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3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48
第一百章 守夜

    說來,許易想不出緣由,實在再正常不過,甚至天底下未必有人能說得清其中玄妙。

    這鐵精本為天降奇石,落於機緣造化之地,千萬年孕育而成,稀世難求。

    世上又有誰,能同時聚齊兩塊鐵精呢?自然也就無人能遭遇許易此刻的遭遇。

    原來,這鐵精乃隕鐵之精,吸日月精華,納天地靈氣而成,本是同源同質,最純碎的鐵之精華。

    天生同性相吸,強者納弱。

    但前提條件是有力催發,打開二者的溝通橋樑。

    許易懷中的鐵精,較之方匣中為大,彼時他同時催力兩枚鐵精,兩枚鐵精受力,感應到彼此的存在,猶如兩個孤單許久的小孩,歡呼雀躍地彼此靠攏。

    許易懷中鐵精大而強,方匣中的鐵精小而弱,這一催發,自然便是許易懷中的鐵精吸收方匣上的鐵精。

    而許易堅守有責,焉敢自盜,這才及時中斷了吸收。

    卻說,許易沉思良久,也未想清其中奧妙。

    時間越久,盤根問底的心思淡了,對那方匣中鐵精的覬覦之心。已星火燎原。

    鐵精乃是異寶,他雖未盡知此物之神妙。

    單看水中鏡肯舍下一枚神元丹相換,便知其珍貴不凡。

    在他許某人想來,天下寶物,都合該與他有緣,憑什麼誰拳頭大,就要讓給誰。

    他已打算將懷中鐵精鍛造神兵,奈何懷中鐵精個頭太小,恐怕鍛不出什麼名堂,如今,有了方匣中的那枚,許易怎麼也不能說服自己,將之放過。

    透過薄薄的窗眉,可以清楚看見已經亮了燈火的大廳內,李中書正拿著鐵精玩得不亦樂乎。

    重寶人人愛,此乃人之常情。

    許易掏出懷裡的鐵精,撫了撫,卻不敢催動,把玩片刻,又收入懷中。

    喚過雜役,取來一盆湯水,將隨手攜帶的寶藥,往水中泡了三根,將木雕放進盆中……

    安頓好秋娃,許易盤膝在床上坐了,靜心凝神。

    不知過去多久,門外傳來梆梆響聲,許易知曉該自己接班了。

    來到大廳,殿後值守的齊柏寒面有倦容地道,「這鐵精啊,可真害死人。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玩意兒,測試了半晌,就是個變化多端的玩物,殺傷力有限得緊。」

    「就這麼個玩意兒,卻成了什麼重寶,馮劍王看中了,咱們弟兄就得勞心勞力地守著,這叫什麼事兒。行了,你接班了,齊某也就可以好生睡幾個時辰了。」說著,和許易驗明鐵精正身,便行出門去。

    輪守從傍晚開始,一輪過後,已到夜半。

    天黑雲厚,萬籟俱靜,嗚嗚的穿堂風聲愈發刺耳。

    跨進堂來,許易便伸手入懷,撫上了鐵精,許是對方匣中的那枚鐵精存了志在必取的心思,不知覺間,許易便催發了掌力,懷中的鐵精竟然又有驚人的熱度傳來。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方分析出的結果是,鐵精需要同時被掌力催發,才能傳遞能量,此刻他只催發了懷中的鐵精,怎生就有能量交流。

    許易好奇至極,趕忙打開方匣,卻不拿手觸碰,另一隻手在懷中催發不停,果然又瞧見匣中的鐵精開始以肉眼幾乎不能察覺的頻率在縮小著。

    他趕忙住了手,稍離到遠處,開始催發懷中鐵精,果又灼熱傳來。

    如此反覆試探,他甚至移動到了五十丈之外,也就是白虎節堂的盡頭,掌間依然有熱力傳來。

    如此發現,令許易大喜過望。

    他正滿腹心思,想著如何將這枚鐵精,神不知鬼不覺地吞噬掉,機緣便來了。

    稍稍盤算,許易大概想清了此番變化的關節所在。

    這兩枚鐵精,本就同源同種,就好比兩個水池,他先前同時催發掌力,便算開通了兩個水池之間的通道,完成了交流。

    掌力催發雖然停止了,但這無形通道已然塑成。

    缺的就是一個能量,催動流通發生的能量。

    此刻,許易再度催發懷中的鐵精,便算提供了這個能量,交流再度發生。

    此番內情,雖然猜想,卻大約中的。

    有了這驚人的發現,許易歡喜地險些笑出聲來。

    然而他到底知道此時不是高興的時候,雖心生狂潮,卻面如平湖,穩穩在方匣邊的圈椅上坐了,合上方匣,摒絕雜念,閉目養神。

    無私無慾,無懼無怖,不知不覺間,時間溜得飛快。

    許易正沉浸在神魂安寧處,砰的一聲響,李中書撞了進來。

    「許主事,您這從容不迫地勁兒,實在讓宋某佩服,您這是守夜呢,還是打坐休息呢,您就真不怕這東西丟了?抑或是真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無人敢惹?」

    李中書晃著膀子,踢了一腳本就大開的銅門,呼喝出聲,似乎非要吵一吵怎麼看怎麼討厭的許主事。

    在李中書看穿了許易收拾水長老的套路後,對許易的忌憚,也就消了個七七八八。

    論武道修為,李中書便是再自負,也不會認為自己勝得過許易。

    可在巡捕司內,彼此是同僚,無須打生打死,武道修為再高,又有何用?拼的還是手腕。

    論起官場手腕,李中書自負能碾壓許易這官場新丁。

    許易長身而起,捧起方匣打開,置於李中書身前,「老宋,驗驗!」絲毫不理那堆廢話。

    「急什麼,離天亮還有一會兒,不如陪宋某聊會兒?」

    李中書掃了眼鐵精,將方匣接過,合上。

    「沒空!」

    許易轉身行出門去。

    李中書望著許易略有急促的背影,心中騰起一股濃烈的爽快。

    什麼難纏,什麼不好對付,嘿嘿,遇著宋某人,不也只有逃之夭夭的份兒。

    沉浸在濃濃的滿足感中許久,李中書才又拿起鐵精,翻來覆去看了會兒,便放回匣中蓋好。

    和齊柏寒,宋培林一樣,這鐵精初始玩起來,有些意思,可頭一茬輪守,他已然玩到生厭,此刻不過無聊,拿在手中,幻化了片刻,便覺無趣。

    將鐵精放回方匣,宋培林也學許易在圈椅上坐了,閉目養神,精神完全鬆懈下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50
第一百零一章 反咬

    守了一夜了,連個鳥也沒飛進來過,他哪裡還能像第一輪那般,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著方匣。

    他就這般安坐著,心中卻是靜不下來,盤算著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姓許的鬥下去。

    「高司長有些太寵這小子了,齊柏寒滿腦子想的都是順利退休,宋培林這小子雖然討厭,在某種程度上,和自己的利益訴求是一直的,未嘗不能引為臂助……」

    就在李中書魂遊天際,幻想著在巡捕司內,合縱連橫,將許易狠狠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嘴上已然浮起微笑的當口,耳邊忽然傳來了高君莫的聲音。

    「瞧瞧咱們李主事,守個夜,竟然也能自得其樂,不知李主事在想些什麼,可否相告!」

    李中書抬起頭來,卻見晨曦微紅處,高君莫立在堂前,許易,齊柏寒,宋培林三人盡皆在側,眾人身側圍了一排雜役,皆托著托盤,托盤內盛著各式各樣的豐盛早餐。

    許易三人,正放肆取食,吃得香甜。

    李中書趕忙坐起身,端著方匣,迎了出來,「啟稟將軍,卑職並非是在胡思亂想,乃是一邊寧神警惕,一邊思索著武學上的未解之要,方才偶有所得,便不自覺露笑,卻讓將軍見笑。」

