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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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零章強悍的西漢貴婦

    到了訴說心裡苦楚的地步,兩人就算是真的成朋友了。

    同仇敵愾之心卻沒有那麼容易共同建立起來,因為曹襄是絕對的受益者,並且,長平是他親媽。

    長平來的時候,霍去病,李敢也來了。

    秋收季節裡,軍伍中也放假了,當然,僅限於家在長安三輔的人,而且必須是軍官才成。

    「吃了一個多月的豬食……」李敢悲憤的對雲瑯道。

    雲瑯還沒有來得及同情李敢,就聽霍去病道:「此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公孫敖認為吃豬食有利於戰力提高,我們就身為屬下,遵守就是了,如果真的想吃好飯食,等自己成了將軍再說。」

    一個多月沒見霍去病,雲瑯覺得這個傢伙似乎長高了一些,那一對可笑的臥蠶眉也變得有了一些棱角。

    關中盡出美男子,不僅僅是霍去病長得精神,李敢的相貌也是堂堂正正的國字臉,至於雲瑯跟曹襄兩個就顯得有些陰柔,尤其是曹襄,剛剛長出來了一點身形,站沒站相的杵在那裡前挺後撅的如同一個正在招攬客人的青樓女子。

    長平看的歡喜,也不顧雲瑯他們在場,就攬著兒子的腰上上下下的打量,不僅僅如此,還上下其手的亂摸。

    曹襄羞愧極了,因為雲瑯,霍去病,李敢三人正露出八顆標準的白牙笑嘻嘻的看著他。

    「還是瘦弱!多吃些!馬車裡就有母親從宮裡要來的補藥,好好的進補一番,我兒還是那個最俊美的少年曹襄!」

    說著話還把兒子拉到雲瑯霍去病,李敢三人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四個少年個個英氣勃勃,就滿意的點點頭道:「這才是我大漢的好兒郎!」

    雲瑯笑道:「別用補藥,只要食物吃的合適,就是最好的補藥,那些有亂七八糟功能的藥材,只會壞事。

    襄哥兒的身體現在已經見好,只要繼續堅持就能有最好的結果,這時候抄捷徑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對兒子目前的身體狀況即為滿意的長平,拉著四個少年人說了一會閒話,就把目光落在遠處的長門宮。

    「跟我走!」

    長平說著話,就把裙襬掛在腰畔的金鉤上,邁開腿徑直向長門宮走去,這一次,她可沒有走大門的興致。

    曹襄做了一個鬼臉給雲瑯,雲瑯心領神會的拖著李敢,跟在霍去病的身後也向長門宮走去。

    大長秋遠遠的就接到了護衛們的稟報,匆匆的站在跟雲家毗鄰的地界,笑吟吟的施禮道:「奴婢見過長公主!」

    長平清冷的聲音從嘴裡吐了出來:「領路!」

    大長秋似乎非常享受這種待遇,輕笑道:「阿嬌正在午睡,聽說長公主來了,正在梳妝!」

    雲瑯偷偷地瞅了一眼長平,發現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也不等大長秋領路,自己先開路了。

    可能跟太宰混的緣故,雲瑯對於閹人沒有任何的歧視,在兩家邊界種植糧食的時候早就跟大長秋混的很熟了。

    見大長秋疑惑的看著自己,就小聲道:「小的被娘娘禍害慘了,人家母親就打上門來了。」

    大長秋嘿嘿一笑,似乎並不在意,僅從這一點來看,人家阿嬌並非沒有心理準備,今天應該能看到一場好戲。

    大長公主對廢后,這場面很稀罕。

    很遺憾,兩人見面沒有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火爆,唯有笑語輕言,交情莫逆的如同一對親姐妹。

    「妹妹還是清減了一些,這樣也好,阿彘也不喜歡過於輕盈的美人兒,現在剛剛好。」

    長平拉著阿嬌的手打量過之後,關切的話說的情深義重。

    阿嬌可能領會錯了意思,一邊拉著長平的手往樓閣裡走,一邊道:「劉家人大多薄情寡義,曹家人呢又是一個短命的,你平時應該多做一些善事,多求求神靈,好保佑曹襄福壽安康。」

    兩人腳步不停,直接就去了阿嬌的臥房,據說阿嬌有一件了不得的衣衫要穿給長平看,想請長平把把關,看看穿上這件衣衫之後能否打動劉徹那顆冷酷的心。

    阿嬌跟曹襄即便是再親近,這時候也不能隨意進入阿嬌的臥房,雲瑯,霍去病,李敢更是不敢放肆,哪怕雲瑯非常想看兩個大人物吵架,他也不敢進去。

    就在剛剛,一個嫌棄阿嬌以前長得胖,才丟掉了帝心,另一個就詛咒對方,守寡再嫁,兒子沒好下場。

    惡毒的話用美麗的話語說出來,就顯得更加的沒人情味。

    曹襄似乎對母親有著非同一般的信心,背著手站在廳堂裡面打量這裡的陳設,而雲瑯,霍去病,李敢三人則在認真的研究放在架子上的一個巨大的貝殼,貝殼裡面裝滿了珍珠,被午後的陽光一照就暗光流轉,漂亮的幾乎不是人間之物。

    「十萬錢能買下來不?」雲瑯羨慕的問大長秋。

    大長秋從裡面拈出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放在雲瑯的手上道:「拿好,別丟了,這就是十萬錢。」

    霍去病一臉的怒容,覺得自己朋友被人羞辱了,李敢也覺得很尷尬,唯有雲瑯安然的將珍珠揣進懷裡,拍拍珍珠所在的位置道:「一定不會丟,就算是你想要反悔,也晚了,現在,這顆珍珠是我的了。」

    大長秋哈哈一笑,看著雲瑯道:「四個少年人裡面,就你最有意思。」

    說完話,就走進了阿嬌的臥房,估計是去幫主子跟長公主吵架去了。

    霍去病正要喝問雲瑯為何如此沒有骨氣,就看見曹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貝殼裡撈了一把珍珠,快捷的揣進懷裡,臉上一絲羞愧的表情都沒有。

    做完這些之後,還湊到站在角落裡的婢女道:「敢說出去,耶耶揍死你。」

    霍去病的一張臉頓時就成了黑炭,拉過曹襄怒道:「欺辱一個下人算什麼本事!」

    曹襄笑道:「這些珍珠本來就是我的,是被阿嬌贏走的,人家把珍珠擺在這裡,就是打算給我母親難堪的。

    也就是說,人家已經準備把這些珍珠還給我們了,那個該死的老宦官給雲瑯珍珠,其實就是在慷他人之慨!

    東西進了我母親手裡,你覺得還有我什麼事情?不乘機拿回來一點,還等什麼?

    我威脅這個侍婢不准她告訴我母親,這有什麼錯?」

    霍去病聽曹襄這麼說,一張黑臉終於恢復了正常,曹襄說的沒錯,錢財只要進了長平手裡,就基本上算是進了貔貅的嘴裡,指望那東西吐出錢財,不如指望山棱崩!

    李敢小心地指著另一個桌案上的一棵小小的紅色珊瑚樹問道:「那也是你家的東西?」

    曹襄無奈的嘆口氣道:「你說呢?」

    李敢聞言大喜,上前就把珊瑚裝進盒子裡,用腰帶綁在背後,看樣子是不打算解下來了。

    長平跟阿嬌終於從屋子裡走出來了,依舊一副手拉手的親熱摸樣。

    「長門宮衛已經荒廢良久,就拜託曹襄好好的訓練他們一下,阿嬌銘記五中。」

    長平笑道:「你是曹襄的長輩,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就告訴他,晚輩自然沒有白拿長輩的好處卻不報答的道理。」

    大長秋笑吟吟的命人將廳堂裡的東西全部裝箱,眼光從那顆大貝殼上掠過,就皺著眉頭看雲瑯。

    這種鍋雲瑯自然是不肯背的,用手指指曹襄,大長秋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繼續指揮婢女把寶貝裝箱子。

    既然曹襄要偷他自己的東西,大長秋自然不會說破,只是覺得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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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一章論阿嬌

    「長平攜衛青在雁門關外的大勝之威,帶著四個英氣勃勃的少年英傑,以水銀瀉地般進攻,讓阿嬌這個失去皇帝庇佑的廢后不得不低下她高貴的頭顱,乖乖的將贏走的錢財全部歸還,而且在自己家的大堂上,還屈辱的簽下了一系列恥辱的不平等條約史曰:長門條約。

    此條約內容紛呈,其中有一十八條內容最是讓人無法接受,然,長平兵臨城下,阿嬌不得不乖乖低頭,任人魚肉!

    現在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當事人,平陽侯曹襄為我們仔細解說條約內容,以及簽訂這些條約對他以後的仕途有何幫助!」

    雲琅端著酒杯站在二樓上,向其餘三個東倒西歪的少年人侃侃而談。

    果然是知母莫若子,在曹襄極度失望的目光中,長平毫無道理的將那些原本屬於平陽侯府的財貨統統帶回了家,如同當初拿走雲琅可憐的一百萬錢一樣,美其名曰保管!

    在霍去病,李敢熱烈的腳聲中,曹襄滿意的喝了一口羊奶笑道:「此次之所以能夠大勝,與諸位兄弟的傾力幫助是有很大關聯的,其中以羽林軍司馬雲琅,羽林郎李敢偷竊事實最為點睛之筆。

    兩個傻x順手牽羊的弄走了我不少錢!

    去病,你給評評理,我母親把我的錢拿走也就是了,為什麼他們兩個也要拿?」

    霍去病端著酒杯靠在老虎的肚皮上,舒坦的打了一個哈欠道:「據我所知,他們下手偷竊的時候,那些錢還屬於長門宮。

    也就是說,他們偷的是長門宮的錢,只要長門宮的人不追究,你有什麼鳥資格去問人家?」

    李敢嘿嘿笑道:「亂世好發財啊,今日的場面耶耶一輩子也遇不到幾次,如果再不知道下黑手,耶耶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勳貴嗎?

    說起來,我們幾個人裡面,以阿琅的心思轉的最快,耶耶還沒弄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已經通過試探大長秋弄到了一顆珠子,從而為我們兄弟發財鋪平了一條大路。

    佩服,佩服。」

    霍去病又笑道:「說起來,阿嬌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只是被嬌慣壞了。

    自她出生,就被天下最尊貴的人奉為掌上明珠,不論是竇太后,還是先帝,哪一個不是掏心掏肺的對她好?

