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761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5 11:12
    第一七零章殺奴(3)

    一支粗大的爪子探過去,臭氣立刻就變成了血腥氣,那個爬上山包的匈奴人發出一聲恐怖至極的叫聲,就從山包上滾落下去了。

    估計他到了地獄也忘記不了剛才看見的那顆猙獰至極的老虎腦袋。

    有了鐵劍的匈奴猛將催動戰馬,在紈褲群中左突右殺,所到之處殘肢斷臂亂飛,原本還有一點戰意的紈褲們頓時就哭爹喊娘的往馬車下面鑽。

    那些作戰經驗豐富的護衛們卻前赴後繼的向匈奴猛將撲過去,周氏家將聲嘶力竭的吼道:「殺死他!我們有援軍!」

    匈奴猛將哈哈大笑,手裡的鐵劍簡直太合適他了,這東西殺起人來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匈奴人的銅刀根本就不能與之相比。

    眼看著自己的部屬也越過了馬車障礙,他的鐵劍揮舞的更加有力。

    老護衛眼看著匈奴猛將的鐵劍就要砍到額頭上了,眼睛一閉用手中長劍用力的格擋了上去。

    匈奴人的鐵劍落在他的劍上,卻沒有多少力道,詫異的睜開眼,卻發現匈奴猛將正在用力的催動戰馬,低頭一看,才發現張連躺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抱著匈奴猛將的一隻戰馬蹄子,一邊吐血一邊哭喊:「殺死他!」

    週鴻的眼珠子似乎都有些紅了,他的右手已經廢掉了,乾脆不加理會,雙臂張開,無視刺過來的長劍一頭撞在匈奴猛將的身上。

    匈奴猛將終於在馬上坐不穩當了,嚎叫一聲從馬上滾落。周氏護衛慘叫一聲,他看的很清楚,匈奴人的長劍刺穿了小主人的身體。

    這時候他再也顧不得指揮戰場了,從馬車後面跳出來,舉劍就刺。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劍刃,匈奴猛將獰笑著一膝蓋頂開趴在他身上的周鴻,單手抓著護衛的長劍,即便獻血長流,他也不在乎。

    一個紈褲嚎叫著從馬車底下竄出來,他的武器早就丟了,卻跳上匈奴猛將的後背,張開嘴就咬在那傢伙的脖子上,不論匈奴人怎麼掙扎都甩不開這個如同跗骨之蛆的傢伙。

    然後,又跳出來一個紈褲,直到那個匈奴猛將被人海淹沒。

    雲瑯射出去了十五枝鐵羽箭,鐵臂弩上也僅剩下最後一支了,他的腦袋眩暈的厲害,最短的時間裡,他為鐵臂弩上了五次弓弦,這遠遠的超過了他能承受的極限。

    強忍著扣動了弩機,將最後一支鐵羽箭射進了一個要去救援他們將軍的匈奴人胸口。

    然後就丟掉鐵臂弩,舉著長矛吶喊一聲,從山包上衝了下來,這一刻,他好像忘記了這樣下去很可能會死這樣一個後果。

    每個人都在死戰,馬伕笨拙的舉著長劍圍繞著匈奴騎兵團團亂轉,雖然總有同伴被匈奴人殺死,他們也總能找到機會殺死那些停止不動的騎兵。

    雲瑯的長矛斜斜的從一個匈奴騎兵的腰肋處刺了進去,鋒利的長矛一直深入到那傢伙的胸腔,雲瑯不敢鬆手,推著長矛向前進,直到把那個匈奴從戰馬上推下來。

    那個巨大的人球忽然散開了,匈奴猛將搖搖晃晃的從人堆裡站起來,一隻眼珠子吊在眼眶外面,兩隻耳朵也早就不見了蹤影,他從一具屍體身上拔出一柄長劍,正要刺下去的時候,一隻手抱住了他舉劍的胳膊,很快,就有很多隻手纏繞在他的身上,讓他雄壯的身體不得不再一次傾倒。

    雲瑯聽的腦後一陣狂風颳過,回頭一看,才發現老虎整隻身體撲在一個舉著銅刀的匈奴騎兵身上,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過後,那隻握著銅刀的手就掉了下來。

    雲瑯反手將長矛刺了出去,這個動作他曾經每天都要重複兩千次,所以非常的熟練。

    匈奴人的銅刀擊打在長矛上盪開了長矛,雲瑯鬆開了長矛,一柄短短的投槍出現在手上,胳膊稍微彎曲一下,投槍就慣進了匈奴人的戰馬脖子,戰馬嘶鳴一聲倒在地上,三四個拿著各色武器的馬伕就壓在了那個匈奴人的身上。

    雲瑯的左肩處麻木的厲害,這地方剛才挨了一刀,因為有鎧甲護著,銅刀被彈起來,可是匈奴人強大的力道依舊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老虎咆哮一聲,一支羽箭插在它的肩胛處,這引起老虎更大的憤怒,拋棄了那個腦袋被他蹂躪的已經沒有模樣的匈奴人,一個空翻就向那個拿著弓箭在外圍放冷箭的匈奴人。

    雲瑯踉蹌兩步想要去幫老虎,眼前卻金星亂冒,他咬破舌尖,從背後卸下短弩,只要眼前出現匈奴人,他就果斷的扣發弩機,眼看著坐在馬上的匈奴人越來越少,雲瑯第一次覺得勝利的天平正在向他們這一方傾斜。

    弩箭射完了,雲瑯想要給弩箭上弦,卻發現他的左臂一點力都使不上。

    一匹戰馬撞在雲瑯的胸口,將他撞得向後倒去,馬上的匈奴人也從馬上掉了下來,一柄長矛就刺穿了那個匈奴人的咽喉。

    雲瑯努力的眨巴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的他是誰。

    天空在旋轉,大地在傾斜,他努力的探出手去,卻沒有抓住眼前這個人,軟軟的倒在地上。

    耳朵裡全是人嘶馬叫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混成一團,有人對著他大吼,他卻分辨不清楚是誰的聲音,也聽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老虎的大臉出現在他的頭頂,他探出去的手抓住了老虎嘴邊的軟肉,鬍鬚有些紮手,不過,很真實。

    有人掰開他咬的緊緊的嘴巴,往裡面倒了很多酒,雲瑯渴極了,大口的吞嚥著酒漿,酸澀的酒漿變得非常甘甜,如同玉液瓊漿一般滋潤著他焦渴的五臟六肺。

    「好樣的,一人擊殺了十三個匈奴,不愧是我御林軍的軍司馬。」

    五官的感覺終於回來了,雲瑯也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公孫敖喋喋不休的說著話,看雲瑯的眼神都冒著金光。

    「十六個!」

    雲瑯如果沒有立功也罷,如果真的立功了,他絕對不允許別人貪墨他的功勞,尤其是殺匈奴這種功勞,他一點都不嫌多。

    公孫敖笑道:「再拿三個人頭過來,耶耶就立刻給你再記三級功勞。」

    雲瑯拍拍老虎的腦袋,腦袋上有一道刀傷的老虎立刻就鑽進荒草裡,不一會就拖回兩具匈奴人的屍體。

    「還有一級在家裡。」

    公孫敖獰笑道:「這就派人去取,哈哈哈,我羽林軍此次斬首六百七十七級,還有誰再敢說我羽林軍全是娃娃? 」

    「小郎啊——你可不能死啊!」一個淒慘的聲音從雲瑯身邊傳來,雲瑯轉過頭去,只見那個老家將抱著肚子上插著一柄劍的周鴻哭的淒慘無比。

    那一劍雲瑯看的很清楚,沒從肚子中間穿過去,只是穿過了腰肋處的皮肉,應該死不掉才對啊。

    「小郎,你的兩條腿被戰馬踩碎了。」一個健壯的護衛抱著同樣淒慘的不能再淒慘的張連痛哭失聲。

    「快看看耶耶的傢伙還在不在?如果不在,你就一劍弄死我,否則我就弄死你。」

    「在,在,在啊,你的膝蓋骨被馬蹄子踏碎了。」護衛連忙解開他血糊糊的下裳瞅了一眼道。

    張連長吁了一口氣看著天空道:「老天總算是待我不薄啊,只要傢伙在,用腿換一輩子的安逸,也值了,回去就把何氏,陳氏給耶耶抓回來… …」

    公孫敖衝著張連挑起大拇指誇讚道:「好漢子,留侯家的子孫,果然沒有廢物。」

    張連傲然道:「那是自然,是某家決定要在這裡跟匈奴人決戰的,要是繼續跑,被人家追上逐個擊破,沒人能活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17:34
    第一七一章風雨欲來

    殺死匈奴大當戶的功勞很大,可是殺死這個匈奴人的猛士很多,於是,功勞就不好分了,最好他們還是達成了統一的意見。

    張連付出的最多,所以,他分到了腦袋,週鴻分到了兩隻手臂,其餘紈褲們就把剩下的部位給分了。

    大漢的軍功要求非常的嚴苛,沒有實物不得記功,這是一條鐵律,當初項羽被一群人殺死之後,他們就是這麼分功的。

    唯一沒有分派到功勞的人是薛亮,就連膽小的杜預都分到了匈奴猛將的一隻腳,唯有他沒有任何功勞。

    倒是他家殘存的一個家將跟馬伕分到了一個匈奴人的首級,薛亮正在低聲的跟自家的人商量,能不能把那個匈奴人的首級算在他的頭上,卻被護衛跟馬伕嚴詞拒絕了。

    在公孫敖面前商量這種事情是極為不妥當的,一旦護衛跟馬伕同意這個建議,公孫敖一定會直接取消他們的功勞,並且會拿他們去治罪。

    碰了一鼻子灰的薛良想要重新加入紈褲圈子,卻被那些焦頭爛額的紈褲們給推了出去,從今天起,他很明顯的被所有人拋棄了。

    雲瑯給老虎包紮腦袋,那一刀砍的很重,傷口也很長,雲瑯找了一根縫衣服的針線,火燒之後,就用開水裡煮過的絲線給老虎縫傷口,過程自然是非常的痛苦,老虎嚎叫著直到雲瑯給它縫好了傷口,才無力地趴在一邊。

    肩胛上還挨了一箭,不過這一箭對老虎來說不算什麼,匈奴人的狼牙箭對他的傷害很有限。

    霍去病來的時候,雲瑯已經躺在一張爬犁上,被游春馬拖著往家裡走。

    雲瑯的爬犁上還拴著十一匹匈奴戰馬,這都是他的繳獲。

    李敢看的眼紅,一個勁的嘆息,他就不該離開雲家,如果還在雲家,今天這場小小的狙擊戰他就能嚴重的參與了,有他帶領一群紈褲作戰,會讓他一戰揚名天下的。

    霍去病的樣子也不好,臉色蒼白,坐在馬上也不妥當。

    李敢嘆息一聲道:「你們兩個好運氣,一個剛好碰見了一小股匈奴人,陣斬一十六人,一個在甘泉宮守衛太后,陣斬了一個裨王,擊潰了裨王所屬兩百八十餘騎。啊你們運氣怎麼這麼好啊!」

