歡燒焦的麥子,這樣會多許多野趣。

    連續走了兩趟始皇陵,讓雲瑯對陽光下的生活更加的眷戀。

    白天在陽光下行走,夜晚卻在始皇陵裡面巡梭,活人的世界跟死人的世界差別太大,讓雲瑯無數次的懷疑自己的人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自己。

    再一次站在咸陽城門,風從城門裡面吹出來,像是一陣陣絕望的嘆息,裡面黑洞洞的,再也沒有前幾次進去那般光明大作。

    上一次進來的時候,雲瑯將巨鼎裡面的油脂全部放光,讓它們流進了特意準備好的木桶裡。

    相比那些神奇的機關,雲瑯更加的相信自己手裡的火把。

    太宰的身體很差,蠟黃的臉即便有火光映照也沒有多少血色。

    「你確定你會把這些火油重新灌進大鼎?而不是拿到外麵點燈?」

    「放心吧,一定會復原的,不過,這必須是在我弄明白這裡面的所有奧秘之後才會做的事情。」

    「你好歹快點啊,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雲瑯默不作聲,從咸陽城大門徑直走了過去,那些翻板已經被他用木板給鋪蓋住了,城門兩邊的弩箭孔洞,也已經被他用木頭橛子給塞死了,那些能彈出長矛的孔洞,也做了同樣的處置。

    為了防備城頭的千斤閘,兩座銅香爐被他從不遠處給撬動過來,安放在城門口,一來,堵住城門不讓它閉上,二來,一旦千斤閘掉下來了,也有兩個結實的支撐物,不至於讓千斤閘把他弄成一灘肉醬。

    太宰對雲瑯這種破壞性的安全意識非常的鄙視,卻對拿定了主意的雲瑯毫無辦法。

    仰頭瞅著兩尊高大的金人,雲瑯用鎚子敲擊了一下,聲音清脆,然後,雲瑯就拉著太宰重新跑回來了。

    「你在幹什麼?」

    「小心沒大錯,金人身體居然是空的,我不可不認為始皇帝會沒事乾放兩尊雕像在這裡。」

    說完話,就趴在地上,努力的給自己的鐵臂弩上好了弓弦,瞄準一座金人的手腕扣動了弩機。

    鐵桿弩箭準確的落在金人手臂上,發出很大的嗡鳴,只聽咔噠一聲響,金人的手臂居然掉下來了……

    「你看看,你都乾了些什麼?」太宰有些氣急敗壞。

    雲瑯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見金人毫無動靜,就再一次小心地來到金人腳下,攀著金人腿上的供匠人上下的鐵環來到了金人損壞的臂膀上。

    站到金人的臂膀才發現金人的身體居然真的是實心的,只有臂膀,四肢才是空心的。

    忽然覺得腳下有些晃動,雲瑯吃了一驚,連忙牢牢的抓住金人肩部的凸起大叫起來,太宰在下面急得跳腳,卻毫無辦法,眼看著金人緩緩地傾倒最後轟隆一聲靠在城牆上,一時間,塵土飛揚,金人的身體碎裂開來,巨大的腦袋被城牆磕碰了一下,就從脖子上滾落下來。

    太宰眼睜睜的看著城門口的金人碎裂,而後轟然倒地,絕望的抱著腦袋發出夜梟一般的慘叫。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4 10:20
    第一二五章沒什麼值得我拚命

    塵土還沒有散開,就聽雲琅惶急的聲音從塵土中傳來:「快幫我拿梯子,我快堅持不住了。」

    太宰聽得很清楚,連忙扛著竹梯跑了過去,在灰塵中找不到雲琅的所在,著急的大喊大叫。

    灰塵散盡,太宰才發現雲琅正趴在高的城牆上,兩隻手抓在一個被金人砸出來的豁口上兩條腿亂蹬,非常的危急。

    梯子支在雲琅的腳下,他才小心地攀著梯子灰頭土臉的沿著梯子爬下來,剛一下來,雙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我的祖宗啊,你不要再玩了成不成?再這麼下去,沒有危險也會被你弄出危險來的。」

    雲琅苦著臉對太宰道:「很麻煩,不知道這次震動又會觸發什麼機關。」

    太宰搖頭道:「哪來的那麼多的機關,我們只要好好的鑽洞進去,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太宰話音未落,雲琅就驚駭的瞅著他們以前進出咸陽城的那個蛇洞,只見一條大蛇驚慌的從洞裡游了出來,然後就盤成巨大的蛇陣,吐著分叉的舌頭警惕的面對洞口,似乎裡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會鑽出來。

    蛇洞裡面轟隆隆的響聲不斷,太宰雲琅兩人忘記了抱怨,齊齊的瞅著洞口,他們也想知道是什麼東西能把始皇陵裡面最大的一條蟒蛇嚇成這個樣子。

    轟隆隆的雷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雲琅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非常的不安全,就拖著太宰來到了倒地的金人殘塊後面,只露出兩顆腦袋觀察將要發生的事情。

    一顆足足有籃球大小的刺球嗖的一聲就從那個洞裡面飛了出來,大蛇甚至來不及躲避,就被那顆大刺球重重的砸在腦袋上,巨大的身體被刺球上的尖刺掛著向後倒飛了兩丈多遠,才吧唧一聲掉在地上,大蛇的腦袋已經跟刺球混為一體了,身體顫抖著纏緊了刺球,雲琅跟太宰兩人眼看著刺球上的尖刺將大蛇的身體刺穿,也無可奈何。

    轟隆隆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乃至第四,第五,第六顆刺球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從洞口噴湧而出,城牆裡面的轟響才戛然而止。

