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3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7
第七十章 論圓

    原來這本秘籍,準確來說,並非功法秘籍,至少在許易看來,這不應該歸結為功法秘籍,而是一本筆記,一個證明,一個具有高深算學知識的武者,對另一位智者提出的某種設想,做出的推翻和證明,並錄述下的一本隨筆。

    而整本隨筆的論述,竟是圍繞多邊形和圓展開。

    當他翻開這本秘笈時,初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乎以為又穿回了地球,要不怎麼會在這個世界看到有人論述幾何。

    然而,念頭稍轉,他便醒悟過來。圓形,幾何,並非多高深的知識,另一個時空,千年前的古人同樣在研究。

    若僅僅是論述幾何,許易當然沒興趣,雖在另一個時空接受過所謂的高等教育,可他對書本上的知識,早就興趣缺缺。

    之所以,這本書讓許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正是在最後,智者提出了容學問於武功的可能。

    書中提到,一位姓隋的大算師,提出了一個有趣的理論。

    正三邊形,正四邊形,正五邊形,正十五邊形,以及邊數是上述邊數兩倍的多邊形,是可以用尺、規直接做出來的。

    言外之意,除此以外的正多邊形,是無法用尺、規做出。

    智者便是應對這個猜想,提出了正十七邊形的尺規作圖猜想,並用了長達十餘頁的內容,證實這個猜想。

    如此高深的算學學問,又有哪位武者會去精研?

    以算學入武學,許易習武兩載有餘,從未聽聞。

    便是他聽周夫子縱談天下武學,也從未聽周夫子言說有算學一脈。

    如此一本秘籍,出現在世面上,自然看不懂者滔滔,識貨者寥寥,便是許易若非有前世的見識,也絕對會將這本秘籍,作了鬼畫符。

    即便擁有前世的算學知識,許易要完全理解這篇論述,也需耗費了極大的心力。

    得虧他靈魂強度增強,智力遠比前世要高。

    否則,便是智者給出了詳細證明,他也理解不了。

    這漫長的時間,許易除了理解書中的論述,便是在按照書中的解說,切切實實地用一規一矩,來照貓畫虎,鍛造這正十七邊形。

    這一畫下去,便是數十張箋紙,饒是他如今修為已深,也熬得雙眼通紅。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許易依舊伏案作圖,牆角明珠射出的淡淡光暈,將他身影拉得極長。

    最後一張箋紙畫完,他又蹲在地上畫,直畫得半邊房間,都被墨線佔滿,咔嚓一聲,墨筆被他重重戳在地上,斷作兩截。

    許易一躍而起,頭顱重重撞在牆頂,他絲毫不覺疼痛,仰著脖子死命大笑,震得鼎爐內的清水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他畫出來了!

    一個最標準的正十七邊形!

    只用尺規!

    這一刻,空山無人,水流花開。

    這一瞬,於他而言,等若永恆!

    長笑許久,許易身形一晃,站在了室中央,身形展開,只見一道道光影,在室內遊走,滿室生風。

    這一刻,他在西牆角,下一瞬,身影出現了南邊。

    如果說,以前許易的身法是輕捷的話,那現在的許易就是飄掠。

    起不知何起,止不知何止。

    身形落定剎那,滿室的地面,已經被一個又一個,或大或小,密密麻麻的圓形填滿。

    此本秘笈,就此練成!

    說來迅捷,實則艱辛無比,此功法非比尋常,旁的功法,要麼講究藥物催持,要麼是講求招式變化,繁簡轉化。

    故而,練習起來,多需水磨功法,靠時間打磨。

    而這套身法,嚴格來說,就是算學的衍生,就像一加一得二,你瞭解其中的道理了,也便會了。

    正如此篇秘笈,總共十五頁,前面十四頁,都在論述尺、規得形,直到十五頁的末尾,智者才闡述了以圓入武的想法。

    許易弄懂了前十四頁,第十五頁便不通自通了。

    也許智者的注意力,始終不再武學之上,以至於在最後,連這套身法的名字也未錄下。

    這也是當初在隨意坊,無數買家根本不將這本書當作功法秘籍的最大緣由。

    許易緩步在室內繞圈,心中盤算道,「此身法要旨,乃窮求圓之妙,一圓之內,閃念即到,化一圓之地,為方寸之間,實得歸元之妙,莫不如叫歸元步吧。」

    定下名字,許易再無在此間久待的道理,仔細檢查了一遍腰囊,諸物無缺,便將腰囊重纏上身,帶上斗笠,拾階而上,未多時,便出得練功房。

    推開門剎那,清風拂面,夾在著撲鼻的花香,極目天際,夕陽西下,倦鳥群歸,竟又是一天傍晚。

    許易莫名悚然,趕忙拿出玉晶號牌,往大門中央的黑色圓盤印去,光芒閃過,上邊現出一個六字。

    許易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想不到,光是畫圓,就足足畫了兩天兩夜。

    更後怕的是,算上在家裝病的一日,明天就是約戰之時,倘使再耽擱一天,豈非錯過了決戰。

    許易不敢耽擱,拔腿便行,哪知道未行出兩步,鐺的一聲鑼響,便聽一聲狂喝,「斗笠人出來啦!」

    霎時,四面八方,上百號人如土撥鼠一般,不知從何處躥了過來,迅速將許易圍攏。

    領頭的正是那日在食堂,被許易一把甩飛,狠狠砸落在地的青衣漢子雷爺。

    原來,那日雷爺領著英雄會的一幫人在食堂耀武揚威,結果一腳踢在許易這塊鐵板上,簡直踢斷了腳趾。

    眾目睽睽之下,自詡了不得的英雄會吃了這麼大的虧,栽了這麼大的面兒,如何能罷休。

    於是,英雄會一眾人等議罷之後,便決意找回場子。

    哪裡知曉,許易調頭鑽進練功房,閉關了,這一閉關,便是足足的兩天兩夜。

    沒奈何英雄會只好用笨辦法,好在偵知了許易的練功房號,便派了人在此間守株待兔。

    這才有了眼下一幕。

    眼見被眾人包圍,許易眼皮也不跳一下,大步而行。

    他這一動,包圍圈頓時為之一鬆,那日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強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7
第七十一章 較勁

    眼見包圍圈便要破裂,青衣漢子朗聲道,「尊駕何急,那日尊駕如此辱我英雄會,難道就想這樣輕飄飄了了麼?然而閣下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不成,我英雄會既然盯上了閣下,這樁梁子不解,就不算完。不知閣下是願意日日被跟蹤、監視,還是願意今次將那梁子解開。」

    許易的腳步停了下來,斜睨著青衣漢子,「你說怎麼解?」

    原本他根本不想和這勞什子英雄會廢話,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憑他如今的本事,豈會將英雄會這幫烏合之眾放在眼中。

    然而,青衣漢子的話卻是打動了他,原因還在慕伯和秋娃身上。

    如今,他非孤身一人,凡事不得不為慕伯和秋娃考慮。

    眼下已經和黑龍堂抓破臉了,自顧不暇,若是在和著英雄會糾纏不清,那就太得不償失。

    一言蔽之,這英雄會在他眼中,就是毛毛蟲,無害卻噁心人。

    「跟我去見我大哥,我大哥說怎麼解,就怎麼解!否則,我們英雄會三千苦兄弟,和你不死不休!」

    青衣漢子冷峻道。

    「對,不死不休!」

    眾人齊聲應和,聲勢壯大不少。

    「那就走吧!」

    許易乾淨利落地道。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許易便見到了那位英雄會的「大哥」,也就是傳說中的趙爺。

