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9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2
第一八〇章 思想是很神奇的東西,千變萬化,每一秒都有著截然不同的頻率

    年輕的幕僚眉梢一揚,極為自信的笑了幾聲,讓反對者微微皺眉,「你錯了,帕爾斯絕對會狠下心。西線的居民久經戰爭,無法適應的人早就遷移回了帝國的腹地,滿月精騎在兩個月的時間裡,根本無法深入到西線陣線之後,就會被西線全民皆兵的政策拖住手腳。如果格里恩不回來,回來的是西線精兵,就更不用擔心滿月精騎能取得怎樣的成果。」

    「更重要的是,比起一觸即發的全面戰爭,局部戰爭所帶來的損失,完全在帕爾斯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只要重新平定貝爾行省,西線精兵重新返回西線,在格里恩的帶領下,在全民皆兵的西線,不需要多久就能將滿月精騎重新趕回沙漠。切掉一根手指固然會讓人感覺到疼痛,但是比起被人殺死,這點小小的疼痛完全不是問題。」

    「我的意見是,保持對米林城的進攻態勢,迫使雷恩不得不來挽救米林城的局勢,我們在野外和雷恩以及他的『白軍』來一場正面的較量。」,他再次向所有人欠身,「我不相信七八千人的隊伍,可以戰勝我們五萬人的隊伍,這不是騎士小說和上古傳說,勝利必然屬於我們!」

    他的話也讓很多人陷入到沉思當中,這些分析很有道理,米林城的存亡才是雷恩是否要來的主要原因。一旦米林城陷落,雷恩完全可以找到一個非常合適的藉口拒絕繼續趕往米林城,他完全可以回縮到奧爾特倫堡,固守著那座最初是以軍事要塞作為規劃的城市。想要攻陷奧爾特倫堡,或許五萬兵力都不一定夠,那些被雷恩蠱惑了的狂熱惡棍比起精銳的士兵更具有持久的戰鬥力。

    一面是以極小的損失吸引雷恩出來正面的打一場野戰,一面是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去攻打一座軍事要塞,如何選擇幾乎不用再多做考慮,就已經在眾人心中有了決斷。

    年老的幕僚臉上立刻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計畫是錯的,步步為營可能無法在極短的時間裡完成最終的任務,但至少不會因速度過快而出現任何的紕漏。他很清楚,如果對米林城攻而不佔,一旦雷恩發現了他們的計畫,繞開他們的主力在周圍不斷騷擾他們,堅決不正面的戰鬥,反而會讓局勢完全倒轉。

    一旦發生了這種情況,他們攻不能攻,守不能守,會徹徹底底的陷入到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中,最終只能選擇退兵。

    但是他沒辦法說出來,因為年輕人的銳氣和激進的計畫更容易感染這些對戰爭一知半解的貴族。況且對方只要反駁他計畫中的幾個關鍵點,他也一樣會啞口無言,或者說漏洞百出。

    其實從最根本上來說,攻打米林城本身就不是一個好的戰略方針。這的確把雷恩從奧爾特倫堡裡拽了出來,但也讓自己陷入到泥潭中,遠遠不如之前那樣將優勢兵力集中在一起,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保持了機動能力的同時也有足夠的縱深,完全可以憑藉兵力上的優勢,一點一點蠶食掉整個貝爾行省,做到萬無一失。

    不過這個時候想這些都沒什麼用了,年老的幕僚望瞭望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希望,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吧。

    一旦定下計畫,整個叛軍的攻勢立刻變的微妙起來。他們一面聲勢浩大的不斷攀爬城牆,一面有不斷的「主動」掉下來。連守城的米林城士兵都變得有些困惑,什麼時候己方也變得這麼強大了?失去了銳氣的攻城方將士氣轉交給了守城方,居然打出了一個小高潮,打退了叛軍三波聲勢浩大的「攻勢」,讓城中焦急的約伯格又看見了希望。

    局勢詭異的從碾壓變成了僵持,就在這僵持的氣氛中,雷恩離米林城已經不到三天的路程。

    「從現在開始,索爾我希望你能開啟偵測邪惡。」,雷恩招來了索爾,吩咐了一聲。

    索爾愣了一下,不由問道:「現在離對方還很遠,哨騎並沒有發現附近有伏兵的跡象,也沒有發現對方的主力,現在就使用偵測邪惡,我怕後天會無力支撐下去。您或許不知道,偵測邪惡以及光環戰氣,都需要大量的白金戰氣作為消耗,聖力的補充也需要幾天時間,現在我們缺少的正是時間。」

    他希望能說服雷恩不要搞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但是他顯然犯了一個錯誤,他雖然是這次戰鬥的指揮官,但是最終能決定戰爭在何時爆發,在什麼地方爆發的那個人,卻是雷恩。

    雷恩揮退了周圍的士兵和護衛,小聲的對索爾說,「我們不去米林城!」

    這一刻,索爾的眼珠子差點都要瞪出來,不去米林城?不要開玩笑了,就算是他這個不太懂政治的將領都知道,一旦米林城失陷意味著什麼。帝國一旦失去主動,就會如同第一張倒下的骨牌,會引起一連串的變故,甚至讓整個帝國都變的動盪起來。那些無時無刻祈求著帝國動亂的投機分子必然會勾結外部勢力,甚至會想著推翻奧蘭多家族的統治,建立起一個全新的政權。

    貴族集團和黃金貴族集團之間的矛盾重重,他們將得到一個很好的契機,去實現自己的抱負,不去米林城絕對是一個最爛的主意,但他不是雷恩,他沒辦法決定這些事情。

    看著索爾一臉傻傻的表情,雷恩知道自己的計畫可能太過於出人意料。比起和擁有五萬戰鬥集群的叛軍聯軍正面戰鬥,他更喜歡一些省時省力,傷亡不那麼大,收益卻更高的戰鬥方式。

    在思想爆發而璀璨的春秋時期,有一個成語非常有趣,叫圍魏救趙。他打算借用了一下,但他的目的不是圍,而是徹底的吃下去,就先從波頓家族開始。

    波頓家參與了第一次西流城的戰爭紅利分配,獲得了經濟和物資上的回報,作為領主派系的貴族,他顯然也站在了叛軍的一邊。雖然他還沒有正式的相應叛軍的攻勢,但這种放任自流,不聲不響默不作聲的態度,就意味著這個家族已經脫離了帝國的統治。在雷恩的眼裡,只要不是旗幟鮮明的站在帝國這一邊反抗叛軍,就意味著同流合污,就意味著背叛。

    政治上的站隊歷來都是非常殘酷的,平日裡的那些牆頭草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不存在中立一說,早早的買定離手。現在戰火已經燃起,居然還想著觀望下菜,簡直就是典型的找死。想想看,連雷恩他死鬼老爹都因連續幾次站隊失誤直接蹬腿,那還是黃金貴族,幾個渾身泥土腥氣都沒有脫去的土包子貴族居然還玩這一手,真是太小看別人的智商了。

    雷恩就是要波頓家族立刻表態,要麼加入叛軍被毀滅,要麼就派兵跟著自己,送上質子,繼續當皇權的狗腿子,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他心底更希望波頓家族在壓力下反叛,這樣他就有理由和藉口將這個家族打入深淵。雷恩早就不滿足單單一個奧爾特倫堡的權力了,他希望獲得更多,以至於成為貝爾行省的無冕之王,徹底將這塊地盤變成自己的自留地。

    為此,吞併貝爾十三城,是他去年來貝爾行省路上時,就已經想好的事情。就算沒有這次叛亂,他也會一個接著一個的逼反所有人,然後在剷除他們。儘管這次叛亂來的極為突然,卻也讓他省去了一番手腳,一得一失之間,充滿了神奇的奧妙。

    雷恩奇思妙想的計畫最終還是說服了索爾,原本筆直的朝著米林城方向而去的隊伍突然轉了一個彎,朝著正南方的莉莉絲城快速行進。

    在三天路程之外的莉莉絲城中,波頓家族一家老小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到底是要徹底的倒向叛軍,還是繼續保持著不發聲的態度。至於緊跟帝國的步伐,他們暫時還沒有考慮過。

    「大哥,為什麼我們不響應聯軍的邀請?您還在猶豫什麼?」,穿著深棕色正裝的年輕男人油頭粉面,站在波頓家族族長泰爾斯的面前,不斷勸說著這位兄長,「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貝爾必然會脫離帝國的控制,如果這個時候您還猶豫,那麼將來我們極有可能會淪為三流家族,分享不到一丁點的戰爭紅利。」

    一屋子老老小小的男性都望著泰爾斯,泰爾斯冷著臉望著腳下的地面,對親弟弟的勸說無動於衷。這些蠢貨沒有和雷恩打過交道,但是他和雷恩有過接觸。雷恩沒有死之前,他不敢太旗幟鮮明的表現出自己的立場,誰知道那個狡詐的年輕人到底有沒有什麼後手。不過私底下,他已經悄悄的和聯軍通過書信,表達了波頓家族對聯軍事業的支持,在必要的時候一定會站出來。

    但不是現在!

    比起那些戰爭紅利,他更加看重家族的未來,眼前的這些蠢貨以為局勢明朗了,其實一點也不明朗,依舊烏雲遮頂。誰都不知道烏雲後到底是太陽,還是月亮。

    再者說,就算加入了叛軍,難道波頓家族就能一躍成為一流的貴族家族?別開玩笑了!

    他略微抬頭瞪了這位親弟弟一眼,繼續保持著沉默。

    坐在一旁的祖父已經九十多歲,在貴族中都是少有的年長,泰爾斯的貴族爵位也是從這位老人手中繼承的。

    老人拄著枴杖,用力的戳了戳地板,發出咚咚的響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2
第一八一章 我有一顆糖果,將藏在一個手心裡,你猜猜看,到底在哪一隻手心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你應該把你所想的一切告訴我們,至少不要瞞著我們。無論你如何選擇,最終我們都將與你一起承受所有的後果。不管是失敗,還是勝利」,老貴族一句話就讓整個房間裡靜了下來,他雖然已經拱手退位,但是威望依舊還在,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的話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而且他說的很對,我們是一家人,無論泰爾斯做出如何的選擇,最終都不會只有他一個人去承擔後果,而是整個家族所有人一起。

    一個個目光都集中在泰爾斯身上,泰爾斯揉了揉臉,終於出聲,「我認為,現在觀望遠遠比主動選擇更具有優勢。我們總在不經意或是刻意的忽略一個問題,那就是雷恩。我,你們,包括了那些在米林城外的聯軍,他們只是單純的把雷恩當成了奧爾特倫堡的城主,一名不起眼的子爵。」,他的話立刻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和重視,他環顧一圈,抿了抿嘴,繼續說道:「你們忘記了,他是黃金貴族,是神聖血脈的繼承者,也是盟約家族之一的繼承者。」

    泰爾斯的弟弟忍不住嗤笑著嘲笑起來,「那又怎麼樣呢?我親愛的哥哥,黃金貴族也好,神聖血脈也罷,他終究是一個活生生的德西人。古老的傳說不是阻擋我們前進腳步的牆壁,他一樣可以被殺死,為什麼要忌憚他?」

    年輕人的話,也正是這裡大多數人想說的話。那個雷恩背景再牛逼,他還是個人吧?只要是人就能被殺死,既然都快要造反和奧蘭多帝國對著幹了,為什麼還要害怕一個黃金貴族?有人眼神裡透著對泰爾斯的譏誚,一個黃金貴族的頭銜就嚇住了這個族長,看來以後選擇族長的時候,一定要選擇一個有擔當和膽氣的。