    說罷,便將方匣遞給高君莫,快步行托盤前,守了一夜,也著實有些餓了,撿了一個大肉包一口吞了,拍著宋培林的肩膀笑道,「老宋,慢點兒吃,老子來得晚了,也不知道給老子留點,算什麼兄……」

    一番話未完,卻聽高君莫喝道,「李中書,你給我過來!」

    聲音如寒鐵淬冰,森冷到了極點。

    滿場齊齊一凜,盡皆停止了動作,朝高君莫望來。

    李中書從未聽高君莫叫過自己全名,聞此一聲,神魂都顫了一下,蹭地一下,閃到高君莫身前,正待發問,卻先見到高君莫豎起方匣,匣口正對著自己的眼睛,內裡空空如也。

    「不可能!」

    李中書一聲淒厲地嘶嚎,連正巧從上空飛過的百靈鳥,也震得翅膀歪了一下,險些摔下地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將軍,絕不可能,我,我始終守著這個方匣,根本沒有任何異動,不信您問齊主事他們,再說四周還有一個大隊的兵力嚴防死守,若是失盜,絕不會沒個響動……」

    鐵精失蹤,這一驚,李中書的魂魄險些都給嚇散了,稍稍回覆神智,便拚命辯解起來。

    高君莫滿臉鐵青,怒道,「既然無有失盜,鐵精哪裡去了。」

    「是啊!既然不可能失盜,鐵精到底哪裡去了,這是個死物件,又不會自己長腿飛走了,到底哪裡去了。」

    李中書心念電閃,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許易」二字,轉念一想,絕對不可能。

    雖然自己是緊鄰著許易輪守,可交接之手,自己親自檢驗過,確是鐵精無疑,便是許易入房後,自己也把玩過,鐵精如此神奇,絕不可能造假。

    而許易的房間緊挨著齊柏寒,宋培林,他便是有心盜取鐵精,也絕不可能瞞過他二人,悄然出房。

    更不提自己就守在鐵精邊上,雖精神不集中,但如此近距離,便是神仙也不可能讓自己不知不覺,便將鐵精盜去。

    既不可能是許易,更不可能是齊柏寒,宋培林。

    換句話說,鐵精根本就不可能是在大廳內被盜取的。

    莫非是,是將軍,啊呀,我方才將鐵精交與他時,怎生未打開檢查,就晃過去直奔吃食去了,太大意了!

    如此神物,怎就如此託大!

    卻說,鐵精雖有雞卵大小,卻極是輕巧,放在盒中,若不沉凝心神,根本很難感知重量。

    彼時,高君莫一聲喊出,李中揣上方匣,兩步便奔到近前,塞給高君莫,便急著開飯了,哪裡有心情和心思檢查。

    而經過一番嚴密地推理,李中書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將懷疑的矛頭悄然對準了高君莫。

    此番念想,說來話長,卻是一閃而過,聞聽高君莫喝問,李中書驟然變色,古怪地看了高君莫一眼,跪地道,「將軍,此案大奇,我懇請讓廣安府令派員,來查個水落石出。」

    既然算定是高君莫趁自己麻痺,作了手腳,李中書自然不敢將自己小命交到高君莫手中。

    雖說是自己跟隨多年的老長官,可在鐵精這等價值一枚神元丹的神物面前,什麼老部下是舍不掉的。

    李中書很現實!現實的李中書現實地想著高君莫。

    「中書,糊塗!」

    齊柏寒心中一抽,怒聲道。

    誰都不是傻子,李中書此話一出,擺明了是要和高君莫決裂。

    本來,巡捕司就是負責捕盜的衙門,此時,巡捕司遇了盜,反倒要請廣安府令來查,這不是自抽嘴巴麼?

    再者,家醜不可外揚,如此大事,不想辦法巡捕司內部消化了,反倒要往大了鬧,李中書存的什麼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好,好哇!李中書,今日,我高君莫才算認清了你,可嘆我高某人從前一直瞎了眼!」

    高君莫氣得渾身直抖。

    細說來,當打開方匣剎那,不曾見到鐵精,高君莫雖然暴怒,急問李中書。

    卻並非因此就懷疑李中書,畢竟,監守自盜,這種蠢事,不是李中書這種聰明人幹得出來的。

    甚至,高君莫還在想怎麼替李中書洗白,怎麼度過這個難關。

    哪知道,他這裡還未想出究竟,李中書倒是先替他給出了答案,竟將矛頭直指他高君莫,懷疑方才交接一剎那,他高某人私吞了鐵精。

    如此蛇蠍小人,真讓高君莫氣極欲狂,偏生以他的身份,還做不出當場寬衣解帶,驗明正身的舉措。

    聞聽高君莫怒罵,李中書只閉口不言,既然撕破了面皮,也只有硬頂下去。

    反唇相譏,只會起到反作用,他不會幹,不如閉口等府令處來人。

    反正已然鬧翻,蓋是蓋不住了,府令那邊早晚得來人調查,那時,就是他李某人洗脫的良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50
第一百零二章 定案

    齊柏寒亦是又急又怒,卻到底顧念多年的感情,不住大罵李中書,要他向高君莫道歉。

    李中書閉口不言,依舊單膝跪地,滿臉儘是悲憤。

    事已至此,高君莫自知也蓋不住了,心寒之餘,索性派人通報了廣安府令。

    廣安府令接報,不敢怠慢,火速派了廣安府長史領銜的調查隊伍,進駐巡捕司。

    一番詳盡調查後,崔長史也作了難,無論從各人口供,還是現場勘查,鐵精被盜之事,都蹊蹺到了極點。

    為保證第一現場,直到崔長史到來,高君莫等人根本不曾移動過,崔長史手持廣安府尊令牌,當場搜檢了幾人,卻絲毫無有所得。

    非但如此,崔長史調來數量龐大的搜查隊伍,幾乎將巡捕司翻了個底朝天,依舊無有所得。

    此案遂成懸案!

    可是懸案的結果,卻非廣安府令能接受的,畢竟,鐵精可是馮劍王心儀之物。

    這個雷太大,以至於廣安府令也頂不住。

    無奈之下,眾人七拼八湊,直接把責任推給了水家,直說水家送來的是複製品,時間一到,鐵精自動解體,歸於無形。

    至於如此理論,是如何誕生的,除了許易這專注黑水長老二十年的奇葩,誰還能想得出。

    主意雖餿,救命就好!

    值此之時,廣安府令方面已經顧不得這套理由牽不牽強,得罪水家會否引起怎樣的連鎖反應。

    總之,在崔長史的力主下,此案就這般結了。

    最後的大壞蛋,就是水家!水中鏡!

    至此,廣安府令便和水家展開了激烈而漫長的扯皮大戰,直到馮劍王高徒到來,雙方也沒扯出個接過來。

    此是後話,按下不表。

    卻說,鐵精懸案審結的直接結果有二,其一,李中書離開了巡捕司,行情非但沒走低,反倒被廣安府令拔擢我長史府參軍。此等官場權術,許易也能理解,無非是廣安府令制衡高君莫和巡捕司的手段。

    其二,便是漫長的守衛鐵精的任務,提前終結,鑑於許易還有承諾於煉金堂的宋長老,便向高君莫告假。

    如今他是巡捕司一等一的紅人,區區小事,高君莫自無不允,甚至准許他自己看情況來巡捕司報到。

    的確,巡捕司不缺具體辦事的人,缺的是招牌,是能鎮得住場面的招牌。以前巡捕司只有高君莫一塊招牌,現在多了一塊。

    許易只需踏實充當好這塊招牌就好!

