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2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4
第六十章 屬性

    「我要三級煉師。」

    三級煉師是石刻上所標註的最高等級的煉師,並且石刻上還特意備註,若非珍寶,請勿開口延攬三級煉師,以免浪費大煉師時間。

    果然,綠衣侍者變了臉色,盯著許易道,「閣下可想清楚,手中的材料,是否夠得上延請三級大煉師,另外,鄙堂另有新規,延請三級大煉師,須出示價值兩千金的資產,否則概不應允。」

    原來,最初煉金堂的石刻,並沒有標註延請三級煉師須謹慎的備註,弄得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進門都喊著要三級煉師,後來,石刻上就多了這句備註,可尋三級練師的人卻還是不少。只因每個人對珍寶的評價標準不同,鮮有認為自己收集的材料,夠不上延請三級煉師的,可往往這些東西拿到三級煉師面前,都成了垃圾,白白浪費了三級煉師的時間。

    到得後來,煉金堂便會對延請三級煉師的客人嚴格把關,非要驗資不可。

    至少,能拿出兩千金的客人,總不會不開眼。

    許易念頭稍轉,便明白此間道理,也不廢話,從腰囊取出金票,遞了過去,綠衣侍者檢驗罷,將金票遞迴,面上多了恭敬之色,向左側甬道伸手道,「尊客請跟我來。」未多時,領著許易金進了一間採光極好的雅室,囑咐一聲少待,便快步出門去了。

    許易沒想到這一聲「少待」,就是半個時辰,桌上的綠茶,已經被他喝空,窗外的寂寂靜湖、回縵廊橋,已看得生厭,卻還不見來人。

    等得焦躁,他站起身來,方要行動,門外傳來了動靜,未幾,綠衣侍者緊隨著一位葛袍老者慢悠悠行了進來。

    「是你找我?有什麼玩意,趕緊拿出來,老夫那邊的爐中還在淬火!」

    老者身材肥大,鬚髮潔白,滿面紅光,話出口來,宛若洪鐘。

    綠衣侍者道,「尊客,這位是我們煉金堂僅有的兩大三級煉師之一的宋長老,宋長老時間緊,還請尊客抓緊時間。」說罷,便小步退了出去。

    許易也不廢話,探手進腰囊中,抓出那塊巴掌大小的龍鱷皮,正要朝宋長老遞去。

    宋長老肥大的身子忽如狸貓般輕捷,猛撲過來,劈手將龍鱷皮奪過,滿眼儘是星光,時而拉伸,時而啃咬,募地,不知又從何處掏出一根金燦燦的細針,在龍鱷皮上捻動。

    忽的,老頭子狂笑數聲,道,「想不到小小廣安也能得見龍鱷皮,嘖嘖,還是帶著空間屬性的龍鱷皮。」

    笑罷,又嘆息道,「可惜只有一塊,若是有百十塊鍛成捆妖袋,嘖嘖,怕是蛟龍也收得吧。」

    「空間屬性?不知長老所言何指?許易奇道。

    龍鱷皮,得自玲瓏閣,因為太過稀少,便玲瓏閣也只知曉其部分功用,連防禦力,也只讓高君莫測試了半吊子,是以,許易對這塊龍鱷皮也是一知半解。

    如今,遇到煉金堂的高人,張口就道出了「空間屬性」這麼個高端新名詞,聽得許易心中激盪不已。

    宋長老沒好氣瞥了許易一眼,「可嘆明珠蒙塵,你既是它主人,竟連它有何能耐都不清楚?罷了,這塊龍鱷皮老夫收了,你儘管開價!」

    「長老見諒,此龍鱷皮在下從未打算出售。」

    開玩笑,這塊龍鱷皮可是接下來惡戰的主要保命法寶,他再是見錢眼開,也沒拿命換錢的道理。

    宋長老撚鬚道,「年輕人,不要跟老夫玩坐地起價,五千金,這塊龍鱷皮,老夫收了。」

    許易從拍賣會購得這塊龍鱷皮,也不過花費一千八百金,轉眼翻了幾個跟頭,若教旁人知曉,非羨慕死不可。

    「非常抱歉,此塊龍鱷皮對小子重要非凡,實無出售的打算,在下此來,正為請長老將此塊龍鱷皮鍛鍊成皮甲,另外,在下並不缺錢。」

    許易奪過龍鱷皮,重重道。

    最後那句「並不缺錢」,故意偽裝來頭不小,如此為之,所為者,也不過是希望宋長老停止侃價。

    宋長老嘆息一聲,「罷了罷了,既然你不肯割讓,老夫也不強人所難了。這塊龍鱷皮品相完好,空間屬性尚存,若是煉甲,說難也難,說易也易,若是找不到行家,此塊龍鱷皮也不過被你東拉西扯,覆在身上。老夫敢打包票,整個廣安,懂得煉製空間屬性寶物的,僅老夫一人。」

    許易越聽,心頭越寒,知曉老頭子這是要下狠刀子宰人。

    果然,宋長老繞一大圈後,冷道,「一口價,三千金,肯就肯,不肯,立時走人!」

    許易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三千金,一個加工費就要三千金,這擺明了是給自己挖個巨坑啊。

    「長老,您開的價錢,實在太離譜了,方才您說要購買我的龍鱷皮,開價也不過五千金,哪裡有加工費就超過主材半價的道理。」

    許易強壓著火氣,竭力申訴。

    宋長老冷笑道,「龍鱷皮雖然不凡,莫非老夫的手藝就稀鬆平常?就沖這全廣安獨一無二的煉器能耐,不值這三千金?我還是方才的話,你既不同意,趕緊走人!」說罷,掉頭就走。

    「慢著!」

    許易趕忙把老頭子攔住,心念電轉,腦漿子都要攪出來了,卻還是想不到說辭,沒辦法,這龍鱷皮於他太過緊要,馬上就要上戰場了,缺什麼也卻不得它。

    三千金雖多,總沒命重要,心中死命一咬牙,正待張口應下,先前的綠衣侍者衝了進來,滿面惶急,遠遠喊道,「宋長老,煉房發出驚人異響,恐出變故。」

    宋長老冷冷戳著的蠶眉陡然飛天,蹭地一下,飈了出去,許易連聲呼喚,也急急追了過去。

    大戰在即,龍鱷皮鍛甲勢在必行,一刻也拖延不起,他生怕老頭子一去,再不復回。

    跟隨著宋長老三轉兩轉,跨上一個長長向下的古舊階梯,入地十餘丈,被一座花紋繁複的拱門攔住。

    宋長老伸手在拱門中央的墨色圓盤一印,圓盤發出一道綠光,拱門豁然張開。

    事到如今,許易也顧不得避諱了,宋長老方飄身而入,他便緊隨其後,趕在拱門閉合之前,鑽進門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4
第六十一章 奸猾