    泰爾斯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懂,我不知道怎麼去形容,但是我知道我現在的做法是對,因為我親眼見過他,還和他交談一次。」,他似乎是想起了在西流城外兩人短暫的接觸,隨即搖著頭笑了笑,「黃金貴族從神聖帝國時期就已經有了這種說法,這些人歷來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所有最好的資源都向他們開放,我們不能小瞧任何一個有著這樣頭銜的傢伙,因為他們總能製造奇蹟。」

    泰爾斯的弟弟又想說話,去被他抬起一手制止住了,他繼續說道:「在特曼攻打奧爾特倫堡之前,有誰會認為特曼能輸掉那場必勝的戰鬥?波爾家族的盾衛在整個奧蘭多享有盛名,一說到盾衛人們就會想起無法戰勝這四個字。但是結果呢?特曼不僅輸掉了盾衛,還輸掉了波爾家族的一切,甚至是他們的生命。」

    泰爾斯的弟弟退了幾步,再次開口,「那是因為你們幫助了雷恩倒戈一擊,不然雷恩絕對不是特曼的對手。」

    泰爾斯冷笑起來,「這也是一種手段,至少他能說服我,說服波文去攻擊一個強大的老牌貴族!就算這次是一場意外,那麼雷恩在巴拉坦的舉動呢?誰能想像得到自救會的人會成為他的走狗,幫助他反過來屠殺那些工人?還有威尼爾,誰又能想到,和肖恩起於微末生死攜手十幾年的兄弟,反過來能在背後捅肖恩刀子?」

    「雷恩的身邊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他猶豫了一下,「我懷疑,雷恩必然有什麼後手。」

    房間裡再次陷入了沉默,泰爾斯只說了三件事,卻讓這裡的人感覺到似乎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了自己的胸口,喘不過來氣。第一次以弱勝強,第二次莫名其妙得贏了戰爭,第三次更是沒有費多少兵力就拿下了威尼爾。雷恩每一次出手,幾乎都出乎人們的預料之外,這的確讓波頓家族的老老少少感覺到一陣陣心驚。

    那麼在這場早已顯現端倪的戰爭中,雷恩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也安排了什麼後手?

    老貴族閉著眼睛沉默了許久,最終才睜開雙眼,渾濁的眼睛裡有一道精光一閃而逝,「我同意泰爾斯的做法,先看看米林城那邊聯軍的戰果再說。」,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你們要明白,這是一場賭博,如果輸了,我們都會成為階下囚,甚至會死亡。所以我們必須小心的下注,哪怕贏不到任何錢,那也是贏。」

    一錘定音!

    接下來兩天備受矚目的米林城之戰變得逐漸讓人看不懂了,叛軍的聯軍一次次登上牆頭,又莫名其的被打退回來,雖然死傷一直保持著一個極低的水平,可這樣的結果不說約伯格了,那些還保持著中立圍觀的人也摸不著頭腦。什麼時候米林城那些老爺兵變得這麼厲害了?他們以那麼少的人數,居然能守住絕對受不住的城牆?

    還有,雷恩到哪去了?為什麼他沒有以最快的時間出現在米林城外?他是在去的路上,還是做了其他什麼事情?

    未知的因素越來越多,也讓原本已經明朗的局面再次變得波譎雲詭起來,一絲不安爬上了每一個參與叛亂的貴族心頭。

    雷恩,你到底在哪?

    他們當然找不到雷恩,索爾的大範圍邪惡偵測避開了所有的哨騎,成功的轉道莉莉絲城,當泰爾斯知道雷恩就出現在自家城外的時候,整個家族都震動起來。他們暗自慶幸,沒有急匆匆的就派出人手去參與米林城的戰鬥,否則空虛的城市等於完全不設防。

    泰爾斯急匆匆的跑到了城牆上,望著盡在咫尺幾乎能看見下巴上有多少鬍子的雷恩,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小心為自己避免了一次災難。

    「我不喜歡抬頭和人說話!」,雷恩看了一眼泰爾斯,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讓城牆上士兵們都微微憤怒的話,「打開城門你出來,或者讓我進去。」

    見面的第一時間,雷恩就給泰爾斯出了一個難題。

    不管是他出去,還是雷恩進來,都意味著要打開城門。而雷恩和他的聖教武裝力量此時離城門不過幾十米的距離,一個衝鋒說不定就能從大開的城門衝進來。即使砍掉了繩索直接讓城門掉下來,泰爾斯也不會認為這就能阻擋住雷恩。外面密密麻麻的軍隊他沒辦法一個個數清楚,但大約有八九千人到一萬人的樣子。

    這些都是精銳的聖教武裝,和他們那些士兵不太一樣,這群信仰著光明神的瘋子一直認為死亡只是新生命的開始,死亡後會去天國享受無邊喜樂安康,在戰鬥中這些聖教武裝甚至願意主動的去犧牲,以換取無畏的信仰讓自己升入天國裡。

    一旦戰鬥爆發,就意味著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不相信雷恩來這裡只是和他聊天,或者嘗試著攻打一下莉莉絲城。

    所以他猶豫了。

    他不知道,其實雷恩就是在逼他,逼他說出那些話,逼他造反。

    遲疑中,泰爾斯猛地一跺腳,在雷恩驚訝的目光中走下了城牆。城門緩緩吊起,泰爾斯帶著心腹家將,一行四人從城門走出。雷恩眼中欣賞的目光一閃而逝,在這樣的局勢下敢不帶著大量的護衛出來,泰爾斯比他之前見過時表現的更出色。

    兩人之間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時,泰爾斯讓護衛都停了下來,他一個人靠近雷恩,在戰馬上,他欠身行禮,「尊敬的雷恩子爵閣下,不知道您來到莉莉絲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我相信,米林城此時此刻更需要您!」

    雷恩笑眯眯一抖韁繩,戰馬緩緩前行,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直至兩匹戰馬打著響鼻,互相用腦袋去熟悉對方。

    「我帶來了希望,也帶來了毀滅,泰爾斯閣下,您現在可以選擇了。」,雷恩攤開了雙手,沒有絲毫的膽怯,即使他此時所站的位置,在對方遊俠的射程之內。

    泰爾斯的腦門上漸漸浮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子,腦袋裡兩種思想不斷的膨脹,他的嗓子起了一層沙,咳了一聲,聲音變得沙啞了許多,「是什麼讓您有這樣的自信呢?您應該明白,一旦米林城被攻下,叛軍將坐擁整個貝爾行省,他們可以湊齊十萬以上的軍隊去攻擊奧爾特倫堡和您。」

    雷恩聳了聳肩膀,「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我只想知道您的選擇,泰爾斯閣下。」

    泰爾斯臉上的汗珠子越來越多,多到他不得不掏出手絹擦拭著汗水,「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不!」,雷恩很果斷的拒絕了他,還在逼迫他,「必須現在做出選擇。」

    泰爾斯似乎覺察到了一些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回過頭望向城門處,他的族人們居然都出來了,就站在城門那,望著他。

    老貴族雙手拄著枴杖,閉目養神,但是泰爾斯知道他們所表達的意思——無論如何,他們都將支持泰爾斯最終的決斷、

    生存,毀滅,都在這一瞬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3
第一八二章 每月的二號是一個神奇的日子,在這個日子裡,所有撲街痛不欲生

    高高的天空上,一隻翅展不過一尺的信鳥剛剛擺脫了兩隻獵鷹的追擊,小眼睛裡似乎還留有些許的不屑。能被挑選成為信鳥的通信鳥類,往往都具有某一方面特殊的優勢。不是像雷鳥這樣速度極快,一旦全力飛行就很難被捕捉的,要麼就是飛的極高,連看都看不見的。

    這只小巧的雷鳥逐漸把注意力投入到對地面的探索中,在它的視線裡,一座巨大的城市輪廓漸漸出現在地平線上,隱隱覺察到一絲特別的感覺之後,它雙翅一振,如一隻兩頭尖尖的梭子,瞬間貼近了音速飛行,在這雷鳥的尾巴處有一朵小小的音障雲,眨眼間在天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軌跡。

    米林城外,一聲清脆的鳥叫聲傳來,正在營帳裡和人們聊天的西科一愣,他點頭致歉的笑著離開了營帳。一出營帳,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散去,變得凝重起來。這次聯軍攻打米林城,他幾乎帶來了六成的家族士兵,讓領地防禦空虛。要不是現在整個貝爾行省的分封派領主們都團結在了一起,他還未必真的就敢這麼做。

    這個時候家族傳來消息,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只希望事情不要太嚴重。巨大的黑影從天空中落下,一直渾身羽毛上隱隱有著金線的金羽雕從天而降,比人手還要大一些的爪子閃爍著寒芒,西科趕緊讓開一些。那金羽彫落地之後如同一個有智慧的生物一樣,歪著頭仔細的打量著西科,片刻後似乎才確認這個傢伙就是自己要聯絡的人,它仰起頭,露出脖子下一根若隱若現的絲帶,絲帶連接著一根小鐵罐。

    西科走上前去,解下小鐵罐,倒出了信紙,「去取一隻羊來。」

    這金羽雕站著的時候就差不多有一人高,一頓縱然吃不掉一整隻羊,大半隻還是可以的。身邊的僕從立刻跑向後營,而西科則走到了一邊,將信紙攤開在手背上,一行行的閱讀起來。讀的越多,臉色也就越黑,黑的就像是陳年老鐵鍋的鍋底,都能刮下一層黑灰來。信中說領地被一群人襲擊了,對方滲透進城市裡,然後突然間發作,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所幸所有的領主在自己的領地上都經營了幾十年到幾百年不等,在市民有限度的幫助下,巷戰不會出現一邊倒的情況,但依舊不容樂觀。這些奧爾特倫堡人似乎有著莫名的天賦,總能在一群平民中發現士兵,整個城市正在不斷的被蠶食。一旦雙方之間出現較大的實力差距的時候,西科的族人擔心他們將會失去平民們的幫助。

    這很容易理解,為失敗者得罪未來的統治者,顯然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杜比家族現在只能憑藉著經營了百年之久的統治者優勢,和那群入侵者打起了巷戰,但是對方顯然不是什麼烏合之眾,已經攻下了一部分區域,缺少士兵的城市完全無法阻止對方的進攻,只能步步縮緊。如果西科不能帶著士兵趕回去,那麼很有可能杜比家族將成為有史以來滅亡的最憋屈的貴族之一,被一小群敵人徹底消滅。

    西科狠狠的將信紙撕的粉碎,他現在終於知道雷恩到哪去了,這件事在他心裡和雷恩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而且也有著雷恩的風格。滲透、策反,這兩招在雷恩手中被玩的花樣百出,令人防不勝防。他皺著眉頭凝望著領地的方向,心中不斷的權衡盤算,該不該回去?