    我要是出生在她的環境,可能比她還要驕縱一些。

    人人都說阿嬌跋扈,很多的人卻忘記了,就是因為有阿嬌,他們在陷入死地的時候才有一線活命的希望。

    那些年,被阿嬌拯救的勳貴還少了?有些固然是出了錢的,有些卻是阿嬌仗義執言幫忙的。

    據我所知,只要阿嬌願意組建自己的班底,那些受過阿嬌恩惠的人定會死心塌地的追隨。

    可是,阿嬌幫完人之後就忘記了那些人的存在,她覺得自己是天空中的金鳳凰,沒必要記得自己隨手救了誰。

    即便是如此,在阿嬌被廢后的那一天,依舊有兩位老臣碰死在宮門前,那可是兩位自命清高的老臣,不是一點金銀權勢就能收買的人。

    阿襄,你在從阿嬌這裡得好處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一個度,千萬不敢過分,我很擔心你真正惹怒了阿嬌,後果會非常的嚴重。」

    曹襄苦笑道:「我母親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她如今嫁入了長平侯府,你舅舅,姨母跟阿嬌就是死對頭,畢竟,阿嬌之所以能淪落到今日,跟你們家是有很大關聯的。

    我母親一向是吃誰家飯幫誰家說話的,所以啊,你就不要想著我母親能跟阿嬌好到那裡去,能維繫目前的局面已經很不容易了。」

    霍去病嗤的笑了一聲道:「誰告訴你,是我的姨母皇后害的阿嬌走到這一步的?

    阿嬌自己都不願意承認。

    當初阿嬌走出皇后寢宮的時候,可是將鳳冠當做廢物一樣丟給我姨母的,還說什麼,身為女人,誰能比她好。

    站在空庭裡面指著皇帝所在的方向大罵了足足半個時辰,說陛下有眼無珠,自甘下賤,居然寵愛一個女奴!

    人家自始自終,就沒看得起過我姨母,還談什麼仇恨。

    依我看來,哪怕是陛下的廢后詔書已經下了,只要阿嬌肯在皇帝面前低頭認錯,這事八成就過去了,她依舊是當她的皇后,那來後來的那麼多的事情。」

    霍去病就是這個樣子,他一向把自己從事件裡面剝出來,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問題。

    雲琅對他的分析歷來信服,只是,這傢伙少年心性,一旦跟某人交好,就掏心掏肺說話的習慣雲琅覺得應該好好改改。

    人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朋友想要一路相互扶持著走下去很難,尤其是有地位的人更是如此,有些時候,事情的發展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曹襄尷尬的彈彈腦門道:「這麼說,這一次我做的有些過分了?」

    雲琅搖頭道:「阿嬌依然是一個率性的性子,那麼,如果她覺得你的行為是她不能接受的,她會很自然地拒絕,她既然已經答應了,這說明她並不在意。

    好好的對待那些長門宮衛吧,我想,阿嬌不會再把那些人收回來了,她現在有點心如死灰的意思。」

    李敢點點頭道:「聽說阿嬌千金買賦,從司馬相如那裡弄來了一篇皇帝聽了之後潸然淚下。

    匆匆來到長門宮與阿嬌見面,兩人相會一晚之後,皇帝就離開了,再無下文,聽說,他們兩人相處的並不愉快。」

    雲琅嘆息一聲道:「兩個性格剛硬的人在一起,誰都不願意低頭做小,這就很難相處的融洽了。」

    曹襄皺眉道:「很幽怨啊,還有無窮的悔意!」

    雲琅笑道:「言為心聲,如果那一篇出自阿嬌之手,自然可以作為衡量阿嬌心性的一個根據。

    只可惜,那片文章是司馬相如寫的,那是一個很會寫文章的人,能敏銳的把握住皇帝心思的人,他按照阿嬌的處境,皇帝的心境寫的文章,如何能不打動皇帝?」

    霍去病皺眉道:「女人真是麻煩,過幾年,如果岸頭侯家的女兒也是這般模樣,我會被煩死。」

    李敢躺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手裡把玩著老虎粗大的尾巴道:「娶老婆就該娶貧民小戶人家的閨女,這樣的閨女一旦娶回家,家裡還不是耶耶說了算?

    我算是看來了,這輩子不打算在這種事情上慪氣。」

    說著話轉過頭瞅著雲琅道:「喂,阿琅,你打算睡一個女人就起一座樓嗎?如果是這個樣子,我覺得你家的地不夠啊。

    我要是學你,將來可能會把阿房宮蓋起來的,去病跟阿襄也是這樣,你算算,上林苑都有多少地供我們蓋四座阿房宮的?」

    曹襄沒好氣的道:「不學無術之輩,阿房宮是一片宮殿群,可不是一座。

    不過啊,話說到這裡,今年的秋收節我們怎麼過?」

    聽曹襄說起秋收節,李敢一骨碌坐起來,兩眼冒著精光,拍著地板大叫道:「今年有吳越之地的歌姬獻舞,聽說吳越自古出美女,我們不可不去!」

    少年人的聚會就是這個樣子,前一秒鐘還在為阿嬌鳴不平,下一秒鐘腦袋裡就裝滿了對吳越之地美女的各種幻想。

    老虎是不會在乎美女美不美的,天氣太熱,這座樓房裡有穿堂風吹過,最是涼爽不過。

    抬頭看看四個亂喊亂叫的少年人,就重新把腦袋搭在爪子上睡覺,這個季節去找母老虎,那是傻子才幹的事情。

    阿嬌覺得渾身燥熱,坐在窗前瞅著遠山,不住的揮舞著手帕搧風,侍女在的時候她覺得煩悶,侍女不在的時候她又覺得燥熱。

    無意中看到一群雲家的小僕役,脫得赤條條的往溪水裡亂跳,就忍不住揚聲道:「長秋,我要在家裡挖水池!」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6 07:11
    第一三二章阿嬌的大水池

    挖水池可是一項大工程!

    尤其是阿嬌要的水池非常的大,她隨手比劃一下,大長秋的一張老臉就扭曲了起來。

    因為阿嬌比劃的方式很誇張,從這座三層樓到遠處的柳樹,足足有三十丈,按照阿嬌比劃的寬度,大長秋覺得如果沒有十五丈寬,無論如何也配不上阿嬌拖出的長音……

    阿嬌要的水池自然不會是一般的泥水坑……地下不能滲水,不能硌腳,邊上不能有泥土弄髒身子……最重要的是還必須漂亮!

    然後,大長秋就頭大如鬥!

    秋收的時候,誰有時間出來當工匠?工匠現在也在自家的田地裡忙碌著呢。

    至於官府的匠奴,現在正在給皇帝修建陵寢,這東西從皇帝登基的那一天就開工了……

    阿嬌在最不合適的時間裡,提出了一個最不合適的要求。

    大長秋沒有告訴阿嬌這麼做不合適,這位祖奶奶做錯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忙秋的時候挖水池?這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錯誤。

    雲家依舊在大興土木,長平侯府家的匠奴們很賣力,雲家的小樓已經初具雛形,長長的圍牆現在也已經完成了將近一半。

    大長秋準備跟雲瑯商量一下,能不能讓那些給雲家幹活的匠奴給阿嬌先把池子給挖了。

    阿嬌從來就沒有什麼耐性,一旦施工晚了,她可能會發脾氣。

    雲瑯仔細聽了大長秋的解說,笑道:「我這裡沒有問題,可是,匠奴是長平侯府跟平陽侯家的人,小子無權動用,曹襄就在對面的小樓上,要不您去問問他?」

    大長秋笑著搖搖手道:「曹襄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當然會做出最聰明的選擇,只是老夫害你家裡的工地停工,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老太監的品性很好,說話不疾不徐的,也很有道理,尤其是老傢伙笑瞇瞇的瞅著樓下僕役們用飯的場景就滿是緬懷之色,看來,這頓飯不請不行了。

    涼麵很好吃,賣相也好,小蔥,跟綠菜覆蓋在淡黃色的面條上面,很好看,如果有油潑辣子,顏色會更好的。

    一小盤豬耳朵,幾片滷肉,幾片生捲心菜上塗抹了黃豆醬,再加上一壺冰涼的米酒,就是雲瑯宴請大長秋的所有菜式。

    很明顯,大長秋這種老人很喜歡麵食這種容易克化的食物,哪怕是捲心菜他也吃的香甜。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老宦官堅守了一輩子的規矩,一頓飯吃了半柱香的時間,一點食物都沒有剩下。

    紅袖給老宦官送溫水漱口的時候,老宦官卻看了一眼紅袖的面容,點點頭道:「來家的孩子啊,規矩很好的。」

    說完又看了雲瑯一眼。

    雲瑯嘆口氣,指指天空,然後就不再多說話。

    大長秋慢悠悠的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吾輩凡人受著就是了。」說完就開始慢慢的品鑑雲家的米酒。

    曹襄睡醒的時候才知道大長秋來了,趕緊來到雲瑯的客廳,聽雲瑯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連忙笑道:「不妨事,長門宮衛們現在正好被我糾集起來了。

    先不忙著練兵,先開挖水池就好!」

    雲瑯吃了一驚道:「你不怕引起兵變?」

    曹襄咬牙道:「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這幾年下來,長門宮衛們少了調教,沾染了很多的壞毛病,正好利用他們服苦役的機會打磨一下,堪用的留著,不堪用的除籍!

