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2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2
第五十章 卑鄙的我

    神遊四方,極目天際,宏偉到打破想像的建築,深深震顫著許易的靈魂。

    忽地,一種強烈到極致的興奮,在許易內心深處奔騰,他知道,這是一種表演慾,是自己曾在遊戲世界中,指揮幫眾攻城時騰起的那種熟悉的感覺。

    只不過今次,這種表演慾,來得要較以往強烈千萬倍,莫可名狀,不能自已。

    的確,挾百人笑傲與虛擬網絡,焉能和讓百萬人聚焦己身的榮耀相比?

    許易熱血已沸,豪情萬里。

    這廂,許易陷入了強烈的yy不可自拔,不遠處的高攀卻羞憤欲絕,在他看來,姓易的實在太過猖狂,完全沒將他高某人放在眼中。

    他凝視了許易半晌,許易竟然連個眼神也不給他,一雙眼睛四處張望不停,張望也就張望罷,偏生這傢伙臉上表情豐富至極,好似土包子進城,光顧著過眼癮,渾然忘了馬上就要面對他強者高攀的無情血腥打擊。

    就在兩人各自肚腸之際,鐺一聲巨響,看台上喧沸的聲潮瞬間澄清,一道渾厚的聲音透過聚音陣響徹全場,卻是決鬥的主持宣佈決鬥規則。

    規則倒也簡陋,不禁任何兵器,任何手段,生死不論!

    渾厚聲音落定剎那,許易和高攀的視線,終於碰撞在了一處。

    晴空萬里,太陽正在頭頂。

    身量巨大的高攀手持一柄丈二銀槍,身披金甲,虎視許易,暗紅陽光灑在他金色鎧甲上,整個人好似從太陽中走出的金甲天神。

    反觀許易,身材瘦削,身量雖不低,不過才及高攀肩頭,鬍子拉碴,滿臉青白,一身漿洗得發白的青袍,也只稱得上乾淨,除了眼睛異常黑亮,整個人灑在人群中,也難尋出。

    兩人這一亮相,高下立判!

    高攀才一輕揚手中的銀槍,滿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呼聲,整座城池都被震動。

    霎時,高攀心中的滿足達到頂點。

    他參加過八次擂戰,卻從來沒有站上過這座名震廣安的升龍台。

    但因那些年,廣安城爭鬥不休,鍛體巔峰強者對話,算不得什麼。

    而近年,幾不見鍛體巔峰強者決戰,今次的決戰才被擺到了極高的位置。

    兼之此次對戰明面上只是高攀和易虛的爭雄鬥狠,背地裡也有巡捕司和黑龍堂的較量,並且黑龍堂此次為大張威風,砸下十萬金於賭市,一舉激活低沉許久的賭市,將此次擂戰的關注度,提到了一個前行的高度。

    廣安府令才決意重啟這座久不開放的升龍台,以作決戰之地。

    數十萬人為己歡呼,高攀胸中的豪情迅速攀上了雲巔,早將馬文生交待的速戰速決,放在了腦後。

    鐺的一聲巨響,銀槍劃破長空,頓在地上,高攀昂首揚眉,方要牛逼轟轟地按程序介紹自己手中這桿銀槍來歷,許易卻不守規矩地搶先發聲了。

    「靜靜,都靜靜!」

    許易忽然邁動腳步,張開雙手,沖四方高台揮舞,渾厚的聲音,在聚音陣的加持下,響徹全場。

    霎時,滿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睜大眼睛凝視著他。

    升龍台開放過無數次,可從沒有一次,場中的鬥士,會向高台喊話。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倍覺新奇,下意識地想聽許易到底說什麼。

    上百萬道視線,聚成強大威壓,許易強定心神,伸展雙臂,朗聲道,「我就想問下,場中有沒有下注買我贏的,如果有的話,那我提前道聲恭喜,因為你賺定了!來,買我贏的,站起來揮揮手,讓我看到你們,給我鼓鼓勁!」

    轟!

    高台之上,倒了一片,便連高攀聽得也是手上一滑,險些讓銀槍跌出手去。

    「見過臭屁的,真沒見過這麼臭屁的!」

    高攀好似吃了個臭雞蛋般噁心。

    就在這時,高台上,真就有無數人站起身來,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地替許易鼓勁,場面浩大無比。

    的確,百萬人觀戰,哪怕有百分之一放膽買了許易,一起鼓噪起來,也自成聲勢。

    更何況還有無數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跟風起來,撼雲震日,呼嘯山河。

    此等場面,看得高攀羨慕不已,繼而激動得難以自已,心道,「我和姓易的,誰的人氣旺,不是明擺著麼,姓易的能吆喝出此等陣勢,老子還不強他百倍。」

    一想到數十萬人為自己歡呼,高攀激動得膀胱發脹。

    當下,也顧不得拾人牙慧,高攀怒喝一聲,滿場俱靜,方要說話,耳生勁風,下意識地便偏頭躲了開來,手上猛地一道巨力傳來,銀槍脫手而出,遠遠飛了出去。

    驚變陡生!

    許易率先發動!

    原來,方才的打招呼,造聲勢,不過是許易靈機一動。

    和高攀的戰爭,他早在心中盤算好了,以長擊短,先發制人。

    他所長者,迅捷的身手,強大的力量,所短者,武技缺失。

    僅會的魔牛大力拳,也只是鍛體功法,缺少進攻手段。

    毫無疑問,此戰的關鍵,便是出其不意,近身搏鬥,絕不能讓對方發揮武技。

    高攀手中的那桿銀槍,便是許易算定好的第一攻擊目標。

    同階爭競,一個手持強兵,一個赤手空拳,且手持強兵那位,想來便是槍術絕倫,許易焉能讓對方發揮優勢。

    由是,他故意挑逗觀眾,趁著說話的當口,滿場遊走,藉機拉近和高攀的距離,並尋找著高攀的視覺盲點,伺機而動。

    哪裡知曉,觀眾還沒被挑逗得熱烈,高攀自己先熱血沸騰了,陷入了奇妙的狂想。

    天賜良機,許易焉能放過,長身輕飈,雙拳便轟了過來。

    好個高攀,半生爭戰無數,戰鬥幾乎成了本能,殺機未臨,警兆已生,於間不容髮之際,生生將頭挪開半寸,讓許易一拳擊空。

    然則,許易雙拳齊發,高攀避開了頭顱,手上終究慢了半拍,被許易一拳擊在槍身上,強大的拳勁加持,槍身巨震,緊握不及,竟脫手而出。

    嘩!

    高台之上,瞬間爆炸,巨聲如雷,若能化實,許易非灰飛煙滅不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2
第五十一章 戰神

    武者爭鋒,陰謀詭計,奇招暗劍,乃是應有之義,誰也不會認為突施暗手者,卑劣無恥。

    可從未見過,為搶奪先機,就拿上百萬觀眾開涮的。

    「無恥!」

    「卑鄙!」

    「陰險小人!」

    如海浪呼嘯一般的嘲聲,滾滾而落,伴隨著呼喝,銀幣,水瓶,飯盒,乃至胭脂袋,首飾盒,鋪天蓋地落下。

    高攀更是悲憤莫名,心頭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恨不得揚天怒吼,他不惱許易偷襲,獨恨許易只顧自己裝逼,卻不肯稍留絲毫裝逼機會與他。

    然而許易只要勝利,哪裡會理其他人如何觀感,一招爭先,招招爭先,直擊高攀要害。

    高攀不愧是連歷八場擂戰的強者,慌亂之中,應招極快,只守不攻,竟守得風雨不透。

    「卑鄙匪類,竟敢偷襲,老子要你不得好死!」

    稍稍喘過氣來,高攀破口大罵。

    惜乎許易何等定力,豈會為區區言語所惑,看台上的驚天罵聲,也不過被他作了吶喊助威,只專心致志地衝著高攀猛揮著拳頭。

    高攀又罵片刻,見對方絲毫不應,自己面對的攻勢竟越來越疾,心中大怒,暴喝道,「不就是拚力氣麼,別以為老子怕你。」

    高攀身強力壯,單論身量,幾乎是許易的一倍,此種體型,多半是武者中的力量型選手,高攀正是其中的霸王。

    歷經八場擂戰,真正用的銀槍的不過三場,餘下五場,他都是一雙拳頭,生生打爆對手。

    卻說高攀話音被聚音陣清楚地傳遞到所有觀眾耳中,全場又起一片巨大聲潮,無數人狂聲呼喝,「錘死他,錘死他……」

    一呼而十萬應,高攀心中爽到爆棚,單臂護住面門,另一條手臂再不阻擋,騰出空來。

    轟!