    一個乾枯矮小的黃臉漢子,比他面色更黃的是一頭稀拉拉的黃髮,許易萬萬沒想到讓一眾英雄會所謂豪傑們奉若神明的趙爺,竟是這幅模樣。

    許易來時,趙爺正站在一塊巨大的青色石牌前,怔怔愣神。

    石牌上,刻著許多名字,一溜排下來,約莫有上百個。

    這些名字,要麼單獨成列,要麼幾個成列,至多十幾個成列。

    每一列前皆有數字作為前綴。數字介於五千和七千之間。

    掃了一眼,許易便明白了這些數字代表的意義,因為石牌不遠處立著一架測力器,一架遠比練功房內的那架龐大多的測力器。

    有了這個測力器,這些數字的後綴單位就清楚了,必然是「斤」。

    那位趙爺並未讓許易多等,許易方站定,他便頭也不回地指著石牌上的名字道,「斗笠人,你和我兄弟們之間的梁子,我知道了。這個世道,狼吃肉,狗吃屎,雄者為王,他們強不過你,卻偏要在你面前稱雄,吃虧受苦,是他們活該!這個道理,我趙八兩懂。」

    「話說回來,我是他們的大哥,既然是他們的大哥,兄弟們受了欺負,我這個大哥就必須找回場子。這又是另一個道理。既然都是道理,道理之間又無大小之分,咱們只能用拳頭論輸贏,證道理。當然,我沒興趣也沒功夫,更不想為這雞毛小事,跟你上擂台去打生打死。」

    「咱們就比力氣。看到石牌上的這些人了麼,一拳能打出三牛之力者,皆在上面留名。你我之間,不妨也添加名其上。誰的名次高,便算誰的道理大。我若是贏了,不要你償還什麼,給我這些兄弟道個歉。你若是贏了,我趙八兩應你個承諾!」

    一牛之力為兩千斤,三牛之力,則是六千斤,但因功法有強弱,所謂三牛之力也就由了不同標準,弱者剛過五千,強者至多能接近七千。

    故此,石牌上的數字,皆位於五千至七千之間。

    「我答應了,誰先來!」

    許易果斷道。

    對這位趙八兩,他生出些許好感,貌不驚人,乾淨利落,剛做剛當,是條漢子。

    「當然是我先來,畢竟,是我出的法子,不能讓你吃虧。」趙八兩豪爽說道,大步朝測力器行去。

    經歷過風長老之戰,許易明白趙八兩的「不能讓你吃虧」,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能打出三牛之力的功法,無不需要調息準備,抽調氣血,更有甚者,還得忍受逆行經脈之苦。

    彼時風長老打出「寂滅神拳」,也是藉著誆騙許易閒談,準備充分後,才勉力打出了三牛之力。

    此刻,趙八兩肯自己先上,擺明了是不願佔他便宜,行事極是磊落。

    但見他緩步朝測力器行去,週遭英雄會眾人俱高聲歡呼。

    「趙爺無敵!」

    「趙爺威武!」

    「…………」

    沉腰弓馬,趙八兩暴喝一聲,左掌急速變紅,長臂甩出,如長煙劃空,轟得一聲巨響,手掌重重落在測力器上,一邊的晶石上立時現出數字,瘋狂上跳!

    旁邊眾人呼喝聲,立時被數數聲統一,「六千,六千一,六千二,六千三,六千四,六千五……嗚,六千五!!!」

    滿場俱是狂呼聲。

    趙八兩的這一拳,也當得起眾人的歡呼。

    但因石牌上,列了上百個名字,僅有一人打出了六千五百斤,在趙八兩之上,也僅有三人,兩個六千六百斤,一個六千七百斤。

    換句話說,趙八兩這一拳含金量極重,能在上百鍛體境超級強者中位列第四,這份威風當真大得緊。

    「斗笠人請了,你只要打出六千五百斤,趙某就算你勝!」

    趙八兩抬手抱拳,傲然道。

    「哈哈,就他,趙爺太抬舉他了!」

    「這傢伙力氣肯定有些,不然勝不過雷爺,不過要跟力大無窮的趙爺相比,那是麻繩提豆腐,提也別提了。」

    「會不會說話,雷爺哪裡比不過這斗笠人,不過是斗笠人突然下手,讓雷爺猝不及防,我看啊,這人戴個斗笠,不敢見人,分明就是心虛!」

    「…………」

    許易壓根不管周邊的嘈雜,快步上前,既不蹲馬,也不沉腰,右手握拳,如飛火流星,狠狠砸在測力器上,轟地一聲巨響,大地似乎都晃動了幾下。

    一拳砸落,嘈雜的場面瞬間安靜,只餘無數抽氣聲,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分外醒耳。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像是見了鬼一般。

    「這下咱們的梁子該解了吧?」

    許易淡淡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8
第七十二章 開玩笑

    趙八兩怔怔許久,方回過神來,抱拳道,「閣下神力驚人,在下佩服,實未想到鍛體巔峰之境,竟有人恩呢該打如此力道,某敢斷言,閣下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必定名動四方,還請告知姓名,某欠你個承諾。」

    「不必!」

    說罷,許易抬步便走,已圍得密不透風的圈子瞬間破開,他所到之處,逐波分浪,無數道崇敬和不可思議的眼神,在他身上匯聚。

    許易正沐浴在萬眾敬仰的神光中,渾身飄飄,忽然西北邊一道嘟囔傳入耳中,面上立時一肅,腳下加速,拔腿就飈,好似規避毒蛇猛獸。

    許易方去,英雄會那幫人便不自覺地朝測力器圍去,正要圍攏,一道暴虐的聲音傳來,「都他媽的好膽兒,價值兩千金的測力器你們都敢拆……」

    眾人循聲看去,一道白影閃電一般撲了過來,轉瞬就到了近前,眾人這才看清,來人竟是個白胖子,赤著個膀子,渾身濕漉漉地,還流著泡沫,一身白肉如雪戀花,極具行為藝術的造型,卻因為那張憤怒到扭曲的胖臉給徹底毀壞。

    「王管事,誤會了,此非是我等故意毀壞,乃是我和一位仁兄比拳,那位仁兄勁頭太大,估計出了點小故障。」

    趙八兩站出身來,拱手道。

    這白胖子正是光武閣東片區的管事,趙八兩統領的英雄會說穿了就是市井遊俠的組織,都是妥妥的社會底層,平素主要靠保鏢,看家護院,維持生活,因財力有限,平素修煉便統一選在這光武閣,索性和著光武閣建立了長期合作關係。

    「原來是趙當家的?」

    王掌櫃瞧見是他,臉色好了幾分,可下一瞬,想到價值兩千金的測力器,臉色又垮了下來,「不是,你說這話我能信麼?誰能信呀,趙當家不是我撅你面子,到底是誰弄壞的,你讓他站出來,這樣搞法,我沒法和東主交差啊!」

    「好傢伙,方才我在洗澡了,就聽見控制房的傳聲器先報了一聲「六千五百斤」,我知道又有人在挑戰了,便想著洗完澡過來瞧。哪知道,這胰子方擦上聲,咔嚓一聲,傳音器冒煙了,兩千金的測力器就這樣壞了,你跟我說這測力器被人一拳鑿壞了,你要我怎麼相信?」

    趙八兩苦笑一聲,揮散堵在測力器前的眾人,「不信王掌櫃自己看,當時,那位仁兄一拳打出,玉晶根本顯不出數字。」

    「開什麼玩笑,玉晶能最高紀錄七千斤的拳勁,這是三牛之力的極限,測力器怎麼可能……」

    話至此處,王掌櫃長大了嘴巴,他的目光終於在測力器那塊巨大黑鐵中央的一處凹陷匯聚。

    那是一個深深的陷坑,呈現完美拳形,分明是挨了一記拳頭。

    下一刻,王掌櫃不由自主地朝黑鐵靠近,到得近前,攥起拳頭朝凹陷中央伸去。

    哪知道,他拳頭才伸進凹陷,突然傳來巨大的咔嚓聲,他慌忙跳了開來,下一瞬,整塊黑鐵,突然掉落下來,露出固定它的巨大的褐色岩石,可以清晰得看到巨大的岩石上呈現一道「人」字走勢的裂紋。

    一拳之威,竟至於斯!

