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8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19
第一七一章 人性是神奇的魔方,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次轉動,會呈現怎樣的圖案

    酒精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有人喝多了會想起悲傷的事情,哭個不停;有人會管不住自己說話的慾望,即使一個人也要說個痛快;有人會直接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尼克屬於中間的那一種,他酒一喝多,就喜歡說話。這或許是很多傭兵都有的習慣,殘酷危險的生活讓他們把所有的話都裝在肚子裡,不肯露出絲毫的疲態和軟弱,但是當喝過酒之後,那些話再也藏不住了。他紅光滿面的摟著拿基,拍打著桌子,讓周圍的士兵不時側目。

    「知道拿基肩膀上這道傷怎麼來的?」,尼克大呼小叫,站在二三十米開外的人都能聽見他的嗓子,他眼睛瞪的滾圓,「當年為了救老大,拿基用身體去給肖恩老大擋劍,如果不是拿基,肖恩老大早就沒了。」,周圍頓時傳來低聲的驚呼,人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在傭兵團裡這個享受著其他人數倍待遇,一臉頹廢的殘廢居然還有過如此光榮的歷史。

    為什麼人們要那拿基開玩笑?為什麼他們不去拿其他人開玩笑?那是因為他們心裡也不平衡,憑什麼我們出生入死,拿的錢還沒有拿基三分之一多?憑什麼這個老殘廢什麼都不做,就能享受到高級幹部的待遇?人都喜歡攀比,當他們發現拿基這種人做的沒自己多,工作也清閒安全時,總會有一些不平衡。

    肖恩老大是個好團長,好首領,他照顧的並非拿基一個人,而是很多人。但是在這些人裡,拿基的貢獻是最低的。他就像是一個蛀蟲一樣,怎麼能讓人心服口服?

    現在突然聽尼克這麼說,有些人頓時露出些許慚愧的神色,原來拿基的殘疾是為了救肖恩老大,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體為肖恩老大擋劍時落下的。

    他們望向拿基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變化,不再是嫉妒,而是火熱的尊敬。人們都尊敬強者,也尊敬那些有著堅定信念的人,並非是崇拜,而是他們自己做不到。他們做不到為另外一個人去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們珍視這種可貴的奉獻精神,所以他們尊敬。

    拿基哈哈笑著拍打著尼克粗壯的胳膊,「再勒我就要把我勒死了!還有,你說那麼多干什麼?」

    尼克嘻嘻哈哈的鬆開胳膊,拍著桌面,「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人的態度,也就是你老好人,要是擱在我身上,有一個捅一個,了不起到老大面前去評理!當年如果不是你給老大擋住那兩劍,你說老大要不要糟?」,他酒勁上頭,站了起來,一腳踩著椅子,「說實話,這件事擱兄弟身上,兄弟也要考慮一下。」

    他惡狠狠的望向周圍的士兵,「老大一直把拿基當自己親哥哥,我知道你們私底下不服,憑什麼拿基拿那麼多的薪水,憑什麼他還不用做事!我告訴你們,就憑他救了老大一命,替老大死了一回。別說一個小小的管事,就算是讓拿基當個大官也是應該的!」

    「你喝多了。」,拿基拽了拽尼克的胳膊,拽不動。他這些年清閒的生活和鬱鬱的心態荒廢了他的身體,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訓練自己了,害怕丟人,怕人議論。「都是過去的事情,你現在說這些干嘛?老大對我好,我心裡記著。」

    是不是真的記著老大的好?拿基問自己,不可能。當然也有一部分好他是要記著的,但是更多的還是怨憤不公平的待遇,這一蹉跎就是七八十來年,別人一步步成為了城市中的體面人,成為了上流社會的大人物,出入的都是高貴的會所,交流的都是那些高不可攀的權貴。他們擁有著拿基沒有的權力,他們走到哪都是那麼的威風,人們不敢去迎著他們的目光,只能低下頭。

    而自己呢?

    老殘廢、獨臂怪、老軟蛋……,這就是人們背地裡對他譏笑的稱謂。所有的宴會、舞會,從來沒有人願意邀請他這樣一個殘廢。那些商人看向其他人時諂媚卑微的表情在將臉轉向他的時候就變得高高在上,眼神裡透著輕蔑和嘲笑。

    不錯,都是同樣的人,他甚至比其他人做的更好更出色,甚至為了肖恩能豁出自己的命去。但是自己得到了什麼?微不足道的錢,錢給的再多又有什麼用?能買來權力嗎?能買來體面嗎?能買來風光嗎!!

    他端著酒桶給尼克又倒上了酒,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清楚的撞擊聲讓尼克一怔,下意識的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拿基望著尼克,臉上沒有太多的喜樂哀愁,即使尼克把他捧上天,他也不會對尼克,對肖恩多出一絲絲感激,反而會更加的憎恨。尼克現在身居要職,起居八座,要風就有風,要雨就有雨,在城中好大的威風,人人都知道肖恩手下有四大戰將,尼克就是其中之一。那些商人,那些特權階級的官員,看見他都要主動點頭哈腰以示尊敬。

    這種人,憑什麼能體會到自己的憤怒,自己的委屈和絕望?

    他表面在笑,眼神中的陰冷一閃而逝,老子這輩子認栽了,但是我的兒子將會比你們任何人都有出息!

    酒越喝越多,尼克終於也清醒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喝到位了,已經不能再喝了,一邊反著胃一邊對週遭的人說,「有急事問我兄弟,他能當這個家做這個主,我去睡一會,吃晚飯叫我。」,說完尼克臉色突然猛地一白,撒丫子跑到一邊牆角稀里嘩啦的吐了起來。經過胃酸腐蝕過後的食物混雜著酒精和消化液,那股濃烈的酸臭味飄了很遠。

    他接過士兵遞過來的水,漱了漱口,一張火熱滾燙的濕毛巾就被一個小侍女按在了他的臉上。他倒吸一口氣,打了一個哆嗦,揭掉毛巾擦了擦臉,強烈的不適終於好了不少。他打著酒嗝,對拿基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沒喝多,幫我看一會,有事的話來叫我,兄弟我是不行了。」,他搖搖晃晃的被三名士兵攙扶著送到營帳裡,不一會就傳來打呼聲。

    拿基掃了一眼滿是狼藉的桌子,也不知道是對誰說,對著空氣說,「清理一下。」

    立刻就有兩名士兵過來將桌子直接端走,換了一張乾淨的來,又將地上的垃圾清掃乾淨。

    突然間有一雙小手按在了拿基太陽穴兩側,他心裡一驚左手就插入了懷中,他以為自己是不是被人出賣,或是哪裡露出了馬腳,被人識破了。沒想到並不是這樣,而是一名小侍女替他按著太陽穴,緩解酒後的頭疼,「大人,您看這樣的力度可以嗎?」

    舒快的感覺就像海浪,一浪浪衝刷著他緊繃的神經,他微微眯著眼睛點點頭,「不錯,很舒服,給我倒一杯紅茶。」

    片刻後他嗅著頂級紅茶的芬芳,享受著美人纖指的按壓,心中一點靈光閃過——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巡邏兵不斷的從這裡路過,之前發生的事情也通過其他人的嘴巴擴散出去,現在留守的這些人幾乎都知道了,拿基的殘疾原來是捨身救肖恩時留下的。那些曾經對他有所嘲笑的人多多少少有點慚愧,還有一絲絲惶恐。尼克都說了,肖恩把拿基當親哥哥看,這位親哥哥萬一哪天知道自己曾經在他背後說過的那些話,豈不是要倒大黴?

    所以心中有愧的人在面對拿基的時候,都是低聲下氣,而那些沒有的罪過拿基也沒有任何愧疚的人,則是尊敬。

    拿基越是平靜,心中越是憤怒,越是仇恨。

    明明只要一句話,就能拯救他的人生,他卻因此蹉跎這麼多年。

    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

    如果不是這次聽從了別人的安排來喝這一場酒,或許他還是人們眼中的老廢物拿基,也不會有一個兄弟站出來為他說句公道話——他們早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怎麼可能去關注他這樣的小人物的日常生活?

    他深吸一口氣,更加堅定了心中的念頭,別怪我,都是自己作的!

    數個小時就在如此枯燥的應對中過去,眼瞅著殘陽西沉,這一天就要結束了,拿基心中焦急起來,患得患失之間不住皺著眉頭。就在他快要坐立不安的時候,事情終於啟動了。

    一名渾身是血,鎧甲都碎成了幾塊的騎士被人攙扶著抬了過來,他有氣無力的喘著,將自己身份的證明丟到了桌子上,「快……快去救救城主大人……,城主大人遭遇了埋伏,我突圍之前已經受傷,去的遲了就來不及了!」

    拿基心中一跳,強捺住心頭的悸動,他皺著眉頭問道:「如果按照你所說的,現在去也來不及,從這裡到西流城一人三騎一路不停狂奔也要三個小時……」。這個世界的戰馬體質可能受到沒有霧霾的影響,身強力壯。一匹戰馬如果不考慮會不會跑死的情況下一路狂奔,一小時四五十公里還是可以做到的,當然,跑完一小時基本上就需要休息,再跑速度慢不說還容易猝死。

    那士兵頓時聲嘶力竭的喊道:「老大身邊還有兩千多號人,還來得及,快去,快去!」,似乎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這士兵喊完話脖子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0
最近的劇情讓兩位讀者懵逼,我解釋一下

    其實我相信有更多的人懵逼,只是你們沒站出來說話,我還是解釋一下。

    先講個道理。

    首先捕奴在之前並非是非法產業,而是灰色的產業,被道德倫理譴責,但不是說就是違法的。捕奴從奧蘭多帝國立國之初就存在,並不是說這段時間才有的,黑叔叔對於捕奴也不是不知道,這就像是一個生物鏈的某一段。

    雷恩所做的並非是讓捕奴合法,而是讓捕奴這個事業產業化,正規化,他不是倡導者,反而設立了黑叔叔自然保護區,前文裡面有提過,禁止捕捉太小的黑小夥。所以從某方面來說,黑奴不應該恨雷恩,因為有沒有雷恩捕奴都存在,有了雷恩反而會得到一定的保障,至少孩子們不會有事,讓捕奴變成可持續發展的產業鏈。

    其次阿芙洛雖然說黑叔叔和黑嬸嬸的孩子,但是她天生白化病讓她和周圍的族群格格不入。人們敬畏未知,將白化病人當做神靈的使者,從思想上阿芙洛和黑叔叔們是沒有交流的,並且無法有太多的認同感。相反的是,離開了森林,山外的人們都皮膚白白的,和阿芙洛沒有太大的區別,先天上就讓阿芙洛有了好感。雷恩同意讓阿芙洛去跟著西萊斯特學習,知識改變了阿芙洛對過去固有觀念的定位,加上所有人都不會把她當做聖女,而是當做一個普通平等的人去交流,做朋友,彌補了阿芙洛在感情缺失上的缺口。