    辭別巡捕司,許易戴起斗笠,徑直歸家。

    到家時,袁青花已經在了。

    瞧見袁青花,許易便問寶藥採購得如何了,袁青花面有苦澀道,「情況不太好,寶藥本就珍惜,總是供不應求,而東主您要的又是品質極佳的貨色,這種藥材,往往都是到拍賣會上拍,而上了拍賣會,咱們的成本無疑要增加很多,買一株兩株,可以花血本,但若是大規模搶購,肯定要大虧,甚至可以這樣說,就是世家大族也經不起這樣的大規模競拍。不知東主要這麼多寶藥,到底何用?鍛體期內,怎麼也用不到這許多藥材。」

    秋娃乃植物成精,太過奇詭,許易恐其身份洩密,引來外人窺探,平添無謂麻煩。

    故此,連袁青花也不曾告知,只想先用書上看來的土辦法,吊住秋娃的性命,再來慢慢想辦法。

    孰料,現如今連寶藥的供應也成了難題,讓他愁緒橫生。

    見許易情緒不高,袁青花念頭稍轉,說道,「東主勿憂,其實咱們未必一定要找店舖採購,藉著東主的威名,袁某在廣安城大小也有些名氣,我去黑市上盤盤道,那裡的好東西未必就少!」

    許易拍拍他肩膀,分出一沓約五千金的金票,朝袁青花懷裡拍去,「有品相好的,都買下,買不起的,先訂下,我來想辦法。」

    自打擂戰結束,他的身價達到兩萬八千金,但這幾日為秋娃續命,前後花去約有近兩千金,便是流水也沒這般快的。

    實則便是一株成金的人參娃娃,也不過才值這個數。

    可為救活秋娃,許易根本沒想過成本。

    袁青花吃了一嚇,沒想到自家東主瘋狂到這種程度,正待出口相問,又想到自家東主恐有難言之隱,便轉口道,「用不著這些,就憑東主如今在廣安的名聲,只要我傳個話就行,再說我武力低微,隨身帶著這些金票,太過危險。」

    許易還待勸說,腰間忽然傳來滴滴兩聲鳴叫,轉口道,「那你先去搜尋,有消息了,到煉金堂處,託人傳話,我可能要在那裡待上幾日。」說罷,疾步奔出門去。

    腰間的鳴響,正是煉金堂的一種通訊法器。

    原本,按照和宋長老的約定,他五日前,也就是擂戰結束的次日,便要入煉金堂給宋長老賣力。

    那天,許易確也如約而至,迎接他的卻是早受了宋長老囑託的綠衣侍者,交代說,宋長老有急事出外,何日返回,會通知他。交代罷,還給了他一個紐扣大小的玉器,囑咐他縛在腰間,何時玉器鳴響,再赴煉金堂。

    不多時,許易來到煉金堂,綠意侍者早在門外迎候,交給他個通行玉牌,說是宋長老轉交的,以後憑這個通行牌,可直接入煉房。

    入得煉房,宋長老已然在了,老頭子精神不錯,滿面紅光,見著許易便嘖嘖道,「老夫真沒看出來,你小子竟是荒獸出世,凶焰滔天,竟將偌大個黑龍堂連根拔起。嘿嘿,老夫活了一把年紀,歷經數州,還從未見過你小子這種凶人。」

    許易解下斗笠,笑道,「您老別轉移話題,說好的七日後,讓在下前來,結果在下來了,您老卻沒個蹤影,扔下個玉牌,讓我隨時聽候召喚,這件事,您老又該怎麼說。在下可記得清楚,約定之時,您老還說若我晚了一時半刻,您老要如何要如何,現如今,是您老自己食言而肥,該怎麼算,您老自己說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50
第一百零三章 煉器之道

    宋長老心知許易賊喊捉賊,明明是這小子想轉移話題,卻說自己轉移話題。

    偏偏這小子抓到點子上了,讓他面皮泛紅,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出有力的說辭,只好無恥到底,道,「誰叫你小子讓我跟著你下注,賺了上萬金,以老夫的脾氣,有錢不花,憋著難受,恰聽說天水城來了一批好貨,生怕錯過,只好趕了過去。再說,我不是給你小子留信了麼,又沒讓你小子空等。」

    許易氣結,暗忖,人與人還真不能近交,早些時候,看這宋長老器宇不凡,一派技術大佬的高人風範,結果,才稍稍拉近距離,便全然不顧,將無恥嘴臉露了出來。

    「您老說的是,是小子多言,今日小子前來履約,不知何時開工。」

    許易猛地脫離誰是誰非的糾纏,含笑說道。

    宋長老舌頭猛地打結,準備了一肚子的無恥言辭,竟就這般堵在了腔子裡。

    「難不成今日無事?」許易問。

    「有有有,怎麼會無事?」

    宋長老憋得內傷滿滿,乾脆介紹起今日的任務來。

    今次,宋長老要繼續試驗血器的煉鑄之法,看看在許易這穩定供火器的助力下,能否鍛鍊出一把中品血飲刀。

    許易既來履約,自是宋長老說怎麼幹,就怎麼幹,絕無廢話。

    但見,宋長老先往鼎爐裡送了一塊抱石大小的黑色鐵塊,啟動地火,囑咐許易開始拉匣。

    半個時辰後,宋長老又陸續往鼎爐裡投注了,四五種材料,霎時,鼎爐內,各色煙氣幻化,繞彩織霞,映照得整個室內,光影重重。

    又一炷香,宋長老不知從何處弄來個布袋,囑咐許易稍作歇息,從鼎爐側沿打開個暗門,將布袋對準暗門打開,立時便有猩紅的液體注了進去。

    許易大吃一驚,這一袋液體,竟是鮮血,人的鮮血。

    血液的味道,對如今的他而言,真是再熟悉不過。

    一袋血液注進鼎爐內,不過數息,宋長老便停了地火,笑著道,「老夫這次要鍛造的這把血飲刀,乃是籌措多時的,所有的器材都達到了中品之選,關鍵就看你小子的供火了,且好生休息,還不知道這些頑石要吸多少鮮血,才能喝飽了,乖乖讓老夫鍛成美玉。」

    「長老要鍛造血飲刀,不是只需金鐵之器便可,緣何方才我見了好幾種材料,都不可能是金鐵,這是何故,莫非煉器也講究五行辯證。」

    許易既是奔著煉器來的,能親眼見大煉師煉器,自然不願放過這次的現場教學。

    宋長老豎起一根拇指,讚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凡品,沒想到悟性竟如此之高,不錯,煉器如煉藥,乃是合成之道,而合成之道要至絕巔,便不能逆自然之道,何為自然之道,五行循環,陰陽調和是也。極品的神兵、丹藥,皆要講究五行平衡,陰陽調和。」

    「就拿老夫此刻煉這把血飲刀而言,倘使煉的是鋤地的鋤頭,切菜的刀,伐木生火,掄錘打鐵便成。然,血飲刀終究是血器,非但要極銳,極堅,還要能容納真氣,其中門道極多,要求自然極高。五行不衡,難得其堅其銳,陰陽不調,紋路不固,真氣不能貫通。便是勉強鍛造出來,也不過殺豬刀一把,又有何用。」

    許易點頭受教,還待再問,宋長老腰間傳來一聲輕響,老頭子查看了下鼎爐中的動靜兒,交代許易安心休息,急速出了煉房。

    半柱香不到,老頭子折身而回,滿臉急切,也不顧許易正在打坐調息,惶急道,「許小子,我來問你,水中鏡真將鐵精交還於你巡捕司?而你巡捕司昨夜整將鐵精弄丟了?速速回我!」說話之際,搓手撓腮,急切不已。

    「確有此事。」許易沒想到老頭子突然關注起這個問題。

    「什麼!你們,你們……哎,也不知此等異寶,被誰得去。」

    宋長老滿臉漲紅,急得團團轉,嘴上嘟囔不停,「若早知道玲瓏閣拍賣的是鐵精,老夫便是傾家蕩產,也要買來,怎會讓姓水的得去,哎哎……」

    宋長老那嘆氣的倒霉勁,好似躲在千丈地下,卻依舊遭了雷劈,苦悶得不行。

    許易心念一動,道,「莫非方才便是有人通知長老鐵精失盜的消息。」

    「可不是麼?要說你們巡捕司的酒囊飯袋,儘是吃乾飯的,這麼多人守著一個鐵疙瘩,也能讓人偷走?嗨,若是讓姓馮的得去也就罷了,這下也不知落在誰手裡,惹得老夫心癢癢。」

    宋長老焦躁難安,簡直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不就是一塊鐵精麼,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瞞長老,昨夜看守之際,在下也曾把玩過此物,除了能幻化形狀,也沒什麼奇異,哦,對了,聽人說鐵精用來鍛器,當是極好的材料,可這天下適合鍛器的材料多了,又不獨一鐵精。所以,竊以為長老沒必要患得患失。」

