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從白蛇傳開始 作者:虛數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0-4 16:28: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7 6111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22
第30章、不愛

不說這呂洞賓為了猜測奔跑,只是這天地大劫又將來臨,可他們八仙仍未聚首。就連他也不知誰才是八仙之一。如果這寧采臣不是大賢轉世,他覺得自己倒可以爭取一下。

寧采臣還不知道他為純陽仙君盯上,幾乎就要是這八仙之一了。他只知道許仙對自己是分外生氣。

氣鼓鼓的小臉蛋,許仙說:“兩位姑娘前來,叔舅怎能在小姐們面前整衣。”

根本不知道寧采臣行為的他,還以為寧采臣剛才是在整理衣冠。

在他一介凡人眼中,這大男人在女子麵前整理衣冠,人家自然要走。

寧采臣呵呵笑道:“怎麼?看上人家了?”

許仙小臉一紅,又想到自己還在生寧采臣的氣,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看他真的生氣,寧采臣說:“我與你講個故事可好?”

沒等許仙答應,他便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這故事本就是許仙與白蛇的故事。他正是藉這當口,以確定許仙的反應。

老實說,這一邊是自己的親人,一邊又是千古以降的人妖戀。讓寧采臣自己取捨,他是真得取不得,捨不得。乾脆就著這故事,看看許仙的反應。

許仙一開始是又屑,待聽進去之後,忍不住插口道:“這白蛇報恩,卻毀在了青蛇上,若沒有這青蛇,一切當順利許多。”

不得不承認,這時代故事本就不多,長篇的就更少了。而這人蛇戀,雖然有些荒誕,但是正和書生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味口。就是許仙也聽進去了。

“我講這個故事不是讓你挑青蛇的刺,而是你覺得這人蛇戀如何?”寧采臣有些緊張,更有些一些期待,直看著許仙。

許仙不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叔舅豈可當真?”

“如果這是真的呢?”

“即使是真的,也只能說這白蛇不會報恩,她應該助書生讀書高中。醫者只可救百人,為官卻可救世人。”

為了不讓他聯繫到自己,寧采臣並沒有按許仙的家世說,只是說一孤苦書生,父母早亡,孑然一身。

現在許仙挑刺,他只得補上道:“這書生考不得科舉?”

“為什麼考不得,是學識不好嗎?那她更應督促他讀書,而不是什麼都順著他。”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世界,還真是不能講什麼工作人人平等。一咬牙,寧采臣出了殺手鐧道:“這書生家是胥吏,考不得科舉。”

“哦。”許仙神色一黯,又說道,“既如此,與他些銀兩就好了。她不是妖嗎?何必如此辛苦,受人排擠,一事無成,反丟了卿卿性命。”

這就是個大豬頭!就是不開竅。

寧采臣等不及了,說不定這什麼時候,白蛇就找上門來。總得先有個章法。“我想知道如果有個善良的妖物愛上你,你會愛她嗎?”

這話一出,就差明說:“小子,故事中的白痴就是你”了。

所以這話一出,寧采臣是分外緊張。

許仙想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麼,竟露出了笑容。

正當寧采臣以為成了,卻聽他說:“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況你一妖物呼!”

這可不是寧采臣心目中的答案,不由有些急了。“人有好人壞人,妖又豈會沒有好妖?”

“我不會娶她!”許仙很堅定。

“為什麼?”

“叔舅,今日你好生奇怪。我等讀書人當敬鬼神而遠乎,為何偏偏問我這等問題。”

“故事,只是故事。”

“叔舅還是不要看這些雜書,就像叔舅說的,男兒大丈夫,一身功名當向科場考取。”許仙用他的話教訓他道。

寧采臣蒙了。他完全不能理解這是怎麼回事?

這許仙竟然不愛白蛇了?這事豈不亂套了?

是他現在還小,不懂這男女情愛,還是自己這穿越的小蝴蝶改變了歷史?

是自己一個不小心影響了這個正太?還是這個正太本來便不愛妖,是白蛇硬搶了去。

寧采臣弄不懂,一路都沒弄明白。他只覺得這酒又上頭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畫面不斷在寧采臣腦中閃現。

甚至其中有許仙師父之女看上了許仙,卻為白蛇破壞的畫面。

雖然相似,但又不是完全一樣的世界。很難說那藥房小姑娘是二奶,而這白素貞就是正房。說不定正相反呢?

酒勁上來,渾渾噩噩,什麼都想不起來。到了李公府家,一頭便倒睡過去。

朦朧中,有人餵了他解酒湯,似乎還問他為什麼喝得這麼醉。

第二天,寧采臣醒來,只覺頭疼得很。他知道這是他此世身體沒有適應酒精的原因。

“酒,酒。”

“叔舅,你醒了。”竟是李公甫,今日他沒有去當差,就等在床邊。

見是李公甫​​,寧采臣捂著頭說:“公甫,與我些酒,也好醒醒酒。”

李公甫說:“叔舅,這醉酒再飲酒,能醒酒?”

“當然可以。這醉酒頭痛,二兩下肚,正可解這頭痛之症。”這是未來的解酒法。像他們這類與法打交道者,是免不了杯來盞往的。這還是個學長教的妙方,試了之後,立時見效。現在又想了起來。

李公甫聽了雙目放光,這可是標準的酒鬼言行。以他的愛酒程度,恨不能奉為金玉良言。

這時,許嬌容卻端著端盤走了進來。“公甫,這你可不能聽叔舅的。雖然叔舅是個大有文才的大才子,但是這解酒只有用解酒湯的道理,哪有用酒的道理。”

許嬌容一開口,李公甫明顯地很失望。

寧采臣忍著頭痛說道:“甥媳,這用酒解酒也並非沒有道理,所謂以毒攻毒……”

“叔舅,你的解酒湯。”許嬌容直接把湯送到寧采臣面前,搞得寧采臣是不接都不行。

一碗湯下肚,許嬌容收了碗勺,離開後,李公甫才敢吭聲。“叔舅,我這渾家總以為什麼都懂。但是她哪有叔舅懂得多?叔舅才是我們這杭州城的大才子。”

一碗醒酒湯下肚,寧采臣氣色好了許多,笑道:“公甫,我哪兒算得上什麼大才子。這事在家中說說就算了,出去可別說,徒惹人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24
第31章、才子

李公甫見寧采臣不相信自己的話,急了:“叔舅,我說的是真的,不信,您親自出去走走,看看,聽聽。這大街小巷無不傳唱叔舅的詩詞。”

雖是醉酒,但自己做了什麼,他還是知道的。這詩詞雖是後世所做,但是好就是好,它不會因為時間的變化而起什麼變化。

杭州城內傳唱,對這點,寧采臣還是有自信的。

不然他又何必抄襲?既然抄了,當然要抄好的。不好還不抄呢?

“公甫,有詩詞傳唱,也不一定是才子。”這是大實話。

可惜實話沒人信。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李公甫拉著寧采臣就走。

“這馬上就吃飯了,你拉著叔舅要到哪去?”許嬌容見李公甫拖著還在醉酒的寧采臣就往門外走,在廚房內大聲道。

李公甫頭也未回,就像耕地的黃牛似的,低著頭只是往外走。“今天不用做我們的飯了,有人請客,我們在外面吃。”

“少吃些酒。”許嬌容知道李公甫做了捕快應酬不少,也不攔他,只勸他少吃些酒。

寧采臣被他拖著出了門,也不好不去,只是撫下他的手,不用他再拖著。

這方二人剛走,那邊許仙便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頭扎進寧采臣的臥房,見沒人,才急忙跑了出來,大呼小叫道:“姐姐,叔舅呢?”

