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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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不甘

    說來,許易想不通很正常,但因他雖為捕快,卻經驗未足,代入的還是前世的世情觀念。

    卻不知,在當今之世,仇家互殺,幾為常態,若無人報官,官府根本不管。

    兼之,凡為武者,多重顏面,極少肯主動扯上官府的。

    許易滅殺的周家,那可是玲瓏閣凝液境超級強者周道乾的本家,周家出了事,若去報官,非成整個廣安城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不可。

    至於吳知縣之死,周世榮遁走凌霄閣,失了線索,又無人敢去凌霄閣找周世榮盤問,便作失蹤論處。

    以至於,除了周世榮默默關注他許某人,那樁大案,根本就不曾出現在世人眼前。

    許易雖不明究竟,也就氣悶片刻,便將此事放下,他神經堅韌,打定主意,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稍稍定心,許易又耐著性子,繼續翻閱下去,左右剩下幾本,要不了多長時間。

    於他而言,閱讀這類犯罪檔案,便是最佳瞭解廣安城陰暗一面的最佳方式。

    翻到最後一本書的某一頁時,豁然間,許易的眼睛亮了,漆黑的眸子宛若天上的明月的,灼灼欲燃。

    這最後一本,收錄的俱是近年來各地未決之懸案。

    許易卻在其中發現了一件有趣的超級大案。

    又仔細閱讀一遍,心念電閃,方才被強壓肩的一座大山,轉瞬就被掀飛了。

    許易一躍而起,直奔高君莫所在的紅樓。

    ………………

    天氣陰晦,狂風呼嘯,捲起滿天塵埃,遮得已十分陰霾的天空,一片灰濛。

    一身甲衣的萬有龍,憑窗遠眺,佇立良久,嘆息一聲道,「三十載奮鬥,一朝喪盡,想萬某起於阡陌,半生爭戰,才創下黑龍堂,誰知道功業聚難散易,成敗轉頭空,何其不甘!」

    說話,轉過身來,掃視全場道,「難道諸君就甘心麼?甘心蝸居此處,永遠像縮頭烏龜一般,托庇我義父羽翼?」

    「不甘!我等不甘,但憑總堂主一聲令下,我等縱使粉身碎骨,亦要滅殺易賊!」

    滿座十數人齊齊站起身來,轟然應諾。

    獨獨一位青年白衣秀士淡然安坐,瀟灑一揮摺扇,笑道,「萬兄,士氣可嘉啊!」

    「少莊主過獎,全靠義父鼎力維持!」

    萬有龍恭敬回了一句,肅然道,「諸君心意我已知矣,滅殺易賊之計,萬某已在策劃,今日召集諸君,正為商討我黑龍堂只後續發展。總不能日日托庇於我義父羽翼,藏頭隱尾,過著土耗子般的生活。我意已決,聽從義父安排,徹底撤出廣安,舉全堂之力,戮力西進,殺入德江府,以水家為臂助,在德江東山再起。」

    出乎意料,萬有龍話音落定,滿座靜寂無聲。

    原來此時,距離升龍台之戰,已過去五日。

    黑龍堂避戰,被公決處裁判當日就得退出廣安。

    然黑龍堂家大業大,哪裡是說退出便能退出的,兼之水長老在許易處受了一肚子惡氣,正憋著勁兒,要跟巡捕司作過一場,在萬有龍不要臉面的苦求下,大手一揮,全盤接下了黑龍堂。

    特地在水家龐大的產業中,辟出一座莊園,供一眾黑龍堂高層領導暫時棲身。

    那位白衣秀士,便是水家二代子弟,此間莊園負責人,負責接待萬有龍一眾。

    卻說水長老強行庇護萬有龍等人,不過是和巡捕司置氣,這幾日過去,心中一口氣消了,卻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巡捕司的確不敢上水家的門來抓人。

    可黑龍堂眾人卻也休想在廣安城中拋頭露面。

    如此一來,水家養著萬有龍等人,也只是混吃等死,毫無疑義。

    沒奈何,水長老便生出將黑龍堂調往他地發展的想法,到底是幾萬幫眾,組織架構未失,調去別地,定然能迅速東山再起。

    黑龍堂這塊肥肉,水家從來沒想過拋棄。

    而萬有龍也接受了敗走廣安的現實,心中雖仍放不下易賊,但自認為收拾易賊,用不著太多人,便接受了水家的建議。

    此刻,萬有龍聚集諸位副堂主,長老,以及各分堂首領,便是想將轉移的大政方針定下。

    孰料他一番話出,卻無人應聲。

    馬文生咳嗽一聲,起身道,「諸位,廣安已經沒有了黑龍堂的生存空間,我等要想東山再起,除了轉移陣地,別無他法。總堂主豈不知故土難離,更比諸位更心疼三十載打下的江山。但有道是,撞了南牆須回頭,樹挪死,人挪活,諸位何苦想不開?」

    眾人不敢反駁萬有龍,卻是不怕馬文生,兼之對戰許易,堂堂黑龍堂文膽、號稱算無遺策的馬師爺卻頻頻失手,連累黑龍堂一敗塗地,頭頂上的光環早已散盡,自然全將炮火朝馬文生頭上傾斜。

    「夠了!」

    萬有龍斷喝一聲,止住騷亂,冷眼道,「爾等心有怨恨,大可沖萬某來,馬師爺何辜,爾等捫心自問,馬師爺可有錯算一策,今有此敗,非人謀不當,實乃易賊太過妖孽。爾等之心,我實明了,無非是家大業大,難以擱置。這樣吧,不願意離開的,大可跟萬某報備一聲,萬某絕不勉強,大家好聚好散。」

    此話一出,平地起了一陣陰風,刮得人汗毛直豎。

    不知多少人心中,同時騰起一個姓名——江少川!

    「總堂主多慮了,我等追隨總堂主多年,同心同德,九死不悔,眼下不過小挫,總堂主何出此離散人心之言。」

    猴臉副堂主率先出言,「我等之所以不願如此離開,實在是嚥不下胸中這口惡氣,想我等共聚總堂主麾下,叱咤廣安凡三十年,所到之處,無不披靡,如今,竟為一奸詐小賊所害,此等惡氣不出,我等心實難平,縱離廣安,恐必留千載笑柄。總堂主,不除易賊,我等無言離廣安。」

    猴臉副堂主此言一出,立時引得八方應和,不管是真嚥不下惡氣的,還是善財難捨的,皆同聲一詞。

    「罷了,既然爾等不憤,萬某今日除了易賊便是,左右要離開廣安,某便放肆一把,鬧一鬧這廣安城又如何!」

    萬有龍豪氣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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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圍捕

    孰料,他話音方落,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轟然分開,一道白色的瘦影,大步而來,狂灌而入的疾風,捲得那人衣袂逍遙,飄逸出塵。