    霍去病嘆息一聲道:「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大戰這就要開始了,匈奴左谷蠡王發動的這次突襲,讓陛下顏面無光,我們一定會發起反擊的。」

    「到底怎麼會事?現在可不是先帝時期,內有八王之亂,外有匈奴壓境,最後讓左賢王偷襲得手。

    現在北邊的四郡都有重兵把守,怎麼會讓匈奴人跑到甘泉宮來了?」

    霍去病拍拍老虎的肚皮小聲道:「等事情平息了我再對你說,牽涉太多了,也太深了。

    阿敢,你的嘴巴一定要封牢,不能在外面胡說八道,等我們從軍營解散之後,就去阿瑯家,不要留在陽陵邑,更不要踏進長安城一步。」

    李敢點點頭道:「知道,這一次恐怕 沒人有好日子過了。」

    聽霍去病說的嚴重,再想到公孫敖那副得意的勁頭,雲瑯就把這事拋諸腦後,既然羽林軍只會有功,不會有罪責,自己這個羽林軍司馬也就安然無恙,說不定還能陞官,別人倒霉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回家的路上,雲瑯發現一群群的大漢軍馬在荒原上遊蕩,如同梳子一般在清理可能潰散的匈奴人。

    雲瑯不知道前來偷襲甘泉宮的匈奴人有多少,不過,看目前的狀況,應該不算太多,而且已經被大漢的軍隊擊潰了。

    回到家裡,家裡依舊一個人都沒有,送雲瑯回來的羽林軍在院子裡喊了好久,梁翁才戰戰兢兢的從一個地窖裡爬出來,眼見雲瑯跟老虎都躺在爬犁上,哆嗦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瑯笑著打發走了羽林軍同僚,對梁翁笑道:「安穩了,把她們從山洞裡找回來,趕緊做飯,我快要餓死了。」

    梁翁緊張的看看拴在帕裡上的十一匹彪悍的戰馬道:「這些馬……」

    雲瑯笑道:「我跟老虎殺了十六個匈奴人,繳獲了十一匹戰馬,這些馬都是咱家的了。」

    梁翁正要出去找那些婦孺,好讓她們回家,山洞裡什麼都沒有,一大群人擠在一個小小的山洞裡,還不知道怎麼受罪呢。

    就看見宣真跟毛孩兩個縮頭縮腦的從外面溜進來,見梁翁跟雲瑯都在,就歡呼一聲跑過來道:「家住沒事就太好了。」

    雲瑯笑道:「去告訴劉婆婆,警訊已經解除,匈奴人也都被大軍給殺光了,可以回來了。」

    兩個半大的少年聞言大為歡喜,一溜煙的就搶著向山洞跑去,想要早一點把好消息告訴每一個人。

    梁翁攙扶著雲瑯上到了二樓,老虎也跟著爬上來,這個憨貨今天算是吃夠了苦頭,守在雲瑯身邊一動都不願意動。

    劉婆她們回來之前,雲瑯就沉沉的昏睡過去了。

    這一場大戰,對雲瑯來說是一場劫難。

    直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一個人挺著長矛從山包上衝殺下去。

    明明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守在土包上,只用鐵臂弩殺敵,絕不近距離與匈奴人作戰的,為什麼腦袋一熱就會衝下去呢?

    「哪來的膽子啊」即便是在昏睡,雲瑯依舊在夢中感慨出聲。

    睡眠可能是最好的藥。

    雲瑯一覺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老虎正在有一口沒一口的舔舐著飯盆裡的蛋液。

    見雲瑯睜開了眼睛,就看他一眼,然後繼續慢慢的吃自己的飯。

    紅袖,小蟲,劉婆,以及雲氏的兩個奉茶女子,都守在雲瑯的床邊。

    被人托著坐起來,雲瑯對劉婆道:「家裡一切都好吧?」

    劉婆施禮道:「小郎,家中一切都好,就是家裡的牲畜跟家禽一天沒有餵食,有些焦躁,現在也好了。」

    「告訴梁翁,雲家從今日起開革十六名護衛,也就是從今日起,他們必須離開雲氏,不得遷延。」

    雲家的護衛就是擺設,就像雲家的工匠一樣,雲家只能使喚,卻不能留住。

    工匠到底是國家的,雲家有資格動用已經是很難得了,可是那些護衛們,事情就做的很過分,在雲家平日裡混工錢,混錢糧,一旦雲氏有難,他們就一窩蜂的跑了,這樣的護衛要他們做什麼。

    「他們也沒臉回來了,小郎只要把文書遞給官家,官家自然會處置,咱們不用做惡人。

    您受了傷,先把傷養好才是家裡的頭等大事,莫要動怒,與那些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的人動怒,不值得。」

    聽說家裡一切安好,雲瑯也就放心了。

    「長門宮那邊的是個什麼情形?」雲瑯又問。

    小蟲回答道:「僕婢們回來了,阿嬌貴人不見蹤影。「

    紅袖連忙補充道:「大長秋也沒有回來,如今,長門宮裡只有百十個守衛在看守,看樣子阿嬌貴人很快就會回來的。」

    雲瑯嘆口氣道:「還以為能好好的過幾年安生日子,這才幾天啊,匈奴人都跑到家門口了。

    劉婆,吩咐下去,這些天不要輕易地離開家,紅袖,小蟲也不用出外背水了,等官府的公告出來之後再做安排!」

    一群人伺候雲瑯吃過飯,就把安靜的空間留給了雲瑯,她們知道家主在這個時候一定有很多的事情要想,梁翁下令,不許任何人打攪。

    雲瑯最擔心的其實還是曹襄,不知為什麼霍去病,李敢,劉婆,梁翁他們誰都沒有跟雲瑯說起過曹襄的事情。

    這讓雲瑯隱隱約約的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17:34
    第一七二章雲家需要更多的資源

    運送到雲家的傷患很多,包括昨日在大路上迎擊匈奴人的一眾紈褲。

    雙腿腫的跟大象腿一樣的張連早就沒有了昨日的囂張,渾身滾燙,如果不能降溫,就會被自己的體溫給活活的燒死。

    周鴻也好不到那裡去,肋部的貫穿傷,已經有些發炎了,如今面如金紙昏迷不醒,且水米不進。

    至於別的紈褲也好不到那裡去,幾乎個個帶傷,骨斷筋折者算是最輕的傷患。

    不僅僅如此,羽林軍中的傷患也被公孫敖一股腦的給送過來了,百十個傷患,躺在雲家的飯堂裡,非常的壯觀。

    看著殺豬匠一般的醫生,伸著一雙黑不拉嘰的手就開始為軍卒處理傷患,雲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決定還是自己動手的好。

    事實上他也沒有好辦法,沒有那些藥物,他只知道高溫消毒這一條,知道病人居住的環境越乾淨越好。

    於是,他就讓人先把那兩個殺豬匠一般的醫生,放在滾燙的水裡面,狠狠地洗涮了一遍,至於什麼鬍鬚頭髮眉毛全部剃掉,還警告那兩個醫生,看完一個傷患就用柳枝水洗一遍手,敢少洗一次就亂棍打出。

    在大漢軍隊中,醫生的地位並不高,主要是高居不下的傷患死亡率造成的惡果。

    在很多人看來,有沒有醫生其實不重要嗎,他們能幹的事情一些老道的軍卒干的更好。

    傷病一旦進了傷兵營,就看個人的造化了,命硬的能活下來,命格淺的死了是必然,不死才是奇蹟。

    大漢國不是沒有高明的醫生,只是,這種醫生乃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再加上高明的人又有隱居的習慣,別人不求上門,他們輕易不會出手的。

    在雲琅的催促下,凡是開放性的創傷,他的辦法就只有一個,用濃濃的皂角水洗乾淨傷口之後,再用鹽水洗一遍,最後用絲線縫上就好。

    傷口淺的直接縫死,傷口深的,就縫兩遍,肥一些的縫三層,最後留一點口子在傷口上插一截蘆葦管子引流了事。

    大漢國的金瘡藥雲琅看過,內容很豐富,有公豬油,有麵粉,有黃蠟,有甘草,有血竭,有蒼龍草,加水攪拌之後,依靠藥膏的黏性來堵住傷口,不讓傷口繼續流血。

    還有一些更過分,裡面含有大量的硫磺……

    雲家有三七,研成粉末之後添加兩樣清涼的藥材比如薄荷,甘草最後用一點蜂蜜黏在消毒過的麻布條子上,最後綁在傷口處,立刻就獲得了傷患的一致好評,他們都說傷口處涼涼的,感覺很舒坦。

    藥裡面添加了薄荷,要是不清涼才會出怪事。

    這些事情,雲琅一個人可干不過來,更何況這些當兵的全是髒鬼,雲琅清潔了兩個醫生,自然也要清潔他們的,尤其是他們身上那些可怕的寄生蟲讓雲琅忍無可忍。

    雲家的僕婦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一個髒了吧唧的赤裸男人出現在面前她們根本就不再在乎。

    一邊七手八腳的給放在檯子上的赤裸男人清潔身體,一邊還有功夫對每一個男人品頭論足。

    就性別而言,男人似乎更有侵略性,不過,那是在一般情況下,現在,他的傷患處被麻布包紮的密密匝匝,被人剝光了如同待宰的豬一樣放在檯子上,他們就比女人還要害羞。

    一個大鬍子軍卒被婦人清理乾淨之後,穿上乾淨簡單的病號衣衫,痛不欲生的趴在乾淨的單人床榻上無聲的飲泣。

    其餘軍卒也沒有看笑話的意思,被一群婦人圍觀,撥弄,清潔身體的過程他們也要經歷一遍,尤其是那些婦人還用一塊麻布遮住口鼻,看不清美醜……

    雲琅覺得大漢人很耐活,砍掉胳膊拿著燒紅的烙鐵把傷口封閉起來,那些人也就是嚎叫兩聲,連昏迷的都很少,第二天就能大口的喝粥。

    張連還似有些失落,他的兩條腿被戰馬踩塌成肉餅了,膝蓋以下沒有復原的可能。

    他卻不願意把自己的兩條腿鋸掉,那怕兩條腿已經有味道了,他依舊不肯。

    「鋸掉吧,一了百了,你哪天不是說了嗎,只要中間的傢伙還在,就千值萬值嗎?

