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從白蛇傳開始 作者:虛數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0-4 16:28: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7 6113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06
第80章、妖?仙?

寧采臣的浩然正氣全部調集而來,詩歌的,白蛇傳的……傾刻間便在他頭頂聚氣成雲。

張開一雙法眼的里頭則是更加不解。這是什麼,頂上三花嗎?這浩然正氣何時也可以修煉了?

浩然正氣傳說是無法修煉的,所以也沒人會去修煉浩然正氣,這是因為每個浩然正氣擁有者都是不信鬼神。

可到了寧采臣這兒,他不僅見了鬼神,更有呂祖養吾劍法,更有妖怪的修煉吐納之法,體內還有《黃庭內景經》相助,能控制浩然正氣,也就不出奇了。

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敢想敢做。

當然,由於他對浩然正氣了解不深。相比這浩然正氣,反倒修真之氣,他懂得更多。弄出點胸中氣,頂上三花……這類修真者的境界劃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這番景像可是嚇壞了裡頭。這一般來說,可煉就胸中五氣的,便是天仙了。頂上三花開,那就是金仙。

寧采臣有云氣,卻未開三花,即使不是金仙,也個半步金仙。

這還怎麼打?自己連人仙都不是,又如何鬥得過地仙、天仙之上的半步金仙。

裡頭咬著牙,遲疑不定著……

對方不出手,寧采臣自然更加不會出手。作為浩然正氣的擁有者,雖然他沒有開法眼的本事。但是對方身上的尊貴之氣,他還是有感覺的。

這股尊貴之氣並不能壓制浩然正氣,但是它卻能壓制寧采臣的神魂。彷彿在面對這股尊貴之氣,自己就是它的子民,需要拜服於地似的。

雙方都有顧忌。

裡頭是對他的修為有著猜測,他卻是對那尊貴之氣遲疑不定。

這時,突然跑來個差人,這差人是錢塘跟在李公甫身後的,寧采臣已見過一次。“不好了,不好了。相公老爺,李頭又被老爺打了。”

差人的突然出現,裡頭想了一下,放下了戒備的姿態,已經沒有了打上一場的意思。

寧采臣見他不打了,他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他跟在差人後面,匆匆趕回去。

不過即使他們再急著趕路,也是救不了李公甫的屁股的。這杭州到錢塘,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卻也免不了要時間的。

當差人跑到杭州時,那板子早在李公甫屁股上落了下來。

寧采臣趕回去時,衙門裡的同僚把他送回了家,他正破口大罵那個偷庫銀的賊。

許嬌容低頭垂淚,勸說他不要在這做捕頭了,杭州時雖然受人排擠,但至少不會挨打。

李公甫的倔脾氣卻上來了,叫嚷著,即使不做這差,也要抓住那可惡的賊人。

在這種情況下,寧采臣進來了。

“叔舅來了。”見是寧采臣進來,許嬌容見了禮,轉頭擦拭眼淚。

李公甫趴在**,這次是打得更厲害了,已經見了血。

“可請大夫?”

“大夫已經看過了,上了藥​​。”許嬌容答。

“只是皮外傷,不妨事。”李公甫大大咧咧的,一副毫不放在心上的意思。

寧采臣皺著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插入的原因,害得李公甫總是挨打。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總打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正當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讓李公甫知道小青的事,許仙卻大呼小叫地跑了進來。

他高興得很,只是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嬌容正傷心丈夫挨打,弟弟卻笑個不停。眉頭一橫,就有些不高興。

這時,許仙才說出話來。“我,我找到了。”

什麼找到了?這沒頭沒尾的。

在他身後的門外,轉進兩名女子。一著白衣,一著綠衣。

許仙是樂得說不出話,那白衣女子卻做了自我介紹。稱自己姓白,與許仙情投意合,前幾日,家中父親病故,她們才匆匆不告而別。

這兩名女子一進來,寧采臣便認出來了,竟然是他上次見過的兩名女子,就是溫泉中的。

她們就是青蛇白蛇?不是七仙女?

是了,這仙女哪裡又會總跑人間來洗澡的。

寧采臣搖搖頭,不去想當時的情景。

許嬌容則是很高興,一下子把李公甫丟在了一邊,不斷追問著她家中還有何人,以及一些家庭情況。

李公甫也樂得直咧嘴,誇讚許仙的福氣。

到了中午,許嬌容更是弄了一大桌子菜,時間來不及了,甚至有些菜還是讓許仙跑了飯館,現做現送來。

這是一次家宴,所有人都上了桌。

在吃飯時,寧采臣一邊不斷勸她們吃酒,一邊不斷觀察著她們。

如此美麗的人兒,卻是妖精。寧采臣的心說不上高興,甚至有些希望她們不是。

沒有法眼,妖人鬼神,全都分辨不出。

一杯杯水酒下肚,她們卻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不過,老實說,寧采臣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麼樣的變化。

整個飯局不知不覺間迷漫上一股詭異的氣氛。

寧采臣在觀察她們,小青卻也在偷偷地打量寧采臣。

最終還是白素貞不願再試探下去。只見她法術一施,許嬌容、許仙他們便昏了過去。

“你們是什麼?你們想幹什麼?”寧采臣見到他們昏去,大吃一驚,立即提起浩然正氣。

白素貞立即解釋道:“別緊張!只是我們現在的對話,他們不適合聽到,所以我施法讓他們睡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在試探我們。放心,我們不是妖。”

“不是妖?”

寧采臣想笑,這什麼時候起這白素貞都不是妖了。

白素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拿出了寧采臣寫的白蛇傳。

“這是叔舅寫的吧!叔舅能寫出這等書來,想必是見過妖怪的,但是這不等於姓白的便是妖怪。其實我本是天上的仙女,由於前世欠下許公子的恩情,這世是來報恩的。”

仙女?寧采臣差點噴了。隨便找一個現代人,如果他要說這白素貞是仙女,這人非被噴不可。

“你不必非說你是仙女,無論你是什麼,只要你不害人,就沒有不讓你們在一起的理由。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許仙是極度不喜歡妖的,這一點,你不要讓他知道。”

白素貞還是不承認自己是妖,反而說:“叔舅為什麼就非要認定我是妖?只是一個故事嗎?故事都是人說的,有真有假。叔舅寫了一本白蛇傳,天下便都是妖了嗎?叔舅,妖是妖,仙是仙。白素貞是仙不是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07
第81章、治療

桌面上,白素貞對她仙人的愛情故事娓娓而談。愛情的起源自然是牛郎與織女的愛情。有了先行者,她才敢愛,敢下凡而來。

桌面下是佛光陣陣,迷人心神。

寧采臣覺得不舒服,目光迷離,

佛光透體而入,直達心神。

世上最能惑動人心的便是這佛音佛光了。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沒有三分本事,這誓言又怎麼會為業位所認可。

當然,佛音佛光惑心,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

擁有了浩然正氣的寧采臣,其本身便有其堅定之處。

白素貞見未盡全功,口中的話音也帶上了佛音。

這一下,有如水滴落入了熱油之中。寧采臣的浩然正氣瘋擁而至。然後……

“卟-”他吐血,面如白紙倒了下去。

白素貞的佛音佛光,就是沒有刻意針對的小青都迷了心竅,全然信了。但是寧采臣卻吐血了。

“姐姐,寧公子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吐血了?”小青慌忙跑過去。

白素貞也立即來到他身邊,手搭脈相,秀眉一皺。“寧公子上次的傷還沒有好,心神為佛光佛音一激,奮起反抗,他的舊傷復發了。”

“姐姐,那怎麼辦?姐姐能治嗎?”小青急道。

白素貞想了一下,說:“我要去求下師父。青兒,你留下,他們若問起,就說姐姐要料理家父後事。”

“那寧公子呢?”