    「這,這真是拳頭打出來的?」

    王管事震驚得滿身肥肉直陡,繼而大驚失色,「莫不是氣海境的強者?這,這到底是為什麼,都是氣海境的大人了,緣何來我光武閣?」

    趙八兩搖頭道,「不是氣海境的強者,氣海境強者發力之時,空氣中都能聞到氣血的味道,那人絕對只有鍛體巔峰的境界。」

    「這不可能!鍛體巔峰,如何可能一拳轟壞我一台測力器,這台測力器立於此間快二十載了,能打出三牛之力的不過堪堪百餘人,至高者,也不過六千七百斤。可今日,此人一拳,能讓測力器崩壞,這怎麼可能是鍛體巔峰境界有的本事?」

    王管事拚命搖頭,心中卻是信了,因為他更說服不了自己,堂堂氣海境的大人物,怎麼就肯到光武閣來修煉,還沒事打壞一台測力器玩玩。

    趙八兩道,「不管是何境界,總之,這台測力器的損壞,與我英雄會無關,不過,我勸王管事一句,這等人物,既然來了光武閣,如何還不報告呢?」

    王管事悚然驚醒,連連道,「不錯不錯,若此人真是鍛體境,恐怕廣安自此就多風雨了啊,我得馬上上報閣主。」

    ………………

    虧得趙八兩在那邊和王管事神侃,許易才一溜煙奔到了光武閣交易大廳,火速結了帳,飈出門來。

    方才他就是聽見王管事嘴裡囔囔道「誰毀了測力器,非讓他陪個傾家蕩產」,被嚇得不輕,這才火速奔行。

    直到出了光武閣,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出得光武閣,許易卻不急著返家,折身東行,不多時,便來到煉金堂正門。

    明日就要上戰場了,保命的玩意,焉能不裝備上身?

    進得門來,他徑直進了代煉堂,方說了和宋長老有約,綠衣侍者便激動起來,「宋長老都等您兩天了呢,交代任務給我,一定要等到您。我不眠不休,也不敢關門,守了兩日,可算是等到您呢。」

    話音未落,便拉著許易朝宋長老的煉房行去。

    半盞茶後,許易見到了宋長老。

    「好小子,氣魄大得很啊!」

    宋長老揮退了綠衣侍者,將拱門閉上,劈頭蓋臉道,「一塊龍鱷皮放我這裡,說好五天來取甲,拖到第六天還不見人,真不知道你是對我放心呢,還是沒把約好的時間作一會兒事兒。」

    許易趕忙賠笑道,「當然是對您老放心呢,您老何等人物,難不成我還擔心您密我東西?」

    宋長老冷哼一聲,道,「別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罷了,這回是你取東西,來早來晚,是你的事,但約定好的,七日之後,也就是自後天開始,你小子要歸老夫使喚三次,那時你小子要是敢晚半刻鐘,老夫可沒半分情面與你講。」話罷,隨手一揮,一團青光朝許易飛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8
第七十三章 送你一樁富貴

    許易順手一抄,入手細瞧,卻是一條青色腰帶,薄如紗,腰帶中間置著一塊古拙玉扣,樸質無華。

    「這是什麼?莫非是那塊龍鱷皮。」這是許易腦洞大開。

    他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巴掌大的黑色硬皮,轉瞬成了青紗,若非理智尚存,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姓宋的明著答應,實則給自己來了一出偷龍轉鳳。

    宋長老沒好氣道,「不是你那塊皮,又是什麼?少跟我這兒瞪眼,貼肉圍在腰上,試著往青紗上調動力道,按腦中所想,催發氣力,試試再說。」

    許易依言將青紗貼肉圍了,心中想著一件甲衣,勁力到處,皮肉瞬間有被包裹的感覺,偏生外罩的衣衫一點頂起的反應也無。

    「看劍!」

    宋長老輕喝一聲,長劍電光掃到,強大的劍氣,攪得空氣蕩出波紋,輕嗤一聲,長劍刺破許易的衣衫,抵在皮甲處。

    許易別說刺痛感,便連感覺也無。

    宋長老可是氣海境的高人,這一擊雖是隨手為之,但畢竟不是赤手空拳來攻,而是以利刃加身,威力極大。

    他許某人竟未傷片縷,濃濃的驚喜在心頭充滿,趕忙抱拳,道,「多謝長老厚賜,在下感激不盡。」

    宋長老揮揮手,「舉手之勞而已,何須言謝,再說老夫又不是白幫忙,你小子可得記著來做工。另外,這龍鱷皮甲雖然鍛成了,該交代的我還是要交代,此件龍鱷甲防禦力驚人,倘在龍鱷頭上,足以能防禦住凝液前期武者的全力一擊。」

    「但剝皮製甲,缺了龍鱷的血肉滋養,兼之歲月侵蝕,防禦力難免大幅降低。你這塊龍鱷皮成色不錯,剝皮不過百餘年,各方面性能都相當完好,經過老夫精細打理,目下,也算是頂級凡兵之屬,較之尋常血器,也絲毫不弱。若非氣海巔峰強者全力攻擊,有這件龍鱷甲,這天下之大,你小子大可去得。」

    許易大喜過望,他知道龍鱷皮防禦力驚人,也只知道高君莫奮力一擊,也難上分毫,僅此而已。

    可他絕未想到,這件龍鱷甲帶給他這麼大的驚喜,能防禦氣海巔峰強者的攻擊,鍛體期內,他豈非要橫著走。

    宋長老道,「你小子還別光顧著高興,這世上的奇門術法,多之又多,焉知沒有有神兵利器,摧這龍鱷甲如箋紙,此外,像天雷珠之類的暴虐攻擊,這件龍鱷甲也未必能經受得起。老夫跟你囉嗦這幾句,是希望你小子不要盲目自大,無論到何種境地,都需謹記人外有人,天上有天。」

    在後世,許易聽過一句話,肯借錢與你的人,都是值得珍惜的。

    換在此處,他更想說,肯費唇舌敲打你的,都是該值得感念的。

    當下,他恭恭謹謹一拱手,「多謝長老教誨。」

    宋長老揮揮手道,「不必,老夫也是不想你得了這件寶甲,就光顧著耀武揚威,惹上強人,反掌將你小子滅了,你死了不打緊,老夫的苦力,又去哪裡找尋。」

    嘴上這般說,宋長老對許易的謙恭收禮,卻是極為受用。

    說來,人與人真大有不同,氣質和行為方式,足以影響命運。

    許易魂穿兩世,前一世的信息大爆炸,大大開闊了他的眼界,這一世,苦讀十餘載,溫潤之氣養得極足,極有謙恭之禮的君子范兒。

    兩世融合,造就了許易多變的性格,時而能插科打諢,言笑無忌,親和力大增,時而知禮守禮,尊師重道。

    兩個面目變化來去,也就讓他極易獲得別人的好感,尤其是那些老頭子的好感。

    周夫子如是,胖員外如是,便連這位有名的暴脾氣,急性子的宋長老,一來二去,也對許易好感直線飆升。

    許易道,「長老放心,在下只要還有一口氣,爬也要爬來替長老效完力。對了,長老,不止何為凡兵,何為血器?」

    宋長老仰天打個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這慷慨激昂,準沒好事,果不其然,又來套老夫的話,這回老夫也得學學你,沒好處的事,老夫堅決不干!」

    許易念頭稍轉,笑道,「長老所言有理,不勞而獲,雖獲而恥,還是老辦法,等價交換,這回,小子就讓長老佔個便宜,送長老一樁富貴如何?」

    「好大口氣,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何富貴與我,別說拿錢買答案,要多了你小子捨不得,要少了,沒得掉老夫的臉面。」

    宋長老饒有興致地看著許易道,他發現跟眼前這小子說話,竟也是一種樂趣。

    許易忽地摘下斗笠,露出清瘦的臉來,「長老,這算不算一樁富貴。」

    宋長老愕然道,「竟然是你,易虛!」

    升龍台一戰,百萬人觀瞻,易虛之名,傳遍廣安,而翻轉性的戰鬥結果,更給那場龍爭虎鬥增添了無數值得發酵的素材。

    以至於,在城中行走時,易虛甚至看到了不少自己的畫像,被店家用來延攬生意,胡吹他易某人那日征戰所用某某乃是買自他處。

    弄得他好像後世的天皇巨星,知名度爆棚。

    果然,他方掀開斗笠,宋長老就認出他了。

    至於許易緣何不願再在宋長老跟前隱藏,乃是有了龍鱷皮這番牽扯後,他對眼前這老頭的信任大增。

    「他奶奶的,老夫這是造了這麼孽,竟遇到你小子,虧大了,虧大了呀!」

    宋長老稍稍驚詫,便開始猛拍大腿,大聲嗟嘆。

    許易不明究竟,道,「長老這是何意?」

    宋長老冷哼一聲,「你小子還裝傻,整個廣安城誰人不知,你小子明日午時,便要和黑龍堂姓萬的小子,決戰於升龍台。嘿嘿,你小子雖然不凡,但對上姓萬的決無幸理,可你小子還欠著老夫三次苦力呢。哎,早知道你小子說七日之後才能履約,為的竟是要上台打擂,老夫說什麼也不能跳這深坑。」