    大蛇已經成了肉醬一般的存在,六顆青銅刺球散亂的落在城前的廣場上,亂糟糟的沒有什麼章法。

    太宰憂鬱的看著那六顆青銅刺球道:「你是要拆掉始皇陵啊。」

    雲琅擦一把臉道:「你的想法真是奇怪,為什麼不想想如果在我們兩個鑽洞的時候,這些銅刺球突然滾下來的後果?」

    「是你觸動了機關!」

    「走人的地方就不該有機關……」

    跟太宰就沒辦法說始皇帝的壞話,他身體還好的時候,說一說還成,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壞到了極點,就不允許雲琅再對始皇帝不敬了。

    走進城門,那尊拎著鏈子鎚的金人,已經不再擺動他的鏈子鎚,一道粗大的繩索牢牢的將鏈子鎚的鎚頭綁縛住,固定在他的腿上,即便是再次觸發機關,鏈子鎚也沒辦法給機關上弦。

    穿過停留著六顆更加巨大刺球的凹地,雲琅拍拍那些上次差點要了他的性命的銅刺球對太宰道:「裡面真的很危險啊。」

    太宰陰沉著臉道:「前面就是鎮墓獸的所在地,你莫要亂來。」

    說完話就再次前進。

    雲琅不知道始皇帝是什麼心思,什麼都要高大的,眼前這座鎮墓獸就高大的出奇。

    以前雲琅在國家博物館見到了兩座鎮墓獸,只有不到一米高,完全沒有跟眼前這一座比較的可能。

    雲琅站在這座鎮墓獸的一根爪子上,躺倒了睡覺毫無問題。

    別人家的鎮墓獸如果不是泥塑的,就是石頭雕刻的,眼前的這一座鎮墓獸卻是實實在在的金鐵鑄造而成的。

    九十年不見天日,這座鎮墓獸渾身爆起了一層銅鏽,人頭獸身看起來異常的猙獰。

    「這是方相氏,有一種怪物叫魍象,好吃死人肝腦;又有一種神獸叫方相氏,有驅逐魍象的本領。

    所以死亡者的家人常令方相氏立於墓側。以防怪物的侵擾。

    方相氏有黃金色的四隻眼,蒙著熊皮,穿紅衣黑褲,乘馬揚戈,到墓壙內以戈擊四角,驅方良、魍象……」

    雲琅舉著火把一面聽太宰的解說,一邊看鎮墓獸身上的火焰紋,這些飄逸的火焰紋上全是形形色色的怪獸,與陰魂,一個個做痛苦狀,看樣子,被這個鎮墓獸傷害的不輕。

    「這東西難道不應該放在墳墓外面嗎?」

    太宰輕輕一笑道:「這裡就是墳墓的外邊。」

    雲琅瞅瞅黑漆漆的前路道:「這裡沒有燈火嗎?」

    太宰搖頭道:「沒有,我們只能提著燈籠前進。」

    「有什麼說法嗎?」

    「有,這裡是陪葬的大臣,再往前是陪葬的王公貴族,再往前,就是殉葬的宮妃,以及宦官。」

    「我想看看!」

    「別看了,給他們留一些體面,九十年過去了,他們身上的衣衫都腐朽了,昔日的名臣,名將,王公,勳貴,如今都不過是一把枯骨,不管他們的過去如何的輝煌,如今,就剩一把骨頭了……」

    太宰有些感慨,也能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一絲絲的興奮,

    雲琅手上的火把被太宰熄滅了,轉瞬間一盞牛皮燈籠就亮了起來,燈籠的亮度很差,只能照亮腳下的一小片土地。

    光線只在一米之內,一米以外就是亡靈的世界,雲琅總覺得好像有無數雙陰森森的眼睛在盯著他看。

    走在太宰前面,覺得前面黑漆漆的很恐怖,走在太宰後面總覺得後背發寒,似乎總有爪子在摸他的後背,走在左邊右邊起雞皮疙瘩,走在右邊左邊冷的厲害,總之,他不論走到哪裡都覺得不舒服。

    「要是把老虎帶來就好了。」

    太宰陰惻惻的道:「老虎來了,好跟我把你夾在中間是不是?」

    雲琅吞嚥了一口口水道:「要是再來兩個人把我包圍在中間就好了。」

    「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小啊!」

    雲琅怒道:「我不是膽小,我只是覺得把命丟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非常的不值得。」

    「那你說說你遇到什麼情形你才肯拚命?」

    雲琅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一個自己必須拚命的理由,撇撇嘴道:「還沒有發現!」

    太宰恥笑道:「那就是膽小!」

    雲琅忽然大叫一聲,跳起來就趴在太宰的背上,剛才有人在拖拽他的衣角,這一點他非常的確定。

    太宰背著雲琅轉過身,用燈籠照亮了後面,沒好氣的對雲琅道:「下來,是一截樹根!」

    雲琅小心地朝哪邊看過去,果然,有一截樹根從旁邊的石壁上探出來,勾勾丫丫的滿是鬚根,正是一截枯死的鬚根勾住了他的衣角。

    很不好意思的從太宰身上下來,尷尬的對太宰道:「我就怕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

    你知道不,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小時候的我非常調皮,我的弟妹們身體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適,有兔唇的,有瘸腿的,有聾啞的,總有人取笑他們,為了弟妹們我曾經跟一個學校的王八蛋們戰鬥過,上了六年小學,我整整打了六年的架,在那六年裡,我身上的皮肉從來就沒有好的時候。

    後來一個嬤嬤告訴我,如果我繼續這樣打架鬥毆,無視學校的紀律,學校就不會再要我跟我的那些弟妹們了,他要我忍耐。

    我其實一點都不想上學,可是,弟妹們說想要上學,所以,我就不敢打架了,即便是人家打我,我也不敢還手。

    我當時想著,等到弟妹們都畢業了,我就把那些欺負我們的壞傢伙全部殺光,並且為此制定了很詳細的計畫。

    後來又是嬤嬤告訴我,千萬不敢出事,家裡的米糧不多了,我是最大的,要給弟妹們找糧食吃……然後我的計畫就胎死腹中!