“你把他帶去我們的住處,請來師父,便立即治療於他。”

小青都一一記下。

事先把寧采臣送入馬車,有五鬼護送,直奔她們住處。

醒過來後的許嬌容他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哪怕是少了一個人。

白素貞有個師父,她的師父來頭可不小,人稱驪山老母就是。

據《驪山老母玄妙真經》記載:老母乃斗姥所化,為上八洞古仙女也。斗姥者,乃先天元始陰神,因其形相像徵道體,故又稱先天道姥天尊。斗姥上靈光圓大天寶月,號曰九靈太妙中天梵?斗姥元君,因沐浴於九曲華池中,湧出白玉龜台、神獬寶座,斗姥登寶座之上,放無極光明,化生九苞金蓮,應現九皇道體,為北斗眾星之母,綜領七元星君、功沾三界,德潤群生,故又稱無極大天尊。

《集仙錄》所載:驪山老母天姿綽約,風華絕代,嘗作閣道於驪山。秦時始皇帝遊此遇之,驚其艷,欲侮之!因受老母施法以懲,乃罷。自此之後化為老嫗,人遂以老母稱之。

以白蛇傳來說,驪山老母從未幫助過白素貞,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入天庭,獨闖壽星山。背後沒有人情在,怎麼可能?

別說這是仙神的古代,就是現代,一個普通人闖了國務院、特勤處都要坐牢的。

白素貞有一宿世姻緣,驪山老母才放她下的山。就是驪山老母也沒料到,這許仙竟然還有這麼個叔舅在,他還與白素貞攪和在了一起。

本來天界眾神是不知道寧采臣的,即使他有浩然正氣,也入不了他們這些古神的法眼。只是封神榜損,鐵面無私的雷神聞仲放了他一馬,這才為眾神知。

其實這封神榜不是第一次損了。西遊便損過,當時可是眾神出動,以為這是西方二聖在算計天庭,可到頭來,卻不過白忙活一場。

有的神還不死心,有的卻死心了。

是啊!這可是道祖煉製的封神榜,哪兒那麼容易就會毀掉的。

寧采臣的事發生了,也就忘了。

這次是白素貞來,她才又關注起寧采臣。

遙遙望了一眼,果見寧采臣似乎即將死去。她掐指一算,眉頭皺起。

“師父,寧公子怎麼樣了?還有沒有救?”驪山老母做事一直都很從容,極少有其他表情,這次竟皺起眉來,白素貞心中警鐘長鳴。

見自己徒兒這麼擔心,驪山老母舒展了眉頭,搖頭嘆氣道:“癡兒,你這次禍事大了。那寧采臣不僅與你有恩,為你著立說,更與天下妖族有恩。一本白蛇傳,扭轉了世人對妖的印像。要知道這可是自人妖大戰以來,第一次有人為妖族著書立說。以往人族總是極力抵毀妖族之能。其恩德之大,就是女媧娘娘也要承他的情。”

自己既然闖了這麼大的禍,這是白素貞萬萬沒有想到的。“師父,那徒兒該怎麼辦?”

“以你的罪過,即使輪迴千百世,也不得還。為師便豁出這張老臉來,親自到娘娘那請罪。”畢竟是自己徒弟,再沒希望,也是要救的。“你也不能閒著,你去南極仙翁那兒,討要一株靈芝仙草,先保住他的命再說。記住,無論多困難,你都不能報為師的名字。你必須靠你自己取來靈芝仙草,以贖你罪。”

女仙往往都是很小氣的,一場封神大戰,讓眾仙神看明白了女媧娘娘的小氣。就是驪山老母也不敢保證娘娘不會埋怨白素貞。

聖人埋怨紂王,一個王朝滅亡了。埋怨一條蛇精……

驪山老母匆匆去了,為徒兒而奔忙。

寧采臣身受重傷,小青只能幹看著,瞎著急。沒有法術的幫助,她可是一點兒醫術都不會。

“姐姐,你總算回來了!”聖人在三十三天外,先趕回的反倒是白素貞。

“青兒,我師父可有來過?”

“沒有。呀!姐姐,你怎麼受傷了?”

白素貞一身白衣全然染了血,這是她與仙翁的白鶴爭鬥留下的,最後若不是南極仙翁叫住了自己的白鶴,世上已無白素貞。

“沒事,只是一些皮外傷。現在先要讓寧公子吃下靈芝仙草。”白素貞取出她從南極仙翁那兒採來的靈芝仙草。

小青乍喜又悲。“不行的,姐姐。寧公子不斷吐血,什麼都吃不下。”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什麼?快帶我去看。”

寧采臣躺在冰**,人已陷入迷留之際。

白素貞試了不少方法,果然都是不行。

白素貞一狠心,吐出她的內丹來。

“姐姐,你這是……”

白素貞止住了她。“當日他為這內丹所傷,今日便把這內丹還了他。”

有內丹頂著靈芝仙草推送,終於把那靈芝仙草送入他的肚中。

“姐姐,有效了。”小青指著寧采臣變得紅潤的面孔,興奮不已。

白素貞眉頭舒展,剛剛想高興一下,只見寧采臣的身體卻又突生變化。

先是頭髮轉白,白了又黑,然後是眉毛,很快皮膚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了下去。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內丹與靈芝仙草會讓人老嗎?”小青慌了,尋找著一切的解釋。

白素貞也有些慌,千年的內丹只會治好他,卻不會帶去千年的歲數才對,沒有這樣的道理,現在她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08
第82章、人生四苦

變化並沒有就此終止,在過了半個時辰後,他又恢復了正常,但很快他的臉色變黃了,臘黃色,病黃色。

同樣是半個時辰。

再接著便是死氣上湧,包裹了他的全身。

死氣。人死才會有的氣。

白素貞再也顧不上了,立即施法。可沒了內丹的她,她的法術除了傷到她自己,是一點兒也碰不到寧采臣。

見姐姐大口大口地吐血,還要施展法術,姐妹情深的小青說:“姐姐,讓我來。”

白素貞說:“青兒,你道行不夠,你施法只會傷到自己。”

小青想用同樣的話說白素貞,寧采臣身上卻又起了變化。

那死氣往體內斂去縮小,寧采臣張開口來,靈芝仙草化為小船,從他口中出來。

船上載著一個平躺的小人,仔細看,那小人與寧采臣有七八分相似。

“造化,真是造化!”驪山老母突然出現,讚歎不已。

“拜見師父!”白素貞主即行禮。

“青兒見過前輩。”

驪山老母點點頭,仔細觀察下寧采臣,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

“師父,這是什麼?”怎麼會多出來個寧采臣,白素貞百思不得其解。

驪山老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指著靈芝仙草化成的小船說道:“貞兒你看,這船下面是什麼?”

靈芝仙草的舟身上纏繞著道道淡黃色的光紋,看上去就像是水波**漾似的。

“是佛光。”

是白素貞內丹上凝聚的佛光。

驪山老母點點頭說:“不錯,人生有四苦:生、老、病苦。我等修真超脫四苦,而凡人求之不得。故佛稱之為無邊苦海。”

“師父是說那是寧公子的四苦之一?”

