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8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4
第一六一章 條件反射是每個活生生的動物都具備的一種天性,也是可怕的天性

    其實雷恩真的沒有想到這位肉山城主能病成這樣,而且看上去不像假的,他猶豫著要不要請一位牧師來。索爾修煉的是戰氣,不是聖力,比吃屎都難的擠出一道治癒術還不知道有沒有用,而且他心裡認定,這裡面絕對有鬼,病的這麼湊巧可不是常有的事情。當然啦,他也不能把肉山從床上拉起來,看他樣子就像拉了十天半月,整個人都虛了,也不太方便他動手。

    畢竟名聲這個東西摸不著、看不見,你以為它毫無作用並且對它不屑一顧的時候,往往會被它兜頭兜臉抽一棍子。

    你可以對同為貴族的傲慢傢伙捅刀子,但是不能毆打病人。

    幕僚長笑眯眯的湊到肉山領主身邊,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大人,雷恩子爵來看您啦,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肉山領主睜開一條眼縫,有氣無力的瞥了一眼雷恩,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胖嘟嘟的腦袋點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他的眼神和幕僚長的眼神交織在一起,片刻後脫離,幕僚長略微彎著腰,說道:「城主大人因病不能迎接您進城,覺得十分愧疚,等他病好了之後一定要好好的補償閣下您高潔的人品。是您的仗義讓威斯丁城得以保存,從今以後您就是威斯丁城的好朋友,世世代代!」

    這個幕僚長也是一個人才,雷恩更加相信這廝是在裝病,兩人的眼神要是接觸那麼一小會就能解讀出這麼多東西來,除非肉山領主和這個幕僚長有一腿。

    此時他不便多做停留,轉身帶著人離開。望著雷恩離去的背影,幕僚長像狐狸一般笑了起來,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肉山城主也呵呵的笑了幾聲,又皺著眉頭痛苦去了。他這次覺得自己身上的痛苦太值了,半成稅收足以讓他這幾年都吃到撐。

    離開城主府的時候,城中的商人們都聚集了過來,熱情迎上了雷恩。他們或許早已商量好,派出了兩個代表。一個個油頭粉面,周圍平民看著他們的眼神裡時不時就露出鄙夷的目光,看上去這裡的商人並不得人心。

    「雷恩子爵閣下,歡迎您以及貴屬下的到來。我們在牧馬人廣場準備了盛大的宴會,請您以及您的屬下務必賞臉。」,商人們的態度擺的還算端正,在外廝殺了一天,鐵打的漢子也需要一定的放鬆。

    牧馬人廣場是威斯丁城內非常有名的廣場之一,威斯丁城很大,有前後兩個城門,必要的時候可以將城外牧場中的戰馬引入城內。這座城市的人比起其他城市來說不算多,大多數都在為這些大大小小的馬商牧馬,或是管理其他牲口。這座城市因為戰馬、牲畜交易而聞名於世,也因這些東西使得商業市場變得單一。

    牧馬人廣場中豎立著一個平民的雕像,這在奧蘭多帝國內也是很少有的事情,貴族們更喜歡歌頌統治階級的光偉正,而不是去為那些泥狗腿子吹噓。這位被捧為「英雄」的牧馬人據說是在有史以來最為寒冷的一個冬季裡,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暖源,保護了一匹有著高貴血統的戰馬,而犧牲了自己。所以商人們建立了這座雕像,號召大家要向這位牧英雄學習。

    說白了,就是洗腦,宣揚人命不如牲口的命貴重。換位思考的確如此,現實就是這麼赤果果的打著人臉,一匹有著優良血統的種馬往往要幾百上千金幣,人命卻能值幾個錢?三五個金幣就能買到一條人命,黑蠻更是只要幾十個銀幣,確實不如馬貴。

    廣場上已經放滿了餐桌,餐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年輕的姑娘們端著熱騰騰的食物穿梭於餐桌之間,嬌笑著舒展自己曼妙身姿有技術的女人們也依偎在一旁,做出了極為放蕩挑釁的動作,讓一群群圍觀的老少爺們熱血沸騰,恨不得脫了衣服去池塘裡游一個來回。

    商人們這麼辦,未嘗沒有看雷恩笑話的心思,只要有一個軍人在雷恩下令之前動上那麼一動,他們就能從中找到讓自己開心的樂趣所在。不過很可惜,雷恩不會讓他們如願,黑甲軍不會讓他們如願。黑甲軍站在一邊就像千年不曾風化的巨石,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他們的清冷的目光中留著殘餘的紅光,目不斜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雷恩的身上。

    雷恩不動,他們不動。

    這就像是一場對峙,一場腐朽和新生的對峙,雷恩贏了。

    他抬起手,所有黑甲軍立刻挺胸收腹,雙腳猛地併攏在一起,鑲嵌了鐵片的牛皮靴子撞在一起,發出整齊如雷般的聲音。

    這聲音來的突然,讓很多人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還有一些戰馬都被驚嚇的揚起了蹄子,不安的來回晃動。

    雷恩嘴角邊噙著一絲滿意的微笑,他就說了兩個字,讓這群鄉巴佬更加瞭解到黑甲軍的強大和不可戰勝。

    「卸甲!」

    整齊如一的動作就像刻意的訓練過,索爾看的熱血沸騰,心潮澎湃,這樣訓練有素的士兵在整個大陸都難得一見。比起黑甲軍的整齊如一,聖殿騎士團就顯得散漫了許多,他們各有各的套路,有人先卸肩甲,有人先卸臂甲,索爾臉頰發燙,暗自發誓,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操練這些老爺們。

    當一件件鎧甲整齊的碼放在地上,就像一個低頭跪坐的人,整個廣場鴉雀無聲。有著特殊地位的威斯丁什麼時候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場面?他們的士兵說是士兵,不如說都是牧民,有時候還要為城主幹活。但這不妨礙威斯丁的人崇拜這些黑甲軍,崇拜奧爾特倫堡人,他們再次歡呼起來,讓整個廣場格外的熱鬧。

    「入席!」

    再有一聲,解甲的奧爾特倫堡人有序的進入了廣場,他們自己知道如何分配坐席,也知道該做什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後,他們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似乎眼前桌子上的美食都是幻覺,身邊的嬌娘都是紅粉骷髏。整個廣場再次猛地一靜,商人們不知不覺中額角上掛了幾滴冷汗,他們原以為雷恩能戰勝叛軍,依靠的是這些戰士的個人素質。

    他們早就聽說奧爾特倫堡人一個個都是凶惡強悍的惡人,自然不會聯想到其他什麼東西,此時此刻他們才發現,自己對雷恩,對奧爾特倫堡的瞭解太少了。人們固有的觀念往往會特別的刻板,認為一個人是好人的時候,即使他真的犯了罪,也會不由自主的為他脫罪。當一個人在印象中是壞人的時候,即便他天天坐在家中不出門,一些找不到頭緒的案子也會牽連到那些人身上。

    這和道德、素質、教養無關,每個人都有這種心態,包括你,包括我。

    能把一群惡棍調教成這樣訓練有素的士兵,那麼雷恩有多厲害?

    商人們突然發現自己可能做下了一個愚蠢的決定,一個個變得忐忑起來,他們小心翼翼的迎合著雷恩,嘴裡的讚美接連不斷湧現,各種各樣的詞彙巧妙的聯繫在了一起,都在表述一個核心——雷恩好棒,奧爾特倫堡人好棒。

    「就食!」

    隨著第三道命令,解甲的奧爾特倫堡人由極靜變成極動,風捲殘雲般大口大口的吞著食物,除了過長和過大的食物他們會撕咬咀嚼一會,其他切碎的食物最多咀嚼兩三下就往嗓子裡咽。整個廣場上只有西里呼嚕往嘴裡塞東西的聲音,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交流過任何一句。為他們倒好的酒水,他們連碰都不碰一下,渴了,噎了,喝水喝湯,眼中根本就沒有酒這個玩意。

    那些有技術的女人纏著他們的身體,即使他們骨子裡最原始的衝動表現在外,他們的意識也不為所動。反而因為抬手拿取食物或是撕扯食物的動作衝撞到那些嬌弱如同水做的女人,發出了一聲聲的驚呼。

    早已被一連串反差極大的表現震驚到麻木的商人們端著酒杯,紛紛站起來禮敬雷恩,一個個都說著好話,陪著笑臉,雷恩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為自己取了一塊烤羊排,「酒我就不喝了,你們隨意。」

    那些商人一愣,也摸不清頭腦,這雷恩到底玩的是那一套把戲,但是該有的場面還是有的,依舊馬屁如潮,反而讓人撤掉了所有的酒水,換上了紅茶。

    「我等觀看您的麾下如此雄壯,不知您訓練了他們多久?」,有商人眼饞這些黑甲軍的素質,心中也想要訓練一批。這次叛軍攻城終於讓他們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不掌握一定的武裝力量,就和羊圈裡的羊羔沒多大的區別。

    雷恩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麼,他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我可以代諸位訓練一批護衛,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商人們眼睛裡頓時冒光,「不知道這個價錢……」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十個金幣一個人,童叟無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5
第一六二章 你裝你的,千萬不要管我,一個優秀的演員就要把自己代入角色中

    「十個金幣並不貴,反而我覺得是你們賺了才對。」,雷恩說話的樣子格外的嚴肅,好像他是認真的,並沒有說謊,他為此還舉了一個例子,「在城外,主戰場陷入膠著之後,對方啟動了埋伏在戰場左側的一千多人的伏兵對我所在的位置悍然的發動了殊死一擊,那個時候我身邊只有兩百多精銳的戰士。」,隨著他的話,商人們很配合的驚呼起來。

    也有一些是真的,因為總有人不怕死敢上牆頭,通過他們的口述,很快雷恩在城外的戰鬥過程就進入了有心人的耳朵裡。可能他們瞭解的只是一個大概的片面的過程,不知道細節。此時雷恩披露的細節讓他們聯繫到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情況,不由的驚訝起來。沒想到這位貴族居然經歷了如此驚險的一幕。

    一個好的故事需要有勾引著人不斷探知的慾望,需要懸疑,需要衝突。雷恩的這句話就是一個很好的埋伏,在人們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構圖。一邊是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窮凶極惡的叛軍,漫山遍野的衝過來。一邊只有兩百多號人,其中還有一些要一直緊貼著雷恩,無法參加到戰鬥中去。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以一敵五,想必會十分的慘烈。

    雷恩聳了聳肩膀,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紅茶,眉頭微微一擰,隨即舒展開。他不動聲色的將口裡的茶水又吐了回去,將茶杯放下,繼續說道:「當時我並不害怕,這並不是我遭遇過最凶險的情況,而且我的戰士就在我的身邊,在那一刻,我的內心是平靜的。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坡上衝過來,我的戰士們迎上去。」

    「先生們,敵人是我們的六七倍或者更多,但是我的戰士連腳步都沒有停頓過,他們就那麼衝了過去,然後用敵人的鮮血證明了他們的武勇,證明了他們值得我去信任。你們或許無法想像,在這樣一場戰鬥中,我們折損了六十七個人,接近四成的減員。但是我們做到了什麼呢?」,他的語氣略微高亢起來,讓聽的入迷的聽眾心氣也提了起來,他肯定的說道:「我們斬下了七百多個腦袋,打散了一千多名敵人的進攻,我們戰勝了數量數倍於我們的敵人,贏取了勝利。」

    「這不僅僅是我的勝利,甚至和我無關,這是奧爾特倫堡人的勝利!」

    「先生們,想想看,如果你們擁有一支百人隊伍,卻可以正面的對抗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你們還需要怕什麼叛軍?沒有人敢對你們動武,因為他們知道,動手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我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即使是十個也好,我都要咬著牙掏出一筆費用來,我相信你們的命不只是十個金幣、一百個金幣或是一千個金幣。」