    後來,嬤嬤死了,弟妹們也被官府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我也去了別的城市生活,我多年的努力好像一下子全都變得沒了意義,再也找不到能讓我為之拚命地存在,生活也就變得非常平庸,非常的沒有意思。

    太宰,你想不想聽我那個計畫是什麼樣的嗎?」

    太宰悶哼一聲,繼續回頭走路,在燈籠晃動的時間裡,雲琅看見了一大排背靠石壁坐著的骷髏。

    看不見的東西才可怕,看見了,雲琅反倒不怕了,骷髏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5 07:04
    第一二六章龍圖騰

    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太宰就掀開燈籠,小心地用蠟燭點燃了牆上的一個火把,很快,火把就連成了一條火線,向黑暗深處蜿蜒而去。

    隨著燈火不斷地被點燃,雲瑯被眼前的奢華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架巨大的骸骨,骸骨之大遠遠超出了雲瑯的想像……

    「這是什麼骨頭?」雲瑯用夢囈一般的語氣問道……有了這具骸骨,鑲嵌在石壁上的各色正在閃耀著光芒的寶石就黯然失色了。

    「龍!」太宰瞇縫著眼睛慢慢的適應著強烈的光線。

    雲瑯的目光落在四隻粗大短小的爪子上,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道:「真的有龍這種生物?」

    雲瑯很確定自己看見了一頭龍!

    不論是它頭上的鹿角,還是馬面一般的面骨,還是蛇一般細長圓潤的肋骨,抑或是散落在地面上的巨大鱗片,以及支撐著骸骨不倒的四隻粗大的爪子,都證明這就是一頭龍的遺骸。

    「大王在渭水之濱祭天的時候遇到了一條黑龍……」太宰撫摸著巨龍的骸骨,滿是追憶的神色,似乎他本人見過當時的場景似的。

    「始皇帝渭水祭天見到了黑龍這是真的?」

    太宰笑道:「自然是真的,史書上有記載的。」

    「是這頭嗎?」

    太宰的神色有些閃爍,言不由衷的道:「應該就是吧!」

    雲瑯被這條長達五丈的巨龍骸骨給迷惑住了,想了很久才發現這頭龍沒有皮肉。

    只有骨頭,而且骨架子完整的駭人聽聞,跟雲瑯在後世見到的那些恐龍骸骨有著非常大的不同。

    他從地上撿起一片巴掌大的鱗片,這東西很像魚鱗,或者說它就是魚鱗,即便時間過去了太久,已經沒有了魚腥味,可是,魚鱗上還有一絲絲殘存的經絡附著在上面,這應該是真正的鱗片,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大魚的,還是龍的。

    太宰見雲瑯看巨龍骸骨看的入神,就走到大廳邊上,舉起一隻小鎚子,很有韻律的奏響了放在那裡的一套編鐘。

    聲音清越,悠揚……

    雲瑯騎在龍頭上,仔細的觀察龍頭骨,當他發現長角的部位與其餘頭骨部分並非是一體的時候,心裡就隱隱有些失望……

    果然,他繼續檢查過龍頭骨的其餘部分之後,就對這具龍骨,毫無興趣了。

    整顆龍頭骨是用,鹿頭,牛頭,馬頭骨巧妙地鑲嵌在一起的,然後利用鹿頭,牛頭,馬頭上天然形成的弧線最後拼成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龍頭。

    看的出來,始皇帝為了彰顯自己的奇遇,可是下了大功夫的,鹿頭,牛頭,馬頭好找,可是,長達十五米的巨蛇身體,以及它腹下那四隻巨大的爪子,乃至那些巴掌大的魚鱗,就是非常稀罕的東西了,尤其是那四隻大爪子,雲瑯覺得那該是從一條非常,非常巨大的鱷魚身上取下來來。

    雲瑯撿拾了十幾片大魚鱗裝進了背囊裡,而太宰恰好敲完了一首《山鬼》中規中矩的,敲完之後還彎腰施禮,似乎自己正站在始皇帝的大殿上為始皇帝奏樂。

    「看完巨龍了?」太宰驕傲的問道。

    雲瑯沒辦法說這東西是假的,只好裝作滿懷欽佩的樣子點頭道:「原來龍是這個樣子的!」

    太宰愈發的驕傲,拍著骸骨道:「這還是一條幼龍,身體還遠遠沒有長大,據我耶耶說,長成的巨龍身體足足有數百丈,在天空可以播雲吐霧,在江河湖海,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我大秦得天庇佑,才能有幸得到一條天龍……只可惜天龍年幼,並未長成,因此,我大秦才有二世而亡的慘痛經歷。

    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而賦大風才奠定了漢國的基業,我耶耶當初以為,劉邦斬殺的那條白蛇也是一頭龍,更是一頭比我大秦朝得到的這頭龍還要幼小。

    既然我大秦的護國神龍足足長到了五丈,只能庇佑我大秦兩世,劉邦斬殺的那條更加幼小的神龍就更加的不堪了。

    劉邦死後,漢國亂象紛呈,我耶耶們以為漢國就要倒霉了,就要滅亡了,就不斷地鼓動資助那些不甘心的人……結果,漢文帝繼位之後,很快就平定了天下……

    陵衛們這才想起,我大秦自秦仲封國乃至莊公到子嬰已經三十五代了……」

    雲瑯很想大笑,見太宰一臉的傷心之色,又不敢笑,只好把腦袋扭過去,免得被太宰看到笑容就不好了。

    太宰見雲瑯的肩背在抖動,嘆息一聲道:「想笑就笑,忍著幹什麼,當初耶耶認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也笑了很久,有些人直接就笑死了。」