許嬌容說:“漢文,你怎麼毛毛燥燥的?叔舅與你姐夫一起吃酒去了,說是有人請客。”

許仙手掌一拍,萬分懊悔道:“噫!被姐夫拔了頭籌。姐夫自從做了捕快,越來越奸滑了。”

雖然許仙是自己弟弟,但是他這麼當著自己的面說自己的丈夫,心中還是會不高興。“漢文,你怎能如此說你姐夫?”

“姐姐,我可沒有冤枉姐夫。現在滿杭州城,誰不知道各條花船早早放言出來,只要能請到叔舅,一應餐酒全免。甚至姑娘留宿,也無不可。”

這一下,許嬌容飯菜也不做了,一個人氣呼呼坐在了凳子上。

沒有眼力勁的許仙卻繼續大呼小叫道:“姑娘留宿。嘿!姐夫真是艷福不淺。”搖頭晃腦的,大有一探為快之意。

許嬌容怒道:“漢文,你要是敢去那種地方,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死東西,你等著,我看你回不回家。你要敢不回來,你今後就別回來了!”

這時許仙才後知後覺自己做錯了事。吐吐舌頭,小心翼翼地不再吭聲。這種事本就無從勸起,一邊是男人本色,一邊是姐姐。夾在中間只是難做。勸姐姐便是騙姐姐,與姐姐同仇敵愾,又有教嗦休離之嫌。

這飲花酒對男人是快活雅事,但是對女人,特別是妻子,不僅是雅不起來,更是分外窩火。

這還是許嬌容給他留面子,沒有去抓他回來。要知道這可是宋朝,雖然有朱熹,但是也有這河東獅吼。

女子,特別是正妻可是擁有不次於男子的地位,至少在法律上是這樣。

什麼夫為綱?在嫁從夫,夫死從子……這都是以後明清事。這時代講究的可是情投意合,夫主外女主內。

若是明清敢做河東獅吼者,恐怕早就寫了休書。而這時代做河東獅吼,就是君王也為之奈何。

一路上李公甫是三腳並做兩腳,恨不能飛起來。他也不擔心一個文弱書生是否跟得上他這行腳的捕快。

幸好寧采臣練了呂洞賓的養吾劍法,雖是初學乍練,但畢竟是仙家法門,他這才跟得上。否則,即使到了地方,也無力動彈。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美景甲天下。而除了美景外,這蘇杭的美人也是一景。

揚花三月下揚州,為的便是揚州的美人。可這是深秋,極將入冬。花船畫舫還沒有駛入揚州,各在各個口岸的停靠。雖看不到揚州城的眾花艷姿,百舸爭流,但是有山有水有美人,已是不俗。

真讓許仙猜著了,李公甫果然就把寧采臣拖來了這花船口岸。

這古人也是有經濟頭腦的,花船齊聚揚州,本就是為了搞活揚州的經濟。不過這並不是把所有花船都遷到揚州便完了。

這任何生意都是有旺季淡季之分,花船也不例外。旺季時聚在一起,百花爭艷,吸引人潮,這大概便是最早的旅遊業吸引手段了。

但是也不能總是聚在一起,不說這淡季客源不足,就是再好的花兒,時時看到,也會生厭。

於是便有了淡季發回原籍,不搶客源。這旺季聚在一起,形成盛會。

既永有新鮮感,又照顧了行業競爭、客源,以及思鄉之情,正是一舉多得。

看到口岸上的十來條花船,寧采臣笑了。“這是誰這麼大方?竟然在這種地方請宴。”

寧采臣雖然從沒來過這類地方,但是他也知道這類地方的花銷絕對驚人,可不是李公甫這小小捕快,以及自己這窮書生銷用得起的。

他們還未登船,從一艘不大不小、不破不舊的船上便匆忙迎下來一個老媽子。

“喲!李捕快來了,快請,快請。”老媽子濃粉重抹,除了胭脂水粉,哪兒還有半點女人味,難怪這花船竟有殘破之感。

只是就是如此,這花船也不李公甫這小小捕快可以來花銷的。

寧采臣看著他,剛想勸說,船上又有人高呼。“仙芝,快來。”

船上原來已有人,一看竟是錢縣令和縣學大人。

老媽子聽了“仙芝”二字,拉住李公甫問道:“這位仙芝相公是?”

李公甫得意洋洋道:“正是大才子,寧仙芝,我叔舅。我說麽媽,你昨日方說只要能請來我叔舅,便讓我免費上這花船。你這話還做不做得數?怎麼這麼早便接客了。”

“做數,做數,自然做數。只是這二位是老客,我必為你再開一席。”說著便擁人上船,彷彿是怕寧采臣被人搶了似的。

上了船,寧采臣便與錢縣令、縣學大人見禮。

錢縣令說:“這種時刻,只談風月,不談公職。”

李公甫是太興奮了,以致上了船,才認出錢縣令和縣學的學官大人,心中念了一聲:我的老天爺哩!怎麼是他們二人?也不知他們聽到我方才的埋怨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心中默念著:沒有聽到。硬著頭皮上前見禮。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24
第32章、花船

寧采臣是秀才,而且還是前途無量的小探花秀才,對寧采臣自然也就不會擺什麼官架子。不過對這李公甫的見禮,他們也就生受了。

見完禮後,因為有二位上官在,李公甫再不敢放肆,垂手立於一邊。

想是見氣氛有些尷尬,學官笑著開口道:“你這小捕快倒是有眼力勁,知道仙芝的詩詞今非昔比,竟拖來他與你助勢,免費上船,這可是我與大人都沒有的待遇。”

這是調笑,李公甫知道,但他卻不敢放肆,恭敬道:“回太尊,學官大人話。探花是小的叔舅,聽聞花船間揚言請得叔舅,便有免費水酒吃,正好這幾日叔舅宿於小的家中,小的便拖叔舅來,來討一杯水酒吃。”

錢縣令聽了笑道:“別說一杯水酒,就是酒席全免,吳媽也是捨得的。只是不知你竟與仙芝關係如此之近,來來,既是親人,當同座飲酒。”

錢縣令一早就知道李公甫與寧采臣的關係,只是一直沒有正式介紹過,這次才正式介紹。他是故意這麼說,這是文人潛規則。否則極容易為人盯上。至少李公甫成了捕快,便有隙可尋。

老媽子笑道:“是是,這是自然,有大才子到,自然不談這些俗物。免了,全免了。”

寧采臣是愈發不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就像是個悶葫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除了滿腦門子的問號,還是問號。

學官笑道:“看來我們的大才子完全弄不清怎麼回事?”

“還請大人指點。”

“仙芝恐怕還不知道一首《采桑子》,唱愁了多少湘女情愁。”

這解釋,寧采臣似乎懂了,卻不甚了了。

老媽子低頭抹淚道:“老媽子不識得幾個字,更不懂詩詞,但相公一句'醒也無聊,醉也無聊',真真是說到了老身心裡去了。想老身一生,陪酒賣笑,可不就是這'醒也無聊,醉也無聊'。”

寧采臣頭上刷的冷汗在流,這下他的酒意是全都醒了。

當時是喝醉了,是想到哪是哪,隨手便剽竊了這首後世的《采桑子》。這首詞是後世的納蘭性德的作品,而這納蘭性德正是這花樓的常裸。

現在想想,這詞與其說是貼近他當時的心境,不如說寫得就是這花樓女子。

好在這是後世之人所做,否則這抄襲可就成了證據。在這個等級分明的文人社會,寧采臣再一次珍惜自己的身份。從自己嘴中吟出的詩詞可都是傳世經典之做,否則也不會傳於後世。可萬一說漏了嘴,把前人所做說成自己的,這可是會傷名望的事。

寧采臣暗暗告誡自己,絕不能再喝醉了。

“媽媽,聽說寧相公來了。”一女子從內廂似緩實急,碎步而來。人方進來,便有如幽蘭出谷,整間畫舫立時氣質高雅起來。

“女兒,你正生病,如何出得來?”吳媽見她出來,立卻面獻焦急之色。

女子沒有搭腔,四處看看,看到寧采臣,心說一句:果然是文采不凡,翩翩美公子。“這位想必便是寧相公了,奴深愛相公詩詞,現已譜上曲子,請相公斧正。”

“姑娘客氣了。”

她取出瑟琶,坐於正中,纖指輕輕調音,妙唇微啟。有若珠玉落盤一般,字字清脆。

采桑子,誰翻樂府淒涼曲?