    商人們彼此對視一眼,有些心動。他們的生意就是販賣戰馬和牲口,有些人會來到這裡購買,有些人則需要他們把東西運過去。前者沒有任何的風險,但是後者需要考慮到很多可能存在的危險。比如說強盜,這是商人們最頭疼的敵人,他們這群烏合之眾總是仗著人多搶奪他們的財物。如果他們能有一批像黑甲軍這樣的戰士……,那畫面簡直讓人興奮激動的坐立不安。

    有人問到:「尊敬的雷恩子爵閣下,十個金幣包括了他們的裝備嗎?」

    商人總是這樣,在金錢方面斤斤計較,可如果不斤斤計較,他們也累計不了這麼多的財富。看似不起眼的一個小數字,可如果把這個數字擴大到一百倍,一千倍,同樣是一筆驚人的數字。

    雷恩當然搖了搖頭,「裝備需要你們自己承擔,也可以直接從奧爾特倫堡購買。另外伙食費和雜七雜八的費用也得由你們承擔。」

    如果雷恩一直表現的格外嚴肅,商人們絕對不敢放肆,但是他主動的說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商人們反而放開了,「您真是一位合格的商人。」,他們用這樣的評語來小小的諷刺了一下雷恩。

    雷恩絲毫不在意,也沒有生氣什麼的,他把事情拎得很清楚,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耍無賴的時候耍無賴,實用主義不是刻板的形式主義,不講究那些麻木的意識形態問題。需要爭利的時候就應該放不下架子,應該捲起袖子攆上去和對方掰手腕,否則損失的只能是自己。他始終相信一點,利益是爭搶出來的,而不是禮讓出來的。

    面對微笑著的雷恩,商人們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最終他們還是決定挑選一批值得信任的護衛送到奧爾特倫堡去,讓雷恩嚴格的訓練一番。

    就這麼一頓飯,雷恩就賺了快三萬金幣,實在是讓他再滿意不過。這些商人的面目他早就看清了,他們會為了一個金幣的利益在某些立場上和別人打出狗腦子,但也會為了一些私利讓出令人震驚的財富。雷恩不過是要了五萬金幣,城主居然都裝病了,這些商人們更是提都不提這件事,但是為了他們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居然一口氣就拿出接近三萬金幣的財富。

    說他們是愚蠢好呢,還是說他們精明呢?

    這頓飯商人們吃的不那麼痛快,雷恩倒是很滿意。

    吃完飯後他也不會繼續以戰時制度來管束士兵,經過一天的殺伐,這些年輕的士兵迫切的需要一個發洩心中暴虐和負面情緒的途徑,這個途徑無疑就是女人。這座城市有技術的女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質量不怎麼高,對不追求全方位享受的黑甲軍士兵反而更加合適。除了花錢找來的那些有技術的女人之外,還有一些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跑了過來。

    雄壯威武的雄性在自然界中擁有更多的交配權,人類亦然。這一夜過去,不知道有多少小夥子在離開這座城市返回奧爾特倫堡時,要拖家帶口。好在雷恩給了他們充足的薪水,讓他們多帶走幾口人也不會成為負擔。

    這一夜,雷恩可能是為數不多嚴格自律的人之一。

    他找幕僚長要來了遠程聯絡的魔法設備,自從帝國研究員通過了震動解析了聲音的生成之後,一種全新的遠程聯絡設備出現在奧蘭多帝國各大繁華的城市中。這種設備是一個兩尺長一尺寬,高半尺,密不透風的黑盒子。盒子上有一個兩個小口,以及一個嵌入泰伯利亞晶石的凹槽。啟動這個設備之後,朝著輸入口說話,敏感的捕捉魔法陣會解析聲音變成一連串震動信號,通過魔法共鳴的遠離聯絡到遠處共鳴頻率一致的魔法設備上。

    這些震動信號通過一個連接著十數根緊繃著的絲線的振膜,還原成聲音。這種聲音沒有陰陽頓挫的美感,也無法體現出太多的語氣和心境,但是比起寫寫畫畫已經先進太多太多了。據說帝國研究員裡的瘋子們聲稱,要通過不同系別的無效魔法顏色渲染作為媒介,研究出一款可以遠程面對面交流,擁有畫面的聯絡設備。

    很多人都覺得他們在說胡話,但是雷恩相信這絕對會實現,也是必然的事情。

    「讓熔金來,我有事問他。」,雷恩關上了房門,讓索爾守在附近,不讓人靠近,他聯絡上了奧爾特倫堡。

    設備的另外一頭是馮科斯,魔法共鳴的第一時間刺耳的蜂鳴聲就驚動了這位帥到有點妖的管家,他立刻按照雷恩的吩咐,請來了熔金。熔金現在在奧爾特倫堡待的很舒服,甚至有點樂不可支。作為一名冶金煉金術士,他唯一的愛好就是搗鼓各種金屬,雷恩也深知冶金的重要性,只要是蓋爾要求的金屬,他總能想辦法弄來,包括了拜倫的一些貴重金屬。

    畢竟奧爾特倫堡就在魏瑪走廊邊上,來往兩國的商人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要拜碼頭,雷恩說的話就是天大的法理。他們可以不理雷恩的要求,而雷恩也可以不放他們過關。所以走私點違禁的金屬,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城主大人,您有什麼吩咐麼?」,這個傲氣凌人的煉金術師也會用敬語了,可喜可賀。

    雷恩斟酌了一下,問道:「有沒有什麼藥劑吃了能讓人看上去就像是得了重病?」

    蓋爾連考慮都不需要考慮就回答道:「當然,類似的藥劑我所知道的就有三種。」

    「那麼如何解除這種藥劑的效果呢?」

    設備的另外一頭沉默了一會,才發出聲音:「讓他們吐出來。持續性的藥劑往往會在人體內持續性的散發藥性,很多藥劑都會像某種膠質的肉凍,只要把這東西弄出來,藥性很快就會散去。」

    「原來如此,多謝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城主大人,我最近有了一個想法,我需要……」

    雷恩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列一個單子,交給馮科斯,我還有事。」

    他關掉了設備,設備上空幽藍色的魔法共鳴緩緩消散,他咧嘴一笑,裝病?

    哼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5
第一六三章 人最大的動力來自於思考,思考是一種偉大的力量,驅動萬物

    翌日,俗稱第二天,中午以前風平浪靜,雷恩在臥室中都沒有出來,讓很多人鬆了一口氣。甚至在心裡想,這個有點名氣的黃金貴族也不就是這個鳥樣麼?捧好了萬事無憂,果然只是一個年輕人。對雷恩的要求也就不那麼上心了,反正即便出事也有城主大人頂在第一線,眾多商人把精力轉移到自己的事情上。

    叛軍來攻城的之前為了避免損失,他們都把戰馬、牲畜趕進了城中的圈裡。城市的確不小,居民也的確不算多,但是幾萬頭牲畜在城裡擠在一起,每天產生的糞便和排泄物讓整個城市的空氣裡,都飄蕩著清新脫俗的糞便味。平民可以說無視這種味道,他們和這些味道打交道,一點也不在乎。可商人權貴們受不了,吃飯的時候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需要方便的時候是這個味,連睡覺的時候都是這個味。

    大批大批的戰馬和牲口被平民們趕回了城外的牧場,糞便與排泄物也被板車拉到了城外,成為牧草的肥料。

    五月中旬驕陽似火,炙烤著人,滋養著植物。風一陣陣吹來,帶著些許淡薄的海腥味,吹散了城中的怪味道,也吹開了人們的房門。

    今天是個天氣不錯的好日子。

    臨近中午雷恩才從房間裡出來,一身戎裝,幕僚長眼睛一亮就知道雷恩這是打算回去了。非戰爭期間貴族們沒有穿戎裝的先例,除非是某些重大的節日,可即使那樣,也少有人會穿著戎裝,而不是正裝。要知道貴族們講究的是體面,講究的是教養,戎裝顯然不符合他們審美的標準,只有莊嚴、肅穆、華貴精緻的正裝才是他們的一生所愛。

    「您這是……」,幕僚長心知肚明,可還要確認一下。

    雷恩掃了他一眼,目光沒有絲毫的停留,就像是沒看見這個人。路過他時才丟下一句話,「我要回去了,告訴你們城主,以後我們還會打交道的。」

    幕僚長咧嘴笑笑,年輕人就是喜歡放大話,以後還打交道?知道你人這麼黑,以城主那吝嗇的性子恐怕以後沒有打交道的機會了。他僂起的腰彎的更低,低眉順眼捧著說道:「是,您身負要事,不能在這裡多做停留,我僅代表我自己以及城主大人,表示十分的遺憾。我們急切的期待您有更多時間的時候還可以來這裡,城主大人一定會用最熱情的款待等待您的到來。」

    戰靴腳底為了防滑打上的金屬釘隨著每一次舉步落下,發出有規則的撞擊聲,雷恩頭也沒有回,輕哼了一聲。

    幕僚長親自送著雷恩離開了城主府,望著雷恩和他的軍隊消失在朝著城外去的大路上,這位幕僚長高興的蹦起來拍了一巴掌,拍的手心通紅,也拍他齜牙咧嘴。他提著長袍的裙角急匆匆的跑到塔樓上,望著還在飽受折磨的城主大人,立刻將這個喜訊帶給了他。他眉開眼笑,湊到城主耳邊說道:「大人,好消息,雷恩自知無望離開了。」

    城主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看了這位幕僚長一眼,儘管他被折騰的夠嗆,雷恩離開的消息還是讓他振作了一下。城主勉強的抬起手重重的落在幕僚長的肩膀上,差點砸的他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城主的眼神裡透著讚賞的神色,眼睛眨了眨,又閉上。幕僚長抬著城主的胳膊,用力的將那大象腿一樣的胳膊重新塞進被子裡,喜滋滋的哼著小曲離開了。

    這件事做的太漂亮,他在城主的心中地位必然要再上一個台階。

    奧蘭多有一句很粗俗的民諺,說的很有道理:「幕僚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一個城主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幕僚,少說兩三個,一些大貴族的幕僚有十數個或是二三十個之多,多到要分成兩三個梯隊。大家都是玩腦筋的主,誰也不比誰差一點,憑什麼你是幕僚長我只是小幕僚?一邊要穩固自己的地位,另外一邊時不時就發動進攻,企圖把幕僚長掀翻在地。鬥爭的殘酷性遠遠超出了文字所能表達的極限。

    因爭奪幕僚長這個特殊的地位而死的聰明人,數不勝數。

    不過這位地位再次穩固了的幕僚長似乎忘記一件事,他能成為幕僚長並非是他有治理一城一邦的能力,也不是他陰謀詭計智計百出,單單是因為他會做賬,知道怎麼從商人那邊弄來更多的好處。

    連城主彷彿都忘了這件事,兩個人都沒有再考慮過要去關注雷恩,而是把心思放在了那多出來的半成稅以上。

    一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方有三處,第一處永遠都是城門一進來的那條街的最前面,越是靠近城門地段越好也就越繁華。很多人進城時還帶著新鮮感和探索的慾望,會對最先見到的商舖產生好奇,產生探索的衝動,會留意這些地方並且記下來。

    第二處就是這條街的街尾,琳瑯滿目的商品飽和的視覺轟炸之下,人們開始產生疲勞,對於一些商舖或是交易市場視而不見,當路走到終點時,才會再次提起精神,期待著轉角之後的景色。連帶著對一旁的商舖市場也會多看幾眼。但是當轉角過後,他們發現依舊看不見什麼有特色的東西,會再次變得麻木起來,這種麻木會持續到離開這座城市為止。