    一句話就說的雲瑯笑不出來了,指著太宰道:「冷笑話不能這麼講啊,聽的人心裡滿不是滋味的。」

    太宰指著遠處黑漆漆的地方道:「那裡坐著更多的笑話。「

    說完就熟練的拉動了鐵鏈,眼看著火線慢慢浸入冷油之中逐漸熄滅,就重新點亮了蠟燭,提著燈籠往回走。

    雲瑯奇怪的道:「今天時間還早,怎麼就要回去了?」

    「修大門!」太宰冷冷的回答,眼看著太宰要走遠了,雲瑯瞅瞅身邊黑漆漆的龍骨頭,打了一個寒顫,快步跟上。

    明知道這頭龍是假的,看著太宰認真的樣子,雲瑯還是不由得暗暗嘆息,這個假話也不知道被始皇帝說了多少次,不是真的也要變成真的了。

    即便是後世,人們都知道龍這種生物應該是沒有的,可是,還有無數關於龍的傳說在世間瀰漫,而龍王廟裡的香火依舊鼎盛。

    不論是哪一個世界,都是真真假假的難以說清楚。

    不過也好,正是有了這個東西的存在,華夏人,商人,週人,秦人,楚人,晉國人……乃至漢人,晉人,唐宋,元明清的人才能一以貫之,最終將一口氣無休止的延續下去。

    跟古人講古自然是可笑的,所以雲瑯堅決不說,活到太宰這個地步,無知是一種福氣。

    大門口的那兩隻巨鼎,被雲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給搬走了,可是,那座高大的城門依舊沒有關上,不論太宰如何晃動巨大的城門,城門依舊巋然不動,門壞了!

    自從發現大門關不上,雲瑯就躲得遠遠的,他覺得太宰可能會非常的生氣。

    果然,太宰在氣喘吁吁的搬弄了一陣子大門之後就衝著雲瑯大吼:「雲瑯」

    雲瑯無奈的撓撓後腦勺,苦著臉蹲在城門口道:「門口的那兩座金人可能就跟這座大門有關,既然金人已經毀壞了,大門是關不上了,不如我們把千斤閘放下來算了。」

    太宰無奈的坐在地上道:「千斤閘一旦放下來,憑我們兩個人的力氣再也提不起來。」

    雲瑯指指蛇洞道:「那就繼續鑽洞吧!」

    指望太宰爬城牆這不合適,雲瑯只好自己上,將拿進來的兩架梯子綁在一起,勉強搭在城牆上,雲瑯就踩著軟啦吧唧的梯子,一步步的往上爬。

    「小心啊!」太宰在下面看的膽顫心驚的。

    雲瑯自然不會太魯莽,到了足矣摔死他的高度,他就往城牆上釘鐵環,然後再把腰上的繩子拴在鐵還上,基本上兩步一個鐵環。

    就這樣他踩著晃晃悠悠的梯子終於爬到了山洞的頂端。

    城牆與山洞頂部混為一體,好在因為有垛堞的存在,雲瑯還有一些空間鑽進去。

    城頭頂部都是巨大的樑木,被粗大的石柱支撐著,城頭的垛堞不僅僅起到裝扮城頭的作用,同時也是支撐頂棚的柱子。

    一架強弩就放在垛堞的口子上,操持強弩的軍兵是一具陶俑,塗著大紅的臉蛋,嘴唇更是紅的嚇人,臉上的皮膚不是貼在臉上的,而是垂在下巴上……

    沒人可以依靠的時候,雲瑯一般是不會驚叫來嚇唬自己的,城頭是最潮濕的地方,這裡的兵馬俑受潮掉皮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5 07:06
    第一二七章司馬遷的漏洞

    即便是一座地下城,城牆的結構依舊與咸陽城一般無二,寬大的城頭足以跑馬,各色裝備一樣不缺,即便是滾木擂石,漁網,金汁,灰瓶,床弩,也樣樣不缺。

    只是,看守這些城池的軍卒都是陶俑罷了。

    每一具陶俑都有真人大小,至少,身高比雲瑯還要高一些,只是臉上的笑容變得神秘而陰森。

    雲瑯一手舉著火把,一手不斷地單手作揖,嘴裡更是唸唸有詞:「諸兄莫怪,小弟叨擾了,放下千斤閘之後就離開……」

    一個陶俑的腦袋忽然掉了下來,居然沒有摔碎,就在雲瑯的腳下骨碌碌的亂轉,藉著火把的光芒不斷地變換著笑臉,就差發出笑聲來了。

    雲瑯渾身的汗毛直豎,僵立了很久,太宰焦急地在外面喊道:「你有沒有事啊?如果沒有就跟我說話,或者發出聲音,讓我知道你沒事。」

    「我沒事」雲瑯鼓足了勇氣大聲喊了出來。

    說起來,他對始皇陵的記憶來自於《史記》,以前的時候,雲瑯對於《史記》上的記載是篤信不移的。

    自從來到驪山之後,他對《史記》上的記載就多了很多的疑問。

    《史記》原記關於秦始皇陵:「行從直道至咸陽,發喪。

    太子胡亥襲位,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酈山。

    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餘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

    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

    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后宮非有子者,出焉不宜。」

    皆令從死,死者甚眾。葬既已下,或言工匠為機,臧皆知之,臧重即洩。

    大事畢,已臧,閉中羨,下外羨門,盡閉工匠臧者,無復出者。樹草木以像山。」

    這一段的解說問題很大,疑問很多。

    司馬遷現在不過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小夥子,是史官司馬談之子,如今正在協助父親整理史料。

    這事雲瑯早就問過霍去病跟曹襄了,他們兩人都只說司馬遷此人好讀書,除此之外再無名聲。

    雲瑯很想知道,我想知道司馬遷是如何知道皇陵內部的情況的?