    「好大口氣,老萬,怎麼我早沒發現你竟這麼張狂!」

    「易虛!」

    「易賊!」

    「好膽!」

    「哇呀呀,老子要活劈了你!」

    來人正是許易,他一腳踹開大門,滿場炸開了鍋,就算霹靂和閃電一同降下,也絕無許易此刻出場,來得更加震撼。

    霎時間,無人下令,二三十號人,呼喝狂喊,一擁而上,將許易團團圍住。

    不知怎的,卻無人敢率先動手。

    萬有龍怔怔愣在當場,頭腦竟陷入了短路狀態。

    眼見混亂一觸即發,白衣秀士猛地斷喝道,「都給老子住手,這裡是水家山莊,不是黑龍堂!」

    許易大名播於廣安,白衣秀士自然認識,更知道這傢伙因兩戰黑龍堂,受高君莫青眼,在巡捕司地位飛速攀升,已貴為巡捕司白易捕頭。

    因著許易在升龍台,百萬眾面前,對水長老豎起的那根中指,已成為本年度廣安城最流行手勢,白衣秀士自然對許易好感缺缺。

    奈何,如今的許易非比往昔,若是真讓他死在水家莊園。

    整個水家都要面對巡捕司,乃至廣安府令的全面攻擊。

    「都給我散開!」

    萬有龍終於醒過神來,猛喝一聲,絲絲盯著許易,「姓易的,此乃水傢俬宅,你竟敢破門而入,難不成仗著巡捕司的官身,就敢視世家豪族如無物麼?」

    萬有龍並沒有像場間眾人那般,一見許易,便生狂怒,反倒背脊隱隱生涼,哪裡還有半點方才大呼要取姓易的性命,大鬧廣安城的豪情。

    的確,萬有龍有單槍匹馬,悄然出動,襲殺了許易的膽氣和必成的信心。

    可當許易主動尋上門來,莫名地讓他膽邊生寒。

    不知是因為素來多智的馬文生,始終低頭沉思,還是因為對上姓易的,他從不曾佔過半點便宜。

    萬有龍甚至確信,姓易的此來,猶如夜貓子進宅,必有大事發生。

    許易冷笑道,「什麼時候,惡貫滿盈的老萬,也開始滿口大越刑律了,可見有些人就是屬狗的,不教訓不長記性,教訓了還有作用,說明這條惡犬,還值得調教!」

    「大膽!姓易的……」

    白衣秀士生怕萬有龍被激怒,對許易出手,強行插言。

    孰料,他話未說完,又被許易截斷,「忘了告訴你們,易虛乃某家化名,某家大號許易,別弄錯了。」

    白衣秀士噎了一嗆,冷聲道,「不管你姓易還是姓許,此間是水傢俬宅,漫說你一個小小捕頭,便是高君莫也絕不敢私……」

    話音未落,許易身形一晃,便到了近前,揚手就是一個耳帖,啪的一聲脆響,抽得白衣秀士凌空飛了起來,半空中,斷牙四散,血雨飄零。

    這一巴掌,抽在白衣秀士臉上,卻痛在眾人心頭。

    饒是早見識過許易的驕狂,卻絕無人想到這傢伙狂到這個份上,什麼叫氣吞萬里如虎,這便是!

    此地乃是水傢俬宅,水家堂堂巨族,他許某人踹門也就罷了,竟然大搖大擺跑到水傢俬宅,來抽水家二代子弟的耳光。

    更遑論,滿場遍佈氣海境強者!

    這是擺明了,沒將眾人看在眼裡。

    這人他媽的得生就怎樣一副肝膽!

    「我草,都他媽死人啊,都給老子上,殺了他!」

    白衣秀士被抽得又疼又怒,恥辱值瞬間爆表,再也不顧什麼大局了,仰天怒吼,只想千刀萬剮了許易洩憤。

    然而,這回,他憤怒了,場間眾人卻是冷靜下來,姓易的狂到要草天了,豈能無有依仗。

    根本不待萬有龍發話,竟無一人敢動。

    萬有龍等人不敢動,許易卻又毫不客氣地動,身形晃動,啪的一聲脆響,又是一耳光。

    白衣秀士能掌管這偌大莊園,修為本身不俗,是水家子弟中,鍛體巔峰境的佼佼者,武技不凡,偏生在許易面前,根本無還手之力。

    又挨一耳光,這回許易下了重手,抽得他滿嘴牙都碎裂,其形狀慘不忍睹。

    白衣秀士疼得直飆淚,那恥辱到爆表的羞恥心,卻無影無蹤了。

    遇到這麼個強人,不服不行啊!

    抽翻白衣秀士,許易朗聲道,「看來大越法令在廣安不行多年,導致你們這些豪強、世家,俱不識王法為何物。先有老萬你們這幫人,無視公決處裁決,仍舊滯留廣安。後有姓水的小子明目張膽窩藏『逐人』,見到本主事,前者大呼小叫,喊打喊殺,後者,狂辱亂罵,真當我大越王廷法令,殺不得人!」

    「姓許的,少他媽的來這套,有什麼後手亮出來吧!」

    萬有龍知悉許易在芙蓉鎮舊事,最煩他來這套。

    這會兒,他得了馬文生暗示,已算準了許易是有備而來,沒工夫跟許易磨嘴皮子官司,急於看許易後手,也好沉著應對。

    「什麼後手,官兵拿賊,莫非爾等還敢反抗不成!」

    說話,許易大手斜指,一支穿雲箭,啾一聲銳響,直衝雲霄。

    霎時間,所有人屏氣凝神靜聽,但聽悉索的腳步在四周蔓延,好似群蟻過境。

    萬有龍疾步行到窗前,運足目力,但見莊園四周,盡皆被皂衣捕快圍了個嚴實,人人手中皆持重弩,顯是有備而來。

    他冷哼一聲,仰頭道,「就憑這些臭魚爛蝦,也想拿住萬某,痴心妄想!」

    他是氣海中期強者,尋常重弩根本傷不到他,更不提場間還有氣海前期手下近十人,鍛體巔峰近二十,反觀包圍圈,俱是鍛體期小嘍囉組成。

    此輩便是再多上十倍,又豈能攔住他萬某人。

    「嘿,老萬什麼時候如此帶種,有膽量,你殺出去,你若真殺出去,我許某人自此對你老萬心服口服!」

    許易斜睨萬有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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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入甕

    「總堂主切勿中計!小賊奸詐!」

    馬文生急急勸阻,「小賊所用乃激將之法,正為激總堂主殺出!須知,不服公決處裁決,滯留廣安城中,不過按日罰錢,一人一日百金。←倘使總堂主真殺出,此乃傷人拘捕之罪,若此間乃城外也就罷了,有總堂主領著弟兄們,天下大可去得。可此間是城內,殺傷一起,巡捕司十萬人馬必將合圍,便是玉石俱焚之時。」

    聽了馬文生的分析,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暗道小賊奸詐,得虧方才沒有動手,若是一動手,豈不將罪名坐實了。

    難怪小賊方才那般張狂,原來是故意引逗,釣自己等人上鉤。

    好深的心機!

    眾人後怕之餘,盡皆掛著一臉的慶幸,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

    「姓許的,我黑龍堂到底與你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陰計害人!」

    萬有龍出離地悲憤了。

    不知怎的,對上眼前這小子,武道境界上的碾壓,完全失去了作用,反倒是被這小子玩弄於鼓掌之間,折騰得他幾近崩潰。

    許易根本不理萬有龍,狠狠瞪了眼馬文生,似乎不滿計策被馬文生揭穿,冷聲道,「我許某人豈屑陰謀詭計,爾等觸犯公決處法規,那就跟許某走一遭吧!」

    說話之際,又放出一支穿雲箭,不多時,一隻約莫上百人的皂衣捕快,衝進門來,兩兩一組,持了縛蛟繩,整齊肅立在側。

    只等許易一聲令下,便要拿人。

    掃見縛蛟繩,馬文生悚然一驚,「姓許的,你不過要我等跟你去公決處走一遭,緣何弄出縛蛟繩來,我等認繳法金就是。」

    縛蛟繩乃是巡捕司專門對付重刑犯的,但因縛蛟繩韌性非常,釣海客用來捕撈深海巨鯨,往往用到此物,可想而知,若被縛蛟繩縛住,任你修為再高,也絕難掙脫。

    許易冷道,「事到如今,豈能由得爾等,不知爾等躲避此處之時,可曾想過遵守公決處的法規,可曾想過要主動繳納罰金,這時倒想起來去了,晚了!便是要去,也得許某捆你們去!」

    「我他媽跟你拼了!」

    瘦猴臉副堂主氣得直跳,半空直撲許易。

    許易卻是動也不動,似乎根本就不把堂堂氣海境強者的一擊,當一回事。

    果然,猴臉副堂主還未撲下,萬有龍動了,半空中截住瘦猴臉,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打得他口吐鮮血。

    「老子還沒死呢,連你們也要造反?」

    萬有龍陰沉了臉,掃視黑龍堂眾人,無人敢與之對視。

    環視一圈,目光凝在許易臉上,「姓許的,老子陪你玩到底,不就是要耍威風麼,老子今天讓你耍個夠!」說話,伸出雙手,「要綁,來吧!」

    萬有龍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恨一個人恨到連想起這人的名字,都忍不住心抽抽地疼。