    等他們坑挖好了,秋忙也就過去了,你家的小樓跟圍牆也就修建的差不多了,正好備下石料,讓工匠們做最後的修繕。」

    兩人說話的功夫,大長秋就出去了,走進來的時候,紅袖手上提著一個竹子編制的食盒。

    大長秋先是朝雲瑯笑了一下,然後對曹襄道:「安排好了沒有?明日能開工嗎?」

    曹襄訕笑道:「在給晚輩兩天準備,總要把人從陽陵邑弄過來才好。」

    大長秋面無表情的道:「那就三天,三天後如果不動工,老朽就去找陛下要工匠。」

    雲瑯笑道:「其實啊,在水池邊上應該栽種一些垂柳,另外,在水池的另一邊可以挖兩個小一些的池子,種些芙蓉還是很好的,如果再從雲家弄一些肥鵝,鴨子養在裡面,可以肥水也能養些魚,閒來垂釣很不錯。」

    大長秋點點頭,覺得雲瑯說的很有道理,阿嬌就是因為太寂寞了,才會脾氣暴躁的,環境好一些,對她修心養性極好。

    「既然如此,雲司馬不妨再看看,這座池子還需要如何裝扮一下才好?」

    在曹襄幽怨的目光中,雲瑯大包大攬了設計的工作,約定明日勘察過長門宮地形之後再做確實的設計。

    大長秋跟雲瑯商量好時間,就由紅袖提著食盒隨他一起去了長門宮。

    目送兩人遠走,曹襄用肩膀碰碰雲瑯道:「他把你家的漂亮侍女給拐走了。」

    雲瑯笑道:「他們似乎認識,估計有什麼話說,去就去吧!」

    「上回我們耍那個扁球的時候,我問你要這個侍女伺候起居,你幹嘛拒絕的那麼幹脆?」

    雲瑯惱怒的看著曹襄道:「大長秋是宦官,你是色鬼,難道你心裡就沒點數嗎?」

    曹襄笑道:「你家的胖丫頭醜庸哪裡去了?好些天沒見到她了。」

    雲瑯嘆口氣道:「她跟褚狼去了陽陵邑,幫我看守城裡面的宅子,明年開春,他們就要成親。」

    「我以為你把她給埋了呢,主家召喚竟然敢不上前,這樣的家僕要她幹什麼?」

    雲瑯認真的看著曹襄道:「你家是侯府,是平陽侯府,那座府邸裡滿是你祖先的榮光與記憶。

    你要做的就是不讓祖先蒙羞,並且將祖先的榮光發揚光大。

    有所求就必須有一個齊心協力的隊伍,你用軍法治家當然沒錯。

    雲家不一樣,雲家現在就是一個大雜院,這裡住滿了很多需要一個遮風避雨的人。

    等到他們覺得沒有必要再居住在雲家了,他們就會離開,在這個過程中,志同道合的人會留下,我會慢慢的沉澱人才,用幾十年的時間去營造一個真正的雲家。

    醜庸不過是在雲家屋簷下住過的一隻燕子,有了新家,離去是很正常的事情,用不著殺人。」

    曹襄笑道:「霍去病也是這麼想的,這傢伙很早以前就告訴我,他想有一個大院子,裡面住滿了奇人異士,有很多旅人會從遠方 來無數的新的消息,讓他得以拓展一下眼界。

    朋友來了,就喝酒,敵人來了,就比劍,敵友未明的人來了,就縱論四海風物。

    現在啊,你跟霍去病都在努力的向自己的目標前進,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後,朋友這東西,如果差距太大,也就做不成了。」

    雲瑯笑而不語。

    霍去病跟李敢是兩個非常有實踐精神的人,他們對如何打理好一個農莊非常的感興趣。

    為此,他們不惜從最基礎的農耕開始。

    雲家的麥子長勢很好,主要是冬日裡的時候,施加在田地裡的草木灰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畝地的產量達到了三擔,這在=樣的收穫即便是熟田也很難達到,沒想到雲家的生田卻已經達到了。

    新式農具的大量運用,對作物的生長非常的有好處,其中,僅僅是深耕這一條,就能把土地裡的腐殖土從深處翻出來,最後達到滋養土地的目的。

    雲家種植的小米,糜子很少,基本上全是麥子,當初張湯對於雲家只種麥子的事情很不滿,所以,麥子收穫的時候,他再一次來到了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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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三章雲家的新農業

    「你準備馬上補種糜子跟穀子?」

    「是啊,你也看見了,僕役們正在選種,小傢伙們正在準備耕犁,麥子收穫之後,會把麥秸燒掉還田,然後翻耕土地,繼續播種!」

    張湯皺眉道:「大漢也有四耕五作之說,不過,指的可不是關中一帶。」

    雲瑯笑道:「不試驗一下怎麼知道成不成?失敗了,最多損失一些人力跟種子,如果成功了,收穫可就大了。」

    張湯搖頭道:「有人已經這樣做了,也成功了,只是地力有窮時,不給土地修養的機會,一連兩三年都休想有好收成,得不償失啊。」

    雲瑯笑道:「地力其實是可以增強或者彌補的,牲畜的糞便,樹林裡的落葉,麥子收割之後殘留的麥秸都是增補地力的好東西,哪怕是池塘裡的淤泥也能達到這個效果。」

    張湯笑著指指雲瑯道:「該信的時候就信,不該信的時候總該看看結果再做論 斷。等你收穫了下一茬莊稼之後我們再說吧。

    聽說你徹底治癒了平陽侯的怪病?」

    雲瑯嘆息一聲道:「這哪裡是什麼怪病啊,淮河以北種植稻米的地方,這種疾病非常的普遍,而且,越是往南,這種罹患這種病症的人就越多。

    南人多信神巫,罹患這種病症的人大多都會被當做妖魔鬼怪燒死,大夫有所不知,患病的人被燒死雖然不可取,然而,這卻是減少這種病患發生的最粗暴,最有效地捷徑。

    這麼多年以來,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神巫的手中,我的藥方不一定對所有人都有效,無論如何,少死幾個就幾個吧。」

    張湯跟著嘆口氣道:「南蠻之地,煙瘴橫行,僅僅一個雲夢澤就阻隔了南北要沖之地。

    當年秦皇派遣趙佗,任囂攻打南越國,秦末大亂之時,任囂病死,趙佗自立南越國,諾大的一個南越國縱橫萬里之遙,堪比昔日之楚國,至今猶未歸順,僅僅以諸侯國的身份供奉吾皇陛下,國內依舊以皇帝自居甚是可恨。

    你的藥方一旦散佈出去,受惠最大的不是我大漢,而是南越國,因此,只能由國朝太醫令掌管,你莫要有什麼想法。」

    雲瑯怵然一驚,連忙道:「被長平杖斃的醫官……」

    張湯笑道:「長平並非嗜殺之人……」

    雲瑯璫然知道趙佗,中國歷史上活了一百多歲的高壽皇帝也就他一位,能在類似原始地區生活,且活到一百多歲,雲瑯想記不住都難。

    他努力的想讓自己忘記那個可憐的醫官,想想都後怕,雲家莊子裡知道這個藥方的人更多……

    張湯的話讓雲瑯汗毛都豎起來了,長平對那個醫官下死手,原來是在保護雲家莊子……枉他還鄙視了長平好久……

    只要張湯來到雲家,上林苑就沒有好天氣。

    今天也不例外,刮著好大的風,不過,這樣的風對於剛剛碾壓脫殼完畢的麥子好處很大,只要舉著木鍁將麥子揚起來,大風自然就會吹走乾癟的麥子,跟麥殼,留下暗黃色的麥粒,堆在地上。

    雲瑯阻止了家裡的小傢伙們想要在這種天氣裡點燃麥秸的衝動,他擔心火燒連營之下,連驪山都保不住。

    紅袖在下午的時候回來了,很明顯的哭過,至少紅紅的眼睛把什麼都暴露了。

    「你跟大長秋是舊識?」雲瑯本來想不問的,後來還是沒忍住。

    「長秋公公跟我母親是舊識,我母親以前是長樂宮裡的宮人,被陛下賞賜給了來家……」

    雲瑯不等紅袖把話說完,就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的慾望,笑道:「這些話藏在心裡,對誰都不要說。

    如果實在想要跟人傾訴,我覺得你帶上一籃子香瓜去你母親的墳上說,現在,那裡很安靜,沒人打擾你。」

    紅袖最大的優點就是知道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感激的看了雲瑯一眼就紅著眼睛出去了,不大工夫,就看見她提著一個小小的籃子,裡面裝滿了果子,向她母親的墳地走去。

    小蟲的父母都在,她自然無法理解紅袖的痛苦,本來想跟著紅袖一起去的,被她母親給攔住了。

    自從醜庸去了陽陵邑,小蟲的性子就活潑不起來了,雲瑯朝小蟲揮揮手,小蟲就愉快的拉著老虎尾巴爬上了樓。

    給了小蟲一支蠟刀,跟一些融化的蠟,這孩子就快活的趴在一塊滿是紋飾的麻布上,準備用蠟將麻布上的那些已經勾勒出來的花樣空隙覆蓋住。

    這是一種最原始的蠟染,也是雲瑯能想到的除過刺繡之外唯一能給單調的麻布上增添花紋的方式。

    最晚到明年開春,雲家不但會出產數不盡的絲線,更會有大量的麻佈出現。

    今年的麻樹長得很好,不但長得高,而且還沒有多少枝杈,那些筆直的麻桿上,能剝出最好,最長的麻皮,經過浸泡捶打之後,就能得到織造麻布所需的所有材料。

    生產的準備總要做在前面的,這是雲瑯做事的習慣。

    總體上來說,雲家是一個農業工廠,雲瑯也願意把雲家變成一個農業工廠。

    對農業來說,工廠化作業,永遠是效率最高的一種勞作方式,大量的僱傭婦孺來做這些事情,也是雲瑯為以後男子大量戰死沙場之後所做的一點準備。

    如果僅僅依靠婦孺,就能有大量的農業產出,至少,餓死人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少一些。

    在這個什麼東西都屬於皇帝,什麼事情都要優先於軍事的時代裡,雲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挖掘漢民族最後的一點潛力。

    天亮之後,雲瑯就如約來到了長門宮。

    長門宮其實只是阿嬌一個人的囚牢,雖然皇帝沒有明說不許阿嬌亂跑的話,阿嬌卻自覺地守在長門宮,沒有去別的地方。

    五六個拉著繩子的護衛被雲瑯指揮的團團轉,在得到確實的數據之後,雲瑯就在一張絲帛上開始繪製圖樣。

    經過測繪雲家莊子之後,他對這一套已經非常的熟悉了,寥寥幾筆,一個碧波蕩漾的水池已經出現在絲帛上,為了突出效果,雲瑯甚至在大水池邊上的兩個小水池裡,繪製了滿水塘的荷花。

    水池邊特意鋪上綿軟的河沙,一些躺椅模樣的東西被繪製在垂楊柳下,在水池的邊沿處,他甚至繪製了一條彎彎曲曲的滑道,滑道邊上有一架高大的水車,正將低矮處的水舉到高出,最後落在滑道上,讓水流順著滑道傾瀉而下。

    同時,人也可以順著這條滑道滑下來一直衝進水裡。

    游泳池被他設計成了一個活水池子,這邊利用滑道進水,那邊利用地溝排水,如此安置下來,這個池子就不會胡亂長什麼水藻,如果在進水口出添加一個溫泉進水處,混合了硫磺溫泉的水池,將會徹底的殺死最後殘存的水藻。

    由於是分解圖,雲瑯畫好一幅,大長秋就會拿走一幅交給另外一座樓閣裡的阿嬌看,到了後來,阿嬌自己也來到了雲瑯繪製圖形的地方,瞪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看的非常入神。

    「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木台?」阿嬌忍不住問道,並且探出一根手指在雲瑯繪製的木台上點點,沒想到顏料沒有乾,在她春蔥一般的手指尖上沾染了一點淡黃色的顏料。

    雲瑯笑道:「游水是一種樂趣,尤其適合女子,聽說,經常游水的女子可以利用水流來塑造身形。

    這個木台是用來跳水的,炎炎夏日,從這個木台上縱身一躍,跳進清涼的水池裡,最是舒坦不過了。」

    雲瑯笑的很溫暖,聲音也變得柔和,阿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看著雲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很有些花枝亂顫的意思。

    拍著手掌道:「太好了,快修,快修,我已經等不及要看到這個水池了,阿彘也一定會喜歡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8 11:01
    第一三四章千金賦,萬金池!