    許易絕倒,萬萬沒想到老頭子竟然半分也不看好自己。

    不過,念頭稍轉,也就理解了,宋長老不知他虛實,自然如常人一樣觀他,而常人怎麼看他,賭檔開出的兩種賠率,最有說服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8
第七十四章 目標

    「長老,在下送你富貴,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生如此傷人。易某問你,有您這件龍鱷甲在身,易某此戰,可能敗麼?」許易沒好氣道。

    宋長老啞然,方才許易亮出臉來,他只想到這傢伙死定了,卻是忘了自己還給他制了一件龍鱷甲。

    此刻,許易將梗挑明,宋長老回過味來,的確,有龍鱷甲在身,鍛體期爭鋒,還真有人能殺得了這小子不成。

    這小子能悄悄備下龍鱷甲,以他這油滑性子,焉能保證沒有其他後手。

    想通此節,宋長老雙目放出精光,繼而仰頭狂笑伸手重重在許易肩上一拍,「這回算老夫生受你了,放心,老夫絕非佔後輩便宜之人,哈哈……」

    話說到這一步,宋長老若是還不明白許易說得這樁大富貴為何物,那這把年紀恐怕真就白活了。

    眼下,整個廣安城中,除了許易自己,便只宋長老知道此戰許易必勝。

    有了這個結果,再聯想到賭檔那驚人的賠率,這錢一進一出,數個時辰,便能翻上五倍,天下還有比這更暴利的麼?

    宋長老是煉金堂大煉師,手頭不缺錢不假,可這不缺錢,僅是相對而言,普天之下,又有誰敢說自己不缺錢呢。

    身為煉金師的宋長老深知,煉金這個行當,最是燒錢,他每年能分得的薪俸和資金不少,但卻遠遠不夠他隨心所欲。

    往往因為金錢短缺,明明必須使用更高等級材料的,到最後卻不得不換成低端材料。

    對每一個煉金師來說,金錢都是最大的硬傷。

    此刻,許易送出的這樁富貴,於宋長老而言,不啻於一場及時雨。

    許易道,「在下說了,咱們是等價交換,您告訴我何為血器即可?」

    洞徹人心,許易自成送人情的高手。

    明明天大的一樁富貴送出,卻只說等價交換,可血器為何不過是基礎知識,即便宋長老不言,許易既知「血器」這個名詞,要去搜檢,自也不難。

    可他偏偏說成等價交換,這馬屁拍的,無形無色,卻讓宋長老心頭熨帖地好似氣蒸過一般。

    當下,樂呵呵道,「你小子啊,哈哈,真是個人精,老夫當年嘴皮子上有你一半的本事,師父的傳承焉能旁落,哎……」

    喟嘆一番後,宋長老便將何為血器,簡練介紹了一遍。

    原來,跨入氣海境後,丹田華海,開始儲存真氣,力道化作真氣,能透體外放,威能無窮,與此同時,對兵器的要求,也提升到新的層次,因為普通的凡兵,於氣海境高手而言,根本不那麼趁手。

    試想,到了氣海境,都能隔空發拳了,有了遠程打擊的能力,凡兵豈不成了燒火棍,不等你近身,隔空氣勁已然殺到,多個兵器,反而多個累贅。

    由是,便對兵器有了新的追求,經過萬千武道天才驚采絕豔的智慧碰撞,數千年前,終於有了血器的問世。

    所謂血器,顧名思義,乃是以武者鮮血祭煉,有揉血脈於兵器的神奇,血器鍛成,勁氣能灌入其中,凌空外放,威力極大。

    經由血器,發出的氣勁,不僅有原武者的氣勁之渾,往往還帶著血器自身的金精之銳,殺傷力驚人。

    而且,血器發展至如今,各種關於血器的功法層出不窮,以氣勁御血器的威能,已遠遠超過赤手空拳。

    如此大的威力提升,便造就了血器的珍貴不凡,尋常氣海境高手,根本沒財力供應一柄血器。

    弄清根源後,許易抱拳道謝,帶著宋長老的殷切希望,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煉金堂。

    細說來,許易之所以處心積慮地交好宋長老,的確另藏機心。

    根源有二,其一,便是他腰囊中那枚鐵精。

    眼下這枚鐵精,於他而言,猶如雞肋,雖珍貴異常,卻作用有限,殺傷力太弱,更因其珍貴,許易絲毫不敢讓其露白,得時刻揣著這枚隱形炸彈。

    由是,許易早存了鍛鍊鐵精之心,可此物太過珍貴,他如何敢轉交他人,便有血咒為憑,他也不敢試驗,畢竟,世上奇法多多,焉知血咒就不能破解。

    鐵精要鍛鍊,只能他自己親自出手,才得放心。

    二者,乃是為了金錢!打擂賺錢的好日子,自明日之後,必將一去不復回。

    而有了這幾日的經歷,許易刻骨銘心地知道武道攀登的路上,金錢是多麼的不可或缺。

    不能打打殺殺,那就得找份職業,宋長老那日張口就要三千金鍛鍊費的豪情,許易印象深刻至極。

    自那時起,做一名煉金師的想法的種子,便在他心頭種下。

    而要達成這個目標,宋長老無疑成了關鍵中的關鍵。

    這才有了,今日許易放膽相送宋長老一場大富貴。

    不過話說回來,一場富貴,說來禮物不輕,看透本質,許易付出的不過是,掀開斗笠,露出一張臉來。

    ………………

    天上的雲層很濃,本不亮堂的殘月,輕輕鬆鬆被遮沒了身影。

    若置身郊外,眼前當是黑濃一片,可此刻的廣安城,卻燈火輝煌,無數的商舖,亮起無數燈火,徜徉其間,宛若行走在現代都市之中。

    出得煉金堂,許易去了賭檔,為怕引起注意,他分三家,將全身剩餘的兩千六百餘金,花去了兩千五百金,全部兌成賭票,只留下一百餘金以備不時。

    出得東城,街市更繁華起來,眼前的景緻也豐富起來,不再只是一間接著一間的武鋪,五花八門的店舖,各式日用百貨,晃得人眼花。

    路過一家門面輝煌的糕點店,許易跨了進去,花了一枚金幣,給秋娃整治了一大盒精緻的糕點。

    沒奈何,離家前,沒和小人兒打招呼,這一去多日,不準備周全了,他可不敢跨進家門。

    就這般不急不緩地走著,淡淡的看著風景,遇見新鮮的吃食,他也不會放過,走了一路,賞了一路,吃了一路,這般寫意舒適,不像是即將要面對生死大戰的鬥士,倒似一位初入城市的遊客。

    再長的路也有盡頭,何況,填飽了肚子後,許易的腳步明顯加快。

    更夫正打落更的時候,許易行到了家門前。

    出乎意料的是,門前竟站著兩位皂衣漢子,正是捕快裝束,大門緊緊閉著,院內不見絲毫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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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誓滅

    許易稍稍在門前駐足,左首的皂衣漢子肅聲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眺望!」

    許易掀開斗笠,「在下易虛,正住此間,不知二位兄弟,因何在此站崗!」

    「你總算出現了!」左首那人激動道。

    右首那人早已奔出丈外,「張龍你千萬留住易虛,我去稟報大人!」

    許易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莫名的焦躁襲上心頭。

    他沒追問發生了什麼,靜靜等待著高君莫的到來。

    高君莫來得極快,不過半盞茶時間,一隻金雕載著高君莫在門前落了下來。

    「這幾日,你跑哪裡去了,明日便是決戰之日,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若還不出現,便以逃戰論處,淪為廣安公敵。」

