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已完成)

 
pe789 2017-10-23 12: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2 334115
pe789 發表於 2018-6-2 08:51
    第800章 七千部西書

    徐光啟表示事情並不像是畢方濟說的那麼簡單:“不是因為德蒙斯這個異端,而是這個使團之中有一位重要的官員!”

    畢方濟已經明白過來,他當即問道:“有多重要?他是什麼職務,難道比保祿你還要重要嗎?”

    徐光啟回上海之前是河南道監察禦史,正是標準的清流官,權力大責任輕,顯赫一時,但他搖了搖頭說道:“嚴格來說,這位丁先生並不是朝廷的一位重要官員,他在朝廷之中的地位根本無足重要,但卻是柳鵬與海北軍派在兗州府的專員。”

    他知道畢方濟不能理解“專員”是什麼意思,事實上大明朝的官場之上也同樣沒有這個名詞,這應當是柳鵬硬造出來的新名詞,因此他畢竟用大明官場的詞彙來進行說明:“相當於一位道臣或是一位負責軍政的小型巡撫,只要他願意,便在兗州有著近於無限的權力。”

    他這麼一說,畢方濟就明白過來,他當即問道:“我對柳鵬與海北鎮有所風聞,但是知道的細節並不多,您的意思是他雖然是柳鵬的私人代表,但卻擁有很高地位與很大的權力?”

    而徐光啟當即說道:“實際上這位丁專員雖然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背後的柳鵬與海北鎮,我們若是錯過這次機遇,或許就錯過聖光照臨中國的機遇。”

    畢方濟作為一名傳教士,對中國的國情並不像徐光啟那麼熟悉,但是他清楚得知道徐光啟是聖教在中國最重要的柱石,因此他當即問道:“我聽說我們與柳之間曾經有過非常良好的關係?”

    徐光啟當即答道:“是的,我的老師黃體仁曾經是柳的上官,他與柳之間直到現在都保持著非常良好的關係,柳曾經通過他向我索要聖教書籍與一切能買到的西學書籍,但是由於他雇傭並重用德蒙斯的關係,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快就惡化了!”

    徐光啟顯然是將雙方關係作了簡單化處理,因此在一旁的弟子孫元化補充道:“而且與德蒙斯一樣,這位柳將軍也是不折不扣的異端,據說他是一位邪神碧霞元君的聖徒,碧霞元君曾經無數次托夢給他,柳將軍也並不否認這種關係。”

    雖然孫元化在天啟元化才入教,但是他這種初入教信眾都對於異端的敵視遠遠超過了徐光啟與畢方濟,但是畢方濟並不在意柳鵬可能是一位異端與邪神的聖徒。

    他只是問出這麼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要如此重視這位柳道台或是柳將軍,為什麼錯過了這次的機會,就是可能錯過了聖光普照中國的機遇。”

    徐光啟當即答道:“因為這位柳將軍是唯一能真正戰勝建州野蠻人的將領,他率領他的軍隊無數次摧毀野蠻人的軍陣並奪取野蠻人的戰旗,他甚至從野蠻人收複了不止一座城市並一直堅守到現在!”

    徐光啟繼續說道:“現在他有驚人的勢力,牢牢控製著數百萬人口與幾十個州縣,手上有上萬名只服從他命令的軍隊,他甚至對地方上的財政與行政有著絕對的控製力,可以這麼說,我們私下一致認為他是最有希望戰勝建州女真人的一位將軍,他甚至可能……”

    徐光啟壓低了聲音:“他可能取代某個王朝的統治。”

    而孫元化顯然對柳鵬充滿莫名的敵視:“柳鵬與海北鎮不但是驕兵悍將,而且狼子野心,是當世的活曹操,如果不是我們聖教當初拉了他一把,他怎麼能有今天,可是他一直對聖教采取極度敵視的態度,不允許我們在山東傳教。”

    畢方濟已經明白過來:“他是一個十分殘暴的異端?”

    “不,他絕不是一位十分殘暴的軍閥,恰恰相反,他是一位開明與仁慈的軍閥!”

    “他從一切從歐洲引進的技術來武裝他的軍隊,並把這些技術用在他的工場、礦場、農莊裏,而且過去數年之間他用自己的努力拯救了上百萬人,如果光從這一點來說,他幾乎是一位聖人,但是他對於聖教的態度……”

    徐光啟思索了一下,終於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他對於聖教的態度不能說是敵視,而應當是抵製,沒錯,就是抵製……”

    雖然敵視與抵製都是貶義詞,但是畢方濟還是能明白兩者之間的巨大差距:“他既然是一位開明而仁慈的軍閥,那麼我們應當能從他身上打開缺口,即使他不肯改變信仰,但是只要給予聖教自由傳教權,我們就可以與他展開合作。”

    徐光啟當即說道:“沒錯,他本人是一位開明而仁慈的軍閥,而且在他麾下有十幾位歐洲人,他已經從歐洲引進的技術改造他的轄區,他甚至與我們有過十分愉快的合作,但問題在於他對我們提出十分苛刻的要求,而且他還是一位開明與仁慈的軍閥。”

    正是柳鵬的開明與仁慈才讓徐光啟覺得可怕,一位殘暴的軍閥不可能成事,一位開明的軍閥卻很可能馬到成功並把天主教拒之門外,畢方濟當即明白過來:“有多苛刻?”