    阿嬌非常的大方,一座三尺高的紅色珊瑚樹眼睛眨都不眨的就隨手送給了雲瑯璫酬勞,僅僅是雲瑯的眼神在這座珊瑚樹上多停留了片刻。

    大長秋在送雲瑯離開的時候笑吟吟的道:「這棵樹可是南越國獻給阿嬌的禮物,當年,如果不是阿嬌分說,趙佗的兒子趙始就會死在長安,哪來他現在登基做南越皇帝的事情。」

    雲瑯覺得有些不安,正要說話,就見大長秋揮揮寬大的袍袖道:「無妨,儘管拿著,這樣的東西阿嬌有六座,全是南越國進貢的,阿嬌就是這樣,只要是她看順眼的人,她根本就不會吝惜財貨。」

    雲瑯吶吶的道:「恐怕是阿嬌自己就沒有什麼金錢概念吧?」

    大長秋愣住了,過了片刻才爆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拍著雲瑯的肩膀道:「恐怕是這樣的。」

    富人家的一個尋常物件,放在小門小戶手裡就能樂昏幾個,雲家在阿嬌面前,就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戶人家。

    樂昏的人就是梁翁,他本來歡笑著去迎接阿嬌家的馬車,長門宮的僕役故意掀開了紅珊瑚樹上的紅色綢子,珊瑚樹就這樣無遮無攔的暴露在璀璨的陽光下面,堪稱玲瓏剔透,光豔之極。

    梁翁眼神呆滯的瞅了一眼紅珊瑚,就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長門宮的僕役似乎看慣了這樣的場面,輕輕的一推梁翁,梁翁就應聲而倒,幸好他閨女小蟲就在他身後看熱鬧,用力的頂著父親的身軀,著急的大喊大叫。

    長門宮的僕役們見炫耀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哈哈大笑著離開了雲家,連賞錢都不要了,在他們看來,就雲家這種窮鬼家族,哪裡能給得出符合他們身份的賞錢,萬一給的少了,不接不行,接了又會破壞他們家的行情,讓以後給賞錢的人為難。

    雲瑯,曹襄,霍去病,李敢站在二樓上不斷地搖頭,曹襄看著身邊的雲瑯道:「你家該換一個有見識的管家了,老梁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雲瑯笑道:「我家本身就是泥腿子出身,見不得寶貝,有什麼好奇怪的?」

    霍去病皺眉道:「丟人其實無所謂,最多被人笑話罷了。

    你現在交遊逐漸廣闊,接觸的貴人也越來越多,很多貴人都是有怪癖的,如果被老梁無意中觸碰到了貴人的傷處,貴人要你斬殺老梁洩憤,你幹是不干?」

    雲瑯笑道:「貴人之所以是貴人就是因為他們在智慧上,情操上,行為上高貴才會成為貴人。

    這樣的貴人如何會與老梁一介老僕一般見識呢?」

    李敢笑道:「你說的那種貴人我也想見啊,可是,你見到的貴人跟你說的貴人是兩回事。

    現在的貴人模樣是出入有車馬,行走有僕婢護佑,錦衣玉食,稍有忤逆就大發雷霆,且不死不休,不 此不足以彰顯自己貴人的身份。

    所以,老雲,你還是換一個管家比較好。」

    雲瑯再看一眼緩緩醒過來的梁翁還是搖搖頭道:「我比梁翁還要粗俗,接受不了梁翁的貴人,不認識也罷。」

    三人見雲瑯似乎已經咬定了牙關不肯換掉梁翁,只好隨他去,畢竟,梁翁是雲家的僕人,不是他們家的僕人。

    當所有人都在忙碌,而自己清閒,這樣的時光就顯得難能可貴,兩個美豔的婦人,在垂著蘆葦簾子的涼房裡準備好各色瓜果,加冰的飲料以及麻將之後,其中一個綠衣服的美婦就退身來到窗前,「仙嗡,仙嗡」的彈奏起古箏來,另一個黃衣女子就跪坐在一個紅泥小火爐前面,往爐子裡投進松果煮水,泡茶。

    曹襄一邊打麻將一邊看那兩個婦人,看了一會就對雲瑯道:「今天的陣仗怎麼這麼大?」

    雲瑯笑道:「這些就是這兩個婦人今後的謀生之道,先拿你們來試驗一下,如果不錯,就在陽陵邑開一家麻將房,專門伺候那些安靜的達官貴人,她們只收一些茶水錢,用來養活自己,平陽侯認為可還使得?」

    曹襄品嚐了一口茶水,丟下一張牌道:「還不錯,如果陽陵邑有這樣的所在,我還是願意去的。 」

    雲瑯摸了一張牌,對那個眼巴巴瞅著自己的黃衣婦人道:「良姬,還不過來謝過平陽侯的照拂?要知道從今後你們就能說支持你們開店的人是平陽侯曹襄!」

    兩個婦人連忙過來,拜倒在地連聲感謝。

    曹襄是一個大氣的人,揮揮手道:「好了,就這麼辦,以後在陽陵邑如果遭人欺辱,就去告訴侯府的家將曹福,他會幫你們處理麻煩事情的。 」

    說完話就看著雲瑯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雲瑯點點頭道:「是啊,是你帶來的混賬玩意拿人家練箭法的,現在僥倖活命,你出力氣賠償人家一些有什麼不妥的?」

    坐在雲瑯對面的霍去病抬起頭瞅了兩個婦人一眼,從桌子上取了一錠金子丟給兩個婦人道:「這是今天的茶錢!」

    兩婦人見雲瑯笑嘻嘻的,就歡喜的收下了那錠金子,伺候的更加慇勤,畢竟,這是她們的第一筆收穫。

    三圈麻將打下來,霍去病最大方,果然贏的也最多,李敢最小氣,所以這傢伙輸的也最多。

    霍去病丟出去了一錠金子,卻收穫了四錠金子跟兩顆珍珠,手氣正旺,準備繼續,卻被雲瑯給阻止了。

    給阿嬌家修建水池是一個很繁瑣,也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這個水池雲瑯有大用處,斷然不能小覷,今天下午,他準備把水池的立體木頭模型給建造出來,不能再玩了。

    小小的水車,滑道模型,家裡的匠奴已經製造好了,雲瑯現在只要構築好水池就好。

    模型不大,三尺見方而已,材料都是現成的,兩個捏泥人的匠人,不但能捏泥人,還能用麥秸搭建出樓閣模型出來,各種各樣的樓閣,人物,器具模型擺滿了一屋子,架子上甚至有七八套城池模型,每一個都惟妙惟肖。

    雲瑯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材料一一的歸位,最後拼湊出一個整體模型,眼看模型就要完工,曹襄卻從屋子外面的松樹上剪下一些松樹枝子一一的插在木板水池邊緣的小洞裡。

    原本,建造模型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霍去病,曹襄,李敢三人卻似乎很迷戀。

    雲瑯抬著自己的模型已經走出屋子了,那三個人依舊趴在木板上玩的不亦樂乎,看樣子一時半會是不會出來了。

    毛孩,危篤是雲家孩子中除過褚狼最優秀的兩個,與褚狼的沉默寡言不同,他們要機敏的多。

    他們兩個抬著模型,雲瑯手裡提著一籃子蔬菜,穿過已經有些枯黃的麻籽地,再一次來到了長門宮。

    大長秋見雲瑯三人來了,就笑呵呵的道:「老夫準備在這裡修一條路,不知高鄰以為如何?」

    雲瑯笑道:「自無不可,小子還指望時時來長門宮向長者請益。」

    大長秋似笑非笑的道:「就不怕給你帶來麻煩麼?」

    雲瑯搖搖頭道:「長門宮如果有事,小子一家必定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下場,沒什麼好顧忌的。」

    大長秋嘿嘿笑道:「果然聰明,只是世故了一些,不像是一個熱血的少年人,更像是一個歷經世事的中年人。

    也罷,好意總不能拒絕。」

    說著話就瞅瞅兩個少年人手上抬著的模型嘆息道:「你覺得修建一個水池子真的能把陛下引誘過來,讓陛下與阿嬌重歸於好?」

    雲瑯皺眉道:「恐怕不能,至少阿嬌的皇后之位已經失去,不可能再拿回來了。

    不過,以在下判斷,陛下與阿嬌情意未絕,雖不能重歸皇宮,未必不能再續前緣!」

    大長秋長笑一聲道:「計將安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8 11:02
    第一三五章不按常理出牌啊!

    雲瑯苦笑一聲道:「情義無價,何來計謀可用?