    文中曾經提及,阿芙洛是一個淡漠到沒有感情波動的人,但是隨著她在奧爾特倫堡和雷恩、西萊斯特以及一大家子相處時間越來越久,她情緒上開始有了波動,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憎恨離愁。這是人格圓滿的一種外在表現,也是她找到自己三觀和定位的表現。

    最後,為什麼雷恩要讓阿芙洛去招攬黑叔叔,他憑什麼有這個信心?其實本書一直在申明幾個重點,其中有兩個,第一個是神聖的血脈,血脈是貫穿本書的核心之一,以後會逐漸由更多的內容增加。其次是祖先和盟約,不管是帕爾斯登基還是在介紹帝國高層建築的時候,最先說到的都是祖先的神聖性,以及盟約的神聖性。

    雷恩的印信代表著血脈,他表達了願意立下神聖的盟約來約束彼此之間的關係,在文中的社會這已經是很強有說服力的條件裡。黑叔叔和雷恩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仇恨,上面也說了,捕奴並非是雷恩推廣的,而是一直就存在的,雷恩的所作所為反而讓黑叔叔得到了更多的優待。

    首先孩子們不會被捕奴隊抓走賣掉,給黑叔叔們留下了希望。其次隨著產業化的變個,黑叔叔變成奴隸後的待遇得到了提高。雷恩建立了黑叔叔自然保護區,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過度捕奴所帶來滅絕性的捕殺。所以我認為雷恩和黑叔叔之間沒有太多的仇恨,反而對黑叔叔有恩,那麼他在這種條件的前提下,要求招攬黑叔叔就顯然並不那麼突兀,也沒有價值觀層面的衝突。

    關於阿芙洛在黑叔叔中的地位,前文中也逐一展現了,愚昧的人對未知的恐懼產生敬畏,從而崇拜。但是這種崇拜不是無限制的,從那些被煽動的黑叔叔逐漸站起來就可以看見,阿芙洛的神性在面對自身利益與權益的時候就主線勢弱,特別是有其他強勢的一方插進來。

    阿芙洛提雷恩招攬黑叔叔的底氣還是在「他願意以神聖血脈繼承者的身份立下神聖的盟約」,這等同於寫入憲法,前文中也說過,黃金貴族任何表示,語言,都會受到其他同為黃金貴族的權貴們重視和理解。一旦黑叔叔和雷恩簽下盟約,就意味著他們會被整個帝國認可。

    阿芙洛也說了,是有限度的接納。

    所以我並不認為整個劇情突兀,也沒有太過於生硬和衝突的地方。

    另外讀者說這段劇情太悲哀,我想說大佬,這麼有深度的內容你都能看出來,真厲害。其實這一段裡面藏著更深層次關於社會和人性的衝突。當然我也只是隨便寫寫,沒有非要表現出來的意思,能看出來只能說佩服佩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0
第一七二章 火燒著屁股才能讓人跑得快,不到絕路很難激發必死的決心和勇氣

    尼克被冷水潑醒的時候怒目而視,伸手就抓住枕邊的長劍,一副要和人拚命的樣子。他的動作頓了一下,才苦笑著將還劍入鞘,跌坐在床上捂著臉用力搓了搓,「這麼快就要吃晚飯了?早知道就讓你們別叫我了,還沒睡好。」,他眼睛裡爬滿了血絲,人在疲勞的時候選擇休息,要麼一口氣睡足了,要麼就假寐一會,睡到一半被人叫起來這個時候是最傷人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看見營帳裡站滿了人,立刻露出驚疑的神色,「怎麼,出了什麼事?」,酒喝得太多了,腦子現在都轉不過來彎,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麼多人同時出現,肯定是遇到了什麼特殊的情況。

    拿基將軍牌遞了過去,「老大遇伏遭圍,有人突圍回來送信,要我們去救援。我拿不定主意,只好把你叫起來,這件事我不敢做主。」

    軍牌進了尼克手裡,他吐了一口唾沫擦乾淨軍牌上乾枯的血跡,仔細的辨別出來。傭兵的生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危險,很多人死無全屍甚至連分辨都分辨不出來,所以很多傭兵都愛在身上刺上特殊的圖案,以防萬一。軍牌就是刺青演化出來的一種辨識工具,小小的鐵片上刻上了所有人的姓名,所屬的軍團,以及一個防偽的標誌。

    通過一小塊空白的地方用針尖刺上一些小點,有些挨得近,有些離得遠,以區分不同的符號和拼法,是一種很簡單的卻也很實用的防衛手段。尼克摸索了片刻之後凝重的點點頭,「東西是沒問題,讓人來指認了嗎?」,光有這個還不行,還要相熟的人來認人,以前做傭兵的時候人員比現在複雜的多,也經歷過太多事情,早就有了一連串的手段。

    一旁的士兵立刻點頭答道:「已經認過了,是我們的兄弟沒錯。」

    尼克攥著軍牌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心中猶豫不定。肖恩走之前告訴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其他人進城,也不能出城,避免有人趁機攻打威尼爾。這裡是肖恩基業所在,不管他在外面遭遇到怎樣的失敗,只要威尼爾不丟,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尼克不是莽撞人,也不太聰明,但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足夠聽話。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已經超出了他所能判斷的極限,如果肖恩真的遭遇了伏兵圍攻,他不出去救肖恩,肖恩可能會戰死沙場。肖恩一死,他們這些人在威尼爾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了。城市中的上流社會大人物相信的是肖恩,居民接受的也是肖恩,換了其他人別說能不能得到他們的支持,能活過三天都算本事大。

    威尼爾是肖恩的根本,肖恩也是他們這群人的根本。

    此時他頭疼如裂,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精神也格外的渙散。

    猶豫了有三分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尼克身上,尼克狠狠的一跺腳,「抽出五百步兵,一千騎兵,立刻馳援老大。」,他轉而看向拿基,「我親自帶兵出發,城裡的事情就麻煩你幫忙盯著。努加爾上次戰鬥留下的傷還沒有痊癒,行動不便,現在只能靠你了。」,他拍了拍拿基的肩膀,轉身披上鎧甲,捧著頭盔,大步朝外走,「點齊兵馬,立刻出發!」

    望著尼克遠去的身影,拿基站在牆頭鬆了一口氣,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尼克這一路瘋狂的趕路,根本不計較戰馬的體力和耐力,才跑了八十多公里,就有戰馬開始減速,口吐白沫。騎士們痛惜的翻身上了身側另外一匹戰馬,繼續揮鞭加速,任由之前疲勞的邁不動腿的戰馬自生自滅。戰馬是騎士最忠誠的夥伴,如果沒有必要,他們絕對捨不得這樣不惜馬力的趕路。

    就在這樣不計後果的狂奔之下,在天黑透之前,他們終於趕到了西流城外。

    然而看著整齊的營地以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景象,尼克眼前猛地一黑,一路上疲憊不堪,加上遭遇到如此沉重的打擊,喉嚨一甜從馬上摔了下去。

    遊走在附近的哨騎也發現了這支隊伍,立刻有三百多騎迎了過來,大營也發生了騷動。

    肖恩披上鎧甲帶上頭盔,翻身上馬,持著長槍問道:「來的人是誰,有多少人馬?」

    為他牽馬墜鐙的侍從答道:「天太黑,看不清,大約七八百人,對方說是從威尼爾來的尼克老大,兄弟們還不能確定。」

    肖恩眉頭一擰,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戰馬打著響鼻撒丫子朝著大營外跑去。肖恩的內心世界遠沒有他所表現出的這麼鎮定,要知道他離開前再三囑咐過尼克,絕對不能讓威尼爾出任何狀況,他甚至暗地中給尼克授權,任何引發騷亂的人或者事,都必須做到立刻鎮壓,為此血流成河都在所不惜。

    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尼克居然棄城而來,肖恩心裡也變得沒譜起來。是不是有人攻打威尼爾,尼克丟了城,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出了大營,望著對面百十來米外黑壓壓的一群騎士,一股子無明業火從腳底升起。他抽著馬鞭向前騎了過去,有手下想要攔住他,卻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對方也舉著火把,他如何能看錯,那邊的確都是自己的手下。

    當他靠近那群騎士的時候,騎士們紛紛開口叫著肖恩老大的名字,他們此時也格外的困惑,不是說肖恩老大命在旦夕了嗎?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們茫然失措,加上尼克暈厥過去,這些勇士們都惶惶不安。

    「尼克怎麼了?」,肖恩翻身下馬走到暈倒的尼克身邊,語氣裡充滿了嚴厲,他甩起胳膊在尼克臉上甩了兩巴掌。

    或許是疼痛的刺激,尼克渾身一顫,甦醒了過來。他眼神先是茫然,接著驚慌,最後目光定焦在肖恩的臉上,突然間哇的一聲放聲痛哭,還咳出一口凝固的血塊。肖恩心中的怒氣被堵在胸口,來回走了幾步,一腳就踹了過去,「哭哭哭,就知道哭,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這個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壯漢哭的死去活來,那股子火也逐漸平息了許多。

    尼克一邊哭,一邊喊道:「老大,我也不知道!」,他很快就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收起了哭聲,眼巴巴的望著肖恩。

    肖恩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頭的暴虐,「蠢貨,你還看不出來嗎?拿基造反了!」

    「不會吧?」,尼克到現在還始終不相信,拿基這個老兄弟怎麼可能造反?他當年可是為肖恩擋了兩劍,豁出命去的漢子。別人造反他都信,偏偏不信拿基會造肖恩的反。再說拿基在威尼爾的威望也不足夠他去造反,不會有人聽命於他啊。

    肖恩心頭頓時生出一股沉重的疲憊感,以及厭倦。他瞥了一眼尼克,「你幫他樹立的威信,通過你的嘴,現在人人都知道拿基和我是過命的交情,他一個人或許沒辦法造反,但是絕對會有人幫助他造反。」

    尼克一愣,頓時明白了過來,他氣的渾身直哆嗦,眼前再一次一陣陣發黑,咬牙切齒道:「我這就回去剁了那個雜種!」

    肖恩一把抓住尼克的肩膀,「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對方要支開你,就說明早有了萬全的準備,說不定現在威尼爾已經落入了其他人的手裡。這個時候回去,除了送死還能起到什麼作用?」,肖恩的表情愈發陰沉,菲利普和托德利也披著衣服匆匆趕來,肖恩回頭望著西流城,眼中閃過一律惡狠狠的光澤,「傳令,休息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繼續攻城。」

    肖恩掃了一眼尼克,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波攻城你當先鋒,將功贖罪。打下西流城,丟了威尼爾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要是打不下來……」