    雖狂恨,然理智未失,今朝之事,正如馬文生所言,被姓許的拿捏住了,不低頭,這關就過不去,除非魚死網破。

    好在已經在姓許的面前低過頭了,再次低頭,並非那麼難忍。

    暗裡,他已打定主意,過了這一關,拼了冒天大風險,他也得摸到姓許的住處,將之千刀萬剮,剖心挖肺。

    「總堂主三思!」

    馬文生眉峰一跳,出言道。

    縛蛟繩一出,他心中驟然生出危機感,卻偏偏又說不清,道不明這危機感到底來源於何處。

    萬有龍冷哼道,「怎麼,姓許的還能吃了咱爺們不成,嘿,我倒真希望他敢明著對萬某下手!」

    左右不過就是罰金的事,姓許的激將法不成,萬有龍算定許易黔驢技窮。

    馬文生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這是和姓許的打交道以來,鍛鍊出來的應激反應。

    明面上,姓許的計策已被識破,可馬文生怎麼也不放心,總覺得姓許的還有後手,偏生卻查不到絲毫的蛛絲馬跡。

    「囉嗦什麼,黑龍堂是倒了,我義父還在,姓許的倘使敢跟老子玩陰的,廣安各大世家就先饒不了他。」

    萬有龍中氣十足,大手伸出,冷笑地看著許易,「孫子,來吧,別縛太鬆,讓爺爺不爽利!」

    「動手!」

    許易一聲令下,上百人齊齊行動,有萬有龍作了表率,黑龍堂一眾,無人反抗,盡數被捆成了粽子,勉強保持站立,便連行走也不能。

    「孫子,你就只這點本事?」

    萬有龍戲謔一句,仰天大笑。

    黑龍堂眾人皆笑,似乎頭一次在和許易的對戰中佔了上風,給了他們難以言喻的爽感。

    獨馬文生揪緊了眉頭,對歪倒在地的白衣秀士道,「十萬火急,煩請水公子火速傳訊水長老!」

    他話音方落,許易大手一揮,眾捕快兩兩一組,架起黑龍堂眾人,大步流星地去了。

    瞧清許易遁走,白衣秀士才敢爬起身來,對著鏡子打量了自己的傷勢,啪的一聲,將鏡子擊得粉碎,火急火燎,朝藥房追去。

    至於馬文生交代的去找水長老,他才沒工夫呢,他巴不得黑龍堂眾人,狠狠在姓許的王八蛋手中,多受些折騰。

    誰叫方才自己讓動手時,這幫孫子一個賽一個矜持,誰叫自己方才挨打時,這幫孫子都親眼目睹。

    若使這幫孫子不在姓許的王八蛋手中,多吃些虧,回頭嚼起自己的舌根,自己怎麼活。

    常言道,獨樂不如眾樂,此刻,水公子想的卻是,獨辱不如眾辱。

    去通知水長老救黑龍堂那幫蠢貨,見鬼去吧!

    卻說,許易綁了萬有龍一眾,大搖大擺出了水家山莊,匯合了大部隊,又重新炮製起萬有龍一眾。

    不再用兩名捕快架著一人,該用了裝了十字架的囚車,挨個兒將眾人裝了進去。

    如此炮製,自然惹得黑龍堂眾人怒罵不止。

    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許易一聲令下,抽調了武道境界最低的捕快,挨個兒大嘴巴子抽得萬有龍等人滿目噴火,卻再不敢喝罵。

    此等奇恥大辱,讓萬有龍羞憤欲狂,深悔未聽馬文生之言,以至落到如此田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46
第九十三章 窩囊

    說來,他萬某人也不是臉皮薄之人,當眾叫水長老乾爹的下做事都幹了,可在萬有龍眼中,水長老好歹是大人物,且武道境界高了他一級。

    而此刻抽他耳光的卻是何人,才跨進鍛體期的螻蟻,被螻蟻一巴掌一巴掌地抽著,便是臉皮再厚也扛不住。

    「許易,同為武道一脈,緣何如此折辱。在這,你身為執法者,何敢知法犯法,我等不過去公決處繳納罰金,緣何受你這般折辱?」

    馬文生知道呼喝不成,便跟許易講起了道理。

    「繳納罰金?誰說我要帶爾等繳納罰金?爾等罪大惡極,惡貫滿盈,百死不足贖其罪,還敢跟我談什麼折辱?在許某眼中,你們人人該死,個個該殺!」

    許易憤然言罷,大手一揮,將眾人嘴巴封了個嚴實,翻身跨上健馬,絕塵而去。

    不多時,許易領著隊伍到了北城菜市口,當龐大的捕快隊伍行進菜市口時,半城的人都被驚動了。

    如此龐大的陣仗,北城有許多年沒有了,上次廣安府令監斬氣海境的採花大盜楊春峰時,才有這般陣仗。

    不知此次,卻是要斬誰!

    待得有人從高處看清了綁來的一眾人等模樣後,消息傳開,半個北城都炸了鍋,無數人拚命向菜市口湧來。

    破天荒了,黑龍堂總堂主以降,九位氣海境強者,十九位鍛體巔峰強者,行將被斬首,不止是在廣安城,恐怕在整個大越王廷,也是破了紀錄了。

    但因如此多強者聚集,基本不可能生擒,偏偏此處,自萬有龍以降,人人毫髮無缺地被捆綁而來。

    誰都不知巡捕司到底使了什麼手段,讓一眾黑龍堂大佬甘願束手,引頸就戮!

    卻說,方入得菜市口,萬有龍一眾,都意識到下一步要發生什麼了,震驚得簡直連神魂都差點潰散。

    眾人便是擠破腦子,也想不到姓許的儘是如此大膽,以小罪而行誅殺之事,且是當著半個北城的居民。

    他是瘋了麼?

    便連最富智計的馬文生也震驚得失去了思考能力,他雖感覺不好,卻怎麼也沒想到許易是如此瘋狂。

    此人難道不知,如此無罪而殺,會引起所有世家大族的驚恐麼?

    若是世家大族驚恐,便是廣安府令也只能徒呼奈何。

    姓許的難得為了私仇,連命也不要了麼?

    「不對,不對,若是徇私,姓許的根本調不來這上前人馬,高君莫必然與聞,到底是怎樣,到底是怎樣……」

    就在馬文生拚命絞盡腦汁之計,脖頸處傳來一陣冰涼,緊接著脖子一鬆,腦袋落在了地上,竟看到了最熟悉不過的總堂主萬有龍的頭顱。

    許易不會給任何人插手的機會,眾人一綁到位,觀眾還未聚齊,他便大手一揮,斬首令落地,一眾黃巾力士揚起金精鬼頭刀,手起刀落。

    萬有龍等人被堵住嘴巴,連慘呼地機會也無,便被生生悶殺。

    近三十顆人頭落地,陡然間,刑場的血氣濃烈得快要聚成血霧替,尤其是萬有龍的一腔熱血,灑落在地,連地面都被燙起了白泡。

    血霧方聚成,許易眼睛一熱,便瞧見萬有龍等氣海境強者的陰魂,從血霧中飈出,扭曲了形狀,張牙舞爪直奔他撲來,怨毒的眼神,似要將許易灼穿。

    「不知死活!既然找死,我就讓你們煙消雲散!」

    許易隨手一揮,一道勁風撲入腳邊的火盆,火盆中烈火陡然一炙,三株紅色熏香被引燃,淡淡青色煙氣冒出,霎時間,已撲到他身前的萬有龍等眾人的陰魂,發出一聲震顫靈魂的怪叫,頓時再難聚成形狀,許易輕輕吹一口氣,眾陰魂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綠色熏香,正是大名鼎鼎的散魂香,不僅斬殺氣海境武者的法場多用,便是尋常氣海境強者對敵,也多會配備此物。