    許易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高攀胸口,強大的拳勁打得胸甲發出尖銳的鳴叫,高攀面上青氣一閃,身子連滯也未滯一下。

    許易暗叫不好,知曉高攀身上的這套金甲非是凡品,心中暗暗叫苦。

    「鼠輩也想傷我,受死吧!」

    高攀長喝一聲,巨大的拳頭在空氣中蕩出波紋,「破甲拳!」

    拳勢驚人,許易不敢硬接,身子一擰,側身避開。

    轟!

    暴虐一拳擊在重鐵精鋼鍛成的地板上,竟然打出了淺淺的坑陷。

    滿場震天價的叫好聲!

    高攀一拳迫開許易,心中得意,腳下卻是不停,奔著銀槍疾馳。

    還未奔出兩步,去路竟又被許易阻住,迎面而來的又是那雙可惡的拳頭。

    纏鬥片刻,高攀又拼著挨了許易一擊,發出一招氣勢驚人的「破甲拳」,逼開許易,再度朝銀槍追去。

    奈何,他全力施為,總是未奔出兩步,又被許易纏上。

    高攀鬱悶至極,他從沒見過這般無賴打法,看台上亦是一片嘩然,紛紛大罵「姓易的不要臉」。

    姓易的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比起要臉,他更想要命。

    高攀被許易纏出了真火,心中亦自焦躁,知曉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破甲拳威力不俗,卻極耗體力,對方身法驚人,破甲拳出無功,這麼持續下去,非被對方累死不可,念頭一轉,怒喝道,「草泥馬的,鼠輩,要拼拳頭是吧,那咱們就拼到底,誰先撐不住,誰是他媽的烏龜王八蛋!」

    話音方落,雙拳徹底放開阻擋,靈巧地晃動著脖子,雙拳直朝許易胸腹擊來。

    看台上更是一片高聲應和,「誰先撐不住,誰是他媽的烏龜王八蛋!」

    「那就來吧!」

    許易竟也放開了遮擋,雙拳直擊高攀腹心。

    砰砰!

    砰砰!

    兩人竟同時中拳,身子交錯分開丈遠,高攀的金甲發出尖銳的鳴叫,許易的身子卻似將橫練的功夫修行到了極致,身如枯木,悶而無聲。

    「你果然也是有備而來!」

    高攀冷冷盯著許易,身經百戰的他,自知自己拳頭的威力,絕非什麼橫練功夫能夠抵禦,料定許易必也著了寶甲。

    念頭到此,高攀不驚反喜,他算準了許易的策略,便是仗著身法迅捷,和身披保甲,纏自己近身搏鬥,亂中取勝。

    此戰法並非高攀所喜,可偏偏對方身法驚人,又使用詭計,開始就讓他銀槍脫手,此刻,他高某人想不應戰都不行。

    不過姓易的到底見識太淺,卻不知,實力的差距,豈是陰謀詭計能抵消的。

    不就是比誰的甲堅,誰的拳頭硬麼,不信價值兩千金的煉金堂下品法衣,會敵不住姓易的雙拳。

    至於拳頭,高攀就不信鍛體巔峰境內,還有人能勝過他高某人。

    說來話長,此番算計實不過電閃而過,念頭方定,高攀率先撲上。

    許易不閃不避,雙方便又混戰到了一處。

    初始,雙方還有遮有擋,甚至還想偷襲對方無有披甲的面門,數番試探後,都放下了偷襲的念頭,專心致志地對轟起來。

    連續上數百拳,兩人不閃不避,直直對轟而出,要麼拳拳對壘,要麼拳拳到肉。

    雙方完全放棄了招式,純是力量和意志的拚搏,這種狂野的戰法,完全顛覆了觀眾的認知。

    以往擂戰,不管境界高低,對戰雙方,無不是槍來劍往,花哨招式層出不窮,何曾像眼下這般,拳拳到肉,好似兩尊蠻神對壘,看得人血脈噴張。

    吶喊聲一時一刻都不曾停歇,到得後來,滿場齊聲高呼,「高戰勝萬勝!」

    說來,無怪觀眾一邊倒地支持高攀,一者高攀的勝率原本就高過許易無數倍,二者,許易賤賤的偷襲,敗光了他最後的支持率,連原本看他賣相清秀的閨秀群體,也一邊倒地重新戰隊。

    戰局如火,吶喊如潮,金色的陽光照射在高攀偉岸的身軀下,金甲欲燃,越發襯得如戰神臨世。

    可誰又知曉此刻高戰神內心深處,是何等的驚恐、焦躁。

    如果可以,他真想對台上怒吼一句「戰你娘的神!」,他多想放棄這種戰法,可偏生被台上這幫不明就裡的王八蛋架著,想撤都撤不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2
第五十二章 青芒

    此前在心中構建的自信殿堂,此刻已然轟塌大半。

    就在不久前,高攀還自信不論是比堅甲,還是比拳頭,他都遠勝過對方,只需將對方耗得精疲力竭,他必能收穫勝利。

    可現實是,連續轟出數百拳,對方甲未裂,力未竭,反倒是他高某人疲乏至極,竟至神魂發虛。

    他簡直不敢想像對面那枯瘦漢子,到底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百多拳了,拳力絲毫不竭,好似對拳之初一般。

    而最讓高攀焦躁不安的卻是他自己先前豪氣干雲的那番話:「要拼拳頭就拼到底,誰先撐不住的,誰是烏龜王八蛋!」

    有道是,屎好拉不好吃,拉出去了,坐不回來。

    更要命的是,高台上近百萬觀眾,無不以為他高某人天神下凡,必勝無疑,吶喊助威聲都要衝破雲霄。

    這時,他高某人若是回撤,當王八蛋也就罷了,以後怎有臉在廣安府混下去。

    轟!轟!轟!

    又堅持對拼了三記,實在堅持不住的高攀竟猛地一個回跳,跳開三丈遠,縱身向左馳去,銀槍正躺在左向數十丈開外。

    高攀回撤剎那,場間上百萬人好似亂鳴的公雞,被陡然捏住了雞脖,海嘯般的呼喊,嘎然而止。

    高攀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住了,最後一拳轟出,他腦子都生出了嗡鳴,精神一陣陣發虛。

    在面子和性命之間,他和許易的選擇,出奇一致。

    唯一的區別是,看淡世情的許易,從不在乎外人的評價,高攀卻秉承武者尊嚴,羞臊得不行。

    卻說高攀的不支,完全在許易的意料中,正如高攀猜測的那般,近身顫抖,正是他此番既定的戰法。

    高攀唯一算錯的是,許易這非人的體力和靈魂力。此便是許易的以長擊短!

    雖然算定高攀不可長久,然高攀的突然遁逃,還是出乎許易意料之外。

    但因上數百拳的機械式對轟,讓許易陷入了一種慣性運動,且他每一拳下去,高攀的堅甲都被銳鳴,到得後來鳴叫愈烈,許易猜測金甲快到極限。

    以至於方才他所有的興趣,都放在了多少拳會徹底擊裂這套金甲,進而收穫勝利,卻是忽略了體察高攀的極限。

    稍稍愣神,高攀便奔出了十丈開外,距離銀槍,不過半箭之地。

    事到如今,高攀已是強弩之末,便是拿回銀槍,許易也不怵他。

    但能簡單解決問題,許易絕不要麻煩,左腳猛地頓地,強大的爆發力,將鐵板踏出淺坑,身子如風狂飆追去。

    此時,沉寂的看台卻炸開了鍋,噓聲,惡毒謾罵聲,哭號聲,尖叫聲,恍如魔音,惑亂人間。

    高攀的遁逃,給看台數十萬人的打擊實在太大。

    但因一開始眾人就料定高攀必勝無疑,而許易出場就用詭計,更明顯地將實力不濟,擺在了明處。

    眾人對高攀的信心攀到了頂峰,在看高攀和許易的交鋒過程,就只聽高攀一人痛呼狂喝,牛逼衝天,反觀那位猥瑣青衣人,半個屁也不放,結果已經注定。

    高攀勝了,自然極好,數十萬人多多少少能賺上一筆,更有那嗜賭成狂,決意要狠賺一筆的,更是傾家以投,此輩還為數不少。

    而此刻,高攀竟然逃了,如此大的翻轉,讓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不是沒有人給高攀遁逃尋找藉口,認為高攀乃是在用計,可是這藉口方從各人腦海中浮現,轉瞬就被死死按了下去。

    但因先前可是這位高戰勝自己在喊誰先承受不住,誰是王八蛋,上百萬人面前,高戰勝連臉都不要了,還用他娘的什麼計啊,這明顯是頂不住了,受不了了,落荒而逃!