    趕緊的做決定,腿鋸掉之後養好傷,你還是那個縱橫花叢的好漢。」

    雲琅站在張連的床邊溫言勸解。

    「腿沒了能長出來嗎?」

    「有這種可能,聽說世上有幾種藥物,能夠活死人肉白骨,肢體再生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能弄到那種藥。」

    張連連忙拉著雲琅的手問道:「什麼藥?那裡有得賣?我這就派人去買。」

    雲琅抽抽鼻子道:「不好買,聽說玄菟郡那裡有一座白頭山,山上有一種叫做人參的東西,只要長夠一千年的,就會幻化成人參娃娃,就有這種功效。

    另外,崑崙山的冰天雪地里長著一種叫做雪蓮的東西,天氣越是寒冷,它就綻放的越是美麗,聽說雪蓮花開的時候,整座山的野獸都會被吸引過來,圍著這朵花跪拜……」

    張連似乎被故事吸引住了,眼中滿是憧憬之色,低頭看看自己已經徹底變形的雙腿咬著牙道:「去掉吧!」

    不知道為什麼,雲琅看到張連的兩條腿被屠夫一樣的醫生舉著利斧一刀兩斷的時候覺得很壯觀。

    就連這傢伙的慘叫聲似乎也比別人的慘叫動聽。

    再看著醫生用燒紅的烙鐵死死的摁在他斷腿的傷口處,滋滋作響,油脂從烙鐵上滴落,這傢伙以前不論造了什麼孽,這一刻也應該還乾淨了。

    雲家成了一個臨時的醫院,好處多多,至少,羽林軍,陽陵邑,上林監運來的糧食,麻布藥材,夠雲家吃好多年的。

    只是,曹襄一直沒有來……

    公孫敖來到雲家,一臉的沉痛之色,當他看到雲家飯堂裡依舊躺著的那些軍卒,臉上的神情有了一絲變化。

    送來的這麼多人,現在還有這麼多人。

    「死了多少?」

    雲琅搖頭道:「到目前還沒有死的,昏迷不醒的還有十三個,能不能活過來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一個死掉的都沒有?」

    「只能說目前沒有!」

    「好樣的,老夫覺得你越來越合適當軍司馬了,再努力打磨幾年,來羽林軍當真正的司馬耶耶也認了。」

    公孫敖跟雲琅說完悄悄話,就哈哈大笑著去看他的部下,拍拍這個,撓撓那個,在這個胸口擂一拳,賭咒發誓的說一旦他們傷好了,就能就見到陛下給的賞賜。

    傷兵們被公孫敖這一鬧,原本鬱悶的心情似乎緩解了很多,開始有說有笑的跟公孫敖抱怨。

    公孫敖看過傷病之後,又來到雲琅的小樓上,指著不遠處的飯堂道:「以後羽林軍中的傷患都送到你這裡成不?」

    雲琅笑道:「不是不成,主要是住不下。你也看見了,讓兄弟們睡在飯堂裡,我有些不忍心。」

    公孫敖苦笑一聲道:「有本事的人即便是拿捏人的痛腳,也拿捏的讓你無話可說。

    行啊,不就是幾棟屋子嗎,羽林軍將作還是有些本事的,至少蓋幾座房子沒有問題。」

    雲琅搖頭道:「軍隊要想沒有顧忌的打仗,軍醫很重要,我說的軍醫可不是你送來的那兩個屠夫,我要真正的醫生,同時,如果有婦人專門修習護理之道,對於傷病的恢復極為有利。

    卑職希望在雲家開始試行護理法度,專門聘請一些婦人專門負責照顧傷患。」

    公孫敖皺眉道:「沒有這個先例,婦人不得進入軍營。」

    雲琅笑道:「上戰場的醫生,必然是男的,回到上林苑之後,就只能是婦人了。」

    公孫敖想了一下,對雲琅道:「上報中軍府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17:34
    第一七三章劉徹要來了

    雲琅的消息其實是封閉的,或者說,這個世界的人對於消息都不是很敏感。

    身份越高貴的人消息的靈敏度就越高,很多時候他們就是一個個消息的來源。

    誰的消息最靈敏呢?自然是皇帝!

    雲琅不好去找皇帝打探消息,就只好去找剛剛從甘泉宮回來的阿嬌那裡聽消息。

    「雁門關被人家攻破了,上郡也被人家劫掠了一半,左谷蠡王派來了六千死士,目的與上一次襲擊甘泉宮的目的相同,就是為了擄掠我大漢的皇太后,然後威脅大漢國,要贖金,彌補人家被衛青襲擊遭受的損失。

    你遇到的那幾十個匈奴人,其實是聽說我住在長門宮,就專門跑來抓我的,還好,被你給殺死了,這個人情我領了。

    不過,為什麼襲擊甘泉宮的匈奴人足足有四千,跑來襲擊我的匈奴人卻連四十個都沒有?

    這分明是看不起我,估計啊,長安三輔的貴婦們可有的嘲笑了……」

    雲琅跪坐在毯子上,聽阿嬌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大一通,他到現在都沒有聽清楚阿嬌所要敘述的重點是什麼。

    聽她的意思,似乎對只有四十個匈奴人來襲擊她,非常的不滿意,覺得人來少了,讓她非常的丟臉。

    別人不知道,雲琅開始親眼所見,她一聽匈奴人來了,一刻都不猶豫的踩著大長秋的肩膀就騎馬跑了。

    這才來了四十個人,要是四千個,還不知道她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為何沒有聽到長門宮衛的下落?」雲琅趁著阿嬌喝水的功夫,連忙插嘴道。

    阿嬌白了雲琅一眼道:「就你操的心多,人家有一個長公主母親,大將軍繼父,會有什麼事情?

    別人擊潰了匈奴人,他就帶著長門宮衛們追殺下去了,打落水狗的好機會他們家怎麼可能錯過?

    現在估計都快要太原郡了。」

    雲琅長吁了一口氣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嬌離開高高的軟塌,走下來瞅著雲琅道:「你這人做朋友真是沒得說,聽說你為了幾個紈褲朋友一個人舉著長矛從躲藏的山包上衝下來,還一口氣殺死了十六個匈奴人?」

    雲琅苦笑道:「上林苑亂套了,我這個羽林軍司馬要是還不歸營,這是軍律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就準備去軍營效命。

    走到半路上看見了匈奴人,當然要抵抗一下的,不瞞您說,我當時抱著戰死的心態去的。

    躲在草叢裡射殺了七八個人,見張連,周鴻他們苦戰,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沒有看袍澤戰死而袖手不顧的道理,所以,這才硬著頭皮衝下去的。

    現在想想,後脊背也是一身冷汗啊。」

    阿嬌點點頭,對雲琅中肯的回答很滿意,嘆口氣道:「男人家總是想著建功立業,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建功立業有多難。

    有文采的,就賣弄文字,為博得君王的一聲誇讚就絞盡腦汁,有武藝的,就披掛上陣,盡力殺敵,戰場上可沒有只許我殺你,不許你殺我的事情,一個個紅著眼珠子廝殺,屍山血海的出來才能弄一個侯爵,也真是可憐啊。」

    雲琅幽怨的看著阿嬌在哪裡大言不慚,這女人難道以為大漢國真正的侯爺就跟蘿蔔一樣多麼?

    有本事把這話說給李廣,蘇建,公孫敖他們去聽聽,看他們會不會發狂。

    「就看在你殺死了匈奴哨探,還專門跑來向我示警的份上,就告訴你一件事,這一次被中尉府下獄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我不准你去找張湯,去為某人講情。

    更不許打著我的旗號去幫別人,這一次跟以往不同,匈奴人都打到上林苑來了,總歸要死一些酒囊飯袋的,要不然,這大漢的天下就危險了。

    好好的在你家裡琢磨著怎麼救人,才是該干的事情,哪怕跟那些紈褲們一起花天酒地也沒關係,就是不要摻和進這一次的事情裡。

    免得人沒有救出來,反而把你給帶進去,聽清楚了沒有?」

    雲琅也是這麼想的,他在大漢的人際關係簡單,能讓他牽掛的也只有霍去病,李敢,曹襄三個,這三個人是他以後在長安三輔能否過上好日子的關鍵,不敢有事。

    至於別人,只要不是自家人,誰死都無所謂。

    「把你家冬天種菜的本事教給大長秋,長門宮冬日裡也該有些綠菜,長安溫湯監人家不願意給我供應,還是自己種一些,免得看人眼色,跌了身份。」

    雲琅覺得很不可思議,劉徹除了拿掉了她的皇后身份,其餘的一點都沒碰,各種待遇甚至還在皇后之上,大長秋早就說過,長門宮的份例是比照甘泉宮的。

    甘泉宮是劉徹母親王氏居住的地方,打死雲琅都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溫湯監敢剋扣她的綠菜。

    阿嬌見雲琅似乎不相信,就怒道:「胡蘿蔔,捲心菜,黃瓜,紅蔥頭,還有那種蒸著吃的甜蘿蔔,我要了,一樣都沒有,就給我送來了一些茄子,水芹,油菜,韭菜!」

    聽阿嬌這樣說,雲琅總算是明白了,阿嬌平日裡在雲家的菜園子裡摘菜,已經摘習慣了,她認為雲家有的東西,皇家就該一樣不缺甚至更多。

    雲琅不打算解釋這件事,阿嬌之所以會抱怨,其實就是打算以後天長日久的在雲家菜園子裡繼續摘菜,這可能是她不多的一點樂趣。

    「冬日裡蔬菜長勢不好,有些菜沒法子種植,不過,雲家的熱水渠上還是有一些的,您如果喜歡,儘管去摘,這是雲家的無上榮光。」

    阿嬌的嘴角上翹,目的達到了,就看雲琅有些不順眼,她在宮裡就不喜歡韓嫣那個妖人,雲琅長得似乎比韓嫣還要俊秀一些,這讓她有些煩躁。

    雲琅如何看不出來阿嬌的表情變化,這個死女人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敷衍,或者說,她從根本上就懶得敷衍任何人。

    起身告辭,被大長秋送出長門宮。

    忍不住抱怨道:「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啊?」

    大長秋哈哈大笑道:「貴人對長得好看的男子從來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尤其是你這種長得陰柔的人,更是討厭,能跟你說這麼多的話,老夫都感到奇怪。