    許易既知萬有龍等人的境界,更知道氣海境武者陰魂已壯,能身死而魂存,又怎會放任萬有龍等人陰魂存世呢。

    卻說斬罷萬有龍等人,許易一撂白袍跪了下來,遙對西天,默默祝禱,「慕伯,黑龍堂已滅,您在天有靈,都看到了吧!」

    …………………………

    天空的濃雲不知何時飄散,久違的太陽跳了出來,暖暖的陽光灑在巡捕司三號大院的會客室的窗棱上,卻絲毫不能扭轉室內低沉到嚴肅的氣氛。

    齊柏寒,宋培林,李中書,三位巡捕司的大佬,盡皆在座,臉色皆不好看,惡狠狠地互相瞪著。

    此次聚會,可以說是自發的,先是宋培林來尋齊柏寒,爾後,李中書也來尋齊柏寒,三人便湊在了一處。

    且宋培林和李中書,找齊柏寒,為的還是同一件事,那便是執法二處主事歸屬的問題。

    按說,這執法二處主事的帽子,已經落在了許易的頭上,宋、李二人完全沒有惦記的道理。

    然而前日許易報到之時,高君莫當著眾人的面承諾,七日之內,讓許易徹底驅逐黑龍堂。

    這都過去兩日了,也不見許易有什麼動靜兒,除了要了黑龍堂那沒用的作惡資料,暗自傷神外,今日一早,又拉著執法二處的上千,去搞什麼陣列訓練。

    顯然,姓許的已經技窮,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務。

    高君莫當時雖只說完不成任務,他賠千金,沒明說對許易的懲罰。

    可只要稍有腦子,便知曉姓許的這個執法二處主事的位子,是坐不穩了。

    這點道理,宋培林想得透,李中書想得透,齊柏寒自然也想得透。

    宋、李二人之所以來找齊柏寒,無非是希望獲得齊柏寒的支援。

    三人之中,齊柏寒跟高君莫最久,年紀最長,已熄了功名之心,再有三年,便要離退。

    顯然,不可能再跟宋、李二人爭奪這執法二處主事的位子。

    宋、李二人自然同時想到了引齊柏寒為奧援。

    然,若是各找各的,那也還好,偏生兩人撞在了一處。

    兩家姑娘,齊柏寒說娶誰,都難免得罪另一個。

    齊柏寒調和未果,爭吵便爆發了,還是齊柏寒最後拍了桌子,爭吵才得以停止,氣氛依舊壓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47
第九十四章 不信

    沉寂許久,齊柏寒嘆息道,「我等同為將軍麾下,本該戮力同心,和衷共濟,為些蠅頭小利,便爭得頭破血流,豈不讓後進笑話。既然你們二位看得起齊某,一起找來,那齊某就做個中人,裁量幾句,成,你們就照辦,不成,就滾蛋,別在我這裡鬧騰。」

    「在我看來,我們看不上許易,非為私憤,只因許易資歷不足,帶不了隊伍。既然以資歷臧否他人,你二位相爭,不若也比資歷。論資歷,中書跟了將軍十二年,柏寒有十個年頭。柏寒稍遜一籌,這個主事,不如就讓給中書做。」

    「然而,有好處不能讓中書一人得盡了,我想許易即便丟失了主事之位,將軍也不會棄之不用。倘使中書頂了許易的缺,許易也極可能接過中書的班。不如中書便將第十大隊大隊長的位子讓出了,我看松寒這小子不錯,就讓他皆位。如此裁量,你二人認為如何?」

    齊柏寒不愧積年老吏,轉瞬,便將這一團亂麻的事兒,理出了條理。

    李中書如了願,齊柏寒也有所得,松寒者,乃是他同產胞弟,一個大隊的份量也甚是沉重。

    三人談妥後,齊柏寒便新泡一壺好茶,三人正要以茶代酒,同慶盟約。

    門外突然亂了起來,好似失了大火,一時間,到處有人奔走,呼喊。

    刷的一下,齊柏寒將門扯開,院子裡已聚滿了人,圍著一個皂衣大漢問東問西,那皂衣大漢滿面酡紅,恍如醉酒,急切間,聽不分明,卻猜到必有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

    齊柏寒厲聲喝散了眾人,招來皂衣大漢,急問究竟。

    皂衣大漢連比帶劃,眉飛色舞,幾乎嘶吼吐出一串詞彙,「大快人心,大快人心,開天劈地,史無前例,自此我巡捕司必將名震廣安,威懾四方……」

    「夠了!」

    聽了半晌,就只聽這貨拽文,齊柏寒怒極,啪的一聲脆響,抬手甩了早已大漢一耳光,「給老子說重點,再敢囉嗦,老子活剮了你!」

    皂衣大漢被抽得轉了半圈,劇痛終於驅走了狂熱,這才想起身前站著的三位是誰,惶急道,「許,許主事在,在菜市口斬了萬有龍!」

    「許易不是一大早帶隊伍訓練去了麼,怎麼在菜市口殺起人來了?」

    李中書有些莫名其妙,急切間,他根本沒反應過來,萬有龍到底何人。

    反倒是宋培林吃了一嚇,一把抓住皂衣大漢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急怒道,「你再說一遍,許易到底殺了誰?」

    「黑龍堂堂主萬有龍,還有師爺,幾個副堂主,長老,以及各分堂堂主,全在菜市口被許主事,一刀砍了!」

    吃了驚嚇,皂衣大漢反倒伶俐起來,一口氣將情由說了個大概。

    「什麼!」

    「胡扯!」

    「你睡覺睡糊塗了吧!」

    三人全跳了起來。

    萬有龍什麼人物,那可是隱隱跟高君莫並駕齊驅的氣海中期強者,許易雖然武道修為驚人,但根本就跟萬有龍不是一個層次。

    他憑什麼殺萬有龍?

    更可笑的是,這人竟然傳信說,許易不止殺了萬有龍,簡直將黑龍堂整個高層連根拔起,這不是連篇鬼話是什麼?

    便是姓許的帶著執法二處的大隊人馬,可就憑那些鍛體期的小嘍囉,困住萬有龍等人都不能,更遑論擒拿?

    怎麼想這件事也不通順。

    齊柏寒震驚之餘,心念電閃,急切道,「你是說在菜市口殺的?這是怎麼回事兒,萬有龍等人怎麼全到了菜市口,具體戰況到底怎樣?」

    「戰況?沒有戰況啊,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落地,就這麼簡單!」

    皂衣大漢滿臉茫然道。

    「怎麼又是劊子手殺的,你不是說許易殺的麼?」

    李中書的大腦被這反常而龐雜的消息,要攪成一團漿糊了,恨不得一掌劈死總是傳遞驚悚消息的皂衣大漢,大手用力,捏得皂衣大漢脖子咯吱作響。

    就在這時,整座大院都傳來了巨大的歡呼聲。

    「許主事萬勝」的口號,不絕於耳。

    至此,再沒人懷疑皂衣大漢消息的真實性,滿臉鐵青的李中書鬆了手,皂衣大漢屁滾尿流地逃開。

    三人各自目視,皆是濃濃的難以置信,和一臉的難堪。

    方才,這三位還在暗室密謀,準備接手許易的家底。

    可轉瞬,人家就將黑龍堂一鼓蕩平,只用了短短兩日,便超額完成了任務。

    「難道真的是能人無所不能麼?」

    三人齊齊想起了高君莫稱讚許易的那句話,當時,這話聽來,覺得可笑,如今想來,卻只覺噬心。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萬有龍堂堂氣海境強者,竟死於儈子手之手,如此窩囊的死法,簡直匪夷所思。」

    宋培林眼神空洞地問道。

    齊柏寒沉思許久,道,「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萬有龍等人肯定是被許易騙殺的,絕對沒有反抗,否賊許易便有三頭六臂,也覺得不可能將整個黑龍堂上層一網打盡。」

    李中書猛地跳起身來,「我明白了,許易定是處心積慮打探到萬有龍等人的藏身之所,帶了大部隊趕去合圍,以萬有龍等人不服公決處裁決為由,將萬有龍等人拿下。畢竟,許易大張旗鼓地去的,帶了上千人馬,又是在城中,口銜王法。萬有龍等人便再是張狂,也絕不敢輕舉妄動。而滯留城中,罰金雖重,卻非多大罪名。萬有龍等人不擔心身家性命,權衡利弊,自然不敢反抗,這才被許易綁拿。」

    話至此處,他眼中猛地放出異彩,興奮地道,「好哇,許易竟敢以私憤,而冤殺氣海境強者,這是何等惡劣之行徑,勢必引起廣安城全體世家的強烈反彈,非只我巡捕司,便是廣安府令恐怕也絕難善後,好個許易,竟是如此心狠手毒,為了私仇,不顧一切!我早說了亂我巡捕司者,必是此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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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威凌