    如果選擇回去,此時即將摘取的勝利果實將沒有他的份,他可不相信這些盟友能在他缺席的情況下,公平的分配戰爭所帶來的利潤。可如果不回去,家族能抵擋得住這些惡徒們的進攻嗎?他猶豫不定的瞬間,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雷聲,讓集中注意力想著事情的西科猛地一抖。他抬頭望向天空,此時萬里無雲,怎麼可能會有雷神?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營帳中再次鑽出一人,那人對他點了點頭之後便抬頭望著天空。

    天空中一個小小的黑點伴隨著雷聲迅速墜落,金羽雕挪著步子也抬頭望去,眼睛裡流露出一種食慾迸發的光彩。不過它沒動,因為它知道,以它的速度想要捕捉一隻雷鳥,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一隻一尺左右長短的灰黑色雷鳥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它不斷抬起一隻爪子亂蹬,那人從它的爪子上取下了一小塊獸皮,展開後露出一張疊好的信紙。

    西科微微一愣,一股不妙的預感頓時爬上了他的心頭。

    半晌後,營帳裡的氣氛幾乎要凝固起來,之前的輕鬆此時都化作了飛灰,留下的只有沉重以及擔憂。

    「我想我必須回去一趟,家族正等待著我的救援。」,西科望了一眼身邊的幕僚長,後者微微頷首,他望著眾人才說出了這句話。這也是他和幕僚長悄悄討論後得出的結論,家族和領地不容有失。失去了米林城的好處,頂多讓杜比家族被這些盟友甩在身後,頂多實力不如這些盟友,將來謀取好處的時候可能要落入下風。

    但是如果不回去救援,那麼西科就成為了無根的浮萍。失去了家族和領地,他比起貴族這個高貴的身份,更像是一群流寇,他也將要受人擺佈。無法得到兵力的補充,沒有物資上的支援,連修整都沒有地方,他將快速的淪為一個可有可無的旁觀者,最終被這些人淘汰。千萬不要太高看了貴族們在利益前的嘴臉,隨時翻臉是每一個合格的貴族都必修的素質。

    甚至有可能會有人站出來,把他都一口吞下去!

    「我同意西科的要求,而且我也需要回去一趟。」,烏維爾也陰沉著臉,他的遭遇和西科差不多,稍微好上了那麼一點點。奧爾特倫堡人滲透他的領地時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引發了衝突,從而識破了奧爾特倫堡人的陰謀。但是識破並沒有什麼卵用,家族中七成的士兵被烏維爾帶了出去,剩下那點人根本不夠看的。

    對方被識破後也沒有撤離,反而開始攻城。在內憂外患之下,攻防戰打的極為辛苦,來信中說最多三五天可能就要破城,將戰鬥從牆頭轉移到城市中。

    所以烏維爾可以理解西科此時的心情,他也要回去。

    另外兩名貴族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目光都投向了薩爾科莫,後者也有點意外,沒想到雷恩不僅沒有來救援米林城,反而趁著聯軍合兵一處的時機,去偷襲了兩位貴族的領地。這一招實在太狠,打的眾人頭暈眼花,而且薩爾科莫以他對雷恩的瞭解,另外兩名貴族的領地雷恩也不會放過。只是眼看著勝利在望,這個時候突然撤兵,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他沒有過多的思考,開口勸說道:「我同意你們的要求,但是請在攻下米林城之後再離開。我們都走到了這一步,為什麼不打下米林城之後在離開呢?一旦你們撤軍,勢必會影響到全軍的士氣,而且會有近萬人隨著你們離開,留給我們的軍隊就不多了。這也恰好就是雷恩的陰謀,他們通過這種手段迫使你們離開,接著趁我們實力受損時來偷襲我們。」

    「一旦讓雷恩得手,他甚至不需要打敗我們,只要吸引著我們的火力,不讓我們有充足的力量和時間去攻城,拖到帝國的援軍到來,那麼一切都輸了!」,薩爾科莫一臉的真誠,「有朋友為我傳遞了消息,第一近衛軍已經度過了修多恩河支流,離我們這裡只有六到七天的路程了。如果我們不能在此之前定鼎勝局,或許我們就需要考慮如何逃離國境,去其他國家隱姓埋名的度過一生。」

    西科和烏維爾對望了一眼,他們的領地一南一北,也是離這裡最遠的,他們一刻都不願意多做停留。多停留一天,領地的風險就會翻倍的增長,但是薩爾科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一旦米林城的戰事進入僵持階段被拖住進攻的節奏,第一近衛軍團進入貝爾行省之後立刻就會讓已經納頭就拜的各個地方開始出現不可預料的變化。那些騎牆派也會轉變立場,同他們對立起來,局勢會整個發生巨大的改變。

    或許這就是雷恩遲遲不出現的原因,他並非是不想打敗聯軍,而是使用了一些陰謀詭計,用另外一種方法瓦解聯軍。

    西科和烏維爾最終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我們最多停留兩天時間,兩天時間之後不管結局如何,我們都會離開!」

    薩爾科莫和另外兩名貴族舒了一口氣,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太好了,非常感謝二位的理解。從下午開始,我們就會調整進攻的節奏,爭取在明天攻下米林城!」,薩爾科莫望向米林城千瘡百孔的城牆,嘴角微微翹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3
第一八三章 都是套路,深深的套路。做人的誠信呢?還能不能快樂的玩耍了?

    「我說,你猜聯軍什麼時候能攻陷米林城,打敗雷恩?」,騎士叼著一根做工粗糙,品質低下的煙斗,掏出火石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刮了幾下,火星亂冒,也點燃了煙斗裡劣質的菸草。龍島煙磚被點燃時候的煙霧是青色的,但是這種產自奧蘭多本國的劣質菸草,卻是黃色的煙霧,還十分的嗆人。

    曠野中兩名騎士散漫的騎著戰馬在預定的道路上緩緩前行,另外一名騎士望瞭望那飄來飄去最終散去的黃色煙霧,皺了皺眉頭什麼話都沒有說。他想了一下,說道:「應該很快,族長大人集合的聯軍已經陳兵在米林城外,據說隨時都有可能攻陷米林城。一旦米林城被攻下,擁有兩座城市的雷恩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和那些大人物們所考慮的不同,這些底層的士兵和平民並不認為雷恩是什麼了不起的對手,他們更加看重在象徵意義上更具有地位的米林城。米林城被攻陷,就意味著整個貝爾行省的主權產生了交替,從帝國的統治中轉交給了聯軍。這種觀念非常的盛行,這也是眼界所導致的結果,或許在這些人眼裡,聯軍的目的只是畫地而治,僅此而已。

    叼著煙斗的騎士哼哼了兩聲,一臉輕蔑不在乎的表情,用帶著不屑的語氣評論起雷恩,「我一直聽人說雷恩和他的黑甲軍很厲害,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這只是人們的以訛傳訛的吹捧。如果他真的就像人們所說的那樣,一個人可以抵十個人,為什麼他按兵不動,不敢攻打聯軍解圍米林城呢?這次族長大人沒有帶上我可真的太遺憾了,我還想要親手斬下幾顆黑甲軍的腦袋作為陞遷的資本。」

    「你?」,另外一個騎士上下打量著對方,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別開玩笑了,每次訓練你們幾個人都偷奸耍滑,對抗訓練你都是前幾個退出戰場,就你這樣還要斬幾個敵人?不要做白日夢啦,快醒醒吧。」

    那騎士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偏偏他的短處被揭了,惱羞成怒的將煙斗拿在手裡,羞怒的嚷嚷起來,「我這只是……只是懶得去做那些玩鬧一樣的遊戲,真要到了戰場上你瞧我能不能斬將殺敵!」

    對面的騎士也知道這傢伙是個順毛驢,嘲笑過他之後立刻安撫了起來,「好好好,我一定會好好看著的,未來的貴族老爺。」

    「這還差不多!」,騎士得意的將手中的煙斗又塞進嘴裡。

    說話間遠處出現了一隻商隊,兩人頓時驚醒起來,他們是隸屬於坎德拉城的哨騎,負責在城市方圓二十公里內搜索敵情。實際上他們,包括了他們的長官都不認為這個時期有必要將偵查範圍擴大到二十公里,保持在十公里內就完全足夠了。聯軍五萬多的軍隊全面壓向米林城,雷恩又遠在奧爾特倫堡,威尼爾城內新上任的城主博爾遜手中的兵力也只夠防守,無法出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坎德拉城絕對是安全的,不可能有人會來攻打這座城市,放眼整個貝爾行省境內,此時此刻除了雷恩之外,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敵人了。

    所以這兩個哨騎一路行來不急不忙,不隱藏自己的行蹤,甚至連嚴令禁止的抽菸行為也毫不放在眼裡。他們還在偵查的過程中撒過幾次尿,這要是讓哨騎的隊長知道,少不了一頓鞭子,要他們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叼著煙斗的騎士將煙斗反過來拿在手裡,用力的在另外一手的手掌上磕了幾下,帶著火星的菸草掉落出來,掉在地上。他將煙斗裝進了馬鞍邊上的牛皮袋裡,掏出水壺將地上的火星剿滅。兩人對視一眼,拔出了馬鞍一側架子上固定的長劍,緩緩逼近越來越近的商隊。

    商隊領頭的一人肥肥胖胖,細皮嫩肉,挺著個大肚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他坐在一輛去了頂棚的馬車裡,天氣太過炎熱,許多人在夏季的時候都喜歡將車廂移除,避免小空間裡不斷上升燥熱的溫度。馬車後跟隨者五六十名護衛,緊隨其後的就是六輛巨大的馬車。馬車被改裝過,車板是下潛式的,車底與地面之間的距離只有十公分左右。

    每一輛馬車都由三匹高大的駑馬拉著,看上去這些駑馬也很吃力,不時晃動的馬車裡也偶爾會傳來金屬的撞擊聲。

    兩名騎士收起武器靠了過去,站在道路的一側,隔著十多米,馬頭順著路的方向,以備不時之需可以迅速的離開,不需要再調轉馬頭耽誤時間。

    「你們是什麼人,從哪來,到哪去,車上是什麼貨?」,騎士揚起了一面小旗幟,旗幟上印著族徽,「我們是坎德拉的哨騎,你們不用擔心。」

    商隊護衛依舊緊張的看著他們,讓兩位騎士心裡都感覺到好笑,他們只有兩人都足以讓對方那麼緊張,這些護衛怕都是樣子貨,說不定一個衝鋒就能沖散他們的陣型。當然,他們臉上不會表現出那種深深的輕蔑,畢竟商人這個團體現在的實力也很強大,特別是薩爾科莫成立的工聯黨之後,商人的社會地位再一次有了顯著的提升。

    肥肥胖胖的商人笑眯眯的抬起手,胡菠蘿一樣粗的手指上箍著四枚鑲嵌著碎寶石的金戒指,他手裡拿著一面巴掌大的圓盤,圓盤中心有一個天平,天平的兩邊分別放著齒輪和扳手。

    這是工聯黨的黨徽,天平表示交易的公平,而齒輪和扳手則像征著工人階級。

    「我們來自莉莉絲,車上是一批鋼錠,打算前往坎德拉出售。順便提一句,我是工聯黨的黨員。」,商人收回了黨徽,塞進懷裡,眯著的眼縫裡小眼睛盯著兩個商人,臉上從容淡定。

    兩位哨騎大人頓時更加輕鬆了起來,他們想了想,隨即一人說道:「原來如此,我聽說過最近城中的作坊停了大半,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這次一定能賺大錢。」,說著他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這六車鋼錠,絕對能賣出一個平時想像不到的價格。

    自從雷恩提議把鋼鐵列入了監管性資源之後,各個礦場的輸出數量急劇下降,也讓許多地方的作坊面臨沒有原料的尷尬境地。鋼材的價格每天都在上漲,已經比去年漲幅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以上,部分偏遠的地方鋼材價格已經翻倍。

    「行了,你們繼續走吧。」,另一位騎士揮了揮馬鞭,準備繼續按照路線巡視。

    那商人卻伸手一攔,笑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兩位騎士大人,不如您二位和我們一起上路吧,現在兵荒馬亂的也不太平,萬一遇到了強盜什麼的可就糟了。」,那騎士剛要拒絕,商人就開出了他們沒辦法堅持的價格,「我會支付給您二位一個金幣的報酬,這算數護衛的費用,怎麼樣?」