    寬闊的練房內,暗褐色猶如巨人肌膚一般的石塊壘成牆壁,地上堅硬的異質崗岩時而冰冷,時而火熱。

    三個龐大渾圓的煉爐精準地將煉房隔成三段,中間那座爐火洶洶,妖異的幽藍火焰,映得封閉爐膛的擋板,發出詭異的色彩。

    封閉的爐鼎中好似鎮壓了孫猴子的八卦爐,爐蓋蹭蹭直突,時而從縫隙中衝出急促的藍色蒸汽,動靜驚人。

    更離奇的是,煉房左右兩側牆壁邊,各歪倒著一名體型驚人的巨漢,身體完好,頭顱已然粉碎,黑血和腦漿子流了一地。

    衝進煉房,宋長老直奔鼎爐而去,凌空擊出一掌,眼見要掙脫的爐蓋,動靜立時小了不少。

    宋長老面色稍霽,突突突,爐蓋突然跳得更厲害了。

    宋長老驚駭欲絕,又猛地揮出兩掌,沖站在一邊發待的許易猛喝道,「還愣著作甚,還不給老夫拉風匣。」

    許易身形一閃,便到了爐邊,抓住一塊粗大的黑色把柄,用力拉扯起來。

    方一用力,許易就皺了眉頭,這把柄沉重得不像話,怕不下一牛之力。

    許易拉動兩下,爐蓋的突突突立時減小不少,宋長老緊張地注視著爐蓋,不敢稍動,卻也不叫許易停下。

    許易心念一動,道,「宋長老,我還有急事,您看您是不是找個人來幫忙!」

    宋長老眉峰一跳,怒道,「你有什麼急事,不就是鍛鍊那塊龍鱷皮麼,我跟你說過整個廣安,除了我,沒人有這個能耐。」

    「老小子不上道啊,看來得給你加點作料。」

    許易心中腹誹,手上鬆了勁兒,說道,「話不能這麼說,誰敢保證野無遺賢呢,我總得去找找才是。」

    他手上一鬆勁兒,效果立竿見影,爐蓋又突突亂跳起來。

    宋長老氣得臉都變了色,玩命沖鼎爐揮掌,沖許易怒吼道,「老子給你鍛!趕緊動手!」

    許易手上又開始用力,溫聲道,「就知道您老心善,只不過這價錢……」

    宋長老恨不得一掌劈死許易,敲竹竿竟然敲到他頭上了,可眼下,人在矮簷下,又怎能不低頭,梗著脖子道,「兩千,兩千金總行了吧!」

    「他娘的,都這會兒了,還敢犟嘴?」

    許易心中大罵,嘴上道,「那怎麼好意思,您可是整個廣安獨一無二能鍛造空間屬性材料的煉金師,讓您降價實在是對您的不尊重。」

    宋長老大奇,心道,「這兔崽子怎麼轉性了。」募地,有些不好意思。

    哪裡知道,這不好意思方騰起,許易後邊的話,讓宋長老腳下一滑,險些撞在爐壁上。

    「長老,我這人替人辦事,從來都是收費的,您覺得我替您拉這麼沉重的風匣,價值幾何?」

    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許易卻在此處等他。

    「一千金,老夫收你一千金總行了吧!」

    宋長老咬得牙根吱吱作響。

    「長老,我說了,我不磨價,鍛甲費該多少就多少。我問是在下為您拉風匣,您願意付多少錢,既然您沒誠意,在下告辭。」

    說著,許易又鬆了手。

    霎時,鼎蓋又突突亂撞起來,許是持久淬火,鼎爐內的玩意起了變化,撞擊之聲欲烈,好幾次都鼎蓋都被撞得快要徹底脫離鼎爐。

    「你快開價,多少老夫都認了,切莫再鬆手!」

    宋長老魂飛魄散,玩命的沖鼎爐輸送著掌力。

    許易又抓住把柄,推拉起來,說道,「既然長老如此有誠意,談錢就俗氣了,你幫我鍛甲,我幫您拉匣,一幫還一幫,公平合理,不知宋長老意下如何?」

    「一幫還一幫?虧小賊敢開口,拉匣子的滿廣安,能尋出半城來,能鍛龍鱷皮的,就老夫一人,這也叫公平合理?」

    宋長老暗自咬牙,氣得胸口悶疼,從牙縫吐出兩字,成交!」

    沒奈何,方才兩名力士被氣流沖得砸在牆上,丟了性命,此刻再喚人,已然來不及,細說來,宋長老坐視許易追來,未嘗沒有讓其搭把手的想法。

    只是沒想到這混蛋,如此奸猾!

    許易大喜過望,手上加把勁,將爐火拉得極旺,鼎蓋安穩不少,嘴上卻不閒著,「看您老的修為,已經到達氣海境,應該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小輩,再敢多言,信不信老夫拼著這把星月劍不要,也要將你斃於掌下?」

    宋長老直欲噴血。

    「不說就不說了,您也真是的,發什麼火!」

    嘟囔一句,許易果真不言,潛心拉起了風匣。

    不是怕老頭子發飆,他算定爐中之物對老頭子重要非凡,而是擔心將老頭子氣出好歹,龍鱷皮沒人打理。

    這一拉就是一個多時辰,數百下的推拉,讓許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披著五百斤重鐵,苦熬筋骨的艱難歲月。

    應准的事,許易從不唐突,宋長老不喊停,他雖拉得艱難,卻絕不叫苦。

    漸漸地,宋長老眼中的厭惡消散,淡淡的欣賞流出。

    他深知自己這天字號鼎爐風匣的沉重,那是庚鐵和重沙鍛造,一拽一拉,就得一牛之力。

    尋常鍛體巔峰武者,至多也堅持不過數十下,就得力竭。

    正因沉重,所以宋長老特意購買了兩個的火蠻力士,專為天字號鼎爐拉風匣之用。

    便是這樣,這兩位火蠻力士不停輪換,也撐不過一個時辰。

    可眼前這人,身子單薄,看修為絕未踏破鍛體巔峰,可操持起風匣來,竟能堅持一個多時辰。

    更難得的是,此人氣不粗,呼不喘,身體依舊筆直,手法依舊圓潤,似乎還有餘力。

    鍛體期有如此恐怖體力,耐力者,宋長老聞所未聞。

    就在宋長老盤算許易的當口,鼎爐內傳來一陣尖銳的鳴嘯,宋長老狂喝一聲,「頂住!」運足掌力,對準爐鼎劈去,連劈十餘記,爐中鳴笑嘯漸低沉,到得後來,終於止歇。

    「行了!」

    宋長老招呼一聲,奔到爐邊,按下控制閥,爐火頓熄,大袖揮開鼎蓋,掌力擊出,氣流相激,一物從爐鼎中飛出,落入宋長老手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5
第六十二章 布道

    許易這才看清是一把劍,長不過兩尺,遍佈星文,通身皎潔,入眼便知非是凡品。

    宋長老打量著劍身,嘖嘖道,「可惜了,還是可惜了,若非大意,應該能到中品的,哎……」

    許易不見不聞,盤膝在一邊坐了,竭力平抑著沸騰的氣血,恢復著快到極限的體力。

    宋長老也不催他,自顧自坐著把玩著星月劍,口中喃喃有聲。

    半柱香後,許易長身而起,行到宋長老身前,掏出龍鱷皮遞過,笑道,「多謝宋長老,我希望五日之內,能夠成甲!」

    「老夫只說幫你鍛甲,卻從未承諾過幾日能成,五日太短,少說也得一年半載!」宋長老輕捻鬍須,微微搖頭道。

    許易氣極,沒想到老匹夫竟敢玩弄文字遊戲,白瞎了氣海境的宗師尊嚴。

    就在許易橫眉瞪眼之際,宋長老哈哈大笑,得意道,「怎麼樣,小子,和老夫鬥心智,你還嫩些吧。罷了,不逗你了,老夫何等樣人,說出去的話,砸在地上都是響亮的,焉能和你這小輩一般見識。五日成甲不難,但成甲是好是壞,還得看老夫的心情。」

    「你小子今日破壞老夫心情,方才幫老夫拉匣,算是抵償了一部分,不過老夫心頭鬱結,還有大半未消,我看這樣吧,你再幫老夫拉匣三次,以消老夫鬱結,老夫也好盡心盡力為你鍛甲!」

    說了一車話,宋長老的重心還在許易這身苦力上。

    星月劍鍛出的品相,未達宋長老心理預期,但畢竟先前有過險些炸爐的前情在。

    其實,衝進煉房剎那,見到兩名力士的屍首,宋長老就對這次的鍛鍊沒抱太大希望了。

    還是許易接手風匣後,穩定的供火,讓情況有了好轉,最終能鍛出這麼一把星月劍,品相雖非上乘,卻未有殘缺,已讓宋長老極為滿意。

    這一滿意,他便相中了許易,藉著鍛鍊龍鱷皮,將之引入彀中。

    「既然宋長老看得起在下,在下豈能不識抬舉。」

    許易竟一口應下。

    宋長老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處不過剎那,他已然見識了許易的奸猾,對這小子居然連犟也不犟一下,便乖乖入彀,簡直讓他措手不及。

    許易心念一閃,便知老頭子心思,話頭一轉,又道,「不過在下答應宋長老之前,提一個問題,一個條件,還請宋長老應允。」

    其實方才他之所以隨口應下,乃是感受到推拉風匣,隱隱對自己鍛體有莫大好處。

    自從達到鍛體巔峰之境後,許易拋去了重鐵,卻始終未有找尋到新的鍛體之法,因為尋常的鍛體器械,法門,對他沒多少用處,便是那日偶然發明的托舉石鎖,也不過是種疲勞身體的手段。