    此番話看似勸慰,實則引逗。

    若說無昨夜之奇遇,許易恐怕也會認為鐵精就是一適合鍛造神兵的器材,可昨晚的奇遇,讓他深深見識了鐵精的神妙,心中對這鐵精的猜疑,愈加深刻了。

    此刻又見宋長老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樣,心道,論對器物的見識,他所見之高人,恐怕誰也及不得宋長老,便想引他說出一番見解。

    宋長老嘆息一聲,欲言又止,最後擺擺手道,「你非此道中人,難識此道之妙,多說無益,去休去休,淬火吧!」

    此時,鼎爐內的色彩已完全黯淡下來。

    宋長老打開地火,真正的淬煉便開始了。

    一如那日,許易拉風匣,宋長老口中唸唸有詞,時不時往鼎爐上揮掌,激發著氣勁。

    許易原想著這次淬煉,耗時最多一如上次,以他如今修成《霸力訣》第一層的三牛之力,操持這風匣,定是輕而易舉。

    哪裡知曉,這一拉便是近三個時辰,上千下的推拉,讓他筋疲力竭,渾身酸麻。

    忍了半晌,終於憋悶不住,道,「還要多久?我這兒撐不住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50
第一百零四章 心術

    「快了,快了,堅持住!就這點能耐,還敢張狂?」

    嘴上如是說,宋長老心中卻驚駭到了極點,上千下一牛之力,合起來,便是千牛之力,便是一座小山,這也會兒功夫,也得被這小子挖塌了。

    便是換作他來,也決計不可能撐這許久,鍛體期便有如此恐怖的耐力和精神力,聞所未聞。

    原本,宋長老讓許易拉風匣,本是想和他換著來,畢竟,一場血器淬煉,時間極長,不可能由一人完成供火。

    原想著以那日所見,許易頂多撐過一個多時辰,哪知曉他這一推拉,就是三個時辰,整個淬火過程,基本接近了尾聲。

    宋長老誠心要測試許易的承受極限,便故意激他。

    「罷了,罷了,大丈夫說到做到!」

    許易回了一句,便閉口不言,再度換手,奮力推拉風匣。

    他雙臂接近麻木,渾身的氣力已近枯竭,靈魂深處也疲憊欲死,神智卻還清明。

    經歷過修煉《霸力訣》時的非人能忍之劇痛,讓許易對深刻的痛苦,有了極強的抵禦能力。

    既然答應了宋長老,至多拼得筋疲力竭,癱倒在地,也算言出必踐。

    宋長老心中暗暗點頭,口上卻道,「別以為幫我拉風匣,便無一點好處,以你如今的境界,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氣海境,然,人與人不同,氣海與氣海不同。」

    「有人氣海如井,空有氣海之境,卻儲藏真氣極少,便是達到氣海境,對敵之時,也撐不過一時三刻,便真氣耗盡。」

    「有人氣海如溪,此乃多數人之氣海,便如老夫,武道天資有限,丹田化海之時,也只有如此品質。此亦乃天數,天教庸庸者眾,至弱至強者稀。好比世人,呆笨者,聰明絕頂者終歸佔了少數,絕大多數皆是中人之姿。」

    「有人氣海如湖,此輩往往生於世家,或貴為門派核心子弟,此輩自小天資不凡,又有長輩提點,精修之下,遠勝同儕,常人丹田化海,一顆神元丹丹田便已穩固,此輩往往要兩到三顆,最後化出氣海,浩浩如湖,深不可測。如此輩者,氣海前期,便能同氣海中期修士爭長竟短。」

    「最後一種,便是氣海真如海,廣袤無可量,此種武者,千萬中無一,恐怕只有各大門派,世家,以及王族中不世出子弟,才有此機緣!」

    「你小子也算天賦異稟,若現在多加磋磨,打磨得身體堅實如鐵,氣血沉浸骨髓,到得化海之時,未必不能超越老夫。別看這小小風匣,卻是四級大煉師所建,專為鍛鍊我煉金堂內門子弟所用,讓你小子使上了,算是造化!」

    許易已沒力氣說話,抽動著最後的潛力拉動著方匣,心中卻莫名歡喜。

    氣海境,是他夢寐以求,卻從來不知道氣海境與氣海境,還有如此大的區別。

    原本在他的計畫中,下一階段的主要任務,已調整為拯救秋娃,和尋覓神元丹,現在看來,繼續打磨身體,也有極大必要。

    他自信以他如今的身體,便是立時丹田化海,也必定遠勝同儕,畢竟,上一次修煉霸力訣開的生死關,渾身的雜質不知驅逐了多少,若論身體堅實,氣血混凝,他還未有見過能勝過自己的同境界者。

    而今得了宋長老的教訓,許易便熄了急功近利之心。

    呼,呼,

    風匣勻速地抽動著,許易的呼吸卻越來越弱,幾近於無。

    宋長老一邊護持著鼎爐,一邊關注著許易,心中的訝異卻是越來越深刻。

    此刻,許易渾身濕透,坐在炙熱的鼎爐旁,他所坐之處,卻能見水流。

    這是何等可怕的消耗!

    經歷如此可怕錘煉,而神魂不散,**不消,宋長老別說見,聽也沒聽過。

    正驚嘆間,鼎爐內傳出一道銳鳴,宋長老猛地連拍兩掌,大袖揮開頂蓋,一道掌力送進鼎內,氣流相激,一把三尺長的金色大刀,從鼎爐中飛出,被宋長老抄在手中。

    刀背極寬,刀身極薄,鋒刃間,金光流動,宋長老猛地揮刀,長刀劃出,氣浪自生,異質岩鍛造的比精鐵還硬的地面,頓時被斬出寸許長的刀口。

    「哈哈,哈哈哈……」

    宋長老仰天長笑,笑聲久久不絕,「中下,品成中下,哈哈,沒想到宋某也有鍛成品成中下血器的一天……」

    自得許久,宋長老才意識到這中下品血器的造就,和另一人的關係極大,這才想起場間還有一人。

    回眸瞧去,卻見許易仍舊在拉著風匣,竟已痴絕。

    宋長老慌忙奔過去,掏出兩顆丹丸,塞進許易口中,將他轉到一邊的石床上。

    不多時,丹丸化藥,滾滾熱力溶於許易四肢百骸,疲憊到快要混沌的許易,陡然間像是被置放入溫泉之中,渾身懶洋洋,舒坦得厲害。

    藥力化盡,他精力也恢復大半,起身下床,抱拳道,「恭喜恭喜,恭喜長老鍛成神兵,若無他事,在下先告退。」

    「這就走了?」

    宋長老只覺有些不對。

    「下回長老若再有事,召喚在下便是。」

    許易說罷,轉身欲行。

    「慢著!」

    宋長老叫住了許易,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卻說不上來。

    「不知長老還有何事?」

    「你就沒什麼要我幫忙的?」

    宋長老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宋長老明白哪裡不對了,自己似乎欠了這小子不小的人情,念頭到此,他「啊呀」一聲,指著許易,怒道,「好個奸猾的小子!」罵罷,哈哈大笑起來。

    許易亦笑,心道,老頭子終於開悟,這番辛苦卻不算白費。

    原來,許易種種居功不傲,任勞任怨,都是一種策略,一種人情世故上的策略。

    他有求於宋長老,卻知開口便落下乘,上乘的方法,乃是讓宋長老自己覺得不好意思了,開口問自己有何求。

    所以,許易那日才會掀開斗笠,說送宋長老一樁富貴,果然宋長老這一注賺了萬金,這便是天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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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歸理房