“不錯,佛光大自在,渡得彼岸之花,渡得無邊苦海。他現在死神已死,已渡出體外,只要有人鎮反,使死之神不入神竅,他今後想死都難。”

白素貞與小青面面相覷,雖說修真超說四苦,但那是修到天仙之上,而且也還不是任何仙都能超脫。為超脫四苦,修真者日日夜夜周轉陰陽,調濟龍虎。

寧采臣只是受傷了,卻轉眼間超脫死之力。從此閻君勾不得,生死簿寫不得。

只是想想,白素貞便下了決心。“師父,我來鎮壓。”

她張口一吸,吸靈芝小船,船上人兒一併入了她口中。

驪山老母伸手一指,寧采臣腹中內丹便自動飛出,又進了白素貞口中。

“師父?”白素貞不解。

驪山老母說:“你主動為他鎮壓死之神,這很好。自此以後,無人輕易動得了你。”

驪山老母隱身而去,又傳來聲音道:“凡浩然正氣擁有者,必有磨難,多相助於他,於你是有好處的。”

驪山老母很高興,不說因果,只談人情,便讓她高興不已。

這事能這樣解決,再好不過。

白素貞吞回自己內丹,立即問道:“師父,我將以何種身份出現在他身邊。”

驪山老母心情高興,再次回道:“世人多是敬神壓妖之輩,孰不知遠古之時,妖亦為神。這事你自斟酌。”

斟酌?

白素貞有的選嗎?不說她曾打傷寧采臣,單單是許仙不喜歡妖,就注定她是不好表露身份的。

驪山老母這邊剛離開,寧采臣便醒了。沒有死之力的隔閡,寧采臣的三魂以一種玄妙的方式運轉著。

這種方式,不禁生,不禁老,不禁病,卻無初始無終結。一條性命出了六道輪迴。

少了一股命的掌控,寧采臣自然是神清氣爽。但是他醒來後,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我是在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

想不起來,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一個人的身體覺得非常好,彷彿從沒這樣好過。但是自己卻不知道自己怎麼到了另一處宅處,彷彿人生缺失了什麼似的。這不好,很不好。

小青說:“你那日喝醉了,也不知為什麼非要跟我們回家!”

小青的瞎話是張口就來,而且由於她為寧采臣擔心了這麼多天,更是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寧采臣神清氣爽,身體從沒這樣好過,記憶從沒這樣清晰過。“不,不可能,我沒有絲毫印像。”

見他說得那樣肯定,小青生氣道:“我們可是神仙,能騙你不成?”

這一下,寧采臣想起來了,白素貞似乎是說過她是見了神郎織女,這才帶著丫環下到凡間。

可這是真的嗎?

寧采臣拿眼去看白素貞,白素貞的佛光只渡來了他的死神,卻沒有渡來他的意志。

對什麼學牛郎織女這類故事,他不能說一點兒都不信,但也不是全信。白素貞、小青,這名字太特別了,一點兒都不像是七仙女的姐妹。

又或者說這名字只適合於白蛇傳。

他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精神恍惚,彷彿他看到了自己,有什麼把他們聯繫到了一起。

看到白素貞,他竟有種,上吊者看到了吊繩,跳樓者來到了懸崖邊……

“你到底是什麼?”寧采臣驚恐道。

“我是神仙,我說過了。”話一出口,便回不了頭了,白素貞只能把謊撒下去。

“這不可能!”寧采臣也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

只是一本《白蛇傳》嗎?

《白蛇傳》本就是人寫的。可能有,也可能根本沒有。

他明明知道這些,卻依然死抓著不放。他到底是在堅持什麼?

這不是後世,這是一個妖魔鬼怪的世界,有妖有神。有妖的,也有神的,為什麼不可能?為什麼仙女就不能叫白素貞?為什麼非得讓白蛇叫白素貞?

寧采臣糊塗了。

白素貞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沒關係,我是不會立即和漢文成親的。直到你相信我的那一天。”

這似乎是很好的解決方案,寧采臣點了點頭,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漢文會同意嗎?”

“放心好了,我會讓漢文同意的。”

這話寧采臣信。當沒有找到白素貞住的地方,許仙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如果說他沒有陷進去,傻子都不信。

愛情讓人肓目。

目都肓了,還不說什麼是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08
第83章、季考

苦海無涯佛作舟,渡得彼岸之花,我心不死。

靈霄寶殿上吵翻了天。

“陛下,那凡人渡得彼岸之花,這是他的造化。又豈能因他不是修道者,便對其施刑。”

跳出六道輪迴,動靜不可謂不大,至少他們這些仙神是知道有人跳出的。

寧采臣的跳出與神佛不同,神佛是加“生”以抗“死”。他們的超脫是“生”之無限大,以幾盡無“死”。

寧采臣卻是直接分出死。

不過他雖然分出了死,卻也不至於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惹得玉帝發怒。

玉帝甚至在那靈霄寶殿上大聲提出,這非神非仙,非佛非道,卻擺脫死限,必是妖邪無疑。

這樣的論調自然激起封神榜下眾神的反駁。

比干更是說道:“亙古自今,沒有聽說浩然正氣為妖邪者!”

在封神榜下眾神看來,玉帝針對的根本不是什麼寧采臣,而是他們。

這已不是什麼秘密,每隔一段時間,玉帝便想方設法地敲打於他們。

對於玉帝的敲打,他們毫不在乎。只要有封神榜在,斬仙台也奈何他們不得。但是他們卻絕對不希望玉帝對付寧采臣。

這神道的神通絕非一介凡人可承受的,即使不死,也有的是辦法對付一個凡人。

大殿上你爭我辯,弄得玉帝怒極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玉帝離開了,眾神卻並不效心,央求千里眼順風耳兄弟時時關注,以免玉帝下陰手。除此之外,則一律不許插手,因為沒人知道寧采臣的哪個行為便會帶動封神榜。

這件事的動靜之大,是自從上次孫悟空大鬧天宮後,再沒有過的。就連王母也驚動了。

披香殿內,玉帝見是王母來了,只抬下頭,什麼都沒說。

王母說:“陛下何必為一介凡人生出諾大的怒氣。”

玉帝擺擺手說:“朕非生那凡人的氣,而是竟有人教他凡人立書,歌頌妖族,以奉承聖人。”

“這……”王母遲疑了,自封神以來,他們與聖人的關係可不好。“應當不致如此吧?”

“唉!”玉帝一指昊天鏡,裡面立即顯示眾神的活動。突然感慨道:“道祖的可怕,你我是深知的。道祖煉製的東西,不是不能損壞,他的可怕是在即使損壞了,只要有一絲在,便仍然受其壓制。朕是羨慕啊!”

王母明白他的心意。也許以前的玉帝喜歡權力,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一直被困在這天宮牢籠,什麼野心也都淡了。

西遊前,西方二聖說有法可助他們擺脫人道,進軍天道。為此他玉帝不顧臉面,連桌底都鑽了。可最後呢?

就是他自己藉口處罰自己,分魂下界,可還是擺脫不了人道神位,又再度回到天上。

洪荒時,只知人族為天地主角,卻無人知是這種主角法。

寂寂荒山,寞寞空谷,修道億萬年,卻不得逍遙,反為人道俘虜。任誰也會唉聲嘆氣。

怪不得那聖人明知肉身封神之法,卻仍不願把弟子名字填於封神榜上,而寧願讓弟子身死道消。

當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方知聖人看得高遠。

仙神們本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卻為人道所俘,這天地之別,又有幾人可承受?

而對玉帝來說,別的仙神也許還可以超脫,可他是玉帝,有誰來替代他的積權?

玉帝這一發怒,可是驚動了眾神。除了千里眼順風耳外,就連呂洞賓那兒,都有神特意去傳信。

沒有別的,只有一句:順其自然。不要主動接觸,主動傳道……一切順其自然。

上次西遊,封神榜未破,便有神研究原因。其中一個結論便是:當時他們的參與太多了。

這是眾神與玉帝間截然不同的結論。這個結論也得引導著他們行事。

不說天庭,回到人間。

白素貞果然找了一個好藉口:嚴父身亡,家中只她一女,按《禮經》,她當守孝三年。

這是極好的藉口,至少許仙是挑不出毛病來。

寧采臣則有些混亂。因為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幾乎沒有白蛇傳的影子了。

許仙與白蛇的第一次的相遇,根本就不是三月西湖斷橋,而是深秋飄雪的儒士宴。

許仙與白蛇斷橋相遇後,他們竟沒有立即洞房花燭,也就更加沒有“願與君歡好”之說了,反而是像常人那樣媒婆說合,問彩下禮。

現在更是蹦出來個三年守孝。

是,這樁樁件件,寧采臣是都有辦法解釋的,但是這些一旦聯在一起。

除了白素貞、小青,這名號與白蛇傳有關,還有什麼?