    這一逃,等若是每一步都踩在數十萬人的神經上,意味著,血本無歸啊!

    賭徒們憤怒了,看台上狂亂了,無數雜物,又星落如雨,更有癲狂之輩直接從高台墜下,若非有防護網自動隔離、清理,此刻寬廣的演武場保管被徹底淹沒。

    高攀絲毫不理台上的喧囂,不是緊閉耳膜,更非寵辱不驚,而是他的全副心神都歸寧為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左手食指上的那枚蛇戒上。

    事到如今,高攀很清楚自己的情況,體能接極限,更要命的是,精神極度疲乏,這種狀態,便是搶到了銀槍,又有何用?

    所以,高攀將一切希望都寄託在手中的這枚蛇戒上,價值千金,也顧不得了,這是他翻盤的最後希望。

    向銀槍處奔逃,不過是分散許易注意力,他需要一個空當,調轉蛇頭方向的空當。

    因為此時的蛇戒是反著戴的,一來,高攀有金甲護身,有神槍無敵,根本就沒想過會用到蛇戒。

    二來,蛇戒之中的青芒只有一發,須得一擊必中,若是貿然蛇頭對外,必然引人警覺,起不到突然一擊的效果。

    既是暗器,自然暗發才能盡顯威力。

    因為逃得足夠遠,高攀得到的空當極大,轉換戒指的手法,既隱晦又輕鬆。

    當蛇頭完成調轉,高攀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腳下卻是不停,身形已然踉蹌,仍舊竭盡全力向銀槍靠近。

    十丈,三丈,一丈……

    所有人都認為此時乃是分出勝負的一刻,喧囂的演武場一片死寂,哪怕是先前狂罵高攀的眾人,也將最後的希冀,寄託到那柄銀槍之上。

    似乎,只要高攀能抓起那柄銀槍,便能奪取勝利。

    如眾所願,高攀的大腳成功接觸到了銀槍,剎那之間,看台上又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

    高攀不驚,許易不聞!

    這一刻,天地之間,只有他們二人。

    高攀的大腳沒有挑起銀槍,豁然轉身了,因為雖背對著後方,高攀已然能清晰地察覺到許易已到了三丈開外。

    動手,就在此時!

    他算得明白,他完成轉身,許易必然已殺到丈外,他只需輕輕一按蛇頭,一切便都結束了。

    青芒的速度,他見過,一丈之內,神仙也躲不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3
第五十三章 結束

    高攀順利完成了華麗轉身,迎接他的卻是他此身最難忘的一幕,一隻完全破底的百納千層底鞋,飛到了他的眼邊。

    啪的一聲脆響,他臉上挨了一鞋。

    未等他反應過來,許易欺身殺到,握住他的左手用力一攪。

    咔嚓一聲,許易將高攀左手食指拗了下來,迅速塞進了腰囊中,右掌霍然掃出,擊打在高攀的腦門處。

    高攀軟軟倒地,滿場風雷無聲。

    「為什麼不殺我?」

    高攀躺在地上,忽然萬分輕鬆。

    「你我本無仇怨,我殺你作甚?」許易撿起破了底的布鞋,邊往腳上套,邊漫不經心道。

    他方才一掌,只是終結高攀的反抗能力,並未對其造成致命創傷。

    正如他答覆高君莫那般,他非是殺人狂魔,他只殺該殺之人。

    周家乃是世仇,不殺,神魂不安。黑服青年等人,以暴欺良,極辱慕伯,威脅秋娃性命,許易一怒,血流漂櫓。

    至於高攀,為人如何,生平如何,許易一概不知,也不願知。若只為擂台上這一仗,許易對此君的本領只有佩服,卻生不出殺意?

    「你不殺我,我卻也活不了了。」

    高攀很清楚自己的結局,總堂主的十萬金啊!

    「我不殺你,是沒殺你的理由,你活不活得了,與我何幹!」

    抓起地上的銀槍,許易調頭便走,本來還想扒掉高攀身上的金甲,奈何百萬目下,許易實在無法刷新自己的底限。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戒指有異的?」此問糾結心中,若不得解,高攀死不瞑目。

    「感覺!」

    許易說的是實話。

    彼時,高攀急速朝銀槍突進,許易也以為他是要做最後一搏,正追得迅疾,高攀地速度卻有一個遲緩,雖然那遲緩幾不可覺,卻還是被許易感知到了,心中一跳,感官全面外放,立時,那種入過「斗者定」後,不見不聞、知微知漏的感覺又來了。

    雖未見高攀的動作,卻是清晰地感覺到高攀在扭轉戒指。

    正是生死關頭,高攀甚至要放棄速度不去抓銀槍,而來扭轉戒指,唯一的結論,是那戒指暗藏殺機。

    暗算既然被看破,也就失去了暗算的威力,許易輕鬆想出了破解之法,擒住高攀的第一時間,便扭斷了他帶著戒指的手指,終結殺機。

    「感覺?對,也只能是感覺。」

    高攀的聲音很空,夾雜著滿足,閉上了眼睛。

    咔嚓一聲,高攀擰斷了自己的脖子。

    奇怪的是,滿足和得意寫滿了整張臉,嘴巴卻大張著,似在群嘲,「老子這條命天底下第一值錢,價值數百上千萬金!」

    高攀死了,也未稍稍凝滯許易的步伐,滿場的辱罵,歡呼,更絲毫不曾入耳入心。

    鐺,伴隨著那道一如決戰開場時的巨大鐘聲響起,那道宣佈開戰的聲音又來,「我宣佈芙蓉鎮巡捕易虛獲勝!另,黑龍堂再次挑戰易虛,按照規定,下次決戰,在七日後舉行!」

    聲音方落,許易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轟然倒地!

    ………………

    月明星稀,已是半夜,晚風徐徐,吹得小軒窗外的幾叢梔子花搖搖擺擺,送入滿室清香。

    自打昏死在高台上,許易被第一時間抬了下來,袁青花上竄下跳,火速找來了大夫,診斷說,內腑受巨創,要靜心調養。

    灌下兩大碗苦藥,怕病情不穩,袁青花乾脆把許易扔在醫館,飛奔出去處理正事,直弄得日落東山,才雇了輛大車,馱了許易回家。

    這會兒,袁青花方招呼兩位雜工,將許易在床上安置了,便引著兩人出門,似還有急務。

    房門方關上,許易便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夜風清涼,撫窗而來,他心中一片火燒。

    原來,他昏死在高台上,本就是故意為之。

    袁青花又是請醫又是問藥,許易心中原本挺感動,哪知道在那庸醫給自己灌了兩碗又苦又鹹的湯藥後,姓袁的就把他扔在醫館,自己先去了。

    倘使他睡著了也罷,偏是裝昏,又不間斷有人來探視,竟都是那些因為他打贏擂台,小賺一筆的,聽他們交談,竟是想等他醒過來,問下一場再買他,他許某人又幾分把握獲勝。

    氣得許易差點沒蹦起來,將這幫貨踢死。

    說來,他這番昏死裝得辛苦至極,直憋了好幾個時辰,姓袁的才趕回醫館,雇了大車將他接回來。

    到得家來,又囑咐倆雜工,把他許某人抬回床,姓袁的就又出門去了。

    讓許易一句悄悄話都沒撈著說,這會兒又渴又餓,都沒人管了。

    許易正生悶氣,門外有了動靜,他趕忙拉上被子,躺了下來。

    門被推開了,卻是秋娃溜了進來,小心將門關上,小步走到床邊,小短腿藉著床邊的矮凳才艱難爬上床來。

    一點一點挪到許易腦袋邊,摸摸額頭,翻翻眼睛,大眼睛盯著許易許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將白嫩嫩、圓乎乎的手臂伸到許易嘴邊,小聲道,「鬍子叔,醒過來了,一定要給我買好多好多大雞腿哦。」