    要說李中書果然好頭腦,竟將整個過程猜了個十之七八。

    卻說,他話音方落,宋培林怒喝一聲,「不好,姓許的要逃!」話音方落,整個人便猛地彈射出去。

    齊培林和李中書齊齊回過味來,相繼追了出去。

    三人方奔到院中,一身黑服的高君莫,春風滿面地行了進來,瞧見三人,遠遠道,「柏寒,培林,中書,都躲這兒呢,叫我好找。」

    一見高君莫,三人疾步奔了過來,李中書最是惶急,疾聲呼道,「將軍,大事不妙,許易要逃!」

    「將軍切不可耽擱,趕緊通令,緊閉城門,切不可走了許易,我等沒法和府令交代!」

    齊柏寒亦是疾聲催促,他完全認可了李中書的分析。

    許易的性格,他也自問瞭解一二,此人重情重義,能在升龍台上負屍而戰,足見其人性情,更足見其人對黑龍堂的怨恨,他做出此等瘋狂之事,實在不是不可能。

    萬有龍等人死則死矣,可留下的爛攤子,卻得巡捕司乃至廣安府令兜底,若是再讓許易逃脫,這頂沉重至極的黑鍋可就要全砸到巡捕司頭上了。

    「逃走?誰要逃走,爾等何出此言!」

    高君莫莫名其妙。

    「將軍,許易冤殺了萬有龍……」

    「冤殺?誰說冤殺,此獠該殺!」

    高君莫回過味兒來,笑道,「諸位有所不知,許主事此番行動,我全盤知悉,之所以未先告知諸位,乃是許主事的特意要求,他也是怕消息走漏,如今事成,高某特來告知三位,不成想消息傳得飛快,三位倒先知道了。」

    高君莫此話一出,三人目瞪口呆,呆立當場。

    半晌,齊柏寒此道,「將軍,您可知道萬有龍非比常人,貿然殺他,後續的各方反應,我巡捕司是否能承受?須知他後面還站著個水家呢,水中鏡向來護短地緊!」

    高君莫嘿然一笑,「水家?護短?嘿嘿,這會兒,許主事恐怕已找上門了。」

    噗通一聲,李中書一屁股跌坐在地。

    ………………

    水十三要瘋了!

    作為水家西城別業的大管家,雖然只有區區鍛體中期的修為,但這些年來,行走於廣安城,便是遭遇氣海境的強者,他水某人報出自己的來歷,對方也得高看一眼。

    尋常鍛體巔峰期的強者,水十三自問是不稀得往來的。

    驕傲孤高地在廣安城縱橫了這麼多年,今日,水十三卻被打臉了,真正切切地被人用手抽打在臉上。

    倘使打他的若是大人物也就罷了,偏偏就是個鍛體後期的皂衣小卒,此輩走到大街上遇見了,水十三根本就不帶正眼瞧的。

    偏生今次,他水某人不過才高聲呼喊了一句,領頭那位十分面熟的白衣書生,一揮手,奔出個粗鄙壯漢,咣咣照著他臉上,就甩了兩嘴巴。

    抽得他暈頭轉向,兩眼直冒金星。

    按說,水十三身邊不是沒有援兵,堂堂一座內城別業,水家自然安置了不少人口,佈置了不少護衛。

    換作平時,誰要敢在水家別業門前高聲喧嘩,不待水十三法令,便有水家虎士猛撲過去,給那人留下足以銘記終身的教訓。

    可今次,水家別業三百虎士盡數聚集在側,他水大管家還是被人甩了兩記耳光,三百虎士卻不敢稍動。

    但因整個水家別業,已被上千皂衣捕快圍攏,稍有所動,指不定這幫發了瘋的野蠻丘八,能做出何等慘事。

    「水中鏡不在此間,到底會去哪兒,大管家,莫非水中鏡自知罪孽深重,畏罪潛逃了!」

    許易跨坐在九尺高的赤血龍駒上,溫言軟語,一襲白衣,在陽光下亮得晃眼。

    他之所以不挑水家祖宅,單挑此處,乃是摸清了此間乃水長老專屬之地,原想能逮個正著,卻未想還是撲了個空!

    儘管水大管家又氣又怕,此刻聽聞許易直呼水長老名諱,條件反射喝罵出口,「大,大膽,敢直呼老爺名諱……」

    一句話未說完,啪的一聲響,臉上又重重挨了一記,膘肥體壯地皂衣大兵怒目揚眉,怒喝道,「老棺材瓤子,再敢這般跟我家大人說話,老子打出你屎來!」說話之際,還狠狠晃動如缽粗的拳頭。

    只今日一天的功夫,許易便教整個執法二處完全歸心。

    菜市口怒斬黑龍堂魁首,大兵壓境水家別業。

    在這些巡捕司大兵眼中,若黑龍堂是廣安的黑霸王,那水家便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無論哪方,都是他們這些小兵平素見著要仰望的大人物。

    今日卻在許主事的帶領下,將之狠狠踩到了腳下。

    勝利乃是士氣最好的催化劑,兩場如夢幻般地逆天勝利,立時將許易這位新上官的威望,托舉到了雲端。

    水十三方被一巴掌打翻,許易眉頭一跳,回目西望。

    西天之上,一隻巨大的白鶴滑翔而來,水長老長身挺立,踏鶴而來,廣袍飄飄,若非滿面的氣急敗壞破壞了整體造型,絕對有真仙之姿。

    鶴來極快,轉瞬即到,不待鶴停,水長老凌空一躍,一拳擊出,隔空拳勁,催得空氣都裂開一個大洞,直襲皂衣捕快。

    許易暗道不好,心念一閃,人便橫在了皂衣大漢身前,不及揮手,拳勁已到,轟得一聲悶響,擊在胸前,連退七八步,方才止住。

    他胸口悶疼至極,心中更是驚懼不已。

    有這套龍鱷甲防身,他連堅兵銳器的攻擊,都不放在眼中,何況拳腳之擊。

    他沒想到的是,水長老這一拳之威,竟然較同為氣海境的宋長老一劍之威,更加恐怖。

    龍鱷甲竟未將他這一拳之力,盡數卸下!

    許易暗忖,若是水某人若以刀劍來擊,自己能防得住幾下。

    就在許易吃驚的當口,暗裡,水長老也驚詫之極。

    他那一拳含恨而發,威力驚人,便是一套中品法衣,受了這一拳,也得四分五裂。

    不成想,竟被許易輕鬆防住。

    他見過許易在升龍台上的丰姿,知曉這傢伙身懷異寶,防禦力極高,卻沒想到竟是高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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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迫水

    除了驚人的防禦力,更讓水長老難以置信地是,許易那飄若鬼神的身法。

    他凌空下擊,可謂快逾奔雷,授打擊的皂衣捕快,甚至還未生出反應,許易身子已然橫亙在前。

    如此身法,聞所未聞,簡直就是傳說中縮地成寸的妖法。

    水長老震驚藏在心裡,滿場眾人卻是驚呼出聲,不管是皂衣捕快,還是水家虎士。

    水長老在整個廣安城乃是近乎傳說的人物,竟有鍛體巔峰境修士,能擋住他毀天滅地一擊,實在令人震怖。

    被許易橫在身前的那名龐大捕快,甚至感動地飈出眼淚。

    「水中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敢當街偷襲王廷命官,莫非要造反!」

    許易舌綻春雷,聚氣暴喝,聲震四方。

    竟被區區鍛體境小輩直呼名姓,水長老氣得直翻白眼,若非許易方才那句「莫非要造反」言猶在耳,水長老定然什麼也不管,當場就撲殺此獠。

    更何況,他還有個怒到癲狂,迷到憂傷的問題,要許易解開,當下,強行壓抑怒意,冷聲道,「姓易的,萬有龍等眾人,可是你斬殺?不知他們犯了何罪,要被當街斬殺。說出個究竟,老夫放你離去,說不出來,水某人說不得就得幫高君莫清理門戶了。」