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喬園。

曲調哀傷,唱到後來更是忍不住落淚。

文人士子到花船本為尋歡作樂,唱出如此悲聲,已是攏人興致。但是這女子唱了,哭了,二位大人卻無有氣惱者,竟然還感同身受一般嘆了口氣。

這花船破舊,可以說是二位大人不想惹人注意,但是這尋歡作樂,歌女卻唱如此悲曲,而二位大人竟無有絲毫不快,更還面露同情?

這就不那麼正常了。

又是細節,偏偏為寧采臣所抓住。只是只這點線索,即使是他也一時想不通。

或許二位大人心生同情?

打上了個大大的問號。

一曲及完,女子盈盈下拜:“寧相公覺得奴譜得可對?可要有什麼改進?”

寧采臣放下不解,說道:“姑娘曲腔都很好,只是這歌聲太悲,恐不利於商家。”

寧采臣說得明白,他們自然一听就懂。錢縣令更是立時建議道:“不愧是探花之才,這說得太對了。想必探花郎一定不忍心這如花嬌豔的女子風餐露宿。當再做一首好的,以助興。”

這縣令幫著要詞,已不是什麼簡單的同情了,而是人情了。

一首詞便造成這麼大的轟動,寧采臣哪兒還敢再“抄”,至少也要等這風潮過去,太過弄潮,萬一出了紕漏,為這潮浪淹死,可就得不償失了。

只是高度相似的世界,又不是完全一樣,誰又知道哪些詩詞是前人做過的。他只是連連擺手,說什麼也不同意。

縣令對老媽子施眼色,也上來勸道:“只要公子願賦新詞,老媽子不僅奉上二十兩程銀,今後相公來我船上,一應花銷老婆子全都包了。”

“奴也求相公贈奴一詞。”

這麼多人求。如果寧采臣真有做詩詞的天賦,早就應下了,可惜他沒有,只得推脫。

李公甫卻眼珠子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大聲說:“叔舅做詩當有好酒,就像那太白先生,有好酒才有好詩詞。”

旁人聽了,不僅不覺得無禮,反而是大有道理。

“先人斗酒詩百篇,今日仙芝飲酒做詩,必成一段佳話,還不速速去取好酒來。”酒、詩本是文人雅事,學官大人自然只是叫好,沒有否決的可能。

吳媽聽了就要去取酒,那女子卻攔下道:“麽媽,公子既需好酒,當奴去取來奴的酒,以助今日之興。”

吳媽聽了臉色一變。“姑娘,那是慶你出閣的酒。這合適嗎?”

她卻說:“當日釀了四缸,今日取來一缸,以賀今日之喜,倒也當得。”說著蓮步輕移,便向外走去。

吳媽見她這樣說,也就沒有再攔,只是嘆了口氣。這口氣中有心酸,有無奈。

聽得寧采臣的心酸溜溜的,似乎做了什麼天大的惡事似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26
第33章、詞曲

酒很快被取來了,寧采臣也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聲嘆息了。

這酒名為“女兒紅”,這酒是家中生下女兒,便釀酒一壇埋於地下,18年後,女兒出嫁,才掘土起壇,取酒賀喜。

這是18年酒,也是一生之酒。是一女子的一生。

可是生為花船中人,這“女兒紅”已算不得女兒紅,早晚為其恩客所飲用,所以老媽子才嘆息。

而與其與了一般恩客,倒不如就給這樂意給的年青才子吃的好,所以她才沒有阻攔。

不說這女兒紅,單是這酒本身,寧采臣便沒有拒絕的可能。他的量是多少,他心中有數,雖然後世的白酒度數更高些,更易醉人,但這十幾年的紹興黃酒,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不醉。這麼一大壇子,二三十斤的量,這兒才幾人。與其喝醉了,不知做了什麼,倒還不如趁著清醒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取筆墨來。”

“好,大才子答應了,快取筆墨,倒酒。”

黃澄澄,濃郁似油滴,就那麼滿滿一碗倒放在他手邊。

上次飲酒是為了掩飾慌亂,可傳出來竟變成了,無酒無詩,李白斗酒詩百篇。

裝13,實在是裝得過火了。

不過與慌張比起來,他寧願裝這13。

碗盞美酒一飲而盡,醇厚甘鮮,回味無窮。更重要的是這宿醉的後遺症,竟然一點都沒有了。

頭腦清醒之下,思路清晰。心知這世界還沒有婉約派,那就婉約走到底了。相信只要婉約,撞車的可能性便極低。

寧采臣一酒飲盡,讚了聲好酒,旁人立時為他斟滿。全指望著他真來個好酒好詩。

這女兒紅飲後是回味無窮,一下便勾動了寧采臣的酒蟲,再加上打定了主意,也就無所顧忌,有人倒,便立時干盡。

李公甫是看得酒蟲直冒,這種一生酒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好容易筆墨捧上,歌女敏欣竟主動去磨墨。

這下可好,速度更慢了。而寧采臣更是拿這甜甜的黃酒當飲料在喝。

看得李公甫恨不能上前接替下這研墨的工作,好快快磨好,讓他趕快去寫詩詞,少喝些酒。

捧酒進來的小廝見敏欣為他研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幾碗十幾年的沉釀下肚,寧采臣已是暈頭暈腦的,別說一小廝只瞪了他一眼,就是瞪上十眼八眼,他也不會在意。

人暈了,也就不會有什麼負罪感,古今詩詞,自然是大抄特抄。接過歌女遞過的飽墨羊絨筆,看下小廝,換來一個白眼,再看下歌女。立時跑出一首後世名詞,下筆如有神寫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這首詞一出,立時啞雀無聲。過了許久,就當李公甫以為寧采臣寫砸了,有些怪自己“幹嗎多嘴要給叔舅酒歌,這李太白是那麼好當的嗎”時,卻聽錢縣令道:“好詞,好詞啊!本以為一首《采桑子》已道盡了仙芝一身才氣,想不到這詞一出,前面所做也只得黯然失色。”

“不錯!這詞淒美婉約,必為千古絕唱。'人生若只如初見',當浮一大白。”

最高興地要數學官,這寧采臣這麼大的才氣,沒有去府學,反而留在這小小的縣學。雖說是為盡孝道,但他畢竟留下了,是自已的學生不是嗎?