    對了,你不會幸進吧?」

    「什麼意思?」

    「董君!」

    雲琅強忍著嘔吐的慾望乾嘔了一聲道:「我只喜歡女子,只喜歡美麗的女子,我還打算生兒育女,還準備福澤綿長。

    官職有沒有無所謂,家裡能不能富貴也無所謂,您不能這樣羞辱我。」

    「老夫見到跟你親近的人,無一不是相貌英俊之輩,你們舉止也親密,還以為你……」

    「明天,就明天,曹襄,霍去病,李敢他們敢登門,一律用大棍子攆出去,以後只結交公孫敖,張連,周鴻這一類的人,長得越醜越好。」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走好,不送。」

    雲琅走在回家的路上,嘴角上翹的厲害,阿嬌跟大長秋都如此擔心他會勾引劉徹這說明,劉徹就要來了。

    雲家需要劉徹的到來,然後敲定腳跟,確定雲家在上林苑居住的合法性,大漢的法律雖然變來變去的,只有劉徹沒有變,至少在未來將近五十年的時間裡,他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吃晚飯的時候,雲琅見到了公孫敖,他跟傷兵們在一起,吃麵條吃的很愉快。

    至於把碗裡的肉挑給軍卒吃,這個表演就太明顯了,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看著這些小傢伙們受傷,心裡就不得勁,家裡把他們送到羽林軍,就指望他們出人頭地,能給自己掙一份家業,如果還沒出戰,就死在長安,沒法子交代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7 17:34
    第一七四章能收錢的就不收人情

    莽夫學老奸巨猾的人說話,樣子很噁心,雲瑯幾乎都不敢看公孫敖抽成包子一樣的臉。

    他帶兵就每仁慈過,據霍去病跟李敢說,他教訓軍卒的唯一手段就是鞭子。

    此人嘴笨,軍卒錯了,他也沒辦法說的清楚,只是按照一個老軍伍的直覺判斷,胡亂抽犯錯的軍卒,希望他能夠頓悟。

    「雲家這幾天收拾乾淨一些,一些看起來骯髒的病患就轉移到後面去,僕婦們也挑揀幾個長得周正的,如果你家沒有,就去我家拉,總歸,要讓貴人看著順眼。」

    公孫敖瞅著雲家那些長相很一般的僕婦有些發愁。

    「將軍不用擔心,這些僕婦就因為長得普通,她們才肯幹這種伺候人的活計,您要是找來一群美豔的婦人,您覺得像嗎?

    貴人之所以是貴人,就體現在高人一籌的眼光上,人家來雲家要看的也是最真實的場面,如果作假,很可能會被貴人一眼看穿,到時候反而會弄巧成拙。」

    公孫敖笑道:「還是你們這些讀過幾天書的人會辦這種事情,我們這些軍漢操持出來的總是被人家笑話。

    小子,好好的操持,如果能讓貴人看的入眼,以後羽林軍中的糧秣就交給你來管。」

    給雲瑯許了好處,也自認為激勵過了,公孫敖就搖晃著身子去了一間單獨的屋子,那是雲家最暖和的一間屋子,原來裡面住著六個重傷的軍卒,被他給搬到其它地方去了。

    雲瑯無奈的搖搖頭,公孫敖直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在乎這個羽林軍司馬的職位,哪怕是把羽林軍司馬換成上林苑都監,雲瑯可能會更加的高興。

    他卻時時刻刻的用本該羽林司馬掌握的權力來誘惑雲瑯,希望雲瑯能夠為他盡心的效力。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滿長安的軍隊差不多都將要接受懲罰,只有羽林軍一家受獎,他這時候應該誠惶誠恐才對。

    擺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給誰看,等到誇讚羽林軍的上諭一旦下達,別的將軍不敢記恨劉徹,只會記恨此次事件的唯一受益者羽林軍。

    羽林軍在大漢並非最重要的一支軍事力量,北大營,細柳營才是大漢軍隊出征的首選。

    此次匈奴人繞過北大營,跟細柳營的防區,通過小路進入了上林苑,這才讓羽林軍撿了一個大便宜,即便如此,羽林軍戰損三成,除了撈取了一個敢戰的名頭,再無好處,他到底有什麼好得意的。

    天天守在雲家,就等著皇帝親臨,好乘機在皇帝面前混個臉熟。

    霍去病就做的很好,跟李敢一起帶著北大營的騎兵窮搜上林苑,四處尋找可能的漏網之魚。

    這樣做的最大好處就是撈取了一個苦勞。

    雲瑯敷衍完畢了公孫敖,就再一次去查看了一下那些依舊昏迷不醒的軍卒。

    雲瑯讓僕婦每隔半個時辰就用從山上取回來的冰塊擦拭這些人的額頭,腋窩,以及大腿根,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至少能讓他們的高熱降下去。

    羽林軍軍卒的年歲都不是很大,昏迷中,也會耶耶,母親的亂叫喚。

    聽得雲家的僕婦們眼淚汪汪的。

    雲瑯瞅瞅外面的天氣,也暗暗的為這些少年人鼓勁,嚴寒的天氣不利於細菌的繁殖,雲家也儘量做到了不讓他們的傷口二次感染。

    但願他們的身體足夠強壯,能熬過這一劫。

    「小米熬出米油,添加一點細碎的肉糜,加鹽餵下去,如果不能吞嚥,就用管子插進喉嚨裡,灌下去。

    這兩天的高熱,應該已經耗盡了他們的體力,必須要補充一點食物,否則,熬不過去。」

    雲瑯不是醫生,現在卻做著醫生該幹的事情,這是很無奈的,也是對傷兵最負責的態度。

    他信不過那兩個被他弄成光豬一樣的醫生,雲瑯跟他們談過,他們對醫術的瞭解全部來自於《黃帝內經》,而且全是自學成材,其中一個主要的任務是給軍營中的牛馬看病,給人看病只是捎帶的,他們唯一會做的就是給傷兵的傷口上糊滿金瘡藥。

    雲瑯看見他們是如何治療箭傷的,雖沒有直接把箭桿鋸斷不管肉裡面的箭簇那麼誇張,卻也差不多,也不看中箭的部位,抓著箭桿一用力就把箭給拔出來了,然後一大把金瘡藥就呼上去了。

    傷到了血管大出血而死,算那個傷兵倒霉,沒傷到血管,也沒被金瘡藥弄感染,算那個傷兵運氣好。

    經歷了這一次的事情之後,雲瑯對大漢國的醫生徹底的持不信任態度。

    或許是雲瑯用草藥治好了曹襄大肚子病的緣故,兩個軍醫不敢違抗雲瑯的話。其餘軍卒對雲瑯也非常的信任,畢竟,快死的曹襄都被他救活了,一點刀劍創傷,應該不在話下。

    自從傷兵進了雲家,已經三天沒有傷兵死去,已經有人開始暗地裡稱呼雲瑯為神醫。

    這件事在雲瑯的世界裡會被警察抓走,會被判刑蹲監獄,可是,在這個時代,雲瑯覺得自己對醫藥的瞭解要比這個世界裡絕大多數的醫生要高明的太多。

    「我的肚子上以後會不會多出一個洞?」

    週鴻吸著涼氣,看著雲瑯從他肋部的傷口裡拽出一截淡黃色的麻布,惴惴不安的問道。

    「不會,等你的傷口不再有炎症,會慢慢癒合的。」雲瑯重新給他的傷口塞上新的麻布之後道。

    「世上真的有你說的,千年人參,千年雪蓮這樣的藥材?我怎麼從未聽人說起過。」

    張連坐在床上,瞅著自己的斷腿問道。

    「有,只是想要獲得太難了,當年徐福就曾渡海去蓬萊為始皇帝求長生不老藥,只是後來渺無蹤跡罷了。」

    「這事我知道,唉,也罷,當年秦皇何等的權勢都苦求不得,我就算了,一輩子就在榻上過活算了。」

    張連有些失望。

    剛才的動作有些大,雲瑯的左臂也疼痛起來,他靠在門上對張連道:「有一種車子可以幫你的忙,你平日裡只要坐在上面。自己就能用雙臂驅動車子,雖然不能讓你重新站起來,它帶著你四處遊走還是沒問題的。」

    張連看著雲瑯驚喜的道:「哪裡有這種車子?即便百萬錢我也要買到。」

    雲瑯活動一下左臂道:「不用百萬錢,拿五十萬錢給我,十天之後你就有這樣的車子坐了。」

    張連楞了一下道:「好!」

    週鴻在一邊笑道: 「也給我來一輛,家裡的祖宗太老,已經走不了道了,偏偏是一個屋子裡的坐不住的,有這樣一輛車子興許能夠討她喜歡。」

    「好啊,五十萬錢。」

    週鴻也愣了一下道:「好,明日就讓家人去拉錢。」

    等雲瑯走了,躺在同一間屋子的杜預有些不屑地道:「哥哥們哪一個是缺錢的主?

    莫要說兩位哥哥,就算是杜預,拿出五十萬錢也不 算難事,難道他不知道兩位哥哥的人情要比一百萬錢有用嗎?」

    張連嗤的笑了一聲,對杜預道:「還沒看清楚嗎?人家就不願意跟我們攀交情,寧願收錢辦事。

    雲瑯知道我們對他有感激之心,可他不願意接受,就弄出來一輛車子,故意提高價錢,好讓我們有一個還人情的機會。

    此事過後,大家恩怨兩清,再無糾纏。」

    杜預不解的道:「他區區一介羽林軍司馬,還沒有跟我們兄弟攀交情的資格吧。」

    週鴻怒道:「就因為他知道你們會這樣想,人家才不願意攀扯,這幾天你們也該看來了,人家就是一個有本事的。

    這種人大多心高氣傲,你看不起他,他還看不起我們這群紈褲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07:20
    第一七五章少上造

    雲瑯其實沒有看不起誰,他只想把自己的日子過的簡單一些,他想擁有最簡單,最有效地人際關係,而不是擁有一大堆毫無用處的亂糟糟的關係,繼而讓這些凌亂的關係帶給他預料之外的危險。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雲瑯都需要安寧,過於耀眼的生活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

    落霜的時節,皇帝來過上林苑,卻沒有來雲家。

    公孫敖何其的失望。

    雲瑯卻沒有任何的失落感,出其不意的做事情是大人物的特權,對於這一點,他早在機場工作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很像那裡的突然檢查。

    估計劉徹也要這麼幹,這些人明知道底下人為了迎合他們做了很多的工作,是對他尊敬的具體表現,他們偏偏不領情,非要看到最真實,最原始的一面。

    一般情況下,突然襲擊確實能看到最真實的一面,只是他們看到之後一般都會大發雷霆。

    有素質的官員就不會這樣胡來,他們下來的時候會提前說好,底下人也會提前準備好,甚至連供他批評指正的瑕疵都準備好了。

    所以,他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往往是最好的一面,在歡喜的同時還能指出底下人工作的不足。