    而今次,勻速推拉風匣,他竟感受到一種力量深入血脈,浸透骨髓的玄妙感覺。

    既然有好處,他又怎會不答應。

    卻說,許易這般一提要求,宋長老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笑道,「你說吧,只要不過分,老夫就答應你!」

    許易道,「我這問題,還是先前提的,不知何為空間屬性,為什麼龍鱷皮有此種屬性?此外,除了空間屬性,還有其他屬性麼?」

    宋長老似乎料到他要道出此問,得意地捻動鬍鬚,笑道,「罷了,老夫今次就為你發一次蒙。你可知道天下萬物,根源為何?換句話說,也就是萬物是什麼組成的。」

    「原子!」許易脫口而出,募地,漲紅了臉。

    宋長老反被他說得一愣,「原子是什麼東西,怎麼老夫從未聽聞。」

    「原子,呃,就是細小,微末,所有的物象,不都是有小聚大麼,原子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東西。」

    勉強囫圇團圓,許易悄悄擦汗。

    「笑談!不知何人做此解,荒唐透頂,天下之物,豈能一以概之。我來給你開蒙吧,天下之物,窮究極致,概莫能脫出金木水火土五行,此五種物質,構成天地萬物,故而,萬物或有金性屬性,比如刀能伐木,此謂剛克柔;或有木屬性,比如樹能入土,此乃專勝散;餘者滔滔,不勝枚舉。」

    「總之,萬物由此五種物質聚成,某物聚金多,則金屬性重,比如這把星月劍,其中未必沒有火、土二質,但金性最重,故而顯示於人前,皆為金屬性,剛能鍛物。而物由此五行聚,故有此五行性。金木水火土,萬物不脫此五種屬性,除此外,天地間有大神奇,風雷閃電等,同樣感化萬物,其質內藏,蘊物生異性,比如疾風石,天雷木,莫不得造化而生。」

    「故而,又有疾風,雷霆等特異屬性。當然,若窮究道理,風雷未嘗不孕育五行之中。只不過人們為簡便記憶,口口相傳,故以疾風、雷霆作了其屬性。」

    「而五行外,又有時間、空間兩大至理法則,因此,又多時間屬性,空間屬性兩種。比如長生果等能延長生命之異果,便可視之為蘊含時間屬性。而這龍鱷皮,小時不過方寸,大時能遮屋宇,大小皆能,豈非蘊含空間屬性?」

    許易沒想到區區一問,竟然引出萬物生成、天地至理,如醍醐灌頂,豁然洞開,心中對老頭子感激不已,嘴上卻道,「初始,我拿出龍鱷皮,您嘖嘖連聲說還帶著空間屬性,意思是空間屬性的龍鱷皮難得。難道還有龍鱷皮不具備空間屬性麼?」

    他求的是道理,不願心中存絲毫疑團。

    宋長老道,「龍鱷皮得之不易,世人多不識其珍,偏偏能鍛空間屬性皮料的大師極少,由此,龍鱷皮行之於世,世人多重其防禦能力。而方才大小皮料價值,焉能敵過屋宇大小的皮料。故而,獲皮者多請能工巧匠,將之擴張塑形,裁而售之,裁剪後龍鱷皮哪裡還能伸縮自如,自然就不再存在什麼空間屬性。」

    「謝長老教誨!」

    許易恭恭謹謹沖宋長老鞠躬。

    對傳道解惑的恩人,許易從來最是尊重,從了塵,到周夫子,再到宋長老,皆是如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5
第六十三章 古方

    宋長老擺擺手笑道,「沒想到你小子也有知禮的一面,倒是難得。」

    許易拱拱手,道,「長老,在下方才所言,還有一個條件,您得應允。情況是這樣的,在下近日有急務,恐怕七日之內,不能來尊前效力,七日之後,但憑長老差遣。」

    「無妨,我等你便是!」

    宋長老大度應允,莫名地,對眼前這個斗笠青年的觀感好了起來。

    兩人談妥,許易將龍鱷皮留下,也不要什麼字條、血咒,徑直告辭出門,如此灑脫,倒讓宋長老愈發看重於他。

    出得煉金堂,許易並不回轉,而是直奔玲瓏閣。

    未出門前,袁青花回說,已去玲瓏閣打過招呼,將重金急購的意思傳達了。

    然而他求藥甚急著,放心不下,便想過去再加一把火。

    到得玲瓏閣,出示了憑證,不多會兒,上回服務他的棕髮女郎笑吟吟地迎了出來,看他的眼神湛湛放光,二話不說,拉著他進了貴賓室,進門便道,「易虛先生,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須藏頭遮臉。」

    許易這一驚,非同小可,心道莫非此人能隔物觀人,竟比自己那知微知漏的本事還要玄妙。

    似乎瞧出許易的震驚,棕髮女郎咯咯笑道,「易虛先生,您多慮了,您的面目,奴家見過,俊朗不凡,哪裡能忘。而前番,先生於升龍台的絕世英姿,羨煞多少大家閨秀,於今,先生之名,垂於廣安,先生之貌,百萬人盡識,就憑著那張憑證,小女子知曉來的是先生,難道會難麼?」

    許易鬆了口氣,暗道自己神經繃得太緊了,口上謙虛幾句,便追問起藥物的採購情況了。

    棕髮女郎略帶歉意地道,「實在抱歉,易虛先生,時間太倉促了,距離您下單,不過才兩日,按照約定,可是兩月,可易虛先生您要的藥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能憑運氣。上午,袁先生來,要求鄙閣從其他州郡代購,這本來是好主意,可來往路途遙遠,便是飛鳥相傳,一去一回,也得三五日。實在非倉促能定下,還請易虛先生見諒。」

    許易失望至極,他本想玲瓏閣不願盡全力,乃是這筆生意太小,便是袁青花同意加錢,玲瓏閣恐怕也未明白他許某的全部心意。

    可此刻,許易已經不計金錢成本了,卻還是無果,並且,棕髮女郎已將問題說得透了,他真有些無可奈何。

    似乎體會到許易的失望,棕髮女郎有些於心不忍,說道,「奴家看易虛先生採購的似乎是煉體之藥,而具奴家所知,煉體之藥,多如繁星,未必不能有替代之物,易虛先生何不另闢蹊徑。」

    許易心頭猛地一亮,拱手道,「多謝姑娘,不知貴閣可有藥師,能否安排一位水準高的,在下願付諮詢費。」

    《霸力訣》,他翻看多遍,經受過後世教育的他,思維開闊,絕不迷信所謂的秘笈。

    在他看來,《霸力訣》說穿了,就是教導武者吸收猛藥,達到擴張經絡、提增血脈容量,激發潛力的一種法門。

    此法訣的關鍵,不在於藥物,而在於上面經絡運行線路。

    許易甚至猜想,創此功法者之所以錄述熊王膽等幾種藥物,要麼是隨手為之,寫了幾種激發血脈的藥物,要麼是經過測定,才定下此份藥方。

    即便料事從寬,此藥方是測定後,定下的。

    那麼測定的過程也可以猜想:藥力減一分,功效不夠,藥力增一分,修習者難以承受。

    而許易卻自負以自己的靈魂強度,足以支撐稍強的藥勁。

    那麼,就存在了尋找其他藥物替代的可能。

    卻說許易言罷,棕髮女郎燦然一笑,道,「易虛先生是我們玲瓏閣的貴客,您諮詢問題,哪裡還要收費。不過易虛先生,若是肯答應奴家的一個小小要求,奴家保管介紹最好的藥師給您。」

    「請講!」

    許易心中好奇,這位棕髮女郎給她的印象,就是中規中矩機械一般的侍者,卻未曾想今日流露出如此生活化的一面。

    「奴家想要易虛先生給奴家簽個名,如果可以,能不能簽兩張。」

    說話之際,她不知從何處變了紙筆,捧在許易身前,明眸深處,星燦滿滿。

    許易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棕髮女郎竟是這麼個要求,怔怔道,「我的簽名有什麼用?」