    至於第三處繁華的地方,自然就是各種銷金窟了。人們的慾望是無止境的,無止境的慾望也帶來了衝動的消費。就像很多人想著今天我要找一個五百銅子的姑娘,喝二十銅子一杯的酒,然後給拿出八十個銅子去看那些越跳越熱不得不脫衣服止熱的舞蹈。但實際上呢,懷中五百個銅子的姑娘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八百個銅子的姑娘,二十個銅子的酒也莫名其妙換成了五十個銅子的,而且叫了兩杯。

    就連最後去看越跳越熱不得不脫衣服止熱的舞蹈,預定的八十個銅子畫完之後又砸上去兩百個銅子。

    到這裡就結束了麼?不,很多人都會找個理由給自己「取整」,墮落是控制不住的。既然已經花了一千一百個銅子,不如湊個整數吧,花到一千五百個,然後我下周不來了。

    為什麼人們都說這些場所是惡魔的居所?因為人們總是無法抵禦住這些誘惑,總是在惡魔的低吟中一步步走向深淵,最終家破人亡,淪為奴隸。

    威斯丁的銷金窟很大,來這裡做生意的都是各方大勢力,小一點的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買戰馬玩武裝。所以這些人有錢,有錢的人總愛糟蹋錢,於是這些銷金窟就成為了日常的一部分。

    但是今天,日常被打破了。

    兩百黑甲軍將兩家賭場,一家技術學院圍了起來,人心惶惶的客人們提著褲子、不知所措有技術的女人遮擋著酥胸,以及臉色煞白的老闆和夥計抖著雙腿打著擺子被驅趕出來。他們絕望的看著一袋袋銀幣、金幣、寶石被裝上馬車。沒有人出聲,經營者害怕自己盲目的出頭會引來殺雞的那把刀,而圍觀的人則更是幸災樂禍。

    有幾名小夥計在事發之前就逃了出去,他們朝著城主府、治安所飛奔而去,這種惡行一定要制止!離前者不足五百米的時候,一名小夥計被幾名壯漢抓住一頓打,然後拴在了一顆樹上。前往後者的倒是跑了進去,但是警備隊長今天失聰了,無論小夥計焦急的邀請、解釋、威脅,警備隊長就像七老八十的風中殘燭,愣愣的望著門外明媚的陽光。

    好……閒……啊……!

    這伙暴徒離開前留下一句話,這是城主大人讓黑甲軍做的,因為城主大人湊不出五萬金幣,所以只好他們這些人破財了,有什麼問題去找城主大人。

    這一幕不僅僅發生在這裡,但凡有賭場和技術學院的地方,今天都遭了秧。普通人中也許有些人對雷恩和他的士兵有所怨言,但是更多的這是喜聞樂見。賭場和技術學院可能是最不受人們喜歡的地方,沒有之一。前者會讓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後者能讓人妻離子散,家庭破裂。能看見這些人吃虧,大多數有良知的人還是很樂意的。

    除此之外,在城外,才是雷恩的主戰場。

    望著牧場中如烏雲一般黑壓壓一片戰馬,雷恩眼中冒出一陣陣精光。在奧爾特倫堡那狗屎地方,根本買不到幾匹戰馬,駑馬倒是多得很。商人們只是將幾百公里之外的東西拉過來倒個手,就敢開口翻倍或是數倍的價錢。最可恨的是他們一次還不賣多,十來匹,二十來匹,對於急著擴張的雷恩一點用處都沒有。

    此時,他抬手指著眼前的馬群,「這些我都要了。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問你們的城主。」

    牧場主沉默不語,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上百名騎士衝進牧場,引導著這些戰馬跟在他們身後跑向東北方向。牧場主早已壓抑的怒火終於沸騰起來,他掙脫了脖子上虛駕著的長劍,一拳將身邊的騎士打下馬,用力在另外一側騎士座下的馬屁股上蹬了一腳。戰馬吃痛的狂奔起來,轉眼間就跑出很遠的地方。他獰笑著面對瑟瑟發抖的雷恩,跳起來給雷恩一拳,打青了他的眼眶,又踹了好幾腳。然後他義正言辭的表示自己會拚死捍衛自己私有財產的神聖,他發誓說他還會去帝都申訴並且起訴雷恩的胡作非為……

    雷恩有點奇怪的看著身邊這個馬商,他這會兩眼無神,總是莫名其妙的就笑了一下。

    不是傻了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5
第一六四章 智商就像砝碼,有些大,有些小,天平的作用就是找出大的那個

    離開威斯丁還不到半天的時間,威斯丁的幕僚長就帶著一行十來個人騎著快馬追了上來。他們累的直喘氣,馬兒也累的直喘氣,幕僚長上氣不接下氣的與雷恩同行,「雷恩子爵閣下……」,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壓住想要喘破肺泡的慾望,臉色憋得通紅,片刻口才將濁氣吐了出來,話說的也順溜了不少,「雷恩子爵閣下,您為何要掠奪商人們的財富?」

    雷恩離開城市之後自然就不會管那些人去不去報案,去不去找城主老爺哭訴,他這麼一走,一大群遭了秧的商人差點擠爆了城主府。都圍在城主的床榻周圍,你一句我一語的述說雷恩的暴行。雷恩在他們口中甚至比叛軍都不如,比強盜還要惡劣,簡直就是貴族中的敗類。可城主大人的藥劑時間還沒有過去,怎麼有力氣來應對這煩躁的場面?

    再者說,他就算現在爬起來,還真的能從雷恩哪裡把東西要回來?

    他乾脆繼續裝病,眼睛一閉當做什麼都聽不見。

    城主裝死人不管事,商人們就把目標瞄準了幕僚長。當初這個建議是你提出來的,也是你實施的,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講個道理出來。

    幕僚長一頭汗珠子,他怎麼會想到雷恩居然這麼不講究臉面,居然直接動手去搶?這些商人怪罪他,他也沒有辦法啊,他只好反駁,當初這個建議你們也沒有反對,也是你們默認的。現在出了問題,只找我一個人是不是不太好?他靈機一動,也扯到城主的身上,自己只是一個幕僚長,做不了城主的主,即使知道雷恩要這麼做,他還能怎麼著?

    去攔住雷恩?

    他敢嗎?

    於是一群人又吵到了城主的床邊,城主心裡煩躁的很,半成稅收是鐵定泡湯了,他只吐出一個字——追,然後眼睛在一閉,昏睡過去。

    幕僚長不怕得罪商人,但是怕得罪這位城主大人啊,萬一自己的地位保不住了,往後的日子怎麼辦?他身為城主的心腹,參與過不少壞事,敲骨吸髓也不是一回兩回,他能平平安安,全仗著城主的認可。一旦他的幕僚長被去了後面那個字,那些商人估計就要報復他了。他立刻點了十來名不怕事的警備隊員,騎著快馬就衝出了城門,追了小半天終於追上了雷恩。

    雷恩側過連斜睨著他,冷笑道:「這些事是我和城主商議過的,他也同意了。」

    幕僚長腦子一炸,轉瞬就回過神來,他強穩住心神,握著韁繩的手微微顫抖著,問道:「昨天我也在,為什麼我不知道呢?」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可以去和城主問詢一下。如果城主說他沒有說過,東西我還給你們,但是這句話必須由他本人來對我說,而且只限於今天傍晚之前。」,雷恩看了看周圍的地勢,指著一處略微高過周圍的高地說,「我會在那邊等你,過時不候。」

    幕僚長攥著拳頭低著頭,咬著牙關,最終還是用力一揮拳頭。他很清楚,雷恩現在和他狡辯是因為他還有耐心,但是自己要是不識趣糾纏下去,在這曠野之中死掉幾個十幾個人,真的沒有人知道。而且就算以後被曝光了又能怎麼樣?公民衝撞貴族,可死可活,雷恩殺了他也是他自找的,貴族們才不會為他和雷恩找麻煩。

    他一拽韁繩立刻調轉馬頭,朝著威斯丁的方向又狂奔而去。回去之後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讓城主好轉起來,只要城主張嘴說一句話,他的責任就能甩脫。

    雷恩回過臉笑了笑,不是裝病麼?

    繼續裝啊!

    隊伍並沒有停留,繼續朝著奧爾特倫堡前進。離開家已經有半個月功夫了,不管是雷恩,還是這些士兵,此時此刻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返回自己的家鄉。

    至於這位聰明的幕僚長最後能不能搞定城主,那已經和雷恩沒什麼關係了。

    離開了威斯丁還敢追上來,真當雷恩腰間挎著的長劍是吃素的麼?

    這一路平淡無奇,然而另外一件事卻有些詭異起來。

    一名雄壯的,赤果著上身的黑蠻端坐在一塊巨大石頭雕琢而成的座椅上,他高高的俯視著從人群中一步一步走來的阿芙洛,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逝。周圍的黑蠻早就跪在地上,口中喊著先祖和神明的名諱,狂熱的膜拜著這位聖女。黑蠻的信仰簡單、單純,他們只有一個神,也就是蠻神。所有人從小都被灌輸了這種理念,蠻神是所有黑人的神明,這尊神明會指引著人們走向富強。

    沒有人見過神,但是在黑蠻的歷史上出現過幾位聖女。無論是巧合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每一位聖女的出現,黑蠻的社會都會有一次長足的進步。越是因為這樣,越是讓黑蠻更加敬畏、崇拜聖女以及聖女背後的神明。

    當阿芙洛出現在這個叫做「圖圖卡」的大部落時,整個部落都瘋狂了起來,人們爭先恐後的匍匐在阿芙洛的腳邊,虔誠的將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心中祈禱著一切所能描述的美好。

    圖圖卡是瞭望角最大的部落之一,人口達到六萬人以上,實力也是首屈一指的強大。黑蠻的社會比外面的社會更講究叢林法則,更像是原始野蠻的獸群。對部落沒有貢獻的人,會被整個部落驅逐,這些人往往都是一些老人,或是嚴重的傷殘。這些人被丟出部落後很難生存下去,大多數都死在了獸口之下。一些中小型部落在這方面反而優於大部落,已經不在驅逐老人和傷殘,反而將他們供養起來。

    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些中小部族更靠近原始森林的邊緣,接觸到外面的世界更多,學習到文明,脫去了野獸的外衣。

    但是在這裡,依舊遵守著過去種種的規則。

    「我的部落很多年沒有出現過聖女了,你是哪個部落的聖女?」,圖圖卡的酋長叫圖圖,圖圖在蠻語中是「最強大的」意思。

    阿芙洛平靜的仰望著圖圖,輕聲說道:「我不是任何一個部落的聖女,我是所有黑人的聖女。」

    圖圖咧嘴笑著,他撫摸著腰間精鋼打造的兵器,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我從來沒有人聽說過這些年裡有聖女出生,你出生在哪一個部落?是哪一位巫祭為你接生?」

    阿芙洛性子淡泊,無憂無喜,但不表示她是傻子,她在雷恩的府邸跟著幾位學士學了很多的東西,她發現這位酋長似乎不太希望她在這個時候出現。她望向四周,敏銳的目光突然發現遠處的樹屋上有一道棕色的影子一閃而逝。

    她回過頭,望著圖圖,「無論我出生在什麼地方,無論是哪一位巫祭為我接生,都改變不了我身份的事實。」,她向前又走了幾步,逼近了圖圖,「為什麼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從你的眼睛裡沒有看見你對神明的敬畏之心?你是想要忤逆神明的意志嗎?」

    周圍跪著的黑蠻們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對神明沒有敬畏之心,還要忤逆神明。有些和圖圖不太對付,身體也格外強壯的黑蠻抬起頭,森白的眼珠子盯著圖圖,臉上露出嗜血殘忍的笑容。