    尼克立刻拍著胸口接著說道:「打不下來我就以死謝罪!」

    肖恩指了指尼克,「這是你說的,我希望你可以不死,不要讓我失望!」

    很快菲利普和托德利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個是大驚失色,一個是苦笑不已,沒想到居然是大後方出了問題。現在如果全軍回撤將一事無成不說,還要丟掉威尼爾,反而不如繼續強攻西流城。只要打下了西流城,即使丟掉了威尼爾也不會讓肖恩失去裡立足之地。現在已經不考慮擴大地盤的問題,而是竭盡所能的自保。

    從戰略上來說肖恩的決定沒有任何的問題,是最合適,也是唯一正確的辦法。只是這場戰爭從意氣風發到喪家之犬的變化,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好在尼克來的時候還帶上了一千五百的人手,不然他們真要徹底的絕望了。

    西流城中波文還沒有從一整天的攻防戰的重壓中解脫出來,城外再次響起了攻城的號角,他臉色變得格外的難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0
第一七三章 冷靜的瘋狂才是真正的瘋狂,瘋狂加上理智的破壞力突破了天際

    「他們都瘋了?」,波文用力拉開窗簾,窗外漆黑的世界和窗內如白晝一般的光明如同兩個鮮明對立的世界,他望著牆頭上逐漸亮起的火把,氣急敗壞的一腳踹翻了窗戶下襬放著花瓶的櫃子。精美的花瓶落在地上,發出了它在這個世界中最後的一聲嘆息,碎了一地的碎片。兩個金幣的花瓶在波文的眼裡算不上什麼精貴的東西,還不足以讓他心痛。

    他毫無目的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見到什麼踹什麼,見到什麼砸什麼。

    這是他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天,跑了一個女人,打了一天的仗,連晚上這片刻安寧對方都不願意給他。他狂怒的發洩著心頭所有的憤恨和不滿,管家和幕僚長噤若寒蟬的在一旁,別說勸上一勸,連一個音節都不敢發出,呼吸都變得小心起來,生怕被暴怒中的波文捅上一劍。

    或許是發洩夠了,他頹廢的癱坐在椅子上,一手支在扶手上撐著下巴,眼神裡充滿了倦意。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疲勞,身體上的疲勞,心靈上的疲勞。他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忘記所有的不快,可城外的那個傢伙連這點小小的願望都不滿足他。他表情漸漸嚴肅起來,開始思考,不讓慾望和衝動支配自己的理智。

    今天一天的戰鬥讓他發現守住西流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臨時招募來的那些私掠團和傭兵顯然並不想真正的給他賣命。那些傢伙一個個都消極怠工,守城守的也不堅決,好幾次他們居然都讓出了一塊城頭給肖恩,如果不是家族的士兵撲上去,恐怕這座城市已經易手。即使是這樣,也嚇出了他一身冷汗。

    城裡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這裡是西流城,是波爾家族經營了五百多年的地盤。他一個外來者,一個侵略者在短時間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效忠和支持。人們冷眼旁觀的看著他,彷彿對波文的生命以及萊奧斯家族的榮耀十分看輕。為此波文還殺了好幾個他看著不順眼的平民,也更加激化了這種對立的情緒。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這座城市就如同她前任的統治者一樣,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驕傲,這種驕傲讓他們看不上波文,當然也看不上城外的那個傢伙。

    在這一刻,波文感覺到很孤獨,感覺到這座城市對他充滿的惡意。

    他臉色漸漸變得猙獰起來,艾勒的失蹤以及城外肖恩的猛攻,擊潰了他的優雅和風度,也激發了他毀滅的慾望。他招了招手,幕僚長立刻湊到他身前。波文此時此刻,終於像一個正常的貴族那樣,開始思考,他輕描淡寫的將自己的計畫說給自己的幕僚長聽。這位世代為萊奧斯家族服務的幕僚長聽完之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眼神變得驚恐起來,彷彿是第一天認識這位家主一樣。喉嚨滑動翻滾,終於從他嘴裡吐出了幾個字,「您的計畫……很有價值!」

    波文嘿嘿的冷笑了幾聲,望著他的眼神幽深而陰冷,「那你還在這裡站著幹嘛?立刻去安排!」

    在城牆上,尼克一劍挑翻了三名士兵,他終於率先爬到了牆頭上。兄弟的背叛,對自己的失望,激發了他的死志,他現在根本就不想活下去了,他只想速速求死,用死亡洗淨生前別人賦予他的恥辱。戰鬥其實就是這樣,比拚的就是士氣,比拚的就是豪氣。不怕死的人碰上了怕死的人,前者毫無畏懼大開大合,後者畏畏縮縮害怕受傷,只能節節敗退。

    一個個士兵跟著尼克在牆頭廝殺,尼克起到的作用至關重要,他振作了士氣,起到了一個榜樣的作用。在戰場上,榜樣的作用是無窮的,如同苦海中的燈塔,指引著人們前進的方向。越來越多的人登上牆頭,那些被金錢僱傭的傭兵和私掠團開始有意識的後撤。他們來這裡參戰只是為了錢,不是為了什麼理想和使命,對方給的錢雖然多,可還不足以讓他們豁出性命去守護牆頭。

    遠處的肖恩微微頷首,尼克始終還是可以信任的,這個老傢伙四十二歲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的戰鬥力和膽魄,不過即使是這樣,戰爭結束後肖恩也不打算繼續重用這個老夥計了。過就是過,他必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相應的代價,到時候給他一份輕鬆的活,就讓他去養老吧。

    戰爭的天平逐漸倒向肖恩,肖恩揮了揮手,所有士兵前壓,城牆上已經有四分之一的地方被佔據,優勢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對方也開始逐漸的崩潰。眼看著勝利在望,肖恩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好不容易才瓦解了威尼爾人對他的敵視和冷漠,結果現在一切都要重頭開始。西流城比威尼爾的情況更嚴重,這裡的人在波爾家族的熏陶下,都有一種莫名的傲氣。

    這種傲氣所帶來的後果就是肖恩這樣的賤民,根本就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裡。

    戰爭持續到晚上十一點多,整個牆頭徹底被攻下來,城門緩緩升起,堵住城門的砂石快速的被清理掉,騎兵集群開始入城,清掃最後的殘餘抵抗。

    面對兩伙人在街道上狂奔、殺戮,西流人表現的很冷漠,也很無所謂。他們透過窗戶的縫隙冷笑著看著外面的小丑彼此廝殺,甚至會因為一些死亡而笑出聲來。

    他們就是這樣的驕傲,就像已經消失的波爾家族一樣,充滿了高傲的氣質。

    零星的抵抗不成氣候,城門附近已經被掃清,肖恩也隨著部隊進了城。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還有一股子惡臭,那是腹部破裂內臟流出來時所散發的味道。這股子味道十分刺鼻,很多平民都無法接受,可肖恩卻甘之如飴,他喜歡這種味道,只有這種味道可以證明他來過這個人世間,並且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

    「你們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了麼?」,肖恩走過一處民居的時候突然聞到一點說不上來的味道,這個味道很熟悉,彷彿下一刻就能想起來,可卻偏偏說不上來,那個詞似乎就在嘴邊。

    菲利普一陣陣的乾嘔,他只是一個管事,他只是一個商人,如此慘烈如修羅場一樣的場面他真的沒有見識過幾次。托德利表現的稍微好點,可臉色也十分的蒼白。拜倫帝國的兼容並蓄和退讓的理論使得各個種族之間相對和平,很少有爆發出流血事件,即使有也被壓制在很小的範圍內。很多年沒有見過如此大的場面,托德利並不比菲利普好多少。

    兩個人的注意力早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哪還能聞到什麼特殊的味道?兩人紛紛搖頭,肖恩也就沒有再多想下去。隨著城市中的廝殺聲越推越遠,肖恩也逐漸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丟了一座城,又得了一座城,死了那麼多人,真是白費功夫了。

    他翻身下馬,以一個全新的統治者的身份行走在道路上,走著走著,他突然皺起了眉頭,他偏過頭望向菲利普,「這幾天西流城下過雨嗎?」

    「下雨?」,菲利普愣了一下,立刻答道:「沒有啊,我們來的時候就一直是晴天,沒有下過雨……」,他低頭望去,地面上除了一塊塊被鮮血洇濕的地面之外,一些低窪的地方都被注滿了透明的液體。他舉著火把蹲下身子,伸手抄起一捧水湊到鼻尖聞了聞,被血腥氣刺激的麻木的嗅覺一瞬間覺察到了某種刺激性的東西,一股子難以形容的刺激感順著鼻腔直接沖上頭頂。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高舉著火把,驚恐的望向肖恩,「這,是火油!」

    整個街道隨著菲利普的一句話,瞬間變得落針可聞,肖恩臉上的滿足還沒有來得及舒展開,就漸漸演變成恐懼。他轉身跑向戰馬打算要衝出城市的一瞬間,原本高高吊起的城門轟隆一聲落下,有人砍斷了繩索,二十多噸的城門死死的咬住了地面,斷絕了人們離開的唯一的希望。

    「波文!」,肖恩咆哮著,卻被廝殺聲掩蓋。

    站在西流城領主府後碼頭的波文冷笑著回頭看了幾眼,仰首挺胸的上了一條大船。他翹著腿坐在靠近船邊的長椅上,掏出火鐮為自己點上煙斗。龍島煙磚特有的香味如蘭似麝。他深吸了一口,火星四濺,抬手間燃燒的火鐮被他丟在了碼頭上一處小水窪裡。瞬間騰起的火苗順著地上的火油瘋狂的撲向遠方。

    「該回家了!」,波文笑著說,他回頭看了看另外幾條大船,上面還有四百不到的士兵,都是萊奧斯家族的私兵。「這裡終究不是我們的家,我們應該回家,在那裡,才有我們的親人。」

    船隻快速的順著平靜的修多恩河順流而下,整個西流城在短短的十來分鐘時間裡,被大火吞噬。無數人淒厲的慘叫著,卻妝點出水火的無情。

    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肖恩,祝你好運!