    唯求以最大的努力換取最好的結果罷了。」

    大長秋笑的更加開心,用他的三角眼看著雲瑯道:「辦事老道的如同朝中那些千年老賊,你真的只有十五歲?」

    雲瑯乾笑一聲道:「我說我三十歲了,您也不信啊。」

    大長秋沒有過多的關注模型,卻圍繞著雲瑯轉了兩圈,嘖嘖讚嘆道:「也不知道你的先生是如何調教出你這樣的人才的。

    別看長門宮安靜,對於自家的鄰居還是瞭解一些的,一個小小少年,就知道吃虧是福的道理,這非常的不簡單。

    而且看事情看的如此遼遠,更是難能可貴,董君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雲瑯笑著搖頭道:「不關我事!」

    大長秋看著雲瑯笑道:「就是你做的,只是藉用了張湯手裡的刀子而已,在老夫面前你還不用隱藏心思。

    你知道的,一旦阿嬌與董君出現了醜事是一個什麼後果,以 下高傲的性子,遭受瞭如此奇恥大辱之後,上林苑裡的活人可能就剩不下幾個了。

    這件事做的非常符合老夫的心思,即便你不動手,老夫也會動手,老夫動手,就不是僅僅將董君去勢了……」

    雲瑯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他總以為自己做的很謹慎,不論是霍去病,還是李敢,亦或是張湯,都沒有看出什麼蹊蹺來,沒想到被這個老宦官一眼就看了個通透。

    老宦官笑瞇瞇的看著雲瑯又道:「董君傷勢復發,已經死了。」

    雲瑯的心咯噔一下,輕聲道:「前些日子小子還聽人說,董君傷勢已經痊癒,正滿世界揚言要與張湯理論嗎?」

    老宦官嘿嘿的笑道:「誰知道呢,有些人活的好好的卻一睡不起,有些人病入膏肓了,卻不藥而癒,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神奇。」

    雲瑯連連點頭,人家都說神奇了,自己還糾結個屁啊。

    他不由自主的懷念起自己極度無聊的後世生活,那裡雖然算不得好,殺一個人卻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不像現在,一個老宦官張張牙齒不多的嘴巴,那個人就死掉了。

    「雲家的飯食不錯,老夫昨日拿回來的飯食,阿嬌吃的很是香甜,作為鄰居,日後但凡有什麼好味道的吃食就送過來,對了,就讓那個叫做紅袖的小姑娘送過來。」

    大長秋對那個池塘不感興趣,雲瑯既然要利用那個池塘,就一定會傾盡全力的,既然自己在修造池塘上不如雲瑯,還不如撒手不管呢。

    這一看就是一個上位者的習慣,統禦人手的本事非常的強大。

    「雲家的甜瓜都比別人家的好吃一些!」

    阿嬌毫無形象的拿著半個甜瓜用勺子挖著吃,長長的烏髮隨意地垂在腦後,腳上套著一雙木屐,邊吃邊走動,木屐把樓板敲的嗒嗒作響,她似乎很喜歡這種動靜。

    模型就放在一張桌案上,阿嬌瞅了一眼就笑道:「這個池子能裝得下陛下的那些寵妃們吧?」

    大長秋連忙道:「陛下來長門宮從不帶其餘妃子過來。」

    阿嬌冷笑一聲道:「晾他也不敢!」

    大長秋拍拍腦門道:「娘娘以後萬萬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會惹得陛下不喜。」

    阿嬌狠狠地吃了一口甜瓜道:「他可曾關顧過我的喜怒?騙子,從小就騙我!」

    說完話,就坐在桌子前面一面看模型,一邊吃著手裡的半個甜瓜,似乎忘記了自己剛剛說的話。

    這讓大長秋很是驚奇,平日裡,阿嬌只要開始發怒,不怒夠半個時辰無論如何都不會停止的,今天怎麼了?

    「這裡應該安置一個鞦韆架,這裡應該安置一部臥榻,臥榻一定要高,能看得清左右兩邊的荷塘才好,另外啊,荷塘邊上應該設置一個釣魚台,要距離荷塘近,讓我躺在臥榻上就能釣魚。

    至於荷塘裡蚊子多這種事情,一定要想辦法解決,要是我被一隻蚊子咬了,你就去揍雲瑯!」

    阿嬌說一句,大長秋就點頭一次,到了後來,他也記不清阿嬌到底提出了多少條件,只能期望阿嬌的貼身婢女能夠多記憶一些。

    「讓雲瑯把他家的捲心菜全部拿來,我喜歡吃,比菘菜好吃的多,還甜。

    再把廚娘派去他們家好好學學,自從出宮之後,我就沒吃過幾頓可口的飯食,昨日那個涼麵味道就很好,只不該放那麼多的芥末。

    最後告訴雲瑯,讓他轉告曹襄,拿走了我的長門宮衛,就再不露面,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大長秋見阿嬌一隻白皙的腳丫子挑著木屐不斷地晃悠,知道這是這位主子心情極為愉快的表現,就告一聲罪,轉身下樓。

    沒有事情的時候,雲瑯連進人家樓閣的機會都沒有,事實上雲瑯也不想進去,自己跟卓姬的事情已經在勳貴圈子裡傳開了,很多人都說自己喜歡年紀大一些的婦人,比這更難聽的話還有好多。

    要是讓別人嚼舌頭說自己跟阿嬌有什麼……問題就大了,董君的殷鑑不遠,雲瑯可不想步那個倒霉蛋的後塵。

    水塘其實就是一個陷阱,或者說是一棵招引劉徹這隻鳳凰棲息的梧桐樹,帝王的戒心很重,劉徹更是從來未曾相信過任何人,要他來親眼看一眼雲家莊子,對雲家有一個切實的印象,這對雲家未來的發展有著非常好的影響,至少,沒人再會懷疑皇帝都不懷疑的人。

    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也是雲瑯能做到的極限,為了取信這些大漢人,雲瑯堪稱殫精竭慮,無所不用其極。

    雲家莊子是要久遠存在的,驪山始皇陵的秘密是要久遠保密的,只要論到久遠,一個穩固的根基是萬萬不能少的。

    只有找到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那個說算的人背書才有可能獲得這個久遠的使命。

    這個世界誰說了算?

    毫無疑問就是劉徹,哪怕雲瑯對這個世界的人一直存有一種俯視的心態,也不得不承認劉徹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這一前提。

    皇權是一座根本就無法繞開的大山,愚公移山雖然講述的是一個挖牆根造反的故事,雲瑯卻不願意學愚公。

    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追求權勢的道路上去,他覺得非常的不划算。

    這個原始的世界他還沒有看夠,他想去看看原始狀態的海岸,想去看看原始狀態的群山,想去人跡罕至的地方去狩獵,更想去浩瀚的大漠去看霍去病他們是如何馬踏燕然的。

    如此,才不負自己來大漢一遭!

    站在樓外等候大長秋的時候,雲瑯漫無目的的在樓前面的草地上踱步,很快,他就發現,這裡的土地竟然是熟地,而且是非常肥沃的那種,隨意地踢踢草根,草根下的黑色腐殖土就暴露了出來。

    「以前種了一些隴西牡丹,不知為何沒有成活,阿嬌也沒有心思看花,就弄成草地了。」

    大長秋剛剛出了樓閣,就看到雲瑯蹲在地上,捏著一團黑土在研究,就揚聲道。

    「那種花是吃肉的花……」

    大長秋笑道:「難怪長壽宮裡的牡丹開的最豔!」

    這種話大長秋不知道為什麼敢這樣說出來,雲瑯卻是不敢的,因為長壽宮就是大名鼎鼎的皇后呂雉的住所。

    這個女人居住過的房子周圍死屍多一些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被她弄成花肥的男人,女人不是一般的多。

    大長秋見雲瑯不接話,就把阿嬌的要求一一說了出來,雲瑯特意把這些要求記錄在絹帛上,準備回去之後就動手修改圖紙。

    「陛下調撥了一千五百工匠進駐長門宮,平陽侯府也把八百名長門宮衛派來協助施工,這樣一來,長門宮就住不成了。

    因此,阿嬌準備徵召你家一半的樓閣當做暫時的落腳地,回去準備把,必須盡快把樓閣騰出來,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否則,殺無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8 11:02
    第一三六章鵲巢鳩佔

    雲瑯的臉有些抽搐……

    「阿嬌可以離開長門宮?」

    「陛下什麼時候說過阿嬌不許離開長門宮了?她之所以不離開,是因為這句話是她丈夫說的,她可以不理睬皇帝,卻不能違背自己丈夫的要求。

    現在,長門宮要動土,阿嬌按理說可以搬去館陶公主那裡去居住,可是啊,她們母女剛剛因為董君的事情鬧翻了,而阿嬌也不願意去莫名其妙多了兩個弟弟的家裡去居住。

    徵召你家的房子最好,一來呢,你家就在長門宮附近,阿嬌可以向陛下繼續表示她遵守夫命的決心,二來,阿嬌久不與人接觸,脾氣漸漸變得乖戾,你家中,大多為婦孺,居住在你家也少了幾分猜忌,還能與人親近一些,多少沾染一些人氣。

    對誰都好啊。」

    大長秋的話很有道理,這樣安排確實對阿嬌是最好的一種安排,也確實對所有人都好。,這個所有人包括,阿嬌,皇帝,也包括雲家婦孺,只是沒有把雲瑯這個人算在裡面。

    唯獨對雲瑯來說,是一個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選擇。

    阿嬌來到雲家借住的後果是什麼?

    稍微想想,雲瑯就頭大如斗……

    大長秋呵呵笑道:「也不為難你,留你一個人你就是箭垛,所以,老夫向陛下請求,讓曹襄,霍去病,李敢三個人幫你守衛阿嬌,如此一來,你就沒有那麼耀眼了吧?」

    雲瑯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道:「上林苑中,陛下的行宮多如牛毛……」

    大長秋斜著眼睛瞅瞅雲瑯道:「奈何阿嬌不去啊!」

    這個理由很強大……雲瑯無力推翻。

    回到家裡的時候,曹襄,霍去病,李敢三人的臉色很難看,見雲瑯一臉愁容的回來了,曹襄就笑道:「我就說這不是阿瑯的主意,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死太監的主意。」

    霍去病抽抽鼻子對曹襄道:「你手下的人手腳快一點,早點把水池子修建完畢,我們也好早點回軍伍上去。」

    李敢無所謂的大笑道:「有上命,我們遵令就是了,想那麼多做什麼,左右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

    雲瑯搖頭道:「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陛下從皇陵工地上抽調了一千五百高明的工匠專門來給阿嬌修造水池子。

    如果把這些人交給我安排,分成三班作業的話,半個月就能把水池挖出來,如果再把引水渠,排水渠另外派人挖掘,速度還能更快一些,現在讓人發愁的其實就是石料!」

    霍去病漠然的瞅瞅荒原,淡淡的道:「這裡最不缺少的就是石料,你說要哪一種石料我去阿房宮舊 上給你找,保管要什麼石料有什麼石料。」

    曹襄拍拍腦門道:「這確實是一個好法子,我幫著去伐木!鋸木板。」

    李敢鼓掌笑道:「看來耶耶隱藏多年的手藝終於派上了用場,不是要給池子邊上栽樹嗎?我這就出發,滿上林苑沒人比我更加清楚好看的柳樹在那裡了。」

    雲瑯幽怨的瞅著這三個大難來臨各自飛的傻x,無奈的道:「總要有人來保護阿嬌才好啊。」

    霍去病冷笑一聲道:「你以為這些年阿嬌獨自一人住在荒野裡是怎麼過來的?她連長門宮衛都不要啊!