    不是每個人都會臣服在酋長的腳下,越是野蠻的社會,個人在群體中的作用也越是無限大。原始森林外的文明社會裡,選出一名領導者必然是絕大多數人一致的選擇,即使有少數人反對也無濟於事。但是在這裡,在薩爾美山脈深處,酋長的選拔往往都意味著一輪輪血腥的廝殺。想要取得酋長的位置,只要殺掉對方即可,簡單、粗暴,血腥也殘忍。

    圖圖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脅的目光,他眼神一凝,半跪在地上,低下了自己的頭顱,「我自誕生起,呼吸第一口空氣時,就信奉蠻神。」,就在阿芙洛以為壓服了這位大部落的酋長時,圖圖突然又站了起來,他拍打著油亮的胸口,大聲的喊道,「神明也曾降下神諭,圖圖也是受到蠻神鍾愛賜福之人!」

    他撕掉了兜襠布,在人們不怎麼驚訝的目光中,他得意的露出了大腿根,在大腿內側,有一塊銀幣大小(一元硬幣)的白色斑塊。

    圖圖的白斑肯定不止一次在族人面前顯露過,吃他這一套的黑蠻總有一些,都將信將疑。聖女、聖子、之所以神聖,是因為他們天生全身就白色一塵不染,而不是像圖圖那樣,大腿丫裡有一塊白色噁心的斑點。如果沒有阿芙洛,人們可能會更相信圖圖一點,但是有了阿芙洛,相信圖圖的人就少了很多。

    「這是蠻神給我的啟示,我會帶領著黑人走向一個全新的世界!」

    蒼白的詞彙量讓圖圖發現無法組織更多有煽動性的語言來煽動情緒,他退了幾步,重新坐在了石椅上,望著阿芙洛,「巫祭曾經告訴我,一切來有所因,一切去有所果,聖女,你來到我的部落,是為了什麼?」

    阿芙洛望向遠處崩裂的山脈,「我聽人說,有人從的那邊來到了這裡,並且帶來了災難和毀滅。所以我要來看一看,看一看是什麼樣的災難和毀滅,想要消滅蠻神的子民。」

    圖圖一愣,眼睛滴溜溜的轉,他還沒有來得及張嘴解釋,就有人插嘴說道:「偉大的聖女,是一群像野獸一樣的人,他們帶來了兵器,還有食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6
第一六五章 每一隻獅子的內心深處,都藏著一隻狡猾的狐狸,不要被外表欺騙

    「我帶來了神的啟示!」,阿芙洛眼睛微微眯起,「這些外來人會帶來毀滅與傷痛,驅逐他們,然後封鎖神蹟通道,是我們遠離毀滅的唯一辦法。」

    她這不算說謊,而且是真心實意為了薩爾美山脈中的黑蠻考慮,一旦這些黑蠻決定和拜倫帝國聯手,勢必要遭到奧蘭多帝國的毀滅性打擊。在奧爾特倫堡學習的這段時間裡,她通過書本、通過學士們的描述瞭解到這個以德西人為主要種族的國家對其他種族嚴苛殘酷的種族政策。特別是在國家層面推動的大沙文名族情懷之下,連普通民眾對其他種族都保留著殘忍的一面。

    他們可以使用任何被道德倫理譴責的手段,去殺死所有敢於反抗的黑蠻。

    山裡的野蠻人不知道山外的危險,在他們的眼中可能捕奴隊就是很強大的外來者,但是想想看,那些在黑蠻眼中強大的捕奴隊卻被雷恩輕鬆的掃平,黑蠻又憑什麼去和山外的人戰鬥?或許拜倫帝國會供應給黑蠻足夠多的兵器和物資,但是他們並不是懷著善意來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讓黑蠻成為消耗奧蘭多國立的消耗品。

    如果黑蠻能堅持住,拜倫帝國的投資就等於有了回報。如果黑蠻堅持不了多久,拜倫帝國也沒有什麼損失。

    一方只是普通的賭博,一方卻要那命去賭,在這場不對等的賭局還沒有開始之前,山中所有的野蠻人就已經輸了,而且輸的一乾二淨。

    圖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他拍了拍腰間掛著的精鋼彎刀,並且取了下來。他高高的舉起這彎刀,問道:「如果山中百萬戰士擁有了這樣的武器,我們還會懼怕山外的德西人嗎?」,他望向密密麻麻匍匐著的黑蠻,大聲的咆哮道:「不!我們不會,我們擁有了和他們相同的武器,我們也將擁有鋼鐵打造的鎧甲,那群如小雞子一樣的德西人將失去所有的優勢。」

    「聖女,你說錯了,外來者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新生!」

    「這是我們的新生,在蠻神的注視下,屬於我們的新生!我們不會再畏懼德西人鋒利的劍刃,也不畏懼他們的箭矢,他們要將他們驅趕出我們的祖地,並且打出去!讓他們也嘗一嘗失去親人的滋味,讓那些得意的德西人也品嚐成為奴隸的苦澀。我們不是為了自己而戰,為什麼是為了蠻神而戰,為了自由而戰!」

    匍匐的野蠻人群中突然有一大批人站了起來,他們表情格外的狂熱,從這些人的身上,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阿芙洛看見了各種各樣的傷疤,以及被奴役的戳印。他們是被閹割過的奴隸,又被拜倫人送了回來,發生在他們身上的災難,很有可能會發生在其他野蠻人身上。這些人成為了最好的說服工具,讓很多黑蠻立場動搖不定。

    一邊是血海深仇,一邊是來自聖女的神諭,這讓許多黑蠻都變得難以做出抉擇。

    這群被閹割過的黑蠻同樣拔出了武器,高高的舉起了起來,他們跟著圖圖咆哮著,自由,以及復仇。

    他們被仇恨迷失了雙眼,忘記了德西人的強大,忘記了他們在德西人刀劍下瑟瑟發抖的過去。勇氣無法帶來勝利,螞蟻們成群結隊的去攻擊人類,人類只需要抬起腳踩下去,碾一碾,勇氣就會變成死亡的催命符。

    有一大半的黑蠻都站了起來,自發的站在了圖圖的一邊,就像山外的文明世界那樣,有人屬於溫和派,有人屬於激進派。這群還沒有脫去野蠻外衣的黑蠻,更容易滋生出激進的基因。

    遠處樹屋上,慢慢的走出一人,不,應該說是一個半獸人。他有人類的軀幹,卻有一隻獅子的腦袋。金色的鬃發隨著風微微抖動,金色如琥珀的眼睛裡散發著炙熱的光芒。

    他順著樹藤從樹屋上下來,在黑蠻敬畏的目光中走到了圖圖的身邊,他站在台階上,望著阿芙洛。片刻後,他微微欠身行禮,「獅心王查理,向您問好,尊貴而美麗的聖女閣下。」

    阿芙洛無驚無喜,點了點頭,「您好,獅心王查理先生,我不是貴族,不需要用閣下這樣的字眼來稱呼我。」,她話鋒一轉,質問道:「為什麼你要將我的族人拖入戰火的深淵裡?僅僅只是為了你們一些異想天開的想法嗎?如果你們想要戰勝德西人,我希望你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讓我族人的屍骨和鮮血,為你們鋪就一條大道。」

    圖圖對這只半獅人很恭敬,他甚至讓出了的自己半邊石座,讓半獅人查理坐在那。查理與圖圖坐在了一起,他笑著,就像草原上看見了獵物的雄獅所露出的笑容,「很犀利的辯駁,您的口才讓人印象深刻。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您的族人正在遭受到德西人的迫害和摧殘,我通過一些渠道統計了一些數字,整個奧蘭多帝國從立國以來,有上千萬偉大的野蠻人被山外的德西人捕獲,成為奴隸。」

    「如果您真的是神明的使者,是仁慈的聖女,那麼請您告訴我,您的那些族人,現在在哪?」

    整個部落鴉雀無聲,只有獅心王查理的聲音在迴蕩,阿芙洛知道這個問題回答不了,因為那些人都死了。不說三百多年前,就算是五十年前以的野蠻人,即使待在這山林中沒有出去,也沒有多少人活了下來。可這個問題不能回答,只要她說出「死」這個音節,就意味著她承認了這只半獅人的觀點,所以阿芙洛選擇的沉默。

    獅心王查理驚訝的看了一眼阿芙洛,他本以為這個沒有受過教育的聖女會如他所想,回答出「已經死了」這樣標準的答案,來滿足他繼續煽動的目的。可沒想到這個聖女居然這麼聰明,知道在什麼時候選擇怎樣的應對。不過這一切,都在獅心王理查的計算當中,一個聰明的聖女,拯救不了一群沒有文化的野蠻人。

    他自問自答,「他們都死了!」

    站在圖圖這邊的黑蠻頓時群情激憤,天啊,上千萬族人都死掉了,為什麼我們還要忍受迫害,忍受不知何時就會淪為奴隸的命運?他們沒有多麼崇高的理想,只是單純的為了不公的命運憤怒。

    「您說我帶來了毀滅,我不這麼認為。」,他看著圖圖,看著所有站起來的黑蠻,「我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新生。我沒有迫害過任何一個偉大的野蠻人,也沒有奴役過你們,我帶來的是讓你們可以對抗德西人的武器,可以填飽肚子的糧食,甚至我還會為你們帶來知識。如果您認為這一切就是毀滅,那麼就讓所有偉大的野蠻人,都在毀滅中得到自由,得到永生吧!」

    圖圖激動的不能自已,他站起來,走到台接下來,大聲的吶喊著,「永生!自由!」,他擁抱每一個站著的黑蠻,狂熱的情緒迅速的蔓延開,人們都在咆哮,都在吶喊,都在發洩心中的憤怒與委屈。

    望著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場面,那些已經抬起頭的野蠻人的眼神中也綻放出莫名的神采,阿芙洛知道她可能無法完成雷恩的交代了。

    但是她還想努力一下,否則她不會甘心。

    她揚聲說道:「我帶來了德西人的承諾!」

    部落再一次靜了下來,圖圖震驚的望著聖女,所有野蠻人都震驚的望著聖女,她居然見過了德西人,而且還完好的回來了?!