    攸地一下,許易睜開眼來,一把將小丫頭抱起來,「就知道吃吃吃,你怎麼永遠也吃不飽呀!」

    小人兒被唬了一跳,忽又咯咯笑了起來,拍手道,「噢,鬍子叔醒了,鬍子叔醒了噢……」

    「噓,小點聲,鬍子叔裝病騙人,咱們家裡人知道就行了,可別到處嚷嚷。」許易摀住秋娃嘴巴。

    「鬍子叔真壞。」說著,小丫頭打個哈欠,臉色還是不好,「我困了,去睡了,明天早上,我要吃大肉包,桂花糕,雞腿,甜漿……」

    小人兒掰著指頭,數出一大串。

    「好好,保管都給你買回來,快去睡吧,悄悄告訴爺爺,讓他別擔心。」

    許易揉揉小人兒腦袋,抱著她放下床來,看著小丫頭小腿吧嗒,溜出門去。

    半柱香後,房門再度打開,袁青花端著個碩大海碗,還未進門,濃濃的苦藥湯味,便朝房內急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3
第五十四章 門道

    「啊呀,東主你醒啦!」

    袁青花看著冷冷坐在床邊的許易,驚詫得險些將這碗湯藥傾瀉在地,腳下加速,快步行到床邊,急切道,「躺下躺下,大夫說了,你內臟受創不輕,須得靜養。」

    話音未落,許易抓過他的湯藥碗扔出窗外,「靜養個屁,老子自己弄的傷,自己不知道多重?倒是你小子怎麼那麼沒眼色,將老子丟在醫館挺屍,自己倒先溜了!」

    「什麼?自己弄的傷,這怎麼說的?啊呀,我明白了!」

    袁青花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溜圓,大拇指猛地戳出來,「高,高啊,東主您這一手,比升龍台的看台還高啊,都戳到天了!哈哈,假傷?實在是太妙了。百萬人眾目睽睽,這回賭檔想放煙霧彈都不行,您的賠率想不高都不行,這回,咱們賺定了。」

    袁青花說的不錯,許易詐傷,為的正是抬高自己的賠率,他賺錢不易,難得遇到這麼個機會,又靠自己辛苦賣命,不趁機摟點錢,對不起自己。

    偏生賭檔賊精,弄出些王八賠率,這下好了,他乾脆當著百萬人噴幾口老血,看賭檔還如此操作他的賠率,如此一來,他許某人也好多賺點花銷。

    「先別叫高,我倒想問問您老人家這一下午都忙什麼了,說不出個子午卯酉,這個月薪水扣一半!」

    許易怨念未消。

    袁青花一蹦三尺高,胖臉扭曲,竭聲道,「什麼!東主,您說這話,不怕天上打雷?扣我工錢,那我可太冤了,您也不問問我一下午都忙什麼了,到現在我腳底板都是麻的!」

    「不就是兌個賭票麼,要你一個下午?」

    許易橫眉道。

    說到賭票,袁青花扭曲的胖臉終於稍稍恢復,拿出兩張銀票,揀出一張遞過來,「東家,您這回可賺大了,本錢一千金,利錢五百金,總計一千五百金。嘿嘿,托您的福,在下也少少賺了一筆。」

    話音至此,胖臉終於放出笑來。若沒許易,他便也和滿城絕大多數賭徒一般,徹底栽倒高攀的深坑裡爬不起來了。

    而今,投入三十金,搏回了十五金,絕對是袁青花個人賭史上,最光輝燦爛的一筆。

    許易接過,掃了一眼,奇道,「怎生是一千六百金?」

    袁青花沒好氣道,「這就得說道說道了,您當我這一下午就光跑著去兌票了?您打完了,往台上一倒,扔下個爛攤子,都得我兜著。高攀死了,高攀身上的東西,按規矩都是您的。您不去領,我得去領啊。我好說歹說,讓人家驗了血咒,才勉強將東西領回來。」

    「您這一千六百金,有一百金就是高攀身上的零碎,為免麻煩,兌賭票時,我一併給您湊整了,弄在一張金票上。除此外,還有高攀的那套金甲,我也給您拿了回來,半道上,還沒出門,就有人嚷著要買,您沒醒過來,我不敢做主,就一併帶了回來,和高攀的那把銀槍一併放您床底下了。」說著,朝床空處指了指。

    許易大喜過望,彼時靈機一動,想到裝昏,他最捨不得就是已經拿到手中的那把銀槍。

    不成想,公決處的政策很人性化,不僅將銀槍還來了,連那套金甲也拿來了。

    「辛苦辛苦,袁兄受苦了。」

    窮怕了,許易見錢眼開的勁兒並不比袁青花稍遜,聽說非但銀槍弄回來了,連金甲也一併落了手,心裡樂開了花。

    「辛苦,我何止辛苦。您以為我就只幹了這點事兒?您不是吩咐說搬宅子麼?本來我想明兒個再去找尋,可您這一戰打完,儼然成了廣安名人,最紅的名伶我看也不過如此了,咱們現在住的那個辦事處,不住有人登門,實在太鬧騰,沒奈何,我只好又趕緊找宅子,這不,費了老大功夫才賃下這座宅院,這才急著去醫館拉您回來。難道您就沒發現這間臥房和辦事處的那間不太一樣麼?」

    袁青花怨氣衝天,說到傷心處,儼然下淚。

    許易這才發現,房間果然不同了,陳設雖依舊簡單,卻是寬綽了不少。

    「還不止這些呢,送您回來躺了,我又急著出去雇了倆一個老媽子,倆丫鬟,到家就給你熬了湯藥,進來,卻挨了您這劈頭蓋臉一遭,我圖什麼呀!」

    袁青花沒完沒了了。

    許易忽然明悟了,「別說了,這個月加薪水上浮百分之三十!」

    「東主英明!」

    袁青花滿臉烏雲散盡,衝到窗口,戳出身子便喊,「張媽,荷花,去,到天香樓給老爺叫一桌菜來,只要葷的,不要素的。」話音方落,轉念一想不對,東主正裝病了,怎麼能吃大魚大肉,趕忙改口道,「算了,老爺重傷未癒口淡,就在廚房做些清淡的吧。」

    「行了,別跟我這兒演了,交代你幾件事兒,明天幫我辦了。」

    許易絲毫不介意袁青花向錢看齊,他和袁青花不過萍水相逢,袁青花能為錢盡忠,做到這種程度,他已然很滿意了,「一件事,把那桿銀槍給我拿到玲瓏閣處理了,順便幫我問問藥配得如何了,如果可以,我這邊加錢,讓玲瓏閣給我到別的州府採購。」

    經過和高攀的一戰,許易完全意識到,功法的重要性,若非用計,正面硬撼,他便是要干倒高攀,也得費盡辛苦。

    而經過了此次戰鬥,他的作戰風格,對外已不是秘密,所謂以長擊短,是建立在外人對他不熟悉的情況下。

    今次,黑龍堂痛定思痛,恐怕要拿出看家的本事了。

    是以,功法對許易而言,就迫在眉睫了。

    袁青花道,「買藥的事兒我估計不難,只要出得起價錢,什麼藥沒有?您放心,我一定給您辦妥了。對了,那套法衣,您打算怎麼處理?若是留著自用,尺寸不合身,不如加些錢去煉金堂置換一件。」

    許易道,「那件金甲,我用著不合適,處理掉吧,你不是說有人半路上就想買麼,找個價高的,給賣了。」

    袁青花,「價高,當然還得去玲瓏閣,私人哪裡出得起價,這可是煉金堂出品的下品法衣,價值兩千金呢。」話至此處,眉頭一揚,「不對,東主您從來不做虧本買賣,裡面一定有門道,快給說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3
第五十五章 思路