    一個城市的火光映亮了波文略顯蒼白的臉,他捋了捋頭髮,笑出聲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0
第一七四章 我從地獄中爬回了人世間,我將帶來毀滅的火焰,燃燒整個世界

    人們喜歡用某個連在一次的詞組去形容一件大事,比如說流血的二月、巴拉坦暴動、威尼爾慘案。

    今年,將會是在史書上留下筆墨最多的一年,奧蘭多六世退位,帝國迎來了第一任女皇帕爾斯‧奧蘭多七世。也有巴拉坦暴動這樣震動整個帝國的叛亂發生,讓原本就微妙的社會環境發生了神奇的煉金反應。還有威尼爾慘案的爆發,讓那些擁有贖死令特恩權的貴族膽顫心驚。

    那麼在最近幾天,人們把討論的對象放在另外一件大事上——西流城大火。

    事情的起因經過游吟詩人藝術的加工,從單純的地盤權力之爭,變成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與兩個男人之間的衝突。一個叫做艾勒的女人,不僅將自己的名字揚名整個大陸,還讓一件慘案變得充滿了血腥的浪漫。在游吟詩人的口中,一個苦苦尋找母親的孩子和一個邪惡的領主之間為了這個女人,爆發了有史以來後果最嚴重的戰爭。

    最後男孩找到了母親,卻身陷絕境,於是他們點燃了整個城市,讓數十萬人為他們陪葬,讓這個醜陋的社會昇華了他們的靈魂。

    好吧,這些都是狗屁。

    西流城大火驚動了整個世界,超過二十萬平民死在了這場火災中,數萬人失蹤,還有十幾二十萬人嚴重受傷,流離失所,損失超過千萬金幣。曾經的貝爾之星,東南的明珠,繁華的西流城成為了一片死地。到處都是燒焦了的屍體,散發著濃濃的臭味。蛋白燒焦後的惡臭吸引來了無數的黑梟,還有食腐動物,這座城市變成了這些動物的樂園。

    就連教宗都站出來表示哀悼,順便譴責了一下萊奧斯家族的滅絕人性。帕爾斯女皇立刻著人將萊奧斯全族捉拿押送到帝都,要讓他們在萬眾矚目下接受審判。據小道消息稱,帝國頂級統治者,所有的黃金貴族都一致表示,波文所犯下的罪行,不適用於贖死令的解釋範圍。換句話說,他死定了。

    平民在悲哀,憤怒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絲欣慰,至少有一名貴族因此要被絞死,在這三百多年的帝國歷史上還是第二次出現。上一次絞死的是一名開國大公,他被擒後絞死在帝都的行刑架上。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死的只有波文一人,萊奧斯家族將延續下去,或許他們會改頭換面,或許會選擇其他的方式,誰知道呢?!

    誰都沒有想到過,那個樂於玩弄有技術的女人的傢伙,居然能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雷恩也沒有想到,波文居然瘋狂的要用一座城市去葬送肖恩,這簡直太瘋狂了。不過很顯然,雷恩的注意力更多的則是放在了威尼爾城。

    此時的威尼爾城滿大街都是身穿黑甲的士兵,對於這些士兵威尼爾人並不陌生,他們曾經的領主安傑羅就邀請過他們和他們的主人進城,但很可惜,雷恩拒絕了。而在今天,這些人卻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上,維持秩序,可安傑羅卻不在了。

    事情的經過其實很簡單,肖恩他身邊和他手下對雷恩的情報間諜網絡幾乎不設防,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幾個漏洞。收買、策反,威逼利誘,總有人會選擇一種口味。經過一些小手段,趁著夜色處理掉了城門處的砂石之後,這座城市就此易手,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這座城市的所有權。這次出動的是博爾遜和布萊爾,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博爾遜終於入了雷恩的法眼。

    像博爾遜這樣的人雷恩見過太多,他穿越之前也是這種人,總是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最終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博爾遜是一柄雙刃劍,真正的雙刃劍,這種人有著堅定的理想和追求,當他開始放棄堅守的過程時,就意味著這種人絕對不能讓他走到最後。在半路上必須一腳把他踹掉,否則最終他會變成利刃,刺傷自己。

    不過此時用一用還是可以的,至少雷恩人手不足。

    博爾遜也沒有愧對雷恩的提拔,他進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鎮壓所有反對勢力,所有不臣服的人,都送他們去見光明神。以前博爾遜可能會用懷柔的手段講道理,但是自從他見識到了人世間冰冷的規則之後,他也開始向這規則靠攏。不能為我所用,那麼要你活著有何用?

    一年換了三個統治者,威尼爾人自己也麻木了,他們看著安傑羅死了,看著肖恩去西流城死了,也迎來了雷恩。

    黑金金色荊棘花環的旌旗飄揚在威尼爾的上空,讓這座城市改變了姓氏,從今天起,她和雷恩一個姓。

    看著源源不斷匯聚來的情報,肖恩揉了揉眼眶,肖恩的確是一個有點才華的人,至少在他的管理下,威尼爾的商業增長和城市建設以及市民的滿意度要超過安傑羅的統治時期。其中肖恩對平民階級的寬容惠民政策很值得借鑑,他比雷恩更先一步提出了「養老」計畫,免費的給孤寡老人發放食物和衣物,此舉也讓肖恩得到了大量的民眾支持。

    畢竟誰都不知道自己老了之後會怎麼樣,有人願意養著總是一件好事不是麼。這一條政策雷恩不會動,動了只能激起威尼爾城平民階級對雷恩統治的反抗意識。

    說到反抗,雷恩又想起了阿芙洛,昨天半夜茉莉才帶著阿芙洛從薩爾美山脈裡回來,阿芙洛雖然很疲憊,但是身體上沒有什麼創傷,只是很狼狽。精神上有點萎靡,休息休息就好。

    同時她也帶了壞消息回來,瞭望角的黑蠻果然和拜倫帝國勾結到一起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神蹟走廊並不好走,很多地方根本無法通過馬車和體型大一點的坐騎。難怪拜倫帝國要大量收購閹割過的黑蠻,除了要用這些奴隸刺激那些野生的黑蠻之外,還想著把他們作為運輸工具,依靠人力將物資從拜倫帝國一點一點送入貝爾行省。

    雷恩已經向帕爾斯反應過這件事,帕爾斯也非常的重視,想必很快就有相應的對策下來。不管怎麼說,黑蠻們的結局絕對不會太好,他們觸及了奧蘭多帝國的底線,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了。這群形同野獸的野蠻人根本就不明白,他們到底引爆了怎樣的炸彈。

    擱下來自威尼爾的文件,雷恩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已經在這裡坐了一上午。

    阿爾瑪的情報網絡越來越完善,匯聚來的消息也越來越多,他現在最重視的就是關於貝爾商會的問題。薩爾科莫勾結了拜倫帝國的勢力,還煽動了幾個貴族造反,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集結力量,打下奧爾特倫堡,放開魏瑪走廊的關隘,引入拜倫帝國鐵騎。

    這意味著奧爾特倫堡也將被戰火波及,而且是一場場惡戰。

    雷恩不喜歡這樣毫無意義的防禦戰爭,他更喜歡掌握主動率先出擊。防守九百九十九次,最後一次失敗,前面所有的努力都變成了可笑的失敗。但是進攻九百九十九次,只要最後有一次成功了,所有的努力都會得到肯定。

    那麼從哪下手呢?

    他真的感到十分的棘手,因為他面對的可能是超過三萬的軍隊,其中有七千騎兵,這些力量足以讓任何勢力都感到絕望。現在的奧爾特倫堡擁有戰鬥力的軍隊人數在六千,其中五千步兵,一千騎兵,野戰的話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得想個辦法,平衡一下雙方的力量,至少不能有這麼大的差距。當然,如果雷恩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讓帕爾斯調集一小部分軍隊來支援自己,不過從得到的消息來看,對方似乎不願意給他這個時間。

    頭疼!

    想著事情中,西萊斯特敲了敲書房的門,小心翼翼的平衡著手中的托盤,端著一杯綠茶走了進來。憨萌的小女孩步子邁的很小,生怕走的快了讓茶湯撒出來。

    「這些事讓下人們就可以了。」,雷恩笑著迎上去,端著茶杯,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

    小姑娘眯著眼睛享受著雷恩的手在她頭上亂按,他掌心的溫度讓小姑娘感覺到一絲安寧,以及舒心。她憨聲憨氣的說道:「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吧,我不會再勸你,但是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能受傷,不然你就不能再碰這些。」,雷恩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西萊斯特將托盤放在一邊,開心的坐在了雷恩的身邊。

    「有看過阿芙洛嗎?」,雷恩抿了一口綠茶,微燙的綠茶入口苦澀,當茶水落入喉嚨之後立刻回甘,悠久綿長,濃郁芬芳,他忍不住咂了一下嘴。

    西萊斯特點了點頭,「我去看過了,阿芙洛姐姐還在睡覺,她的樣子好像很疲憊。」

    「當然疲憊了,在山裡躲了好幾天,喝山泉水,吃野果子,能撐到現在她已經很了不起了。」

    兩人說說笑笑間,遠在一片焦土的西流城的廢墟中,一塊土包突然鼓起,幾具燒焦的屍體崩裂成幾塊,一個被燒的沒有了人形的生物艱難的從焦土上站了起來。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瘋狂、仇恨的光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1
第一七五章 集思廣益真是妙,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呱呱叫,呱呱叫!

    就如同雷恩現在的頭疼,薩爾科莫也頭疼。

    奢華典雅的房子裡坐著十來個人,其中有三名穿著的貴族的正裝,他們身邊圍著幕僚長和家中年輕的後輩,而他們考慮的也和雷恩一樣。如何以可以接受的代價打下奧爾特倫堡,打開魏瑪走廊的關隘,引入拜倫帝國的鐵騎軍團。他們所猶豫的是保存實力的問題,沒有人是傻子,能成為貴族,能被上一任族長承認指定成為下一任族長的,都是家中優秀的子嗣。可以說每一個貴族,往往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庸碌的人根本沒有資格成為繼承人。

    拜倫帝國對他們許諾的條件很誘人,只要拜倫帝國可以進入奧蘭多帝國,每個人都會被冊封為拜倫帝國守護騎士、拜倫帝國侯爵,並且實封三百里,賞人口五十萬。拜倫帝國的爵位冊封內容和奧蘭多帝國不同,奧蘭多帝國的貴族冊封往往是冊封到某一座城市,而拜倫帝國的冊封是在地圖上取一塊地方,並且遷移一定的人口上去。

    貴族們需要自己建設城市,也可以只建設村莊,住在帝都,享受封地帶來的收益。很難說那一種冊封方式對貴族更有好處,體制的不同無法橫豎比較。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侯爵,以及守護騎士這樣的榮譽頭銜對貝爾行省內的這些小貴族很有誘惑力。侯爵畢竟是侯爵,比起他們這些男爵、子爵實在太具有誘惑力。

    拜倫帝國給的多,可也有一定的陷阱。如果這些貴族無法保存自己的實力,即使拜倫帝國真的攻入了奧蘭多,他們真的得到了許諾的一切,但也不會比現在過的舒服多少。造反為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利益,一旦自身的實力不足,說不定封地就被弄到某個角角落落裡去,甚至不如現在。

    杜比家族的族長西科是一名子爵,杜比家族在貝爾行省中已經存在了三百年,歷代以出售稀有的木材和魚類為經濟支柱,很多人對杜比家族的稱呼都帶著濃濃的輕蔑——漁夫家族。他們總是嘲笑杜比家族的人身上帶著濃濃的魚腥味,儘管他們身上並沒有這種味道。