    阿芙洛臉色終於有了變化,有些陰沉,有些憤恨,她舉著雷恩的印信,讓自己的聲音可以傳到更遠的地方,大聲的說道:「這是德西人王族一員的印信,他承諾,不會再傷害我們,並且給我們更加優渥的生存環境,也會有限度的接納我們,讓我們的族人享受到和德西人一樣的待遇。我們什麼都不需要付出,不需要戰爭,不需要反抗,什麼都不需要就可以做到這一切。」

    「你撒謊!」,獅心王查理猛的站了起來,他笑眯眯的樣子不像獅子,反而像一隻狐狸,「你接觸過德西人?」

    阿芙洛遲疑著點點頭,獅心王查理開心的笑了起來,「所以我說你撒謊,你被醜惡的德西人騙了,甚至你也成為了德西人的幫凶。他們不會接納和他們不同的種族,就像在場的偉大的野蠻人,就像我這樣的半獸人。只有拜倫,只有偉大而尊貴如太陽一般耀眼照耀萬物的拜倫帝國,才會接納任何一個種族。」

    「你墮落了,聖女,我不會再用敬語,因為你不值得我用敬語。」

    獅心王查理看向圖圖,「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讓人把她控制起來,讓巫祭去檢查她是否依然純潔,還是已經墮落。一個墮落的聖女,不能被成為聖女,因為她背棄了神明,將純潔獻給了惡魔!」

    黑蠻的騷動越來越大,匍匐在地上的黑蠻又有一大半站了起來,他們望向阿芙洛的眼神裡充滿了質疑和不信任。

    阿芙洛知道自己輸了,輸給了一個善於狡辯,長得像獅子的狐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6
第一六六章 這是一本很真實的書,至少不會出現那些莫名其妙死板的設定

    幾名女性黑蠻圍在了阿芙洛身邊,她們沉默不語,眼神中仇恨的目光映射在阿芙洛的瞳孔裡。

    阿芙洛望向獅心王查理,「你給我們的族人帶來了毀滅。」,接著看向圖圖,「而你將會親手埋葬所有的族人。」

    圖圖在狂熱中已經失去了冷靜,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讓巫祭去驗證她的純潔!在此之前,我不想再看見她。如果她已經將純潔獻給了山外的惡魔,那麼就淨化她,讓她回歸蠻神的懷抱!」

    看著阿芙洛被帶走,獅心王查理鬆了一口氣,多虧這次選擇煽動目標的時候他選擇了這個部落,不然真不好說圖圖卡會不會被他們綁上拜倫的戰車。他望向圖圖,低聲說道:「不,你錯了,她不會被淨化,反而會成為你的妻子,我的兄弟。」,望著圖圖驚訝的表情,獅心王理查笑的格外開心,這種腦殼裡都是肌肉的黑蠻真是可愛,讓他的工作變得更加簡單。

    他耐心的解釋道:「就如你所說,在這片山脈中居住者數百萬或者更多的偉大的野蠻人,但是你沒有任何的力量去使他們臣服於你。聖女的出現,意味著你真的得到了蠻神的關注,聖女是蠻神賜給你的禮物。只要你娶了她,你就得到了蠻神的垂青和認可。加上我支援給你的兵器、鎧甲、糧食,你將得到所有野蠻人的擁護,你將成為野蠻人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野蠻人之王!」

    「想想看吧,數百萬野蠻人成為你的子民,你的命令就是他們的意志,你將重新登上怒吼之峰,成為萬王之王!」,獅心王理查的語氣充滿了誘惑,一點一點的勾引著圖圖去幻想他所描述的勝景,圖圖也一臉迷醉,不住點頭,彷彿這一日就在不久的將來。

    他打了一個擺子,目光更加的狂熱,緊緊的握住了獅心王理查的手,「我的兄弟,你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我將成為所有族人的王,我將帶領他們走向勝利,走向輝煌!」,他嘚吧嘚吧嘴,「到了那一天,你將得到所有野蠻人的友誼和尊重,我會賜給你與我相同的地位。」

    「那就要多謝你的慷慨了,我的王!」,獅心王理查演技爆發,轉身從石座上下來,半跪在地上,低下了自己的腦袋。

    不明所以的黑蠻們莫名其妙的望著那隻半獅人,不只是誰先喊了起來,一連串的「王」漸漸變得統一,圖圖開懷的笑著,眼中的慾望和野心,在這一刻被全部點燃。

    被抓去見巫祭的阿芙洛沒有絲毫的懼怕,見到巫祭的時候巫祭讓所有閒雜人等都離開了她的樹屋。巫祭也是一名女性,從很久以前母系社會到今天,女性依舊在部落中擁有一定的地位。大部落的巫祭可能有兩三個或者更多,小部落只有一個,但無論如何,每一屆的巫祭中必須有一名是女性。

    這個臉上佈滿了各種玄奧刺青,赤果著上身,掛著兩隻水袋垂到膝蓋的巫祭佝僂著腰,頭髮上插滿了各種顏色豔麗的羽毛,他走到阿芙洛身邊,很認真的跪拜之後,請阿芙洛躺在床上,「非常的抱歉,尊貴的聖女,您應該知道,我無法違背酋長的命令。而且這件事涉及到非常關鍵的抉擇,我不得不冒犯您的威嚴。」

    阿芙洛沒有如她所願的躺在床上,反而坐在了木墩上,她看著巫祭,直視她的雙眼,「你也應該知道,拜倫人帶來的是無邊的死亡和痛苦,不會有更好的事情了。」

    巫祭是部落中唯一掌握知識的人,他們大多數時間裡都在學習、總結前輩留下的知識和經驗。與圖圖的愚蠢不同,巫祭們相對而言要更聰明一些。這位叫做「渡」的巫祭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您說的沒有錯,我們不應該去任何地方,那裡不是我們的祖地,是蠻神都無法注視的地方。去了山外,我們將失去蠻神的庇佑,我們會走向死亡。」

    阿芙洛臉上有了一絲愁容,「請知識淵博如海的你告訴我,我該如何說服圖圖?」

    「您說服不了,我也說服不了,只有鮮血和死亡才能讓他清醒。」,渡說的很直接,其實對於部落的生生死死,她和阿芙洛一樣,也很無所謂。可能是活得太久,她早就過了熱血的年紀。等待她的只有死亡,而她也非常清楚的知道這一點。越是聰明的人,越是清楚人對於自然偉岸的無力。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她不會跳出去作死。

    「我必須做點什麼!」,阿芙洛握著渡的手,「不然的話,或許十幾年後,野蠻人將成為歷史的塵埃。。」

    渡猶豫了一下,指著樹屋後的幾根籐條,「中間的那一根可以離開部落的範圍,我只能幫您這麼多,我也希望您可以您答應我,至少讓野蠻人保留一絲火苗」

    阿芙洛和她擁抱了一下,快速的離開。

    望著阿芙洛在林間一閃而過的白影,渡嘆了一口氣,她等了片刻之後,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快來人啊,聖女跑掉了。」

    ……

    雷恩回到奧爾特倫堡的時候已經是六月天,天氣更加的炎熱,一路上死掉了幾百隻牛羊,所幸戰馬沒有任何的損失。

    「您每次出征都有極大的收穫,如果您多打幾次仗,我們就不需要為財政赤字擔心了。」,馮科斯一邊幫雷恩卸甲,一邊笑著說。

    雷恩透過鏡子皺著眉頭看著馮科斯,「請拿開我屁股上的那隻手。」,快一年的磨合,雷恩逐漸也適應了馮科斯有事沒事摸他一下的特殊癖好。其實如果忽略了馮科斯的性別,這並不是什麼難堪的事情。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雷恩不會喜歡上馮科斯,也不會被他掰彎,但是一點小毛病還是可以包容的。

    馮科斯笑的很媚,這笑容還是讓雷恩哆嗦了一下,「我討厭你這麼笑,真噁心!」

    馮科斯卻不以為意,反正被噴多了他早已習慣,相反的是他很享受這種和雷恩之間的小互動,「我很喜歡您的笑容呢,大人。」

    「光明神在上,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趕緊離開我的視線,立刻,馬上!」,雷恩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遮住了雙眼。

    「好吧,如您所願大人。我需要提醒您,阿芙洛小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我覺得您應該派人去接她。」,馮科斯說完話,鞠身行禮離開。

    雷恩皺了皺眉頭,算起來這一來一回之間差不多二十來天,這麼久阿芙洛還沒有消息,的確挺讓人擔心的。他脫掉了鎧甲後想了想,讓人傳信給茉莉,也就是城主府中另外一位六級封號霜劍的女劍師,讓她帶著五百黑甲士兵,在老捕奴者的帶領下去迎接阿芙洛。至於阿芙洛會不會遇害,這一點他還是不擔心的,畢竟阿芙洛怎麼說也是黑蠻的聖女,以那群沒文化的蠻子的智商,還想不到害阿芙洛的理由。

    理查很快就出現在雷恩的視線中,與以往一臉愁容不同,這次他臉上笑容幾乎快要將五官撐裂,只留下一個張大了樂呵呵的嘴巴。

    接近八千隻牛羊讓每天都在以銀幣為計算單位計較得失的理查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雷恩是怎麼弄來這麼多牛羊的,那和他沒關係。他只知道現在商人們——奧爾特倫堡組織起的商隊,正在積極的接觸他,希望可以把這些牛羊當做商品販賣出去。

    三月份的大雨不僅摧毀了農桑,還淹死了很多的牛羊,現在附近的城市對牛羊肉的需求極大,這是一筆包賺不賠的買賣。

    除此之外這個月抽出來的商業稅也很喜人,壟斷的市場越來越大,特別是貝爾商會那邊成立了工聯黨,並且攻擊了帝國貴族之後,這些壟斷的生意再次回到了奧爾特倫堡人的手上。不經營壟斷的生意,不知道其中的利潤,簡直就是能嚇死人。理查甚至希望和雷恩商量一下,這些壟斷的生意乾脆就一直留在奧爾特倫堡好了,比便宜外人賺的多得多。

    「我聽說您還做成了一筆三萬金幣的買賣?」,理查望著雷恩的眼神裡都透著崇拜,這位領主大人在經濟建設上的能耐可真的太厲害了,一眨眼就解決了財政赤字,並且讓越來越空的金庫再一次塞的滿滿的。

    雷恩穿著便裝翹著腿,喝著甘醇的綠茶,悠然的一嘆,「還行吧,我只是順手而為。」

    「您真了不起!」

    雷恩抬眼望瞭望他,「拍馬屁要有點新意,這麼拍實在讓我體會不到什麼快感。」,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說吧,有什麼事?」

    理查小心翼翼的說道:「最近兌率波動的很大,我不確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但是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雷恩一愣,「波動很大?有多大?」

    「銅幣對銀幣的兌率已經超過一千五百兌一,銀幣對金幣的兌率是一百三十三兌一,都超過了歷史最低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6
第一六七章 每個著重描述的劇情都是有用的,看吧,這一章就用上了一個劇情

    理查的想法還是很簡單的,既然兌率突破低點,這個時候最合適的做法就是把所有金幣兌換成銅幣,然後等兌率上升之後再換回來。一反一正什麼都不要做,躺在床上就能發大財。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完善的經濟學家和經濟學基礎概論,人們並不瞭解貨幣的變化到底意味著什麼。

    雷恩這位穿越者在穿越之前是政府單位的專業閱報員,他很清楚這貨幣價值的波動到底意味著什麼。

    貨幣貶值可以看做通脹,以前兩百個銅子可以去技術服務忠心找一個有技術的女人享受一下高超技術所帶來的愉悅。但是現在需要付出三百個銅子,比以前多掏了百分之五十。以前五個銅子就能買到的食物,現在要十個銅子。平民階級可能會因此受到損失,但是在國家層面,卻顯然是受利的一方。

    在大額對外貿易結算和外匯儲備上,都能佔到很大的便宜,無恥的美帝經常用這招讓全世界為他買單。

    不過話又說回來,連一個經濟學基礎概念都沒有出現過的世界,顯然這件事不可能是帕爾斯那個醜女人的搞出來的,這極有可能是民間的行為。在聯想到帝國東南雨災旱災,顯然就能解釋的清楚。大規模的物資缺乏使得貨幣購買力降低,從而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整個奧蘭多貨幣體系出現貶值。如果這麼解釋的話到也解釋的通。

    雷恩沒有猶豫太久,立刻就拍板同意了理查的提議,盡快進行貨幣從高位到低位的兌換,以實現盈利的目的。

    一個金幣換一百三十三個銀幣,再換成二十萬左右的銅幣。等兌率回溫穩定下來,此時的一個金幣就會變成三個,這尼瑪太好賺了!當然,這也需要承受一定的風險,以及長時間佔用流動資金。幸好的是雷恩這次帶回來的現金很多,足以支撐理查的計畫。

    「我會給你撥款三萬金幣,年底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給我至少五萬金幣以上的回報。」,雷恩在計畫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戳上族徽的印記,丟給了理查。理查仔細的翻看了雷恩的簽字和印記,屁顛顛的走了。