    相處不過數日,袁青花簡直將許易看進骨頭裡了,自家東主絕對不是肯吃半點虧的人。

    許易作色道,「你這怎麼話說的,我豈是奸猾之輩?」

    「東主,您就別演了,趕緊說,否則,侃價時,我心裡沒底啊!」

    袁青花不依不撓。

    許易耗不過他,只好將原由道出。

    原來,許易心知這件金甲在挨了自己上百拳後,承受能力基本快接近極限,若是拿到玲瓏閣這種正規門店,難保被試出究竟,平白折了價錢,反倒是賣給私人,旁人不知就裡,以金甲的賣相,能賣出個不錯價格。

    聽完緣由,袁青花簡直要給許易跪了,忽的對天發誓道,「東主,日後我若是敢騙您,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什麼東主,簡直就是妖孽,算計至此,誰敢跟你比奸猾,誰得死得難看。

    許易擺擺手,「行了,少給我耍寶。對了,你這邊搬了新家,辦事處那邊怎麼處理的,我可還兼著公差。」

    袁青花一拍大腿,驚道,「您不說,我險些忘了,巡捕司的高司長派人來探視過,留下不少禮品,交代我通知您,公務暫且放下,安心將養身體。嘖嘖,東主,您真不是凡人,連高七劍那種大人物都給您送禮。」

    最後一件麻煩事也了了,許易鬆了口氣,「時間不早了,明天你還一大堆事,下去休息吧。」

    袁青花應諾出門,不多時,端了個托盤進來,幾盤包子,一鍋粥,許易囫圇吃了,想起秋娃的囑託,便將先前小丫頭要的那堆吃食,告知了袁青花。

    袁青花聽了,應下,默默出門,心中卻生出莫名的感慨。

    相處這兩日,袁青花已然清楚東主不過是慕家老爺子偶然從河裡撈起來的外人。

    單看東主對慕家祖孫,卻是傾心以報,不僅生活上悉心照顧,就連東主和黑龍堂對上,聽說也是為這爺孫倆強出頭所致。

    如此知恩守義,實在難得。

    「跟這樣的東主打下手,心裡真踏實!」

    袁青花默默禱告一句,將門掩上。

    袁青花去了,許易卻絲毫沒有睡意,將枕頭高高疊起,舒服躺了,盤算下一步怎麼走。

    黑龍堂這條瘋狗,經此一戰,估計徹底被自己惹瘋了,接下來的對手實力,較之高攀,恐怕要呈幾何倍增長。

    默默盤算,許易也漸漸理順了思路。

    其一,將龍鱷皮鍛鍊成甲,此乃當務之急。事實證明,龍鱷皮防禦絕佳,今次對戰高攀,防禦全靠龍鱷皮死撐,不過,靠一根捆蛟線將之捆綁在胸前,防禦範圍實在有限,將之鍛鍊成甲,護住全身,至少能先立於不敗之地。

    其二,功法,也就是《霸力訣》,必定要練出成效。

    《霸力訣》自得來後,許易翻閱過幾次,已然清楚,該套功法的精髓,乃是用血肉之軀吸收霸道藥力,轉運全身氣血,爆發出威能強大的拳勁。

    每一層,所需的藥物皆不相同。

    而修煉的難點在於,吸收藥力劇烈痛苦,非常人能夠忍受,法訣最後特別強調,修煉此法訣,須得意志堅強之輩,且修煉之時,身邊絕不能空人,一邊在危急關頭,將修煉者從藥桶中強行挪出,中斷藥力吸收。

    痛苦,許易自信能承受,所以,對修煉《霸力訣》,他決心早定。

    「龍鱷皮主守,霸力訣主攻,看似完滿,卻還差保命絕招,絕招,咦,怎麼忘了這茬。」

    正絞盡腦汁增加著自己的武力值,許易猛地想起腰囊間還揣著根斷指。

    扣下戒指,斷指被他奮力扔出個巨大的拋物線,將戒指拿到光亮處端詳許久,許易大略猜到,這是個發射裝置,發射的唯一口徑,便是蛇口,這也和高攀在危機關口調轉戒指相吻合。

    「到底如何觸發呢?」

    為保險起見許易將蛇口,對準了摺疊得厚厚的被縟,便是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射出,有被縟阻擋,也避免了彈射。

    按了蛇頭多次,能感覺到此處的觸動,偏偏無物激發。

    握著戒指,苦思冥想許久,許易忽然想到腰囊裡的鐵精,須得掌力才能激發,莫非此物也是這般。

    想到此節,他將蛇口按在被縟上,左手食指套了上去,力道激發,卻無物射出,忽的又想既然設置了活動的蛇頭,必然有其道理。

    當下,在激發力道的同時,輕觸蛇頭,噗嗤一聲輕響,指間有隱隱回力傳來,許易知曉,發射成功。

    為怕發射未盡,他又重複試驗幾次,卻是再無回力傳來,心知此戒只藏了一發。

    半柱香後,許易在床底下的石板上,將青芒尋了出來。

    之所以找尋如此之久,乃是青芒的力道超出了許易的想像,起先,他以為射出的東西卡在被縟中,畢竟,被縟摺疊起,高有數尺,阻力驚人。

    爾後,將被縟尋遍,也未有結果,最後在床上發現微不可察的孔洞,才一路順著孔洞,在床底下的青石板上找到了這根細如汗毛的青芒。

    「此物也能殺人?」

    許易對此產生了懷疑。

    雖然此物的穿透力驚人,射速也極高,防不勝防,但此物太短太細,除非射中心臟,頭顱,否則,幾乎沒有殺傷力。

    「不對,不對,毒,一定是毒!」

    一念至此,嚇得許易險些將青芒丟了出去。

    的確,如此細而小的玩意兒,若想要有強大殺傷,唯一的可能便是蘊含劇毒。

    弄清了戒指的究竟,許易卻沒多少興奮。

    若是攻其不備,戒指的確算得上極好的秘密武器。

    但卻是消耗品,使用一次,便終結了。

    他可是還得面對兩場決戰。

    況且若是遇到防禦力驚人的鎧甲,青芒未必能一擊奏功?

    雖有悵然,到底得了件不錯的寶貝,許易將青芒小心放了,又研究起如何將之復裝回戒中。

    沒了青芒,戒指便沒了威懾力,許易掰扯起來,極為大膽,沒多會兒,便弄清門道,將戒指拆為兩半,小心將青芒塞進管孔,合攏戒指,扔進腰囊。

    苦思許久,終究沒想到保命絕招,許易心知此事急不來,左右有龍鱷皮,防身無礙,他便放下心來,想著明日還有活動,摒絕思緒,很快便睡得深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3
第五十六章 誰出戰

    今晚月色極好,清皎的月光照在許易的小軒窗外,冷颯淡雅,落在黑龍堂昏暗的議事大廳內,卻平添幾分鬼氣森然。

    起先,大廳內的燈是亮著的,穹頂上數百琉璃盞,將煌麗氣派的大廳,照得纖毫畢現。

    而馬文生奔進正沉悶無比的議事廳,湊到總堂主萬有龍近前,耳語幾句後。

    萬堂主一拳將身前的紫金鍛成的圓桌,打成碎塊,仰天怒吼,嘯聲如龍,穹頂上的數百琉璃盞凌空粉碎,議事廳這才黯淡下來。

    燈火寂滅,萬堂主怒氣不減,陰沉著聲音道,「文生,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意思講透,不退八成,六七成總要退的吧,你要知道,我派你去,就是看中你的權變之才。」

    馬文生道,「總堂主,馬某慚愧,然馬某確已竭盡所能,別說六成七成,對方竟是連一成也不肯讓渡,只說,買定離手,願賭服輸!」

    原來,萬有龍在高攀身上壓了十萬金,今次一併虧輸,心如血海,怒濤翻天。

    他本是視財如命的脾性,平素給黑龍堂立功幫眾發上幾百金,他都肉痛,此刻十萬金一朝煙滅,簡直讓萬有龍痛浸骨髓,怎麼也繞不過這個坎兒,竟腦洞大開,想出了讓賭檔退錢的主意。