難道她們說的是真的?她們真不是妖,是仙?

寧采臣是徹底糊塗起來。

他這一糊塗,可急壞了學官大人。

“那寧采臣還沒動筆嗎?”

又是一季檢學考,別的書生早已研好一硯墨汁。寧采臣卻只是發呆。

“回大人,寧相公不僅沒有動筆,他連案卷也沒有打開過。”差人立即回答。

清明剛過,天並不熱,但是學官卻已是冒汗,口中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

差人不知大人在擔心什麼,他只是覺得這次季考,有沒來的士子,這來的又一字不寫。他當然同情自家上司。“大人,不用太過憂慮,這寧相公不善科考,您不是知道的嗎?”

學官搖搖頭說:“你不懂,你不懂。”

差人又說:“要不小的去催催寧相公?”

“不,千萬別。他本就不善科考,催促之下,就更寫不出了。”

差人這才看出學官大人不僅僅是擔心寧采臣不寫東西,更擔心他寫不出好東西。

如果僅僅是應付季考,顯然早催他動筆了。以他的才學,即使發揮不佳,兩三分的實力,也不會落到不過關去。

也不知這學官去了府學一趟,怎麼就如此了。

府學裡也在季考。新到的府尹卻未到,他仍呆在後衙。

“爹爹想好如何回報寧公子了嗎?”是他女兒。

聶府尹笑道:“你可知前幾日官家下了中旨,著天下官員選抄奇文妙句,以達宮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11
第84章、天熱

聶小姐嘟著嘴,做小女兒狀,不滿道:“爹爹如何能答非所問!”

聶府尹哈哈大笑道:“你果然還是我女兒,年齡太小,還不知這事的意義。比起他送為父的一場富貴,為父送他的可是簡在帝心。”

也許不說還不明白,但這一說也就明白了。

官家挑選奇文妙句為的是什麼?還是太后的壽宴。如果能在這壽宴上誦詩一首,可不是簡在帝心那麼簡單,而是簡在天下人心了。

寧采臣在糊塗了一個小時,還是沒弄明白白素貞的真實身份。想不明白,他的心思也便轉到考試上來。

寧采臣打開案卷。

老實說這次季考放的很鬆。

以寧采臣的記憶,這古代考試,多是寫上一句或一段話,然後由士子判斷這句子摘自哪裡,出自何典故,加以評述。或抒志,或論述……

這次季考卻非常簡單,隨便你寫,只要出自四書,《孟子》《論語》,全都可以。分兩天完成。

第二場在第三日,策問一題,詩詞一題。

考題是很簡單,但是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他根本就沒有做卷子的心思。

這任何時候考試,心情都是很重要的。

心情不好,讀了再多的書,也是寫不出來的。

好在這有一天多的時間,比起現代科考,這古代是寬鬆太多了。

春困夏乏秋無力,冬日正好眠。

本就寫不出東西,狹小的考舍裡更是悶得人發慌。春困到來,就是神仙也擋不住。

“怎麼樣?那寧采臣可答題了?”

“回大人,寧相公是看了下卷子,然後又睡了。”

這可不是好消息,他需要的是答題,可寧采臣這不過剛因看了卷子,帶給了他希望,轉眼間竟又睡去。

“這天怎麼悶熱得這樣厲害!”

天熱嗎?這還是春季好不好。雖然這江南熱得早,但清明剛過,又沒有下雨,清爽得很。

不過大人說熱,身為屬下自然不會為這點事而頂撞上司,反而關心道:“天是熱,這幾日不下雨的事,大人要不升升冠?”

“也好。”想了想又說,“春困難熬,若悶出病來,就不好了,與士子們送上井水,醒醒耳目也好。”

“是,大人。”

差人退下,立即著人去辦,有幾個衙役不停地打上井水,用木盆裝了,送入一間間的考舍。

送入了井水之後,這天氣竟然真的熱了起來。

不大會兒功夫,院子中便有熱氣升起,空氣都在這熱浪中扭曲了。

不僅僅是考場,整個杭州城都是如此。

金山寺內。“有妖孽為惡!”一和尚鬆開捻動念珠的手指,長身而起,取了缽盂,匆匆下山而去。

這次季考由於有任務,所以也有府裡的學政下來。

主考更是翰林院的李大聲,縣學的學官們也只能是打打下手,做個監考了。這陣勢之夫,可比擬院試了。

有心人只看這陣勢,便知道這一考不同凡響。所以即使天突然熱浪滾滾,士子們也把更多精力放在答題上,不敢懈怠。

就是這樣的情況,這季考卻是一人沒來,一人睡覺。這學官要不冒汗,都奇怪了。

“這天熱得邪性。都說江南熱得早,卻不知熱成這樣?”李翰林是個大胖子,胖子是最不耐熱的。此刻他身上的官服早已為汗水完全沁透。兩個書辦提著扇子不住在他背後搧著,可即使如此,他仍是大汗不斷。

府學教授這會兒已經喝了三壺涼井水,這才稍好些。“今年是熱得邪性,以往從未熱得這麼早,這麼熱過。”

李輸林說:“這季考一過便是春闈,現在天都熱成這樣,到時還不知會熱成個什麼模樣?”

衣服都能擰出水來,乾脆直接以井水濕衣。

府裡的衛學政說:“誰說不是啊!別人都說我們這些學政官平日間最為清貴,除了每年的童子試和三年一屆的大比,平日間都逍遙自在不說,還能桃李滿天下。可誰又知道這其中的苦楚和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李翰林說:“希望明後兩天能涼快些,否則若是熱壞了士子,卻有些麻煩。”

“正是如此。”府裡的衛學政點點頭:“李大人,去年六月的邸報不知道你看沒有。上面說,浙江府的院試就熱死了人,結果,幾個主考官都吃了掛落。這次咱們也小心一些,等下著人送些涼水給士子們。”

談到熱上,縣學的學官也開口道:“正是如此。不如下官去本地大戶借些冰來,也好解解這熱氣。”

“如此也好。”

這江南有的是大富之家。冬季採冰,藏於地窖,夏季才用,這算得上最原始的冰箱。

這冬季剛過,各家的藏冰不少,也好藉。

可這去的路上,這地熱得烤腳。

天氣這麼熱,寧采臣也就睡不下去,用井水洗臉,這水竟是溫的。

天氣轉熱,更是落不得筆。

“吾善養浩然之氣,其為氣也,可抗諸般濁氣。”

心靜自然涼,浩然正氣出,他竟然連汗都沒流。

借冰回來的學官,見了寧采臣的養氣功夫,真的是既佩服,又恐懼。這氣養得已是可怕了。

寧采臣藉著這片平靜,開始一揮而就。

可這樣他彷彿還覺得慢似的,又把右手的筆交到左手,右手又取了一支筆來。

他的種種舉動,早有差人報入內堂,考官們連古代空調間都不呆了,任著冰塊融化,全都趕到了寧采臣那兒。

他們趕到時,寧采臣已經是左右開弓書寫起來。

雙管齊下,在兩張不同的捲子上寫了起來,沒有一絲停頓,就是考官到了,他也沒有停下。

“這!”衛學政怒了,他們好好的空調間未呆,卻來這兒看一士子胡鬧。“這個寧采臣到底在幹什麼?”