不說由此帶來的上級嘉獎、提升,單是做瞭如此才子先生的名望,便足以讓他做夢都會笑醒。他都恨不能立時把這詞傳遍天下。

而他也上這麼做的。正想著把寧采臣的詩詞交到哪位同年,或是座師手中。這不僅僅是奇文共欣賞,也是拉攏人脈的手段。

做為學官,平日便少有與同窗來往,畢竟學官是個清水衙門,比不得其他。禮,送不上。其學生又沒有冒尖者,別人誰還記得他。

現在好了,因為他有了寧采臣。無論是否有人收寧采臣為入門弟子,他這察舉賢才的資歷都是跑不了的。

李公甫雖然是個粗人,分辨不出好壞,但是意思他是看得懂的。這是宋朝,人文鼎盛,據說就連老翁也聽得懂詩詞的時代。

只聽李公甫說:“這叔舅似乎曾有個紅顏知己,卻被人拋棄了。可憐巴巴的,至今仍念念不忘。”

他都看懂了,錢縣令更是懂的,也是嘆氣道:“比翼連枝當日願。想不到仙芝竟還有這麼個傷心往事。”

是傷心往事,卻不是這一世,而是上一世。身為一個法學生,今後大可做個律師,拿著工廠的資薪,或再替人打官司,或是不打。怎麼都比做個行動派要輕鬆的多。

什麼不願考試,真真是藉口。即使真不願考,多跑跑教導主任的家,大學文憑也就那麼回事。

可那一個法學生,竟然打起了證物、古物的主意。前後變化如此之大,必然有更深層的原因。

而以後世的人情世故來看,這深層原因下,必然有一個女人。

人生若只如初見。

正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也才會變。至於變好變差,則見仁見智了。

不大會功夫,敏欣便把曲子譜好。這時代的妓女們還是頗有才藝的。

否則在這文風鼎盛的宋朝,又豈開得上一條花船。

這花船在後世也就等於最高檔次的妓女,現代的妓女是比不可,大致與演藝界的明星相當。只是她們不必像什麼導演監製低頭罷了。

曲詞幽美,卻還是太過淒涼,堵得人心難受。聽得多了,就是寧采臣這始作俑者,心中也是大為鬱悶。他本是放得開的人,以前獨自一人時,也活這麼大了。只是一場戀愛,還是千年後的戀愛,又何必再追究。

“瑟琶與我。”也不再喝酒,調調音,橫抱瑟琶,竟以瑟琶做吉它,談唱了起來: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

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28
第34章、出家

“唉!看來仙芝這次受傷害不小。”錢縣令與學官大人輕聲低語著。

這男女情愛之事,文人都是懂的,不然也不會有“書中自有顏如玉之說。”

錢縣令與學官大人都曾年輕過,都知道少年輕狂的樣子。見寧采臣如此,分明有遁世之念。

現在寧采臣酒醉了,他們勸不得,但是他們是絕不同意寧采臣遁世的。他們可以同意寧采臣晚兩年再去科考,但是絕對不許不考。

李公甫對寧采臣的表現有些感懷,卻更是無能為力。

想是看寧采臣表現得有些過火,錢縣令命人端來醒酒湯。

不一會兒,一老者便端湯上來。

看到這老者,李公甫大吃一驚。“裡頭,你怎麼在這?”

這老者咧嘴一笑。“平日里無事,來這打打下手,多賺一分銀子。”

寧采臣停下笑道:“裡頭?還有外頭嗎?”

李公甫拉了寧采臣一下,在他耳邊輕聲道:“叔舅,這位是我們的老衙役了。”他神情有幾分尊敬,幾分祟拜,幾分想懼。

“哦。”寧采臣沒有聽到,卻依然點點頭。然後再度大唱起來,並為之落淚。

他,想家了。想現代的家。

雖然他在現代沒有親人,連朋友都很少,但是他仍然會想念那個時代。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就連愛財勝過愛他的女友,他也想念。

可笑啊!真是可笑!他,本是個豁達的人。

不知不覺已是淚濕衣襟。

李公甫急得團團轉,卻不知如何是好?“是我造成的嗎?我只介紹了下里頭,旁的什麼都沒幹啊!”

“好!好一個可笑紅塵!”突然,外間傳來叫好聲。人雖在外,但是聲音卻彷彿在耳邊響起似的。

聽到這聲音,那位裡頭,手不由一抖,立即低聲順目的退下去,彷彿是害怕這聲音的主人似的。

沒有人看到這裡頭的表現,因為這時寧采臣正舉杯大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向船艙外走去。其他人自然得跟著,因為每年因醉酒跌入花船的可不在少數。

遠處一扁舟,箭射而來。舟上立於一人,仙風道骨,溫文儒雅,卻又**不羈。

這人正是剛從地府返回的呂洞賓。

呂洞賓看著眼前的花船,眉頭一皺,卻未多說什麼,而是對寧采臣說:“采臣,看來你已悟了。可願與我上山學道?”

寧采臣伸出手去。“扶我一把。”

寧采臣,寧仙芝要去學道?

這一下可驚慌了錢縣令他們,他們想伸手阻住寧采臣。可是在呂洞賓面前,他們又如何鬥得過呂洞賓。就是李公甫眼看抓住了,卻發現手中什麼都沒有,而人卻已上了扁舟。

寧采臣上了扁舟,一下子靠在了呂洞賓身上,仍不忘飲了他杯中酒。

呂洞賓也不惱,只是哈哈大笑,而那扁舟無人劃而動,遠離花船而去。

“這可如何是好?”自己把人拉來吃花酒。李公甫發誓,他真的只是想藉寧采臣的名號吃一頓花酒,他真沒有別的意思。可這花酒沒喝上,卻弄得叔舅去學道了,還要上山。

“二位大人,卑職有事要先走。”

“哦?你去吧!”他們兩人也弄蒙了。

用現代話說,就是北大清華的苗子,在臨考前一刻,突然出家了。

這前後變化落差如此之大,任何人撞上,也會發蒙。

李公甫下了花船,便急匆匆往家趕。沒辦法,他對此事已亂了章法,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回家與人商量,不商量出個結果,他是沒辦法與姥姥她老人家交待的。

許嬌容大馬金刀地坐於客廳,正等李公甫回來。

李公甫拖著寧采臣去喝花酒,這前後花的時間是不少,但是好在天還沒黑。

早早顧家的許嬌容知道,那種地方不到落日上燈,是不會接客。所以在看到李公甫天還未黑便回來,她的心便首先放下了一半。

“咦?叔舅呢?”沒有寧采臣的人影,許嬌容多問了一句。

李公甫一路小跑趕回,早已口乾舌燥,並沒有回答,而是抓起桌上的茶壺,“咕咚、咕咚”,先喝了個爽快。

李公甫快步如風,帶起了一片酒氣。許嬌容聞到,立即不高興道:“你又去吃酒了?”

李公甫放下茶壺,煩躁道:“都出了大事了!哪還顧得上吃酒!”

“出什麼事了?”只是吃酒,許嬌容雖不高興,但也並不是那麼嚴禁,聽說出大事了,立即關心道。

李公甫快言快語,把寧采臣今天發生的事一說,許嬌容是再顧不得花船吃酒。這可是親人,不是因為他是大才子,而是因為他是親人。親人要出家了,許嬌容也慌了神。

李公甫比他好些,卻也是急道:“你說,叔舅怎麼能這樣。姥姥她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他怎能說出家就出家呢!”

“你等等。我腦子亂了。你等等,我找漢文來。”許嬌容慌亂了完全沒了主意。

“漢文在家嗎?”

“在。”

“走,我們一起去。漢文也是文人,想必比我們更能理解叔舅的想法。”李公甫趕快推著許嬌容一起去找許仙。

許仙回來之後,哪兒也沒去,他在畫畫,畫得是一幅雪景。

李公甫他們進來時,他不過剛剛畫好雪地。

“姐姐,姐夫,你們怎麼來了?”看到突然闖入的姐姐、姐夫,許仙閃過一絲慌亂,想把畫藏起來,卻不知藏在何處。

李公甫立即把今天的經歷又說了一遍。

“紅塵可笑,癡情無聊。想不到叔舅也是個癡情的。”許仙嘴上念叨,雙目迷離。也不知他是在說寧采臣,還是說他自己。

李公甫急了。“漢文,你先不要管他癡不癡情,你就說怎麼辦吧?姥姥可就他一個兒子,這讓我如何交待?”