    落一個皆大歡喜的場面。

    雲瑯不知道劉徹想看什麼,以他一貫不信任他們的心態,說不定會假扮叫花子來雲家門前乞討。

    這事西方的上帝常幹,結果被人家羞辱了,然後,他就降下無數的災難給世人,通過懲罰所有人來達到懲罰一小撮壞蛋的目的。

    這是最噁心的做法。

    劉徹的權勢跟西方的那個上帝差不多,可能還要強一些,畢竟,上帝只是人們信仰的產物,劉徹卻是上天在人間的代理人,只要他願意,他能帶給人間無數遠比大洪水一類的懲罰要嚴重的多的災害。

    雲家的日常就是最美的,這是一定的,至少雲家人的生活場面遠不是大漢人能比擬的。

    在雲家,人們才能徹底的品嚐到封建社會的好處,在這裡沒有饑饉之憂,沒有凍死之苦。

    幼童肥碩,少年人強壯,成年人慾火焚身,牛羊肥壯,糧食裝滿了倉庫,人人衣著整潔面露笑容。

    這就是那些人都喜歡在雲家居留的原因所在。

    只要住在雲家,就會忘記世上還有凍餓而死的人,就會忘記關內外盜賊如麻,就會忘記邊關的戰火,也就會忘記兇惡的匈奴人……

    劉徹來了雲家,會認為他的統治已經達到了三皇五帝治世的水準。

    第一場雪落下來的時候,有一些傷兵離開了雲家,他們已經痊癒了,也就在這一天,一個叫做雷寧的羽林軍將士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是十三個昏迷不醒的羽林軍卒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今年不過十五歲,受的傷也是最重的。

    其餘十二人都已經清醒過來了,雖然有兩個身體變壞了,吃口東西都餵不到嘴裡,卻好歹還活著。

    雷寧死了,他的胸口受了重擊,胸骨折斷了,那兩個在雲家吃的白白胖胖的醫生,曾經小聲說過,如果在軍營,雷寧早就死了。

    張連目送兩個軍卒抬著雷寧的屍體遠去,轉著自己的輪椅對週鴻道:「我的模樣不算差!」

    週鴻笑道:「你算是有福的,以後會更有福的,聽說你的封賞下來了,九級的五大夫,原本這個級別沒資格領封戶,你卻有一百戶食邑,可以混吃等死啦。」

    張連嘆了一口氣瞅著自己斷腿道:「我這是在吃自己的腿啊!算了,不說這些晦氣話,你呢?」

    「從軍,羽林校尉!」週鴻苦笑道。

    「杜預他們呢?」

    「全部進羽林軍,考功司已經把他們的戶籍從家裡遷出來了,也就是說,陛下開恩,《推恩令》不在我們這些人中間施行,家裡可以放心了。 」

    「雲瑯呢?他可是斬首十六級,按理說應該是少上造,你說陛下會不會給他這個少上造呢?

    我怎麼聽說陛下以前給他許過一個關外侯?」

    週鴻笑道:「就是少上造,沒有什麼遺憾,也沒有什麼驚喜,中規中矩的。

    至於關外侯就是一個笑話,是鄉侯還是亭侯?除過關中,其餘的地方哪裡值得去封侯?

    天下的富庶之地也就那麼多,給誰都不合適,你看看這些年封賞的關外侯,好多都是荒僻之地,治下能有十戶百姓不?

    沒了人,要那個關外侯做什麼?」

    張連搖著頭笑道:「《推恩令》原本是陛下拿來對付諸侯王的,現在倒好,面對的是所有勳貴。

    一個大家族,一旦把財貨,封地均分給了家裡的 有子侄,不出兩代人,這個大家族也就煙消雲散了。

    好狠的主父偃啊,他一句「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急則阻其強而合從以逆京師,」的話,真是活活的坑死我們了。

    雲瑯運氣好,避開了關外侯這個大坑,進爵少上造,這就是說,陛下準備給他一個正經的出身。」

    週鴻羨慕的道:「他的起步就很高,這一步算是真正踏上青雲梯了。」

    雲瑯璫然知道自己成了少上造,今天早上丞相府特意派來了一位揭者,一位良人,揭者宣讀旨意,良人監督,見禮,就徹底的坐實了雲瑯這個少上造。

    一併賞賜下來的有錦緞五十匹,黃金十斤,白金五十斤,錢十萬,車一輛,緇衣,也就是朝服兩套,靴子兩雙。

    如今,這些東西都擺在大廳最顯眼的地方,按照大漢律令,雲瑯可以把這些東西擺在大廳中十日,好讓所有的賓客都知曉皇恩浩蕩。

    軍功賞賜果然豐厚,怪不得霍去病李敢寧願拚死奪取戰功,也不願意跟雲瑯一起做什麼生意。

    這些東西擺在大廳裡,卻沒有人前來祝賀,阿嬌對這些東西的態度一般都是嗤之以鼻的。

    長平對這些東西雖然看重,卻因為爵位太小,提不起精神來幫雲瑯操辦。

    至於霍去病,李敢,依舊在寒冷的荒原禮裡奔波,如同獵人一般四處狩獵匈奴人。

    曹襄不知道跑那裡去了。

    唯一能為雲瑯感到高興的就是梁翁跟劉婆,醜庸,褚狼都從陽陵邑趕回來,參加這場屬於全家人的盛宴。

    家裡的人太多,再加上依舊有很多的傷患在家裡養病,所以,雲瑯沒有大操大辦,僅僅是命廚娘殺了兩頭豬,五隻羊,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就算是慶祝過了。

    最讓長安人吃驚的是孟大跟孟二,他們兩兄弟獲得了博士的稱謂,雖然被稱之為農博士。

    這三個字不僅僅是一種稱謂,更是一種官職,還是大漢國最清貴的職位。

    一般情況下,當五年博士之後,一旦出任地方官,最小的官職都是一州刺史。

    在朝中播弄《推恩令》的主父偃就是博士出身。

    孟度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幾乎把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部搬來了雲家,他們夫婦也似乎有常住雲家的打算。

    並且希望能把家從陽陵邑搬來上林苑。

    冬日裡的雲家炊煙裊裊,且從早到晚從不熄滅,主要是來雲家吃飯的人太多,人多了,也就沒有了一個準確的時間,隨時隨地給客人做飯吃,已經成了雲家的常態。

    霍去病,李敢終於回來了。

    是踩著冬雪回來的,長久的在野外搜尋,他們兩已經邋遢的不成了人樣子。

    兩人的神色看起來都不是很好,跟雲瑯見面之後就去了溫泉水渠,並且在那裡泡了半天。

    公孫敖功封合騎侯!霍去病,李敢受到了皇帝的叱責,還把他們兩人的部屬,從羽林軍中分離出來,變成了一支八百人的小軍隊,雲瑯貶官兩級,任司馬!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07:20
    第一七六章與身份匹配的好安排

    雲瑯沒法子拒絕,劉徹也沒有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跟可能,印信都刻好了,他不能不識抬舉,劉徹可沒有多少興趣跟你玩禮讓三先的把戲。

    爵位給了,軍職卻降低了,所有人都在為雲瑯祝賀。

    這是一個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如果雲瑯以前的官職是皇帝以獎勵性質的目的給的,他現在的官職就是大漢國必須給雲瑯的一種安排。

    前者,俸祿可能會沒有,可能會有,現在,跟他的任命書一起下來的還有拖欠了他快一年的俸祿。

    以前,羽林軍將士見到雲瑯,只會簡單的拱手一禮,權當他是一個泥雕木塑的神像。

    現在不一樣了,雲瑯不點頭,那些軍卒就不能放下拱著的雙手。

    只是,這些軍卒大多數比較瘦弱。

    公孫敖很過分,他將受傷的將士一股腦的分配給了霍去病,李敢跟雲瑯三人統禦。

    戰馬也只給最瘦弱的,兵刃更是如此,軍中的強弩全部被公孫敖給留下來了,哪怕是將士們自己裝備的私人武器也是如此。

    霍去病跟中軍府申訴過,似乎並沒有理睬。

    衛青歷來是不管這些事情的,他認為一個將軍如果沒有能力給部下創造一個合適的作戰環境,那麼,這個將軍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

    沒有軍營,沒有裝備,只有八百個人跟八百匹戰馬,以及他們隨身攜帶的長刀跟矛戈,以及可供八百人食用半個月的糧食,戰馬食用半個月的糧草。

    這樣下去不行。

    軍隊本身就是一頭吞金獸,八百人一月的耗費絕不僅僅是一點糧食。

    不得已,他只好去找阿嬌,看看她哪裡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找阿嬌的意思,就是準備讓皇帝知道,霍去病跟自己的苦衷,至於阿嬌,她對一支軍隊得病補給能有什麼辦法?

    「曹襄能養得起他的軍隊,你們就不成嗎?我能有什麼辦法,要不,我資助你們一百萬錢如何,這個我有。」

    阿嬌笑的很難看,明顯帶著調侃的意味,雲瑯總覺得在他的笑容背後,有劉徹不懷好意的影子。

    一句話就把雲瑯想要求助的話堵的死死的一點縫隙都不留。

    雲瑯到底還是拿了阿嬌捐助的一百萬錢,這個時候可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有一百萬錢總比沒有要好。

    上林苑很給力,告訴雲瑯,只要是羽林軍騎都尉看中了那塊地,就把那塊地劃分給騎都尉部屬充當營盤。

    這算是這些天來唯一能讓雲瑯開心的事情。

    這道軍令來的太突然了,誰都沒有想到皇帝會在一瞬間就決定將他新近訓練的羽林軍一分為二。

    這種分配是極為不合理的,公孫敖拿走了羽林軍力量的九成……軍中說不公平明顯是一個大笑話,想要公平先拿出與自己想要的公平相對應的實力來。

    因此,霍去病,李敢,雲瑯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不斷地向中軍府提出申訴,一次不成,就兩次,三次。

    朝廷的大軍,問朝廷要補給物資是天經地義的一件事,如果不要,不喊,才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或許會被中尉府認為居心叵測。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這八百人的住宿問題,霍去病,李敢僅僅傷感了一晚上,就帶著部下開始在雲家邊上建造新的軍營。