    騎士頓時心動了,現在物價瘋漲,原有的還算湊合的薪水已經只夠他們勉強度日,如果能多弄到五十個銀幣,至少兩個月內他們不需要為一家老小的生計發愁,還有閒錢享受生活。兩人立刻就同意了下來,「可以是可以,不過如果有上官問詢你們,你們就說在離城十六七公里外的地方遇到我們的,我們只是一路同行。」

    商人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一路上商人口若懸河,將一些他們聞所未聞的各地習俗,有趣的東西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出來,讓他們大呼過癮,和商人的關係也親切了許多。加上有金幣做人情,三人立刻就打成了一片,特別是當他們聽說商人家產有數千金幣之後,更是露出了一副饞相,恨不得立刻按著商人的腦袋跪在地上,在祖先的見證下成為兄弟。

    眼瞅著城市越來越近,兩位哨騎大人也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脫離了商隊,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當行至城門外時,兩名哨騎策馬狂奔,先一步回去覆命,片刻又迎了出來。

    負責城防的士兵攔住了商隊,商隊的六輛馬車紛紛被檢查,裡面堆放著的一塊塊鋼錠閃著金屬的光澤。但這些士兵還不願就此罷手,還要檢查隨行人員的戶籍和證明,此時商人連忙站了出來,將一個小錢袋塞進其中一個領頭的懷裡,「我們都是普通的商人,販賣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物資,沒有什麼違法的行為,大人您一定慧眼如炬,能分辨的清。」

    他在普通的物資上加重了語氣,那士兵頭目一愣,心中就有了想法。此時的鋼錠都是受到監管監督的物資,都是敏感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物資?他掂了掂手中的錢袋,一旁的哨騎也靠了過來,為商人說了幾句好話,士兵才放開拒馬,讓商隊繼續前行。

    兩個騎士此時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和商人有說有笑,一行隊伍剛剛過程了城門一半的時候,兩輛馬車車輪咔嚓一聲突然崩裂,突然間停在了城門的正下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3
第一八四章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即使死去,我也應該保留著一個貴族的體面

    「怎麼回事?」,商人立刻走了過去,勉強的彎著腰檢查了一下兩輛馬車的車輪。車輪從中間崩裂成碎片,只留下一個斷成兩半的鐵箍。可能是車上的東西太過於沉重,而城門的地面都是石板的,不像野外的土地,還有一定的讓勁和韌性,可以分散掉車輪所承受的壓力,所以在重物的作用下,反作用力不斷的回饋,最終導致馬車車輪崩裂。

    城門洞本來就不算特別的寬敞,兩輛馬車幾乎擠佔了一半的路面,讓來往的行人通行不便。城門外的士兵也過來了幾個,他們都皺著眉頭看著這兩輛巨大的馬車,其中一人推了推,最終搖搖頭,只能作罷。馬車上的東西高高的堆起,離城門頂部都沒有多少距離,又都是鋼錠,如此沉重的貨物別說一個人去推了,就算七八個人都不一定推得動。

    「你們這是怎麼搞的?這樣一堵別人還要不要進出了?」,領頭的士兵望了一眼準備出城的幾輛馬車,立刻訓斥起來。「快點去找人來把這些東西挪走,先把他們推到靠牆的地方,讓裡面的馬車出來,快點!」

    商人連忙點頭稱好,焦急的安排著二三十個護衛站在了馬車的一邊,用力的推著沉重的車廂。每個護衛臉都漲的通紅,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這才一點點的將兩個車廂分別靠在了兩邊的城門下。用了快半個小時,所有護衛都差點累趴下,才讓開了一條有七八米寬的路面來。

    士兵又叫罵了幾句,商人再次破財消災,拍著比女人還要挺拔的胸肌保證,立刻就從城內找馬車來運走這些東西。

    不知道是真的急了,還是信任這些士兵,商人帶著護衛一個不留的全部扎入了城內,瞬間消失在人潮之中,到處去尋找馬車去了。

    「我知道,東市那邊有受僱傭的馬車,而且價格不貴。」,經過交流,這位叫做伍德的騎士很熱絡的幫著商人出謀劃策。

    商人卻不置可否的笑著點點頭,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們這一路實在太累了,到現在都沒有吃過一頓熱飯,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你們認為呢?」

    兩位哨騎對望一眼,自然不無不可,反正又不用花自己的錢,而且這位商人看起來十分的大方,不吃白不吃,立刻點頭同意。一行人在伍德的介紹下,鑽入了一家檔次頗高的餐館。大多數餐館是沒有包廂的,但是這家餐館可能經常接待地方上的權貴,特意在二樓和三樓隔出了四個獨立的房間。

    他們這行人要了一間最大的包廂,點了差不多有六七十個銀幣的酒菜,頓時讓兩位騎士心花怒放。這些菜倒不是說他們吃不起,只是不能時常享受罷了,偶爾吃一道還行,吃多幾道一個月都要喝涼水。

    飯桌上酒水是活躍氣氛最好的利器,不消片刻時間,房間裡所有人都醉意盎然,兩位騎士更是喝了不少酒水。護衛們接連的敬酒和稱讚讓兩人飄飄然,不自知的喝多了。就在他們兩人剛剛放下杯子,開始自我吹噓的時候,兩名護衛不知不覺的站在了他們身後。這兩名護衛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了一絲熏然的醉意,反而充滿了冷冽。

    他們幾乎同一時間,猛地用胳膊勒緊兩位哨騎大人的脖子向上提拉,坐在兩位哨騎大人身邊的護衛立刻拔出匕首,在他們驚嚇中清醒過來驚駭的目光中,將匕首插入了他們的胸口。

    生命就像落潮時褪去的潮水,快速的從他們的身體裡消散,心臟被捅了一個窟窿,短短十幾秒時間經過劇烈的痙攣就失去了機體活躍的特徵,停止了跳動。三十秒,他們的視線因大腦缺氧開始變得模糊,昏暗。四十秒後大腦細胞因窒息開始成片的死亡,他們的身體組織從緊繃變得鬆弛。

    護衛鬆開手臂,兩個人順著椅子如水一樣淌到了地上,一動不動,徹底的失去了生命的特徵。

    商人冷笑著摸了摸臉上的油汗,摘掉了華而不實的戒指,撕扯掉華美的外套,露出了裡面的皮甲。這群護衛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著飯,對兩具屍體視而不見。

    與此同時,城門外的士兵紛紛感覺到腳下一陣震動傳來,在城牆上瞭望的士兵一聲尖叫後手腳發軟,用力抓住警示的木槌,豁出去全身的力氣,猛地敲在了一座落地鐘上。

    噹的一聲沉悶渾厚的聲音瞬間如漣漪一樣擴散開,周圍的士兵都跑了過來,朝著遠處望去,頓時手腳冰涼。遠處黑壓壓一片的騎士集群瘋狂的朝著此處狂奔而來。負責今天偵查任務的哨騎隊長也心跳加速,口乾舌燥,他就不明白了,對方這麼多人,是如何躲避過他們的偵查的?但是這個時候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他站在城牆上大聲喊道,「快,把城門放下來!」

    城外的士兵和行人紛紛衝回了城內,一名士兵揮劍斬斷了固定吊門的繩索,然而讓他驚駭欲死的是,原本應該落下的吊門,卻被兩個高高的車廂所阻擋。

    之前那名負責城門處檢查的士兵頭目一臉冷汗,雙腿打顫,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這車廂裡裝著的,都是碼放整齊的鋼錠。即使吊門重達二十來噸,也沒辦法在失去了速度的情況下,斬斷兩人高的車廂。

    一瞬間,號角聲響徹了整個坎德拉!

    此時領主府內的負責人是族長的父親,他立刻招來了家將,一臉寒霜,「到底是怎麼回事?」,家將也是一頭冷汗,斷斷續續的將外面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族長的父親強忍著心中的憤怒,放緩了自己的聲音,以平復家將的不安,「那麼,現在有沒有辦法把吊門放下來?或者把城門堵住?」

    家將還沒有來得及思考,領主府外就傳來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破門了,進來了!」

    族長的父親轟然倒向身後的座椅,整個人的精氣神一瞬間被抽離,他扶著額頭,面色猙獰可怖,「想盡一切辦法,阻擋敵人的進攻。做不到……」,他猛地抬起頭,「你們都去死!」

    現在已經不是做到做不到的事情,而是該怎麼保住自己的小命。

    泰爾斯作為先鋒軍是他臣服雷恩的條件之一,他此時的內心無比複雜,帶著自己的騎兵衝向了城門。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雷恩居然會用這種方式去攻打一座城市,而且居然還讓他得手了。這個連計策都算不上的計畫簡單的令人髮指,可也有效的令人髮指,特別是半路上遇到的哨騎,更讓這個計畫增加了一倍以上的成功率。

    最終負責阻擋吊門落下的馬車,停在了它該在的位置。望著足以讓四名騎士並排通過的城門洞,泰爾斯只能讓自己暫時忘記其他東西,揮舞著長劍率先一步衝進了城門裡。

    第一時間,廝殺就開始上演。城中的士兵早就圍住了城門,他們足足安排了三排舉著塔盾的重裝戰士,城牆上也安排上百弓箭手。不過很可惜,

    這樣的安排沒有太大的用處,來衝殺之前雷恩就交代過他們,他們的目的不是廝殺,而是破壞對方的陣型。絲毫不顧如雨下的箭矢,騎士們用力拉扯了一下韁繩,夾緊馬腹,戰馬在穿過城門洞的那一瞬間,紛紛躍起!

    騎士們也鬆開韁繩,在半空中踩住腳蹬,用力一躍,在地上打著滾滾到一邊。戰馬騰空而起,直接壓在了盾牆上,壓的盾牆人仰馬翻。戰馬難逃一死,但是被上千斤披甲的戰馬壓住的人,也難逃一死,更別提戰馬短時間裡掙紮著四腳亂踢,被踢中的非死即傷,堅固的盾牆一瞬間就出現了幾個大窟窿。接連不斷的騎士衝入城內,血腥氣瞬間衝天而起,把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隨著聖殿武士團的到來,只有兩千來號人的守城軍節節潰散,根本無法起到任何抵禦作用。

    而此時,早已吃飽喝足還休息了片刻的商人,帶著一百來號護衛,已經摸到了領主府外。幾乎所有的士兵都去了城門處,此時領主府防禦力量幾乎為零,一群人肆無忌憚的直接從大門殺了進去。沒有任何有效的反抗,所有敢露出抵抗想法的僕人都被斬成幾截。

    在塔樓上望著即將徹底淪陷的城市,族長的父親臉色蒼白的將最後的書信拴在信鳥的腿上,放開了繩索。

    他走到鏡子前,對著管家和兩名顫抖著的女僕說道:「為我整裝,我現在看上去太狼狽了,有失體面。」,他的頭髮散亂的披在一側,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領口也被粗暴的撕開,一點也沒有貴族應有的風度和風範。

    侍女們顫抖著的為他梳理頭髮,為他重新結好領口,為他臉上擦上了妝容。

    當肥胖的「商人」帶著如狼似虎,提著流血的長劍粗暴的踹開塔樓頂樓的房間時,他回過身,凝視著眼前這個胖子,「帶我去見你家大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4
第一八五章 什麼是正義?正義就是大多數人一致希望的某種未來,這就是正義

    城市中廝殺聲終於在黃昏時緩緩落幕,泰爾斯渾身沾滿了碎肉和乾枯的血跡,每走一步崩裂的血跡碎片一片片落在地上。此時已經來不及清洗,他站在了城門外等著,雷恩差不多要進城了。

    黃昏中,雷恩的影子被拖得老長,還沒有進城,他的影子就先一步進入了這座城市中。此時他穿著華麗的鎧甲,騎著純白沒有雜色的高頭戰馬,無喜無憂,彷彿攻陷了一座城市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布萊爾和茉莉緊隨其後,一左一右的護衛在他的身邊。

    路邊如垃圾一般的殘肢斷臂和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堆成小山,血水不斷從底部滲透出來,隨著地面上石板的縫隙紋路,不斷的向周圍擴散。有時候會有人路過這些被血液浸濕的地面,一腳踩下去再抬起來的時候,濃稠的血液中會流出一片空白,片刻後才會緩緩的又被填上。濃臭的血腥氣和髒腥氣格外的刺鼻,天空中飛舞的黑梟不時的就想要落下來,卻又被不斷走動的人類所驚嚇,在低空盤旋。

    布萊爾見慣了如修羅場一樣的戰爭,面不改色,眼神淡然。茉莉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畫面,臉色微微發白,胃囊一陣陣收縮,有一股嘔吐的慾望。她垂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揪著自己大腿上的肌肉,讓疼痛沖散心頭的噁心。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到了遠處的天空處。

    泰爾斯走上一步,雙手握住劍柄劍尖朝下,半跪在地上,鎧甲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音。他本是一名貴族,但也是一名五級的劍士,強大的武技沒有讓他變得目中無人,而是從危險的交鋒中學會了謹小慎微,也有讓他成為了族長。他這麼一跪,後面嘩啦啦又是一群人跟著半跪在地上,這些都是泰爾斯家族的騎士,族長都跪下了,他們又憑什麼能站著?