    高君莫還未落定,便急急說出了一通。

    許易出自巡捕司,他若逃戰,巡捕司上下勢必顏面大失,更何況,他極看中許易,視為巡捕司之棟樑。

    這幾日,許易的失蹤,給他帶來的壓力極大,此刻得見,一口氣才算鬆了。

    「我家人哪裡去了?」

    許易沒有長篇大論的解釋,甚至沒有回答高君莫的問題,直接道出了讓他燒心的疑惑。

    「家人?你是說那一老一少,他們是你的……」

    高君莫既然要拔擢許易為白衣捕頭,又怎能不調查許易根腳,自也知曉了他和慕家人的關係,根本未曾想到許易竟已將那一老一少作了家人。

    念頭至此,高君莫暗叫失策,許易能為這一老一少,跟黑龍堂不死不休,三人的關係焉能尋常。

    「早知如此,第一時間得知許易不在家,就該派遣人員來警衛,何至有今日之失?」

    高君莫心中後悔,面上平靜道,「三日前,你家遭遇火蠻人襲擊,老人和小孩失蹤,婆子,丫鬟盡死,你哪位門客身受重傷,現在還在春來館將養,我派了兩人在你門前站崗,就是為了等你,我堅信你易虛是條漢子,絕不會臨陣脫逃,果然,你沒讓我失望!」

    「多謝高司長關懷和信任,讓您費心了,您放心,明日午時,我必出現在升龍台,現在,我得去看袁青花,見諒。」

    話音落定,許易調頭就走。

    「倒是性情中人?」

    高君莫暗暗點頭,遠遠傳一道聲入許易耳來,「謀定而後動,三思而後行,想想火蠻人緣何就挑了你家!」

    「在下省得!」

    聲音未落,許易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

    許易找到春來館時,袁青花正被人裹著床單,要往外扔。

    原來,袁青花受傷極重,被捕快送到春來館後,除了有捕快奉高君莫之意,送來點心意,再無人來探視。

    三日功夫,他身上那點積蓄花了個乾淨,這日傍晚,實在拿不出錢來換藥,便要醫館的人扔出去。

    虧得許易趕到,鬧劇才得休止。

    有錢萬事好,很快,袁青花又被換上了新藥,許易不計成本,花了十餘金,購來一碗勞什子十全大補湯,給袁青花灌了進去。

    不多時,慘如白紙的袁青花臉上終於有了幾分血色,又半個鐘頭後,他竟沉沉睜開眼來,待瞧清是許易,眼眸陡然一亮,滾下淚來,「東主,我對不住你,沒看好家啊!狗日的黑龍堂簡直他媽的不要臉,怕打不贏東主,竟然出這下流手段,王八催的,雇來一群火蠻人,以為這樣就能遮掩過去,誰也不傻,東主,老爺子被打的好慘,秋娃也被捉去了,我要去攔,他們中有個鍛體後期的強者,抄起一根竹棍,將我穿胸釘在地上,我日他祖宗……」

    袁青花又哭又罵,見到許易,恍如見到親人,繃緊的神經,立時鬆懈,兼之十全大補湯開始發揮藥性,他精神極是健旺,罵起黑龍堂來滔滔不絕。

    「你怎麼確定是黑龍堂干的?」

    高君莫猜到了黑龍堂,許易自然也猜到了,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到。

    但許易需要確定,如果真是黑龍堂,那就證明慕伯和秋娃,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的心就算放下一半。

    而且,若真是黑龍堂下手,只傷不殺袁青花,必然留了口信。

    果然,袁青花道,「那狗r的火蠻人將我釘在地上時,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要我轉告東主,若想慕伯和秋娃活命,那枚戒指,就不要出現在升龍台,東主,莫非就是你那日從高攀處奪來的蛇戒,啊呀,我明白了,王八催的,那蛇戒肯定藏有秘密,他們怕東主動用,這才想道拿慕伯和秋娃的性命來要挾!我草他奶奶個嘴兒,黑龍堂無恥之尤,自己用得,別人倒用不得……」

    想清究竟,袁青花又開啟了狂噴模式。

    許易拍拍他,「你暫時在此養傷,錢我交足了,要吃要喝隨便,明天下午,我過來接你。」

    說完,便轉身出門去了。

    袁青花怔怔半晌,忽的,雙手合十,喃喃道,「好人要得好報,老天爺這回你幫我護佑東主得勝,改天您有事兒,說話就行!」

    卻說許易行出門來,展開歸元步,身如清風,幾個晃動,人已到了安河邊。

    所謂安河,實則是孽龍江分出的一條支流,穿城而過,故名安河,夜風清涼,河水冷冽。

    到得河邊,許易縱身躍下,使個千斤墜,墜入湖中,雙腳死死釘在湖底。

    突逢驚變,他的心有些亂了,需要輕柔的水波來撫平,他的怒火要將腦子燒穿了,需要冰冷的河水來撲滅。

    許易恨,狂恨,既恨黑龍堂,又恨自己,而後者猶勝前者十倍。

    他明明見識過人,知曉對強者和權力者而言,根本沒有絕對的規矩,偏偏他勝過一仗後,就有些忘乎所以,以為黑龍堂只會跟他來明的,只能跟他講規矩。

    可笑他還自詡研讀過二十四史,深通謀略,竟犯下如此低級錯誤。

    倘使慕伯和秋娃有失,他絕不能原諒自己。

    許易怒,狂怒,原本芙蓉鎮漁牙碼頭大開殺戒後,慕伯怨氣已出,他對黑龍堂沒什麼特別恨意。

    反倒是江少川既送鐵精又送錢,客氣得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是以,在擂台上,他對高攀根本生不出殺意,一個被迫應戰,一個為主而戰,本無仇怨,所以,他並不取高攀的性命。

    然而此刻,他已將整個黑龍堂恨得死死的。

    「必滅黑龍堂!」

    轟的一聲巨響,水面泛起無數浪花,許易躍上岸來,消失在無邊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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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大幕

    又是一日清晨,空氣極好,天氣也極好。

    自打晨曦將天邊的青暮掀開窄窄的一條縫,整個廣安城瞬間鮮活起來。

    似乎每天都一樣,而今日卻大不一樣。

    平素這個時候,最多出售早點的攤販,早早起了,開始生火架爐。

    而今日,天方微亮,街市上的人頭卻遠比平日要多,不多時,東街市上聚成了一道推車長龍。

    無數的攤販,推著各式的貨品,瘋狂向東城進發。

    而此刻的東城,更是早早開了鍋,所有的鋪面都比平日提前一個時辰營業。

    至於東城的街市,晨曦還未射入,便已有熙攘之象,及至此刻,足能容十馬並行的街市,已被堵得水洩不通。

    造成這一切變化的根源,不是別的,正是因為今日午時,在東城最巍峨的升龍台,一場曠世大戰即將拉開。

    神秘的易捕頭,對戰廣安十大公子之一、黑龍堂少主萬騰雲。

    此戰,光是噱頭,就超出此前許易和高攀之戰的十倍。

    無他,自許易戰勝高攀後,就成了廣安的名人。

    而萬騰雲更在三年前,就貴為廣安十大公子,是名人中的名人。

    兩大名人對戰,鍛體巔峰強者中的強者對話。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這一戰都是萬眾矚目的。