    再蓋好房子之前,這八百人只好委屈的擠在雲家的倉庫裡,飯堂裡,所有能住人的地方擠得滿滿噹噹。

    雲瑯自然也不能偷閒,事實上,修建營房的工作被雲瑯全部接手。霍去病中軍府,李敢去了北大營,爭取為這八百人弄到足夠的戰馬跟武器。

    中軍府好說話,孟度在這裡權威很高,但凡是中軍府能給的,李敢都拿到了。

    北大營對公孫敖非常厭煩,卻對霍去病好感很深,一來,霍去病是衛青的外甥,算得上是自己人,再者,他們認為,就是因為在匈奴流竄到上林苑的時候,是霍去病幫他們說了一句公道話,最後還帶著北大營的人在上林苑窮搜匈奴餘孽,給了他們最後的將功贖罪的機會。

    所以,霍去病,李敢回來的時候,他們背後的馬車上不但有糧秣,還有鎧甲跟武器。

    中軍府從來就沒有什麼好東西,他們的倉庫裡全是軍隊不收的破爛,爛皮甲,爛馬鞍子,爛戰衣,生鏽的戰刀,矛戈的木柄已經腐朽了,弩弓的弓弦早就沒有了任何強度,稍微用力拉扯一下就會斷裂,腐朽的繩子,自然也有一壇壇文皇帝時期的鹽菜。

    李敢把這些破爛弄回來了很多,尤其是破爛的刀劍,矛戈,箭矢,幾乎是全部拉回來了。

    他準備利用雲家的鐵匠房,把這些破爛全部回爐鍛造一遍,無論如何,也比直接用生鐵冶煉要好的多。

    「三百匹戰馬,這是北大營能力的極限了,再多,監軍就會質問蘇建將軍。」

    李敢苦笑一聲:「我就好好的帶著能動的兄弟們當鐵匠好了,只可惜中軍府沒有多餘的材料,如果牛角,牛筋,箭桿,尾羽白蠟再多一些就好了。」

    「其實現在挺好的,陛下把我們放在火上烤,就不要怪我們幹一些出格的事情。

    給不了我們物資,就要給我們錢,給不了我們錢,就要給我們絕對的自由,如果連自由都不給,那就是耍賴皮。」

    霍去病瞅著雲瑯問道: 「你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匈奴都打到了上林苑,我能想什麼,要看陛下怎麼想,他只會問我們要一支強悍的軍隊,其餘的事情,在他看來應該是無足輕重的好事。

    騎都尉現在沒有補給,以後估計也不會有,我們只能在這個其他事情上想法子。」

    「傷兵現在歸營了多少?」

    「三百四十七人,還有八十三人還需要修養半個月,其中兩人已經廢了,吃飯都有問題,四人沒了大拇指,握不了刀,拉不開弓箭,十六人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哦,還有一個胸骨折斷的,從今後不能出力氣。」

    李敢聽了雲瑯的話,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大怒道:「這是要幹什麼?還沒開始訓練,我們就減員二十三個人,這可是兩個什伍的人馬。」

    霍去病冷笑道:「我們不是人人都誇讚的少年英傑嗎?所以人家就給了符合我們少年英傑的待遇。

    有兵,有將,有錢糧武器誰不會打仗啊?

    公 敖說了,能給八百人已經是看在陛下跟我舅舅的面子上才給的,要不然,他準備一個人都不給,要我們重新招募軍隊,自己訓練,自己使用。」

    雲瑯嘆口氣:「我們年級到底太小,如果再大兩歲,就沒人懷疑我們的能力了。

    公孫敖之所以敢這麼大膽,就是看準了朝中的那些重臣不會支持我們,只會冷眼旁觀。 」

    霍去病站起身,拍拍胸口道:「那就別抱怨了,現在開始乾吧,耶耶不信打造不出一支合格的軍隊。」

    大漢軍隊即便有千萬不好,遵從將令這一點卻沒有差錯,分配到騎都尉的少年羽林,雖然心灰意冷,在執行軍令這一方面卻一絲不苟,即便是雲瑯這麼挑剔的人,也無話可說。

    雲家還沒有來得及覆蓋石板的溫泉水渠上他們從遠處廢棄的宮殿遺蹟上拉來了石板,覆蓋在水渠上,再堵死缺口,這些石板立刻就成了一張張溫暖的床榻。

    在這些石板上面蓋好簡陋的木屋,一個暫時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出現了。

    霍去病丟下最後一塊石板,抬頭瞅著鉛灰色的天空道:「也不知道老天爺給不給顏面。」

    雲瑯在他對面,只聽見了後半句話,奇怪的問道:「什麼顏面?」

    霍去病沉默片刻道:「今天是一個很好的殺人日子。」

    「殺誰?」雲瑯追問道。
jackal45tw 發表於 2017-10-20 08:59
第一七七章一心為雲家好的酷吏

雲琅很聰明的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匈奴突破雁門關,突破上郡,在大漢的國土上行軍超過六百裏,卻無人知曉,這對大漢國來說,是一個難以洗涮的恥辱。

    總要有人為此負責的,總要有人為此人頭落地的。

    比如說雁門校尉陳適,上郡郡守吳章……

    隻是,越是這樣,公孫敖就越發的得意,跑來霍去病的軍營看了一遍正在幹活的軍卒,哈哈一笑就揚長而去。

    全然不見前些日子的猥瑣,顯得很是意氣風發。

    公孫敖越是如此,張湯臉上的譏誚之色就越是濃重。

    他是給雲家送工匠來的,十六個鐵匠,八個木匠,六個磚瓦工匠,還有三個市籍商賈。

    雲琅比較了解工匠的用途,卻不明白三個市籍商賈的作用,就難免要向張湯求教一下。

    張湯看著天空淡淡的一笑,拍拍雲琅的胳膊笑道:“無需問,問了就是悲傷。”

    “為何?”

    “為何?

    犯官,贅婿,逃犯,賈人,市籍者,父母為市籍者,祖父母為市籍者,此七類人名曰——七科謫。”

    “七科謫?什麼意思?”

    張湯詫異的看看雲琅,認真的解釋道:“邊塞但凡有戰事,邊軍應接不暇之時,朝廷就會征發七科謫之屬出征。

    你雲家家業日漸增長,農科兌換已經不足以滿足你雲氏,就隻能去市上買進賣出。

    既然要進市,就必須由市籍者助你進行買賣,你是朝廷官員,一個少上造的爵位高貴無匹,不能沾染半點銅臭氣。

    雲氏最初的買賣可以認定是農戶交換,糶賣,現在,你雲家蒸蒸日上,僅僅是雞蛋,鵝蛋,就能賺到一般商賈一年都不能企及的金錢,再說是農戶糶賣就是掩耳盜鈴了,朝廷不許,國法不許,百姓也不許。

    當然,你雲氏如果願意加入市籍,某家自然是無話可說,如果雲氏不準備玷汙自家的門楣,就必須將售賣之事交於市籍者。

    你要是不要?”

    雲琅抽抽鼻子,看著那三個笑的燦爛的市籍者,無奈的道:“還能如何呢?”

    張湯笑道:“不要嫌棄市籍者賺的多,你可知,他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賺到這些錢?

    領頭的市籍者名曰車五,他們家兄弟六人,現在僅剩下兄弟兩人,其餘四人全部戰死在疆場上了。”

    雲琅看看那三個市籍者問道:“我對他們有沒有約束力?”

    張湯笑了:“如何會沒有呢?如果沒有,我大漢所有勳貴豈非都要受這些醃臢人的盤剝?

    他們如果不能事主以誠,送交官府殺之即可。

    據某家所知,官府至今還沒有放過過一個背叛家主的市籍者,不論家主是貧窮還是豪富,此事從無例外。”

    “這是自然啊,官府掌權者大多為勳貴,教訓這些背叛家主的人,其實就是在教訓自家的市籍者,豈能輕易饒恕。”

    “是這個道理,沒什麼不能說的,吾輩削尖了腦袋往上鑽,所求者無非是方方麵麵的便利而已,如果連這點特殊的權利都沒有,吾輩何須如此?

    大難來臨時逃離你家的十四個護衛,已經被罷職,三代之內不得進入正軍,每年入奴軍時間不得少於七個月,也就是說,他們十四家人,已經為他們的短視跟膽小,付出了極為可怕的代價,三代之內再無出頭之日。”

    雲琅愣了一下,霍去病跟他說過奴軍這支大漢軍隊中最特殊的存在。

    張湯說的七個月的服役期其實根本就不存在,這些人隻要進入奴軍,想要脫身,除非斬首三級,否則,一輩子就在奴隸營中苦熬吧。

    每當大漢軍隊出征的時候,奴隸營永遠為大軍前驅,作戰,攻城,往往會攜帶著最簡陋的武器衝鋒在前,用死戰來消耗敵人的鋒銳之氣。

    因此,奴隸營中的死士,能活下來的不多。

    雲琅歎息道:“他們如果不跑,僅僅是藏起來,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至少,我不會追究的,當初,他們來雲氏的時候,我就沒有指望他們能夠護衛雲氏。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張湯撇著嘴習慣性譏誚的道:“你如果沒有陣斬匈奴的功績,你以為會有人去追究他們逃離的罪責嗎?

    你如果沒有少上造的封爵,你以為會有人去找他們的麻煩嗎?大漢國的律法,隻保護真正的勳貴,對於那些豪族,朝廷正在不斷地壓製,在顧及他們利益的事情上,力所不逮啊。”

    雲琅聽了這番話,深以為然。

    大漢國說起來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實際上,中央的權力隻能深入到郡縣,卻無法深入到每個人頭上。

    更不要說桀驁不馴的嶺南,以及陰奉陽違的各個封國,很多時候,劉徹之所以會持續不斷的向匈奴用兵,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向國內彰顯他強大的武力。

    這樣做非常的危險,一旦大漢軍隊不能戰勝匈奴遭到毀滅性的失敗,劉徹國內的政權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土崩瓦解。

    因此,大漢國不能容忍失敗,皇帝也對戰敗的將領,格外的嚴苛一些。

    張湯交卸完這趟完全不必由他來執行的差事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雲家,問雲琅要了一間不大的房子,就住進去了,整日裏深居簡出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雲琅不願意聽長安傳來的消息,可是,這些消息還是像長了腿一般來到了雲家。

    在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過後,六十四個要對這次匈奴進犯負責的人,倒在了大雪中。

    皇帝的命令如同北風一樣殘酷,沒有憐憫,沒有寬恕,隻有殘酷的刑罰。

    死掉的六十四個人中間有將領,有文官,也有繡衣使者,以及一些沒法子辨識身份的人。

    同時被處死的還有被大漢軍隊活捉的匈奴人,除掉一個被砍掉雙臂割掉耳朵的匈奴大當戶被軍隊送歸匈奴傳話之外,其餘被活捉的一千四百二十一個匈奴人,全部被斬首,並且,將她們的首級送去雁門關外,製作成了京觀,以威懾關外的匈奴。

    雁門校尉陳適被處死了,取代陳適出任雁門校尉的人選不知怎麼的就成了公孫敖。

    聽說這個任命下來之後,公孫敖長跪建章宮外不起,涕淚橫流的感激皇帝給了他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雲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直覺的認為這是一個大坑,一個非常大的大坑。

    雁門關被匈奴人攻破,此時的雁門關一定殘破不堪,還聽說匈奴人擄走了雁門郡能找到的所有大漢百姓,他一定找不到什麼人來幫他修築城池,工事。

    再加上有一千四百多匈奴人的頭顱被壘成京觀,左穀蠡王一定會發瘋的,也一定會強攻雁門關報仇雪恨,他這時候帶著兩千兩百餘名羽林軍去雁門關,生死難料。

    “大漢國的主力軍隊去了右北平,我不知道雁門關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麵,至少,在右北平,你舅舅應該能獲得一場大勝!”