    「受命運女神垂青,此次進攻沒有辱沒您的威名。」,泰爾斯心服口服,一座城市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攻下來,戰損的人數幾乎可以忽略掉,這種戰鬥是他聞所未聞的,完全依靠智慧的力量,而不是像他之前和波文攻打西流城那樣蠻幹。但不得不說,這種戰鬥的形式,他很喜歡,至少不需要為戰後的減員而頭疼,對家族和效忠於自己的騎士們也有一個交代。

    雷恩勒住韁繩,掃了一眼泰爾斯,心頭也是一陣陣遺憾。最終他還是沒有能逼反泰爾斯,即使他提出了非常過分的要求,這個傢伙都咬著牙應承了下來,那怕是讓他作為先鋒軍去「送死」,他都同意了。這樣的人,在帝國的貴族中也佔據了相當大的一部分比例,這些貴族沒有太強盛的侵略性,沒有開拓出一個巔峰的野心。

    他們更加希望的是通過經營來穩定和延續家族的榮耀與地位,通俗點來說這類貴族往往都是種田派的代表。當然種田不意味著他們不會主動的無視掉利益,否則波爾家族黯然的離去,也就不會有泰爾斯和他家族什麼事。

    「起來吧,我的勇士。」,雷恩瞥了一眼堆積如山的屍堆,「你的英勇我已經看在眼裡,我這個人可能你不太熟悉,但是熟悉之後你就會發現我的仁慈和慷慨。只要你和你的家族一直順從的我的意志,我會賜予你們榮耀。」,他揮舞著馬鞭指了指屍堆,「立刻安排人把這些屍體,以及城內的屍體都燒掉,我不希望過一段時間這裡成了瘟疫肆虐的地方。」

    「如您所願!」,泰爾斯抖了抖肩膀,身上的鎧甲又是一陣嘩啦啦的響,他立刻指揮著自己的手下,將這些屍堆搬上馬車,運送到城外焚燒。至於臣服在雷恩的麾下,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恥辱的事情,雷恩的確只是一個子爵,但他是黃金貴族,高人兩等,高普通的貴族一等。奧蘭多一世掀翻神聖帝國時曾與另外十一名身負神聖血脈的貴族定下了神聖的盟約,許諾彼此之間共同治理國家。

    可以說黃金貴族都是王室,這也是海茵斯那個老傢伙用「殿下」來稱呼雷恩的原因。

    臣服於一名王室貴族,對於泰爾斯這樣生活在偏遠鄉下的小貴族而言,反而是一件幸事,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一旦雷恩的實力恢復,他必然會重新成為如同帝國宰相那樣的大人物,到了那個時候泰爾斯自然也能雞犬升天。

    所以說這年頭腦子不好的,只能當平民。

    雷恩就像是巡視自己的領土一樣,緩慢的順著最寬闊的道路走向領主府。路邊民居中的平民透過窗戶之間的縫隙,驚恐的望著窗外的雷恩。他們或許已經在心中有了覺悟,這座城市經過這樣一場戰鬥,送走了舊的統治者,迎來了新的主人。要說恨意,其實沒多少,儘管這裡已經被老主人經營了上百年之久。

    但要說多麼喜歡雷恩,卻也不盡然,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們沒辦法恨雷恩,可也沒辦法喜歡這個人,至少他破壞了這座城市的安寧,帶來了恐怖和死亡。

    逐漸的靠近領主府,雷恩已經能看見一名老者帶著三十多號人站在了領主府外的走道上。胖嘟嘟的「商人」咧著嘴笑著,絲毫不在意他此時渾身是血的恐怖模樣。

    「做的不錯!」,走進後雷恩誇獎了一句,這個胖子是聖殿武士團的團長之一,看上去他不像一個武士,更像一個廢物點心。但是索爾告訴雷恩,這傢伙有一種特殊的血脈天賦,能將力量儲存在肥肉裡,必要的時候可以迅速的通過他的天賦將肥肉轉化為聖力,做到持久的爆發。這種天賦很稀缺,血脈的力量一直以來都是人們樂於討論和研究的對象。

    如果這傢伙不是在教會裡,而是在帝國,恐怕很快就會成為帝國研究員的素材之一。

    他相信帝都那些同為黃金貴族的傢伙們,絕對不願意看見這種人物的出現,他們會用盡手段解決掉這種威脅。當然,這個秘密暫時只在雷恩和教會高層之間流傳,並沒有擴散出去。所以在所有人的眼裡,胖子是一個通過關係成為聖殿武士團團長的關係戶,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勇士。

    雷恩的目光繼而投向那名老者,「我代表奧蘭多帝國黃金貴族,以神聖血脈的繼承者,審判你以及你家人的罪行。」,他留出了一段時間讓這些人去理解他字裡行間的意思,片刻後才繼續說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叛國者!」

    老人睚眥欲裂的望著雷恩,恨不得將雷恩身上瞪出幾個窟窿,他高傲的揚著頭,嘴角邊上譏誚的笑容足以填平他內心的憤怒和恐懼。他更像是一個勝利者,而不是一個失敗者,「我的孩子會推翻奧蘭多家族和你們這些攀在整個貴族階級身上吸血的黃金貴族,他會用復仇的火焰點燃整個帝國!」

    「這麼說你是無話可說了?」,雷恩對他的廢話沒有絲毫的興趣,微微頷首,「如果你現在跪下並且乞求我的饒恕,命令你的兒子立刻解散武裝力量,我會將你們押送到帝都去接受帝國議會的審判,你們或許還有機會將自己的血脈延續下去。」

    老人冷笑著,「你妄想!看著你的樣子我就覺得反胃,你代表不了任何人,你只是一個竊取了權力的小偷,僅此而已。事實最終將會證明,我以及所有人的犧牲,是有價值的。我們的犧牲將成為翻開歷史新篇章的力量,你們注定會淪為塵埃,被人踩在腳下!」

    「說完了?」,雷恩笑了笑,「那麼如您所願,士兵,砍下他們的腦袋,懸掛在旗杆上,游城三日!」

    老人身後的人群中頓時爆發出巨大的哭聲和淒慘的哀嚎,一個身著華貴禮服的女人抱著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孩子衝出了人群,在士兵的阻攔下她跌坐在地上,淚眼花了她的妝容,她哭天喊地的乞求著,「求求您,放過我的孩子吧,孩子是無辜的!」

    雷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仇恨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漠,仇恨就像是一桶甜美的酒水,被窖藏的越久,仇恨也就越深。」,他的語氣很深沉,也很舒緩,「我明白你的想法,孩子是無辜的,但是他身上的血脈是有罪的。或許你們覺得我以及我的立場是邪惡的,但是在我來看,我即正義,我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更多人以及更美好的未來。」

    「所以,我請你不要說無辜這個詞彙,這侮辱你的長輩,也侮辱了我。」,他揮了揮馬鞭,「拖下去,立刻執行。」

    在一片漸漸落幕的哭喊聲中,一個家族的統治終於落下了她的帷幕,成為了歷史中絲毫不起眼的塵埃。

    隨著三十多個血淋淋的人頭被插在旗杆上,在晚霞中在充滿血腥和殘暴的空氣中不斷的遊街示眾,這座城市逐漸陷入了平靜當中。

    當明天清晨的陽光重新灑向大地,這裡將迎來新的時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5
第一八七章 人心可用,如何使用?裹挾、綁架、威逼、利誘,總有一款適合你

    一隻信鳥在夜色中落入了叛軍的營盤中,卡扎裡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愈發濃郁,他咬著牙,腮幫一鼓一鼓的從信鳥身上解下了信封,只掃了一眼,雙眸頓時充血變得猩紅。他喘著粗氣,雙手攥的非常緊,發出咯咯的聲音。緊隨其後從營帳中出來的眾人見他這幅模樣,不用說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該死!」,卡扎裡喉嚨裡擠出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中傳出,帶著無邊的殺氣,他渾身微微顫抖著,將信紙好好的疊在一起,裝入口袋中。他猛的回過身,望向營帳門口的眾人,惡狠狠的咬著字一字一頓說道:「我知道雷恩在哪了!」

    「在哪?」,西科和烏維爾立刻出聲發問,他們此時最擔心的就是雷恩率領了光明神教的武裝力量去攻打他們的封地,以他們封地此時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沒有絲毫意外的就會被徹底征服。薩爾科莫也皺起了眉頭,他也想知道雷恩在哪,儘管每一個商人都等同於工聯黨的眼線,可雷恩還是失蹤了,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無論多少人手散出去,都找不到雷恩的蹤跡,他和他率領的隊伍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絲毫的線索。

    卡扎裡的聲線顫抖著,隱隱的帶著哭腔,字裡行間透著深深的仇恨,「他去攻打坎德拉,殺光了我的族人。」,說著他眼圈更紅,連忙抬起手臂不顧貴族禮儀的用袖子沾去了眼中的淚水。在夜色下,他的眼睛猩紅如血,泛著青色的恨意,「我要屠城!我要殺光米林城裡所有的人,用他們的靈魂為我的家人陪葬!」

    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想到雷恩居然在這個時候,帶著所有的主力去攻打了最遠的坎德拉,並且還得手了。同時,他們也渾身冰冷,貴族的贖死令居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卡扎裡的家人就被屠戮一空,這意味著來自帝的帕爾斯女皇已經給雷恩下了特旨或是密令,讓他有臨機專斷的權力去殺死任何有威脅的人。這樣的權力也曾經出現過在帝國戰熊家族的身上,他們鎮壓了兩次內亂,手中的屠刀斬殺了數以百計的家族,血流成河。

    「屠城……,會讓我們在輿論上受到極大的打擊,也會讓治下的臣民離心離德,他們不會喜歡一個殘暴的家主。」,薩爾科莫開口勸了一句,他起於平民,自身也可以說是平民階級中精英階層的代表性人物,所以他的立場更加貼近平民。

    卡扎裡冷笑著望著薩爾科莫,「被殺的不是你的家人,你當然這麼說。」,他瞪了薩爾科莫一眼,轉而望向另外三位貴族,「你們呢?是不是也要反對我?現在好好想想你們的家人吧,說不定他們也被雷恩的手下砍掉了腦袋,掛在城門或塔樓上風乾呢!」