    可許易絲毫不提,宋長老提了一句此事,他也壓根不接茬。

    此刻,幫著宋長老拉風匣,近三個時辰的非人折磨,許易咬牙受了下來,同樣是在做人情。

    結果,讓宋長老鍛成了中下品相的血器一把。

    有這兩樁事,他許易給宋長老的人情算是做足了。

    換做誰,這時心中都會充滿感動和虧欠。

    許易賭的是人性,一個正常人的人性,顯然,有過和宋長老的接觸,他知曉宋長老是怎樣的人。

    果不其然,越是受累,他越隻字不提,反倒交代宋長老,若再有勞,招呼便是。

    他姿態做到極處,果然觸動宋長老的心弦,而宋長老一句話出,幡然醒悟,猛地想起眼前的傢伙,哪裡是什麼赤誠君子,分明就是奸猾小賊,又想起當初被許易以拉風匣相要挾的情景。

    這一醒悟,他才回過味兒來,竟是被眼前這小子,狠狠算計了一把。

    然,佈局謀篇能到此種程度,宋長老雖然氣惱,也只有苦笑。

    而宋長老這一笑,許易全盤明了,既無偽裝的必要,便也放聲大笑。

    笑聲落定,宋長老指著許易罵道,「好個猢猻,當真好心術,如此奸猾,難怪黑龍堂被你陰死!」

    許易道,「奸猾這頂帽子,小子可不敢冒領,奸猾者,豈能稍有謀算,便讓人識破,小子實乃心有所求,卻難開口,不如等長老自己明悟,如此也全我二人面皮,長老不諒我之苦心,緣何以奸猾相贈。」

    宋長老擺手笑道,「罷了罷了,老夫可沒閒工夫與你鬥嘴,到底有何事,直接說來吧。老夫不是辜恩之人,生受了你萬金,不了了這份因果,老夫也睡不安穩。到底是要找老夫代煉,還是囊中羞澀,要老夫贊助一筆?」

    許易道,「若是代煉此等小事,小子花錢也就辦了;至於說錢,小子的確亟需,但還不至於找來您老這兒打秋風。小子所欲者,乃煉金之術也,還望長老成全。」說著,恭恭謹謹鞠了一躬。

    宋長老面上的笑容迅速斂盡,沉吟半晌,方道,「沒想到你小子所謀甚大,吃了雞蛋,還想摟隻雞走。不過,此事,老夫可定不下來,加入煉金堂需要總堂報備,不過以你小子的資質,應該能通過重重考驗。」

    「加入煉金堂,需要什麼考驗?」

    許易有些撓頭,沒想到這麼複雜。

    宋長老道,「先到外門作三年學徒,辨別各種器材的屬性,能熟練掌握者,且修為達到鍛體巔峰者,准許送入考核,考核通過方能進入總堂。」

    許易一聽三年,頭皮都麻了,拱手道,「在下無意加入煉金堂,不知是否還有其他辦法,學習煉金術。」

    宋長老道,「非是老夫不肯相幫,亦非老夫敝帚自珍,而是煉金術非是功法一類,能夠速成。此法說穿了,無非是精修五行平衡之術,廣識器材屬性,按照煉器法訣,便能修成。說來簡單,要的卻是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的水磨功夫。」

    「便是老夫親自傳授於你,非十年之功,不得小成。老夫自八歲起,開始入此門,五十餘年勤學不綴,才勉強到三級煉師,連個上上品的血器能煉製不出,你說此道何艱。」

    許易道,「長老,在下既生求學之心,又何畏艱難。在下想在此間學藝,只需長老偶爾提點,所需器材花費,在下自行支付。,在下也不要長老白授學問,願替長老推拉風匣以償,除此外,在下也絕不耽誤長老時間,若有疑問,也必在替長老拉風匣之時道出,不知長老意下如何。」

    既入武道,許易從沒想過一步登天的事,他不願入煉金堂耗費三年,乃是有秋娃為羈絆,至於煉金艱難,早有心理準備,倒沒放在心上。

    宋長老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夫再不應允,真是不近人情了。煉金的確極好器材,也是最大的花費,若無組織供給,私人根本無法承擔。這樣吧,老夫便將你推薦到歸理房。」

    「這一房主要負責鍛鍊廢兵,得到分解的材料,二次回收利用。此活計雖然辛苦,卻最能熟悉器材屬性,廣安分堂內求告這份差事之人極多,甚至有世家子弟花費重金托請,老夫以此禮回你,不算輕吧。」

    許易大喜過望,深深一鞠道,「大恩不言謝!」

    宋長老輕揮衣袖,「你能不能入煉金這行,全看你造化。」心中卻道,「好小子,算計老夫幾次,這回也讓你嘗嘗老夫的算計,看你屆時還有面皮尋老夫開口。」

    正事談妥,宋長老急著測驗新煉的血飲刀的全面性能,叫了先前接引許易的綠衣侍者,賜下親身佩戴的腰牌,囑咐了事由,便要綠衣侍者全面負責許易的安置。

    在綠衣侍者的小意安排下,許易進歸理房的流程,極為順利,在錄事處檢驗房的一塊墨石上滴了血,取了一塊用作出入憑證的綠色晶石,辭別綠衣侍者,在路牌的指引下,向一處甬道行去。

    行進甬道,又在路牌的指示下,七拐八彎,繞了無數圈,只大約記得一直在向地下行去,卻有些不辨南北了。

    途中遇到的煉房更是多如繁星,終於,轉過一片火海也似的煉場後,在指示牌的導引下,行進一個寬廣的圓形球體建築。

    方進得門來,便被端坐在門前的綠衣大漢叫住,「哎哎,戴斗笠的,說你呢,號牌號牌,往哪兒看,老子也是服了,都到晌午了,還有人願意來,久不出歸理房,難道城中已儘是錢多人傻之輩?」

    許易行到近前,正待相問,那人卻奪過玉牌在身側的墨石上一靠,蠻橫一揮手,「九十七號房,什麼話也別說,有問題自己到牆上看!」說罷,便抱著膀子,閉起了眼睛。

    初進煉金堂大門時,見識過煉金堂的簡潔風格,當下,左右掃了掃,便在右邊的牆壁上見著了石刻,果見錄述著條條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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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離火

    才掃完石刻上的文字,許易心裡對某長老的好感一風吹盡,惡感卻如**湧,狠狠想,「老小子,到頭還是擺了老子一遭。」

    原來石刻上錄述的規則是,除了煉金堂內部雜役,外來競聘的雜役,須按日繳納分煉出的金屬原材,每天日落時分清點,數目不達標者淘汰,達標然最少的三位,亦淘汰。

    淘汰者若要再入歸理房,除了仍須二級以上煉師推薦外,則需另行繳納千金罰金。

    如此規則,某長老不讓他明日再來,卻是直接讓他報到,生生少了半日時間,這不是明擺著坑人。

    許易懷揣著才領到的三本入門級的煉器秘笈,還未來得及打開看一眼,幾乎兩眼一抹黑,讓他和此間眾雜役競爭,本就吃力。

    還被老頭子抹去半日時間,此刻他再進這歸理房,不是找死麼?