    「您別管了,給我簽嘛!」

    棕髮女郎嬌嗔道。

    不就是幾個字麼,誰願意要誰要,許易不願多想,抓過紙筆一揮而就,為怕棕髮女郎再要,他乾脆一連簽了四五個。

    棕髮女郎搶過紙張,仔細打量一遍,小心收進荷包,滿臉笑意要溢出來,「謝謝易虛先生,奴家這就給您叫人去。」說完,邁著輕快地步子,飛速去了。

    遠遠地還聽她叨咕,「噫,易虛先生的簽名耶,這下發了,哈哈,從她們哪裡換點什麼好了,嘻嘻,不行,我也得留一張……」

    就在許易目瞪口呆之際,他要的藥師來了。

    是個胖乎乎的中年人,著一件藍色綢服,挺著個大肚子,像個鄉下土員外,進門便道,「方子報給我!」

    技術流出身的傢伙,身上似乎都不缺傲氣,許易也不見怪,當下,將他要的幾味藥報了出來。

    胖員外眉頭皺起,「頂級赤練草,百年赤金蛇目,熊王膽,三陰石……不對,不對,這怎麼能成藥,便是頭壯牛也撐爆了,真真的虎狼之藥,這位尊客,莫非消遣蔣某。」話音方落,他又自語道,「慢來慢來,赤練草屬木,金蛇目屬金……三陰石屬土,土居當中,協調金木水火,竟是五行俱備,有些門道……」

    許易不敢打攪胖員外神叨,半晌後,胖員外猛地一拍巴掌,興奮道,「我明白了,這方子的確有些古怪,準確說是張古方,至少有好幾百個年頭了!若非像蔣某這等精深藥師,旁人哪裡看得破其中門道。」

    胖員外眼放異彩,為自己能參破藥方中迷霧,得意不已。

    ………………

    ………………

    說幾句心裡話,轉型很難,真的很難!上一本的輝煌,更硬撐這本的落寞。

    前番讓兄弟們在書評區留言,心中著實受到了鼓舞。

    但成績的慘淡,還是擾得江南有些玻璃心了。

    今日在作者群,談論成績,我說有三百首訂,我就寫下去。有位老友坦誠以告,「你這本書我看了,說句實話,你可能不愛聽,懸啊!」

    啪的一聲,我的玻璃心碎了,眼淚險些掉下來,官道怎麼也熬到七千均訂了,這本就這麼不堪?我已被兄弟們拋棄了?

    心徹底亂了,原定的碼字任務,怎麼也完成不了了,小黑屋也被強卸了,一片亂麻。

    兄弟們,武神真有如此不堪麼?

    願意支持江南寫下去的兄弟,麻煩進群聊幾句,群號四六,五三,二七,三零四。

    拯救一下俺已經塊塊破碎的心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5
第六十四章 奇書

    「幾百年了,不知先生如何做此論斷。」

    許易驚道。

    胖員外昂頭道,「你非是我輩中人,不知其中關竅,倒也正常。須知藥學有辯證之說,辯證者,陰陽調和,五行均衡也。數百年前,先輩成方,最重五行平和,往往一方之成,要驗證千百次。直到五百年前,丹藥界出了位驚采絕豔的丹藥大師寧責天,研製出了五行丸,專為佐藥而用。而後,我輩藥材,只需精研藥裡,再無須糾結五行辯證,無論何方只須配以五行丸,平衡自得。」

    「而你手中之方,顯然創方者仔細辯證過五行,是以,必是數百年前的古方!」

    許易點頭受教,心中大定,「不知大師能否配出和此藥方效果相近之藥!」

    胖員外輕撫光潔的下巴,「這有何難!你手中之方,說穿了就是一副毒藥,藥效霸道,一頭獨角象也能毒死,我想配此方者,必然是用這虎狼之藥來催發氣血,沖脹筋脈,以求達到擴張經絡之速成效果。但藥效太過猛烈,氣血逆行之時,痛苦難擋,非人所能承受。老夫竊以為,此方異想天開,實該廢棄。」

    許易道,「多謝大師好意。不過在下願意一試,便是身死道消,也絕不後悔。還請大師開方!「

    胖員外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都把利弊分析得如此透徹,此人還不甘心,怔怔道,「既然你想好了,蔣某開方就是,五行丸一顆,血蓮白芷散一劑,服用之時,切忌周身無人,服用前一定要囑咐周邊之人,在你昏厥之際,開刀放血,以免血管爆裂。」

    此醫囑,正與《霸力訣》藥方之後的備註類似。

    許易放下一半心來,「敢問大師,不知這血蓮白芷散之藥力,能與原方等同?」

    「老夫都說了原方盡要命之藥,根本就是廢方,老夫開的這劑血蓮白芷散,已算虎狼之藥,亦是活血猛藥,你將就使用就是,何苦非要尋死!」

    胖員外對許易的不上道,大為不滿。

    「多謝大師好意,不過小子自有保命之法,還請大師另外開藥,藥力與原方等同就好,若有稍微超過,也無妨礙!」

    許易不願意多掰扯,他並非不擔心藥效太猛,承受不住,導致一命嗚呼,可相比藥性不夠,修不成《霸力訣》,讓萬騰雲在擂台上打死,總歸前者還有些許希望的。

    聽到保命之法,胖員外便不再堅持了,武道修行,術法萬千,真有能救命之奇方,也非奇事,當下便又開出了新藥。

    平衡藥性的五行丸依舊,血蓮白芷散,換成了虎胎易筋丹。

    開出藥方後,胖員外道,「此虎胎易筋丹,原是氣海境強者為擴張筋脈,才能服用的猛藥,你既然要挑戰,老夫就開給你。還是那句話,修煉之時,周身切不可無人,此虎狼之藥太過猛烈,週遭有人,雖未必能救得性命,但也存萬一可能。」說罷,又交代了服用之法,轉身去了。

    許易遠遠道聲謝,便從另一間大門轉回大廳,按照流程,先交付了委託憑證,取消了委託單,並賠償了三十金的違約金。

    稍後,又在侍者的引領下,到丹藥櫃檯,咬著牙,忍住肉痛,交付了五百七十金,購齊了丹藥。

    直到出了大門,明晃晃的陽光照在臉上,他心中依然拔涼。

    他是徹底感受到了武道修持的殘酷,沒錢真是寸步難行,就因為虎胎易筋丹,是氣海境強者用的丹藥,價格就飛上了天!

    許易不敢想像他夢寐以求的神元丹,會值怎樣一個數字。

    甩甩頭,強行將腦海中陰霾驅散,信步朝城南行去。

    下一站目的地,正是他在《廣安府志》上看得的一處所在——光武閣,一個專門出售修煉場地的地方。

    廣安城池雖廣,但習武者基數實在太大,以至於修煉場地匱乏,尤其是有散修需要服用藥物,往往弄出的動靜極大,尋常住宅根本無法滿足需要。

    有需求,就有商機,光武閣專營此業,已有數百載。

    穿過西坊,眼前忽然一闊,一溜佔地數頃的空地上,零零散散擺了不少攤位,遠遠望去,竟不到邊。

    著眼細看,各色攤位上,或藥材,或兵器,或丹丸,或獸皮,或功法,竟是五花八門,無所不包,聚集的人頭不少。

    看過《廣安府志》,許易知曉不經意間,來到廣安有名的隨意坊了。

    隨意坊,本為戲稱,只因此間並無坊市,可因叫得久了,叫得人多了,也便成了真名。

    此間雖無坊市,買賣卻是盛行,因小攤小販來只需繳納微薄稅費,便可在此間來去自如,故而以「隨意」呼之。

    許易無意在此間遊逛,但因他知曉,此間並無真正的好東西,不過是落魄武者間交流溝通的所在,真正的精品,還在坊市之中。

    許易無心細觀,便快步而行,忽地,一人撞過來,被他伸手一推,穩穩扶住,仔細看去,卻是個衣著簡陋的短髮青年,眉眼間聚滿了怒氣。

    許易扶了他一把,他也不道謝,身子方停穩,便又彈射出去,不多時,便和一位壯漢抱在一起,扭打成一團,俄頃,便有兩名騎士駕馬奔來,到得近前,抬起馬鞭,死命抽打,抽得兩人滿地翻滾,不停討饒,收繳了兩枚金幣,方才縱馬離開。

    青年和壯漢各自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腦袋扎得極深,旁邊俱是嘲諷、嗤笑之聲。

    有不明就裡的客人問詢究竟,便有鄰近商販笑著將二人的遭遇講了一遍。

    原來,這二人做得是盜墓的營生,偶然間發現一座古墳,兩人拼湊了家當,費了萬般辛苦,才得入內,結果,發現來晚了,古墳早被人掘了,兩人辛苦一場,只從墓穴中帶出一本被前道盜墓賊隨手拋棄的秘笈。