    另外三名貴族沉默不語,在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傳來時,他們也不願意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貴族的統治花枝招展,但是統治的根本就是平民。一旦屠城這樣的事情擴散出去,以後他們想要招攬到足夠的子民為家族立下基業時,就千難萬難了。說不定很快人就會跑光,讓他們的封地成為不毛之地。

    倒是一旁的年輕幕僚站了出來,抿著薄薄的嘴唇,夜色下他的高高凸起的顴骨遮住了月光,讓下半邊臉都籠罩在陰影中。他微微欠身,用很正常的語氣和語速,說著讓人意想不到的話,「我覺得卡扎裡閣下的提議有一定的建設性,大家只看見了屠殺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但是卻忽略了屠殺給我們帶來的正面的東西。」

    「我們終究是要去和雷恩的奧爾特倫堡打上一場的,如果說屠滅了米林城能讓奧爾特倫堡人因為恐懼,而不再支持雷恩,這不是更有意義嗎?人都是怕死的,只要他們想到了協助雷恩抵抗我們的下場,他們中總會有一部分人會不由自主的站在了我們這邊。我們只需要將這恐懼儘可能擴散開,或許在面對奧爾特倫堡這座城市時,可以不戰而勝呢?」

    「即使做不到,也能狠狠的打擊雷恩和奧蘭多家族的氣焰,讓更多的人知道,跟著黃金貴族們走,未必就會有什麼好下場。讓他們去思考,去恐懼,去害怕,去妥協!」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說白了就是利用人們的恐懼。米林城一旦被屠戮一空,其他勢力想要抵抗聯軍的時候必然會考慮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會不會因為我們的抵抗,也讓我們的城市慘遭屠殺?人性從來都不是光偉正的,人性從人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自私的、邪惡的。為了生存,苟存性命,總有些將自私擺放在檯面上的人,會選擇退讓。

    這就像千里河堤上的一個老鼠巢穴,毀滅人性的力量往往從這個巢穴被灌入河水開始,以至於整個河堤都會崩潰。

    西科聽完不由點頭,他的封地也正遭到雷恩手下的進攻,幾乎已經丟掉了半個城市。如果不是家族經營了這麼多年,有民心的支撐,恐怕早就被掃蕩一空。從目前的情況來開,他回去也就是盡人事聽天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卡扎裡的提議讓他很心動,有一種報復的快感,而且這個黑鍋還不用他來背。

    他點了點頭,一句話不說,看向烏維爾這個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可憐蟲,他的封地也正遭到攻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片刻之後分開,烏維爾聳了聳肩膀,「我無所謂,我聽大家的。」

    這句話看上去好像在表達中立的意願,實際上已經站在了卡扎裡的那邊了。

    卡扎裡臉上流露著瘋狂的神色,他用力點點頭,凶狠的眼神瞪著薩爾科莫,「那麼說好了,明天攻下米林城之後封閉城門,屠城三天。」

    薩爾科莫退讓了一步,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內心的波動。

    黑夜中,約瑟夫披上了一件長衫,匆匆的從床上爬起來,跑到了總督府的客廳裡。客廳裡燈火通明,此時已經是深夜,這裡居然人聲鼎沸,他隨便粗略的一看,居然聚集了差不多有上百人。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老者,也有一些富態的商人,他們交頭接耳,面露驚疑的神色。

    約伯格低著頭彎著腰擠到了約伯格的身邊,「大人,有什麼突發情況麼?是叛軍又要攻城了麼?」

    約伯格面色肅然的搖了搖頭,他小聲說道:「有消息說叛軍可能要屠城。」

    「屠城?」,約伯格臉色猛的一變,居然不顧尊卑的緊緊扣住了約伯格的胳膊,「您是說屠城?為什麼?是不是外面發生了什麼變故?」

    約伯格拍了拍約瑟夫的手,後者一愣,尷尬的笑著鬆開了手掌,「據說雷恩在外掃蕩聯軍幾個頭目的封地,還殺了一大批貴族,對方極有可能會用屠城的方式報復回來。」

    約瑟夫眼睛一轉,猶豫道:「是雷恩子爵和您聯絡時說的嗎?」

    約伯格訝異的望了一眼這個康德皇子送來的幕僚長,微微點頭,「不錯,是雷恩親自和我說的。」

    約瑟夫能猜到雷恩和約伯格之間有聯繫,也是因為約伯格說漏了,或者說他必然要說漏的一句話,那就是雷恩殺了一大批貴族。眾所周知,奧蘭多帝國對貴族有著極為優待的政策,贖死令震驚世界,在這種情況下貴族如果被殺了,執行者只會選擇徹底的隱藏下來。至少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貝爾行省的局勢重新穩定以後,才有可能曝光出來。

    甚至永遠都不會曝光,成為一種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就像特曼‧波爾和他的家族那樣,死在了「強盜」的攻擊下。

    如果約伯格這種廢物渣渣都知道了雷恩殺了一批貴族,要麼是雷恩親口告訴約伯格的,要麼就是城外有人故意告訴他的。很顯然後者這種情況不太可能,至少在交戰期間,城市的內外難以溝通交流,而且對方沒有必要把這種傷心事告訴約伯格,讓他取笑得意。所以說,約伯格必然和雷恩之間有什麼聯繫。

    一瞬間約瑟夫腦子就清醒過來,高速的運轉起來,「那雷恩子爵閣下的意思是?」

    「他告訴我一句話,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約伯格此時居然還有一絲絲得意,約瑟夫心中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蠢貨居然還能開心的起來?約伯格就像是炫耀一般,解釋起來,「雷恩的意思是只要拿出足夠多的金錢作為獎勵,必然會有人願意為金錢豁出自己的性命。他讓我拿出所有能拿出的錢,用叛軍屠城作為藉口,發動全程軍民一致抵抗對方的進攻。」

    約瑟夫聽完之後立刻明白了雷恩的意思,米林城中士兵的數量的確不多,但是作為整個貝爾的首都,米林城的人口卻是整個貝爾行省所有城市中最多的。只要能發動哪怕十分之一,都足以對抗城外的叛軍。守城戰鬥和攻城戰鬥以及野外的野戰不同,在一定程度上需要的只是重複動作,在得知必死的局面之下,往往人們能發揮出驚人的力量。只要簡單的提點幾句,就能讓這些平民擁有一定的守城能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5
第一八七章 人們喜歡猜謎,這是因為不到謎底揭開那一刻,誰都不知道答案

    約瑟夫斟酌了一下,自然不無不可,他也清楚了雷恩的計畫到底應該怎樣執行,只是面對約伯格這個水貨總督,他還是要維護一下約伯格的面子。他立刻點頭說道:「這個主意不錯,您可以試試。」,他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叛軍真的要屠城嗎?」

    約伯格嘴角一挑,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深吸一口氣,咳了兩聲。喧鬧的大廳一瞬間就清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約伯格的身上。這位總督大人或許在米林城外沒有多少存在感,但是在這座城市中,他還是很有地位的。畢竟,他就住在這裡,掌握著這裡生活著的人們的喜怒哀樂。

    約伯格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低沉,讓自己的情感變得悲傷。大廳裡的這些人,都是各個街區的議員,在平民中很有威望的那些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黃金貴族統治貴族階級,貴族階級統治特權階級,特權階級統治精英階級,而這些人,就是精英階級。他們,才是統治者統治平民的保障和根本。一項法案,一項政策,只有他們這些人滿足了,認可了,平民才會接受,否則只能強行推展,最終形成重重矛盾。

    約伯格請來這些人,就是要讓他們去告訴那些底層的平民,讓他們去解決他這個貴族反而不好解決的事情。

    「有一個很壞的消息!」,開口就要駭人聽聞,這點演說的經驗和心得約伯格還是有的,或許他也僅僅只剩下這點能耐了。「城外的叛軍決定在攻陷米林城之後,要發動屠城,將我們屠戮一空。」

    他的話就像一個巨大的爆裂火球在人群中炸開,每個人都被炙熱的火焰所燙傷,跳了起來。這一剎那,整個大廳只剩下如海嘯一般的議論聲,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完全無法相信的驚恐表情。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到,為什麼叛軍要屠城?每個人都在大聲的表達著自己的看法,尋求著問題的根本,以至於根本聽不清誰在說什麼,所有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成為了刺耳的噪音。

    約伯格皺著眉頭,耳朵忍受著折磨,連連抬手虛按,終於讓人們開始閉上嘴巴,他說道:「一個一個說,你們一起說我根本聽不清楚你們想要表達什麼。」,他看了看人群挑選出一個順眼一點的,抬手一指,「你先說。」

    被他點名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傢伙,穿著一身麻布的衣服,看上去和路邊曬太陽等死的窮人家老爺爺沒什麼區別。但是能進入這個房間的,能在這個時候被召喚來的,在他們所在的街區,都有著極大的聲望和地位。這老人臉色難看至極,就像死了親人一樣,他語氣也不是那麼順從,有些火藥味,「總督大人,我能問一下您是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的嗎?」

    他眼裡的不信任深深的傷害了約伯格,約伯格眯著眼睛望著那老頭,那老頭居然十分硬氣的挺直了背脊,揚了揚下巴。心裡暗罵了一句老不死,眼角抽搐著的約伯格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消息是雷恩子爵告訴我的,並且我也從我的渠道得到了證實。」

    那老傢伙不僅沒有因為這個答案就退回到人群裡,反而更加的咄咄逼人,「為什麼叛軍要屠城?還有,如果我們開城投降的話,對方會不會放棄屠城。」

    他的話,再一次點燃了熱議,如果開城投降可以避免大家遭到屠戮,這些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放棄約伯格這個總督。畢竟整整一個城市所有人的生命,和約伯格這樣一個人的生命比較起來,孰輕孰重大家還是能分得清楚的。到時候約伯格「被自殺」,大家開門獻城換取一個平安,豈不是太划算了?

    約伯格臉色變得格外難看,眼神深處還有一絲驚慌,這個劇情怎麼和他的劇本不太一樣?他額角鬢邊泌出了幾滴汗珠,剛張開嘴巴準備去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約瑟夫向前一步,擋在了約伯格的面前。

    「這位議員先生說的有些讓人失笑,為什麼叛軍要屠城?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一個人,或者一件事。屠城不是殺幾個小雞子,一定有著重要的原因,原本總督大人是不願意說出來的,這會讓你們感覺到更大的壓力。但是您這樣詢問,以及大家都迫切的想知道真相,那麼我只好替總督大人來回答這個問題了,我也希望總督大人能原諒我的無禮。」,約伯格一怔,笑著鬆了一口氣,應許了約瑟夫的要求。

    約瑟夫臉色一變,變得格外凝重,「雷恩子爵閣下為了營救米林城不被叛軍攻陷,他在兵力有限的情況下,選擇攻打叛軍頭目的封地,希望讓這些叛軍解散並且回援自己的老巢。然而雷恩閣下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叛軍已經陷入了瘋狂,即使在雷恩閣下成功的剿滅了這些叛軍的家族,將他們的家族成員斬首示眾並一路傳街示眾去帝都的情況下,這些喪心病狂的叛軍依然沒有選擇退兵,而是選擇了繼續攻城,他們要將傷害轉嫁到我們的頭上。」

    「他們說,要屠光整個米林城,為他們的家人陪葬,祭奠他們族人的靈魂。這並非是開城投降就可以化解的仇恨,即使你們從城門爬出去,匍匐在叛軍的腳下,獻上你們的財富和妻女,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會斬下你們的頭顱,作為他們復仇的戰利品。」,約瑟夫冷笑了一聲,笑聲中充斥著太多的諷刺和嘲笑,似乎在嘲笑這些人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要乞求和平,「如果投降可以解決爭端,那麼約伯格先生會在第一時間就站出去,解決這次麻煩。」