    「我認為可以讓一些僱傭軍參加到戰爭中,替我們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常規的消耗。」,西科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皮膚略微有一些黑,膚質也不是很好,畢竟住在靠近海邊的地方,空氣和水汽中含有大量的鹽分,讓他們家族人員的皮膚變得很粗糙。他身形消瘦,豎著一邊倒的頭髮,油光水亮,臉上也擦了淡淡的粉底。

    他斜靠在沙發上,翹著腿,一手支著扶手,手心向上輕佻的伸出一根手指,「只要能消耗掉一半的黑甲軍,我們就贏定了,他們經不起我們第二輪的進攻,而且最近內陸的一些傭兵組織也開始在附近活躍起來,他們比這裡的傢伙更專業,更加善於大規模的作戰。」

    貝爾行省內的僱傭兵在整個帝國只能算三流,帝國其他的同行談起貝爾行省的傭兵多是面露不屑。比起西邊邊境上活躍的那些時常深入滿月境內燒殺搶掠,以及被帝國僱傭和滿月騎兵進行戰爭的傭兵組織,這裡的傭兵就像是小貓咪一樣無害。或許是最近貝爾行省的動盪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就像是鯊魚嗅到的幾十公里外的血液的味道,這些傭兵組織跨越了大半個帝國進入到貝爾行省內,逐漸的活躍起來。

    薩爾科莫點點頭,「這是一個很好的舉措,對我們而言損失的只是一部分金錢,於真正的實力無損,可以考慮。」,他想了想,又說:「但是我們也需要考慮到,傭兵組織的不確定性。西流城慘案發生的時候,那些被波文僱傭的傭兵沒有真正的戰鬥意志,一旦戰爭出現敗勢,他們可能會先一步撤離戰場。」

    西科臉色不太好看,被一個商人反駁讓他覺得自己丟了面子,要是放在以前有人商人敢這麼反駁他,即使用的語言相當委婉,他都要發作起來。可現在形勢的確不太一樣了,貝爾商會所體現出的戰爭潛力讓所有貴族側目,曾經那些在他們看起來軟弱可欺,弱小的商人們集合在一起,就體現出讓人恐懼的力量。

    一個商人擁有兩三百個護衛,十個商人就是兩三千,一百個商人就是兩三萬。整個貝爾商會註冊在案的商人超過五百人,除去其中一些小商人和離開貝爾行省的商人,整個商會擁有接近五萬隨時可以轉變為步兵的護衛,以及三萬騎士。護衛的訓練強度可能不如真正的軍人,但是經過訓練之後戰鬥力即使不如軍人,也差不了多少。

    沒有人敢小看此時的薩爾科莫,他才是這群人中實力最強大的一方,每個人都必須尊重他的意見。

    薩爾科莫看得出西科面露不虞,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貴族就是這樣,即使形勢比人弱,也要體現出貴族的風範和傲慢。

    「奧爾特倫堡的情況我可能比諸位更加的清楚,畢竟我和雷恩之間也合作過一段時間,對於奧爾特倫堡的戰鬥力掌握的更加清楚。」,薩爾科莫端著酒杯走了幾步,站在房間的中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繼續說道:「奧爾特倫堡是一個很特殊的城市,這座城市中的老人比例只佔城市人口的百分之五左右,青壯年佔據百分之六、七十以上。這些人不是像你們領地上那些只懂得農桑和工作的農夫!」

    「他們的性格、素質、戰鬥力,甚至比得上沒有經過強化訓練的護衛。給他們刀劍,他們就是土匪;給他們戰馬,他們就是強盜;如果讓他們武裝到牙齒,再讓他們接觸一段時間的訓練,他們就會變成你們所看見的,也所畏懼的人——黑甲軍。」

    「特曼先生在進攻奧爾特倫堡的時候,雷恩手中沒有多少訓練過的士兵,只有一群群惡徒,但是這是這些人,生生擋住了波爾家族賴以成名的盾衛,並且讓他們死傷慘重。我們不能小瞧這一股潛力,如果戰爭打到了最後,如果雷恩願意孤注一擲,那麼他將獲得超過二十萬的青壯兵力!」

    房間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所有人都被薩爾科莫的說法給嚇住了。二十萬兵力?開玩笑吧,這樣多的軍力足以在帝國內部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動搖奧蘭多家族的統治根基。

    另外一名貴族,來自貝爾東北部分的烏維爾‧格蘭特乾笑著打破了沉悶的氣氛,「您在開玩笑嗎?二十萬隨時可以轉變為戰鬥力的市民,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力量,為什麼我們現在還不投降,或是離開這裡?」

    這個冷笑話並不好笑,奧爾特倫堡是什麼情況他們其實都很清楚,那是一個充滿了犯罪,充滿了殺人犯、劊子手、幫派黨徒的城市。這些人如果真的拿起武器,絕對是一股令人心慌的力量。

    「那你說怎麼辦?」,感覺到自己被無視了,烏維爾嚷嚷了起來,「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那麼我請教一下黨魁先生,您到底想怎麼樣?」

    薩爾科莫聳了聳肩膀,「我只是將所有的有利條件和我們的弱點說清楚,請注意諸位先生,這並非是一場桌面上的戰爭遊戲,而是一場以我們彼此生命,彼此家族生命以及榮耀為賭注的戰爭。贏了,我們擁有所有的一切,輸了,那麼只能成為野外野狗的食物。」

    「僱傭軍要找,但是我們不能把希望寄予這些為了金幣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來的戰爭販子,我們最終能靠得住的,只有我們自己。」,薩爾科莫想了想,「最好能將雷恩從奧爾特倫堡裡面勾出來,在野外解決他們。如果一旦戰爭形勢從野外戰爭變成了攻城戰,對我們將極為不利。那群瘋子瘋狂的崇拜雷恩,雷恩讓他們去死,他們都會毫不猶豫。」

    如果在奧爾特倫堡打攻城戰,那麼完全可以放棄了,背靠一座三十萬人口的城市,擁有二十多萬隨時可以參戰並且不懼怕死亡的瘋子,這需要多少人才能啃下來?五十萬?還是一百萬?所以一定要把雷恩拽出來,讓他帶著有限的士兵,在野外打一場野戰,只要能消滅掉有限的力量,雷恩就不足為懼,奧爾特倫堡也不足為懼。

    但是關鍵就在這裡了,怎麼把他勾出來?

    「或許我們可以嘗試進攻米林城,帝都方面絕對不會讓米林城有失,帕爾斯肯定會命令雷恩營救米林城,你們認為這個主意怎麼樣?」,一名幕僚長笑眯眯的問道。

    幾人眼睛一亮,這個主意的確非常的好,米林城作為貝爾的首都,是奧蘭多正統統治者的象徵。只要米林城不出問題,就意味著貝爾的局勢沒有脫離掌握,一旦米米林城告急,帕爾斯絕對會坐不住,必然會要求雷恩馳援米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1
第一七六章 我挖了一個大坑,把所有人都丟了進去,並且將填上土將他們掩埋

    約伯格望著窗外的風景一時間怔怔的出神,他覺得自己自從來到了這座城市成為了貝爾行省的總督之後,自己的未來一片荒蕪。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呢?雖然曾經在帝都只是一個不起眼,依靠著祖先在第二次內亂中立下功勞順位繼承的小貴族,可不管怎麼說,也算是交遊廣闊,不敢說未來一片星光,至少有一個奔頭。

    帝都那麼多部門,總有一個適合他,在那些部門中工作雖然辛苦,但是提拔是看的見的。只要做得好,吃苦耐勞,總有機會一步步陞遷。

    似乎這一切都是從認識的康德皇子之後變了,人們往往都說人越老越頑固,奧蘭多六世一生帝王之路走下來,風雨不倒,已經沒有人能夠動搖他的意志。他喜歡康德這個最小的兒子,都說大兒子,小孫子,老奶奶的命根子。但這小兒子,未嘗就不是奧蘭多六世的「命根子」,他對康德的寵愛無以復加,如果不是奧蘭多家族奇葩的繼承人選擇方式,說不定康德就能成為這個國家的接班人。

    見到康德皇子的時候,還是在約伯格剛剛從他祖父的手中繼承了爵位之後。第一次見面,約伯格就想著要抱上這位皇子的大腿,他也成功了,成為了康德皇子的舅頭子,好運和官運也隨之而來。在康德皇子的操作下,他成為了貝爾行省的總督,總理一方軍政事務,可謂是十足十的土皇帝。

    順風順水的瀟灑了兩年多,當雷恩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

    一直變成了現在的模樣,連城市都不敢出,連一個能使喚的貴族都沒有,往日裡那些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城主早就縮在自己的地盤不敢出來,生怕一不小心死在半路上。好不容易混了一個「戰略物資委員會」的委員,結果肖恩一把火點燃了整個貝爾的動亂。他很委屈,連康德皇子都被帕爾斯攆出了帝都,說好的親王沒了,說好的大公沒了,只有一個伯爵的爵位。

    他只想著能安安穩穩的混到這一屆總督輪選結束,去帝都當一個安穩的富家翁。

    但是天不遂人願,他或許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手中的信紙從指間滑落,安靜的躺在三峰駱駝的駝絨地毯上,上面寫著不多的文字,內容很簡單,叛軍集結了三萬兵力,正在趕往米林的路上,寫信的人希望約伯格做好防禦的準備,以應對接下來的戰爭。

    戰爭啊!

    他狂躁的揪住自己精心打理的頭髮,血絲爬上了眼白,腦袋一下一下的撞擊著水晶的窗戶。

    作為貝爾行省的首都所在,米林城擁有帶甲之士六千人,騎兵兩千。在和平時期,這絕對是一股足以撼動任何勢力的強大力量,可現在,他要面對的是城外即將到來的三萬叛軍的圍困和進攻。一旦發生大規模的攻城戰鬥,他這些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米林城太大了!城牆的長度也太長了,平均接近兩米才能分到一名士兵駐守。

    一旦對方選擇多個點進行攻城,完全防不住!