    難道他進過皇陵?

    這完全沒有可能,太宰一族已經守護這裡快百年了,沒發現司馬遷進去過。

    既然如此,他是如何知道始皇陵裡面的狀況的?

    如果他都能知道始皇陵在什麼地方,以項羽,劉邦的能力,不可能放過裝滿財貨的始皇陵的。

    如果說司馬遷是根據史書記載來描述的,雲瑯想問下他根據的是那本史書?

    哪本史書可能會記載這麼敏感的事情?

    他是根據什麼來寫大秦歷史的?難道全是道聽途說?

    《史記‧項羽本紀》記載是:「項羽引兵西屠咸陽,殺秦降王子嬰;燒秦宮室,火三月不滅;收其貨寶婦女,而東。」

    難道大火燒了三個月,還能給你留下點什麼東西?

    雲瑯很想問問是什麼樣的大火能燒三月不滅?

    據記載火燒咸陽是在秋季,難道三個月就不曾下過一點雨?

    任其燒三個月?

    除非項羽隔上幾天就會放一次火!

    項羽對始皇帝的仇恨很深,滅國之仇用什麼樣的手段報復都不為過,按理說項羽肯定會挖掘皇陵,可也沒見司馬遷記載項羽是否挖過始皇陵,可是他對始皇陵內部的描述卻如此詳細,雲瑯非常的驚訝。

    他記錄的非常詳細,卻忘記記載兵馬俑如此宏大的場面,這是何道理?

    雲瑯的腦子轉動個不停,看事物的眼光趨於理性,眼前這一幕幕恐怖的畫面對他就造不成多大的困擾了。

    從那些人俑的背後走過,有時候會不小心碰到人俑身上佩戴的武器,有些佩劍的帶子已經腐朽了,稍微碰撞一下武器就會噹啷一聲掉下來,總之,等雲瑯穿越過那一隊人俑軍隊,噹啷聲就不絕於耳。

    司馬遷的有些記錄看樣子也是有問題的,很多事情經不起考究,而他用寫故事的方式寫出來的《史記》被稱之為無韻之離騷,雖然很美,到底還是多了一些演繹的成分,少了一份學問研究上的嚴謹。

    雲瑯穿過那一隊軍卒之後,眼前就空蕩蕩的,只有一些人腦袋大小的石塊散亂的堆放的垛堞口子上,牆頭還用木架子堆積著一些快要腐朽的木料,雲瑯如果用刀子砍斷上面的繩索,這些滾木擂石就會從城頭傾瀉而下。

    雲瑯行走的更加小心,他很怕一不小心觸碰了這些快要散架的防守工事,會把守在城牆下邊的太宰弄死。

    「你躲遠一點,城頭上很危險,上面有滾木擂石,架子已經腐朽了,稍微碰一下就會掉下去。」

    雲瑯大聲地對城頭下的太宰大喊。

    「好,我離開了,你自己小心,別掉下來!」

    雲瑯腳下一滑,摔了一個大跟頭,火把也脫手了,兩隻手掌摩擦在石板上火辣辣的疼。

    他連忙爬起來,撿回火把,瞅著不遠處的絞盤繼續想:漢高祖劉邦斬白蛇這樣的神蹟,明明是不符合事實的,最多,劉邦就殺掉了一條蛇,為什麼司馬遷還會把種種神蹟添加在劉邦的身上?

    很明顯,司馬遷在記錄這些事情的時候依靠的是傳說與口述……

    「所聽者信也,而聽尤不可信,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

    雲瑯嘴裡絮絮叨叨的背誦著孔子跟顏回說的話,煩躁的把撲倒在絞盤上的一具人俑推倒……

    剛剛推倒了人俑,絞盤就嘎吱嘎吱的響動起來,支撐絞盤的圓木忽然碎裂開來,巨大的絞盤向外傾倒,一根暗紅色的木頭楔子猛地從中斷開,纏繞在絞盤上的鐵鏈子,明明都鏽蝕在一起了,卻忽然滑動了起來,帶著一個巨大的絞盤飛舞起來。

    城牆隱隱有些搖晃,不大工夫,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城下塵土飛揚,太宰嗆咳著道:「好了,你慢慢下來,千斤閘放下來了。」

    雲瑯趴在地上,耳朵裡全是絞盤在半空裡飛舞的巨響,才聽見絞盤落地的聲響,就看見城頭上堆積的滾木擂石雨點似的從城頭傾斜了下去。那些原本擺列成隊伍的人俑也紛紛摔倒,磕在堅硬的條石上,摔的四分五裂。

    雲瑯小心地舉著火把從垛堞處探出頭去,只見太宰就站在距離城牆不遠的地方,努力的舉高火把,希望能看見雲瑯。

    雲瑯從竹梯子上爬下來,跟太宰一起坐在城門口發呆,他們兩個只想把千斤閘放下來,沒想要毀掉咸陽城的防禦工事。

    太宰支起身子嘆口氣道:「走吧,今天在這裡耽擱的足夠久了。」

    他沒有責備雲瑯,很認命的以為這就是上蒼的安排。

    兩人又多了一項工作,那就是清理城門口的滾木擂石與那個碎裂的金人……

    再一次見到老虎的時候,老虎卻不願意湊到雲瑯的身邊,雖然它很想跟雲瑯親熱,可是,雲瑯身體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子古怪的酸味,讓它靈敏的鼻子非常的難受。

    太宰見雲瑯自己也在抽鼻子,就笑道:「用醋浸泡衣衫可以預防屍毒?你從哪學來的?」

    雲瑯笑道:「自己創造的,覺得醋是一個好東西就一時衝動,就倒在身上了,看樣子不怎麼招老虎待見,下回用烈酒試試。」

    太宰疲憊的朝雲瑯揮揮手,也不言語,就孤身下了山。他知道,雲瑯必定是要去洗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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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八章被人尊敬的感覺

    雲瑯想多留太宰一段時間!