許仙回回神,把精力重新放回到這件事上,邊回想寧采臣唱的歌的歌詞說:“不過從歌上看,叔舅應該是已經放得開了,不再想念那個女子才對。”

“不想念?我是親眼看到他上的船,親耳聽到他學什麼道。”李公甫很急,一切都在眼前發生,那麼快,那麼真切,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29
第35章、立言

一切都是李公甫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許仙卻告訴他,寧采臣早已放開。不信,他是絕對不信的。

許仙又說:“那就是哀大莫過於心死,叔舅太想念那個女子,這才遁入空門。”

“漢文,還能這樣解釋,會不會你解釋錯了。”自己官人對這事有多急,許嬌容是看在眼裡的。雖然她很氣他去吃花酒,但是她也不想他為這事急出個好歹來。只得對許仙打眼色。

許仙接收到姐姐的眼色,又說:“不過也許並不是這樣解。”

李公甫急問道:“還能怎麼解?”他現在就像一個溺水者,急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許仙說:“叔舅是大才子,他的詩詞無一不是傳世之作,這敏也是不俗。或有其他解法。”

“還有什麼解法?”李公甫皺著眉,冥思苦想其中另有含意。

丈夫這麼愁苦,許嬌容也急。“餵!你個渾人,連讀書人都不是,你能弄明白嗎?”

“那怎麼辦?”李公甫愁道。

“怎麼辦?很簡單!大丈夫何患無妻。我幫叔舅謀色一些容貌姣好的女子不就行了。”許嬌容拍胸脯道。

“這行嗎?”李公甫半信半疑。

許仙幫腔道:“姐夫放心,這四鄰八鄉的女子,姐姐哪個不識得。”

李公甫說:“一般女子可不行,叔舅可是必定會做官的。”

看到這李公甫果然被他們繞進去,姐弟倆這才鬆了口氣。許嬌容高興道:“這事你就不要問了,包在我身上。”哄騙走李公甫,許嬌容對許仙說,“漢文,你也早些睡吧!”

“是,姐姐。”

他雖然應著,卻又如何睡得著,寧采臣的一詞一歌,早已深深印入他的腦中,勾動了少年的情絲。

重新把畫鋪好,他細細地描畫雪景,只有雪景,沒有人。唯一證實有人的,只是畫上雪中留下的足跡。

畫已作好,不住觀看。忍不住又提上一首詩: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想了想,又在詩下題上。三五七言-李白。

這才滿意。

“叔舅的心情想是如我一般。”

情之一字,端的神妙,匆匆一瞥,連長相都沒看清,他卻已是癡了。

至於寧采臣……

見沒見過拉丁舞?見沒見過穿著古裝跳拉丁舞?見沒見過穿著古裝跳拉丁舞?

這正是寧采臣現在在做的事。

好在這扁舟並不是凡品,而是呂洞賓做的法寶之類,看上去不大,卻也不虞會跳進水里。

至於他的舞伴,自然是呂洞賓了。

“采臣,你可願與我修道?”呂洞賓問。

“修什麼道?”

“你不是知道了嗎?不然你也不會上我的船。”

“知道什麼?好酒!”

呂洞賓實在受不了。“我雖喜飲酒,但是今日我才發現這酒鬼竟然這麼討厭。”

如果說拉丁舞的熱情,**不羈的呂洞賓還受得了,但是寧采臣的一問三不知,卻絕對不是他喜歡和樂意承受的。他儒袖一揮,直接解了寧采臣的酒氣。

沒了這酒氣相助,寧采臣也就沒了跳舞的興致,更何況是個大男人,即使是神仙也不行。他學這拉丁舞可是為了泡美眉的,可不是為了長鬍子的大男人。

見寧采臣清醒了,呂洞賓又把要寧采臣跟他上山學道的事說了。

一個神仙,更是呂洞賓這種背景深厚的神仙,若是以前,寧采臣恨不能立即磕頭拜師,但是現在卻不行。

見他搖頭,呂洞賓問道:“還是為了母親嗎?”

“是的。”

“修道之人當忘情,你又……”

不等他一番大道理說完。寧采臣說:“父母與我血肉,養我長大。幼獸尚知母恩,況人乎?斷情絕義,此種仙人修來何益?”

寧采臣說的是心裡話,不過卻惹得呂洞賓不快。“那你又為何上我船來。”

“對了,你不說我倒忘了。仙君你有沒有什麼仙符法寶的,可以對付得了元嬰期以上的妖物。”

呂洞賓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原來你已立言,看來你已知道了。”

立言?“知道什麼?”他不明白。

呂洞賓想了一下,說:“告訴你也無妨。這事要從唐僧取經說起,不過要說明白,卻要從封神之戰開始。封神之戰表面上是神仙殺劫,其實是為天庭選官。世人只知《封神榜》有封神官之能,卻不知為何。但是什麼秘密都瞞不過聖人推算,而唐僧取經更是這次推算的償試。”

寧采臣回憶了下前世的記憶說:“是功德之路嗎?”

“功德之路?誰說的?”呂洞賓吃驚道,“如果那是功德之路,我等聖人弟子還不都走上一遍。”

“那是什麼?”

“是業位。是人道業位。成神為官,其實都是人道業位。只有成就這人道業位,也才能享受這人間香火。只是這秘密卻洩漏了,這才搞得眾妖出山,弄得人間烏煙瘴氣,想必不久便會有大劫來臨。這也是我想勸你上山修道的原因,卻想不到你卻已立言。”

人間大劫什麼的,寧采臣知道只要草原不起雄主,這宋朝還是很安定的。而安定就不會是大劫,對此寧采臣很有信心。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呂洞賓三番兩次提到“立言”。“立言是什麼?”

呂洞賓大是驚奇,說:“你不知何謂立言?”

寧采臣搖頭道:“不知。”

“立言就是言傳於世,聚得信眾,引得人道氣運的關鍵,以氣運合業位。這些你都不知,竟已完成了立言。真不知如何說你的造化。”呂洞賓搖搖頭說, “現在你既已立言,就是我也收你不得。你須為官一方,先了結這因果。”

聽到他不能收自己,寧采臣不免有些失落,不過想到寧母,他卻並不後悔,立即震奮起來。“仙君,不知可有對付妖物的方法。”

呂洞賓自知道寧采臣立言,便興致不高。“元嬰以上的妖物哪是那麼好對付的,見了,你就逃命去吧!我這竹葉舟便送你了,助你逃得一命吧!”話未說完,人卻已不見。只留下一個小冊子,上面有操舟之法,寧采臣看了,也立即消失不見,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似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30
第36章、名望

寧采臣學了這操舟之術,便以心神駕著小船往岸邊而去。

雲層之上,正有二仙看著他。這二仙一為呂洞賓,一為挺著大肚子的漢鍾離。

只見漢鍾離笑道:“洞賓,看來你真是與這凡人有緣。以往只有你捉弄別人的份。自從玄武帝君借了你的佩劍不還,你可是再無借他人寶貝之例。現下你竟把劍鞘送了人,可是損失不小。”

想想,呂洞賓還真是這樣,從人到仙少有吃虧的,就是玄武帝君那也只不過是老賴,借東西不還。而自己捉弄人是無往不利。不過他雖然沒有捉弄成功寧采臣,還失了劍鞘,卻並不生氣。

“有緣無緣,在他身上,就是我也弄不清了。我只希望他不要在這大劫中隕落。”

漢鍾離說:“你倒是真關心於他。不過洞賓,我等八仙卻還只有一個業位。你那弟子,你不打算渡了。如果讓采和見了這人,恐怕是真的會同意把八仙最後一位與他。”

呂洞賓嘆氣道:“唉!這次妖界動手如此之早,也不知我等正道可還能匡復正道。”

“正道?何謂正道?證了一輩子的道,本以為證的是天道,卻不過是天道下的人道。天道何其不公,又豈有正道在。”

“師父,慎言。”