    其實,這七天時間,整個廣安的輿論都始終以這場對戰為中心,拚命的發酵著。

    及至今日,氣氛已然烘托到極致。

    便連能容納百萬人同時觀戰的升龍台,此次也一改往日免費的規矩,貪財的廣安府令竟然收起了門票,十張門票,一枚金幣。

    雖價格低廉,可架不住這百萬的基數,只此一戰,廣安府令便收入十萬金。

    非只廣安府從中獲利,那先購得門票的,又開始了二度販售,票價一翻再翻,不知讓多少浪蕩子生發一筆。

    距離正午,尚有一個時辰,百丈升龍台已然坐無缺席。

    上百萬人頂著驕陽,穿戴著盛裝,好似準備迎接什麼盛大節日。

    西面位置最好的看台,被設置成一個個包房,專供大人物之用。

    不知是刻意,還是湊巧,距離決戰還有半柱香的時間,高君莫領著手下的三名白衣捕頭,和黑龍堂堂主萬有龍一行,在甲子頭包房的走廊,匯聚在了一處。

    「水長老!你怎在此?」

    高君莫驚詫問道。

    被萬有龍等人圍繞在中心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玲瓏閣拍賣會上拿出一枚神元丹換走鐵精的水長老。

    水長老笑道,「高司長,巧啊,你也來看決戰,哦,想起來了,姓易的小子是你們巡捕司的,你這個做司長的自然得來捧場。」

    前次拍賣會,為爭奪龍鱷皮,高君莫賣了水長老面子,自行退去,算是結下份香火。

    高君莫道,「說的是!我巡捕司難得出一位俊傑,高某自然要來觀戰,不知水長老此來,是為觀戰呢,還是替誰助威?」

    萬有龍得意道,「高司長還不知道吧,犬子騰雲已拜水長老為干爺爺,水長老此來,自然是觀騰雲大殺四方的。哦,對了,記得高司長跟萬某打過招呼,說讓賽三場,高司長客氣了,恐怕沒有第三場了。」

    馬文生使計,出動火蠻人來綁架慕伯和秋娃,以達到要挾許易的目的。

    然黑龍堂是大勢力不假,卻遠遠不夠挑戰廣安城規的份量,畢竟,雖然出動的是火蠻人,但值此關鍵時刻,誰有對許易下手的**,是明擺著的。

    黑龍堂斷然扛不住滔滔物議,以及隨之而來的巡捕司的壓力。

    因此,馬文生再生一計,讓萬有龍尋找城中豪門世家掛靠,黑龍堂單打獨鬥這麼些年,發展已經到了瓶頸,若背後沒有大勢力掛靠,發展到頭也就這樣了。

    萬有龍稍稍沉思,便應允了,上次十萬金被賭檔吞沒,給他帶來的震動極大,試想,若是背後有水家這個巨族為靠山,賭檔無論如何不敢這般囂張。

    黑龍堂在廣安地下世界,勢力不小,手下三萬幫眾,比尋常世家能動用的有生力量都多。

    萬有龍選中水家,方派人上門溝通,便得到了對方的熱情回應,未幾,萬有龍的寶貝公子,就成了水長老的乾孫子。

    而有了水家為倚仗,萬有龍腰桿自然挺了起來,早先,高君莫派人傳個話,只給黑龍堂三次挑戰許易的機會,萬某人忍氣吞聲,凜然遵從。

    如今,一靠上水家,萬有龍的氣勢陡然雄了起來,已不將高君莫放在眼中,大有平吞之勢。

    「萬堂主貴庚?」高君莫驟然發問。

    萬有龍脫口道,「萬某五十有三,高司長該不是盼著萬某老死吧,哈哈,可惜高某正值盛年,還有得折騰。」

    先前被高君莫壓得狠了,如今得了機會,萬有龍是字字帶刺,句句藏針,絲毫不肯放過。

    「你可知道水長老貴庚?」高君莫笑道。

    萬有龍被高君莫一連串的莫名其妙的問題弄得糊塗了,本想不答,可水長老在側,不答顯得不敬,只得咬著腮幫子,提高警惕道,「我還真不知曉,莫非你知道?」

    「四十有九!」高君莫道,「水長老是另公子的干爺爺,按輩分,就是你萬堂主的乾爹,嘖嘖,五十三歲的兒子,四十九的爹,千古奇聞啊,哈哈……」

    「哈哈……」

    跟隨高君莫同來的三大白衣捕頭,亦放聲大笑,方才姓萬的敢嗆高君莫,這三人心中都暗自憋著火氣,此刻有機會為高君莫張目,自是人人笑得放肆。

    萬有龍憋得一張寬臉,時而泛青,時而湧紅,一雙牛眼要瞪得突出眶來,卻難置一言,因為任何反駁,都有可能流露出對水長老的不敬。

    光挨罵,且還是被人當眾指著鼻子罵,卻絲毫張不得口,這種心理上的莫大羞辱,快要將萬有龍燒瘋。

    便連隨萬有龍來捧水長老臭腳的一眾黑龍堂副堂主和長老們,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甚至有人心道,「投靠水家真的對麼,從前是快意恩仇,笑傲江湖,而今卻是連笑罵也不得自由,連狗都不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9
第七十七章 閃亮登場

    「高司長,什麼時候你也改行練嘴呢,聽說高司長最近愛往書場跑,莫不是在那裡學的本事。」

    水長老終於站了出來。

    「最近,廣安城不太平,有蟊賊敢公然攻入民宅,殺傷人命,綁架居民,我在巡捕司忙都忙不過來,哪有那閒工夫。」說完,高君莫微笑望著萬有龍道,「對了,萬堂主,你黑龍堂手下人馬不少,消息靈通,想必你定然知曉,到底是誰雇了那幾個火蠻人,綁走了易虛的家人?」

    「高司長抬舉了,黑龍堂哪有那麼大能量,你說的這事兒,我聽都沒聽過。怎麼,難不成還敢有人敢犯你高司長虎威?」

    萬有龍陰陽怪氣道。

    「草,姓萬的敢做不敢當,算他媽的什麼好漢,再敢對我家大人語出不敬,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帶人挑了你黑龍堂。」

    高君莫未開言,緊挨著他左手的白衣齊柏寒先惱了。

    許易租賃的大宅,正選在他的轄區,出了這等變故,他早窩了一肚子火,此刻,見萬有龍竟膽邊生毛,屢犯高君莫虎威,他哪裡還忍耐得住。

    「高司長,倘使你再不管好手下的狗,莫怪萬某無情!」

    萬有龍的臉色陡然黑了下來。

    「高某手下只有兄弟,沒有走狗,無情?無情你又能怎的?升龍台就在底下,待小輩們決完,咱們也下去作過一場,不知姓萬的可還帶種?」

    高君莫面上依舊掛著微笑,心中實已對一再挑釁的萬有龍生了殺心。

    「堂堂氣海境強者,在人前打生打死,嘿嘿,恕萬某臉薄,丟不起這份人。」

    同為氣海中期,萬有龍很清楚高君莫的恐怖,一手七絕劍,冠絕廣安,他雖自負,卻不敢真在殺鬥場,和高君莫來上一場。

    高君莫仰天笑道,「水長老,你這乾兒子更像是從書場裡混出來,一溜的嘴皮子功夫。」

    「高司長,不過是區區一個鍛體期的小輩,何必因此傷了你我兩家的和氣。不如,老夫做個和事老,你同萬堂主和解如何?」

    高君莫乃是廣安城巡捕司司長,整個廣安的警備力量,皆在他轄下,水家雖是巨族,卻也不願和高君莫撕破臉。

    高君莫道,「水長老願意做這個中人,再合適不過,不如讓萬堂主將那一老一少交出來,我保證不算後賬。」

    高君莫此言屬實,他和黑龍堂沒什麼過節,即便看好許易,也絕沒想過為了許易,就調動巡捕司的力量去對抗黑龍堂。

    壞就壞在,萬有龍竟敢使陰招,指使火蠻人突襲了許家,這等若是在往他高君莫臉上甩巴掌。

    此事,若不趟平,他巡捕司可就威風掃地了。

    「高司長說笑了,萬堂主有沒綁人,如何交人?」

    水長老不傻,即便高君莫人品無虞,言出必踐,可眼下的事,豈是好招認的?