    這場莫名其妙而來的經濟風暴肯定會讓很多人傾家蕩產,但也會讓很多一夜暴富,可這和他雷恩又有什麼關係呢?他也不是聖人,說他是個好人都足夠不要臉了,很多人評價雷恩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廝不是好東西。

    搞定了理查的事情,後面還有很多人排隊,比如說阿爾瑪。

    阿爾瑪身上的富貴氣越來越濃,她換上了輕薄的裙子,臉上也沒有以前的風塵之色,更像是某個豪商的夫人,或者某個小貴族的妻子。精緻的小飾品看樣子就知道價值不菲,漂亮的打扮和精美的服飾也要不少錢。

    她進了書房之後一如既往的拘束,雷恩走的越快,站得越高,她也就越畏懼。畢竟她所掌管的是雷恩所有事業中最陰暗,最私密的一面。很多人為了秘密不至於洩露出去,總要定時對這些私密事的負責人進行一輪輪的清洗和滅口。阿爾瑪不知道雷恩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不管雷恩做不做,她都無法反抗,只能承受。

    「我想知道,為什麼肖恩還沒有對西流城動手。」,簡單的聽過阿爾瑪的匯報之後,他手指關鍵敲了敲桌子的棱角,「按照計畫,肖恩應該動手了。」

    阿爾瑪立刻解釋道:「有人制止了他!」

    雷恩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個德科希曼的二級管事菲利普作梗,但是轉念一想又不對,他們的目標是威尼爾和西流城之間某塊地下深藏著的泰伯利亞晶石,而不是真的讓肖恩玩好這個經營城市的遊戲。比起雷恩想要肖恩對西流城動手,德科希曼和帝都的大貴族更希望他們動手,最好能攻下西流城,方便他們偷挖泰伯利亞晶石。

    「是誰?」

    「根據我們刺探的消息,可能是拜倫帝國的人。」,阿爾瑪每個字都要通過腦海斟酌之後才會說出來,所以語速不快,「您開拔前往威斯丁城的時候,有人接觸了肖恩,原本肖恩的確有計畫要攻打西流城,但是在這之後就沉寂了下來。在他身邊的女孩在肖恩一次酒醉失言時,知道了這個秘密。」

    阿爾瑪取出一張小紙片,雙手拿著交給了雷恩,雷恩掃了一眼,上面記錄著女孩所聽見的酒話原文:

    「菲利普這個人不是好東西,他總想著利用我。托德利也不是好人,但至少他值得我多給一絲信任,如果能去拜倫……」

    阿爾瑪繼續說道:「我們在其他城市的探子多多少少也發現了一些端倪,最近拜倫的商人越來越多,而且其中有一些已經開始接觸當地的貴族。這僅僅是我們所知道的,還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卻在發生的……」

    雷恩突然抬起手,直至了阿爾瑪繼續往下說,他盯著阿爾瑪的眼睛,說道:「情報工作最忌諱的就是猜測,我不要你去猜,我要的是事實。以後你猜、你認為、你想、可能這些模棱兩可的詞彙我不想再聽見。既然你覺得拜倫的暗諜正在入侵貝爾行省,很好,那麼你就去抓住他們,把他們揪出來,然後挖出真相。」

    「那些還沒有出去的男孩子們和女孩子們,教會他們怎麼殺人,怎麼審訊,這件事你要抓緊了,盯好了。」,他閉著眼睛,雙手十指緊扣,右手食指敲擊著左手的手背,「讓艾勒動起來,不能給肖恩繼續做大的機會。我不希望自己培養出來一個強大的對手,另外盡快煽動其他有意造反的貴族都動起來,讓他們迅速的亂起來,然後我迅速的把他們鎮壓。」

    說到這裡,雷恩淡淡一笑,眼神格外的冷漠,「不要怕犧牲和死亡,有時候必要的犧牲,是偉大的,是神聖的。」

    阿爾瑪一哆嗦,渾身發冷,連連點頭。

    「還有,盯緊了工聯黨那些頭目,我要弄清楚他們每天什麼時候起床,穿什麼衣服,吃了什麼,見過什麼人,和哪些人鬼混,說過什麼話,晚上和誰睡覺。給他們制定一個表格,明確的記錄出他們的生活規律,這些東西也極為重要。還有,注意奧爾特倫堡本地的異常,盯緊那些外地人,我不想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也被別人算計了。」

    他隔著衣服捏了捏胸口掛著的一枚吊住,這枚吊墜被里昂刻下了固化的偵測邪惡,作用範圍只有十米。每週需要一顆半個標準單位的泰伯利亞晶石用於催動固化魔法陣的運轉,以防止有像上次那樣的影舞者悄然的接近他。

    說話間雷恩突然愣了一下,他莫名的感覺到一種很特殊,很玄妙的感覺,彷彿有一個來自遠方的呼喚。在這呼喚響起的瞬間就熄滅,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彷彿自己的身體的某一部分,離開了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他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板著臉思考著,好一會才抬頭看向阿爾瑪,「繼續收養孤兒,最新一批可以出欄的男孩中,挑選幾個機靈的,讓他們去北方,越北越好,去那裡搜索所有與我有關的信息。」

    阿爾瑪茫然的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雷恩知道這肯定於事無補,但是他總感覺在北邊,有什麼他遺忘了的東西。

    到底遺忘了什麼呢?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眼看著第一個旬日就要到來,沉寂了接近一個月的威尼爾城突然有了動作。肖恩打退了聯軍,為他贏得了最為寶貴的機會,有一批使命願意加入到他的軍隊裡。當然這也和他一直以來的惠民政策有關,他解決了威尼爾城許多歷史遺留的問題,改善了社會基層的生活環境,慢慢的人們開始認可、接受了他的存在。

    平民其實很容易滿足,只要你對他們好,那就足夠了。有了兵源的補充,肖恩的實力再一次得到增強,根據探子刺探的消息,肖恩現在坐擁五千步兵,一千五百名騎士,以及得到了工聯黨的承諾,在必要的時候會支援肖恩不下於兩千人的兵力。

    讓肖恩再一次動起來的原因不是其他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是他的媽媽,艾勒。

    艾勒一直留在西流城陪著波文,波文從雷恩那裡收買了兩隻私掠團,完成了兵力的補充,再一次擁有了防禦能力。和許多男人一樣,在面對女人的時候,特別是能讓自己享受到極致肉欲的女人時,總是欲罷不能。波文包養了一個有技術的女人的消息不脛而走,然而更讓人覺得有趣的是,這個女人就是肖恩的親生母親,一個叫做艾勒的有技術的女人。

    艾勒玩的很開放,開放到讓波文都有些吃不消,但這沒關係,艾勒不是波文的妻子,不是他的情人,只是他包養的一個滿足自己慾望的有技術的女人,於是他也陪著艾勒享受著刺激的慾望。

    這慾望終於刺激到了肖恩,因為在波文和艾勒的遊戲裡,有一名十二三歲的男孩子也加入其中,他的名字也叫肖恩。

    波文在艾勒的引誘下對小肖恩做了曾經發生在銀狐肖恩身上的那些事,徹底引爆了肖恩童年痛苦的回憶。

    於是怒不可遏的肖恩,再次發動了戰爭,露出了獠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7
第一六八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才能,只有放在了合適的地方,才能發揮作用

    「您不應該這麼衝動!」,托德利瞥了一眼身邊含笑而立的菲利普,再次勸告肖恩。「您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發展自己的力量,您在威尼爾的風評越來越好,支持您的平民也越來越多,這些都是您在未來爭霸天下的基礎。您現在應該還坐在城主府裡去處理政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帶著軍隊去攻打一座毫無意義的城市。」

    肖恩沉默了片刻之後望向托德利,「有些事情我可以忍受,就像我以前對待安傑羅那樣,任由別人侮辱我,我都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是這次不行,這次他們觸碰到了我的底線,如果我再忍下去,我怕自己會對自己失望,也怕人民對我失望。」,他望著如一條如銀灰色巨蟒一般在平原上緩緩前行的隊伍,心頭沉甸甸的,「人們不會喜歡他們的領袖是一個懦夫,即使這場戰爭會失敗,即使我會死在西流城,我也一定會去。」

    「每個人總有一些堅持,是不得不去執行的,哪怕面對著必死的局面。你退讓過了第一次,就會退讓過了第二次,這種屈辱的退讓就會紮根在你的心裡。當你再次面如更加屈辱的事情時,你依舊會選擇退讓,因為你已經習慣了低頭。但是我要說不,我已經順從的太久了,我該站起來了,我要揚起頭站在這個世界上,用拳頭打碎一切使我感到恥辱的東西。」

    「我要讓那些羞辱的人知道,他們如此放肆的羞辱我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我要讓別人去選擇臣服,去順從,去退讓。」

    「而不我,去做那個懦夫!」

    「托德利,我的朋友,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會選擇做一次敢於面對現實,向現實揮舞利刃的勇士。」

    「還是做一個將自己裝在盒子裡的懦夫?」

    托德利聰明的閉上了嘴巴,作為一個拜倫人,在民族大融合的背景之下,適當的退讓是保持穩定的國策。在拜倫,官方會告訴所有人,包括了各個種族的人類,以及非人類的半獸人、獸化人和其他什麼,有選擇的讓步才能將和平持續下去。爭鋒相對雖然一時間讓自己痛快了,但卻會帶來長久的折磨與災難。所以不能說托德利說的不對,只因他不是德西人,不明白德西人極為矛盾、病態的性格。

    肖恩這次不僅要殺死波文那個貴族,還要親手斬殺他曾經的母親。

    是的,曾經的母親,帶給他無盡的恥辱與憎恨的母親。如果艾勒僅僅是和波文做一些荒唐的事情,他都可以保持冷靜,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因為他和那個女人已經恩斷義絕了。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他內心的禁忌!去撕裂他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保護,赤果果的將他所有微不足道的東西從胸口裡扯出來,撕得粉碎,摔在地上,還踩上幾腳。

    他已經聽到了風聲,城裡有人已經開始議論這件事,甚至有些吹邪風的傢伙說他銀狐肖恩是靠著給安傑羅做男寵才爬起來的。

    這簡直就是對他人格和過去從無盡危險中殺出一條血路的侮辱和褻瀆,然而人們比起那些正兒八經的解釋,他們更相信這種顯然帶著諷刺、嘲笑、輕蔑的說法。至少這個說法有足夠多的娛樂性,以及足夠火爆不是麼?不是每個人都能喜歡肖恩,也有一些泥狗腿子對這個曾經同樣身為泥狗腿子的肖恩突然崛起而嫉妒,嫉妒是很可怕的東西,這種情緒能忽視掉一切美好,放大一切醜惡。

    所以肖恩也不得不用鐵血去證明,自己不是基佬、不是男寵,也沒有出售過自己的腚眼——最後一個是真的,儘管只有一次。

    威尼爾在西流城的西邊,兩座城之間直線距離只相隔了一百七十來公里,如果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大約需要三天到四天時間。這個世界和另外一個世界有一些差別,不知道是人種的原因還是空氣質量環境什麼的因素,人在青壯年的時候身體素質遠遠超越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普通人。經過訓練的士兵,一日行軍四十公里到五十公里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相對而言很平常。

    這點距離可謂轉瞬即逝,在第三天傍晚,遠處的西流城就已經歷歷在目。平靜的修多恩河河水就像是一條鋪在地上的銀帶,兩邊茂密茁壯的莊稼隨風在晚霞中搖曳,少量農夫不惜冒著被戰火波及的危險,依舊守護在農田邊上。

    當肖恩以及他的軍隊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有兩名農夫騎著駑馬顛顛的跑了過來。

    「尊敬的大人,卑微的農夫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農夫翻身下馬脫掉了帽子,深深的彎下腰去,臉上的卑微和小心讓他看上去十分的「弱小」。