    況且,若是此次爭競失敗,千金之費事小,關鍵是他絕不好意思再求某長老。

    即便相求,某長老豈能不捏腔拿勢,大敲竹槓一回。

    算來算去,還是被老小子帶溝裡了。

    心中怨念萬千,可終究踏進門來,不搏上一搏,這般退回,讓老小子知道,非笑掉大牙不可。

    當下,許易也不廢話,鑽進正東的廢兵倉庫,四六不論,抱了一堆殘兵廢甲,急急朝九十七號房間飈去。

    正行在半途,遇著兩位華服公子,慢悠悠朝廢兵倉庫行來。

    兩位華服公子見著許易嚇了一跳,兩人齊齊抱拳呼喝出聲。

    一位問許易高姓大名,仙鄉何處,一位問許易今日到底鍛得原材多少斤。

    許易也正愁沒熟人,見二人相問,胡謅了個姓名,又說了自己是方來此地。

    孰料,此話一出,兩位華服公子好似聽了這世上最滑稽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顫顫打跌,嘴上更是相互周兄,李兄的叫著,說什麼上天眷顧,送來個蠢物墊底。

    原來,方才二人見許易抱了一堆,還以為許易煉器本事兇猛,有自信一下午鍛完這許多廢兵,心中震撼不已。

    待聽說許易是才至此處,二人這才明白許易是四六不懂的新人,故嘲笑出聲。

    「草,今日定是犯了太歲,盡遇小人。」

    許易嘟囔一句,拔腿便行,心中碎碎紮著某長老的小人,忽又想起懷裡增大一圈的鐵精,又推翻了今日氣運不佳的定論,渾然不管身後兩已被甩得遠了的傢伙的惡罵,快步奔到九十七號門前,拿晶牌往門前的圓盤處一靠,石門洞開。

    分得的煉房,如他所想,簡陋非常,粗硬的石塊構造了全部的空間,房屋正中建著一個接了地火的廣口爐,爐邊豎著一柄巨型鍛錘。

    看過牆上的石刻,許易知曉,這一爐一錘,便是他目下通向煉金師之路的主要工具。

    除了火爐外,房中唯一的陳設便是西北牆角的一個磅秤模樣的裝置,許易知道那是檢驗金屬雜質和分離金屬原材重量的設備。

    許易掃了「磅秤」一眼,便將注意力投注到火爐上來。

    火爐有半人高,通體深黑,不知是何材質鍛成。

    廣口爐膛下接著地火,而這地火又與光武閣中不同,被特殊的秘法,加工成了「聚」、「離」二火,聚火煉兵,離火鍛殘。

    之所以如此設置,乃是為歸理房眾雜役的實際運用所考量。

    正如宋長老而言,歸理房的雜役,看著是苦役,實則是肥差,尤其對有心在煉金上有所成就的新人來講。

    歸理房雜役工作只有一個,便是將廢兵倉庫內的殘兵,用離火鍛造,除去雜余,收得金屬原材。

    而這除雜的過程,本身就是學習煉金術最佳的基礎實踐。

    待得基礎夯實,分離殘兵的速度提上去,達到每日上交的定額後,分離出的金屬原材料,完全可用來自己試煉兵甲,如此一來,便又省了一大筆。

    正因有此便利,煉金堂歸理房雜役一職,一直都極為搶手。

    不僅煉金堂內部人員極力爭取,廣安城各大世家子弟,同樣趨之若鶩。哪怕需要交納高昂入房費,且承受極嚴苛的淘汰規則。

    卻說,掃了一眼屋內的擺設,許易便動作起來。

    他時間有限,耽擱不得,當下,將衣衫內的雜物除盡,包括三本新得的煉器秘笈,裝著秋娃的玉盒,以及藏了音速飛刀,蛇戒,翅膀,以及幾株寶藥的腰囊。

    唯獨那枚新得了造化的鐵精,貼肉藏了,不敢剔除。

    只因鐵精太過珍貴,宋長老這等見寶奇多的大煉師都被晃得神魂不守,此間,雖是密室,焉能保證無有偷窺密孔。

    更何況,巡捕司才爆發了鐵精失盜大案,若是他藏有鐵精的消息爆出,他便是有三頭六臂,恐怕也逃不出這廣安城。

    所以,許易不敢也不願冒險!

    按照石刻所錄之法,許易將火爐的控制閥調到離火檔,霎時,黝黑的爐膛內,鑽出一道灰白的火焰,鋪滿整個爐口。

    許易抄起一把金色的大關刀,橫在爐口處,另一手握緊鍛錘,朝大關刀的斷口處敲打起來。

    這是入門學徒通用的鍛鍊殘兵的法門,許易聽宋長老說過幾句。

    正如宋長老所言,煉金術沒什麼太大的竅門,完全就是熟能生巧的技藝。

    殘兵被離火淬煉,重錘敲擊,意在積壓殘兵中的雜質,還原純粹的金屬原材。

    所謂殘兵,往往都已殘破,其內成兵時的五行平衡已經打破。

    鍛鍊殘兵的要旨,就是要將五行中的,木、水、火、土四種雜質,用離火焚燒,煉化,獨獨留下金屬原材。

    道理很簡單,所謂兵甲者,金屬原材乃是主材,也最貴重,其他四種元素材料多為輔材,難稱貴重,多被離火煉化。

    當然,也並非沒有輔材超過主材的神兵,但此等神兵,哪怕殘破,也貴重非凡,自有大煉師操持,輪不到進入廢兵倉庫。

    一言蔽之,歸理房的主要任務,便是鍛鍊廢兵,分離出金屬原材,而離火的設計,也只會保留金屬原材,餘者,直接被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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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鐵精的妙用