    萬堂主自認是大氣磅礴之人,看在賭檔經營不易的份兒上,他萬某人就打賞兩萬金,只要賭檔肯交回八萬金即可。

    在萬堂主看來,自己已經一退六七步了,再派出堂內最是多智的馬師爺,必定人到錢回。

    可此刻,聽了馬文生的回覆,萬堂主心頭溢血,「操他祖宗,十萬金,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撐死,文生,你現在再去,就和崽子們明說,要吞了這十萬金,須問過我黑龍堂三萬兄弟答不答應了。

    「堂主息怒,能接的起十萬金賭票的賭檔,又哪有簡單的,咱們投注的那家賭檔,背後的東主是凌霄閣。」

    馬文生提醒道。

    若非黑燈瞎火,當能看見滿場的大紅臉,唯一的區別是,萬堂主是氣得,馬文生和幾位副堂主以及長老是臊得。

    堂堂黑龍堂,倒驢不倒架,賭輸了錢,竟好意思去賭檔討要,此種行為簡直比街頭地痞無賴也不如。

    若是錢要回來,也就罷了,為這十萬金,丟一回人也值了。

    關鍵是,有可能要回來麼?整個廣安城,哪家賭檔背後不是戳著大勢力,要麼是三大正門,要麼是巨族世家,甚至廣安府令也在暗中開出了賭檔。

    黑龍堂在廣安城,是了不得的勢力,可那是對地下世界來講。

    可在三大正門、巨族世家的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去這一趟,明擺著唯一的作用,就是丟人現眼。

    萬有龍道,「凌霄閣又怎麼了?那可是十萬金,開那種王八賠率,擺明了是坑人,凌霄閣也不能明搶錢吧,文生,你再去走一遭,不管多少,總得給我弄點回來。」

    雖語調仍舊激昂,氣勢明顯降了下來,顯然,凌霄閣煌煌威名,對萬有龍殺傷非小。

    馬文生跟隨萬有龍良久,知曉萬有龍的脾性,趕忙應下,又說了一番鼓舞士氣的話,將萬有龍的臉面遮得團圓,末了,又道,「總堂主,諸公,馬某以為蝕了十萬金,還傷不到我黑龍堂的原氣,至多今後讓弟兄們活動得勤便些,三兩年也便緩過來了。可我輩行走江湖,黑龍堂叱咤廣安,靠的不是別的,正是鐵和血鑄就的金字招牌。而現如今,芙蓉鎮遭屠,高攀慘敗,我黑龍堂威風掃地,顏面喪盡,咱們黑龍堂這塊響噹噹的金字招牌等若是被人潑污,其嚴重性,我相信睿智如總堂主,明豁如諸位,必然比馬某更清楚。」

    馬文生話至此處,滿場嗡嗡,諸人都是混老江湖的,太知道招牌的重要性,若是招牌倒了,人心就散了,黑龍堂也就垮了。

    想到這一切的源頭,生著猴臉的副堂主猛地大喝一聲,「江少川這兔崽子呢,都是他惹的禍,老子非活剮了他不可。」

    被萬有龍召集至此處開會,任誰都知道不會有好果子,沉悶半晌,就聽萬總堂主一人發飆,此刻,猴臉副堂主抬出了洩憤對象,場面立時熱鬧起來。

    眾口一詞,皆是要求嚴懲江少川。

    獨萬有龍和馬文生默然不語,眾人吆喝片刻,也回過味兒來,漸漸熄了聲,齊齊拿眼朝萬有龍瞧去。

    萬有龍瞥了馬文生一眼,後者朗聲道,「江少川罪大惡極,總堂主豈能輕饒,已經將之處理了。今晚諸位吃的烤肉,喝得心肺湯,溜得肝尖兒,啃得骨頭,都是江少川貢獻,此刻,江少川已在諸公腹中。正所謂食肉寢皮,不如此,不足以抵其罪。「

    馬文生話音落定,幾位副堂主和長老的臉色立時就不好了,雖都是心狠手辣之輩,可吃那肉,實在是太挑戰生理極限了。

    猴臉副堂主猛地想到自己曾在湯裡撈了一節軟肉,猛地想到一物,霎時,再也忍不住,彎了腰,哇哇吐了起來。

    他這一吐,立時產生了聯動效應,諸人本就胃酸翻湧,再聞這惡臭,想著自己腹中儘是此物,哪裡還忍耐得住,頓時就一瀉千里。

    萬有龍冷哼一聲,「吐完了,到聚義堂來!」轉身就走。

    總堂主神色不善,諸人哪裡還敢耽擱,稍稍調息,便也就恢復過了,只是心中的那股噁心,卻是揮之難去。

    不多時,眾人在明亮寬敞的聚義廳匯齊,不耐眾人落座,萬有龍開門見山道,「文生說得不錯,眼下,再沒有比滅殺易虛更來得緊要了。此人不死,我黑龍堂將淪為廣安永遠的笑柄。高君莫和我打過招呼,許給本座三次挑戰機會,不過,本座等不到三戰了,下一場必須拿下,否則我黑龍堂便是勝了,也是敗了。」

    馬文生道,「總堂主所言極是,此戰滅殺易虛,是死任務。我想這也是咱們所有人的共識。關鍵還在,下一戰,咱們選誰出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3
第五十七章 公子騰雲

    此問一出,滿場氣氛頓活,三位副堂主,四位長老七嘴八舌地推薦起了人選。

    黑龍堂三萬幫助,鍛體巔峰高手不少,一時間人選如雲,爭持難下。

    啪的一聲,萬有龍重重一拍雕花金座的虎頭扶手,滿場頓靜,「嘰嘰喳喳,像群麻雀,文生,你有屁快放。」

    馬文生沖萬有龍抱拳道,「總堂主,非是在下言有未盡,實在是難盤算半晌,也難決出人選,想我黑龍堂高手雖眾,鍛體巔峰強者不下百位,和高攀相若者,也二三十位,穩穩勝過高攀者,也就那麼十餘人。和高攀相若者就不提了,定然敵不過姓易的,而穩穩勝過高攀者,卻沒把握能穩勝姓易的,實在是愁煞個人。」

    萬有龍斂眉沉思片刻,說道,「若是出重金,禮聘高手呢,廣安城擂戰風雲榜前十的高手,散修不少,未必不能請動。」

    馬文生道,「行此策,的確能提高勝算,關鍵是請來的到底是外人,恐有損我黑龍堂聲名。便是勝了,旁人也該笑我黑龍堂無人。」

    「那就這樣,砸出重金,讓那人加入我黑龍堂,決戰結束,任其去留,如此,豈非兩便?」接茬的是猴臉副堂主,他素有急智。

    馬文生搖頭道,「此輩成名久矣,名懸廣安,縱使加入我黑龍堂,不過欲蓋彌彰,止增笑耳。」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馬師爺待怎樣?」

    「不如我去試試如何?」

    聲音卻是從後堂傳來,眾人循聲看去,一位青年緩步而出,三十左右年紀,長身俊容,一襲白衣,腰佩明玉,手持紙扇,一步三搖,若非臉上怎麼也去不掉的孤傲,算得上舒朗公子。

    「雲兒,你怎麼來了?」

    萬有龍臉上竟然有了笑意。

    原來,來人正是黑龍堂少主萬騰雲。萬有龍只此一子,自小便悉心培養,而萬騰雲也爭氣,武道修行上天資不凡,三十歲那年便跨入鍛體巔峰之境,乃萬有龍掌中珍寶。

    萬騰雲自顧自上前,拉開一張椅子,便在桌邊坐了,輕搖摺扇,道,「方才我正在裡間觀書,便聽見你們這邊嘰喳,討論來討論去,沒想到你們竟連找外人助拳的法子也想得出來,我真替你們丟臉。黑龍堂的男人還沒死絕呢,用得著去求外人,不必說了,這次的擂戰,我接下了,區區一個易虛,何足道哉?」

    萬騰雲受萬有龍寵溺,狂慣了,場間諸人習慣他的說話方式,絲毫不以為忤,反倒聽說萬騰雲肯站出來,盡皆面露喜色。

    萬騰雲的確是個極好的選擇,能在眾多世家豪門公子群中,獲得廣安十大公子的稱號,萬騰雲手下工夫極硬,橫亙在鍛體境已經有三年,之所以未有突破至氣海境。

    一者是神元丹太過難求,二則是,萬有龍希望萬騰雲夯實基礎,再行突破。

    如今已是氣海中期的萬有龍很清楚跨入氣海境這一步是多麼關鍵,氣海的質量高低,直接影響到整個武道攀登之路。

    昔年,他萬某人突破氣海境時,沒人跟他講這些道理,而今,他自然不願意讓萬騰雲再走彎路。若非如此,以他的地位,黑龍堂的財力,怎會讓萬騰雲在鍛體期停留數年。

    「不可!雲兒,你潛心修煉就是,當務之急,是鞏固修為,爭取早日練成魔虎鍛骨功,打出三牛之力,為父好為你爭取神元丹,助你突破氣海。些許幫務,你就不用操心了。」

    萬有龍如何不知自家千里駒不凡,勝過那個和高攀打生打死的易虛,當無意外。

    但經歷了高攀那一遭,他再也不相信什麼萬無一失了,倘若萬騰雲上場,又遭了意外,就是殺死姓易的一百次,又有何益?