    徐光啟當即答道:“我一直通過黃體仁先生與他有聯絡,他最近提出的要求是希望我們把所有七千部西書全部轉移到山東去,而且要求我們把所有最好最優秀的傳教士與教友派遣到山東幫助他翻譯並推廣這七千部西書,但是他仍然不願意給予我們自由的傳教權。”

    對於晚明天主教來說,自由傳教權是他們勢在必爭的關鍵權力,因此一聽到柳鵬不肯給予天主教自由傳教權,畢方濟已經明白過來,但是他還在驚呼:“問題在於,他怎麼知道七千部西書?這可太不思議了。”

    天主教並沒有把七千部西書視為絕對機密,恰恰相反,他們已經在公開出版的書籍透露這七千部西書的存在,並希望通過這七千部西書與大明朝廷建立良好關係。

    但是他們卻不希望這七千部西書落入其它人的控製之中,關於七千部西書的一切都要牢牢控製在天主教的手上。

    而七千部西書可以說是中西交流史與中國科技史、交通史的一件大事,緊隨利瑪竇入華的法國傳教士金尼閣決定繼續采取利瑪竇的“學術傳教”策略,準備在中國辦一個教會圖書館。

    藏書除宗教神學書外,還備有一批中國人從不知曉、感到新奇的科學圖書,並擬將它們翻譯成漢文,以炫耀歐洲人的文化科學成就,從而“打動中國人的心”,從而吸引中國士大夫入教。

    1614年金尼閣重返羅馬,開始在歐洲進行兩次環西歐大陸旅行,他身穿中國儒服在公共場合發表了熱誠洋溢的演講,一舉征募書籍七千餘部,此情此景在歐洲曆史上史無前例。

    而金尼閣在征募圖書過程竭盡全力,又得到了鄧玉函的支持,“金氏與鄧玉函繼續在足跡所到之處搜羅書籍,凡當時著名之出書中心地點,如裏昂、如法蘭克福,如科隆,二人莫不前往往,況收購之外,作家及出版家饋贈者亦不複不少”。

    金尼閣在這批書籍上花費數萬金幣,對此得意洋洋地說道“餘迄今所獲者,無論就數量言(重複者不計),就學術門類之繁多言,就裝潢之富麗言,在耶穌會尚無足以此頡頏者”。

    而且金尼閣所選的七千部西書是他與鄧玉函從海量書籍精挑細選的結果,“重複者不入,織細者不入”。

    連他自己也說“餘並盡量設法,使所有書籍均為大本”,至少也是數百頁的大開本,其中甚至有數千頁的大部頭,每部又以單頁之紙兩面夾印細字,一部書的內容往往與中國數十部書相當。

    而且這七千部西書特別突出自然科學書籍,金尼閣曾經說過:“以學科之門類言,除吾人圖書館所習有之人類、哲學類、神學類、教義義及其他名著外,餘所搜醫學、法學、音樂類學,亦複甚大,而今日所已發明之數學書,則可謂應有盡有。”

    明人李之藻講得更清楚,這七千部西書除了天文曆法之書外:“又有水法之書,機巧絕倫,用之灌田濟運,可得大益。又有算法之書,不用算珠,舉筆便成。

    又有測望之書,能測山嶽江河遠近高深及七政之大小高下。有儀像之書,能極論天地之體與其變化之理。

    有日軌之書,能立表於地,刻定二十四氣之影線;能立表於牆面,隨其三百六十向,皆能兼定節氣。種種製造不同,皆與天合。有萬國圖誌之書,能載各國風俗山川險夷遠近。

    有醫理之書,能論人身形體血脈之故,與其醫治之方。有樂器之書,凡各鍾琴笙管,皆別有一種機巧。

    有格物窮理之書,備論物理事理,用以開導初學。有《幾何原本》之書,專究方圓平直,以為製作工器本領。

    以上諸書,多非吾中國書傳所有,總皆有資實學,有裨世用。”
pe789 發表於 2018-6-3 07:38
    第801章 一人而矣

    事實這七千部西書已經包括歐洲人文科技的一切精華,如果說百科全書是西方人文科技的精華所在,那麼這七千部西書其中就有若幹套百科全書與專門性質的百科全書,甚至還包括編纂一套大百科全書所需要的一切原始參考材料。