    大越王廷上下糜爛,但千年積威仍在,水長老再蠢,也不會將把柄明著交到高君莫手上。

    高君莫暗叫一聲老狐狸,說道,「既然水長老信不過高某,便罷了,我相信見到棺材,有些人是會掉淚的。水長老,相請不如偶遇,咱們一起觀戰如何!」

    「噢?高司長就那麼自信易虛能勝過我那乾孫兒?」

    「對自己的手下,我從來有信心,不多言,一同觀戰!」

    說罷,高君莫移步朝包房行去,心中卻想著但願易虛手上的功夫真有他嘴上的功夫那般了得。

    「水長老,既然高司長邀請,那咱們就隨他心意,我倒要看看最後到底是誰見到棺材。」

    萬有龍話罷,水長老笑著點點頭,在眾人的簇擁下,一道進了高君莫包下的甲丑號房。

    此刻,距離午,不過一刻鐘左右,看台上早已坐無缺席。

    許易從地下升降梯上升起的時候,眼睛險些被漫天密密麻麻的色彩晃花。

    天很藍,太陽很溫暖,高台上對他出場的歡呼聲,足能聚成海嘯。

    可許易面如寒鐵,目隱火光,心生蕭瑟,只想殺人。

    許易方在殺鬥場中站定,萬騰雲出場了。

    似乎萬公子的確是了不得的人物,天生就該高貴別人一等,相比高攀和許易的中規中矩的出場,廣安城十大公子之一的萬公子出場的陣勢,端的是光彩奪目,瀟灑萬端。

    他竟是乘坐一隻巨大白鶴,騰空而來,金色的陽光,映襯得白羽如雲,照在是萬公子明玉一般的俊臉上,連天上的太陽都瀲灩了光芒。

    金色的法衣沐浴著溫暖的陽光,簡直要化成一圈光暈,將明明如玉的萬公子籠罩當中,恍如謫仙臨凡。

    光芒萬丈的萬公子方一出場,便奪走了許易的全部風頭,看台上的歡呼聲立時減小,未幾,又如山崩地裂般熱烈起來。

    相比外來戶的許易,萬騰雲這名垂廣安多年的俊公子,知名度自是遠遠勝過的。

    得了漫天歡呼聲,萬公子志得意滿,心中被托起了濃濃的豪情,直覺自己就是人間帝王,主宰著所有人的喜怒哀樂。

    興之所至,他乾脆不急著落地,反倒駕著白鶴,繞著高台飛行起來,所過之處,自是掌聲如潮,呼聲似海,鮮花成雨。

    直飛了三圈,在會場上發出主持人嚴厲的金屬重音後,萬公子才飄逸不凡地在演武場上落了下來。

    抬手放飛白鶴,萬公子的視線終於在許易臉上凝聚,手中長劍斜指,俊臉輕笑,「你就是易虛?說來,我還得感謝你,沒想到在這升龍台較技的感覺,是如此美妙。罷了,看在這點的份上,待會兒,我下手快些,一劍削斷你脖子,讓你死得舒服點。」

    許易充耳不聞,緩步朝數十丈開外的萬公子行進。

    鐘聲未響,尚不到開戰的時候。

    萬公子佇立不動,冷笑道,「果然是傳說中的土撥鼠,行事如此偷摸,你不就是仗著身法過人,想偷偷摸摸靠近本公子,希圖發動突然一擊。可惜本公子不是高攀那蠢貨,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規矩,都是無用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39
第七十八章 速勝

    話音方落,萬公子背後,竟然伸出一對翅膀,長不盈尺,晶瑩如玉,在陽光下現出一片爛銀。

    「不是要比速度麼,本公子今次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電光火石。」

    萬騰雲高傲地昂起頭顱,看也懶得看許易一眼,心中突然莫名地感懷起來,感懷自己怎麼就沒帶一柄玉簫來,值此之時,萬眾矚目,若是輕按玉簫,碧海生潮,該會迷死多少閨中少女。

    許易還是不言,就像一塊快要干枯的木頭,倔強地延伸著最後的根須。

    在萬騰雲身前十丈左右的位置,許易終於定住了腳,這也是決鬥所規定的,開賽前,對決雙方所能保持的最短距離。

    卻說萬騰雲背後的那對翅膀方戳出來剎那,甲丑號包廂內,水長老和高君莫同時脫離了軟椅,齊齊朝窗口射去,為的只是能更清楚地觀察那對晶瑩翅膀鏈接處的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晶核。

    甲丑號是超級包廂,能享受到最佳的視覺效果,窗口不遠處,就有超大的投影壁,清晰而完美地放大了演武場上的所有情況。

    那塊晶核雖小,在投影壁上,依舊能清晰顯現。

    「那,那是什麼,莫非是,是……靈石!」

    水長老有些結巴的問道,卻不知是在問身邊的高君莫,還是在問腦袋快昂到天上的萬有龍。

    高君莫喃喃道,「恐怕真是那物?我曾見過圖像,只是形狀……」

    「正是靈石!」

    萬有龍朗聲道。

    「什麼,你怎會有如此神物,快快交出,老夫願以重金相換!」

    水長老好似打了雞血,電光一閃,射到萬有龍身前,抓住他衣領,急聲高呼。

    萬有龍被掐得連聲咳嗽,他左首的馬文生急道,「長老誤會了,那晶核內的確是靈石不假,不過是靈石的碎片拼湊起來,靈力不及真正靈石的萬分之一,所以被用來,製作了這輔助**物。」

    水長老聞聲,鬆了手,又折身窗口,半晌才道,「果然如此,我就說怎麼紋路如此古怪,原來是廢石平湊,不過就算是廢石拼湊,也算是難得寶物了,嘿嘿,你們為了我那乾孫兒取勝,還真是絞盡腦汁啊!」

    若是靈石,那是仙家寶物,無論如何,水長老也要搶到手的,現在弄清了,卻是件廢石平湊的輔助**物,他自然便失了興趣。

    萬有龍含笑應完水長老的話,戲謔道,「高司長,此刻,你覺得是誰會瞧見棺材呢?」

    高君莫冷哼一聲,折回位上坐了,一顆心已然直線下沉。

    原來,昨夜在許家門前分手後,半夜,許易又來尋他,囑託高君莫代辦一事,言語之間,似乎對今日之戰,有著必勝信心。

    弄得本沒多少信心的高君莫,被他那斬釘截鐵的肯定,撩得心氣拔高不少,是以方才對上萬有龍,卻是分毫不讓。

    然而此刻,萬騰雲竟然亮出了一對靈石殘片製成的翅膀,擺明了是要克制許易在速度上的優勢。

    更要命的是,有了這雙翅膀,萬騰雲的機動性將全面領先,許易必然處在被動挨打的地步。

    如此一來,他實在看不到許易的半分勝算。

    就在高君莫愁得一屁股坐回軟椅的當口,鐺的一聲巨響,決戰的鐘聲敲響了。

    霎時,看台之上,如海潮一般的歡呼聲,挑戰著所有人的耳膜。

    嘯聲方入耳,高君莫忽然聽到一聲尖利的慘呼,慘呼聲未落,又有無數道慘呼聲響起,而這些慘呼聲皆出自這間包房之內,尤其是那道尖利的慘呼,分明就是出自萬有龍之口。

    說來話長,念頭電閃,高君莫猛地抬起頭,卻見到了怎麼也想不到的一幕。

    許易正如最粗糙的殺牛漢,捉住萬騰雲一條金光閃閃的小腿,拎著萬騰雲整個人,死命地在地上砸,忽東忽西,忽南忽然北,萬騰雲就像一隻破麻袋,毫無反抗之力,被許易狂暴地摔打著。

    這一幕不知驚爆了多少眼球,以至於場面上的歡呼聲,還未聚集到最高,便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木訥地盯著場上,文弱書生一般的清瘦捕塊,正以最殘暴地方式狂虐著金甲天神。

    這一幕到底是怎麼發生,為何如此發生,幾乎沒有人能想明白。

    不是說好了,姓易的就能跟高攀打一打,即便是獲勝,也是靠的陰招麼,而且未下台,就大口嘔血了麼?怎麼突然就這麼生猛了。

    不是說好了,萬騰雲是廣安十大公子,武道成就非凡,再有黑龍堂重金裝備,妥妥地吊打捕快啊。怎麼此刻所萬公子毫無反抗之力,上台扮麻袋啦。

    現實和無數人腦海中的既定劇本,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不知卡死了多少腦殼。

    便連公決方,也破天荒地出動了技術團隊,中斷了影壁上的直播,將畫面調回了鐘聲響起的那一幕。

    但聽鐘聲響起,萬公子方將長劍高舉,場上一道流光劃過,易虛便和萬公子貼在了一起,再下一幕,萬公子便失去了平衡,左腳腳踝落入許易掌中,便開始了砸麻袋的荒誕劇目。

    至於這到底是為什麼,無數人心中依舊沒有答案。

    而殺鬥場中的許易,卻根本不管旁人如何觀感,腦海中儘是秋娃的音容笑貌,手上卻掛著牛頭馬面的鐵骨銀鉤。

    轟轟……

    萬騰雲如被狂風捲起的樹葉,半盞茶不到,砰的一聲響,萬騰雲身上的金甲完全崩散,化作無數金片,四散飛去。

    許易猶不停手,砰的一聲巨響,萬騰雲的血肉之軀,被他暴虐地砸在堅硬的地面上,伴隨著一聲慘叫,一大蓬鮮血從萬騰雲口中飈出。

    遊戲結束了!