    刷的一下,萬騰雲合攏摺扇,微笑道,「父親,我修煉魔虎鍛骨功已近三載,目下,一擊已有兩牛之力,但怎麼也突破不了最後的瓶頸。閒來無事,翻閱武史,見到不少先賢在戰鬥中突破武道瓶頸的先例,姓易的能勝過高攀,正好作我突破武道瓶頸的踏腳石。」

    萬有龍眉頭急皺,方要開口相勸,萬騰雲輕揮手中摺扇,「父親勿需多言,我意已決!」

    場間立時陷入了死寂。

    事關萬騰雲,沒人敢開口勸說萬有龍,倘使萬騰雲出現丁點意外,難保諫言者不成為下一個江少川。

    「好吧,既然你執意要下場,我同意了,不過我的條件,你也必須接受。」

    沉吟半晌,萬有龍終於做出了決議,的確,他能護萬騰雲一時,還能護住一世?雛鷹在羽翼下,永遠不可能真正成長。」

    「什麼條件?」

    「你暫時還不需要知道,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你只需照著做就是。你先下去吧,我和你的叔叔們,還有事情商量。」

    萬騰雲翩然去了,萬有龍嘆息一聲,站起身來,「罷了,既然他要鬧騰,就由他鬧騰。不過,雲兒要上戰場了,你們這些做叔叔的,是不是當有所表示?為了黑龍堂,我萬某連兒子都貢獻出來了,幾位總不能讓雲兒赤手空拳上擂台吧。」

    戲肉來了。

    場間眾人誰也沒想到萬有龍竟在此處等著自己,稍稍盤算,便明白過來,以萬有龍的脾性,若不藉機替萬騰雲撈點好處,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當下,眾人慷慨解囊,你捐一件寶刀,我捐一件寶甲,氣氛正熱烈之際,萬有龍重重一拍桌子,虎目圓睜,怒道,「當高某是要飯花子麼,這黑龍堂不是老子一個人的,現在我兒子是替咱們全體打江山,你們竟好意思跟老子扣扣索索,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分管的堂口,哪個沒自己壓箱底的玩意兒,真當高某的兒子不是人?」

    萬有龍威信素著,他這一發飆,眾人雖然心中不忿,卻也只有低頭的份兒。

    猴臉副堂主率先道,「總堂主,我出一件煉金堂的下品法衣,此法衣的防禦力,在高攀身上已經得到了體現,姓易的最終也沒攻破法衣,騰雲披法衣上陣,可保立於不敗之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4
第五十八章 必勝無疑

    猴臉副堂主是萬有龍一手提拔上來的,最受萬有龍重要,率先慷慨解囊,替萬有龍打開局面。

    果然,有他作表率,其餘的副堂主和長老,確不好再裝鴕鳥,狠心咬下,拼拼湊湊,真拿出幾件寶物來。

    其一,無敵戰靴,戰靴乃火犀牛頭皮鍛造而成,防禦力驚人,能承巨重,正是征戰佳品。

    其二,虎形金盔,赤金柔和庚精鍛成,為鍛成此件頭盔,光赤金錢幣都用去五百金,防禦力驚人,價值不菲。

    其三,天蠶拳套,乃採擷天山蠶王吐出的蠶絲為主材鍛成,進攻時戴在手上,既能防護雙拳,還能增加拳勢,是攻守兼備的寶物。

    最後一件,乃是一套音速飛刀,飛刀共計七柄,採用疾風金石鍛成,自帶疾風屬性,飛刀發出,速度驚人,防不勝防,破壞力極強。

    得了承諾和介紹,萬有龍大喜過望,挨個兒拍了諸人肩膀,讚道,「有諸位同心協力,天下之大,我黑龍堂何處去不得,兄弟們放心,這些東西,算是萬某人借的,只待擂戰一結束,我保證物歸原主,絕不讓兄弟們吃虧。」

    此話矯情至極,東西都送出來了,且是送給小輩,哪裡還有收回的道理。

    猴臉副堂主一眾,雖萬分不捨,面上也只能說些豪氣干雲的話。

    敲完竹槓,萬有龍也沒興趣留著眾人,便揮手散會。

    待眾人去後,他招呼馬文生進了方才萬騰雲待過的雅室,開門見山道,「文生,說實話,雲兒出手,我相信是沒問題的,但關心則亂,難免怕又出什麼意外,你腦筋清,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幫我分析分析,騰雲此次出戰,能否全勝?」

    馬文生道,「既然總堂主問及,那我就獻醜一番。武者對敵,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人的本事,經過高攀一戰,基本也試出來了。所強者在身法迅捷,防禦強悍,以及體力充沛。所短者,在功法,由此,可以判定此人當是野路子出身,功法稀缺。」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頭腦極為靈醒,決戰未開,就定好了策略,以長擊短,更利用開局時的詭詐,擊飛了高攀的銀槍,以此徹底瓦解了高攀的優勢。又利用身法巧妙,纏鬥高攀,而兩人皆破不開對方的防禦,至此,這場戰鬥便被此人拉扯到純體力的比拚。」

    「原想高攀身強力不虧,即便是拼體力,也未必會輸,哪裡知曉此人體力強悍遠超想像,生生耗死了高攀。不對,不對,漏了一項,高攀最後已經扯出了空當,準備動用蛇戒,卻被此人一鞋破壞。顯然,此人早料到高攀此招。如果說單憑心智猜到高攀此舉,那此人就太可怕了。可若此人不是猜到高攀此舉,而就是知道高攀要這麼幹,那,那……就更可怕了。」

    馬文生不愧是黑龍堂文膽,一番復局,如庖丁解牛一般,將早先戰局剖析得條理分明。

    萬有龍大驚失色,「文生,此事非同小可,雲兒不容絲毫有失。」說話之際,一雙手死死捏住馬文生的手腕。

    馬文生瘦臉發青,趕忙道,「總堂主多慮了,此人這不見不聞、知微知漏的本事雖然了得,卻也只適用於防備戰鬥中的陰槍暗箭,此次少主對他,乃堂堂之陣,此人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好比天山將崩,凡夫便是知曉,又豈能挽救?」