    太宰身上的積蓄的死氣濃鬱的可怕,只要看看他坐在泥人堆裡那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就知道,活著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負擔。

    後世的時候有一種說法,叫做必死之人如果能夠平安幸福的離去,也是一種幸福,至少直到臨死的那一刻,他的生活質量很高。

    因此,很多患有不治之症的人都會簽署一種協議,希望自己不要被醫院過度的搶救。

    嬤嬤就是這種人,而雲瑯最後悔的就是沒有把嬤嬤多留在世上一段時間,以至於嬤嬤去世之後,他幾乎崩潰。

    現在,太宰也是這個模樣,雲瑯璫然不會幹休,只要能讓太宰多活一天他就要為止努力一天,哪怕這樣做非常的自私,他也不肯放手。

    曹襄在泡溫泉的時候遇到了雲瑯,他沒有問雲瑯一天一夜不見人去了哪裡,雲瑯自然也不會問他跟阿嬌之間的鬥爭到底進行到了那一步。

    每個人都有隱私,各安其便最好。

    「材官將軍韓安國死在了右北平的任上,這事你不知道吧?」

    曹襄趴在屬於他一個人的溫泉池子邊上對躺在另一個池子裡的雲瑯道。

    雲瑯搖搖頭道:「不知道,倒是聽說過韓安國這個人。」

    曹襄喝了一口羊奶道:「好人才總是死的很快,沒用的人倒是活的跟老虎一般勇猛。 」

    雲瑯笑道:「人才一般都會被用在刀刃上,你什麼時候看見刀背上有缺口?」

    曹襄笑道:「是這個道理,所以你就不願意當人才是不是?」

    雲瑯喝一口泡在溫泉裡面的米酒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人才,你這樣的人才是,等你身子養好了,陛下就該多重用你這樣的人。」

    曹襄笑道:「好好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不知怎麼的就帶著濃濃的諷刺之意,弄得我都不好接話了。」

    雲瑯搖頭道:『真的沒有譏諷之意,我是真的佩服你們這些保家衛國的人,我沒本事保家衛國,對有這種本事的人從不敢有看不起的意思。」

    「當文官也沒見你有興趣啊!」

    「你把我看成一個泥腿子就很合適,千萬不要拔高了,鑽營了一個軍司馬,就是為了日子能好過一些,不至於被胥吏豪強給欺負了,沒有別的意思。」

    曹襄又喝了一大口羊奶苦笑道:「我母親說你看不起大漢的人……」

    雲瑯怵然一驚,然後笑道:「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

    曹襄想了想道:「我也覺得我母親說的沒道理。」

    雲瑯大笑道:「這就對了。」

    兩人正說著話,孟大腦袋上頂著一隻鴨子走了過來,把手裡提著的籃子往雲瑯身邊一放,然後就脫得赤條條的跳下池子,對籃子跟前的鴨子道:「看好我的衣衫。」

    雲瑯跟曹襄一起瞅著孟大怪異的行為不知道說什麼好,卻聽孟大一本正經的給他倆介紹道:「紅鴨子家的老大。」

    然後就舒坦的坐在溫泉池子裡,哼著沒人能聽懂的歌,心情看起來極好。

    過了片刻,孟二也來了,他懷裡有一隻灰鴨子……

    「鴨子今天的食量很好,我拌了一些麩皮,野草,它們全部吃光了,這幾天準備繼續減少麩皮的用量,添加更多的野草跟蟲子,等到鴨子不再需要用糧食飼養的時候,鴨子就該能大量的飼養了。」

    孟二同樣讓鴨子幫他看好衣衫之後就對雲瑯道。

    孟大腦袋上頂著一塊麻布閉著眼睛道:「冬天的時候鴨子就該產蛋了,這些蛋不要吃,留著孵化,鴨子不成群,就擴散不成了。」

    曹襄呆滯的瞅著雲瑯,這兩位如果不是行為表現的那麼極端的話,這些話放到哪裡都是金玉良言。

    雲瑯聳聳肩膀,就從孟大的籃子裡取出半塊鍋盔啃了起來,這東西也是這兩兄弟親自製作的,原因就是他們喜歡吃。

    一個智力上有缺陷的人,如果知道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衣服穿的整整齊齊,再有一點謀生的本事,這就比大漢的正常人都要正常!

    孟大,孟二就是這樣的,在雲瑯用棍子把兩人喜歡含糊說話的毛病去掉之後,不知道底細的人只會認為這兩兄弟愛鴨子成癖,屬於怪人,絕對不會在他們歸類於傻子。

    想一下啊,當一個人人都說是傻子的人,穿的乾乾淨淨的站在面前,口齒清晰的跟你討論著鴨子的飼養跟培育,並且拿出自己親自製作的酥香的鍋盔,端來滾燙的茶水招待你,你敢說他是傻子?

    如果你對養鴨子一無所知,這時候,到底誰才是傻子?

    既然孟大,孟二除過養鴨子,養雞,養鵝之外對別的事情都一竅不通,幹嘛要跟你討論國家大事?

    這世上有人愛竹成痴,有人愛鶴成癮,更有人把梅花當老婆,把仙鶴當兒子,喜歡鴨子跟鵝有什麼不對的呢?