二人不再開口,就這麼消散於雲層之間。

不大功夫,寧采臣的船已到岸。這是處僻靜所在,沒有人在,他上了岸,雙手合指,收了船,那船化為一劍鞘直接掛在了他腰間。

“果真沒有劍呢!”寧采臣笑笑,想到後世神話傳說,他這才知道那傳說竟是真的。原來神仙真是人。

後世有玄武帝君借劍的故事。

玄武大帝並無利器,後打聽到呂洞賓有口七星寶劍,能降妖伏魔,專程商借,並言明用畢自當面還。呂洞賓不肯出借,後因人情包圍,看在前輩份上(玄武早呂217年),答允借劍,並告之:“此劍天下無雙,我留劍鞘,您如劍用畢,只往空中一擲,劍自己歸本鞘,勿勞尊駕親自送歸了,”玄武借到劍後,發現果妙用無比,便有心爽約,欲長期留用,又無法開口,乾脆整天握劍不放,故其塑像手中握劍。時間一長,呂洞賓見劍不歸,往要之,玄武以天下妖魅甚多未收盡為由,要繼續借用,呂洞賓知其耍花招,又不好向前輩翻臉,只得答應,但仍然背著空劍鞘,指望有朝一日玄武疏忽,一旦釋劍,劍即自歸,但玄武刻意留神,劍不離手,這就是後世玄武大帝像為何總是緊握一寶劍的原因。

不過現在看來,也並非全然如此。

呂洞賓雖然修道比他日短,但是呂洞賓是有師父的。他失劍而不要,想必是灰心了。以為證的是天道,弄了半天卻是人道,他灰心了。

以這時代看,似乎看不出太多人道、天道的差別。什麼天人感應,星宿下凡……攪亂了這天人兩道。

不過若從後世看,什麼香火,什麼鬼狐精怪不斷稱神做主的,顯然呂洞賓說的很可能是真的。怪不得仙人多在凡間行走。

再回來,看看呂洞賓一生的荒唐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過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像寧采臣這個連人間都沒過完的人,仙道與還太久遠,他現在也只能堅定地走下去了。

只是對天道,他也由此理解了一些,怪不得人們會說:“天若有情天亦老。”

回到李家,許嬌容立即迎上來。“叔舅你回來了。叔舅,姥姥並不容易,你可不要真的出家。”

“出家?不會的,只是與那位道長論下道罷了。”知道了仙道真面目,他又豈會再走進去。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在安心讀書。

李公甫下差回來,也與他念叨了兩句,並送來了程儀。

寧采臣這兩日都未外出,只是在讀書。卻不知他的名望一時間傳遍了大江南北。

世人皆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可正因無情,卻也渴情。

寧采臣是什麼人?真真正正的大才子,有詩有詞,更會彈曲做歌。

兩首詞,一首歌,吹皺了多少妓人的心湖。

更重要的是寧采臣還癡情。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女子,竟然出家。這真真是一癡情的可憐人兒。

這些詞曲由妓人傳唱,再轉回到士人中,其造成的影響是黃明帶著一幫學生萬萬辦不到的。

因為同樣的曲詞,從男人之口和女妓之口,其背景韻味皆著不同。至少男人是絕沒有“淚光點點,嬌喘微微”的情景。

男人若這樣做,帶來的絕不會是同情與名望,而是噁心。

這些日子裡,李公甫光是解釋寧采臣沒有出家,口都說破了,也沒人信。顯然在這類故事中,這寧采臣若不出家都對不起觀眾,又怎能對得起那些江舫之上傳唱的姐兒們。甚至有姐兒們揚言,“出閣當與寧公子”。

嚇得學官不得不推遲寧采臣入學的時間。

沒辦法這文人士子上花船本是件雅事,但是再“雅”的車也不能放於光明處說道。這對寧采臣今後的仕途絕對不利。

如果寧采臣來了縣學,到時姐兒們來接人,他們是放是不放?

若放吧!為人抓住荒**無度的辮子,他今後就完了。

若不放,那就要得罪姐兒們。他們今後還想不想再登花船了?

左右為難之下,也只能委曲寧采臣窩在家中了。

寧采臣聽了,只是感嘆美女的號召力,怪不得後世那些公關廣告名人多是美女。

這算什麼?古代的電視廣告嗎?

還不是一個台,而是無數台。

作為後世人,寧采臣自然知道瘋狂粉絲是個什麼樣。他可不想真被人扔進深山里過活,也就老老實實在家溫書。

不過他也不是並無收穫。是正氣。

書讀百遍,其意自現。

書讀多了,悟透了,他竟多了條正氣。

這正氣與以前的不同。

以前的正氣不是原寧采臣的,便是由《黃庭內景經》從字裡搜刮而來。可這道正氣不同,卻是由他理解了字意而來。

這正氣一生,直接就出現在他的神魂內,不與其他相列。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寧采臣也弄不清楚,不過他知道這是好事。既然是好事,也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就像這名望,雖然是“抄”來的,卻也不會去傻傻地告知眾人,這是抄的。

唯一讓他覺得難受的是,可惜了那篇木蘭辭。

“人生若只如初見。”這可是泡妞的利器。

老實說,到了這古代,若說寧采臣一點也沒有不想多惹兩個美人的心思。這是不可能的。

只是可惜了。

這首詞無論對任何美女,都是絕對的大殺器,只看現在,便能預想單一面對時,會怎麼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30
第37章、離別

“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

這是哄小娘的利器,但是成了大眾情人後,可就不那麼美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這些文科生雖然被要求背一些古文磨練嘴皮子,但是說真的,他背的並不多。而能與“人生若只如初見”相比的,更是少之又少。

“出來一首,便少一首啊!”他無比悔恨啊!

為什麼要抄這首!為什麼要喝醉了!

再悔也無用,事已過去。手持筆墨,不斷寫著靜字,以靜心靜氣。

新來的府尹上任了,卻沒有請太多的人,偷偷摸摸的。

“爹爹。這下你可放心了。這寧公子是真有才學,並非一時幸進。”在府衙後院,父女倆正說著閒話。

府尹撫著鬍鬚滿意地點點頭,說:“如果他在院試上也做出這等文字,老夫也不用來這一趟了。”

“爹爹當知科舉之時,本就緊張,又哪裡來得好句子。”

“你這丫頭倒是會替他說話。”府尹笑著對自己女兒說。

他女兒嬌顏一紅,不依道:“爹爹就會取笑女兒。當時爹爹接下這差事,若不是寧公子開解,爹爹現在恐怕還在發愁吧!”

對這,他心知肚明。“這寧采臣的應試文章算不得多出眾,有幾篇與之相仿。也難怪會懷疑其中別有隱情。”

他女兒不屑道:“還不是為了鴻臚宴。”

府尹說:“這次官家為太后過壽,邀遍天下才子,是為了孝心.。至於下面人的小動作,卻非你我可知。”

他女兒說:“就是如此。不是為了這事,他父親又豈會求到蔡相府上,還不是為了入宴名額。也不知他們是怎麼想的,全國士子,再加上大儒們都在,去了又如何?也不見得官家就能記住他。”

“無論如何,這次蔡相的任務,為父是可以交待了。”

他女兒想了一下,又說:“爹爹,既然你也覺得他有文才,何不收他為弟子?”