    這個時候他才開始羨慕那些小城市的貴族們,不管選擇幾個攻城點,總能快速的移動駐守兵力,正面的全力防禦對方的進攻。

    「給帝都方面的消息發過去了嗎?」,他問道。

    身後的管家臉上也失去了往日身為總督管家時應有的高傲和笑容,「是,已經通知了帝都方面。」

    「援軍呢?」,約伯格回過頭,「援軍什麼時候到,有多少援軍?」

    管家喉嚨裡發乾,他很沒有風度的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脖子不被領口緊緊紮住,「帕爾斯女皇陛下親自回的信息,陛下要我們堅持最少十日以上,陛下調集了第一皇家近衛軍火速前來救援,並且陛下表示,她會要求雷恩馳援米林,確保米林城的安全。」

    約伯格嗤笑了起來,「說到底,還是要我們自己救自己?」,在巨大的壓力前,約伯格的情緒開始逐漸的失控,他來回走著,低著頭,絮絮叨叨,「十天,不要十天,甚至只要兩三天米林就會失陷,十天後他們來給我們收屍嗎?還有,雷恩離這裡也有不近的一段路,他手裡最缺的就是騎兵,那一千多騎兵根本不管用。如果黑甲軍來我還能放心,但是等他們趕到這裡,我還不如等帝都方面的人。」

    步兵行軍的速度比騎兵要慢幾倍,一天拚命行軍也就三十多公里就已經算是精銳兵種,加上輜重和農夫,從奧爾特倫堡到米林城最少也需要七八天的功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讓所有幕僚和家將來來見我!」,約伯格歇斯底里的喊著。

    在接近崩潰的約伯格和幕僚們商討如何抵禦叛軍的攻城時,雷恩也收到了來自帕爾斯的通信。

    「你必須馳援米林城,米林城一旦丟失,貝爾行省將徹底亂起來,會連帶著整個東南都變得混亂,很有可能掀開第三次內戰的序幕。」,傳聲筒裡帕爾斯的聲音失真的響起,平鋪直敘,沒有絲毫感情的色彩,連聲音都不像是一個女人。「而且你要背負起身為黃金貴族的責任,帝國給予你最大的支持和信任,你也應該回報帝國的支持和信任,這是每一個黃金貴族的義務,你也必須做到。」

    「我做不到!」,雷恩沒有動搖,「三萬兵力不是開玩笑,你應該明白,我手裡的這些人一旦在戰爭中被消耗,就無法堅守奧爾特倫堡和魏瑪走廊,一旦拜倫帝國方面和貴族勾結內外夾攻,很有可能我會丟掉關隘,到了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災難。現在哪怕他們鬧的再大,只要我這裡沒有事情,這場風波永遠都是關起門來的內亂,不會涉及到外國勢力的插手。」

    雖然看不見帕爾斯,也聽不出聲音中的情緒波動,但是雷恩相信此時的帕爾斯在諷刺他,「我不想聽這些,我知道奧爾特倫堡的戰爭潛力,我比你更早的關注到那塊地方。現在帝國的局勢很微妙,薩爾科莫起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商人們心思浮動,有情報反映現在很多地方的商人都聯合了起來,打算響應薩爾科莫工聯黨的黨章。滿月邊境已經起了摩擦,一旦帝國內部亂了起來,他們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宣戰。」

    「格里恩肯定會被拖在西線,而且更多的軍隊都要調往西線應對來自滿月的壓力和攻勢。」

    「雷恩,我們現在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米林城守住了,貝爾就不會無藥可救,帝國的東南局勢也會在可控制的範圍內。我明白你的擔憂,但是我想說的是,比起整個帝國的安危,以一些平民的死傷作為代價,是可以接受的。他們享受著身為奧蘭多帝國子民的各項政策,在必要的時候,也有為帝國犧牲的義務。」

    生命的是寶貴的,但是在政治和大趨勢的面前,生命就像討價還價的商人口袋裡的錢幣,永遠只是一個數字,連象徵意義都談不上。

    帕爾斯說的的確非常正確,也很有道理,一個地區的主權是絕對不能有絲毫動搖,為此付出哪怕再多的傷亡也是可以接受的。別說幾千幾萬人,就算是幾十萬人的死傷,也只不過是史書上的幾個數字。這背後流露出的冷漠,充斥著赤果果的殘忍,統治階級對平民階級的殘忍。

    雷恩考慮了很久,才答道:「我會在必要的時候前往米林穩定局勢,但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是人力不可為的。而且我也需要你一個承諾。」

    傳聲筒裡沉默了片刻,「什麼承諾?」

    「當我完成了你給我佈置的不可能的任務之後,我才會告訴你。」

    帕爾斯非常堅決的拒絕了雷恩的要求,「不可能,我必須先知道,你想要我承諾什麼,我不可能什麼事都毫無選擇餘地的承諾給你,但是只要不動搖黃金貴族的統治地位,其餘的事情都好商量。」

    雷恩略微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好吧,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艾格就在城主府等待雷恩的召喚,他也清楚最近的情況有點不太對,貝爾行省亂成了一團麻,他不明白雷恩這個時候把他叫來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只希望不要是什麼壞事。

    到了上午約莫有九點多的時候,雷恩召見了艾格,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讓艾格的腦筋有點轉不過來彎。

    「我想和教宗單獨聊一聊,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

    好半天,艾格才回過神來,他不太確定的問道:「您是說,您想和教宗交流一下?」

    奧蘭多帝國對光明神教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儘可能的打壓,甚至為此立法作為牢籠,限制住了教會的發展。經過數代人的努力,現在的局面終於好轉了一些,但依然不夠。

    現在,雷恩居然主動要求他幫忙聯絡教宗?

    到底發生了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1
第一七七章 祝大家聖誕節,不,元旦節快樂,萬事如意,心想事成,閤家歡樂

    純白色的宮殿裡教宗靠坐在軟榻上假寐,整個宮殿裡彷彿白晝,人走在其中連影子都不會有。空曠的宮殿裡只有教宗一人,空空蕩蕩,但是並不會讓人覺得冷清。這是光明神教中聖光術的一種演變,通過一些新的構思改變了最初聖光術的神術回路結構,通過陰刻在魔法基座上,實現了將這種全新的聖光術固化的目的,插上泰伯利亞晶石之後,可以一直點亮某個區域。

    聖光術天生就攜帶著燃燒邪惡和祛除黑暗的作用,所以整個宮殿裡看不見一絲陰影,亮如白晝。

    突然間,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撕碎了宮殿裡的寧靜,兩名身著白底銀邊的主教形色匆匆的從宮殿外小跑了進來。教宗微微睜開雙目,掃了一眼,直起身子,眉眼間透著慈祥和善,但眸子深處閃爍的星光卻給人極大的壓迫感。畢竟是一個宗教的首領,統御著上百萬、上千萬的教徒信眾,掌握著更多人的情緒變化,就算他不想表現出任何氣場,他所處的地位,他的權力也會自然而然的散發這種威勢。

    「什麼事?這麼匆忙?」,教宗的聲音很平和,也很有磁性,單單從外表上看不出他此時的年歲,大概只有五十來歲的樣子,紅光滿面,臉上沒有多少皺紋,皮膚飽滿白皙。舉手抬足之間頗有一種韻味,如春風拂面,沒有絲毫的煙火氣。「真是擾人清靜,我這才剛剛眯上,似睡非睡之間就讓你們攪和了。」

    這哪裡像是教宗說的話,更像是一個普通的老爺爺,沒有莫名其妙的說教,也沒有什麼天大地大的大道理,只有一點點微不足道如同開玩笑一般的抱怨。

    兩名牧師喘著氣,雙手合十低下頭去,「請教宗冕下恕罪,通信室一台機器產生了共振,對方表明自己的身份,說是來自奧爾特倫堡的黃金貴族雷恩子爵,想要和您聊一聊。」

    教宗的雙眼猛地睜大,眼中星輝燦爛之間噴湧而出,他只是做了一個起身的姿勢,屁股剛剛離開椅面,身體還在向前傾。下一瞬間,他居然消失在原地,再看他時他已經站在了宮殿的門口。當兩名牧師揉了揉眼睛還想再次分辨一下的時候,教宗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不由對望一眼,露出驚容。

    很久沒有見到教宗如此乾淨利索的行動了,特別是奧蘭多六世突然間退位之後,很多原本已經商議好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奧蘭多七世,那個女孩似乎對奧蘭多六世的一些政策不那麼感興趣,對一些協議也抱著敷衍的態度,這讓教會在某些領域裡一下子就碰到了裝不開的牆,教宗冕下整天都是這樣沒精打采,恨不得從早睡到晚,從晚睡到早。

    教宗冕下有時候也和人開玩笑般的抱怨先輩的強大,先輩們的****的確統治過這個世界,留下了讓後輩只能仰望的功績。但也就是這寫入了歷史的卓著成績,成為了每一代掌權者都需要警惕的東西。不是每個帝王都喜歡自己的腦袋上還有一個更厲害的組織,為了避免再一次成為宗教下的犧牲品,所有的帝王都在吸取前人的經驗,不斷的抑制宗教的發展和擴張。

    如《傳教者法案》、《信仰擴散限制法案》、《信者自律法案》等一系列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迫使宗教一直沒有很好的發展。這些年裡教宗也在為此不斷的努力,但是收效甚微。他想要接觸更高層的統治者,但是那些統治者對宗教沒有絲毫的興趣,幾乎完全斷絕了光明神教崛起的道路。

    然而現在,居然出現了轉機。

    幾個呼吸的時間教宗橫跨了小半個光明神宮,一頭紮進了通信室裡,他打發了所有人之後關緊了房門,用偵測邪惡來回掃蕩了數次之後才坐在桌前。輕咳了一聲,此時他波瀾不驚的內心世界居然也起了小小的波浪。

    「尊敬的雷恩子爵閣下,我是當代教宗,龐特‧法拉克斯。」,通信室裡的空氣如同被丟入石子的湖泊,泛起一道道肉眼無法看見的漣漪。這漣漪無視了空間和時間的限制,幾乎在下一秒就輻射到附近的魔法發射塔中,經過數次中轉,在五秒左右的時間之後,從另外一頭的傳聲筒裡響起。教宗冕下捏了捏拳頭,緊張的站了起來想要走幾步,又快速的坐下。

    片刻後,傳聲筒裡響起了聲音,讓他鬆了一口氣,「您好,尊敬的信者教宗冕下,我是雷恩‧阿爾卡尼亞,很高興可以和你交談。」

    教宗下意識的靠近瞭解析口,說道:「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的確有一些事情需要麻煩您,您可能已經知道了,貝爾行省的局勢變得很危險,叛軍開始攻打米林城,帕爾斯女皇陛下要求我立刻馳援米林,確保貝爾行省的主權沒有任何動搖的可能。我手中的兵力暫時不足,但與此同時,教會在奧爾特倫堡駐紮了六千士兵和超過一千名信徒,他們就住在離我這裡不遠的鎮子裡。」

    「我希望可以通過您的許可,獲取這些士兵的指揮權和調動權,配合我鎮壓叛軍。」

    教宗微微一怔,隨即皺起了眉頭,他一再的降低光明神教武裝力量的存在感,就是為了避免激起奧蘭多帝國的敵視。作為一個規模超大,歷史悠久的宗教,絕對不只是表面上所體現的「愛」,還有「恨」和「殺」。聖殿騎士團、聖殿武士團就是教會低調維護自身利益,不至於被貴族階級踩在腳下的保證。如果他同意了雷恩的請求,那麼很有可能會讓帝國高層把更多的注意力重新放在教會的身上。