    這就是雲瑯這些天教孟大,孟二兄弟的全部內容。

    曹襄擦乾了身體穿上衣衫,愉快的活動一下雙臂對雲瑯道:「這就是你解決他們愚痴的方法?」

    雲瑯把頭髮紮起來隨意地垂在腦後,很女性化的扭扭脖子笑道:「不好嗎?」

    曹襄嘆口氣道:「我還能說什麼?剛才聽他們兩兄弟談及擴大鴨子飼養種群範圍的時候,我更像一個傻子!

    連傻子都變得聰明起來了,這世上的聰明人好像一下子變多了。」

    雲瑯笑道:』怎麼,在阿嬌那裡吃虧了?」

    曹襄點點頭道:「今日裡阿嬌把話說清楚了,可以把長門宮衛借給我,卻不能送給我……」

    雲瑯看著曹襄道:「你要開始忙碌了? 」

    曹襄點點頭道:「是的,長門宮衛已經四年未曾操演了,如今不知道他們還能剩下幾分戰力,必須重新訓練啊。

    阿嬌其實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同意把長門宮衛借給我使用的,她不用出一個錢,將來就能得到一大隊精悍的武士,便宜都被她佔盡了。」

    「你怎麼這麼急啊?」

    泡過溫泉之後,人就會體乏無力,曹襄這種大病初癒之人更是如此,見前面有一個長條凳子就坐了下來,吩咐僮僕取些酒水過來,準備跟雲瑯長談。

    「韓安國死了,材官將軍的位置空出來了,我想要這個職位,可是,郎官令李息也想要這個職位。

    我母親為我奔走,陛下猶豫不定,這個時候我必須表現出一些符合材官將軍的才能,你說,我該怎麼做?」

    雲瑯瞅著籠罩在晚霞中的驪山笑道:「你想表現那些才能?」

    曹襄道:「總該表現一下領兵才能吧。」

    雲瑯見曹襄底氣不足,就笑道:「這一點上,你比李息強?」

    曹襄搖搖頭道:「李息堪與李廣比肩,我即便再對李息不滿,也不能說違心的話。」

    雲瑯拍拍曹襄的肩膀道:「你要是這麼想,這個材官將軍的職位就跟你無緣了,不管李息以前是什麼人,現在,他是你的競爭對手,對手可以尊敬,只能放在心裡,不能說出來。

    如果陛下知道你如此推崇李息,那還想什麼啊?直接任命李息就是了,連你都自認不如李息,陛下為什麼要選你?」

    曹襄認真的看看雲瑯道:「我知道,我想陷害一下李息你覺得怎麼樣?」

    「會害得李息被抄家滅族嗎?」

    「不至於,總要他只能躲在家裡避災,不能跳出來跟我搶這個材官將軍才成。」

    雲瑯瞪大了眼睛道:「既然後果不嚴重,對你又有利,你幹嘛不干?」

    曹襄笑道:「已經開始幹了,就是怕你看不起我,這才準備問問你的意見。」

    雲瑯不由得心頭一暖,再次拍拍曹襄的肩膀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反對,你就會終止對李息的陷害?」

    曹襄瞪大了眼睛道:「那 麼可能!開弓哪有回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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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二九章感同身受

    雲琅不認識李息,即便是在歷史書上,關於這個人的記載也不多,所以就很難親切的起來。

    曹襄要陷害人,就隨他去,政治手段而已,還談不到什麼對錯。

    之所以會對雲琅說,毫無疑問,他將雲琅看的比李息或者一個材官將軍的職位重要。

    朋友間有時候就是這樣,做事情的方式確定對朋友的珍惜程度,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九成九九九九以上的人沒機會有,所以大家就按照重視程度來衡量一下友情沒有什麼問題。

    功利性的社會就這樣構成了……雲琅才發現,這種對待朋友的方式不是後世人發明的,而是出自我們的祖先。

    原野自然是空曠的,這個空曠是人類認為的,人家的生活其實很熱鬧,不但有高大的樹木,低矮的灌木,綠油油的植物,油蛉會在草叢裡高歌,螳螂會在草葉上決鬥,兩條纏綿的蛇從地平線這邊一直糾纏到地平線消失的地方。

    從未寂寞過,只不過是人類將自己的寂寞強加給了原野。

    雲琅站在麥田裡,用鉤鐮收割著麥穗,這個活計很辛苦,尤其是要在浩如煙海的麥田裡挑選最茁壯的麥穗,這對有強迫症的雲琅來說簡直太難了。

    只要看到一穗比較茁壯的,就猶豫著考慮後面是不是還有更大的,以至於他頂著大日頭從田地的這頭來回走了三遍,背簍裡的麥穗依舊少的可憐,而且,這些麥穗並非是整塊田地裡最大的。

    相反,孟大,孟二的收穫就要好得多,他們只要看見一穗超乎其餘麥穗的種糧,就會歡呼著割下來,一個上午下來,歡快的兩兄弟收穫滿滿,他們挑選的種糧居然是最好的。

    至於雲琅,已經快被所有人瞧不起了。

    「你們懂個屁,只有上等人才會如此嚴謹!少爺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不要最好的,不要不好的,只挑選中間的,這就是少爺經常說的中庸之道!」

    聽了梁翁的一席話,眾人才重新恢復了對雲琅的敬仰之情。

    這段話自然是屁話!