府尹撫著須,說:“為父也有這意思。看他科舉與平日的不同,想必是不通科考之法,在這一點為父還是能幫得上他的。只是不知他意下如何? ”

他女兒一喜道:“爹爹,那我去問他。”

“不,這種事你不能出面。”府尹攔下她,面帶自信,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中。

任何風潮都是有時間限制的,特別是天越來越冷之下,瘦弱的人自然也就窩在了家中,而書生則是其中的主體。

沒了文人騷客們,寧采臣終於可以入學了。

作為一個一舉成名的插班生,寧采臣入學的動靜很小,甚至可以說是偷偷摸摸的。

沒辦法,一方面必須把寧采臣這類才子盡可能早地收入縣學,另一方面卻又不希望寧采臣的到來擾亂了教學秩序。於是,在這深秋,不該入學時入學了。

入學那天是王復讓家僕駕車而來。高大的杭州城門,進出的人群絡繹不絕,步行的,挑擔的,推車的,還有騎在馬上的,一眼望去,身份各異,清楚明了。

寧采臣和王復乘車而來,作為秀才,有功名在身,一般情況下出入城門都無須檢查,可以直接進出。

不過這一次卻偏偏檢查了。

深秋將過,很快便是冬季,便是一年之終。這時候百姓們往往會售出一年所得,從而為年貨採購做準備。

“這是怎麼回事?”可偏偏在這麼個時候,城門處檢查得如此嚴格,不得不讓人奇怪。

王復也想知道,立即派出家僕去詢問。

家僕回報有殺人者來到了杭州城。

這就難怪了。

前世學習,常有教授舉出古人怒而殺人的案例。於是這古代便給他留下了一個常常殺人的印象。遊俠兒,殺人者,更是常用詞。

知道是什麼事就好辦多了。王復著家僕打賞吊銅錢,他們便得以入城。

城丁並未為難他們。

畢竟即使不說他們秀才的功名,單單是這身份,也沒人相信他們殺人。

秀才殺人?他們有這力氣嗎?

寧采臣沒有露面,一直坐在車裡,所以也就沒有造成什麼轟動。

只是寧采臣並不知道,在他們低調行事時,正有一女子端坐於花船,苦苦等待著。

“姐兒,該離開了。”老媽子勸道。

“麽媽,難道就不能許我與他告別?離開這杭州城,我便不再是敏欣。”

“姐兒,我知道寧公子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不是他的詞曲,我們也許早撐不下去了。可是太尉的話,你我又豈敢違背?”

“麽媽。紅塵果然可笑。以前我千方百計埋名,只為了留一干淨的名字留名,卻沒想到,到頭來……”

“唉!這就是命。”

“命……那麼就讓敏欣留下,讓李師師去做這命中之人。師師,幼時,老僧為我摩頂,認為我與佛有緣,當代佛主布施天下。本以為是做為善人布施天下,實未想到竟是肉身布施。師師,原來如此。敏欣已死,麽媽把那些跟隨敏欣的人都遣散了吧!”

“姐兒,這是為何?”

“回到汴京後,我將成為妓寨中人,再非一賣笑歌者。他們與我緣份已盡。”這次入京,她顯然猜到了什麼。

本朝太尉叫高俅,本為一無賴小子,為他所盯上,哪還落得個好。

吳媽也不勸她,只是問道:“那趙煊小廝也不帶走嗎?”

“他,不帶。”李師師頓了一下,“他迷戀於我,更是不能帶。京中如許多的達官貴人,哪一個都是招惹不得的。”

未久,一曲笑紅塵從畫舫中響起,水波**漾,歌聲不絕。

杭州縣衙。

“老爺。”

“她走了?”

“是的,老爺。”

“總算是走了。”錢義嘆了口氣,想著什麼,又道,“竟然真的走了。應該走嗎?”

他不知道,許多人都不知道,但是這卻是他們必須做的,也是不得不做的。

佳人離別,卻無有相送者。真真是平添了份淒涼。

認了命,自不會再躲,也躲不開,避不了。李師師永遠是李師師,不會因她改了名姓,避到杭州,便不再是李師師了。

難怪除了錢縣令他們,這花舫便少有客至。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31
第38章、進學

寧采臣入了縣學,依然保持他的低調。

其實也沒有什麼的保持的。作為一個即將散學的季節,本就沒什麼好教的。至於這考學,不說寧采臣匆匆入學,已是幫了他們的忙,單是現在這世坊間傳唱的,哪一個不是傳世之作。這樣的才子,即使不考,也會打上個優。

所以雖說是進了學,但是寧采臣每日只須讀讀書便可,不必像他的同窗們努力備考。

看著他們備考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前世,那個為“考”而存在的校園中。

看著別人備考,自己卻輕鬆自在,這樣的日子,孰為難得;這樣的生活也才叫生活。

對此,寧采臣自然是極為滿意。

領著國家的“工資”,閒來無事翻翻書,泡上一杯綠茶,茶香裊裊,不枉神仙中人。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突然,一聲大叫,刺破長空,打碎了這片寧靜祥和。

寧采臣放下書,快步而出,只見學舍那兒圍上了不少人。

擠進去一看,一書生乾癟無血,就像洩光了氣的氣球似的。

“仵作來了!大家快讓讓,仵作來了。”

一干癟老頭,身著衙役服,匆匆而來。後面跟著錢縣令,以及眾差人。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錢縣令自然無心與眾學子見禮,寧采臣也就不再去觸這個眉頭。

仵作驗看完畢之後,對錢縣令說:“太爺,是一樣的傷勢。都是心腑處有牙痕,全身沒有血液。”

同樣的殺人法,接二連三在自己轄下出現,本就極為惱人,現在竟殺人到縣學裡來了。說錢縣令一夜白頭有些誇張,但是絕對是煩躁不已。

仵作的報告,不少人都聽到了。紛紛討論這這何等喪心病狂之人才會做出這等放血殺人之事。

如果不是在這個世界,寧采臣也會這樣想。因為後世之人,各種殺人方法都有,而放血殺人,這更是某些實驗室中常常發生的黑暗面,或是研究血液再造能力,或是人體的極限生存能力,甚至還有一邊放血,一邊輸血,只為看人能活多久的變態實驗……

只是這個世界,一具無血的屍體,寧采臣首先想到的便是西方的吸血鬼。

不過在這麼個妖魔鬼怪橫行的世界,這吸血鬼敢到東方來嗎?這是個問題。

更重要的是在後世傳說中,這吸血鬼吸人血都是從脖子開始,而沒有聽說是從心臟開始的。

回到自己的住處,寧采臣已是無心讀書。腦海中翻來复去是那死去學子的樣子。沒有血,沒有血……

到了傍晚,李公甫竟找了來。

“公甫,你怎麼來了?”

“叔舅,大老爺發了火,限期破案,可這等案子,連個犯人都沒有,又怎麼做。所以來求叔舅,不為別的,只為叔舅能在大老爺面前討下三分薄面。”

其實李公甫本來是不想來的,案件對他們這等捕快來說,自有推脫之言。正所謂任你清官似水,奈何吏滑如油。但是這一切的先題條件都必須不能有人再犯案子,今天殺一個,明天殺一個……任你再之吏滑如油,也無計可施。

正好這些時日寧采臣大出風頭,也是唯一能讓縣太爺高興的事。而李公甫又與他關係這麼近,這才請託拜求到寧采臣的頭上。

寧采臣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考慮了許久。

老實說這樣神秘的案子,他並不想碰,雖然他有浩然正氣護體,但是辦案破案的技巧在古代並不為人所關注,甚至是不入流的小道,只比奇技**巧稍高一些,在沒有成為高官中的一員前,案子是最好能不碰就不碰。這是社會大環境造成的,非是某一個人的選擇。

為官一方破案,那叫青天。不為官破案,那就是捕快、仵作的賤役了。

但是若為此去求錢縣令,別說有案不破的心裡這關就過不去,單是自己有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寧采臣便孰無把握。所以他才考慮了這麼久。

“公甫,我想先看看屍體,你帶我去。”

“叔舅,那屍體有什麼好看的?”見寧采臣不滿,他才說道,“那好辦,叔舅跟我來。”

屍體都是放在義莊里。

宋朝的義莊與近代不同,不僅僅是為了停放屍體,宋朝義莊之中更包括了學校、公田、祠堂等等設施,所以寧采臣他們走不多久,便看到了屍體。

“叔舅,這麼穢氣之物還是不碰的好。”李公甫見他要動屍體,立即跳出來阻攔。

寧采臣沒有停手,依然翻開了死者的衣物。只看一眼,便讓人噁心不已,因為在屍體上不僅僅有牙印,更是直接咬穿了胸膛,就連心臟都啃噬掉了一塊。

難不成鼠妖又回來了?