    畢竟教會擁有著可以動搖帝國統治的武裝力量,哪怕這些力量什麼都不做,都足以讓認感覺到威脅。

    他考慮了很久,才緩緩問道:「您應該知道,帕爾斯女皇陛下對光明神教一直不那麼的友好,甚至在敵視我們。如果貿然的出動聖教武裝,我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傳聲筒裡傳來了一陣笑聲,「您不用擔心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會親自和帕爾斯女皇陛下解釋您所擔憂的一切問題,而且我會在帝國議會上說服所有貴族,適當的開放一部分限制。我一直堅信,教會的信徒也是奧蘭多的一份子,是歷史遺留下的問題讓我們彼此之間充滿了對立情緒,以及互相提防。這些並非是不可以化解的,我願意成為主動站出來化解這些矛盾的那個人。」

    「我們都有著相同的祖先,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脈,我們是一體的,不可分割的一家人。我一直認為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對,『力量越大,責任越大』,在必要的時候,教會也應該擔負起一些責任了。並且我會支持教會對外的攻勢和發展,在一些領域裡配合教會的行動。」

    「如果貝爾行省徹底亂了起來,恐怕您和教會的發展規劃將不得不暫停下來,因為接下來的時間將是奧蘭多的內戰時間。這一場內戰可能會持續三到五年,甚至更久,戰爭帶來的破壞會讓很多事情都變得脫離了原來的軌道,或許也包括教會的西進計畫。更重要的是,當我們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損失,而教會卻毫髮無傷,您認為貴族們會任由您和教會繼續經營下去嗎?」

    「教會數千年來積蓄的財富、物資,足以彌補這一場內戰所帶來的損失,到時候總會有人跳出來製造矛盾和衝突,向教會下手。這並非是我的危言聳聽,而是我從一個貴族的角度去看待這些當前的局勢。您可以不信任我,但是應該信任我的目光。」

    「現在,是一個非常合適的機會,千載難逢,教宗冕下。」

    不得不說,雷恩的幾句話就讓教宗冕下心動了,雷恩和其他貴族不一樣,他是黃金貴族,通俗點來說他就是一位王室,他的承諾除了不像帕爾斯那樣直接就具備了執行效力,但一樣有著極重的政治力量。如果在某些方面能放開一部分拴住教會手腳的繩索,教宗冕下相信,在他回歸光明神的懷抱之前,可以讓教會得到一個長足的發展。

    都說屁股決定腦袋,背負著整個宗教未來的教宗口乾舌燥的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任您,畢竟您說的這些內容讓我都覺得震驚。」

    即使失真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教宗冕下依舊相信,雷恩此時說話的語氣是多麼的誠懇,「請您相信我,這是一名黃金貴族神聖的承諾,我會以我的血脈和我的祖先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發自內心的。」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攥了攥拳頭,「我會通知前進基地的將領,我希望我們比之間的友誼和信任,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我也請您相信我的承諾,教會不會動搖黃金貴族統治的基礎,我們的利益是相同的,目的也是相同的,我們應該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雷恩回答的相當痛快,「您說的非常在理,十分感謝您對我的支持,我相信日後您會發現,我們的這一次交流,必然會在歷史上留下非常重要的一頁。」

    遠在奧爾特倫堡的雷恩笑了起來,把教會拖下水也是他一直在考慮的事情之一,正好藉著這次機會,把教會綁在自己的戰車上。

    團結大多數,是最正確的政治道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2
第一七八章 號角聲吹響了嶄新的未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更貼近夢想

    如果雷恩不是一個穿越者,如果雷恩只是一個本土的土著,他或許會畏懼宗教膨脹之後不受控制的力量,拒絕和教會之間有任何的聯繫和利益交換。但是他不是土著,他是一個穿越者,他是一個光桿司令,他身邊沒有足夠多的助力幫助他獲取更多的政治籌碼。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翻身做大,必要的利益勾連是必然的選擇。

    如果說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彼此就能上一個台階,那麼哪怕被多捅幾刀雷恩也會表示無所謂。

    況且在他來看,這個世界的統治階級面對宗教、信仰之類的沒有什麼好的手段來處理,使用的都是最低級,最沒有意義的方式——嚴防死守。這種方式或許可以在某個領域防止信仰的滲透,但是這種方法無疑是愚蠢的,是可笑的。

    你可以讓一個人穿著你所規定的著裝,說著你規定的方言,做著你所規定好的事情。這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外在的,是可以被觀察、被監督的。但是你沒辦法去控制一個人的思想,去控制一個人的靈魂,內在的東西無法被外在的目光所注視,又如何去防禦?

    除了製造更多的對立情緒之外,幾乎沒有一丁點用。

    不滿的情緒會隨著愈發麻木的外在逐漸累積,最終形成一個火山,在某一個時刻被某一件事點燃,然後轟隆一聲毀滅了自己,也毀滅了敵人。

    中華上下五千年累積出的智慧千千萬,連大禹治水的時候都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雷恩有怎麼會不懂?在他看來,信仰這個東西是需要引導的,通過引導也可以讓一直以來被眾多帝王畏之如虎的宗教變成順從的綿羊,甚至是成為掌權者手中的利劍,為政權和醜陋的政治去發動神聖的戰爭。

    任何一件事,一個行為,都有一個目的,也可以說成為了某種利益。只要是利益,就可以用來交易,也可以因有著同樣追逐的利益互相妥協。

    在雷恩來看,只要引導的好,宗教不僅不會成為政權的競爭者、妨礙,更有可能會成為政權的最有力度的執行者,加深政權的統治力。縱觀歷史,愚民這個詞彙常常會出現在一些時間段中,所謂的愚民並非單純的指讓被統治階級沒有文化,那只是最低級的愚民。真正的愚民是在精神上讓被統治階級變成單純的生物。

    他們會為了某一件事高興,為了某一件事悲傷,為了某一件事憤怒。在他們的精神世界中,「一」就是所有!

    ****的政權為什麼充滿了令人恐懼的凝聚力和統治力?因為在這種統治方式之下,所有人的利益都被串聯在了一起,而提著這根線的人就是掌權者。

    光明神教擁有數百萬或者更多的信徒,這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力量,完全可以成為雷恩最大的助力。

    他要把光明神教拖下水,現在就是最合適的時候。雙方彼此之間有限度的接觸,從最基本的利益交換開始到合作,互惠互利。教會可以通過雷恩得到他們想要的一些東西,而雷恩也可以通過教會的反哺,獲取更大的權力和話語權。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無法預料到的局面,雷恩也可以隨時隨地的切斷彼此之間的合作,耍無賴也是政治的常規手段之一,而且被廣泛的引用在各種場合中。

    雷恩回到書房沉默了許久之後奮筆疾書,在一張只有巴掌大小的紙上寫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文字如果只是通過正常的閱讀去理解字裡行間的意思,那麼只能得到一些狗屁不通的詞組。但是經過簡單的解碼之後,就會變成很重要的信息。他將這信紙捲了起來,裝入一個小手指粗的鐵管中,在開口處叫上封泥,拿起桌邊的鈴鐺搖了搖。

    「大人,有何吩咐?」,馮科斯推開門站在門外,此時已經是深夜,他卻還沒有休息。只要雷恩不休息,他就必須保持清醒,隨時為雷恩服務。

    雷恩搖了搖手中灰色的小鐵管,「用一號信鳥,立刻發出去。」,他略微停頓了片刻,「現在就通知馬文,告訴他明早就讓騎士們做好準備,吃完早飯立刻開拔,前往米林城外鎮壓叛亂。這次,我也會去。」

    馮科斯手中捏著小鐵管,眉間隆起一個疙瘩,兩條眉毛抖著扭曲起來,「大人,會不會太冒險了?我聽說進攻米林城的叛軍人數正在不斷的增多,叛軍重金僱傭了幾隻僱傭軍為他們戰鬥,正面的衝突實在太危險了。」

    雷恩擺了擺手,笑著問道:「危險?危險並不是阻止我前進的因素之一,從我孤身來到奧爾特倫堡的那天開始,危險就常伴我身,應付危險我早就有了經驗,這次也不例外。」

    「儘管您這麼說!」,馮科斯再三的勸道:「我覺得您還是應該注意您自己的安全,您的安全牽動著整個奧爾特倫堡和貝爾行省的未來趨勢。如果你非要親自去,我建議您不僅要帶上佈萊爾,還應該帶上茉莉女士。」

    「我會考慮的!」

    與此同時在叛軍的營帳裡,薩爾科莫在諸多目光的注視下抖開了信紙,他臉上逐漸浮現出笑容,連鬍子都抖了起來。看完全部的內容之後,他揚起手中的信紙,充滿了信心的說道:「好消息,又有一位志同道合的貴族響應了我們的戰鬥,他將派出兩千步兵,五百騎士參加到這場戰鬥中。」

    營帳中的人紛紛露出了笑容,如果算上僱傭軍在內,這次攻打米林城的軍隊人數已經超過了五萬人,滾滾洪流之下沒有任何城牆可以抵擋住哪怕一波攻勢。只要攻打下米林城,再解決掉雷恩,可以說勝券在握,大勢已定。從最初的惶惶不安到現在心平氣和的討論即將獲取的利潤分配,這些叛亂的貴族們在短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從一個極端到另外一個極端的轉變。

    造反這個詞彙變得不再充滿危險,反而香甜的就像剛剛出爐的牛奶面包,散發著誘人的味道。

    或許在此之前,無論是雷恩,亦或是帝都的貴族集團,都不會想像得到,他們所做的只是將一個雪球從雪山山頂拋下,在滾落的過程中會形成一個連他們都無力抗衡的巨大雪球。

    「我們離米林城還有幾天的路程?」,有人開心的問了起來,「我想在七月節之前回到家裡和家人一起過節。」

    此時已經六月中旬,離七月節不到二十天時間,這群人甚至開始為勝利之後安排行程。他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即使無法阻擊斬殺雷恩,於大趨勢也沒有太大的損害。一旦米林城陷落,東南地區的動盪必然是可以預知的,到時候那些牆頭草也會迅速的轉變立場。到了那個時候,以十萬之巨的優勢兵力足以圍困奧爾特倫堡,讓那位年輕的黃金貴族主動投降輕而易舉。