    肖恩望瞭望兩名農夫,一名年長,一名年少,他舉起馬鞭略略抬起,「你們好,農夫,請起身。」

    謹小慎微的農夫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連同刮下來的一層灰泥,都摸在了發黑的褲腿上。那年長的農夫小心翼翼的說道:「尊敬的大人,我是這附近的農夫,我希望您可以理解並且原諒我的無禮。我希望您以及您的軍隊,在戰鬥期間可以儘量的避免摧毀這些農田。我們一直聽人說,您也是從平民中走出去的強者,那麼您也應該知道,對於我們這些農夫而言,莊稼和農田,就是我們的第二生命。」

    有禮有節,肖恩望著這農夫恍惚了一下,他隨即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對於有理的要求我從來都不會拒絕。即使有無法避免的情況出現因此損毀了你的莊稼和田地,在戰爭結束後我也會賠償給你。如果我還活著的話。」

    他隨後讓人傳達給所有的士兵,不要去糟蹋農田和莊稼,否則就要軍法處置。

    肖恩讓人放走了農夫,他翻身下馬,讓人就地紮營。站在坡上,望著威嚴肅穆的西流城,肖恩笑著對身邊的托德利以及菲利普說道:「你們瞧,那就是農夫的堅持,他是一個偉大的人。我一直以來都想做這樣偉大的人,而不是一個渺小卑微的人。面對強權的時候我總想挺直我的背,可我那個時候做不到。現在我做到了,所以我不希望我的背在彎下去。」

    「對於攻打西流城,你們有什麼看法?」,肖恩揮了揮手中的馬鞭,抽碎了一些雜草,踩著被修多恩河水浸濕的黑土地,不由一聲長嘆。修多恩河養育了無數德西人,人們都親切的稱這條河流為母親河。但是明天,他將在這條母親河邊上掀起戰爭。

    不知道為什麼,肖恩從殺死安傑羅之後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或許是擔負起了更多的責任,背負著一個城市的希望與未來,讓他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菲利普和托德利的沉默並沒影響到肖恩,這兩個人在處理政務上很有一套,但是打仗什麼的顯然就不那麼在行。雷恩提了提雜草,問道:「我們的內應已經安排進去了嗎?」

    吃過一次虧,自然知道內應的恐怖,在前幾天他就讓三百精銳化作商人、平民滲入到西流城中。隨著他的詢問,菲利普和托德利兩人對視一眼,苦笑著搖起頭來。

    菲利普有些慚愧的說道:「很抱歉大人,波文在前天就用砂石堵住了城門,即使我們有內應也無法打開城門。」

    「你們的腦筋太死了。」,肖恩抬起頭望著晚霞殘陽中格外美麗的西流城說道:「他們的作用不一定就是打開城門,他們在城內的作用比打開城門還要大。想辦法傳信給他們,等戰鬥陷入膠著之後,讓他們殺入領主府。我相信,為了不讓自己的腦袋順地滾,波文一定會將所有兵力都壓在城頭上。」

    「如果領主府無法攻下,就讓他們去破壞,點燃所有糧倉,刺殺權貴和名單上的商人,總之我要西流城城內亂起來,越亂越好!」

    托德利目光盈盈的望著肖恩的背影,他忽然間覺得,這個男人或許真的能做出一番大事來。他一直以來只是缺少一個機會,缺少一個可以讓他施展自身能力的舞台。奧蘭多這個國家真的太腐朽了,太墮落了,這樣的人才都埋沒在民間,被貴族羞辱,難怪很多人越來越不看好奧蘭多呢。

    像肖恩這樣的人如果把他放在拜倫帝國,可能早就成為了貴族,鎮壓一方。

    太陽終於將所剩不多的殘輝拋向大地,緩緩的沉入了地平線後,月亮爬上天空,銀輝落滿人間。

    蟲鳴聲此起彼伏,泥土的腥氣,河水的水氣,草木的芬芳,讓這一夜所有城外的人都睡得格外安寧。每個人都睡的很沉,因為他們明白,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可能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好好睡上一覺了。

    這一夜有人睡的好,也有人睡得不好。

    波文眼袋發青,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望著自己的幕僚長,狠狠的手邊的茶壺砸在地上,碎片崩裂飛濺,甚至劃傷了幕僚長的手背,「為什麼,為什麼人不見了這麼久才來告訴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7
第一六九章 生活就是一幕幕悲歡離合,沒有人能控制所有的劇情,所以才有趣

    波文的憤怒來的很突然,天黑之前他還好好的,當然這和天黑之前他並不在領主府中有關係。肖恩要攻打西流城並不是什麼能隱藏起來秘不見人的事情,他那邊開始調集物資,調動軍隊,周邊的勢力很快就得到了情報。他還沒有出城,周圍的勢力就已經知道這個傢伙被波文氣壞了腦子,要去找波文麻煩。為此波文也有點頭疼,這段時間的平靜而滿足的生活讓他快要忘掉了其他事情,全身心的陷入到艾勒為他精心準備的肉欲之中。

    原本對**並不感興趣的波文在嘗試了一次角色扮演之後,就深深的愛上了這個遊戲。其實到現在,他還是不喜歡***他喜歡的是那個劇情,劇情中他扮演的角色很讓他滿意。最讓他滿足的是在威尼爾的戰敗,可以從這個只有十一二歲也叫肖恩的男孩身上找回來,彷彿他在另外一個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打的肖恩落花流水。

    白天的時候波文一直都在城中安排防禦的事情,物資的調動和擺放的位置都是很講究的事情,還有順便從商人手裡敲點錢出來。他不僅是為了自己而守護這座城市,也是為了商人們守護這座城市。除此之外還要聯絡其他勢力,想辦法讓他們也出兵來對付肖恩,不過很顯然周圍沒有人願意這麼做,他們更希望波文能和肖恩兩敗俱傷。

    當波文累了一天回到領主府,打算好好的放鬆一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艾勒不見了。

    艾勒是一個很神奇的女人,我們不去討論她的身份和社會地位,只說她的能力。她像是一個演員勝過一個有技術的女人,她很會營造各種氛圍,通過一些很細節的東西引誘出人們心中無法抗拒的衝動。喜歡粗魯野蠻的,她會變得弱不禁風,好像一碰就會被撕碎。碰到溫柔體貼的,她會表現出一些些不引人反感的小小蠻橫,讓人享受寵讓的樂趣。如果是很隨性的,她會變得瘋狂,從玩她,到被她玩。

    這是一個如魔鬼一樣的女人,每一個接觸過她的男人都在掙扎中沉淪,連波文這樣見多識廣的人都變得沉迷。他完全沉浸在艾勒為他量身打造的劇情中,這就像是一個高級的遊戲,不僅僅只有波文自以為的肉欲,還有感情,還有劇情。在艾勒為他鉤織的世界裡,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王,至高無上的主宰,享受著一切能享受的極致。

    然而,現在這個女人消失了,找不到了,為了找到艾勒波文將整個領主府都翻了一個底朝天,可依舊找不到那個女人。

    他嘴裡罵著「卑鄙的女表子」,「無恥的技女」這樣充滿了低俗的髒話,情緒失控的砸著東西。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自己此時內心的感受,他甚至願意因為艾勒去發動戰爭,卻換不來一個女表子的真心。他為自己感覺到委屈,感覺到可悲,感覺到憤怒。波文自己到現在都沒有想到,他之所以發這麼大的火,並不是那個他嘴裡的女表子和技女背叛了他,而是他可能愛上了那個女表子、技女。

    人就是這樣,在自己騙自己的時候總是顯得那麼聰明,那麼無懈可擊。

    「我要絞死她!親手絞死她,派人去找,全城搜索,一定要把她找回來!」,波文又摔了一個銅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此時的眼神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

    幕僚長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鞠身行禮後退了出去。

    西流城這麼大,想要在幾十萬人裡找一個人,簡直如修多恩河裡去找一個線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此時與其把注意力放在那個女人身上,反倒不如去考慮考慮如何應對接下來的戰爭。幕僚長不是太看好這次戰爭,城中的士兵裡有一半都不是正規軍,他們之前屬於奧爾特倫堡的私掠團,許以重利拉攏了過來,補充了上一戰的損失。

    這些人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在順風的時候他們可能會發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鬥力。可一旦局勢倒轉,處在逆勢,這些人極有可能不戰而逃。你能對一群為了錢和利潤背主求榮的傢伙抱多大的希望?當初拉攏這些人的目的,也並非是指望他們能做出什麼亮眼的戰績,只是為了在數字上好看一點,讓那些垂涎西流城的人冷靜一點。至於得罪雷恩的,那是以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一個人孤獨的躺在床上,波文感覺彷彿被全世界都拋棄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都爛了,被人背叛的滋味實在太難受,緊緊的抓著床單撕扯著。他在輾轉反側中意識漸漸變得迷糊,直至陷入到沉睡中。

    他並不知道,他在睡著之後,流下了一滴渾濁的眼淚。

    翌日,波文陰沉著臉從床上爬起來,經過一夜的發洩他的情緒平復了許多。他是一名貴族,背負著家族的榮耀和未來,他所有愚蠢的表現都是毫無意義的,他也深知家族不會讓他這麼放肆的胡鬧下去。

    只是一個有技術的女人,他嘴角一挑,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不知道是在笑艾勒的愚蠢和下賤,還是笑自己的天真。他收拾好心情,換上了鎧甲,重新振作起來。在離開之前,他照著鏡子,仔細審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給我補一點淡妝,遮住我的眼袋。」。

    隨著波文的到來,守城士兵的士氣頓時提高了一大截,很多人忐忑不安的情緒在看見這位領主之後,就變得鎮定了許多。他眺望著城外,看見那隨風舞動可笑的旌旗忍不住笑出聲來,「賤民就是賤民,那旌旗是什麼意思?一面藍旗印上一隻銀色的狐狸?誰能告訴我這麼印到底有什麼意義?」

    隨著他的聲音,附近的士兵們都笑了起來,他們並不清楚為什麼要發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笑容具有很神奇的魔力,至少讓他們變得輕鬆了許多,膽氣也壯了很多。面對著城外接近五千人的軍隊,這些人還是有信心守住的。守城和攻城完全是兩個世界,守城方時常能打出一比三、一比四的戰損,只要他們不慌不亂,絕對能守住這座城市。

    不管是士兵,亦或是波文自己,對守住這座城市都有著極大的信心。

    當號角聲響徹西流城上空的時候,戰爭的火焰瞬間被點燃,衝殺聲瀰漫在整個西流城中。一年內經歷了兩次戰爭,平民們變得淡定了許多,反正最壞的時候已經經歷過了,就算換了一個主人,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不是麼?