    然離火不能自動將廢兵中的其他元素剝離,這便需要人工鍛鍊。

    那一錘一錘的擊打,以擠壓,震盪的作用,幫助木、水、火、土四種雜質的分離。

    許易此刻,一錘接一錘的敲打,便是起到這個作用。

    而這敲打,並非越重越好,倘使越重越好,以許易的神力,重錘之下,這把氣勢逼人的金色大關刀,一擊便裂,卻起不到絲毫淬煉的作用。

    實則,這敲打最有講究,而這講究正是許易等雜役初窺煉金術門禁的最基礎知識。

    正如宋長老所言,煉金術說難不難,法門很簡單,掌握五行平衡之術,精通各種煉材之屬性,熟練地掌握淬火等基本技術,煉金術自成。

    說來簡單,其中樁樁件件,無一不需要天長日久地訓練。

    而敲打廢兵,看著簡單,實則困難,要求敲擊的力量,努力契合各種五行雜質的特有性質,唯有力道相合,才會有除雜的效果。

    通過這種親身實踐的方式,武者能快速掌握各種五行原材的自有屬性。

    許易心知其中的艱難,沉下心來,一錘一錘地慢慢敲著。

    數百錘下去,許易終於體悟到一點微妙的感覺,偶爾一錘下去,能感受到錘間微微的震顫,但也只是偶爾有這種感覺,下一刻想要再捕捉,卻又消失了。

    而再下一次感受到震顫時,卻又與此前的震顫明顯不同,許易正待細究,胸口處猛地一熱,順手一摸,卻摸到個圓溜溜的疙瘩,正是鐵精。

    許易大驚,此地是否嚴密,都未曾探查,他如何敢拿出鐵精。

    就在許易絞盡腦汁,思忖方略之際,懷中鐵精猛地暴熱,攸地一下,從懷裡躥了出來,直朝火爐飛去,正巧落在大關刀上。

    晶瑩如雪的鐵精,沐浴著灰白的火焰,在大關刀上蹦來跳去,歡快地好似貪玩的孩子遇到久違的玩具。

    許易正瞧得目瞪口呆,咔嚓一聲響,大關刀陡然粉碎,碎片直直落進爐火中,順著爐膛處的回收管道,直接洩在了地上,化作一堆大大小小不規則的碎片。

    碎片順著管道滑出後,似乎觸發了某種機關,咔的一聲響,火爐的檔位復原,灰白的焰火頓時消失。

    焰火滅盡,鐵精立即停止了跳躍,穩穩落在了爐中。

    說來話長,一切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許易甚至來不及醒神,一切就都結束了。

    方醒悟過來,一個箭步沖上前,將鐵精搶入懷中,拿在手中檢查半晌,卻絲毫未覺有損。

    又趕忙奔到爐邊,去查驗那堆碎片。

    原本金色的大關刀,鍛出的碎片卻是是純青,許易撿起一塊,認出乃是青銅。

    顯然那金色,乃是其他雜質填補,經過離火鍛體,盡數化去,這才顯露本來面目。

    許易心念一動,撿起幾塊青銅碎片,飛速朝西北牆角的「磅秤」奔去。

    揀出一片,放入「磅秤」橫欄一側的圓形托盤內,另一側的顯示器上青光一閃,豎起一片青色小旗。

    許易又將其餘幾片,依次放入托盤中測試,顯示器上皆豎起青色小旗。

    許易大喜過望,幾要仰天高呼。

    按照石刻上的表述,原材料的純度分作五等,亦以金紫黑白青,等而下之,青色最差,金色最純。

    然,青色雖是最差,卻也是合格之金屬原材,初入之雜役,三年內皆只需繳納青色原材即可。

    只不過按時間長短,增加重量,頭一個月內,每日繳納十斤即可,爾後逐月增加。

    方才金色大關刀,足有百斤之沉,鍛得的碎片卻是不多。

    許易趕忙將所有碎片收攏,放上「磅秤」,見到顯示器上彈出「三十」的數字,他終於鬆了口氣。

    心中謎團重重,隱憂多多,他實在沒有繼續鍛鍊下去的心思,左右夠數了,他移動腳步,向牆邊尋行去。

    花了近兩個鐘頭,許易用手指敲遍了,房間內的每一片牆,每一塊地磚,終於放下心來。

    此間,無人監視!

    說來,許易不是不知道自己多疑,區區一個雜役,誰願意費功夫監視。

    奈何他身懷重寶,無法不求全責備。

    有了這種種詭異,鐵精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直線拔高,怎敢不倍加小心。

    確定無有洩露後,盤膝坐了下來,思忖方才怪異的一幕,大腦飛速運轉開來。

    兩世合一,讓他既有書生許易的縝密細膩,又有遊戲指揮官的開闊思路,念頭轉了幾轉,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了基本測試計畫。

    就在這時,大門霍然打開。

    許易吃了一嚇,趕忙將斗笠戴上,方站起身來,便瞧見先前把守大門邊上的綠衣大漢,氣勢洶洶而來,「兀那九十七號,聾啦,聽不到響聲?看在你小子是第一次來的份兒上,這次老子就饒過你,趕緊去驗貨!」

    許易這才發現腰間的玉牌不知何時,已開始吱吱作響,從石刻上得知,這便是驗貨的信號。

    原來,他方才想得太過入神,竟到了物我兩忘的地步。

    倉促收拾了滿地雜物,許易隨著怒氣衝衝的綠衣大漢來到大門左側的檢驗台,邊上已經立著不少人了,其中先前和許易有過一面之緣的兩位華服公子,正被圍在人群當中。

    瞧見許易到來,左首的「周兄」幾乎歡呼出聲,「就是那小子,就是那小子,奶奶的,中午才來,四六不懂,進了廢倉,抱了一堆殘兵,走得那叫一個春風滿面,弄得我和李兄還以為這小子是何方高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就是個生瓜蛋子。好嘛,這會兒,把我和李兄排倒豎第三,卻沒見這小子的影兒,我還以為這小子真是傳說中的不世出的煉器天才。哪裡知道人家壓根沒敢出來,躲煉房裡了,哈哈,這是聽見打雷,把**縮王八蓋了,哈哈……」

    滿場皆笑!

    原來,像許易這種到時間,仍賴在煉房的雜役,自歸理房建立,就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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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手段

    因為不會有人蠢到認為不出門,就能躲得過檢驗,因為檢驗台自設了複查裝置,能夠根據號牌,輕鬆查閱誰未曾到檢驗台報備。

    這點,也在石刻上列明,自然沒人會明知被抓,還要做賊。

    按理說,許易這種情況,是沒人查究的,檢測時間一過,綠衣大漢一復屏,自然查出許易未曾過檢。

    那時,不管許易煉金的情況如何,都將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永不准申請試練。

    偏偏,那倆華服公子今次得了個倒數第三,按照歸理房的規則,需要獲得再次引薦,並交納千金,才能再次進入歸理房。

    這兩位是歸理房的長期墊底人物,十次倒有三次,要重新交錢進入。

    雖是世家子弟,身家豐厚,長期下來,也難免堅持不住。

    今次二人再度得了倒數第三,心情本極鬱悶,待見了垂頭喪氣歪在一邊的倒數一、二後,那位「周兄」靈光一閃,想起中午那個抱著一堆廢兵,跑得肆意昂揚、風騷入骨的九十七號來。

    便隨口詢問了綠衣大漢九十七號的成績,這一查驗,才發現九十七號根本沒到場,綠衣大漢又滿場詢問幾聲「九十七號何在」。

    「周兄」、「李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興奮得渾身發抖,這才有了綠衣大漢入房,將許易抓出來的一幕。

    知道規則的許易,也嚇了一聲冷汗,這會兒,雖聽「周兄」諷刺,也絲毫生不出惱意,若非這傢伙對自己「念茲在茲」,他哪裡還有機會驗證對鐵精猜想,保管已被驅逐出境。

    「九十七號,你這烏龜功,可是練到驚世駭俗的程度了,怕是達到了最高境界,連自己都欺騙了,正是烏龜中的奇葩啊。」

    「李兄」快步上前,親熱地拍著薛向肩膀道。

    「廢什麼話,九十七號,趕緊交出號牌,讓某記錄成績。若還想來,再找人推薦,另繳納千金罰金。」

    綠衣大漢沒工夫聽「李兄」扯淡,怒意盎然道。

    「交出玉牌後,是否歸還?」

    許易不清楚綠衣大漢的記錄成績,到底是何意。

    在他印象中,石刻上錄述的卻是,只需成績達標,且非最後三位即可,卻不曾見到有記錄成績的說法。

    「哈哈,這傢伙還真是嫩得厲害。」

    「交吧交吧,肯定歸還,謝管事不是說了麼,只要還有人推薦,再繳納千金,這玉牌自然再度歸還。」

    「周兄」,「李兄」各自笑嘻嘻地在一邊補刀。

    圍觀眾雜役笑鬧不絕,好似看許易這新來的呆萌,是絕大樂趣。

    許易聰慧,自然聽出門道。

    原來,確不需要記錄通過者的成績,這玉牌是專門記錄失敗者的成績,或者說通過記錄成績這種婉轉的方式,讓失敗者主動上繳開啟煉房的玉牌。

    想通此節,許易念頭一轉,道,「聽周兄,李兄的意思,覺得在下當真通不過檢驗台?」

    「廢話,你要是通過了,我把這檢驗台都吃了。」

    「少他媽的虛張聲勢,趕緊繳玉牌,你若能通過,從此,我李字倒著寫。」

    別人不敢狂言,他倆卻毫無壓力,但因他倆確實知曉九十七號乃是頭一天來,還是中午來的,這點已經得到了綠衣大漢的證實。

    分離殘兵這項工作,二人幹了足有兩月,繳納的罰金不計其數,深知此類門道之深,便是再有天才之人,第一日也絕難過關。

    雜役圈裡流傳的最誇張的記錄,也不過是某人三日通過測驗台,後來,還有人提到那人是某位世家公子,私底下做過分離試驗。

    不管傳言是真是假,最牛的記錄,也不過是三日通過。

    眼前的九十七號統共不過半日時間,除非是大煉師轉世,否則是不可能過得了檢驗台的。

    「吃檢驗台,倒寫李字,與我有何好處?不如咱們賭一把,若是我失敗了,我支付你們二人兩千金,我若是贏了,你們二位支付我和謝管事一人一千金。」

    許易也不管二人答不答應,當下便將手中的布袋朝綠衣大漢遞去。

    綠衣大漢正費力地想天上怎麼掉餡餅了,這九十七號贏賭,幹嘛分我錢,手上卻不自覺接過許易遞來的布袋,內心深處竟不由自主地盼望奇蹟發生。

    方一打開布袋,綠衣大漢便狂笑出聲,以他多年的經驗,只一過眼,便知奇蹟發生了。

    隨後,當眾將許易布袋中綠銅倒在了檢測器上,很過檢測結果,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三十斤,青旗!」