    你看看,她在這裡居住了四年可有半點的危險?

    人家也不傻,就留了三十幾個護衛,把長門宮的安危全部交給了皇帝,這時候,害怕阿嬌出事的人是皇帝,可不是阿嬌。」

    雲瑯擔心的瞅瞅四周小聲道:「這麼說,長門宮週邊全是護衛?」

    李敢笑道:「反正我曾經在長門宮左近訓練了一年多的時間,去病估計也在長門宮週邊訓練過吧?

    你想想將軍是怎麼安排的?所有的哨探面向的是不是都是長門宮?這樣的訓練是不是總是在進行?」

    曹襄笑道:「羽林衛每次參與訓練的人有多少?」

    霍去病笑道:「五百,即便是我們去右扶風剿匪的時候,那裡依舊有五百兄弟在訓練。

    當然,現在也不例外!」

    曹襄對雲瑯展顏一笑道:「人家根本就沒指望我們四個人去守衛阿嬌,那個死太監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阿嬌的名譽考慮,不管怎麼說,阿嬌都是昔日威風八面的皇后,該有的尊榮不能失。

    所以啊,我們兄弟就乖乖的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全部離開雲家,把這裡教給阿嬌算了,隨她怎麼玩。

    反正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雲瑯覺得曹襄 的很有道理,正要出言讚嘆一下,滿足一下這傢伙的虛榮心,轉眼就看見一身黑甲的公孫敖進了雲家的院子。

    曹襄哈哈一笑道:「守衛阿嬌的人來了。」

    雲瑯迎了出去,霍去病,李敢也匆匆的跟上,這一位堪稱三人的頂頭上司,誰都不敢怠慢,倒是曹襄很不在乎,他的爵位猶在公孫敖之上,自然不可能出迎。

    公孫敖很不客氣,進了雲家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從爐子上取了水壺倒了一杯茶,趁熱喝了下去,就對雲瑯三人道:「阿嬌在雲家期間,你們三人不得踏進家門一步,否則軍法處置!」

    曹襄遠遠的喊道:「我們住哪?」

    公孫敖哼了一聲道:「草稞子,麥草堆,露天,隨你們的便! 」

    曹襄尷尬的笑道:「那就帳篷了!」

    說話的功夫,梁翁就已經給公孫敖準備了一個食盒,公孫敖嗅嗅食盒滿意的對梁翁笑道:「好奴才,知道耶耶稀罕你家的蔥油雞跟滷肉,不錯,不錯!」

    笑著對梁翁說完話又轉過臉冷冰冰的對雲瑯,霍去病,李敢道:「明日辰時離開雲家!」

    說完話,就提著食盒大踏步的離開了雲家,跨上戰馬一溜煙的跑的不知所蹤。

    雲瑯瞅了半天,也沒發現羽林衛們都藏在哪裡,就聽見曹襄在抱怨:「那隻蔥油雞是我的晚飯啊,老梁,你這個狗才,為何將我的蔥油雞給了公孫敖?」

    梁翁滿臉堆笑道:「老奴吩咐廚房做了四隻,您的蔥油雞還好端端的在廚房裡,倒是我家少爺的蔥油雞給了客人。」

    霍去病,李敢,雲瑯一起哈哈大笑,早上才說完梁翁不是一個合格的管家,現在人家做事的方式就很穩妥,這讓曹襄很沒臉面。

    帳篷雲家有,而且還有很多,上一回,那些紈褲子來雲家的時候帶來了很多帳篷,全部被曹襄強留了下來,現在又有了大用處,這讓曹襄很快就得意了起來。

    麥場上的麥子已經曬好進了糧倉,麥場上只有不多的一些麥秸留了下來,雲家人喜歡燒煤石,不怎麼喜歡用麥秸燒火做飯,冬日取暖更是有溫泉,用不著麥草,因此,雲家的麥秸大部分都燒成灰堆在田地裡肥田了。

    留下的一點麥秸純粹是為了給秋蠶搭建蠶山用的。

    帳篷搭建在麥場上最好,這些天雲家的僕役們正在搶種糜子跟穀子,這些能幹的婦人們搶種完畢糜子跟穀子之後,馬上就要為秋蠶忙碌了,一年到頭沒有一天的清閒。

    雲瑯,曹襄,霍去病,李敢四人帶著各自的僕役,晚上就住進帳篷裡去了,那兩個善於烹茶,調琴,伺候人打麻將的美婦也跟著住進了帳篷,聽說,阿嬌不喜歡自己身邊有漂亮的女人。

    至於紅袖,她年紀還小,沒有魅惑男人的本錢,所以,內宅裡的事情全部交給她跟小蟲打理。

    至於梁翁留在家裡沒有任何問題,一個聽用的老僕而已,沒人會在乎他的存在。

    雲瑯他們剛剛離開雲家去了麥場,大長秋派來的兩個宦官就帶著大批的侍女進了雲家,如果他們剛才離開的晚一些,說不定會被趕走。

    眼看著天黑的時候,有侍女關上了大門,雲瑯回頭對其餘三人道:「這算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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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七章誰是誰的家產?

    劉邦當年是一個無賴子,他的父親經常說他不如他的二哥會置辦產業,為此劉邦經常以為羞。

    等到劉邦底定天下之後,在一場酒宴上,拉著父親的手指著窗外的大好江山道:「耶耶當年說我不如二哥會置辦家業,不知孩兒現在置辦的這番家業如何?」

    劉邦的父親連連道:「不可比,不可比!」

    就在劉邦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臣子如蕭何,張良之輩一起恭賀劉邦,絲毫不覺得皇帝說天下是他家的家產有什麼不妥。

    廣義的家天下的傳說也就從此開始……

    也就是說,阿嬌要用雲家的房子,雲琅必須無條件的給人家騰出來,然後按照公孫敖說的那樣,在草稞子,麥草堆裡湊合,或者露宿荒野,且不得有怨言。

    因為這天下是皇帝的!

    雲琅覺得有些屈辱,曹襄,霍去病,李敢卻不這樣認為,他們認為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莫說雲家,皇帝要平陽侯府,或者長平侯府的人立刻把宅子給他騰出來,這兩家一樣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乖乖的照辦。

    劉徹不單是大漢國的皇帝,同時,他也是大漢國的族長,這一點在每年上辛日祭天的時候,表文裡面說的非常清楚。

    即便在太宰向始皇帝祝禱的時候,開篇也是——吾族之長……

    帳篷裡面非常的熱,兩大堆蓍草正在冒著濃煙,即便是如此,也驅趕不走如同轟炸機一般侵擾眾人的蚊子。

    雲琅璫然是有蚊帳的……

    然後他的蚊帳裡就鑽進來了三個幾乎赤條條的大漢。

    「蓍草是用來卜卦用的,你拿來熏蚊子是不是有些過分?」曹襄到了任何時候都不忘彰顯一下他的臭嘴。

    李敢舒坦的躺在蚊帳裡,瞅著蚊帳外面的蚊子舒坦的喘口氣道:「能擺脫這些害人精,用一點蓍草算什麼!

    阿琅,明日裡讓你家的僕婦多做一些蚊帳,我阿爺,阿娘,還在家裡受苦呢。」

    雲琅迷迷糊糊的道:「好吧,這東西其實很簡單,只要把麻布織造的稀疏一些就成,如果想要高級一些的,就用紗,算不得什麼秘技,告訴你家的僕婦,她們就能做,我家的僕婦我現在沒法子調動。」

    霍去病翻了一個身道:「我突然發現我們好像很蠢,既然害怕蚊子,就找個罩子把蚊蟲隔絕在外面就是了,這能有多難?為何我們就想不到呢?」

    曹襄一骨碌爬起來,站在蚊帳裡大聲道:「是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有去想,我們一門心思的是在考慮如何能獲得軍功,獲得功勞,如何能把門楣發揚光大,自然就不會考慮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李敢皺眉道:「你看看阿琅,他弄出來的元朔犁,水車,水磨這些東西都很重要啊,不見得比軍功差多少。」

    霍去病不耐煩的道:「什麼人什麼命,我們的命就是拿來上戰場爭雄的,阿琅的命就是拿來做這些事情的,不能比,也沒法子比,我們要是拋棄了自己唯一的長出跟阿琅幹一樣的事情,來我保證我們一定會一事無成的。」

    雲琅不想說話,因為老虎也鑽進來了,肥碩的身體有一大半倒在雲琅的身上……

    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就是他們明白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知道自己怎麼能才獲得自己想要的,就這一條,霍去病就要比曹襄跟李敢高明一些。

    雲家的清晨總是忙碌的,每一個清晨也是在雞飛狗跳中開始的。

    廚娘永遠都是早晨的主宰者,尤其是當她拎著大馬勺站在粥鍋邊上的時候更是威風凜凜。

    頭髮梳得整齊,衣衫整潔的婦人就能多一勺子米湯,邋遢一些的婦人就只能喝上面的稀湯。

    雲家從來就不缺好婦人孩子們的那口食物,廚娘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劉婆要求的。

    「黃趙氏,頭髮都不梳你就這樣瘋頭瘋臉的出來了?婦人家的顏面看樣子你是不要了是不是?」

    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衣衫整潔的沒有褶子的劉婆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婦人張嘴就罵。

    婦人猶豫了一下,見所有人都盯著她看,連忙紅著臉回自己的屋子梳洗去了。

    劉婆在粥鍋邊上走了兩步,面對所有僕婦道:「雲家是一個體面人家,處處都要講規矩的,不是你們的死鬼男人家,可以不穿衣衫就跑進田地裡幹活。

    你們給我記住了,以後要記得要這張老臉皮,要是被你們的娃子們學到了你們的邋遢樣子,看老身會不會剝了你們的皮。

    這些好孩子,少爺都有大用場,萬萬沾不得你們身上的窮酸氣,聽見了沒有?」

    婦人們稀稀疏疏的回答了幾聲,見劉婆離開了粥鍋,就繼續端著飯碗領飯吃。

    阿嬌正好從角門走進來,一進到雲家,就看到了這一幕,她不由得笑著對大長秋道:「好威風的婦人!」

    大長秋笑道:「這個婦人可不簡單,人家可是統御這四百多僕婦的領頭人物。

    僅僅是一季春蠶,就給雲家生產了七千束絲,今年的秋蠶聽說長勢更好,據說生產一萬束絲毫無問題。

    雲家的農莊也大多靠這些婦人操持,您看看,這麼大的一片莊稼都收割的乾乾淨淨,半點都沒有耽誤農時,很了不起。」

    大長秋的一番話說的阿嬌好奇心大作,她從來沒有見識過這麼一大群人一起吃飯的樣子,就挪步來到粥鍋邊上,準備看個仔細。

    鍋裡是濃稠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糧食的清香很濃郁,一副很好喝的樣子。

    廚娘從來沒見過貴人,尤其是阿嬌這種天生就有生人勿進氣息的貴人,見阿嬌來到了粥鍋邊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阿嬌皺眉道:「繼續幹你的活!」