李翰林卻是雙目放光,伸手拉住衛學政,小聲說:“他這是在同時做兩篇不同的文章,不錯,不錯!一心二用,文不加點,果然了得。”

“一心二用,不會吧,還能這樣?”衛學政驚訝地叫出聲來。見影響到了旁的士子,又立即低聲下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12
第85章、旱魃

似乎有點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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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可以。”李翰林摸著下頜的鬍鬚微笑起來:“不過尋常本事而已,你我雖不能,但並不代表其他人就做不到。據我所知道,蔡相便曾雙手做詩。”

“真的可以,怎麼可能?”

“其實要想有這樣的本事也不難,衛大人你下來也可以練練。你可以一手畫圓一手畫方,慢慢就習慣了。”

“這樣啊。”衛學政忍不住伸出左右手食指在衣服上試了試,剛開始還成,可畫不了幾次,只覺得心浮氣躁,就亂了。

到這個時候,他才吃了一驚。自己不過才畫了幾下,就徹底亂了。而寧采臣則要同時寫兩篇文章,從醞釀到落筆,文章的起承轉合,都大有講究。換自己上了考場,也得推敲半天,將前前後後都想個清楚明白,才敢落筆。

可眼前這個寧采臣好像根本就是不假思索地落筆。

“這個寧采臣不會是自暴自棄亂寫吧?”也顧不得考場的規矩,審學政走上前,探頭朝里面看去。

這一看,心中頓時大為震撼。

只見那寧采臣兩支筆如椽如檁,運筆如飛。

一張卷子是俊秀飄逸的王羲之,另外一張卷子則是端莊穩重的魏碑。

他兩隻袖子高高捲起,纖長的雙臂上下翻動,如那穿花蝴蝶一般。

須臾,兩篇文章就已同時寫到中股部分,洋洋撒撒三百來字。

“實在是……太快了……”

洋洋撒撒三百言,傾刻寫就,在座無人認為可做到。

而寧采臣在寫完之後,更是直接交卷。

這是允許的,只要你自認有才,可以做完即交。季考講究不多。

衛學政在寫亂之後,並不放棄,又重新鋪好紙,再寫下是。

只是世事看別人做不難,輪到自己親身上陣了,才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右手的還好,左手的是他自己也認不出寫的是什麼。

他這樣如何比得了寧采臣這練過左右手的法學生,會不同的字體,左右都可書寫,他這是為了今後步入社會未雨綢繆啊!

寫不了,心更是亂了。衛學政苦笑道:“心亂了,這門本事,我怕是學不來了。”

李翰林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那是當然。大人,能一心二用的,大多心思縝密,又才華出眾之人。衛大人當年進士科好像是同進士吧?”

“慚愧,正是同進士出身。”

李翰林一笑:“若大人你當年也能左右手俱能同時作文,怎麼著也能進二甲。”

衛學政感嘆:“是啊,有這份本事的人,起碼也能做個……”

正說著,心中驚訝,同旁邊的府學教授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道:“李大人,你的意思是……這個寧采臣已經有了一、二甲的水準?”

李翰林神秘一笑,心說:就他這本事,一二甲又算什麼。到了太后大壽,這麼一展示,非轟動全場不可。老夫這次杭州之行是來對了。有了他,說不得我也可以外放為官了。

宋朝初開國時還好,可到了徵宗,宋朝的冗官已經很嚴重了。像李大聲這樣,多少還有個翰林銜。更多的人卻只能等著,等著出缺。

所以對於寧采臣的表現,他不僅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恨不能寧采臣再特例得行些。

而寧采臣為什麼表現得這樣反常,不僅不再試試自己真正的才學,反而以這種方式抄寫了後世之文?

其實寧采臣不是熱醒的,而是突然的心悸。

他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他這才匆匆抄上文章,出了考場,便雇了一匹馬往家中趕去。

到了家中,他的預感成真了。他母親竟然中了暑。

春天中暑?

他家附近比最熱的日子還熱。

呂洞賓的劍鞘嗡嗡響著。

“妖怪做祟!”

寧采臣打好井水,餵水擦臉,屋中更是擺滿了一切能裝水的器物。

寧母還是沒醒。寧采臣知道此妖不除,氣溫不降,寧母難以醒轉。

能弄出這麼大威能的妖,其實力絕對非同小可。但是寧采臣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哪怕是只能傷其陰神,但只要能減弱這威能,他就有做的必要。

劍鞘引路,尋找過去並不難。

那妖不在別處,正在寧采臣發現的溫泉那兒。

這上山路上,汗水是落了就乾,乾了又落,總是不停。浩然正氣沒起作用。

溫泉里,寧采臣沒有看到妖怪,只看到一寶相佛光的和尚。

這和尚以肉眼凡胎來看,是一個老和尚。但是再細看,他卻很年輕,40?30?20?十六七歲?總是變幻不停。

除了這之外,寧采臣一眼便看出這和尚不簡單。

與汗如泉湧的自己不同,那和尚周身上下,沒有一處出汗。

那和尚也看到了寧采臣。“妖?人!”

當寧采臣辛苦地上來後,他說道:“施主回去吧!這裡很危險。”

寧采臣當然知道危險,現在就有一個。因為沒人規定妖不可以變作和尚,妖連佛祖都變得、做得,又豈會變不成區區一和尚。

沒錯,沒有見到其他人在的寧采臣懷疑這個和尚。他已見過一個方丈妖怪,再多個和尚,很正常。“大師請了,天氣突然轉熱,母親己中暑倒地。采臣不得不來察看一番。”

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那和尚。只是這等妖物所化,又豈是肉眼可辨。

那和尚手纏佛珠,單掌豎起。“人生如此,浮生如此,緣生緣死,誰知,誰知?情終情始,情真情癡,何許?何處?情之至!”

“施主孝母之心可嘉,然此處有怪弄亂地火,施主於此只會有危險,無有助益。”

“怪?什麼怪?”

“據貧僧所知這怪為旱魃。旱魃為虐,如惔如焚。”

“旱魃?”這個寧采臣知道,如果真是旱魃,那還真有可能是如此。“真宗時,旱魃作怪,竭鹽池之水,朝庭求助於張天師,天師派關羽將軍前去降伏,苦戰七天,不是早已降伏了嗎?”

和尚說:“你也說是降伏。這些年過去,想必又耐不住寂寞,出來作亂。”

寧采臣說:“大師可有必勝把握,救這一城黎民。”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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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律言

寧采臣知道此處有旱魃,既然不顯害怕,反露出關心之意。和尚大是驚奇,張開一雙佛目。

佛目之下觀照往來,無可遁形。只是和尚修行日淺,看不真切。

不過就是如此,這寧采臣也是了不得。身俱官運者,也就是得了皇朝國運,即是人族氣運。

身俱仙緣,是仙之氣運。妖物緣法,又得妖族氣運。

這還是人嗎?一介凡人如何能這些氣運?

《黃庭內景經》呼呼地翻著。三千大道,一線生機。正如和尚觀望所得,絲絲氣運由《黃庭內景經》上**而來。

氣運之人,最為佛道之士所關注,即使寧采臣身上的這些氣運只有一絲,也讓和尚放低了姿態。

“般諾諸佛,施主還是離開吧!這裡諸事,貧僧一力承擔。對施主卻是太過危險了。”

寧采臣笑道:“大師謬誤,這危險既是危機,也是機遇。人之一生,遇事皆退,又有何人生可談。”

浩然正氣三寸,寧采臣已經進入了言境。一言一行都是修行。大千世界,妖魔橫行,不主動介入,哪有一線生機。機遇只會給有準備的人。

寧采臣隱隱感受到那《黃庭內景經》並不是只能吸取浩然正氣,其他氣運也開始吸納。他看不到,也不知是為什麼。只隱隱覺得與一線生機有關。

一線生機不是平白無空所得,吸取氣運,換來一線生機,倒也講得通。

寧采臣一直以來的跑來顛去,反倒合了那爭得一線生機之意。爭,方為人道動力。不爭,永遠只得餘蔭庇護,終究會為世界所淘汰。這一點知道清、近現代史的現代人全都知曉。

寧采臣不願為世界所淘汰,上一世他做出了選擇,這一世同樣如此。與其無知死去,不如知了奪得一線生機。

和尚沒有再勸,而是把目光投注入溫泉之中。“孽障,要出來了。”

正如和尚所說,一枯木腐葉般的人形怪物,踏著地火,從下面升起。

那怪物見了和尚並不害怕,反而說道:“我為人族,人族不滅,我身不死。你這和尚修載,竟來管我之事。”聲若破鑼爛鼓,分外難聽。

和尚道:“慚愧,我修齡只有二十多年,不像你為了長生,人都不做。以你所為,如何稱人?今日貧僧便再次把你鎮壓!”