    雲琅丟下茶杯,對一直看著地圖模型的霍去病道。

    “雁門關用來吸引敵人的主力,右北平主動出擊,攻擊匈奴人虛弱的燕然山。

    北匈奴威逼烏桓,鮮卑兩部,屢屢進犯,使我大漢北疆不得安寧,希望這一戰能夠平靜數年。”

    雲琅抬頭笑道:“你舅舅怎麼說?”

    “什麼都沒說,我舅舅在家中從不談軍事,此次離家,也沒有跟我做什麼交代,隻說好生打熬筋骨。”

    霍去病似乎對衛青的離去沒有什麼遺憾,雲琅也沒辦法,手頭的消息實在是太少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雁門關一定是一個大坑,一個很大的坑,就等著左穀蠡王來跳。

    當然,公孫敖本身就是這個大坑裏的誘餌。

    被公孫敖挑揀過的騎都尉大多是年紀太小的軍卒,這次跟匈奴野戰過後,公孫敖發現,戰死的,受傷的大多是少年羽林軍,因此,他毫不猶疑的將這些被他認為是拖累的少年人全部留給了霍去病。

    看著這些少年人都有些頹廢,雲琅覺得,該給他們找點東西提提神。 本帖最後由 jackal45tw 於 2017-10-20 09:05 編輯

jackal45tw 發表於 2017-10-20 09:00
第一七八章明珠暗投這是必然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穀,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幹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劉徹躺在滾燙的溫泉池子裏,半閉著眼睛聽阿嬌給他吟誦雲琅邪給騎都尉將士的文告。

    短短的幾句話聽完之後,劉徹睜開眼睛瞅著衣著暴露的阿嬌道:“這幾句話不該由你來念,該找一個關西鐵漢來念最有韻味。

    阿嬌擺了一個讓人血脈賁張的姿勢斜著眼睛瞅著劉徹道:“長門宮裏倒是有您說的關西鐵漢,要不要把他喊進來?”

    劉徹砸吧一下嘴巴對守在一邊的大長秋道:“去,把長門宮裏的關西漢子全部打發去北大營,然後去上郡戌守。”

    大長秋俯首道:“長門宮中隻有一個關西人,名叫桑褶子,充任長門宮庖廚,未有軍籍,陛下要打發他去上郡戌守,最好能讓他繼續給軍中將士做飯,此人燒得一手好羊肉。”

    劉徹喝了一口殷紅的葡萄釀笑了:“庖廚?那就算了,想來他也沒機會進來,饒他一命吧。”

    阿嬌哈哈大笑,大長秋的一張老臉也堆滿了笑意,劉徹更是為自己剛才的無趣大笑不已。

    劉徹又喝了一口酒,探手把蹲在身邊的阿嬌從岸上拽下來,抱在懷裏道:“你這裏比皇宮還舒適一些,溫暖如春不說,難得的是沒有炭火氣。”

    阿嬌乖巧的趴在劉徹懷裏輕聲呢喃:“這裏的房子沒有炭火盆子,隻有地下的熱水道,所以,地麵是熱的,屋子裏自然也就是暖和的,水裏太熱了一些,我們去臥榻。”

    劉徹一巴掌拍在阿嬌肥碩的臀部大笑道:“以前都是我求你,現在終於輪到你求我了。

    沒那麼便宜的事情,你剛才不是說你種了青菜嗎?我準備去看看你種的青菜。”

    “大長秋!”

    阿嬌尖利的聲音在水池子裏響起,大長秋連忙湊過來道:“貴人有何吩咐?”

    “把熱水道上的青菜全給我鏟了!”

    劉徹發出一陣震天的大笑,一把從水裏撈起光溜溜的阿嬌道:“青菜還是讓它長在地裏吧,我們不去床榻,就在這裏,讓我看看……”

    大長秋很知趣的躬身退出了這間有熱水池的房間,關好門,然後就垂首站在門前,似乎睡著了一般。

    雲家的糧食很快就有一大部分變成了銅錢,不論是張湯,還是霍去病都從雲家購買糧食。

    這讓有存糧習慣的雲琅很不高興。

    “好好的,一張臉都抽成包子了,你家蓄積這麼多的糧食,你準備幹什麼?”張湯見雲琅吃飯的時候還有些不高興,就用筷子敲敲飯盤道。

    “吃啊!”

    “你家算上新來的工匠,也沒有五百人,你存足夠一千人吃兩年的糧食做什麼?”

    “我一般會給家裏存足夠三年吃的糧食,如此才能心安。”

    “你就不怕人家說你私蓄軍糧?”

    “軍糧?我家連護衛都沒有,存誰家的軍糧?”

    “哼,你也就是沒有進過中尉府,如果你去過,就該知道一句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不是馬上就要就任中尉府大人,我還擔心什麼?”

    “廷尉,衛尉,中尉的職責你真的弄清楚了?”

    “怎麼,我說錯了嗎?”

    張湯歎息一聲道:“你要為官,怎麼能不知道朝廷官職?我這一次要升遷衛尉,不是廷尉,更不是中尉。

    中尉負責糾察天下,衛尉負責宮門禁衛以及長安治安,廷尉乃是九卿之一,我目前還沒有資格。”

    “這麼說,我以後隻能在長安跋扈,不能在外囂張是不是?”

    張湯笑了,指著雲琅道:“怎麼,很怕王溫舒?”

    雲琅驚訝的道:“接替你中尉職務的人是王溫舒?”

    “有何不妥?”

    雲琅自然沒什麼意見,有意見也不說出來,皇帝喜歡用酷吏來維係自己的統治,自己說的話有個屁用。

    以前的時候雲琅覺得皇帝用酷吏簡直不可理喻,現在見到了真實的酷吏,他忽然發現,酷吏並不像史書上寫的那麼殘酷,尤其是張湯這家夥,待人溫文有禮,不但自己清廉,還肩負著監察百官,不許他們貪瀆的大任。

    來雲家,最多也就混一頓飯,帶給雲家的好處卻很多。

    雲琅即便是再對酷吏印象不好,人家卻用實實在在的行動證明,他是一個合格的官員。

    至於王溫舒,雖然上一次在來家,看到了這家夥是如何對待來家的,卻恨不起來,至少砍來氏腦袋的時候,人家正在幫著往雲家的馬車上裝來家的糧食呢。

    都是好人啊,不好太詆毀。

    霍去病回來的時候滿身泥水,李敢也比他好不到那裏去,兩人剛剛進門就趴在暖和的地板上,隻是雙手顫抖地如同抽風。

    “就你兩成這樣了,還是大家都成這樣了?”

    李敢哆嗦著發青的嘴唇道:“全都成這樣了,有一個傻子挖坑,結果把不遠處的一個山塘給挖漏了,山塘裏麵的冰水全流下來了,我跟去病帶著大夥一起堵漏,就成這樣了。”

    “其餘的人呢,冬天泡水可不是鬧著玩的。”

    “全在你家熱水渠裏麵泡著呢,衣服交給你家仆婦去洗,現在都等人拿幹淨衣衫。”

    聽李敢這麼說,雲琅就放心了,溫泉水實在是一個好東西,大冬天的如果沒有這東西,這些年輕人還會遭更大的罪。

    大漢的冬天寒冷而濕潤,有了充沛的水汽助威,這就讓寒冷的威力愈盛。

    在外麵活動的時間長了,人們就更加珍惜屋子裏的那點熱氣,其實溫泉帶給房間的溫度不是很高,至少,雲琅還需要在屋子裏穿上裘衣才能抵禦寒冷,感到暖和。

    對耐寒的大漢人來說,從石板上傳來的那點熱量已經足夠他們熬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阿嬌家新蓋的房子就不一樣了,她把地下全部挖空了,因此,她家的房子就是蓋在一個滾燙的溫泉池子上麵,諾大的屋子裏不要說炭火氣,連蠟燭都是那種可以虹吸煙氣的仙鶴回首燈。

    劉徹就躺在鋪了羊毛氈子上的地板上,阿嬌小貓一般的蜷縮在劉徹的懷裏,兩人都沒有什麼興致說話,剛才在池子裏體力消耗的太大了。

    一個紗衣宮女走過來,跪在劉徹的身邊,將劉徹的一隻腳抱在懷裏,用細長白皙的雙手輕輕的揉捏腳。

    另一個宮女也悄悄地靠近阿嬌,剛剛觸碰了阿嬌的腿,就被阿嬌一腳給踢出去了。

    宮女不敢叫喚,阿嬌探出腳又把劉徹身邊的宮女也給踹出去了。

    劉徹不滿的咕噥一聲,卻沒有什麼表示,兩個宮女被阿嬌淩厲的目光給逼出了屋子。

    然後,阿嬌就給劉徹的腦後放了一個枕頭,然後抱起劉徹的腳用力的揉捏起來。

    劉徹感慨的瞅著賣力揉捏的阿嬌,咬著牙道:“你早幹什麼去了,要是早這個樣子,哪怕你不會捏腳,捏的人生疼,我也生受了,就算你脾氣再壞,誰有本事動你的後位!”

    阿嬌瞟了劉徹一眼道:“你以為我稀罕那個後位?我從頭到尾稀罕的是你這個人。

    我阿嬌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一輩子,不像你今天喜歡一個,明天喜歡一個的,哼,你如果不是皇帝,莫說抓撓你,我敢拎著刀子砍你,你信不信?”

    劉徹歎口氣道:“你就死性不改吧!”