    廚娘連忙給正在等候的一個婦人裝了一碗米粥。又給她的另一個碗裡放了一大塊餅子,跟一勺子醃菜。

    阿嬌朝後面看了看,沒發現大長秋說的小孩子,就問道:「怎麼,雲家不給當不成勞力的娃子們吃飯?」

    早就得到雲琅吩咐的劉婆連忙走過來笑道:「好叫貴人得知,娃子們精貴,不像我們這些沒用的婦人,他們吃的飯食要好得多,不跟我們一起吃。」

    阿嬌撇撇嘴道:「帶路!」

    劉婆連忙閃身在一邊,走在路邊為阿嬌帶路。

    小蟲跟紅袖今天很忙,從今天起,她們兩個就要負責家裡少年人的飯食。

    昨天跟小蟲琢磨了一下午才決定包包子,老虎從山林裡帶回來一頭野豬,除了留足老虎的晚飯之後,大部分都拿來包肉包子。

    毛孩,危篤,宣真是孩子中除過褚狼之外最大的三個,很自然地承擔起幫助小蟲跟紅袖分發食物的工作。

    大蔥肉餡的包子聞起來香噴噴的,每一個都有成人拳頭大,平日裡,雲琅,曹襄,霍去病,李敢他們吃的也是這東西。

    小米粥跟僕婦那邊的是一樣的,只是沒有醃菜,雲琅從來就不喜歡吃醃菜,僕婦們卻很喜歡,她們一天要進行艱苦的勞作,必須要攝入大量的鹽分。

    「這是什麼?」阿嬌穿過一道月亮門,就看見摞的高高的蒸籠,紅袖正站在一個梯子上,從最上面給籃子裡撿拾熱包子。

    紅袖見阿嬌過來了,嚇得腿上發軟,身子不由得一歪,就從三角梯子上掉下來了,裝包子的籃子也傾倒了。

    阿嬌依舊笑吟吟的瞅著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的紅袖。

    大長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梯子邊上,揮手就把傾倒的梯子拍到一邊,探手攬住了掉下來的紅袖,另一隻拍走梯子的手穩穩地接住了籃子,他甚至有功夫晃動籃子,把散落在空中的包子一一接住,這才松手放開了紅袖,拍拍她的小臉道:「幹活的時候仔細些。」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8 11:02
    第一三八章混亂,極度的混亂

    「紅袖拜見貴人!」

    紅袖施禮拜倒,旁邊張大嘴巴的小蟲這才想起來施禮,跟紅袖相比,小蟲顯得瓷笨。

    阿嬌卻對禮儀周到的紅袖不理不睬,反而拉著小蟲的手笑吟吟的問她多大了,有沒有許配人家。

    還從袖籠裡取出一顆珠子賞賜給了小蟲。

    驚惶失措的小蟲被巨大的幸福擊垮了,嘴裡不斷地吐著氣,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靈機一動,居然從籠屜裡取出來了四個最大的包子裝在盤子裡請阿嬌吃。

    大長秋想要阻攔,阿嬌的鳳眼一瞪,大長秋只好退下,眼看著阿嬌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吃飯,恨恨的跺跺腳,就跟了過來。

    雲家的小少年們似乎很鎮定,齊齊的朝阿嬌拱手為禮,然後就讓出來一張最新的桌子給阿嬌。

    阿嬌愣了一下,瞅瞅大長秋。

    大長秋嘆息一聲道:「都是讀書人!」

    阿嬌舉著盤子晃了一下問道:「都是?」

    大長秋點點頭道:「全是!」

    阿嬌坐在長條凳上,放下盤子道:「了不起!」

    小蟲巴巴的端著一碗粥跟一碟子熗過的香醋放在阿嬌的面前,喜滋滋的道:「請貴人嘗嘗我家的包子。」

    阿嬌笑吟吟的謝過,居然真的拿起筷子,在萬眾矚目中開始吃包子,而大長秋則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包包子的肉是野豬肉,是我家老虎抓回來的……昨晚特意選了野豬身上最好的肉包成了包子,還特意在裡面加了花椒,吃起來麻麻的,是不是很好?」

    正在吃包子的阿嬌停頓了一下,把嘴裡的包子吃下去之後就驚奇的問道:「老虎?」

    小蟲一點都沒看見大長秋那殺人般的眼神,更是不理睬不斷拉她袖子的紅袖,將一根手指放嘴裡,打了一個響亮的唿哨……

    雲瑯,曹襄,霍去病,李敢也在吃早飯,老虎懶洋洋的趴在他的毯子上嘴裡不斷地玩弄著一根肉骨頭。

    一聲響亮的唿哨傳來,老虎騰地一聲就站起來了,一頭拱開帳篷的簾子就衝了出去。

    雲瑯臉色大變,向前一撲想要捉住老虎的尾巴,誰知道老虎把尾巴一卷,就避開了,撲的太急的雲瑯吧唧一聲摔倒在地上。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是霍去病,他原本坐著,雙手一按凳子,真個人就向帳篷外面竄了出去。

    阿嬌要是被老虎嚇死,他們幾個也就不用活了。

    爬起來鑽出帳篷的雲瑯絕望的發現,老虎避開了霍去病伸出去的手,順著門縫鑽進了雲家。

    大長秋的兩顆眼珠子咕嚕嚕的亂轉,他知道雲家有一條很聽話的老虎,可是,這種猛獸是阿嬌這種嬌滴滴的貴婦能見的嗎?

    等他發現老虎從門外跑進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阿嬌已經看見了老虎。

    阿嬌的手哆嗦的很厲害,以至於手裡的包子都掉了,大長秋老鷹一樣的飛了出去,準備在老虎靠近小蟲之前就把它給弄出去。

    老虎不滿的咆哮了一聲,避開大長秋,一個虎撲就來到了小蟲身邊,用大腦袋蹭著小蟲的腰肢要肉吃。

    小蟲拍著老虎的腦袋對呆若木雞的阿嬌道:「貴人您看,這就是我家的老虎。」

    原本快要被嚇傻的阿嬌,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慘白的面容一瞬間就變得潮紅,顫聲問小蟲:「不咬人?」

    小蟲露出一嘴健康的大白牙笑道:「不咬人,也不臭,婢子每天都會給它洗澡,可聽話啦。」

    阿嬌歡喜的似乎身子都在顫抖,連忙問道:「你會養老虎?」

    小蟲笑道:「會啊,會啊,我家少爺說,養老虎一定要從小養起,一定要跟老虎當朋友,時間長了,老虎就會認為你是它的朋友,就再也不會咬你了。」

    阿嬌聞言大喜,探出發抖的手猛地觸碰一下老虎的耳朵,然後就高聲叫道:「大長秋,我要老虎!小小的那種!」

    雲瑯,霍去病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看都不敢看阿嬌,一人揪著一隻老虎耳朵就匆匆的出去了。

    「哼!你們誰要是敢處罰這個婢子,我饒不了他!」阿嬌清冷的聲音從雲瑯背後傳過來了。

    雲瑯無奈的回身施禮,就跟霍去病一起帶著老虎出去了。

    才出門,霍去病就怒道:「早就叫你換貼身丫鬟的,你怎麼就是不聽啊?她就是一個傻子!」

    雲瑯哭喪著臉道:「過了今天就換!」

    曹襄手裡拿著一個咬了一口的包子道:「阿嬌被嚇死了沒有?」

    「閉上你的烏鴉嘴!」雲瑯跟霍去病一起斷喝。

    「那就是沒被嚇死嘍?」曹襄聳聳肩膀表示遺憾,然後就重新進了帳篷。

    阿嬌被老虎嚇了一跳,胃口反而大開,一面聽小蟲吱吱喳喳的跟她訴說老虎的種種日常,一面大口的吃著包子。

    小蟲很會講故事,比如,她家老虎會爬樹啦,她家老虎會自己洗澡啦,她家老虎還會從水裡把調皮的小孩子叼出來啦,甚至連她家老虎出去找老婆完畢之後,連毯子都銜回來啦……

    惹得阿嬌笑的前仰後合,不知不覺的一連吃了四個拳頭大小的包子,一碗粥也喝了個精光。

    大長秋很想捏死小蟲,紅袖一邊給其餘的少年人分發包子,一邊幽怨的看著小蟲,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以自家少爺的睿智,為何會有這麼愚鈍的一個侍女。

    「紅袖,給我十個包子,要最大的。」

    一個大咧咧的聲音把紅袖從自責中拖拽了出來,抬頭看的時候,她的一張小臉立刻就變得有些綠……

    孟大,孟二不知什麼時候排隊排到了跟前,一人腦袋上頂著一隻鴨子,將一個碩大的盆子遞給了紅袖。

    見紅袖不接他們的盆子,就放下盆子攤開雙手道:「我們洗手了,真的洗了。」

    孟二在後面幫腔道:「剛剛洗的,洗的很用心。」

    紅袖偷眼瞅了一下阿嬌。

    還好,阿嬌正跟小蟲說老虎說的開心,完全沒有註意到這裡有兩個頭頂鴨子的傻瓜。

    紅袖打了一個激靈,用最快的速度往孟大,孟二的盆子裡裝滿了包子,然後就指著大門笑道:「少爺正好要找你們,在外面的帳篷裡面,快去吧! 」

    「粥呢?光吃包子沒有粥,你想噎死我們啊?」

    孟二不滿的又遞過來一個盆子,示意紅袖快點裝粥。

    給他們的盆子裝滿了粥,孟大卻大剌剌的來到阿嬌的身邊,扶著腦袋上的鴨子對阿嬌道:「二主子,您也來雲家混飯了?」

    阿嬌沒好氣的白了孟大一眼,催促小蟲繼續講養老虎的好處。

    「二主子,雲家的飯食很好吃,我爹說了,只要我肚子餓了,就一定要吃飽,你也要多吃些,免得吃虧!」孟二端著裝滿了米粥的盆子來到了阿嬌的身邊,神神秘秘的對阿嬌道。

    阿嬌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一巴掌拍在孟二沒鴨子站立的另半邊腦袋上怒道:「你們兩個夯貨怎麼也在雲家?」

    孟二打了一個哆嗦,急忙護住腦袋上站立不穩的鴨子道:「養鴨子啊,賺錢啊,養老娘,養老婆!」

    「咦?你們兩個變聰明了?」阿嬌狐疑的瞅瞅孟大,又瞅瞅孟二不管確定剛才的那一番話是孟二說出來的。

    大長秋連忙在一邊道:「他們說的是真的,雲瑯從野地裡撿來了幾顆野鴨子蛋,交給了他們兄弟兩孵化,結果,還真的被他們給孵化出來了。

    中軍校尉孟度已經給陛下上表彰顯自家兒子的功績,他認為他兒子馴化了鴨子,給大漢添加了一門家禽,有功於社稷,應該受到嘉獎。

    如今,這道奏章已經引起群臣彈劾,認為孟度這是在謊報功勞,為子徇私呢。」

    阿嬌冷笑道:「孟度一向憨厚,生的兒子更是樸拙,那些人連一個老臣最後的一點希望也要剝奪嗎?