    種糧自然就要挑選最好的,按照什麼中庸之道選擇出來的種糧播種下去,明年大家就要餓肚子了。

    「我們還是挑選最好的,這一點不要學少爺,少爺聰慧,他輕易就能辦成的事情,我們就需要很久……」

    雲琅皺著眉頭比量著自己採摘的種糧跟孟大採摘的種糧之間的區別,這其實沒什麼好比量的,孟大採摘的種糧明顯比雲琅採摘的大,麥粒還飽滿……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心思單純的人去做就好,自己就算了,從小心思就沒純潔過,更不要說現在了。

    專注是一個很高貴的品質,尤其是面對眼前將要開展的生物工程,更需要持之以恆永不放棄的精神,因為培育種糧是一個極其漫長極其無聊的過程。

    雲家的生物工程很快就進行了,過程非常的簡單,挑選最大的白菜相互苟合,然後收種子,然後再種下去,把這個過程一直鍥而不捨的進行下去,雲琅就認為自己遲早能吃到十幾斤重的大白菜。

    如果總是從麥田裡挑選最茁壯的麥穗,將它種下去,明年再挑揀最大的麥穗,繼續種下去,遲早有一天,雲琅就會有畝產五百斤的麥子。

    當這個思想在雲家傳播開來之後,孟大就認為把鴨子跟雞關在一起,它們就該生養出一種新的家禽雞鴨!

    當然,孩子們對孟大的說法篤信不移,他們不但相信,而且也已開始做了,唯一改變的地方就是孩子們把雞跟鵝關在了一起,孟大的想法太蠢,為什麼不直接製造一種叫做雞鵝的家禽,很明顯,鵝比鴨子大的太多了……

    「你上回罵我什麼來著?什麼逼?」

    「傻x!「

    「就是這個傻x!我記了好幾次都沒記住,今天算是記住了,如今,你雲家莊子裡全是這種傻x」

    曹襄端著一個巨大的碗吃涼麵,見雲琅從外面疲憊的回來了,就笑吟吟的誇獎雲家全莊子的人。

    他如今大病初癒,飯量大的嚇人,以前,他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全部養了蟲子,現在他吃進去的食物開始滋養身體了,所以,一個翩翩佳公子已經逐漸有了雛形,他準備再多吃一些,至少要變成能披掛著三五十斤重的鎧甲可以揮舞著馬槊殺敵的壯漢。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天下諸侯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雲琅笑吟吟的把唐寅的詩胡亂改動了一下,就念叨了出來,然後就把背簍裡的麥穗倒在太陽地裡小心的鋪平,餓死爹娘,不動種子糧,這東西可不敢大意。

    至於他看不起雲家正在進行的生物工程實驗,這跟他古人的見識狹隘有關,不好過多的計較。

    「這幾句順口溜不錯,下回再看到別的傻x就念出來,應該很不錯,對了,你準備一下,我母親明天就要到了,她想感謝一下你,帶來了不少禮物!」

    雲琅一聽長平要來,一張臉頓時就抽成了包子,指著忙碌的僕婦們道:「秋收就要開始了,你母親這時候來添亂幹什麼,去年的遭遇忘記了?要是再來一場大雨,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曹襄笑道:「沒法子,御史大夫李息在太皇太后駕崩的時候敦倫的事情被人掀出來了,在舉國舉哀的日子裡造人,這是對太皇太后的大不敬,陛下認為他行為有失檢點,就罰他為太皇太后守陵一年。」

    「這樣也有罪?」

    「本來沒事,被掀出來就有事!」

    「誰偷看了人家夫婦敦倫?」

    「不用偷看,他兒子李勇就是證據,哈哈哈哈哈……」

    這麼好玩的事情雲琅自然跟曹襄一起哈哈大笑,禍害別人的快感萬萬不能獨享。

    「我母親來雲家莊子,其實就不在你家停留,丟一堆禮物給你就回去長門宮!」

    笑話說完了,曹襄又開始說正事。

    「這麼說,你母親準備跟阿嬌攤牌?」

    「對啊,阿嬌身為長輩欺負了我這麼久,贏了我那麼多的銀錢,總要給一個交代吧?

    我是晚輩,被長輩欺辱了只能忍氣吞聲,我母親就沒有這個顧忌了,哪怕是去了一言不發,阿嬌也理虧!」

    「我記得是你存心不良啊!」

    「對啊,可是我母親不知道啊,我一個浪蕩子拿家裡的錢糧出來賭博不學好,阿嬌身為長輩不但不知道規勸,反而用長輩的身份害我輸錢,這樣的事情,我母親難道不該過問一下嗎?」

    雲琅撓撓下巴,瞅著曹襄道:「跟阿嬌的遭遇比起來,長公主殿下還真是沒有坑我!」

    曹襄冷笑一聲道:「確實如此,你如果多知道一些我母親的故事,你就會覺得她真的把你當親近的晚輩在愛護!」

    雲琅憐憫的瞅著曹襄道:「在你母親這樣的關懷下,你能活到今日,真是苦了你了。」

    曹襄放下手裡的飯碗嘆息一聲道:「我母親嫁去衛家的前一晚上擁抱著我流了一晚上的眼淚,我開心的幾乎要昏過去了,臉上卻要帶著悲傷的神色,你知道那有多難嗎?」

    雲琅拍拍曹襄的手道:「感同身受啊!」

    曹襄挺起胸膛道:「母親是在我得病之後才嫁去衛家的,估計是她想再生一個身體完好的孩子吧。」

    雲琅笑道:「你一定想錯了,你母親與衛青的婚事是陛下賜婚,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曹襄忽然笑了,連連點頭道:「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我是她最心愛的兒子!」

    雲琅大笑道:「必定如此!」

    曹襄從身後拿出一罈子酒道:「我今天想喝點酒成不成?」

    雲琅想了一下道:「我喝九成,你只能喝一成。」

    「好啊!」曹襄說著話就拍開罈子上封泥,嘴對嘴的就咕咚,咕咚的大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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