    許易停止了摔打,大腳死死將萬騰雲的頭顱踩在腳下。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咳咳……若不得解,我死不瞑目。」

    萬騰雲忽然開口說話了,一句話說完,又開始咳血。

    此刻,他五臟六腑,幾乎都被許易最後那重重一砸,摔得挪了位,稍稍呼吸過重,都會倍加難受,根本難以言語,但萬騰雲還是咬著牙說出話來,因為這句話不問出來,他真的死了也閉不上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4:40
第七十九章 迫和

    只因在此之前,萬騰雲根本就認為自己不可能會敗。尤其是在有了那對翅膀後,他自信便是遇到氣海境的強者,也有遁走之力。

    得到那對翅膀之後,他試驗過,稍稍催動,身子便會在翅膀的帶動下,快若流光,速度加到極致,甚至能快到看不清自己的影子。

    正是有了這對翅膀為後盾,萬騰雲懷著絕對的自信。

    可他還是敗了,敗得毫無懸念,毫無還手之力。

    若說他來不及發動翅膀,輸在偷襲之下,也就罷了,可他明明催動了翅膀,還是叫此人截住。

    如此本事,簡直就是神術妖法!

    「放心你死不了,所以用不著瞑目!」許易聲如金鐵。

    場間百萬眾,只許易一人知曉,萬騰雲敗在何處。

    其實,在鐘聲響起之前,萬騰雲自得感懷之時,許易成功靠近萬騰雲十丈之內後,這場戰局便勝負已定。

    「十丈之長,一圓之內,心念閃處,方寸之間!」

    這是許易歸元步大成後,總結出的四句話。

    意思是,以十丈為半徑畫圓,此區域內,只要歸元步發動,不過心思一動,這十丈就化作了方寸,瞬息即倒。

    歸元步乃是大智者在窮盡諸圓之妙後,才得出的,有化十丈之圓為方寸之間的神奇。

    換言之,只要讓許易靠近了十丈之內,心念一閃,他便能到你眼前。

    說來,不是這對翅膀帶動下的萬騰雲的速度不如許易,而是許易欺進了十丈之內後,任何比拚速度的想法都是徒勞的。

    因為,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念頭!

    就在萬騰雲方催動翅膀的當口,許易就近了身。

    措手不及之下,萬騰雲甚至還未及有反應,便被許易拿住小腿,狠狠砸在了地上。

    按說,萬騰雲有金甲護身,金甲不破,他不會受傷,未嘗沒有反戈之力。

    然而換作七日前的許易,萬騰雲也許能發動攻擊,可今日的許易,《霸力訣》練就了第一層,力超三牛。

    拎住萬騰雲這百多斤的身體,如狂風亂舞,以萬騰雲堂堂鍛體巔峰的修為,竟然被許易風一般地變換著砸動的方向,弄得頭暈目脹。

    換言之,萬騰雲就相當於身處一個高速運轉的加速器中,連念頭都是散的,如何做得反應。

    七日前,許易百餘拳不曾攻破高攀身上的下品金甲法衣,七日後的今天,區區半盞茶功夫的摔砸,還未動用拳頭直接攻擊,那套金甲便徹底崩散。

    沒了金甲護體,萬騰雲在許易面前,就是一堆將碎之肉。

    卻說,許易一句話說完,既不繼續攻擊萬騰雲,行徹底滅殺之事,也不沖主持台打手勢,要求對方宣佈自己獲勝,反倒衝天高高舉起一根手指。

    就在這時,甲丑號房內,早已瞧得熱血沸騰的高君莫奮然懂啊,「萬堂主,別嚎喪了,我覺得現在我們倆可以找個地方談談了,瞧,許易給我打手勢了。」

    萬有龍自打第一眼瞧見萬騰雲被許易擒住,心理防線就崩潰了,待見許易將萬騰雲的護身金甲砸裂,一碰鮮血從萬騰雲口中噴出,萬有龍就嚎叫出來。

    萬騰雲是他的心尖、命根子,台上的萬騰雲遭虐,比他自己身遭千刀萬剮,還讓他難受。

    若非水長老攔阻,他當時就得從窗子飛撲而下。

    此刻,許易停止了攻擊,他眼睛也快哭出血來。

    而高君莫話音傳來,他簡直如聞綸音,正要應聲,馬文生忽地從門外撞了進來,急聲道,「啟稟堂主,有兄弟傳來消息說,下面有堂口尋到了在城中作亂的火蠻人,雙方一番火並,將所有火蠻人滅殺,老頭已經救出來了。」

    萬有龍怔了怔,複雜地望了馬文生一眼,轉眼沖高君莫道,「運氣倒是不錯,該死的火蠻人終於還是煙消了。」

    「嗯哈,我早知道萬堂主的運氣不會差。」

    高君莫冷笑道,眼神卻在馬文生身上重重掃了一眼。

    他甚至有些佩服此人的急智。

    若非此人,以萬有龍的狀態,只怕第一時間就得露出馬腳,偏偏此人早早窺破究竟,悄悄出門,又在恰到好處的時機進門,說出這一番話,將所有漏洞堵死。

    倒好似黑龍堂真就運氣逆天,在這要救萬騰雲性命的關鍵時刻,遭遇了火蠻人,拼了一場,搶出了人質。

    高君莫暗叫晦氣,卻是顧不得廢話,沖萬有龍道,「那就請萬堂主將人帶過來吧。」

    「慢著!我雲兒的性命?」

    「你現在還有講條件的基礎麼?」

    「姓高的,大不了魚死網破,那死老頭子對姓易的同樣重要非凡,要不然姓易的焉會在這關鍵時候,衝你打手勢。他肯定與你有約在先。」

    萬有龍急眉怒目。

    萬有龍猜得正著,不錯,昨夜許易二度趕來會見高君莫,正是囑咐高君莫代辦人質交接,並約定了以手勢為號。

    「好,我高某人做主,留萬騰雲一命,不過,你姓萬的也別想打埋伏,明明是一老一少,緣何就剩一老頭?」

    高君莫厲聲道。

    萬有龍大怒,正要說「本來就只抓了一老頭」,卻被馬文生及時截斷,「高司長,據報告,確實只截獲一老頭,或許小的已經趁亂逃掉。總之,鄙堂既然已承諾將人交出,絕沒給一人留一人的道理,更何況,場中這般場面,我方截留一人,又有何用?」

    高君莫心想是這個道理,又想待會兒,許易和老頭見面自知究竟,怕許易久等,用力一拍掌,「但願你們承擔得起說謊的後果。」

    協商便算達成,雙方各自赴公決處傳訊。

    卻說升龍台上進行的拚殺,名為公決,到底是私鬥,除生死不論之外,還存在另一條法理,那便是斗與不鬥,由決鬥雙方自決。

    當高君莫和萬有龍,各自代表易虛和萬騰雲,到公決處提出了暫停決鬥半個時辰的申請後,很快,演武場上方,便響起了厚重的金屬聲音,「鑑於公決雙方皆同意暫停決鬥半個時辰,公決處照準,決鬥在半個時辰後,再行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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