    方才水長老正是從菜市口,駕鶴歸來。

    往常,水長老並不耐煩這種高來高去地交通方式,然,今次事情太過緊急,不得不急速趕往。

    當時,他聽到黑龍堂萬有龍等人在菜市口被易虛斬首,也是費了極大的心力,才願決定親眼一探。

    待趕到菜市口,萬有龍等人的血都幹了,劊子手們正在收拾滾了一地的腦袋。

    當時,水長老就氣得險些爆頭,黑龍堂可是他剛收攏的勢力,正待大用,轉眼就被人滅了。

    人去了事小,這一巴掌可是打在他水家臉上,火辣辣的。

    若不將姓易的趟平,他水家豈非淪為整個廣安的笑柄。

    正停在刑場半空生氣,水家特訓的青鳥傳音而來,待聽聞許易率大兵包圍了自己的別業。

    水長老直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風一般趕了回來。

    此刻,他對許易的怒氣值,已然攀升到萬有龍臨死前那般強烈,死死盯著許易,只待他說不出緣由,拼著和廣安府令作一場,也得滅殺此獠。

    更何況,如此獠真說不出緣由,各大世家先就得爆炸,要不然廣安府令濫殺殺得手滑,誰敢保證不殺到自己頭上。

    這一次,巡捕司是犯了眾怒,以小吏誘斬氣海境強者,若沒個交代,廣安府令的堂尊換個人來做,也不是沒有可能!

    許易昂然而視,笑道,「此乃許某公務,不知中鏡在我巡捕司任何職,敢來問我。」

    「中鏡?」

    水長老舌頭險些咬斷,就是他老娘再世,也沒這般叫過。

    「小輩,再敢逞口舌之利,老夫活刮了你!」

    水長老滿面鐵寒,廣袍無風自動。

    「不過一介代號,水長老何苦如此執著,區區小事,便能動搖心神,難怪水長老的修為遲遲不得寸進。」

    許易儼然得道高僧,苦勸執迷不悟地水長老放下。

    「**的到底有事沒事!」

    水長老出離憤怒了,一聲吼出,方圓丈遠之內,眾人盡皆滾倒。

    便是許易也被吼得耳膜鼓脹不停,腑臟也憋悶至極,心中訝道,同為氣海境,老頭子怕不是勝過萬有龍十倍。

    眼見水長老被氣得差不多要暴走,許易趕忙道,「許某此來,確有公務,奈何你之家奴,橫加阻撓,我不過公事公辦,略施薄懲。」玩火可以,卻不願引火燒身。

    水長老氣呼呼地大袖一揮,「別跟老夫囉嗦這個,你到底有何公務!」

    許易道,「聽聞水長老處有鐵精一枚,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水長老眼睛猛地眯瞪起來,像毒蛇一般死死盯著許易,聲如寒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莫非水長老連作個肯定回答的膽量也無。」

    許易冷笑道。

    的確,方才水長老下意識地對許易生出了忌憚!

    曾幾何時,他水某人眼裡會盛得下區區一位鍛體小輩。

    但眼前的小子卻給了他太多震撼,以至於他潛意識不願堂堂正正作答,反倒在語言上弄起了模棱兩可。

    這種忌憚,若許易不直接說明,水長老也不會細加查究。

    但許易此刻挑釁話出,水長老心中立刻被羞愧堆滿,怒道,「老夫正有一塊鐵精,乃是從玲瓏閣拍賣得來,此事廣安武者盡知,小輩何必弄此玄虛。」

    「既然的確在水長老處,此事便好辦了!那就請水長老將此贓物交出來吧!」

    許易微笑的瘦臉,不經意,繡口一吐,竟生霹靂。

    水長老一雙蠶眉險些飛起來了,「贓物?你說鐵精是贓物?」

    「正是!還請水長老配合巡捕司辦案!」許易義正詞嚴。

    水長老忽然打個哈哈,笑了起來,「贓物?笑話!此乃老夫自玲瓏閣拍賣所得,玲瓏閣可作見證!話說回來,便真是贓物,到了老夫手中,何人敢討還!」

    「好氣魄!」

    許易拍手道,「但願聽完了具體案情,水長老還有這何等自信。今年五月初,也就是三個月前,廣安府令進貢王廷的賀誕使商隊,在城外百餘里的鷹愁峽,遭遇伏擊,商隊全軍覆沒,所有貢品,被劫掠一空,其中便有一枚鐵精。」

    水長老豁然變色,年初的賀誕使商隊被劫,乃廣安近年來第一大案,連王廷都不出了最高通緝令,轟動全廣安,他如何不知。

    可他絕想不到,賀誕使商隊的進攻物品,便有一枚鐵精。

    饒是他水某人向來自負,此刻也絕不會蠢到硬抗,梗著脖子道,「縱有鐵精又如何,怎能證明老夫這枚就是那枚,更何況此物是老夫拍賣所得,至於什麼劫案不劫案,與老夫何干?」

    許易道,「水長老先別接著撇清干係,方才的案情只說了一半,後邊這半是,劫案已經查明,乃是黑龍堂白馬分堂總堂主江少川一手策劃、實施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47
第九十七章 真相

    「什麼!」

    水長老眼睛都要瞪爆了!

    此刻,他全盤貫通,豁然明了,許易為什麼敢殺萬有龍了。

    如此驚天大案,和黑龍堂扯上了關係,姓萬的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只是姓萬的,死得也太窩囊,縱然事發,完全可以遠遁他鄉,近十位氣海境強者,被區區劊子手砍頭,為天下笑。

    說來說去,還是眼前的小子太陰太狠,使用奸計誘殺了姓萬的。

    水長老猜得不錯,萬有龍等人便是因為劫案而死。

    但至死,萬有龍等人也不知曉這個劫案曾經發生過,只以為是許易為了洩憤,綁了他們去繳罰金,哪裡知道,許易洩憤不假,卻直接將他們綁上了斷頭台。

    而許易能挖出這個劫案,說是天幸,也是必然。

    當日,他查閱黑龍堂罪案,以及近年廣安大案,查前者是想搜出黑龍堂的馬腳,好加以利用。

    查後者乃是想關注自己做下的案子,做到心中有數,進退自如。

    孰料,前者無功,後者無果,正待放棄,卻在未結大案中,發現了這件曾經轟動廣安的大劫案。

    彼時,一眼掃中大劫案中丟失的寶物清單中的鐵精,許易便意識到機會來了。

    說到懸案,偵破之難,無非在於毫無頭緒,不知道從何處下場,緣由都找不到,如何追尋結果。

    而對許易而言,他是看破了真相,由真相反推因由,自然簡單。

    鐵精此物,珍惜異常,拍賣會上,水長老肯用一枚神元丹交換,足能證明此物的珍貴。

    如此珍貴卻稀少的神物,黑服青年,或者說江少川是怎麼得來的?

    再看到了劫案上清單中的鐵精,繼續聯想江少川的職業,許易要懷疑江少川,順理成章。

    瞄準了江少川,許易便可大動功夫了。

    結果,他只花了半日功夫,便將白馬縣的黑龍分堂上層領導盡速捕拿。

    彼時,江少川為此劫案,幾乎抽調了白馬分堂的所有好手。

    如此大案,倘使存於小範圍,畏懼律法森嚴,恐怕打死也無人肯招。

    然,涉案之人太眾,尋個把軟骨頭,加以利誘,想打開突破口,實在不難。

    打開了突破口,整個審訊過程自然水到渠成。

    很快,江少川帶領黑龍堂白馬分堂等幫眾在鷹愁峽伏擊商隊的具體情節,便勾勒完成。

    認證,口供無數,此案就此具結!

    因著怕走漏風聲,許易通報了高君莫後,在高君莫的支持下,秘密進行,外人絲毫不得與聞。

    結案後,高君莫動用了秘密渠道,火速傳訊,很快,刑部就下達了抓捕的指定,並嚴詞,生死不論。

    可憐萬有龍等人,到死都不知道因由。

    眾人活吃了江少川,江少川埋下的炸彈,卻也通過許易,徹底引爆,終結了眾人。

    一因一果,頗有些冥冥定數的味道。

    「水長老,黑龍堂邪惡凶殘,膽大包天,竟敢搶劫王廷賀誕使,罪不容誅。而你水長老和黑龍堂的關係,嘿嘿,還用我說麼,總堂主是你乾兒子,少堂主是你幹孫子,黑龍堂被公決處判逐,你水長老卻把眾人暗藏在水家莊園。有這樁樁件件,你水長老總不會還說自己與黑龍堂無關吧?」

    前戲做完,匕首一點點亮了出來。

    饒是水長老久經風浪,也不由得渾身發冷。

    眼前的這個傢伙,實在太毒了,比最毒的毒蛇還要毒三分。

    黑龍堂偌大一個勢力,不過因為欺負了一個老漁翁,一個小破孩,就讓此人一辱再辱,到最後竟是連根拔起,斬盡殺絕!