和尚打起佛印,金剛怒目。“大威天龍,般諾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鎮壓!”

那怪見和尚動了真格,驚怒無比,大聲道:“我為人族,你這和尚竟敢殺生?”

和尚說:“一日不為人,便再也不是人。斬妖伏魔,我輩之願,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聽到和尚竟以地獄自比,顯然已經是豁出去了。

那怪是既驚且怒,如果不是旱魃體制特殊,一為鎮壓,便神智全失,她好容易又找回了一絲神智,又豈會再被鎮壓,再次失去。她轉身就逃,只要再有些許時日,她恢復了前世記憶,仙神她也不是殺不得。

和尚見她逃走,一拋伏魔袈裟。“袈裟伏魔!般若巴嘛空……逃得掉?”

伏魔袈裟遮天蔽日。那怪更是驚恐。“和尚,你這樣會把那書生也捲進去的!”

和尚不做聲,只是催動袈裟。

那怪又道:“和尚,你可知這書生可是純陽真君友人。困住我,最多消我一世記憶,但這書生卻必死無疑。”

和尚道:“廢話!到時貧僧自會去天庭請罪。”

為了捉妖伏魔,這和尚已顧不上誤傷了。

“般諾諸佛,為救眾生,捨其一人,當如是。”

舍生救人,別人舍生,只會敬佩,可當輪到自己,又有幾個不奮力反抗。

旱魃直奔寧采臣而去,寧采臣是愈發熱了。身體雖熱,但是他的心卻不冷靜的可怕。

浩然正氣可對付旱魃,卻對付不了伏魔袈裟。而現在來看,最大的危機反倒是伏魔袈裟。

言出法隨。“三界六道,各歸其命,非為人,當剝人族氣運,剝!”

他這是賭了,沒有浩然正氣相助,他只得從“言”字出手,以氣運對氣運。

旱魃失神智得神智,只在人族氣運。

可惜寧采臣觀不得氣運,所以他只能賭。懷必信之心賭,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言出法隨。

旱魃不屑道:“你這書生,你若施展浩然正氣,我當忌你三分。你還真以為你為人皇,出口成律,人族氣運,又豈是你想剝便剝得的。”

她這邊正說著,《黃庭內景經》打開一頁,從中吐出一個“剝”字。這字一出,威嚴無比,當剝一線生機。

那字與寧采臣的字相合,就連旱魃也是神魂戰栗。“不可能!不可能!你絕不可能是人皇!”

嘴上說著不可能,但她卻掉頭往他處逃去。他處全是袈裟,但是身負重傷,總比剝了人族氣運,失了一線生機要好得多。

旱魃又快又急,使得處於震驚中的和尚一時沒反應過來,衝破袈裟而逃。

和尚還在震驚,這袈裟卻越落越快。

寧采臣是急得滿頭大汗,但是他卻無能為力。一是他不知如何對抗這袈裟;二是,他即使知道,也是無能為力。

就像旱魃所說,他根本不是什麼人皇,只是個書生。

一介小小書生,有何資格代表人族剝去旱魃氣運。

如果不是《黃庭內景經》相助,別說剝奪氣運了,能不被人族氣運反噬便不錯了。

此時人族,還無人可以代表,不說萬國不同,單單是各方士子,一介秀才又如何代表。

但是那《黃庭內景經》只是一線生機,並不是寧采臣的保姆。如何求得一線生機,全在他自己,《黃庭內景經》只會給一線生機,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他自己。

“剝”字在驚走旱魃,便立即為《黃庭內景經》收回,因為一線生機已給。

可代價是巨大的,以書生之資冒用人皇之律,沒有身死道消,已是幸運。

哦,對了,他已不會死了。但是不死不等於不會受傷,現在的他別說動抗袈裟了,就是動一下,都難過得要命。只能眼睜睜看著袈裟向他壓下,而他卻無能為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14
第87章、法海

動啊!動啊!

坐以待斃,絕非寧采臣的性格。只是雖然他上一世學法時,早有教授說過,想打敗你的動手,那麼就必須了解你的對手。

妖魔鬼怪,近一年來,他多有了解,可是對佛,他卻真的了解不多。因為他想過無數的死法,妖魔吃了,鬼怪殺了……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死在和尚手裡。

和尚如何?佛又如何?上一世都能學法而犯法,這一世,他也可以。一線生機,不爭哪得?

寧采臣努力擠壓著自己的意志,這一世活得幸福精彩,有母親,有親人……下一世,還不知有沒有下一世。

他必須讓自己的手動起來。現在能救自己的只有呂祖的劍鞘。無論是仙家寶貝對抗袈裟,還是變化劍鞘,自己躲了進去,都比什麼都不做有更大的生機。

袈裟為旱魃沖開,和尚也才反應過來。“伏魔袈裟,般若巴嘛空。回來!”

寧采臣的手終於摸到劍鞘,那邊袈裟同時往回返去。

和尚穿上袈裟,面上陰晴不定地看著寧采臣。

言出法隨,言大欺人,傷的是喉嚨,寧采臣不斷地咳嗽。

和尚走了過來。“般諾諸佛,施主與佛有緣,不知施主可願拜貧僧為師。”

好精典的口號。自己差一點被你殺了,便是與佛有緣。那那些為你所誤殺的人們,是不是與佛更有緣了。

寧采臣這一刻似乎能理解為何道祖讓他們證人道,而非天道了。

聖人之下,眾生為螻蟻。可大法之下,無法豈不同樣是螻蟻。

道祖大愛,不以生靈弱小而棄之不顧。

寧采臣不會招惹於他,更不會去做什麼和尚。“不了,大師好意,書生心領了。書生有俗世之緣出不得家。”

和尚說:“無須施主出家,做個俗世弟子即可。”

大劫將臨,誰會敢說不是有新的人皇出世。做人皇之師,教導人皇是功。可若教唆人皇出家,那可是天大的罪過了。

這樣的罪過就連佛祖都承擔不起,更不必說他了。

可笑,真是可笑!天道定三皇五帝,這已是板上訂釘之事。

即使寧采臣不是後世魂穿之人,他也知道不可能再有人皇出現。更何況後世根本沒有一個皇帝是姓寧的。連姓寧的皇帝都沒有,又談何一統人族的人皇。

三皇五帝之後,世上再無人皇。

這天道,沒有仙佛是不知道的。但是在面對巨大的人皇功德,顯然連仙佛都盲目了,信他們所希望的。

“大師請了,書生無有向佛之心,只有功名利祿之心,恐受不得佛陀清苦。”

也許只要證明他不是人皇,便不會有這麻煩了。但是連天道定下的三皇五帝,他們都可不信,認為還有一尊,那寧采臣說什麼,也是無用的。

和尚見他不應,也不氣餒。極目遠眺,觀這一方水土。

受了傷的旱魃,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威能,天氣雖然還熱,但已降至凡人可承受的範圍內。

和尚說:“旱魃既出,龍蛇起陸,天地殺機,滾滾凶焰,施主就不願修得大法以自保。我有佛光數道,可渡無邊苦海,可渡彼岸之花。”

“咳咳。”寧采臣咳嗽著,和尚出的條件越是優厚,他越是不能答應。這麼優厚的條件為的是什麼?寧采臣知道。那他是嗎?寧采臣搖搖頭。

和尚見他還是不答應,想了一下道:“施主不知人世險惡。旱魃不是一隻,施主看我大法。妖孽,哪裡走!”