    「不可能,這不可能……」

    「周兄」急速揮舞手臂,喊得唾沫橫飛,「李兄」目瞪口呆,搖搖欲墜。

    他二人乃是合用一間煉房,今次合煉出的原材也不過四十二斤,但二人來此已逾兩月,按照規矩,二人各自需繳納二十斤以上的重量。

    如此,四十二斤不過是壓線的成績。

    而若將許易的成績換算出來,遠遠超過二人。

    「莫非周兄,李兄想要反悔?罷了,罷了,既然二位反悔,就當方才的賭約不作數。」

    許易大度道。

    他此言一出,「周兄」,「李兄」的聒噪立時停了。

    結果雖然令人難以置信,可切實發生了,強辯只會丟人。

    二人灰頭土臉,掉頭欲走,卻被綠衣大漢橫身攔在了前面,「周公子,李公子,二位好歹是名門之後,說出來的話,怎如放屁,就這樣一走了之,實在讓人不齒,下回,謝某再見了二位的長輩,實在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打招呼。」

    周,李二人,這才醒悟九十七號方才發神經一般,在賭約中提出了要分謝管事一千金,到底為的什麼。

    「謝管事,這話從何說起,賭約之事,乃是九十七號自說自話,我們兄弟又沒答應,再說,九十七號自己也說了不作數,總不能強行讓人參賭。」

    「周兄」振振有詞道。

    謝管事冷哼一聲,「還以為謝某貪那一千金不成?真是小人之心。難道二位忘了方才自己所言,若是九十七號通過檢測,你二位一位吃了檢測台,一位從此倒著寫李字,怎麼堂堂名門之後,就這麼不要臉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52
第一百零九章 錢大爺

    周,李二人噎得滿面通紅,怔怔半晌,二人相視一眼,拔腿欲走。

    受不得,還躲不得麼?

    「真是沒卵的貨,只要你二人敢走出這扇門,謝某定當上報總堂,禁止你們這種言而無信的小人參加歸理房今後所有試練。」

    綠衣大漢劍眉揚起,滿面正氣似乎要流出來了。

    周,李二人臉色頓時綠成了黃瓜,要是再不准來歸理房,那前面的巨額損失可就白費了,回到家族,必被重懲。

    可倒著寫姓氏,傳出去就是天大笑話,整個家族為之蒙羞;吃檢驗台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在周,李二人欲哭無淚之際,始作俑者的許某人說話了,「只要你二人兌現賭約,先前的改姓,吃檢驗台的話,我就當你們放屁。不知謝管事可否看在他二人年少無知,饒過二人一遭。」

    「嗯,君子有容人之量,難得難得。罷了,既然你這當事人都不追究了,謝某何苦枉做惡人。」

    綠衣大漢擺出一副從善如流地長者風範。

    可滿場眾圍觀者,誰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脾性,心中皆對九Σ十七號的心術心生凜然,輕輕巧巧一句話,便叫對手進退兩難,貪婪凶蠻的謝管事成了坐下惡犬,實在了得。

    周,李二人一聽謝管事鬆口,就差喜極而泣了,二話不說,各自掏了一張面值千金的金票,交到許易手中,屁滾尿流地去了。

    許易拆出一張,朝謝管事遞來,「多謝管事主持公正,這是您的裁量費。」

    謝管事眼睛盯在金票上,精光幾要化實,勉強抬手揮揮,「當不得,要什麼裁量費,主持正義,乃我輩天職。」

    一旁的觀眾幾要作嘔,這位謝管事是煉金堂有名的老摳,竟然好意思說出這番義正詞嚴的話來。

    許易哈哈一笑,「倒是在下孟浪了,管事品格高潔,實為我等楷模啊。」說著,竟將那張金票收了回來。

    謝管事噎得要死,許易要是再堅持一息,他就打算扯下面皮,將金票接過來了,哪裡知道許易竟又收了回去。

    旁觀眾人懶得看二人噁心表演,一窩蜂散了個乾淨。

    場間無人,謝管事完全鬆懈下來,正待露出本來面目,強行索要,卻聽許易道,「管事,你的金票掉了。」

    謝管事一低頭,果然見一團金票,在自己右腳邊,歡喜地要炸開了,彎腰拾起,展開,一張臉簡直要笑爛了。

    竟是兩張千金的金票,分明就是方才周,李二人當面交付九十七號的。

    謝管事武道低微,仗著家族余陰,混在煉金堂廣安分堂作了名管事,薪俸微薄,一年也不過百餘金,而煉金堂法令森嚴,他又不敢敲詐雜役,弄得日子緊緊巴巴。

    今日許易送出的兩千金,幾乎是他生平得到的最大一筆財富,更絕覺的是,九十七號知情識趣,還幫他在眾人面前遮掩了面皮。

    以至於,這片刻功夫,他對九十七號的好感直接爆棚。

    謝管事緊攥著兩張金票,癲狂了好一陣,才聽許易道,「管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繼續留在煉房鍛鍊殘兵,不知管事能否通融。」

    「通融通融,多大個事!本來我煉金堂就准許夜間鍛鍊,只是專為我煉金堂內部子弟之福利,好在某名下亦有一間煉房,暫且借你用幾日吧,所有材料可與某名義到廢倉支取,只千萬記得不准攜帶廢兵和煉得原材出外。」

    說著,謝管事遞給許易一張晶牌。

    許易接過,道,「哪能白借,這樣吧,算是租賃的,一天五枚金幣,管事若在客氣,在下寧可不借。」

    提出與周,李二人的賭鬥,許易的目標便放在謝管事身上,存心送謝管事一筆富貴,當然,兩千金顯然太多,但不過順水人情,送也便送了,誰叫姓謝的位置重要,要買好就得徹底砸暈對方。

    之所以下如此功夫,道理很簡單,許易已將這煉房作為未來極有可能的長期駐地。

    如此,便有了交好此間管事的絕對必要。

    就像他前世在機房掛機,偶爾買幾包香菸賄賂網管,一個道理。

    此非他算計過人,乃是本能。

    不出意外,謝管事沒抗住糖衣炮彈,甚至直接逆行,朝著糖衣炮彈深情相擁而來。

    驗證了謝管事的脾性,後邊的事,便水到渠成了。

    卻說,許易堅持要租賃,還以每日五枚的金幣租賃,讓他在謝管事心中個好感程度再度刷爆。

    謝管事敢對天發誓,他從來就沒遇到過九十七號這種善人、好人,頓生出一種明悟:「難道是上天聽見自己呼喚,專派這好人來搭救自己出窮海的麼?」

    錢先生開路,萬事不難!

    綠衣大漢的積極性,完全被調動起來了,不僅親自調派人弄來了許易要的殘兵,物資,而且還十分貼心地給許易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許易飽餐後,又叫人領著許易到他私人浣洗室,清潔身體,連嶄新的內衣都幫許易採買回了。

    閉上九號煉房的石門,通體舒泰的許易再度發出「有錢就是舒坦」的感慨。

    端坐在石床上,清空雜念,打坐半個時辰,許易長身而起,行動煉爐邊,檢查了三件廢兵。

    一件是如大關刀那般品質的半截點鋼槍,一件是達到高攀銀槍那種級數的頂尖凡兵的斷柄開山斧,一件缺了一角的下下品血煉之器——月環。

    前兩件,許易要時,謝管事無有二話,獨獨索要殘缺血器時,謝管事極為為難。

    還是許易保證,若是鍛毀,照價賠償,謝管事才作通融。

    之所以討要這三件層級分明的廢兵,乃是許易有心一測鐵精是否真有分解殘兵的能力。

    而在此之前,許易先要弄明白,彼時,鐵精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騰空而起,無力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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