    這種狠人,水長老縱橫廣安這些年,還從未見過。

    眼下,聽這小子的意思,是要把水家往這驚天大案裡,死命撕扯啊!

    一念至此,水長老忍不住打個寒顫,冷道,「休得胡牽亂扯,我收萬騰雲為乾孫子,也不過是近幾日的事,這點,你們高司長可以作證,至於我收留黑龍堂,更是無稽之談,不過是萬有龍等人臨時租賃我家莊園罷了,姓許的,你要是敢公報私仇,信不信老夫直接找上廣安府令,扒了你這身官衣。」

    「我還真不信,你水中鏡有這個能耐!」

    許易斜睨著他,「你這些蒼白的解釋,留著以後到公堂上講吧。總之,在本官看來,黑龍堂截殺賀誕使在前,進貢的重寶落於你手在後,即便你說這鐵精是你在玲瓏閣拍得的,焉知不是你們合夥,左手倒右手的把戲。」

    「你先拍得,回頭,萬有龍得了錢,再還給你,倒頭來,便是喊上十萬金,這錢還是歸於你口袋,旁人怎麼也競爭不過你。要不然,這等重寶,怎會偏偏讓你拍得?要不然,鐵精如此重寶,怎會有人捨得拿出來拍賣。」

    兩世的見識,給了許易極佳的思辨能力,便是謊話說到白日見鬼,卻絲毫不失嚴密邏輯。

    這番話字字句句,如刀如劍,直插水長老心臟,便連場間千餘旁觀者也聽得在心中大點其頭。

    水長老要氣蒙了,他發現自己被許易拽進亂泥坑裡,怎麼也爬不出來。

    「狡辯,無恥狡辯,滾,趕緊滾,再敢阻我門前,休怪老夫不客氣!」

    水長老大手急舞,恨不得一口平吞了許易。

    「那水長老的意思,是不肯交出鐵精嘍!」

    「我再說一遍,鐵精是老夫競拍所得,你若要查,儘管去玲瓏閣查到底!」

    鐵精是他水某人花費一枚神元丹換來了,便是廣安府令親至,也休想讓他把吃到嘴邊的肉吐出來。

    「水長老,我再問一遍,鐵精你交是不交!」

    「除非老夫死了!滾!」

    水長老一口喝出,許易二話不說翻身上馬,一聲喝出,圍攏的捕快大軍迅速完成整隊。

    一拉馬韁,調轉馬頭,輕磕馬腹,蹄聲得得,霎時,便去得遠了。

    捕快大軍如長龍遊街,轟轟隆隆,轉瞬散了個乾淨。

    「老爺虎威,群小避退!」

    水十三不知何時湊了過來,高聲疾呼。

    他一聲呼出,週遭虎士正要應和,正沉眉深思的水長老猛地一巴掌揮出,水十三整個人直接被抽得飛進了院牆。

    「聒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48
第九十八章 識破

    許易退去了,按道理,水長老應該高興,應該釋懷。

    可偏偏水長老高興不起來,心頭的擔憂,卻似天邊的烏雲,越聚越厚。

    就在水長老準備進門的當口,一隻巴掌大小的青鳥在空中劃過一道青色的氣浪,轉瞬到了近前,立在水長老掌上,張嘴竟然吐出人言,卻是個蒼老的聲音。

    待那青鳥閉嘴,水長老仰天大叫一聲,奮然揮出一掌,竟將恢宏的別業大門打塌,嘴角隱隱溢出鮮血來。

    卻說許易率隊而回,半道上將領隊的人物交給了第一大隊的大隊長,自己打馬,徑直朝巡捕司衙門趕來。

    方跨進大門,便受到刷刷地注目禮,待他一路行來,鼓掌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經此一役,整個巡捕司下層,算是徹底接納了他。

    跨進白虎節堂時,高君莫,齊柏寒,宋培林,李中書竟然都在。

    瞧見他來,四人齊齊起身,高君莫迎上去,把臂道,「能者無所不能,高某此話,諸君可是信矣?」

    「許主事之能,齊某拜服!」

    「單槍匹馬挑了黑龍堂,此等壯舉,宋某聞所未聞,唯有歎服,現在看來,還是將軍慧眼識人,許易兄弟擔任執法二處主事,當務之無愧。」

    齊柏寒,宋培林雙雙抱拳道。

    「中書,你似乎有話要講?」

    高君莫掃了一眼滿臉陰鬱的李中書道。

    「許主事之功勞,的確當得稱讚,只是卑職心有隱憂,不吐不快。」

    此刻,李中書心如亂麻。

    要說,許易掃平黑龍堂,除了水長老,就是對他震動最大。

    煮熟的鴨子飛了,還得看著許易這廂耀武揚威,這股酸水在他腹中翻得快要沸騰了。

    許易掃了他一眼,心道,老子第一天見你,你小子就給老子上眼藥,反對高司提拔老子。

    臨到高司任命老子為執法二處主事時,又在老子背後算計。

    到這會兒了,還不肯罷休,老子跟你多大仇多大怨,值得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老子過不去。

    高君莫道,「有話就說,中書現在這繞脖子的勁兒,實在讓人難受。」

    李中書拱了拱手,「掃平黑龍堂固然是大功一件,但許主事的做法,中書不敢苟同。當時,既然擒住了萬有龍等人,緣何要當街即殺,若能昭明刑法而後動,焉會有這許多後患。」

    「如今,滿城盡傳許主事當街砍殺萬有龍的威風,可誰又知道世家大族背後如何議論我巡捕司,顯許主事一人,而致巡捕司於風口浪尖,這樣真就好麼?莫非許主事當時存了因私洩憤的心思。」

    「夠了!」

    高君莫斷喝一聲,「許主事所作所為,皆提前與我報備,黑龍堂眾人犯有極刑,萬有龍等人又窮凶極惡,稍有拖延,水中鏡等人趕到,後果不堪設想。此事今後誰也不准再提!」

    李中書喉頭滾動,嚥了嚥唾沫,又道,「不知許主事可將鐵精要回。」

    彼時,高君莫尋到三人,告知了黑龍堂之事後,便也說了許易去往水長老處,索要鐵精之事。

    「要沒要回,乃許某之事,李主事無權過問吧。」

    許易微笑道。

    李中書道,「我只是關心,許主事何須動怒。不過以許主事的為人,多半是沒要回來?」

    這下許易變了臉色,知曉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哦?不知中書怎麼就瞧出來了。」

    高君莫來了興致。

    李中書道,「道理很簡單,就如在許主事誘殺萬有龍一個道理。只不過瞞天過海,換作了借刀殺人,試想許主事一貫行事,向來是斬草除根,今次挾劍王馮西風之令名,不砍掉水中鏡半截身子,又怎肯罷休?」

    相識雖短,卻視為對手,李中書研究過許易,自然領略出一點許易行事的套路。

    他猜得不錯,許易逼迫水長老,不過是賣個破綻,要的就是水長老的強項硬頂。

    原來,這鐵精乃是進貢大越王廷不假,但鐵精的直接受益人,乃是劍王馮西風。

    但因馮劍王手中的神意劍,乃是以鐵精鍛成,又有鐵精問世,馮劍王自然不會放過。

    以馮西風大越王廷三大武王的威名,他要鐵精,王廷又怎會拒絕。

    由是,當高君莫傳訊賀誕使劫案告破之際,提了一嘴鐵精的下落,王廷傳下捕殺令時,同時也捎來了馮劍王的口信,要求廣安方面務必保證鐵精的安全,馮劍王將派親傳大弟子來取。

    許易去要,水長老不給,後邊的事兒,就交給了馮劍王了。

    水家再生猛,恐怕也扛不住馮劍王的威名。

    讓水家和馮劍王來個火星撞地球,便是許易的打算!