和尚騰空而走,又去抓妖。

見和尚走了,寧采臣鬆了口氣。

百里地地外。

和尚追上一漫步樹梢的方丈:“老方丈,風清氣爽哩。”

方丈回首,見是一和尚笑道:“對呀,年青人,晨運對修練內丹是有益的。”

和尚同樣笑著問道:“前輩,你鶴髮童顏,健步如飛,但吐納依然氣靜神閒,修行已到造極。請問你修了多少年?”

方丈:“光陰不留人,轉眼都二百年了。你呢?年青人?”

和尚:“我?慚愧,我修齡只有二十多年,不像方丈你可以偷天換日,魚目混珠,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妖孽!我要你原形畢露!”

和尚打出佛印,作法收妖。

和尚:“大威天龍,般若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現形!”

方丈:“不要呀,法師!”方丈轉身便逃。

和尚:“是只蜘蛛精。想遁形?”他逃的方向正是寧采臣所在,這次和尚不再發呆,立即追去。

方丈邊逃邊告饒:“法師,我長年拜伏靈臺寺大金佛腳下,吸收佛蔭,性情和祥。法師,求你饒我一命。”

和尚:“廢話!(祭袈裟)袈裟!般若巴嘛空……逃得掉?看我大鑼金缽!收!”

方丈:“法師呀,手下留情呀,饒我一命呀,救命呀……慈悲呀,你放過我吧?法師,放過我吧!法師,你慈航普渡,救世濟民,放我一條生路吧。現在法師你收了我,我就永不翻身,百年修行,功虧一簣,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叫我變回蜘蛛呀。”

和尚:“住口,妖就是妖!神人鬼妖四界,等級有序,你安份受罰。”

蜘蛛精這時也看到了寧采臣,立即遁地到了他身邊,求救道:“施主,你最是慈悲,視妖、人同類。我一生向佛,從未害過他人,還請施主看在我心本善之上,代我向法師求求情吧!”

這一次,和尚可不敢再施法,壞了凡人性命,可念經超渡,可若是壞了人皇性命,他可擔不起。“金缽,回來。”收回金缽,和尚道:“妖孽就是妖孽,以為有人質在手,貧僧便傷你不得。須知貧僧一生立世斬妖除魔,絕不手軟。萬般罪過加諸我身,貧僧又豈會在意一凡人性命。你這蜘蛛精還不安心受罰!”

大聲若宏,天龍八音,震懾諸邪。

這個方丈,寧采臣見過,這不是第一沒見了。他就是寧采臣懷疑的蜘蛛精。現在不用懷疑了,他就是蜘蛛精。

如果他是蜘蛛精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和尚便是法海了。這是有極大可能。一生斬妖除魔的,又有這蜘蛛精,他有很大可能是那法海。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14
第88章、勸退

一生斬殺妖邪,自有懾妖之威。和尚做天龍八音,蜘蛛精顫顫發抖,有口不能言。

和尚說:“施主也看到了,這人間界為妖孽入侵。無有大法,只會為其所害。”

是啊!妖魔遍地走,這已不是純粹的白蛇世界。妖更多,仙佛也登場。而這樣一來,眼前的和尚到底還是不是法海,還真說不准。

寧采臣想了一下,核實問道:“敢問大師法號,在哪座寶剎出家?”

“般若諸佛。”和尚宣了佛號,佛音貫耳道:“施主可聽過,法力無邊,海力山崩!”

“大師是金山寺的法海大師?”

“施主果然與我佛有緣,竟然悟出貧僧法號,還知貧僧出家之所。”

寧采臣暗自嘀咕,心說:當然知道了,因為你太有名了。

法海本身便是一位得道高僧,而且對佛教發展有卓越建樹。在影視劇中,法海則是一個被成功塑造的角色:無論是《新白娘子傳奇》中的老法海,還是《青蛇》中的酷法海,都是劇中情節表現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給人留下了亦正亦邪、亦執著亦陰險、亦冷酷亦多情的多重印象,讓人不由得或深思、或糾結、或崇拜、或憎恨。

這個法海是哪一個,無從得知,但是所有的法海都有一個共同點:法海思想有所保守,以偏概全,錯誤地認為所有的妖精都應該予以收服於佛進行修煉。

為了收妖,更是無所顧忌,最佳的例子,便是他為收伏青白二蛇,水漫金山一戰,絲毫不顧忌凡人的死活。

是,那水是青白二蛇所發,但是這和現代警匪對戰,匪人劫持人質是一樣的。

法海沒有停手。

這樣的法海也怪不得終身無法成佛,並時時受走火入魔之危了。

對法海,寧采臣也說不上該恨他,還是該愛他。

他替天行道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他的行事風格卻為人所詬病。莫不成沒有調教許仙,便先要調教這法海了嗎?

“大師,這妖也不全然是壞的。大師何不懷公正之心,除惡妖留好妖呢?”

寧采臣有他的思量,來自後世,自然知道後世之人多拜妖怪,什麼胡大姐、黃大仙……至少佔據了半壁江山。

寧采臣無法得知後世是如何演化到這一步的,但既然後世已是如此,為什麼不留下好妖供後人祟拜呢?

這蜘蛛精可說是這好妖中的典範,從未害過人的妖活下去,總比害人之妖活下去要強。

蜘蛛精見寧采臣替他說話,立即在他背後連連點頭。

法海不這麼認為:“妖與人不同,妖都是惡的,不嚴加管制,妖便會為惡,便會害人!”

“大師,你太固執了!”寧采臣知道這種信念深種之人,是很難說服的。寧采臣只是問道:“如果有那麼一天,諸天神佛盡皆不在了,那麼誰又來管制這妖?”

法海說:“諸天神佛又怎會不在?”

“我是說如果。”寧采臣很認真,因為他說的是他知道的事實。

看到寧采臣認真的樣子,法海苦苦思索。天地無有恆遠存在者,三族亂世,妖族立天庭……

這些,修真問佛者都知道。至於神佛會不會也步其後塵,他不知道,大劫之中,他更不知道。

寧采臣見法海無話可答,立即加把勁道:“妖也是有神智,有感情的。留下好妖,感染更多的妖,不也是普渡眾生嗎?”

這話如果是別人說的,法海一定會斥其為妖孽,但是由於先前對寧采臣的誤會。人皇的想法,他卻不能不聽,不得不想。

天皇伏羲,地皇神農,人皇軒轅。每一尊人皇都有其使命。

使命之下,他不得不多想。

“蜘蛛精,這次貧僧便饒過於你,但你也要跟隨這凡人。一旦你妖性暴露,貧僧必然把你打入阿鼻地獄!”