    爾後,兩人便來了這便宜坊,擺了攤,專門出售這秘笈。

    但因那古墓年代久遠,這二人才一宣揚秘笈是從那古墓帶出,引得四方雲動,各路來觀。

    二人以為天降財運,坐地起價,那本秘笈被二人叫到兩千金,還是打不住求觀者。

    然而,未過三日,二人攤前就徹底冷清了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5
第六十五章 實底

    原來,凡是看過那秘笈的求購者,無不敗退,皆言看不懂。

    而購買之前,動用了血符,故而無人敢假意騙看。

    一人看不懂也還罷了,可一連數十人都敗退了,其中甚至有大名鼎鼎的氣海境修士。

    如此,二人手中所謂的秘笈,也就成了笑料。

    畢竟,修習武道者皆知,再高深的秘笈,也絕沒有看不懂的可能,武學要旨,定然在秘笈上講得透徹,若非如此,焉能錄述下來,以傳後者。

    更何況連氣海境修士都看不明白的秘笈,只能說是小兒塗鴉,天馬行空,只值一哂。

    許易原本無心此間糾葛,陡然間聽到「盜墓」二字,來了興致。

    他根本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盜墓一說,腦海中卻是被後世網絡小說澆灌出的一個鐵一般的衝動忽然迸出,墓穴裡出來的,肯定是好玩意。

    由是,他便耐著性子聽完。

    聽到後來,他那點熱情也被澆得差不多了,畢竟,氣海境武者都研究不透的東西,恐怕自己也無能為力。

    正要挪步,心中卻又不甘,「到底是從古墓中挖出來的,看一眼又何妨?」

    當下,他便移步近前,指著攤位前的那本黑皮書,道,「二位,這本書可否給我瞧瞧。」

    不成想,他此話一出,方圓三丈之內的空氣,頓為之一肅,所有人都朝他忘來,似乎在瞧怪胎。

    正悶頭生氣的青年和壯漢,像是被閃電劈中,騰地跳起身來,朝他圍攏。

    兩人幾乎一人扯著秘笈的一半,捧著朝他遞來。

    「我沒血符,你們二位可有準備?」

    許易聽過方才的解說,算是知曉規矩。

    「不用不用,您看您看,看好了,開個價,直管拿走?」

    壯漢滿臉諂笑,熱情不已,心中卻是狂罵,「狗屁的血符,為了這本破書,老子都他媽傾家蕩產了,還他媽買的起血符?」

    許易接過,正要翻看,壯漢踢了青年一腳,「杵著挺屍啊,還不趕緊給客官置凳。」

    青年瞪了他一眼,手腳麻利地從包裹裡,拿出幾根木頭,手腳麻利地搭出一把椅子,搬到許易近前。

    許易也不客氣,安坐下來,安靜觀書。

    秘笈甚厚,足有十數頁,而許易得到的霸氣決,不過短短數百字。

    觸手間非紙非帛,軟硬適中,顯是特殊材料所致。

    封皮無字,打開扉頁,也不見文字,只在書本正中印著一道奇怪的印記,一把極為精緻的金色算盤。

    許易好奇更甚,繼續後翻,眼睛猛地一亮,翻閱地速度越來越快,直將整本書翻去一半,速度才慢了下來,時而鎖眉,時而皺臉,這一看竟是一個時辰。

    忽的,許易合上書本,道,「開個價,這本書我要了。」

    嘩!

    滿場好似起了一陣狂風,無數議論聲迭起。

    「一百金,一百金您拿走!」

    短髮青年跳腳來,滿臉都樂開了花。

    「什麼一百金,胡咧咧什麼!」

    壯漢劈手將書奪走,一改方才的熱情,冷峻道,「想必閣下方才也聽那饒舌之人說了此書的來歷,當知我兄弟二人為此書遭了何等大罪,可嘆凡夫不識貨,將明珠作頑石,今日遇到識貨行家,焉能讓寶器蒙塵,一口價,一千五百金,閣下也當知在下此前的開價卻是兩千金,也是看閣下識貨,才肯一口氣舍下五百金,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許易帶著斗笠,壯漢看不到許易觀書時的面部表情,卻是憑許易看書的時間長度,猜到此人看懂了書中所著。苦等多日,終於來了大魚,哪裡還有不獅子大開口的道理。

    壯漢一開口,週遭眾人皆屏住呼吸,靜待許易答覆,想看這齣好戲到底是何結局。

    許易卻不答話,伸出以根手指。

    「一千金?不行,哪有這樣砍價的,一下去了三分之一,好吧,看你心誠,我再讓你一點,一千四百金,這已是實底了。」

    壯漢滿臉誠懇,死死盯住許易,奈何只見一片黑紗。

    「你誤會了,我說的是一百金!」

    許易淡淡道。

    「什麼,一百金,你開什麼玩笑,撿寶撿到我郭某人頭上了!」

    壯漢像被踩了尾巴,轉圈高喝,「你要買就買,不買就走,別來消遣我郭某!」

    他話音方落,許易二話不說,調頭便走。

    他甚至猜到自己走不過十步,那人必定會叫住自己。

    一步,兩步……

    剛剛兩步,短髮青年已然受不了了,拉住許易道,「客官莫急,咱們好好商量,再好好商量。」

    許易斬釘截鐵道,「沒什麼可商量的了,一百金,願賣就賣,不願賣,我就走。你們別以為我觀書許久,便以為可以大敲竹槓。說實話,我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這本書在講怎麼修煉,只是覺得裡邊講述的畫圓的辦法,似乎有值得探究之處。就這一本閒書,爾等也想叫賣天價,到底是我消遣爾等,還是爾等消遣我!」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還價了,五百金,五百金你馬上拿走。」壯漢一臉肉痛。

    他認定許易看出門道了,可人家不承認,他也沒招。

    問題的關鍵是,這本破書擺了幾個月,除了開始熱過一陣,已經月餘無人問津。

    最要命的是,這本所謂秘笈,已然成了雞肋,扔了捨不得,不扔又賣不掉,白白拖著二人耗在此處,如今好容易有人肯開價,兩人皆存了務必將此單生意做成之心。

    「九十九金!」

    許易又開價了,這一回卻是照搬了對付江少川的手段。

    他胸有成竹。一者,方才聽了旁人的講述,他很清楚眼前二人的處境。二者,他自信這本書,除了他之外,恐怕真沒多少人能看懂。

    換句話說,他就是這本書的唯一買家,而對面的二人卻又非賣不可。

    如此生意,他許某人若不能低價拿下,恐怕冤枉了袁青花背地裡給他取的一堆綽號。

    「你這人怎麼不加價,反減錢,哪有這個道理。」

    壯漢氣得臉都紅了。

    「這是對爾等貪得無怨的懲罰!」

    「哪有這樣的道理,砍價不能這樣砍,兩百金,兩百金,我賣了,我們兄弟兩光本錢也不止這個數,您總得讓我們回本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6
第六十六章 服藥

    「九十八金!」

    「什麼!又降了!你,你,你……」

    「九十七金!」

    「姓郭的,的再敢多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短髮青年猛撲而來,一把將壯漢嘴巴摀住,生怕這傢伙再吐出一句話,又沒掉一枚金幣。

    這回壯漢沒有反抗,任由青年將他嘴巴摀住,他的一顆心已然塊塊破碎了,一句話一枚金幣,什麼時候他郭某人的話這麼值錢了。

    他心中實萬分不甘,卻是不敢再發一言,這會兒,他已不再奢望宰肥羊了,反倒陷入了濃濃的後悔中,三句話,沒了三枚金幣。

    「九十七金,賣了,賣了,拿錢吧!」短髮青年劈手將書從中年壯漢手中奪過,朝許易遞來。

    許易二話不說,掏出一張一百金面額的金票,遞了過去,將書摘了回來,放進腰囊中。

    接過金票,短髮青年和壯漢眼中同時射出妖異的光芒,二人翻來覆去檢查半晌,這才想起最後兩枚金幣已經被騎士罰沒,此刻囊中空空,壓根沒錢找零。

    二人正待跟許易打個商量,再抬眼時,許易的身影,已快融進消失在滿滿人海中了。

    「哈哈,多了三金,該算我的,姓郭的,這三金,你總該不好意跟我爭吧!」短髮青年狂笑出聲。

    「廢話,兩個人合夥做買賣,虧了賺了,都該合夥承擔,你憑什麼獨吞。」

    「你狗日的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人心不足,如此豪爽的客人會這麼砍價?別廢話,這三金就是老子的。」