    城中的警備隊都被拉到了城牆下,準備著隨時頂上去,誰也不知道這一場戰鬥會持續多長時間,會有多麼的慘烈。平民們儘可能的不外出晃蕩,以避免城破後被當做萊奧斯家族的士兵遭到攻擊和斬殺。

    但是有一群人,他們卻並不在意。

    這群人約有五十幾人,他們穿著嶄新的皮甲,手中拎著長劍,面色肅然,形色匆忙。很多人都透過窗戶看見了這些人,卻沒有人聲張,或許這些人是領主大人的私兵,也有可能是招募來的僱傭軍。之前的威尼爾戰爭讓領主大人損兵折將,為此這座城市中出現了許多的生面孔,他們挎著長劍招搖過市,並不好惹。

    這群人很快在靠近領主府附近的寬闊街道上與另外一群人匯聚在一起,他們胳膊上綁著紅色的絲帶,領主府中不多的護衛警惕的盯著這些人,管家更是讓人關閉了領主府所有的大門。

    這些阻止不了他們,城牆上的廝殺越來越白熱化時,他們衝向了領主府。這些人不為財不為利,他們的目的就是製造混亂,製造動盪,就是為了單純的殺戮。集結了差不多有兩百多人,斬殺了一百人的護衛隊伍,領主府一瞬間就告破,侍女們惶恐不安的驚叫,僕人們淒厲的慘叫聲像是一種魔音,讓領主府周圍的街道上安靜的落針可聞。

    與此同時,城中很多地方都騰起了滾滾濃煙組成的煙柱,一些曾經在公開場合攻訐肖恩的權貴、富商,也慘遭殺戮。

    短短十幾分鐘,整個內城徹底亂了。不受控制的局面讓幫派黨徒似乎看見了某種希望,他們開始聚集,衝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上流人士府邸。殺戮、***掠奪,一幕幕慘劇頻頻上演。

    當波文得知了這些消息的那一刻,他的眼珠子立刻紅了起來。

    城外銀狐肖恩的軍隊正在瘋狂的攻城,讓原本並不是很擔心的守城一方開始變得緊張,那些泥狗腿子們不畏生死的沖上牆頭,又被打回去。不斷有人從牆頭上掉下去,也讓城牆上的守城軍傷亡慘重。沒有一如開戰之前所想像的試探,從第一時間開始就是白熱化的強攻。而現在,居然還有一群人在內城裡掀起了混亂,製造混亂的群體越來越大,這個時候即使將城牆下的警備隊派出去,也很難起到鎮壓的作用。

    波文望著城外飄揚的旌旗,狠狠的一拳砸在城牆上,鮮血順著指縫溢出來,他惡狠狠的說道:「不用管其他事情,先打退他們再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8
第一七零章 小人物是卑微的,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夢想,夢想的力量無窮

    與此同時,在威尼爾,氣氛也格外的緊張。肖恩為了一口氣攻下西流城幾乎帶走了絕大多數的士兵,只留下一千多人和一千騎兵負責守衛這座城市。臨時擔負起守城職責的是他過去的一名心腹,一位出色的傭兵,經歷過大小戰陣數十次,滿身都是傷痕。這位心腹叫做尼克,一個很普通的名字,整個威尼爾叫這個名字的不說有一兩百人,七八十人總是有的。

    畢竟平民沒有資格擁有姓氏,姓氏更像是貴族特有的一種榮耀,一種圖騰。

    無數人為了這種榮耀可以捨棄一切,包括了尊嚴,包括了生命。

    從肖恩大軍開拔之後,威尼爾城就關閉了城門,拒絕任何人進出這座城市。無論是哪路大人物,都別想著在肖恩回來之前可以離開,或者進來。肖恩成長的速度太快了,這也和他突然間的醒悟有所關係,有的人天生就適合做上位者,有些人則永遠都沒有這個天賦。他甚至自己一旦帶著人離開,難免就有人會打威尼爾的主意,所以他必須保證這座城市不會在他離開之後被人攻陷。

    街上一隊隊的士兵來回巡邏,整個城市進行了有限度的軍事管制,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不允許超過二十人以上的聚集,為此威尼爾城的幾大集市都遭到了臨時的封閉,讓平民多少都有一點怨言。他們不是很清楚,肖恩去攻打西流城,為什麼威尼爾這個後方城市反而要戒嚴。

    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肖恩這個城主位置來的不正,自然不可能讓許多人真心實意的臣服在他的腳下。這就像三個很要好的朋友,彼此之間不分你我,突然間其中一個成為了大人物,適應程度較強的一人選擇了臣服,而另外一個心態失衡的則選擇了表面的臣服,內心中嫉妒的火焰幾乎要將他焚燒成灰燼。

    大家都是同樣的命,同樣的經歷,我不比你混的差點,為什麼你現在騎在了我的頭上?我不服,所以我要想辦法害你一下,讓你知道即使你飛黃騰達了,本質上依舊和我沒有任何的區別。

    懷著這樣心思的不能說多,但絕對不少,那些眼睜睜看著肖恩踏上青雲路的人內心彷彿被無數的毒蛇撕咬,平時他們不敢露出絲毫的破綻,但是現在肖恩不在了,加上一些小小的誘因,他們變得蠢蠢欲動。

    你可以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都說慾望是無窮的,是動力的源泉,這話一點也不假。慾望驅動了社會,懶惰進化了文明,這是至理名言。

    「城中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尼克在城主府外的空地上擺放了一張椅子,一張桌子,還豎起了一個營帳。上百名士兵戒備在他周圍,每過十來分鐘,就有一隊巡邏的士兵路過這裡,他都會隨口問上一句。

    尼克已經四十二歲,年輕那些年傭兵的生涯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太多的傷患,幸好肖恩成功上位,讓他這個老傢伙不需要再為了生計來回奔波,受盡折磨。

    巡邏的士兵例行公事般的回覆讓尼克沒有太多的情緒,他點了點頭,讓巡邏的士兵離開。他端起一杯紅茶喝了一口,臉上露出難受的神色。從十七歲開始當傭兵到現在二十五年,喝茶的次數屈指可數。昂貴的紅茶遠遠不如那些劣質的酒水能讓他開懷,如果不是怕喝多了耽誤事,他早就把自己灌醉躺在營帳裡呼呼大睡了。

    不到五分鐘,一個三十八九歲的漢子提著兩隻五公升的木桶走了過來,隔著二三十米遠,尼克的鼻子就聞到了那股子讓他隱隱衝動的芬芳。他雙眼一亮的看向來人,立刻扯著嗓子喊道:「拿基,到哪去快活?」

    拿基以前和尼克,和肖恩一樣,都是不起眼的傭兵,都是一個傭兵團的兄弟。有一次他們接了一個單子,護送價值一百個金幣的貨物前往巴拉坦,在行省的邊境線上遇到了一夥強大的強盜團。對方有三百多人,而他們這邊只有不到一百人。戰鬥自然在雙方碰面的那一刻就開始了,在戰鬥中,拿基為了救下被強盜圍攻的肖恩,替肖恩擋了兩劍。

    一劍撕裂了他的背脊,一劍斬斷了他的肩膀大筋。事後肖恩找了最好的牧師給他施以十次治癒術,也只能讓那些傷勢癒合,卻沒辦法拯救他已經萎縮的筋,從此落下了殘疾。在那個年代,那種環境下,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只是當時的肖恩條件還很艱苦,肖恩沒辦法給拿基太多的東西,只能讓他退役成為駐地的一名管事。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趣,肖恩的事業越來越大,拿基卻逐漸的心態失衡。即便肖恩一直拿他當兄弟,他也表現的有一個兄弟的樣子,可他心裡就是不快活。他一個人的時候時常會想,如果當年我沒有為肖恩擋住那兩劍,我現在就不會連劍都拿不起來,被那些新來的新人們當做開玩笑的對象。

    那些人常常笑話他,既然他救了肖恩一條命,為什麼肖恩現在都是城主了,他依然是傭兵團的管事,而且負責的還不是最重要部門,只是一個很清閒很清閒,整天無所事事的管事?

    他曾經嘗試著想要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並且找到了肖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希望可以增加一點重擔在自己肩上,讓自己變得忙碌一點。但是肖恩卻沒有同意,因為他知道這個兄弟的情況,右臂無力,左臂又不是太靈活,很多事情他做不了。而最關鍵的是肖恩不想讓他那麼忙碌,希望他能清閒悠然的度過這一生。拿基的薪酬是其他人的三倍,這足夠讓他吃香的喝辣的,有時候肖恩還會送點什麼東西給他。

    但是在拿基自己來看,這就是過河拆橋。可以共患難,不能同富貴。

    此時面對尼克的詢問,拿基左手費力的將兩隻木桶拎起來晃了晃,「老大不在,兄弟們也走了很多,我一個人待著沒什麼意思,所以找你來喝兩杯。」

    尼克三天沒喝酒了,肚子裡的酒蟲早就翻天覆地的抗議著,這個時候拿基來的可謂是恰到好處。他連忙哈哈大笑,滿面紅光欲罷還休的推辭道:「那怎麼行呢,我可要給老大看好這攤子事情。」,嘴裡說著不要,喉結卻在不斷的上下滑動,一副言不由衷的樣子。

    拿基心裡冷笑,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走到尼克身邊,將兩隻酒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讓人端來一張椅子,大咧咧的坐下,「行,那你喝茶,我喝酒。」

    這怎麼能行?尼克端起茶杯直接將杯子裡的茶湯倒乾淨,一把搶過一個酒桶擰開塞子倒了起來。隨著略微帶著黃色的液體滾入杯中,嗅著散開的酒氣,尼克驚訝的問道:「你這是有什麼好事吧?平時不都是喝一個銀幣一桶的酒嗎?這個至少也得三五個銀幣了吧?」,說完他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一口喝乾,伸出舌頭在嘴角邊舔了舔,「味道不錯,最少五個銀幣。」

    拿基笑眯眯的點點頭,不知道從哪變出兩個杯子來,「說是好事也算好事,反正就那麼一回事吧。」

    尼克那胳膊拱了拱拿基,提起酒桶將兩個杯子倒滿,「說說唄,讓我也高興一下。」,說著他回過頭對身邊的一名士兵說道:「去弄些牛肉來,羊肉也行,最好帶骨頭,我喜歡啃骨頭。」

    「我要做爸爸了,是個兒子。」,拿基眉梢一挑,眼中華光流轉,端起酒杯和尼克碰了一下,「我決定送他一份大禮!」

    尼克十分的高興,高興這個老兄弟終於有後了,興高采烈的直點頭,「對,是應該給我侄子準備一份大禮,回頭我也去準備。」

    像他們這樣的傭兵,很多人都是難以得到善終的。不是死在了任務的途中,就是在火拚中成為過去。即使安置下來了,曾經受過的傷痛也會折磨他們一輩子,有好幾個老兄弟最後受不了,自殘的自殘,自殺的自殺。能組織起一個家庭,並且有一個孩子,有穩定的生活,可能是所有傭兵最大的夢想了。

    拿基拿著再次倒滿的酒杯在手裡把玩了片刻,「咱們這些人拼了半輩子,除了為自己享受之外,最大的願望還是攢下一份基業留給後人。」,他說著說著望著酒杯嘆了一口氣,「以前我什麼都不想,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但是自從我的妻子懷孕之後,我總在考慮,要給我的孩子留下什麼東西。」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傭兵,沒有大本事,承蒙老大看得起我這個殘廢,賞我一口飯吃,我很感激他。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走這條路,我希望他能像一個普通人那樣,哪怕這輩子沒有大作為,也要平平安安,而不是我這樣。」,說著他費力的抬了抬右臂,額頭上青筋直蹦,才勉強將手臂放在桌子上。

    尼克也沉默了下來,他有妻子,但是沒孩子。年輕的時候小腹被刺穿過一次,肖恩為他找過一個藥劑師。藥劑師說他想要有孩子很難,希望渺茫。他打算再等兩年,實在不行就收養一個。他的想法和拿基差不多是一樣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

    「說這些干嘛?來,喝酒。」,拿基擦了擦濕潤的眼角,端起杯子和尼克碰了一下,仰頭一口喝完。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個人對他的承諾,他也為此痛苦過,但是當他看見那個小小的渾身通紅的小猴子甜甜的睡在自己殘缺的懷抱中時,他最終還是狠下了心。

    「完成這個任務,我保證你兒子有一個絕對光明的未來!」

    那個人就像一個魔鬼一樣誘惑著他,他被誘惑了,即將走向深淵!

    但他不後悔,因為他的兒子永遠都不會像他這樣一事無成,暗地裡被人嘲笑,被人說是一個殘廢。

    他用力的將杯子磕在了桌子上,「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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