    你告訴阿彘,就說我看見了孟大,孟二,馴服的鴨子,如果還有誰不服氣,就來問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8 11:02
    第一三九章阿嬌的新視野

    大長秋很想告訴阿嬌,她已經不是皇后這回事,可是沒看到阿嬌怒氣勃發的面容,嘆了口氣點頭道:「您放心,此事自有公論!」

    阿嬌探手用手帕擦拭掉孟二嘴角的油漬道:「這也是兩個吃過苦的孩子。

    以前的時候,他們兄弟兩總是跟在我後面討要糕餅吃,幾年不見,已經長成大人了……」

    大長秋看著猛吃猛喝的孟氏兄弟兩,想想孟度與妻子這幾年遭的罪,也覺得有些淒然。

    孟度是皇帝的貼身侍衛,在皇帝最兇險的日子裡不離不棄,身上到底受了多少創傷,恐怕都數不清楚,這樣的一位猛士,現在卻因為術士的一句話就遭受奇恥大辱,也不知道是誰的錯。

    孟大,孟二的兩隻鴨子,很乖巧,就蹲在他們的手邊,在地上撿拾一些殘羹剩飯。

    灰色的鴨子一點都不好看,阿嬌卻看的很是認真,過了半晌才對大長秋道:「這是野鴨子,我認識。」

    孟大笑道:「他以前叫大黃,後來變成了灰色的了,就只好叫做大灰,再過一陣子它們就能飛了。」

    阿嬌笑道:「鴨子都飛走了,你還怎麼養鴨子賺錢,養你母親,養你妻子?」

    孟大認真的道:「大灰,二灰必須放走,如果不放走,明年我就再也沒有野鴨子抓了。

    別的鴨子,我會剪掉它們的翅膀,把它們養的肥肥的,這樣它們就飛不起來了。」

    阿嬌吃了一驚,再次疑惑的看看大長秋。

    大長秋笑道:「只要不談論別的事情,只談論養鴨子,養雞,養鵝,他們比一般人都要聰慧一些。」

    「既然如此,他們就一輩子養雞,養鴨子,養鵝好了,農桑歷來是國之大事,只要養好這些家禽,未必不能建功立業!

    阿彘的眼睛瞎掉了嗎?這麼大的事情都看不見?他要是看不起養家禽的,就讓孟大孟二來我長門宮飼養,我就不信,會沒有一個好結果。」

    就在阿嬌與孟大,孟二糾纏的時候,紅袖連忙把小蟲拖拽過來,低聲的告誡她,在貴人面前萬萬不能放肆,這樣會給少爺帶來災難的。

    小蟲聽得面色煞白,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召喚老虎過來的事情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一時間泫然欲泣。

    阿嬌在,孟大,孟二就很自然地跟在阿嬌身後,如同小時候一樣,阿嬌也似乎很享受孟大,孟二的慇勤。

    見紅袖在教訓小蟲,一張臉就變得陰沉下來,朝小蟲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等小蟲過來了,就牽著小蟲的手道:「我就是喜歡傻丫頭,最討厭那些狐媚子。

    傻丫頭的心思淺,一眼就能看個通透,不像那些表面恭敬,暗地裡卻無惡不作的賤人。」

    紅袖無端招了一頓罵,頓時覺得很委屈,卻無處去訴。

    眼看著阿嬌帶著孟大,孟二,小蟲三個傻子在院子裡亂轉,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大長秋拍拍小丫頭的腦袋道:「沒事的,好好做你的事就好,順便告訴你家主人,小老虎不需要他去找,只是,大老虎要是再敢進門,他就等著為他的愛寵收屍吧。」

    紅袖答應一聲,就把手裡的活計交給了毛孩,危篤跟宣真,自己就匆匆的出門了。

    老虎繼續無聊的咬著一根沒有肉的大骨頭,大骨頭一會從嘴巴的左面出來,一會又從嘴巴的右邊出來,它玩的很開心,只是口水滴答了一地。

    「阿嬌不怕老虎!」雲瑯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她是母老虎,還怕什麼老虎?」曹襄的嘴裡從來就沒有好話。

    「這才是貴族,一個婦人面對老虎而不驚,堪稱典範。」霍去病讚嘆了一聲道。

    「這時候了你們還說這樣的屁話,我很擔心陛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趕緊想想怎麼應對吧。」

    雲瑯吧嗒一下嘴巴道:「沒辦法,只要涉及到陛下,基本上沒有辦法緩和,聽天由命吧,但願來的人是張湯。」

    就在四人喋喋不休的討論的時候,紅袖進來了,把大長秋的話原原本本的給雲瑯說了一遍。

    曹襄打了一個哈哈道:「那就沒事了,老太監幫我們扛了。」

    雲瑯也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沒有見過皇帝,這個世界卻充滿了皇帝存在的痕跡,不論是被滿門抄斬的來家,還是張湯戰戰兢兢的做事方式,無一不充滿了劉徹暴戾的氣息。

    皇帝就是靠影響力跟壓制力混日子的,這一點雲瑯很清楚,不過,劉徹能把自己的威壓貫徹到每一個子民的生活中,這讓雲瑯非常的佩服,皇權到了他的時代,確實已經被拓展到了極致。

    阿嬌手裡拿著一根柔柔的柳枝,不斷地抽打著走在她前面的孟大跟孟二,這兩兄弟小心地護著自己的鴨子,即便是被阿嬌輕輕地抽打了,也傻乎乎的笑著,還磕磕巴巴的給阿嬌講述養雞比養老虎好太多的正確理念。

    小蟲提著籃子,籃子裡裝滿了雲家盛產的瓜果,其實只有甜瓜跟黃瓜,這兩種東西都是才種出來的,外面還看不見。

    就在剛才,她接到了父親傳來的消息,要她不要再胡說八道,只要把這個貴人伺候到走就很好了。

    大長秋走在最後面,心裡感慨的厲害,今天應該是阿嬌四年多來笑的最多的一天。

    「前面是繅絲的地方,我們不能進!」

    孟大,孟二在松林邊上停下了腳步,婦人們昨日就開始繅絲了,所以,那裡面不是他們兩個能去的地方。

    「為什麼?」阿嬌搖著手裡的柳枝問道。

    「我們是男子漢,不能進婦人們的地方。」孟二連忙道。

    阿嬌鄙視的瞅瞅孟大,孟二道:「有我在呢,進去!」

    孟大,孟二臉色大變,立刻坐在地上一人抱著一棵松樹大聲道:「二主子,不能去,去了我們就當不成男子漢了。」

    阿嬌怒道:「你們敢不聽我的話?」

    大長秋笑道:「他們確實不能進去,老奴聽說繅絲的時候,婦人身上沒有幾片布,男子進去不好。」

    「繅絲?什麼是繅絲?為什麼不穿衣服?」

    大長秋指指從樹梢上漏下來的幾縷陽光道:「天太熱,繅絲作坊裡面更熱,穿不住衣衫。」

    阿嬌皺眉道:「田地裡幹活的婦人也不穿衣衫,還不是走來走去的。」

    小蟲小聲道:「那是宮奴。」

    阿嬌轉過身瞅著小蟲道:「她們不是僕婦嗎?」

    「雲家的僕婦是穿衣裳的,哪怕是乾活的時候,只是繅絲作坊裡面實在是太熱,才穿的少些。」

    「進去看看!」阿嬌說著話就向前走,這一次她不要求孟大,孟二跟她 起進去了。

    兩個宮女匆匆的跟上,小蟲也只好追上去。

    不大工夫阿嬌就從作坊裡狼狽的跑出來了,指著那個冒著熱氣的房子對大長秋道:「蠶絲是這樣抽出來的?」

    等候在外面的大長秋笑道:「就是這樣一根根抽出來的,這是一項很苦的活計。」

    阿嬌沉默了一下道:「我還以為蠶絲是桑蠶直接吐絲,然後就能製成綢布,最後變成漂亮衣衫的,原來是這麼來的。

    那些婦人汗流浹背,每一個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依舊勞作不休……」

    話沒有說完就瞅著小蟲道:「雲家給這些婦人多少錢?」

    小蟲疑惑的搖頭道:「不給錢,只是碰到過節的時候有一些賞賜,我家沒錢。」

    「不給錢?難道給絲綢?」

    「也不給絲綢。」小蟲被阿嬌凌厲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

    「該死的,還以為雲瑯是個不錯的少年郎,沒想到他也是一個黑了心的,那些婦人快要累死了,他居然不給人家錢。

    大長秋」

    大長秋無奈的搓搓面頰對阿嬌解釋道:「這些婦人都是流民,被雲家收攏,才有衣服穿,有飯食吃,要不然會餓死,不給錢是該的,別人家的僕役也沒錢可拿。」

    「怎麼可能會餓死?我朝自文皇帝就開始重視農業,曾多次下令勸課農桑,根據民戶比例設置三老、孝悌、力田若干人員,並給予他們賞賜,以鼓勵農民生產。

    先帝時期,重視「以德化民」,天下大治,百姓富裕。

    到陛下登基之時,國家的糧倉豐滿起來了,積粟如山,陳糧餵馬,馬都不吃,府庫裡的大量銅錢多年不用,以至於穿錢的繩子爛了,散錢多得無法計算了。

    這一幕乃是我親眼所見,阿彘曾經帶著我看過,還對我誇口說,即便天下三年顆粒無收,糧倉裡的糧食也夠天下人吃的,國家如此富庶,百姓怎麼可能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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