    那老人臉色猛的一變,他心裡有千言萬語,此時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約瑟夫說的沒有錯,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那麼的確沒有投降的可能。可這老人心中總是覺得有一股彆扭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人駕到了一輛快速奔跑的馬車上,上的來,卻下不去了。

    約瑟夫只是用了一點點小技巧,偷換了兩個概念,不僅為雷恩擦了屁股,還綁架了所有人。

    人們再次爭吵叫喊起來,面對屠城,沒有人能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這事關一個家庭,一個宗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靜一靜!」,約瑟夫拍著巴掌,「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去做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要齊心合力,從上到下扭成一股繩,每個人都要為了這座城市,為了家人,為了宗族而戰鬥。我們現在要團結,而不是互相質疑,我知道你們中有一些人想著其他的事情,比如說逃出城去,沒關係,我會給你們離開的機會。你們沒有你們自己所想像的重要,米林城不需要你們,就像你們也不需要米林城的保護那樣。」

    「但是剩下的人,願意信任總督大人以及雷恩子爵閣下的人,我們應該站在一起。總督大人剛才和我說了,他願意從公庫和私庫中拿出三萬五千金幣,來招募至少五萬名願意為米林城而戰的勇士,和我們一起,與米林城一起,共存亡!」

    「你們現在就把消息擴散開,讓所有人知道。不用擔心會影響他們的休息,因為過了明天,如果我們還會失敗的話,那麼他們就可以永遠的休息了。」,約瑟夫看了一眼約伯格,「我的話說完了,你們立刻離開了。」

    不管這些議員信不信總督大人和他的幕僚長所說的話,這一則消息在極短的時間裡蔓延到整個城市。一家家的燈火被點燃,人們走上街頭議論紛紛。有人驚恐懼怕,痛哭流涕。也有人怒不可遏,群情激憤。約瑟夫安排出去的人手很快就登記了一萬多願意走上城牆,和這座城市共存亡的年輕勇士。

    隨著時間的推移,約瑟夫相信會有更多的人甚至是不要報酬的也要走上牆頭,抵抗來自城外叛軍的攻擊。

    當然,有真善美,必然也有醜惡壞,人心和人性本來就是多變的,是醜陋的。也有一群人收拾了家當,叫嚷著要出城去投靠叛軍。對於這些人的舉動,約瑟夫早就有所預料,也有所計畫。他命人在牆頭上放下軟梯,在士兵們惡狠狠的目光,以及其他平民敵視的目光中,這接近一千多的「叛逃者」在夜幕的掩護下離開了米林城。

    他們舉著火把走向城外叛軍的營地,舉著白起,喊著投降求饒的口號,還咒罵著約伯格的荒淫殘暴,以及歌頌叛軍的偉大。

    然而迎來他們的卻不是一張張笑臉,而是一列從營盤中衝出的騎士。騎士們冷漠的舉起長劍長槍,來回兩個衝鋒就將這群人斬殺殆盡。城牆上還有一些選擇觀望的人沉默不語,默默的從牆頭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街區,開始募集勇士。

    「你似乎早就知道他們的下場。」,雖然是盛夏,但此時的氣溫卻只有十幾度。草原上的氣候總是這樣,白天的時候能熱死人,晚上的時候能凍死人。他抖了抖披在身上的袍子,側過臉望向約瑟夫。

    約瑟夫笑的很隨意,眼中帶著濃濃的鄙視,他輕蔑的掃著遠處火把逐漸熄滅,那些地上卻依然能看見的屍體,「我當然清楚,總督大人。可能您不太瞭解,當您在怒極之後,即使面對美好的事情,也不會生出喜愛和憐憫,而是想要毀滅。雷恩殺了他們那麼多家人,此時他們正在氣頭上,這群人無異於送到他們手中給他們發洩怒火和仇恨的靶子,他們為什麼要接納他們?」

    「如果還有人堅持要下去,那才是我們應該擔心的。因為他們通過了這樣一場發洩,可以稍微冷靜一些,只要他們不都是傻子,願意接納其中一部分,都足以化解我們的計畫。」,約瑟夫說的非常輕巧,卻給約伯格一絲絲恐懼,人性的醜陋在約瑟夫的嘴裡用平靜的口吻被描述出來,只能讓他愈發覺得自己的愚蠢和這個世界的惡意,「您瞧,那些原本還留存著希望之火的賤民終於死了心,他們會比其他人更加期望我們能戰勝敵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5
第一八八章 戰場是一個神奇的舞台,有人功成名就,有人黯淡無光

    太陽逐漸從東方升起,點亮了這個冰冷而黑暗的世界,黑色隨著太陽的升起也逐漸退縮,直至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米林城城牆上擠滿了人,這些人沒有精良的鎧甲,也沒有精緻的武器,他們大多數人身上的裝備連那些三流武裝勢力的裝備都不如。胸前掛著一塊木板,用繩索緊緊的綁在身體上,手中拿著揚叉或是鋤頭,就是他們全部的裝備。但是從這些人的身上,卻能感受到一種一往無前,鬥志激揚的氣勢。

    這種氣勢來自於哀,來自於恐懼。

    恐懼到了極限就會成為滋生出勇氣的土壤,對於人類這種有著複雜意識和智慧的生物來說,最讓人類恐懼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各種各樣出現過以及消失的宗教總用不同的語言來描述死亡後的世界,光明神教認為如果死亡是為了信仰,那麼死亡之後就會升入天國,享受著無邊的幸福。其他宗教也有類似的描述,總之死亡並非是結束,而是一種新生的開始。宗教通過對生死之間大恐怖的解析和幻想,來吸納信徒,用死亡的恐懼來引導信徒的意識。

    然而這些對可能看不見明天的米林城居民而言,沒有絲毫的卵用。他們不是那些還有這漫長人生旅途,可以逐漸通過信仰填補內心恐懼的信徒,也不是有著堅定信仰,認為自己死亡後靈魂必然會昇華的信眾。他們只是普通人,普通到隨處可見的人,死亡只給他們帶去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而不是解脫和超脫。

    所以他們必須拿出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憤怒,去對抗死亡。

    勇氣,就在被恐懼所籠罩的心間悄然的發芽、生長,成為一顆足以讓他們去憤怒的大樹。

    面對米林城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頭,叛軍們卻絲毫不以為意,這只是一群農夫、平民,他們連一丁點的訓練都沒有接受過,他們以至於都不知道如何面對一波波如潮水一樣的攻勢。在叛軍的心中,這些人不足為懼。他們在早晨的集結號吹響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一切,也知道了要屠城的命令。

    士兵這個職業是非常特殊的一個工種,平日裡要經受艱苦的訓練,戰爭中要直面死亡的威脅,每個人的心態都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麻木,變得扭曲。他們需要發洩,即使他們不懂得為什麼要發洩,但是生物健康成長的本能和趨向性,讓他們本能的對發洩有著強烈的渴求。

    什麼樣的發洩才能滿足這些以殺戮為本職工作的軍人的要求呢?

    無非就是肆意的掠奪、殺戮、奸yin,只要是道德所不允許的,都是他們發洩的最佳途徑。這種打破了禁忌和道德規範的行為,可以讓人類骨子中的殘暴和嗜血得到充分的滿足,獲得難言的快感,舒緩他們累積在心中的壓力和恐懼。

    當知道可以屠城時,這些士兵們的士氣一瞬間就達到了頂點。他們迫不及待的填飽了肚子,拿起了武器,一如城牆上那些農夫一樣充滿了追逐勝利的渴望。

    一方是為了生存,一方卻是為了殺戮。截然不同的目的,卻開出了同樣名為「鬥志」的花朵。人性的複雜在這一刻,如此變幻莫測的展現在人們的眼前。

    巨大的攻城器械開始緩緩移動,步兵們做好準備,舉著小圓盾開始緩慢的推進,騎士們檢查好自己身上的裝備,隨著登城車的前行不斷向前。城牆上一鍋鍋燒沸的動物油脂散發著焦糊的味道,農夫們緊握著農具的手心也開始出汗。

    當第一輛攻城車的接板扣住了城牆垛的那一瞬間,戰爭開始了!

    一匹匹戰馬載著騎士順著筆直通往城牆的斜坡開始衝鋒,城牆下的士兵們不斷將鉤子甩向牆頭,站在稍微靠後一些的遊俠們也張弓疾射。在這一刻,戰爭沒有任何舒緩的前奏,直接進入了最殘酷的白熱化戰鬥中。

    第一名騎士已經騎著戰馬沖上了牆頭,高高躍起的戰馬在空中肆意的舒張著四隻蹄子,或許它可能還不知道,這並不是一場練習,也不是一場遊戲,而是戰爭。一瞬間豎起的長槍直接刺穿了戰馬,也刺穿了戰馬背上的騎士。但是沉重的戰馬和騎士重重落下的瞬間,也撞開了密集的人群。比起人類脆弱的生命,戰馬的生命力顯然更加的充滿韌性。

    這只被刺成了刺蝟的戰馬還在亂蹬著四隻蹄子,驚恐的想要踢開周圍的人群,想要站起來。可很快,重新圍過來的人群舉起了手中的長劍、長槍、鋤頭、揚叉,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這匹戰馬打成了一塊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肉塊。四五個年輕力壯的年輕人用力掀起戰馬將戰馬從城牆上丟下去,下面正在攀爬城牆的士兵躲閃不及,被幾百斤重的戰馬正巧砸中,慘叫著將他下方幾人一同刮了下去。

    嘭的一聲,血花四濺,慘叫聲卻被震天的喊殺聲所掩蓋,泛起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水花。

    眼看攀附城牆的士兵已經爬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一桶桶燒沸的滾油被人澆下去。士兵們舉起了小圓盾想要阻擋一二,卻一個個淒厲的慘嚎著摔落。他們落在地上扭動著骨折的身體,臉上、胳膊上、身上都起了一個個水泡,格外的淒慘。

    當一名叛軍士兵僥倖的躲過了兩次滾油的潑灑和上方墜落的士兵,雙手扒住牆頭向上一縱的瞬間,臉上的笑容和狂喜才剛剛升起,一隻鋤頭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腦袋上。並不算很堅硬的頭盔被打的震天響,那三十來歲的農夫臉上還殘留著驚懼,叛軍士兵連慘呼都沒有來得及從喉嚨裡擠出來,鮮血伴隨著腦漿以及顱骨的碎片就從頭盔中流淌出來。

    他筆直的從牆頭上掉下去,順便還帶落了身後兩名同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防守方的意志出人意料的強,而且人數實在太多,完全抵得上叛軍的人數,沒有之前攻城那樣容易,隨隨便便就能搶佔一處牆頭。此時此刻,每一寸牆頭都要付出數十人死亡的代價,甚至還搶不下來。

    騎士們接連不斷的沖上去,又被人丟下來,讓後面準備衝鋒的騎士都刻意的放滿了腳步。有兩輛攻城車被挪作他用,變成了士兵們的專屬,他們扛起了沉重的塔盾,奔跑著衝向牆頭,想利用自身堅固的防禦裝備,破開一條口子。如果是常規戰鬥,或許他們能做到這樣的結果,但這並非是常規的戰鬥。

    他們面對的並非是輕巧的利刃,或是完全足以防禦住的雙手劍,而是一個個讓人防不勝防的農具。這些農具本身的設計就是為了在節省力氣的同時,發揮出最大的力量,而不是為了殺人什麼的。當農夫掄圓了早就用慣了的鋤頭砸向那一面盾牌的時候,當農夫用力將半米寬的揚叉插向那些重裝士兵小腿的時候。