    「好哇,你狗日的跟老子算賬是吧,當初盜墓,可是老子掏的本兒多,足足八金,你小子砸鍋賣鐵也才出了四金,照這樣看,老子佔本金的六成還多,這一百金,得分老子六十餘金……我草,你敢動手!」

    「打的就是你!」

    「…………」

    就在短髮青年和壯漢為分贓不均,鬧作一團之際,許易抵達了光武閣。

    和想像的出入很大,許易原以為,光武閣帶個閣字,恐怕得是一座聳入雲霄的巨型建築,到得地頭,才瞧明白,就是一個特大號的院子,青牆黛瓦,方方正正,送目遠眺,密密麻麻。

    這密密麻麻,不是別的,乃是這特大號院子中成千上萬分割得整整齊齊的平房,宛若棋子,密集地排列在棋盤上。

    進門,交錢,領了感應號牌,尋到自己的房間,將玉製的號牌在門前的圓形黑石上一靠,黑石放出光華,厚重的石門打開。

    練功房很寬闊,錯落有致地擺著各種鍛鍊器械,最顯眼的是一塊黑厚的硬鐵,足有一人高,尺於寬,貼在左側牆壁,緊挨著黑厚硬鐵的是一塊透明玉晶。

    進來時,許易看過光武閣的宣傳畫冊,見過這玩意,知道其官名叫測力器,是一種測量武者力量的器械,以便讓武者清楚地知道,閉關修煉的成就。

    行到黑鐵近前,許易運足氣力,重重一拳擊在黑鐵上,轟地一聲巨響,藍色玉晶上猛地跳出一個數字:三千斤。

    一牛之力,兩千斤,三千斤便是一牛半之力,正是許易如今的水準,也是鍛體巔峰武者不用功法,所能打出的拳勁極限。

    早幾日,許易自忖便是能打出一牛半之力,也須得稍稍運氣調息,絕無如今這般輕鬆隨意。

    此般變化,他不知曉到底是那日下午偶然入定帶來的,還是先前在煉金堂給宋長老拉風匣,沉凝了氣血所致。

    修為有了進步,總歸是好事,許易也不細究,大步朝房屋東南腳行去,那處有一步梯,通往地下。

    原來光武閣的每間練功房皆分作地下地上兩層,地上練功,地下煉藥。

    直入地下三丈,進得地下室,四下打量,室內陳設簡單到極致。

    牆壁和地面皆用堅硬的鐵質崗石鋪陳,室內四角皆有明珠照亮,光線不明不暗,房間中央置著一口足能容身的青朴鼎爐,造型和上午在煉金堂宋長老處所見如出一轍。

    許易知道,這便是轉給武者煉藥的鼎爐,內設自動取水供火裝置,控水閥和控火閥分置鼎爐左右兩側,打開水閥,便有水流自動注入,打開火閥,則有地火湧起,十分便捷。

    而武者只需將藥材投注鼎爐中,投身鼎內,便可吸收藥力,簡單方便。

    鼎爐的西邊的角落,設著一張青色石床,僅容一人。東邊的角落,有一間耳房,正是個衛廁。

    許易繞房間轉了一圈,便在石床上躺了下來,雙手交疊為枕,身體平直,調勻呼吸,清空思想,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次日清晨,許易翻身起床,先入耳房,排去濁物,轉出耳房,徑直來到鼎爐前,注水,開火。

    待鼎爐內白水沸騰,關閉火閥,許易除去衣衫,跳入鼎內,不斷搬運氣血,半個時辰後,他出得鼎爐,鼎爐的清水已近污濁。

    最大程度的清潔完身體,許易也不披衣,折回石床,赤身裸體,盤膝而坐,凝神屏息,半柱香後,取出早備好的兩顆丹丸,抬手送入口中。

    此刻,他身體淨潔,心思澄淨,精神飽滿,心中無憂無喜,無懼無怖,整個人的狀態調整到了極致。

    丹藥入口,舌尖一頂,送入肚中。

    這是胖員外再三囑咐的服藥方式,未免藥性一次爆發,切不可咬破丹丸。

    卻說丹丸入內,許易立時感覺腹中有了暖意,未幾,這暖意化作火熱,火熱轉作焦灼,不多時,竟有了燃燒地痛感。

    好似在肚裡架了個火爐,爐火洶洶,燒脾烤肝。

    對此次修煉的痛苦,許易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才開始,痛苦劇烈地就差點讓他失神。

    強咬牙關,催動著已經快要沸騰的氣血,按照腦海中早已記熟的線路,推進而去。

    龐大的血脈之氣,碾壓著、沖脹著筋脈,痛得他幾忍不住要嚎叫。

    饒是經歷過最殘酷的鍛體之痛,痛覺神經已磨練的幾近麻木,然腹中劇烈的疼痛,卻還是超越了此間的痛苦,痛得他面部完全扭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7
第六十七章 出竅

    也虧得經歷過無數磨練,神經異常堅韌,靈魂極度強大,使得他保持神智不失,催動著氣血,一點點由丹田至會陰,從會陰轉尾閭,沿脊柱上行,走關元,再至頭部的大椎、玉枕,進行百會,神庭,印堂,人中,鷹突,鴆尾,羶中,璇璣,再至丹田。

    一圈行完,許易所在的石床,汗液已匯成溪流。

    巨大的痛苦,似乎產生了心魔,一遍又一遍地對許易在說,「放棄吧,放棄了,就不痛了,放棄了,一切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每每許易快要堅持不住之際,便又一波新的更劇烈的痛苦來襲,將心魔擊潰,拉他回殘酷的現實。

    這便是許易,便是許易最大的自信所在。

    旁人若是痛苦到他這種程度,神魂早已崩潰,人先昏死過去,氣血亂行,不死也殘。

    偏偏許易神魂強大至極,身體更是在常人難以承受的巨大痛苦之下,磨練得異常堅韌。

    此刻,這巨大到無法承受的痛苦,讓許易如墜煉獄,難受無比,可偏生他靈魂強大,足以不崩潰,肉身也能承擔這恐怖的折磨。

    巨大的痛苦,折磨得他無法忍耐,偏生又昏睡不了,還得繼續承受。

    這就好比一個人得了嚴重失眠,儘管極度疲倦,可就是無法入睡。

    對許易而言,這無法入睡,便是他撐過這煉獄痛苦的最大依仗。只要靈魂不潰,他便能堅持下去,哪怕千刀萬剮,萬蟻噬心。

    一遍,兩遍……

    許易痛得恨不得將頭顱揪下來,卻清清楚楚地記得氣血按照方才的線路,一連運轉了九遍。

    強大藥力催生的龐大氣血,像一台高速運轉的壓路機,一遍又一遍地夯實著許易的筋脈。

    九遍行完,許易猛地一咬舌尖,強大的意志力,抽調著所有的胃動力,瞬間將最後的藥力溶解。

    「啊!!!」

    許易在心底發出一聲海嘯一般的慘叫,之所以不得嚎叫出聲,乃是他死死地咬住牙關,堅比山石一般的牙齒,發出劇烈的響動,似乎下一刻,滿口牙齒都要粉碎。

    強大的藥力瞬間釋放,全身一多半的氣血,這一刻都被抽調,隨之而來的,是超越一切的痛苦。

    這一刻,許易整張臉如揉皺了的抹布,恐怖的血絲佈滿臉上,眼眶沖血,紅得看不見眼球,整俱身體哪裡還看到此前雪花一般的皮膚,取而代之的是巨大而可怖的青筋佈滿。

    許易痛極了,痛得恨不得這一刻就死去,永遠的死去,他不要修煉,不要功法,不要一切。

    他寧願消亡,寧願沉淪,寧願化作塵埃,消散在這茫茫天際……

    即便是不存在了,永恆的虛無了,他也不要再承受這種痛苦。

    倘使他已然喪失了意識,這無比強烈的潛意識,絕對能主導許易的行為。

    偏生,許易的靈魂堅韌至極,在絕望地體味這無邊痛苦的當口,思維卻清晰至極。

    不顧一切地催動著氣血,開始反向而行,即筋脈逆行。

    一轉,兩轉………

    如果說方才氣血順行是在夯實著筋脈的路基的話,那麼現在的逆行,則是在最大的程度的擴寬著筋脈這條已無比堅實的道路。

    龐大的氣血將許易筋絡裡的一切阻礙盡皆沖毀,如洪流一般向前奔湧。

    然而,逆行不比順行,強大的洪流要逆流登山而上,速度何其緩慢。

    當氣血運行到八轉的當口,太陽已升起落下三次。

    不知何時起,許易沒有了痛苦,反而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如在雲端,如御柳絮,站在天外之高,清晰地看見自己端坐石床。

    玄妙空靈的感覺,他無法言喻,而理智卻萬分清澈,催動著氣血逆轉的,八轉,九轉!