“多謝法師,多謝法師!”蜘蛛精叩首謝恩。“我必然會保護公子周全。”

法海點點頭離開了。“人皇”的話,他不得不想,可是這話又與他理念不同。

聽了,也只是因為人皇的身份。

“難道我收妖真的收錯了?”法海有所動搖,但是動搖不等於改變。

佛家講悟,一日不悟,他也只是動搖。為此他問了佛祖,可是他不悟,佛也不會告知於他。

更何況誰對誰錯,也要看其所站的角度。世上本無絕對的對與錯。

那蜘蛛精在法海離去後,並沒有偷跑,而是真的乖乖變小,爬入那劍鞘之中。

寧采臣回到家中,其母已經清醒過來。那隻旱魃雖然不知逃到什麼他方去了,但是法海都下了山了,已無須他去操心。

那法海或許修行未久,但絕對有羅漢的法力。雖然不知他為何仍未證正果,但是法相之力,這絕對是天仙、羅漢才會有的威能。

有他們在,寧采臣也才能更好地做自己的事情。

為官。

今日對那旱魃,他已知道自己的不足,沒了浩然正氣的奇效,他顯得十分無力。

做官好,除了可以報答寧母,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代表了。

官字兩個口,雖無金口玉言,卻也可以出口成憲,落印為律。

如果為官,有的是律言律法,他也不必強自代表,弄得自己一身傷了。

好在那旱魃已經受傷,威能不在,當能消停一段時日了。

寧采臣在家養了一天的傷,也是關注寧母的中暑。

寧母的暑氣是小事,天不再熱了,吃些解熱去暑的湯水,也便全好了。

寧采臣卻重得多。他雖已不死,但是以凡人之身強制代表人皇人族,反噬之大,遠超他的想像。

一線生機之下,命可保住,但免不了傷了肝肺,中氣不足,總是咳嗽。

第二天起來,依然沒停。

只是他卻不能在家養病,因為這季考還沒有考完,他還有策問,詩詞要考。

寧采臣既然有了這做官的念頭,他自然要憑真本事在考,不在抄了。

其實這也無關什麼“真假”本事,而關乎他記住過多少經典。

一直抄下去,對名望倒是助益極大。但若抄光了,又或寫光了自己記住的題材。科考時再考同樣的題,不就抓瞎了?

所以他覺得他應該像原寧采臣學,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認准目標,奮力一搏。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18:17
第89章、反思

回到考場,李翰林他們還是對寧采臣津津樂道。

也是,他們這類官員,平日里難得出彩。好容易抓住了一個,又適逢太后大壽,這彩出的也就更重了。

也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致於李翰林都患得患失起來。“寧采臣縣試、府試、院試的捲子我都看過了,可惜都不出眾。”

“寧采臣的才華無庸置疑,可這科舉場上的事情誰又能說清楚。剛才他那手雙管齊下確實驚人,可因為急著趕稿,倉促而就,沒有仔細斟酌,怕是未必能寫出好文章了。哎,本官到有些替他擔心。”縣學學官忍不住有些憂心忡忡。作為地方學官,自己手下的士子好不容易出了這麼一個人才,他這個學官也是面上有光(後期才加入這點,選擇性忘記)。

可是這寧采臣又與一般士子不同,就是他科考發揮不好。這點卻是最要命的。

才子再有光,也是比不上一個高中名額的。

“不然。”衛學政放下筆,神情激揚:“剛才本官已經看過寧采臣的兩張卷子,本官別的長處沒有,就一雙眼睛好得很。他那兩篇文章,怎麼說了……只一個好字了得。依我看來,這季考的頭名……不,是整個府的頭名可以定下來了。”

“這麼好?”縣學學官張大嘴,這可打破了以往寧采臣的慣例。

“恩,我念給你們聽聽。”衛學政哈哈大笑,面帶得色,一清嗓子,就要將先前他看得卷子背出來。其中,未必沒有炫耀自己過目不忘的心思。

這個時候,李翰林突然一聲咳嗽:“衛大人慎言,國家自有製度,不可妄語。”

制度是一方面,但這是季考,又哪裡管的那麼嚴實。

不過也正因為不嚴實,李翰林才不讓他念。官家為什麼讓從考題中選奇文妙句?為的還不是驚喜,沒人聽過。如果只是為了沉舊的句子,從前朝選豈不快得多。

衛學政心中一驚,立即明白過來。他雖不在朝堂,但是這次的莊重,他是懂的。而士子們的好句子,只要定下來,便立即會傳唱出去。這距離太后壽誕可還有不少日子哩。

“李大人說的是,下官緊記。”

李翰林見他明白,自然也不會追著不放,而是說道:“既然審大人看過吳節的捲子,為了公平起見,第一場的捲子,大人迴避一下嫌,就不閱捲了。 ”

衛學政點頭:“本應如此,不過,本官可以和你們打賭,寧采臣定能拿這個第一。”

李翰林緩緩道:“就不同衛大人打這個賭了,寧采臣的捲子,就算糊住名字,也能被人一眼看出來。進士科一甲的捲子,放在院試考場上,恰如那鶴立於雞群之中。”

兩個正副主考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一時間倒減淡了他們的衝突。

季考第一場已經結束,卷子也都交了上去。

下一道題目會在明天凌晨時發下來,考生們可以休息一晚上,養精蓄銳。

雖說是季考,但是卻極少有人學寧采臣交卷出去,而家中得了只言片語的士子就更加不會出去了。

宋朝雖有詞文並重之稱,但是畢竟是第一場考,再加上那些平日里的風雲人物這次不僅沒有提前交卷,既然連交卷後,也沒有出考舍。因此,交卷之後,自然是弄得眾人緊張不已。

至於寧采臣,他太低調了,以致沒人知道他竟是杭州的大才子。

由於不知他的身份。一般士子不敢學他。有頭有臉知道的,更是巴不得他趕快離開,以免搶了他的名額。

累了整整兩天,高度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考舍裡次第亮起了油燈。有人低聲笑著,顯得頗為得意;有人則發出壓抑的哭聲;更有人哭一陣笑一陣,如夜梟般令人毛骨悚然。

衙役們先還厲聲呵斥,試圖使士子們安靜下來,結果卻是毫無用處,也就由著他們,反正等他們折騰累了,就會安靜下來。

考生們實在是太緊張了,也需要放鬆放鬆,將激**的情緒發洩出來。

考場無關生死,功名高於生死,歷來多有怪異之事。死在考場裡、瘋在考場中,或者從此一飛沖天,冥冥中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弄著萬千命運。

這次雖是季考,卻弄出如許大的動靜。彷彿這些大官們不知道他們本身便是對士子們無形的壓力似的。

或許他們知道,但是卻以考核心性,不再在意。

他們不在意,差人們卻不行,特別是這杭州城的差人。所以,衙役們索性​​在神像前點了香燭,燒了些紙錢,弄得整個考場陰氣森森。

寧采臣雖趕到杭州,卻沒有急著走進考場。也就避免了這緊張的氣氛。

而他現在也在發愁。因為昨天他是親眼看到了大妖的可怕。

這還僅僅是天熱,便差點要了寧母的性命。如果真到了水漫金山,他該怎麼辦?

作為一名白、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便一直沒有認真考慮過水漫金山之事。

他一直以為,水漫金山罷了。後世的國朝,哪年不旱?哪年不澇?

但那隻是電視中所看,並沒有什麼親身感受,而且每次大水,似乎都為人力所救,沒啥可怕的。

可是今日……

牛鬼蛇神,他並不怕,甚至可以打上門去,救回寧母。可旱魃一戰,讓他知道了天地之威可怕,這還只是旱魃本身的熱度,如果換成真正的天地之威,他一介書生能怎麼辦?

也要像後世的軍人那樣,用胸膛去擋水嗎?他不覺得他那樣做,便可以阻得了水漫金山之水。

自從知道許仙后,我頻頻參入許仙一家的生活。當知道白蛇出現後,又立即親自去見。我一直以為是為了親人,是為了許仙好。現在才知道我不過是為我的自己。我怕死!

作為法學生,我早忘了什麼是真誠,即使我沒有清楚地告訴自己,但是在面對危害自己生命時,我還是下意識地去做了。真是學得好一手自我保護意識。

我還說後世之人沒有親情,怨恨父母對我的拋棄。原來我也不過是個偽君子啊!若不是我脫了死之苦,恐怕還想不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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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