    萬有龍這才松開手來,點點頭,認可了馬文生的分析,募地又想起一事,悚然驚覺,汗出如湧,「文生,提到蛇戒,你可記得蛇戒為小賊所獲?雲兒此番對戰,九死一生啊!」

    馬文生道,「總堂主稍安勿躁,此點,在下已經想到。為策萬全,不如……」輕聲細語,道出一條毒計來。

    萬有龍聽罷,若有所思道,「這可是犯忌諱的!」

    馬文生笑道,「所以才讓火蠻人去幹,不過話說回來,犯忌諱的事,那些高門大姓干的還少麼,只要拿不住把柄,誰也奈何不了咱們。」

    萬有龍霍然起身,「不錯!為了雲兒,什麼事做不得?」

    馬文生道,「總堂主所言極是,少主乃我黑龍堂的未來,斷不容有失。除了這蛇戒外,那人還有一長,若不加以克制,平白為少主此次對戰,增加威脅。」

    萬有龍道,「你是說小賊的身法!的確,此子身形飄若鬼魅,偏偏又不像任何功法,十分讓人費解。文生既然想到此點,必有教我。」

    馬文生不愧是萬有龍依為長城的肱骨之臣,頭腦靈活,算無遺策,自許易和高攀的決戰過後,他便開始為下一場擂戰做著準備。

    此刻萬有龍動問,卻哪裡難得住他,便道出一句話來。

    萬有龍脫口而出,「什麼,竟要萬金?」募地,神色緩和下來,「也對,如此仙家寶物,便是殘破,也值得此數,為了雲兒,有何割捨不得?」

    馬文生站起身來,鄭重其事拱手道,「如此,馬某敢擔保,除非天翻地覆,否則少主必勝無疑!」

    ……………………

    正午,太陽照在窗棱上,投影映在古舊的線裝書上,將書本上的文字,畫出一片花格。

    許易歪在床頭,安靜觀書,這本《廣安府志》是他特意讓馬文生蒐羅來的,要快速瞭解這廣安城,就再也沒有觀看這本《廣安府志》更來得快捷了。

    這本《廣安府志》記錄了廣安城近千年的歷史,許易沒心思觀史,便揀了近五十年的閱覽,重點也放在武事和幾大著名的武備商舖上。

    正看得津津有味,秋娃拎著個碩大布袋進來了,小嘴哼哧,搖搖晃晃,甚是吃力。

    許易趕忙跳下床,將小人兒抱了上來,笑道,「又給鬍子叔送什麼好吃的?」

    原來秋娃年紀雖小,卻極是聰慧,知曉許易裝病,不能明目張膽的吃好的,便以自己要吃的名義,偷摸往許易這裡搬運,先前已經來過兩次了。

    「雞腿,快吃,別讓人瞧見,要不裝病就不像了。」

    小丫頭坐在許易腿上,從布袋裡掏出個酥紅的雞腿,朝許易遞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4
第五十九章 煉金堂

    許易本無胃口,小人兒一片好意,卻是不願辜負,揉揉她小腦袋,接過來,大口啃了起來。

    小人兒見他吃的香甜,圓圓的小臉兒綻開,露出憨憨虎牙。

    「你也吃呀?這麼多,我哪吃得了?」

    許易笑著道。

    小人兒摸摸渾圓的肚皮,嘟嘴道,「吃不下了,太撐了,哎,鬍子叔,和你一塊兒生活,又好又不好,好是能吃到好多好吃的,不好是我肚子總是脹脹的,現在連雞腿都不好吃了。」

    許易啞然失笑,忽的,想起秋娃在芙蓉鎮還上學堂來著,說道,「秋娃,阿爺在幹嘛,幫我把阿爺叫來,我和他商量給你在城裡找座學堂,讓你繼續上學。」

    「上學?」秋娃眼睛亮了,募得,又暗淡下來,「不上了,又不是在芙蓉鎮,我還是在家裡陪阿爺好了。」

    「小懶蟲,在哪裡不是上?」許易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臉,笑著道。

    小丫頭似乎不想接著討論這個問題,從許易腿上溜了下來,背著小手,邊走邊嘆,走到門邊,才嘆出一句:「鬍子叔,我好想長大!」接著,便溜出門去。

    許易苦笑搖頭,左右小丫頭上學,不是急務,便在心裡壓了下來,正準備接著觀書,袁青花疾步匆匆,行進院來。

    「東主,大事不好!」

    袁青花推開房門便喊,滿面氣急敗壞。

    「天塌不下來,慢慢說。」

    袁青花將門閉緊,拖了把椅子到窗前坐下,冷峻道,「狗日的黑龍堂這回是下死手了,竟然派出了萬騰雲!」

    「這人很有來頭?」

    「豈止是有來頭,簡直名震廣安,身為黑龍堂總堂少主,此人三十歲跨入鍛體巔峰,名列廣安十大公子之一,一手誅極劍,威力極大,據說見過他出手的,都死了。最麻煩的還不在此,關鍵還在於他是黑龍堂總堂主萬有龍的獨子。黑龍堂派他應戰,擺明了是孤注一擲。可話說回來,此人身份如此貴重,黑龍堂捨得派他出戰,必定是存了必勝的把握,還不什麼好寶貝,一股腦兒地往他身上裝?我恐怕東主要面對的就是一座人形兵器,這仗還怎麼打?」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做好自己就行,想這許多作甚,你今天出去,不會就打聽這麼個消息吧,我交代你的正事兒沒忘了吧。」

    非是許易淡然,而是撞上黑龍堂這尊龐然大物,他早就預料到此種情況,局勢雖然不妙,但還在可控範圍內。

    袁青花暗自驚詫許易的粗大神經,卻還是一一作答。

    自昨晚得了吩咐,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先去玲瓏閣以五百金的價格,出售了那把威力不凡的銀槍,又囑託玲瓏閣以高價到各州府蒐集藥材,然後,又轉到安河橋北的坊市,沒費多大勁,便以一千二百金的價格,將那套下品法衣脫手了。

    接過袁青花遞來的一千七百金,加上昨日兌現賭票得來的一千五百金,以及原有的三百餘金,現如今,許易身上的現金,一舉突破三千五百大關,較之曾經的兩枚金餅,還要遠勝。

    許易心中歡快已極。

    他這副沒心肝模樣,看得袁青花陣陣胃疼,「東主,您還樂呢,知道各大賭檔給您開出的賠率是多少麼?創了咱們廣安記錄了,一賠五。連那幫黑心鬼都敢開出這麼高的賠率,吸引賭民下注,證明您的半隻腳,已經踏在棺材弦上了。這回,我可不跟您買了,您也別怪我沒良心,我能忍住不買萬騰雲贏,便已經是咬牙切齒許久的結果了。」

    許易哈哈一笑,站起身道,「但願你小子別後悔!」說罷,帶上丫鬟荷花買回的帶簾斗笠,大步出門去了。

    「東主,您可得病著呢?這是去哪兒?」

    袁青花在背後疾呼。

    許易頭也不回地道,「賠率都開了,老子還裝個鳥,替我照顧好阿爺和秋娃,我可能要出去兩天。」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已撞進金黃的光暈。

    出得門來,許易直奔周夫子處,他詐傷這兩日,周夫子未上門來探視,他心中甚是掛念。

    到得周家,卻是鐵將軍把門,問了左右,一位住在周夫子隔壁的老婦人,問清了許易姓名,遞給他一封信,說是周夫子讓轉交的。

    許易拆開信,才弄清緣由。

    原來,周夫子臨時出急差,去了相鄰的瀘州府,暫時回不來了,留信許易,除了讓許易無須掛念外,還預言許易必定功成,最後在信末,提醒許易,一定要抓緊修煉《霸力訣》。

    辭別周夫子家,許易直奔東城,入得這武者聚集之地,不用避諱行人,腳下陡然生風,朝東直進。

    半柱香後,許易在一間將作坊前住了腳。

    這座佔地數頃,宛若一座小城的將作坊的門簾,簡樸得厲害,小門小臉,便連門上那塊招牌,也遠不如玲瓏閣的高端氣派,不過是塊黑匾,上面刷著鐵畫銀鉤的三個大字「煉金堂」,匾額角落另有一行小字——「廣安分堂」。

    門臉、招牌皆不闊氣,許易卻不敢小看此間,但因將作坊內,龍吟虎嘯之聲不絕,天空中時而流光溢彩,時而怪形幻神,端的是神秘莫測。

    進得大門,寬廣大廳內,客人並不多,許易沒遇到像玲瓏閣那般的專業導購不說,進來半晌,連個招呼的人也沒有。

    許易並不著惱,知曉不管一人一地,倘使驕狂,必然有其值得驕狂的理由。

    他深通經權之術,念頭稍轉,便猜到左右必有明文規章,交代客人如何行事。

    果然,左右掃了幾眼,許易便在進門一側的風景牆上,見到了一篇石刻,一目掃完,直朝內廳行去,行進十餘丈,便尋著要找的房門,招牌上的「代煉堂」三字,幽紅如火。

    進得門來,又是一間寬闊大廳,裝飾古拙,無甚可觀,這回,卻沒讓許易久等,他方進門,便有位年輕的綠衣侍者迎上前來,問他要請哪個級別的煉師。

    至於許易頭戴斗笠的怪異裝扮,絲毫未入綠衣侍者眼來,武者重隱私,天下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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