    第九轉畢,繞行的氣血復又回歸丹田。

    至此,所有的線路運行完畢,許易念頭到處,氣血漸漸平抑下來,百川匯海,海歸百川,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下一刻,許易能清晰地感覺到,乾涸的身體慢慢滋潤,枯萎的血肉漸漸豐盈,扭曲的抹布臉,回歸到了正常,恐怖的血絲快速消退,猙獰的青筋徹底歸隱……

    許易完全恢復到了服藥前的狀態,不,他感覺到了一點不同,卻又說不出來。

    他沉下心思使勁思忖,卻始終不得要領,終於強烈地飢餓感傳來,他忍不住要下床進食。

    忽的,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這一嚇,非同小可。

    他急了,驚恐了,暴躁了,可無論怎樣,他實實在在動不了了。

    他開始擔心,擔心自己是否修煉得走火入魔,以致周身不遂,可偏偏他又精準地感受到身體除了莫名的飢餓,狀態極好。

    這莫可名狀,難以理解的狀態,讓許易陷入了深深的狂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在什麼狀態,甚至擔心自己永遠就這樣了,定格了,最終生生餓死在此處。

    如果有人天生陰眼,或者如許易一般靈魂極度強大,走進這間屋子,當能見到無比驚奇的一幕。

    許易的靈魂竟然有一少半脫體而出,從胸口往上浮在空中,胸口往下仍駐在軀體裡。

    原來,方才劇烈而持久的劇痛,終於給許易強大的靈魂和堅韌的身體,帶來了強烈的刺激。

    這種強刺激的直接結果,就是導致了許易的靈魂和身體出現了巨大的不適應,這一不適應,他的靈魂竟要脫體而出。

    倘使其餘鍛體境強者遭遇此等狀況,出竅的神魂早就被天風一吹而散,偏生許易的靈魂跨越時空而來,強大堅韌得多,硬生生沒有潰散。

    偏生這種狀態極是玄妙,身在局中,難以自觀。

    以至於此刻許易靈智清醒,思維清晰,就是難以察覺究竟。

    驚恐,焦慮,煩躁,許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痛苦,身體也越來越餓,那種飢餓的感覺還要超過情緒上萬倍。

    就在許易困懼交加,飢餓無極之際,忽的,一聲巨響傳來,好似春雷鳴於九天,魑魅魍魎盡皆逼退。

    許易的靈魂吃了這一嚇,哧溜一下,鑽回了身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7
第六十八章 插隊

    這一刻,不對的感覺徹底消失,蹭地一下,許易站了起來,伸腿,擺臂,搖頭,百十遍的試驗,他竟有些貪戀這最簡單的御使身體的輕快了。

    靜下心來,仔細思索放在的狀況的,到底是怎麼造成的?

    苦思冥想許久,也不得要領,反倒腹中飢火熾烈,燒得厲害。

    許易趕緊三兩下將衣服披上,戴了了斗笠,衝出門去。

    武者非是得道修士,不能餐風飲露,修煉更是極耗體力之事,自然須得補充能量。

    然而武者總不能還在練功房生火做飯。

    光武閣本著想武者所想,急武者所急的宗旨,便在閣內修繕了食堂,以解武者燃眉之急。

    當然,這飯自不可能白送,還得花錢來買。

    入閣前,許易本想買顆辟榖丹來頂幾天,他知道辟榖丹的存在,還是在拍賣會上聽說那位齊大師能煉。

    原想著氣海境的大師能煉製的丹藥,斷然貴不到哪裡去,一打聽價格,再也不存妄想之心了,一顆辟榖丹五百金,哪裡是他消費得起的。

    卻說許易撞出門來,一路狂飆,光武閣內屋宇密集,道路四通八達,好在每個路口的皆設有告示牌,標的清晰,也不虞走岔。

    轉過兩個路口,許易已經遠遠望見食堂了,這大概是玲瓏閣唯一的一幢兩層建築,門前已然排出幾條隊列來。

    只一眼,許易的注意力便被左側十餘丈處的動靜吸走,但因那處聚集了不少人,信步過去,湊到近前,才發現竟是一處爆炸現場。

    一間練功房直接被炸沒了,地上建築掀飛了不說,地下一層也被炸塌,隱隱有碎肉夾在在土石間,週遭幾幢練功房也集體遭殃,被炸飛的石塊損毀不小。

    觀望片刻,許易便從人群內嘈雜的談論中聽出究竟,默默哀悼幾句,掉頭離開。

    原來,某位仁兄囊中羞澀,付不起煉丹房的租金,混進練功房來,試圖借助練功房的地火,鍛鍊丹藥。

    由於練功房的地火熱度,僅夠熬煮藥材,遠遠不足以煉丹,結果,悲劇就發生了。

    煉丹爐爆炸,迸發出巨大的威力,造成如今的慘狀。

    若是此君尚存,許易肯定要替他償付這賠償費用,但因若非這位仁兄捨身挨炸,他恐怕還處在漫無邊際的驚恐中。

    「好人啊,可惜沒留下姓名,好人走好,投個好胎!」

    許易心中默哀,腳下飛快,轉瞬就到了食堂門口。

    武者修煉,所需能量巨大,此刻雖非飯點,兩排隊伍依舊接出了兩條長龍。

    「我出一個金幣,前十的誰肯讓我?」

    許易手裡夾著一塊金幣,高高舉著,大聲呼喊。

    他餓得不行,可沒工夫慢慢排下去。

    「我讓!我第八!」

    「我第七!」

    「切,為了一個金幣,就丟失尊嚴,羞與此輩為伍!」

    「王大,你他娘的少說風涼話,若是你排在前十,保管比老子賣得還快!」

    「………………」

    許易沒興趣聽這幫人撕扯,花掉一枚金幣,來到了第七的位置上。

    交易順利完成,卻起了聯動效應,不少耐不住排隊的,也學他花錢叫買,成交卻是不少。

    許易沒精神理睬隊列的變動,全副心神都被櫥窗內的伙食給勾走了。

    炙烤得金黃噴香的乳豬,酥紅的掛爐烤鴨,黃瑩瑩的燒雞……

    此間進食皆是武者,光武閣很清楚銷售對象的喜好,所供應的俱是大油大葷高能量的食物。

    許易饞得腹鼓如鳴,眼見越來越近售賣窗口了,忽的,身後傳來巨大的嘈雜,回頭看去,卻是一票人大搖大擺而來。

    排好的隊伍,因為這二三十號人的到來,瞬間大亂。

    兩排隊列已經將過道佔去大半,這二三十號人直插而來,並不形成隊列,故意橫向散開。

    弄得排好的兩大隊列,像劈開的苞米地,不斷向兩邊分散。

    很快,這幫人來到許易跟前,許易卻是不動,一個身長足有九尺,看上去比高攀還高一個噸位的壯漢,死死盯著許易,眼睛迸出一抹嘲諷,撥開前面兩人,直直朝許易撞來。

    巨大的體勢,撲面而來,好似一座山包倒了下來。

    許易雙腳不丁不八站立,見他撞來,肩頭微微聳動,砰的一聲悶響,許易紋絲不動,壯漢好似挨了電擊,身子猛地後仰,眼看便要歪倒,一條長臂伸來,在他肩頭一搭即松,壯漢仰倒的身子頓時立住。