    阿嬌卻吃吃的笑道:“改什麼改,這樣挺好,我不管你在宮裏是個什麼模樣,來到長門宮,你就是我一個人的。

    丟掉的後位,我不稀罕,丟掉的東西我阿嬌也不要,要我去宮裏重新麵對你的那群女人,還不如就留在長門宮裏,至少有個盼頭。”

    阿嬌說著話,就趴在劉徹的胸口上閉著眼睛道:“我經常想啊,你不是在建章宮裏,而是帶著千軍萬馬去跟匈奴作戰去了。

    我就是一個等待夫君歸來的女子……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眼淚為你歌唱……驕傲的淚不敢潤濕我眼睛,在我離你遠去哪一天……”

    阿嬌一連唱了兩遍,卻隻有這兩句,這是雲琅跟她講故事的時候聽來的,雲琅當時唱了好多,阿嬌隻記住了這兩句。

    劉徹見阿嬌的眼淚都出來了,歎息一聲,探手摟住阿嬌,《長門賦》裏的阿嬌是假的,這兩句鄉間俚曲裏的阿嬌才是真實的。 本帖最後由 jackal45tw 於 2017-10-20 09:04 編輯

jackal45tw 發表於 2017-10-20 09:01
第一七九章溫柔鄉攔不住劉徹

雲琅很希望劉徹聽到《少年中國說》殘篇能夠震動一下的,結果就像一顆石頭丟大海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據大長秋說,阿嬌特意念了,皇帝也聽了,然後……他就不說了。

    雲琅瞅著大長秋道:“阿嬌莫非是在熱水池裏念給陛下聽的?”

    大長秋喝了一口茶點頭道:“然也!”

    雲琅抽抽鼻子,心中了然,阿嬌的臉沒有太多的特色,可是她的身材……雲琅幻想一下都會流鼻血,穿著遊泳衣的阿嬌有多魅惑人,雲琅能想象的到,可憐梁先生的《少年中國說》變成了人家的助興之物。

    阿嬌辦事就不靠譜!

    雲琅多少有些憤怒。

    騎都尉如今正在泥沼裏掙紮,八百多人連居住之所都沒有,隻能擠在雲家苟延殘喘。

    想找皇帝開點特例,已經走奸佞之徒的路子了,還被阿嬌辦砸了。

    劉徹起來的很早,這是他不多的一點優點,披著裘衣在暖道上散步,看著腳下的青菜非常的稀奇。

    大長秋不敢離開左右,見皇帝停下腳步就連忙上前介紹道:“陛下,這是菘菜,最是耐寒。”

    劉徹拔了一棵菜瞅瞅道:“比溫湯監種植的大一些。”

    大長秋掩著嘴吃吃笑道:“長門宮的鄰居雲琅說,這東西將來有可能長到嬰兒大小,一顆最終有十幾斤不成問題。”

    劉徹也跟著笑了,隨意道:“胡說八道!”

    “可是雲琅跟阿嬌貴人打賭,說給他三年,他就會種出七八斤重的白菜,賭注可是一個溫泉水口呢。”

    劉徹哈哈一笑,覺得很有趣,雲琅這種送禮的方式倒是新鮮。

    外麵是冰天雪地,棚子底下卻是綠油油的蔬菜,尤其以菠薐菜跟甜菜長勢最好,韭菜被一層厚厚的土埋起來,隻露出一星半點芽苗,煞是好看。

    白菜,韭菜也就罷了,劉徹常見,隻是這菠薐菜跟甜菜他還是頭一次得見。

    大長秋何許人也,吃的就是看皇帝臉色飯的人,見皇帝麵露思索之色連忙道:“這是博望侯給的種子種出來的,開始以為是雜草,雲琅覺得這是皇家禦賜之物,就沒有拔掉,結果,長成之後,葉脈肥厚,居然美味可口,方知,博望侯從西域帶回來的種子,沒有一顆是無用的。

    至於這種大葉子的菜蔬,名曰甜菜,雲琅說甜菜的葉子可以食用,根莖卻能熬糖,不比嶺南進獻的蔗漿遜色。”

    “嗯,嗯?蔗漿?拔一棵來!”

    大長秋連忙走進甜菜地裏,找了一顆最大的甜菜拔了出來,隻是根莖尚未長成,沒什麼看頭。

    大長秋在旁邊的溪水中把甜菜洗幹淨,才拿給劉徹。

    劉徹撕扯下一片葉子遞給大長秋,大長秋接過來就大嚼了起來,吞咽下去之後笑道:“葉子不甜。”

    劉徹見大長秋沒有被毒死,這才撕扯了一小片放嘴裏嚼一下然後吐掉道:“沒甚味道!”

    至於甜菜塊莖,他是不願意吃的,天知道這東西會不會有毒。

    “陛下,這種菜蔬雲氏已經吃了半年,不論是大人還是幼童吃了之後都安泰得很,孟家的兩個傻兒子,最喜歡吃蒸熟的甜菜根,一日不吃就要鬧騰。”

    聽大長秋說起孟家的兩個傻兒子,劉徹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指著遠處的水塘道:“那兩個憨貨不是就在那裏嗎?”

    大長秋看了一眼滿水塘的鴨子,跟穿的跟熊一樣放鴨子的孟家哥倆苦笑道:“也就是這兩個憨貨,才能出入長門宮如無物,阿嬌貴人憐憫他兩人有殘疾,就由得他們胡鬧。”

    劉徹笑道:“阿嬌就該跟這種心思質樸之人多來往才好,至於雲琅,哼!刁滑之輩耳!”

    大長秋陪著笑臉道:“還不是陛下手心裏的猴子,再跳彈也跳彈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嗯?這話是個什麼典故?”

    “這是雲琅跟老奴喝茶的時候,講的一個故事,說是天地初開之時,有一顆靈石天生地孕了一隻猴子,而後破石而生,這隻猴子以天為父,以地為母,不知人間禮法,不曉人世尊卑,仰仗從奇人之處學來的一身本事在人間胡作非為,最終被天帝收服,從而造福人間。”

    大長秋一麵看劉徹的臉色,一麵講述故事,見劉徹的臉色沒有變化,這才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個故事複述了一遍。

    劉徹還在回味故事,大長秋卻瞅著雲家地界,暗暗發狠:“老子幫你幫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再敢對紅袖兒不好,看老夫會不會剝了你的皮!”

    故事是雲琅說的沒錯,至於不知人間禮法,不曉人世尊卑的話卻是大長秋自己加上去的,故事原本隻是講述一隻猴子的反抗精神,被大長秋轉述之後,就變成了——被天帝收服,造福人間的主旋律故事。

    可見,人嘴兩張皮,正反可以兩說,主要看說故事的環境。

    劉徹聽完故事,回味了片刻,啞然失笑道:“告訴雲琅,好好的為國效力,他以前的事情,朕當做沒看見。”

    大長秋大喜,連忙口誦陛下英明。

    劉徹背著手悶哼一聲道:“也不知道你這個老貨到底收了人家多少好處,如此賣力的幫一隻猴子解說。

    也罷,朕沒有查出他的來曆,就當他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往事不論,且看今朝!”

    孟大,孟二,早就看見了劉徹,卻不敢過來,劉徹帶給這兄弟兩的回憶不太好,他們沒少挨劉徹的揍。

    隻是趕著鴨子走的很慢,眼看就要脫離劉徹的視線了,就聽劉徹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再敢走一步,我就把你們塞進雞籠裏麵!”

    兄弟兩如遭雷擊,抬起的腳都不敢落下,大主子跟二主子不同,他說塞雞籠就絕對不會把他們兄弟兩塞豬籠。

    這個道理,他們兄弟兩從小就明白。

    眼看著哪兄弟兩戰戰兢兢的挪著碎步往過走,劉徹顯得很興奮,他覺得自己很久沒有親手揍過人了,今天應該好好的試試拳腳。

    見到自己這個主子,不但不過來見禮,反而想跑,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你欺負他們算什麼本事,有本事騎上馬去找匈奴大戰一場,前兩天就有匈奴人過來,也不見你有這麼威風!”

    阿嬌清脆的聲音傳進了劉徹的耳朵,劉徹有些意興闌珊,無奈的道:“誰要欺負他們了?”

    “哼,衣袍都塞腰帶裏了,箭袖都露出來了,兩隻手一張一合的,你哪一次打人不是這樣?”

    孟大,孟二見阿嬌來了,如蒙大赦,快走兩步就趴在阿嬌身邊,小狗一般的瞅著阿嬌。

    阿嬌抬手摸摸孟大,孟二的腦袋道:“放心,在長門宮你們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還輪不到一個不常來的人欺負你們!”

    劉徹嘖嘖讚歎兩聲,瞅著孟大,孟二道:“果然變聰明了,知道找人護著,嘿嘿,可是,我想打你們的心思已經起來了,怎麼把它按下去,你們給我一個理由。”

    劉徹現在對阿嬌說的那些誅心之言,早就不在乎了,她以前幹過更過分的事情。

    如今看到孟大,孟二,他不由得想起自己還是膠東王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就是這樣,自己心情不好拿孟大,孟二出氣,阿嬌總是幫這對傻兄弟。

    孟大抬起頭小心地防備著劉徹道:“大主子,孟大以前幫不上大主子才會挨打,現在,孟大會養雞,養鴨子,養鵝,還會養豬,能養好多,好多,能養活很多人,大主子您就不要再打孟大,孟二了好不好?”

    劉徹僵住了,他性情素來狷介,喜怒不行於色,這會聽了孟大說的話,潛邸的酸甜苦辣一瞬間湧了上來,眼眶都不由自主的泛紅,眼球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汽。

    阿嬌見劉徹這副模樣,歎了口氣攙扶著他找了一個長椅坐了下來,溫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當年伺候你的人都沒有變化,隻有你高高在上的忘記了過去。

    你當皇帝太久了,總不能事事向前,偶爾回顧一下,也給自己一點寬鬆的日子。

    建章宮裏蠅營狗苟,刀光劍影的,如果覺得累了,就來妾身這裏寬鬆一下,睡一個安穩覺也是好的。”

    劉徹眼中的水汽很快就消失了,沉聲道:“進一步何等的艱難,朕如何可以退後?”

    阿嬌靠在劉徹身上瞅著灰蒙蒙的天空道:“你呀,這一輩子都休想安生,就像宮裏推磨的驢子,至死方休,我也不知道當初幫你拿到皇位到底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總覺得,你當了皇帝之後雖然英氣勃發,卻不快活。”

    劉徹輕輕地在孟大,孟二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大笑道:“耶耶如果想要安逸,還當什麼皇帝!”

    說完,就衝著孟大,孟二怒吼道:“還不快點滾起來,帶我去看看你們養的鴨子。”

    孟大,孟二聽皇帝說起鴨子,他們立刻就不害怕了,抽抽鼻子,興致勃勃的將一百多隻大大小小的鴨子攆過來,好讓皇帝檢閱。 本帖最後由 jackal45tw 於 2017-10-20 09:03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