    不成想,反倒讓李中書看透了。

    高君莫微微皺眉,便又舒展,含笑道,「許主事快意恩仇慣了,也算不得什麼,這樣吧,中書,你去一趟水家,跟水家將話挑明,若還不肯交出鐵精,那水家生死,我巡捕司便不管了。」

    李中書猜得不錯,高君莫並不想徹底得罪廣安世家大族。

    之所以容忍許易斬首萬有龍等人,一來高君莫的確顧慮水家從中作梗,以至功敗垂成。

    二來,也是想賣許易個人情,高君莫知曉許易因漁翁之死,對黑龍堂仇恨滔天,兼之此事又全是許易謀劃,為怕冷了許易的心,便默許了誘殺之計。

    當然,歸根結底,乃是黑龍堂的實力並不強,巡捕司挾有大義,殺也便殺了。

    而水家卻非黑龍堂可比,若此次,真放任許易借馮劍王之手,滅了水家。

    整個廣安城的世家大族,非集體震動不可。

    大好局面必將崩散,這卻又非高君莫願意看到的。

    卻說李中書笑著接令,若有若無地掃了一眼,正要大步出門,忽然中庭之中,一名白衣秀士捧著一方紅匣,在一名皂衣捕快地導引下,快步行來,入得白虎節堂,將紅匣往中堂茶桌上一放,丟下一句「此乃馮劍王所要之物」,瞥了許易一眼,逃也似地飄離了。

    「看來水中鏡得了招呼了,這也好,省得中書再跑一趟。」

    說話之際,高君莫將方匣打開,取出一枚圓如球,白如雪,晶如玉的雞卵大小的鐵球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48
第九十九章 異變

    正是水長老那日在拍賣會上所得的鐵精。

    「早知此物不凡,當日我也在拍賣會上,因著囊中羞澀,倒是沒好意思等到最後,卻不成想如此神物,落到了水中鏡手中,今日,又在我手中過上一回,讓我來試試,此物是否真有傳說中的神奇。」

    說著,高君莫握住鐵精,掌力催動,鐵精時方時扁,時尖時粗,時長時短,變化多端。

    見高君莫玩得興起,許易不自覺間,向懷中探去,摸到那塊圓潤,掌上方一送力,驚人的熱度傳來,他立時鬆了手。

    而就在他傳送掌力之時,高君莫哎呀一聲,握住鐵精,嘖嘖道,「怪了,怪了,方才這鐵精竟有驚人熱度傳來,莫非是我把玩得久了,此物有些承受不住,哎呀,遮莫是水中鏡在這鐵精上做了什麼手腳,罷了罷了,此物既非我等所有,就不須碰了,免得碰壞了,陪不起。」說著,將鐵精放回方匣。

    忽又想起一事,說道,「此鐵精珍貴非常,又是從水中鏡處強取而來,焉能保證水中鏡不生他念,更不提無數隱在暗處的覬覦之輩,至於這鐵精的保護,諸位有何教我。」

    此問一出,眾人齊齊縮頭。

    鐵精是寶貝不假,可又不是自己的,佔著帶不回家,丟了罪過大,誰也不敢將責攬上身。

    齊培林乾脆道,「此物珍貴,當由將軍親自隨身保管,想必以將軍之威名,無知鼠輩,當能聞風自退。」

    高君莫不滿地看了眼齊培林,「高某近來參悟玄功,正在緊要關頭,怕是無有精力守護此物。你們三位誰願挑起這份重擔。」

    李中書道,「這還用說麼?我巡捕司除了將軍外,就屬許主事威名遠颺,一身本事,名震廣安,若有許主事看守,定能保鐵精萬無一失。」

    「姓李的,既然你一定要玩,那怎麼就玩一把!」

    許易心中咬牙,嘴上卻道,「我自然是願意為司長效力的,不過此事非同小可,我一人難以承當,畢竟,許某也不是鐵打的,能整日整夜,不眠不休。」

    「既然我等四人同為司長麾下得力腹心,司長有事,自是我四人共同效勞。不如這樣,從今晚起,這鐵精,就放置這白虎節堂,我四人輪流看守,左近再布上重兵,當能保萬無一失。」

    「此法大善,公平合理,誰也不吃虧,且有你們四人同時護衛,某可高枕無憂,就這般定了。」高君莫一錘定音。

    李中書還待再言,卻被高君莫揮手止住,「馮劍王既然看重鐵精,想必來人極快,料來你們四位也辛苦不了幾日,怎麼,中書,這點辛苦,也不願替高某承擔麼?」

    高君莫加重了語氣,隱隱間,他不滿李中書因為那點不可為外人道的私心,處處跟許易過不去。

    「中書不敢!願為將軍效力!」

    李中書單膝跪地道。

    他怎會聽不出高君莫的不快,自不敢再饒舌。

    分派完任務,高君莫便自去了,許易四人各懷心機,相顧無言,干坐片刻,李中書道,「此間何須四人,不如輪流把手,許主事守頭一輪,我等三人先在左右各尋房間休息,一有響動,許主事一聲高呼,我三人便可瞬息而至。兩個時辰後,由李某替換許主事,李某之後便是培林,柏寒大哥殿後,如此循環往復。」

    許易滿腦子想的都是方才自己觸摸鐵精時,那股熱力到底從何而來,且高君莫也言說感受到了熾熱。

    既然急著弄清究竟,李中書讓他打頭陣,自然毫不猶豫地應下。

    許易這打頭陣的都沒意見,齊柏寒,宋培林自然更無意見。

    四人商量妥當後,齊、李、宋,各自出了白虎節堂,在左右的廂房,各尋了房間休息。

    時間正是傍晚,夕陽的餘輝灑在青色的屋頂上,裁出一抹嫣紅。

    許易掏出懷裡的玉匣,輕輕撫了撫,又收進懷中,未幾,又打開方匣,拿出鐵精,催動掌力,任其變換形狀,把玩片刻,便即放回盒內。

    此刻,天未黑定,且李中書三人才散去,警惕未消,不知多少人正暗中觀察此間。

    許易不會蠢到此刻去試究竟,然,為顯得自然,他還得拿出鐵精把玩。

    要不然,則太過刻意。

    畢竟常人是不可能抵禦寶物在側,而不去觸弄的誘惑的。

    一個半時辰後,夜幕降臨,負責白虎節堂雜役上前要來點燈,卻被許易揮退。

    他靈魂力極強,無懼黑夜,點上燈,豈不還將此處作了靶子。

    又過片刻,天已黑定,時機極好,連月亮也知趣地躲藏了起來。

    許易再度打開方匣,一手握住雞卵大小的鐵精,一手入懷握住鴨卵大小的鐵精,掌力同時催動。

    頓時,又有強烈地熱流,在雙掌間流動,未幾,懷中的那隻手越來越熱,匣中的那隻手卻越來越涼。

    似乎有能量在二者之間轉移!

    視線始終在匣中的鐵精上鎖定,許易終於瞧出了細微的變化,匣中的鐵精分明減少了一絲一毫。

    那一絲一毫極小,小到若非死死盯在上面,觀察了整個過程,貿然對比前後,根本察覺不出來。

    許易趕忙鬆了手,心中訝異到了極點。

    當日拍賣會上,主拍人曾拿著鐵精,在眾人面前展示,親自催發掌力,使鐵精變換。

    彼時,許易的那塊鐵精正在腰囊,卻無絲毫異樣傳出。

    今次,若非機緣巧合,他和高君莫同時催發掌力,他還真就不知道兩塊鐵精間,竟有如此相吸相引之玄妙。

    此刻,他又做了實驗,卻發現,自己懷間的鐵精,竟對方匣中的鐵精有吸引,不,更應該說是吞噬之力。

    這個驚人的發現,讓許易迷惑不已,直到李中書大模大樣來換班,許易仍舊在沉思,甚至連李中書的陰陽怪氣的話,也忘了回擊。

    入了廂房,他仍在揣度,卻百思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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