    許易餘光掃去,出手的是個青衣漢子,身量一般,極是瘦削,面目尋常,獨獨一雙眼睛極是狹長,迎著許易遮在簾後的眼神射出冷光。

    「哼,奉勸尊駕少管閒事!」

    冷聲警告罷,青衣漢子順手一灑,一把金幣朝窗口射來,鐺鐺鐺,一片亂響,彈射在窗口楣石上的金幣,穩穩摞在了一起,好似用手整齊碼好的一般,「好酒好肉,自管上,讓我這群兄弟們都吃飽了算!」

    「成勒!雷爺,您稍待!」

    霎時,便有兩頭烤得酥紅的乳豬,分從兩個窗口推出。

    青衣漢子一揮手,早就擠在窗口的兩名壯漢,立時伸手去抓,左側那位嘴上呵呵笑道,「還是跟著雷爺快活,忘了,也同樣感激趙爺虎威。」

    眼見著二人便要抓實,忽的,眼前一花,一人擠到近前,二人還未反應過來,身子便如陀螺一般,被擠了出去。

    出手的正是許易。

    他擠開二人,二話不說,抓起一頭乳豬,便猛啃起來,酥脆可口,肥而不膩的豬肉入口,舌頭上的味蕾全部炸開了,呼啦啦,他張口狂咬,轉瞬,一頭十餘斤的乳豬便被他啃得只剩骨架。

    隨即,又旁若無人地朝另一隻乳豬抓去!

    「好膽!」

    「我草,哪裡來的兔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雷爺,這人的腦袋,我劉禿子要了。」

    「憑什麼給你,小王八蛋是老子的!」

    「…………」

    霎時間,隨青衣漢子到來的這幫人炸開了鍋,喊打喊殺聲不絕於耳,似只要青衣漢子一聲令下,就立刻將許易亂刀分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7
第六十九章 尺規

    許易卻絲毫不將眾人看在眼裡,方才一頭乳豬入腹,飢餓感反倒更強烈了,此刻,他腹中滿滿的都是飢火,眼中滿滿的都是烤豬,哪裡還顧得了別的,惶急地又朝另外一隻烤豬抓去。

    就在這時,青衣漢子動了,猛地揮掌朝許易手臂擊來,「尊駕在山林裡待久了吧,也不打聽打聽我們英雄會的名號,太放肆了吧!」

    啪的一聲脆響,青衣漢子一掌擊在許易手臂上,卻絲毫未有改變手臂的運行方向。

    許易抓住烤豬,冷冷掃了眼青衣漢子,「滾,趁老子沒吃完,趕緊滾!」說罷,抓過乳豬,又猛啃起來。

    挨了罵,青衣漢子卻不還嘴,不是不敢,而是心神遲遲未有收回。

    方才那一掌,他出力極重,拍到實處,石板也得陷入個淺坑,眼前的斗笠人卻全無反應,如此修為,讓他膽寒。

    「莫非此人是氣海境的前輩?」

    念頭方騰起,又被他壓了下來,氣海境的強者如何會落魄到到這光武閣來鍛鍊,這種等級的大人物隨便流露出點意向,榮華富貴還不撲面而來。

    許易又啃完一隻烤豬,飢火稍稍壓下,卻見青衣漢子還杵在當地,方才被這人一掌打得手臂痛極,頓時,心中火起,大手如鷹爪抓出。

    青衣漢子恍然一驚,伸手來擋,哪裡知道許易動作迅疾無比,未待青衣漢子手臂伸出,許易大手已拿住他肩膀,用力一扔,青衣漢子被扔出五丈開外。

    半空中,青衣漢子還待挺身,羶中卻有劇痛傳來,砰的一聲,狠狠砸在地上,摔了個鼻青臉腫。

    這一手,震懾全場。

    堂堂英雄會的雷爺,廣安鍛體期巔峰境內有名的狠角色,竟在斗笠人面前未撐過一招。

    「都杵在這作甚,還要老子送不成,都給老子滾!」

    許易怒喝一聲,耀武揚威而來的一眾英雄們,面面相覷,漲紅了臉,愣在當地,走,不行,太丟面子,留,似乎也不行,眼前的斗笠人太恐怖,號稱奔雷手的雷爺,竟然在他手下沒撐過一招。

    場面尷尬,便有人站出來,想說幾句場面話再退,哪知道嘴皮子方動一下,不耐煩的許老爺一腳抽來,張開的嘴巴乾淨利落地合上了,整個人立時飈飛出去。

    呼啦啦,這回再沒人想著要面子,一眾英雄們一窩蜂散了個乾淨。

    啪啪,有掌聲傳來,轉瞬,雷聲一片。

    細究起來,場間都是散修,換句話說,都是廣安武者中最底層的存在。

    平素被欺凌慣了,陡然間,遇到肯為自己出頭的英雄,就差心懷激盪,熱淚盈眶了。

    享受過百萬眾矚目,眼前的陣勢,許易並不怯場,揮手揚了揚,便又返回窗口,喊道,「再來五頭乳豬,三隻烤鴨,五隻烤雞。」說話兒,拍拍先前青衣漢子裝逼排下的一疊金幣,「錢就從這兒出,剩下的,給後邊的兄弟一人夠買什麼,你們看著辦,分完為止。」

    光武閣就是個開買賣做生意的地方,只要不毀壞閣內財產,武者之間的鬥爭,他們並不插手。

    英雄會耀武揚威,他們管不著,比英雄會還生猛的許易,他們自然更不管。

    許易交代罷,立時便有人麻利地將食物奉上,一併包裝進一個碩大的布袋。

    得了吃食,許易也不耽擱,拎出一支燒雞,又猛啃起來,旁人有趁機向他感謝,套幾乎的,他也不理睬。

    這一刻,眼前的燒雞,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未等行到長龍隊列的盡頭,許易手中的布袋已然空空,摸摸微微鼓起的腹部,許易心中騰起濃濃的滿足。

    吃飽飯,又去不遠處的成衣鋪,買了一身衣服,再轉進雜貨鋪,採買了紙筆和規尺,徑直返回練功房,直奔地下室,給鼎爐內重新註上清水,加熱,脫去衣服,跳了進去。

    不多時,鼎爐內,便有濃濃的惡臭味傳出,清水已化作斑斕之色。

    許易跳出身來,排水,再放水,再加熱,再跳入。

    如是,一連換了十餘下,水質才不再變化。

    對許易而言,眼下身體的排雜的變化,再常見不過。

    幾乎自他鍛體以來,無一日不有此狀況,每日洗澡後,水面總是有雜質漂浮。

    然而,卻從無一次排雜量多到今次這般,最多的一次,是達到鍛體巔峰的那天夜裡,也不過才換了三次水。

    而這次,卻總共換了十二次,才不見有雜質排除。

    跳出鼎爐的剎那,許易心中是歡喜的,他很清楚,在經絡擴展的同時,他的身體也得到了極大的好處。

    至少,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更加凝實了,整個人像塊千錘百煉的鐵氈,看似精瘦,卻硬實無比。

    搬運氣血,很快,身上的水珠迅速蒸發,換上新置辦的衣衫。

    興榮坊的真絲內衣,青林齋的純棉青袍,內聯升的百納千層底鞋,一頭長發罩上一隻淡色的方巾,除了滿臉鬍鬚,稍增違和感,整個人的氣質溫潤,十幾載的苦讀又若有若無地給他增添了幾分書卷氣。

    如此氣質,放在何處,說是新科舉子,必無人懷疑。

    清潔了身體,換上了舒適的衣衫,許易整個人神清氣爽,盤膝坐回石床,從腰囊中,取出那本得自隨意坊的無名秘笈,翻閱起來。

    這一看,許易竟然忘了時間。

    但見他時而沉思,時而展眉,時而以手抓頭,時而哈哈大笑,最多的時間,並不是耗費在觀書上。

    而是在寫寫畫畫上,在尺、規的幫助下,碳墨製成的木筆,畫滿了數十張素心堂匠師費盡辛苦才制得的箋紙。

    此刻,倘使袁青花在此,非跳腳在他耳邊狂喝亂罵,「這都火燒眉毛了,你不思修習武技,提高本領,反倒有閒情逸致,將時間浪費在筆端墨頭。」

    可誰又知道,此刻的許易正是在修習武學呢,一門令人費解卻又藏著大意思的武學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