    美好的未來憧憬在營帳中不斷的感染著所有人,有人站起來,高舉著酒杯,大聲的唱著讚歌,「為了家族的榮耀!祝勝利!」

    營帳外,一眼望不到邊的軍營充滿了震撼的壓迫感。

    幾天時間就在緊張的期待和祈禱中度過,當新一輪的太陽出現在東方的地平線上,一座巨大的城池也隨著逐漸明亮的天空被照亮。

    薩爾科莫換上了鎖子甲,帶著騎士的頭盔,騎著披甲的戰馬出現在米林城的城外,他此時像一個騎士勝過像一個商人。在他的身邊,圍繞著一群貴族,他們的眼中透著赤果果的慾望和殘暴的期盼,所有為之豁出性命的目標就在眼前,這座城市就像不設防的美人,已經癱軟在床榻上瑟瑟發抖,等待著他們的臨幸。

    差不多有七千多名來自西北的各個僱傭軍方陣排在了最前面,這些拿錢辦事的人也很清楚他們要面對的是怎樣一場戰爭。他們中很多人都是德西人,是奧蘭多過的子民。但是他們追求金錢的慾望勝過了身為帝國一員的榮耀和堅持,為了金錢他們可以去做任何事,包括了造反。緊隨其後的是兩萬名來自各個家族的士兵,以及兩側各五千騎的騎士集群。

    當第一聲號角吹響的那一剎那,風雲湧動,平原上颳起了猛烈的風,呼嘯著將半人高的野草吹出了一波波浪潮。

    「進攻!進攻!」

    巨大的攻城器械緩慢的推向城牆,在離城牆不足一里路的時候突然分成三股,朝著三個不同的地方緩緩駛去。跟在攻城器械之後的方陣也迅速的分流,沒有絲毫的猶豫。從一開始,叛軍就沒有考慮過試探性的進攻。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優勢的兵力,在最短的時間裡降下米林城城主府塔樓上的帝國旗幟。

    這注定是一場實力一邊倒的戰鬥,在雙方還沒有完全接觸之前,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2
第一七九章 每個月都有幾天,要為起怎樣的長章節名而絞盡腦汁,苦思冥想

    「命運就在你們手中,請好好把握這次機會。」,雷恩身前站著十一名大小勢力的頭目,他們在短短十餘日內組建了自己的武裝勢力,總人數一度超過一萬五千人。有七八百的,也有一兩千的,如果不是一些人身家不夠多,恐怕會撐起一個更加龐大的數字。現在的奧爾特倫堡已經走在了健康發展的道路上,奧爾特倫堡本地的商會壟斷了七種貴族迫切需要的奢侈品,還經營著許多禁運商品。

    人們逐漸把目光放的更遠,比起財富,他們更想要地位和權力。追求這些東西並沒有任何的錯,就像追求幸福,是上天賦予每個人的權力,誰也不能剝奪。不能說有追求就是背叛,雷恩需要的不是這樣的人,他需要的是有一定野心,但是在可控制範圍內的野心家,服從於他的野心家。

    如果這些人蹦出了雷恩的五指山,雖然這樣的行為稱得上是背叛,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是雷恩給他們的舞台不夠寬廣。就好像投靠了波文的兩支私掠團,最終他們葬身在西流城慘案的大火中。雷恩不喜歡他們,卻沒有針對性極強的主動去追殺他們,因為你給不了別人更多的東西,就不應該限制別人奔向更高的山峰。

    他隨手將一份列表放在桌子上,馮科斯拿著列表交給了這些大大小小的頭目,他們不斷的傳閱之後,一致的望向雷恩。雷恩低著頭,摩挲著中指上的戒指,指尖的觸感給人一種厚實的感覺,或許和銅戒本身的質地有關。他頭也不抬,說道:「你們自己分配一下任務,務必在最快的時間裡,攻下這四座城市。我相信以你們現在的實力,足以攻破這些防禦力量不足的城市。」,他突然抬起頭,目光中透著警告,「我有一點要求,第一,不允許隨意的屠戮平民,不允許搶奪平民的財富,但是那些商人和權貴你們可以掠奪。掠奪來的財富一半上繳到理查那裡,私藏在我這裡是很重的罪名。」

    「第二,不允許濫殺無辜,特別是貴族,如果沒有反抗一個也不能殺。四家貴族的族長更不能殺,你們可以毆打他們,但不要把他們弄殘疾了,也不要弄花了他們的臉。最後一點,我不希望看見太大的傷亡,我建議你們採取滲透的方式進入這些城市,從內而外的清理掉防守力量,而不是傻乎乎的攻城。」

    「事情交代給你們了,你們現在就去做。」,雷恩揮了揮手,頭目們眼神裡充滿了興奮的離開了。

    雷恩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他脫掉了正裝,馮科斯立刻抱著鎧甲走了過來,為他換上。

    「大人,您一定要注意您的安全……」,馮科斯一邊為雷恩著甲,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勸告的話。這些話已經說了不止一遍,可雷恩卻沒有煩躁的阻止他,他已經不是年輕人了,沒有了逆反的心理,對於這樣關切的話,他還是會認真的去聽。這不僅僅只是善意的提醒,更是一種情緒的表達和牽掛。

    一件件鎧甲配件在雷恩身上組裝成一體,馮科斯拍了拍手,不由稱讚道:「大人,真好看,您的樣子十分的威武。」

    雷恩笑眯眯的照著鏡子,鏡子裡的自己格外的神武,一身蓬勃的英氣幾乎要溢出來。他指尖順著髮際將頭髮捋好,微微仰頭,滿意的哼哼了兩聲。轉過身,雷恩舉起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馮科斯的笑容中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馮科斯微微欠身,退到一邊,將黑底金邊的披風掛在他的身上,「祝您旌旗所致,無不臣服。」,這是一句類似旗開得勝的祝語,雷恩略微一點頭,揮動手臂撩開披風,大步的朝著門外走去。

    馮科斯眼圈微微發紅,這次的戰鬥和以往的都不同,實在是太凶險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受傷,甚至是死亡。他想要隨著雷恩一起去,也想要把雷恩留下來,但是他沒辦法張口,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立場去挽留雷恩。他只好在這裡默默的為雷恩祈禱,希望無所不能的光明神,保護著雷恩,不讓他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能平安的歸來。

    在布萊爾和茉莉一左一右的開道中,三騎戰馬火速的奔往城外,索爾已經將聖殿騎士團和聖殿武士團的人都帶來了,就在奧爾特倫堡的城外。於此同時,還有奧爾特倫堡的一千五百騎士。馬文、三千黑甲軍和兩千督察隊被雷恩留在了奧爾特倫堡,以防萬一有人直接偷襲這裡。

    當雷恩站在城外七千五百戰士的面前,情緒頓時激盪起來,他看向了這些精銳的聖教武裝力量,對著索爾點了點頭。

    索爾一抖韁繩,驅馬慢慢走來,他坐在馬上略微欠身行禮,口稱大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雷恩這個時候才笑了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一切都交給你們了。」

    「請您放心吧!」

    騎士集群立刻運動起來,特別是聖殿騎士團,被索爾狠狠的操練了一段時間之後,居然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整齊如一。而最讓人吃驚的,則是聖殿武士團。這群兩條腿奔跑的傢伙速度居然不比騎士們慢多少!雷恩瞳孔中的金色荊棘花環緩緩浮現,在他眼中,這些武裝到牙齒的武士腳下居然都有著兩道光環不斷的轉動。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索爾驅馬靠了過來,為雷恩解釋道:「這是大範圍光環性戰氣的效果,一種是振奮光環,一種是耐力光環。前者可以讓武士們持續保持優秀的狀態,不會隨著時間和路程減弱多少。而後者則是提高了士兵們的耐力,讓他們有充足的體力去奔跑也不會累。」

    很高大上的東西,這也是歷代帝王為什麼要防備教會的原因,聖教武裝力量所展現出的強大和破壞性實在是讓那些普通的軍隊難以支撐。特別是當索爾這樣的人形雷達點亮地圖之後,完全就不是一個層面的戰鬥,是大人打小孩。於此同時,米林城外的叛軍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了雷恩已經帶領著教會的武裝力量趕赴戰場。

    這一個消息也讓原本意見統一的叛軍聯軍之間,產生了分歧。

    「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進攻米林城,最多到明天晚上,我們就能打下米林城,佔領整座城市。失去了主動權的雷恩必然要在帕爾斯的強烈要求下,收復米林城的主權。他就不得不被動的來攻打我們,而我們則掌握了戰爭的主動。如果需要,我們可以據城而守,和雷恩打一場攻防戰。也可以在必要的時候伺機出動,在野外決一勝負。」,一名年長的幕僚侃侃而談,他走到營帳的一角,身邊就是一張懸掛起來的地圖。

    他指著貝爾行省的區域說道:「米林城陷落之後,貝爾行省的十三個城市中將有八個城市屬於我們的陣營,西流城已經被一場大火付之一炬,剩下的四個城市裡除了奧爾特倫堡和威尼爾,也就剩下兩個牆頭草的官派城主。這兩個牆頭草一旦知道米林失守,大勢所趨之下就會主動的選擇站在我們這一邊。到時候我們可以整合整個貝爾的全部力量,去攻擊雷恩的兩個城市,他必然會敗亡,沒有任何的餘地。」

    不少人不斷點頭,這位年長的幕僚所說的話果然是老成持重之言,最大的特點就是穩,徐徐推進,步步為營,幾乎沒有任何明顯的缺點。

    單是有人不怎麼同意這個主意,立刻就有一名年輕人站了起來,他先笑著欠身行禮,這傢伙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歲,三十出頭的樣子,也是一個幕僚。年輕意味著鋒芒,代表著銳氣,他更鍾情於主動的進攻,「老先生的話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認為以我們現在的力量,足以完全碾壓雷恩。請大家注意,我們的目標並非是統一貝爾行省和奧蘭多裂土而治,我們的目標是引發一場全面的戰爭。所以對我們而言,時間比穩定更重要。」

    「一旦我們攻打下米林城之後,消息傳了出去,如何讓雷恩繼續來攻擊一座城牆堅固,士兵充足的城市?請大家認真的考慮這件事,雷恩來營救米林城,目的並非是要擊敗我們,而是確保奧蘭多家族對貝爾行省的主權不會動搖。他的目的是『救』,而不是『攻』。一旦我們攻入米林城,就意味著奧蘭多家族在貝爾行省失去了所有主權,那麼雷恩還會來攻打這座城市嗎?」

    年輕人搖了搖頭,一臉沉重,眉宇間卻神采飛揚,「不,我認為他不會來攻打被我們佔領了的米林城,他會轉道直接回守奧爾特倫堡。在米林城失守的情況下,堅守住奧爾特倫堡限制拜倫帝國入關比攻打這座城市更加的重要!只要他能在奧爾特倫堡堅持三週到四周時間以上,帝國狠了心抽出精兵強將來貝爾攻打我們,我想請問大家,誰能抵擋得住一國之力的攻勢?」

    有人舉了手,反駁起來,「西線滿月陳兵邊境,一旦西線邊軍回撤,滿月必然會發動攻擊,帕爾斯肯定不會這麼冒險。」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