    這些面對輕步兵可謂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重裝士兵發現自己悲劇了,一股股巨大的力量像是擂鼓一樣不斷衝擊著他的身體,那一根根尖利的尖刺不時就能透過鎧甲之間不那麼緊密的縫隙刺進來。

    他甚至還來不及揮舞著手中的連枷,連枷上的鎖鏈就被揚叉插中,連帶著讓他失去了平衡,從高高的攻城車上衰落下去。

    沉重的裝備成了重裝士兵的棺材,轟隆一聲,鮮血順著鎧甲之間的縫隙流淌出來,沒有了絲毫生命的跡象。

    一支支箭矢在一聲聲哨音中刺中那些裝備簡陋的農夫,農夫們接二連三的摔下牆頭,用自己的身體變作檑木巨石,將一個個緊貼城牆的士兵帶落。

    擁有著五級魔法基座的弩炮終於在緩慢的上弦和填裝後開始工作,一根根有成人大腿粗的鋼釺帶著嗚嗚的風嘯聲射向城牆和牆頭。

    這粗大的鋼釺在農夫驚懼的眼神中越來越近,但是擁擠的城牆上已經沒有了絲毫旋轉的餘地,他整個人在接觸鋼釺的那一瞬間就被撐裂,四五分裂的炸開。他身後瞬間清理出一道連米多寬的空白地帶,鮮血和屍塊漫天飛舞。但這空出的地方,有在這一瞬間被人填滿。

    戰場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一旦雙方開始接戰,都會忘記死亡的恐懼,心中被憤怒和殺戮填滿。人這個動物啊,骨子裡的殘暴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甚至讓他們忘記了一切,眼中只有殺戮,殺戮,以及殺戮。

    被稱之為「寶貴」的生命,在這一刻,在戰場上,廉價的甚至不如那些技術服務中心裡最便宜的有技術的女人,就像是隨處可見的垃圾一樣不斷被人清理著。無論是夢想、理想、追求,在這裡都變得蒼白而可笑。一劍下去,一槍捅出,所有的一切期盼都成了可笑的過去。

    沒有什麼正義,也沒有什麼邪惡,說到底,為了的都是自私和自利的天性,以及本能求生慾望所帶來的衝動。

    血流漂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9:26
第一八九章 不要臉、無賴、無恥,這是每個政客都必備的素質和政治的本質

    帕爾斯時時刻刻關注著貝爾的局勢,遠遠不像外人所猜測的那樣,她對貝爾的局勢絲毫不關心。實際上從威尼爾慘案爆發時,她就已經發現貝爾的局勢有一點不太對勁的苗頭了。貴族集團如果插手亞歷山大港那樣的富饒的城市,她相信那肯定是真的,是有道理的,畢竟亞歷山大港的吞吐量帶來的利潤一直讓眾多貴族眼紅。

    但是貴族集團去插手貝爾行省那樣的偏遠鄉下,讓帕爾斯這個深知貴族集團本性的女皇陛下變得疑神疑鬼起來。那狗都嫌的窮鄉僻壤,能有什麼好東西?

    原本應該迅速被平定的叛亂,在貴族集團的干涉下,被拖慢了無數倍。當然那個時候帕爾斯也有放任的意思,她不是不關心,而是想要知道這些傢伙到底背著她在搞什麼鬼。無論他們要做什麼,最終都會顯露出來,到了那個時候她再雷霆一擊,解決掉肖恩順便敲打一下貴族集團。但是局勢的惡化速度超過了她的想像。

    被她寄以希望的波文居然輸了,反而叫肖恩奪下了西流城。波文一把火燒了西流城,也燒了貝爾行省最後的平衡,直至局面崩壞如斯。

    但是好在雷恩那個傢伙還算靠得住,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陳述的計畫之中。帕爾斯不由的又想起了雷恩的計畫,心中同時也生出一絲驚異,這個混賬東西怎麼變得這麼狡詐如狐了?至少他現在所表現的遠比他在帝都時表現的要讓人驚豔許多。

    或許,這就是付出了沉重代價之後的成熟吧!

    帕爾斯這麼想。

    接下來的局勢如果沒有偏離雷恩的預料,那麼就該考慮考慮如何面對雷恩在貝爾一手遮天的情況了。即使他也是黃金貴族,即使他背負著與帕爾斯同樣的神聖血脈,即使他們的祖先立下了神聖的盟約。但是這個帝國終究叫做奧蘭多帝國,是屬於奧蘭多家族的,在奧蘭多家族的統治範圍內,不應該有一個明顯太過於強大的黃金貴族存在。

    這對奧蘭多家族的統治是極其危險的,不可不防。

    帕爾斯正在算計著雷恩,雷恩自己也很清楚,一旦貝爾行省改名換姓和他雷恩姓了,帕爾斯必然會使出手段來遏制他接下來的發展。他並不會覺得帕爾斯不近人情,因為如果是他坐那個皇位,他或許會使用出更加激烈狠辣的手段,確保中央集權的進程不受到任何的干擾和破壞。

    此時雷恩又回到了威斯丁城,從坎德拉北上不遠就是威斯丁。這一路走過來,物資上的消耗需要補充,因為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不可能放任叛軍的聯軍在貝爾行省的範圍內到處肆虐,必須把這股力量消滅掉,他才算是徹底的穩固了貝爾行省的統治權。所以他沒時間回家補充,只好把補給點放在了威斯丁城。

    這次雷恩的到來和上次所受到的待遇明顯不同,他離威斯丁還有五公里的時候,那個胖子城主就帶著一群商人迎了出來,在城門外的兩側堆滿了各種雷恩急需的物資,威斯丁城中權貴們還擺放了一眼看不到頭的桌子,請來了城市中大多數廚師,要犒軍三日。

    他們這番做派顯然是吃過虧之後得出的經驗教訓,面對雷恩這種強勢,又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傢伙,最好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不給他挑毛病的機會,然後打發一筆財富,讓他痛痛快快的滾蛋。

    不過他們還是忽略了雷恩的皮厚,也不對,不應該叫做皮厚,應該稱之為政治覺悟。

    「什麼?」,肥肥胖胖的城主嗓音尖細的就像是一個受驚的女人,他瞪大了小眼睛,肥胖的下巴隨著他的尖叫泛起一層層肉浪,「上次您不是已經帶走了許多的物資了嗎?那筆賬不是已經結清了嗎?」

    雷恩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尊敬的城主閣下,您難道忘記了嗎?我離開的時候您還在生病,並未支付給我金幣和戰馬,而且我也沒有從這座城市裡帶走任何物資呀?」,他的表情就像是真的一樣,至少在這一刻,他自己堅信這就是事實。「您忘了嗎?我說過我下次我回來的時候……」

    威斯丁城主心中此時彷彿在尼瑪戈壁上赤裸狂奔,這種不要臉的話真的是一名黃金貴族可以說出來的嗎?如果不是擔心自己的動作有失教養,他現在就想掀桌子然後咒罵一頓雷恩。感情上次裝病受的苦都白吃了不說,現在還是躲不掉是吧?

    他幹笑著支支吾吾不想在討論這個事情,可雷恩卻不想放過他。就像他自己所計畫的那樣,這個行省經歷過這一次戰亂,只能留下一個聲音,就是他雷恩的聲音。如果這位肥肥胖胖的城主不願意順從他,那麼他就逼反他,然後幹掉他,找個人取而代之。威斯丁這塊地方極具戰略意義,是天然的豐美牧場,足以在十數年內打造出一支數萬人的精銳騎兵集群,所以必須掌握在他的手裡。

    雷恩畢竟是穿越過來的人,他沒有對帝國的死忠,也沒有對神聖盟約的重視,他這只混入了羊群披著羊皮的狼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遠遠超過其他東西。貝爾行省的地形優勢太過於明顯,這也是他擁有無限勇氣和挑戰規則的底氣所在。實在不行就改換門楣,想必拜倫那位皇帝很樂意見到有一位大人物轉投拜倫。

    當然,這只是後路,而不是選擇。

    面對雷恩愈發冷冽的目光,威斯丁城主的心中無限慘嚎,這要是割他的肉啊。他很想要拒絕,但是從雷恩裹挾著莉莉絲的泰爾斯和斬殺了坎德拉三十多位貴族的行事風格來看,說不定他那個「不」字一說出口,這位雷恩子爵就真的會和他翻臉。他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他的家族也承受不起這樣的危險。

    陽光肆無忌憚的把無限熱情投入到這個世界裡,威斯丁的城主早已汗流浹背,不知道是被雷恩逼得,還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他不斷的擦著汗,身邊還有兩名是女幫助他擦拭那些他夠不到的地方。幾乎半透明的衣服下是一座顫巍巍的肉山,他小眼珠轉來轉去,在周圍的商人臉上一一看過去後。每當他目光所致,那些商人不是低下頭就是看向別處,上一次雷恩已經從他們這裡搜刮了一批物資,如果現在還要他們來承擔這些損失,其中很多人可能都要破產。

    比起自己可能受到的損失,還是讓城主大人去割肉吧。

    似乎是已經明白了這些人的選擇,威斯丁城主咬著牙,硬生生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能不能少點?我一下子湊不出這麼多的東西。」

    「當然可以!」,雷恩的話讓威斯丁城城主眉梢一抖,還沒有來得及笑出聲,雷恩接下來的話就讓他再一次差點背過氣去,「我有一個提議,如果您一次性拿不出這些東西,我建議您分期分批支付。一共分為一年六期,每期支付給我八千金幣,一千兩百戰馬,以及一口袋的寶石,這可以極大的緩解您財政上的壓力,您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一眨眼又被敲了竹槓,胖胖的城主欲哭無淚,只能咬著牙同意,「好,就按你說的辦。」

    雷恩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肥膩的手背,接著露出一絲關切的表情,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絹遞了過去,「您的嘴唇好像裂開了?現在的天氣這麼幹燥,您一定要注意多補充水分,保重身體。」,他瞥了一眼威斯丁城主身邊的侍女,侍女嚇了一跳,立刻接過手絹,沾在了威斯丁城主流淌出一絲鮮血的嘴唇上。

    「多謝您的關心。」,他一把奪過手絹粗暴的擦了擦嘴,然後理直氣壯的塞進自己的口袋裡,雷恩只是抱以微笑,對於他這樣幼稚的行為並不在意。

    「先把第一期支付給我,順便補充我需要的物資,明天上午我就要出發。」,說完私事,就輪到公事了,雷恩的語氣也生硬了一些,「我此行有著重要的任務,如果耽誤了我的行程……」,他雖然在笑,但是笑容冰冷的讓人感覺到渾身冰涼,「你這一群人,都不夠砍頭的,明白了嗎?」

    「明白了……」,威斯丁城主渾身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徹底癱了下去。

    雷恩端起酒杯微微舉高,「和您聊天非常的愉快,祝您身體健康。」

    經過一天的整修,補充完物資之後雷恩帶著聖教武裝力量繼續北上,他這次的目標就集中在了米林城外的叛軍身上。丟了老家的幾個貴族此時恐怕已經失了分寸,只要約伯格照本宣科的按照他的計畫行事,將叛軍的士氣打壓下去,已經產生了矛盾和分歧的聯軍已經站在了分裂的邊緣上。他深知這些貴族的德性,消滅掉一家,打殘兩家,留下一家,就是為了製造落差。

    讓團結的聯軍彼此之間各懷鬼胎,從而不能如之前那樣密切的聯合在一起。

    而雷恩要做的,就是一口吞下他們,徹底掃平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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