寧采臣心中起了疑惑。“公甫,帶我去牢中看看。”

喊了一聲沒人應,回頭看看,早沒有人在。

走出莊子,在門外才看到大吐特吐的李公僕,顯然他是第一次看到屍體的樣子。連屍體都不看,怪不得他們這幫捕快破不了案。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幸虧他們破不了案,否則這義莊恐怕便要多幾具屍體了。

“公甫帶我去牢中看看。”

“叔舅,這天色已晚,明日再看吧!”李公甫勸道。看了屍體之後,他吐得是手腳發軟,根本不想動彈,更何況這牢獄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就是他們平日里也是能不去就不去。

“不,明日就來不及了,恐怕還會有屍體出現。”

現在的寧采臣已不是那個對妖魔鬼怪一無所知的小白。按呂洞賓的說法,現在仙、人、鬼、怪證的都是人道來看,那麼再結和後世的小說故事。

那麼並不再僅僅妖物的內丹是修煉的助力。人,同樣是助力,更是來自本源的補品。

怪不得洪荒小說中,總是會說吃人有助於修為的提升。

上次的鼠妖,寧采臣只是傷了它的陰神。這是浩然正氣的局限性,只能傷害陰邪之物。即使這鼠妖再壞,也是無法傷害到肉身的。

陰神雖然是修道的根基,是一切術法之始,傷了陰神,也就無法再施法修煉。但是這並不等於受傷的陰神就是無法修復的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7:31
第39章、妖物

作為一名穿越者,寧采臣一直以為修道者受傷,最好的養傷之物,便是天地靈物。

這也是他為什麼在看《西遊記》,一直不解的。為什麼就連老壽星的座騎煉丹都用人命,難道它跟了老壽星這麼久了,還沒看過正統的煉丹法嗎?

可是在與呂洞賓一番交談後,他明白了,原來人本身便是根基啊!

也就是對妖魔鬼怪們來說,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本身便個個都是唐僧。不同的僅僅是藥效的大小。

而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這鼠妖受傷後,並不躲起來療傷,而是沒過多久,便跑出來吃人了。

李公甫聽說明天還要死人,哪還敢攔,立即前頭帶路。

“叔舅,為什麼去牢房?你懷疑是牢中的犯人做的。偷跑出來殺人,然後再回到牢中?”

寧采臣說:“不,我懷疑不是人做的。你也看到了,活吃人心。這得是多惡的人才能做到?又之是戰亂,人無所食的年代。”

“不是人?那是什麼?有什麼野獸是只吃人心的嗎?”李公甫問道,他的知識中沒有任何野獸是吃人心喝人血的。

恐怕不是野獸。

寧采臣在心裡說。

再次來到牢房,這裡倒是清淨不少,沒了許多潮氣,很是乾燥。

寧采臣直接與諸葛臥龍見了面。“先生,出去這麼久了,卻一直沒有助先生出去,我真的很抱歉!”

諸葛臥龍不僅沒有怪他,反而寬慰他道:“噯-我這罪過,除了官家大赦天下,否則是出不去的。你也不用為我白忙活了。有這位小哥照顧,我生活得很好。”

李公甫說:“這都是叔舅吩咐的。”

諸葛臥龍說:“這就很好了。我已心滿意足了,你趕我出去,我還不出去呢?”

寧采臣看了看這牢房,是比自己住時清淨乾爽不少。“看來先生是喜歡上了這裡。”

諸葛臥龍雙目瞪圓,不可思議道:“這裡又不是客棧,誰會喜歡這兒!”

寧采臣故意裝作不知道:“那先生為什麼不願出去?”

“這外面有妖物,出去才是找死。”

“先生如何得知這外面有妖物?”

“是……哦-你在套我的話。”諸葛臥龍突然明白了。

像諸葛臥龍這類聰明人,寧采臣知道即使能瞞過他一時,也不能瞞過太久,所以也就大方承認。“先生勿怪!不是采臣不想說,而是明知此牢有妖物做祟,卻不能救先生出來。采臣……慚愧!”

諸葛臥龍笑道:“沒什麼可慚愧的。你恐怕不知你的正氣歌一書,這兒倒成了杭州城裡最安全的地方。噥,你看。”他手一指身後牆壁上的正氣歌,說,“現在這地兒,有錢你都住不進來。”

看著牆壁上自己題的《正氣歌》,只見正氣濃郁,不僅字字飽含,更欲脫牆而出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

寧采臣修養不夠,字上留氣已是極限,更不必說這字上正氣經久不散了。

這不是旁的地方,這是牢獄,污穢之所在。即使這字上正氣不散,也早為獄中之氣侵襲消耗光了。

可它們不僅沒有消耗光,反而愈發狀大了。寧采臣不明白。

諸葛臥龍說:“有這事在,任何妖物都進不來。我又豈會出得牢籠,落入妖口的蠢事。”

“先生是如何得知這外界有妖物的?”

諸葛臥龍指指李公甫說:“有他們在,外面什麼我不知道?”

寧采臣又問:“那,那妖物可來過牢中?”

諸葛臥龍平靜道:“這恐怕才是你有正想問的吧?”似乎在回憶什麼,過了片刻,他才說道,“其實在你出去不久,那東西便來過,但是它顯然害怕你留下的字,遲遲不敢進來。過了幾日,它不得不放棄離開,外面便傳來了死人的事。小哥,現在明白我為什麼叫你與你叔舅親近了?”

明是明白了,但是李公甫不明白的卻是更多了。離開了牢獄,他便問道:“叔舅,這世間真有這妖魔鬼怪?”

見牢中眾人不僅安好,更是精神不少,彷彿是原本的必死之人突然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似的。對此,寧采臣替他們高興,雖然他們這希望來得併不怎麼正道。

“你說呢?”事情沒有演變成最糟糕的情況,寧采臣的心情不錯。

李公甫說:“叔舅,聖人不是說沒有鬼怪妖物嗎?”

“聖人只是說敬鬼神而遠之,可也沒有說沒有哦!”

讀書人說的自然不會是騙人的,更何況是叔舅這個大才子。他的話,李公甫自然是信的。只是信了之後,他的心情不僅沒有變好,反而一下子低沉下去。

“叔舅,這既然是妖物所為,那豈不是這案子破不得了!”

“不!律法面前,仙人鬼怪各界平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彷彿是在等他這句話似的。

此言一出,識海中的《黃庭內景經》嘩嘩地翻動起來,從中跳出一個斗大的“律”字。

立身。

律法之道竟然成了自己的立身之道?

這是乾什麼?

讓自己重立三界秩序嗎?

這《黃庭內景經》也太看得起我了。一個小小的書生,不過是有些正氣罷了。就想重立三界秩序。這不是開玩笑嗎?

寧采臣搖搖頭,他可不覺得自己辦得到。

這一夜,李公甫很是不平靜。無論是妖物,還是這妖物怕叔舅的字,都讓他極不平靜。

雖然寧采臣對他說過,這是其身正,妖物懼之,但他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公甫,你怎麼回事?翻來复去的,明日不用去上差嗎?”許嬌容被他攪得睡不著。

李公甫說:“漢文這麼跟著我們有些可惜了。”

許嬌容一下子坐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姐姐帶個弟弟嫁進門,總是個負擔。李公甫不提,倒也罷了,他一提,許嬌容自然心驚。

“你怎麼了?”李公甫沒弄明白許嬌容為什麼這麼大的反應,他也不去多想,繼續說道,“我畢竟操持的是賤業,漢文這麼跟著咱們,今後也是沒有辦法科考的。這一身學問豈不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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