    只是天主教並沒想到即使他們已經公布了這七千部西洋書籍的存在,而且大明朝也十分迫切地渴望各類技術特別是軍事技術的輸入,但是大明仍然是對天主教與七千部西書保持視若未見的態度,讓他們的如意算盤為之落空,特別是南京教案以後大部分西方傳教士甚至不能在內地公開活動。

    畢方濟無法理解除了聖教中人與少數技術官僚知道這七千部西書的存在,多數明朝官員居然對於這七千部西書一無所知,即使知道七千部西書的存在,也是視若未見,根本不知道這七千部西書的真正價值。

    就是大明那些有些小聰明的技術官僚甚至工匠,很多人仍然是把這七千部西書與西洋技術視為“奇淫巧技”,可是這位柳鵬柳將軍的目光太卓越,他第一眼就看出了這七千部西書的真正價值,要求天主教把這七千部西書轉移到山東並控製在海北鎮的手上。

    當然這位將軍並不是把這七千部西書作為自己家裏的珍藏品,而是要求天主教幫助他們翻譯並全面推廣這七千部西書,普及應用從歐洲引進的先進技術,這樣的人物畢方濟入華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十幾年的時間之中,畢方濟交流極廣,上至王侯將相,下至升民小民他有所接觸,但在他的眼中中國仍然是一個相對愚昧的社會,他們對於歐洲科學的飛速發展一無所知,對中國被發展中的歐洲不斷拋離也同樣一無所知。

    在畢方濟交往的官員、縉紳之中,誠然有很多智者,有很多聰明人,但是他們看待事務的目光局限於中央帝國本身,不知道世界大勢,而這位柳鵬柳將軍卻全然不同,可以說是真正胸懷天下的英雄人物。

    因此畢方濟當即問道:“為什麼這位柳將軍要求我們付出這麼多,卻不願意向我們天主教承諾他治下的自由傳教權。”

    “嚴格來說他承諾了,但是他要求我首先要把七千部西書轉移到山東,然後再派最優秀的傳教士與教父替他服務整整三年之後,他才能答應給予我們自由傳教權。”

    畢方濟已經明白雙方為什麼會談不攏,即使柳鵬現在是大明皇帝,聖教也不可能答應如此苛刻的條件,畢竟在合作過程中柳鵬可以隨時違反承諾,何況他只是一個開明軍閥而已,統治範圍連半個省份都不到。

    而旁邊的孫元化已經罵開了:“他根本沒有任何誠意,擺明不準備與聖教合作,再說了我們就算答應一切付出一切,他突然違背承諾怎麼辦。”

    只是徐光啟卻是說道:“雖然他是一位執迷不悟的異端,但是在信用方面卻有著完美的過去,但問題在於他的條件太苛刻了!”

    而畢方濟已經明白過來,他問道:“保祿,你是準備通過這位丁專員的庇護進入柳將軍的統治者。”

    “我聽說丁專員準備開設很多工場、礦場,需要大量的技術人才以及全套的生產技術,在上海只有我們能給他以幫助,當然德蒙斯也可以了,但是我確定他沒有這個時間與精力。”

    畢方濟卻是問道:“能說說德蒙斯的情況嗎?”

    一說起德蒙斯,孫元化就顯得激動起來:“這是一個標準的異端,不對,他已經從異端淪落為異教徒,到了山東以後他與異教徒們同流合汙,宣稱自己是邪神碧霞元君的信眾。”

    但是徐光啟卻是說道:“他不僅僅是一個異端與異教徒,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是海北軍最重要的技術顧問與專家!”

    “根據我們得到的情況,他手下有十幾位歐洲人、幾十位日本人、朝鮮人、呂宋人,以及數百名中國學生,雖然他的技術純粹只是濫竽充數,但是對聖教的事業正在造成無法彌補的永遠損失。”

    畢方濟已經明白徐光啟的意思,雖然西方技術的對華輸入有著多種途徑,但是天主教卻掌握著最重要的輸入渠道,嚴格來說他們已經壟斷著西洋技術的輸入,特別是七千部西書來華之後,他們在這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絕對優勢。

    別人頂多是提供一兩項中國沒有的新技術,傳教士手上有七千部西書,想提供什麼技術都沒有問題,他們可以選擇向中國人提供什麼層次的技術。。

    但是德蒙斯的出現卻是打破了這種壟斷,天主教傳教士能夠提供的泰西技術德蒙斯也一樣能夠提供,而且德蒙斯純粹是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信仰,比天主教傳教士更加開放,如果說過去他只是單槍匹馬的話,現在他已經擁有了一個龐大的團隊為柳鵬效力。

    而且畢方濟對於德蒙斯有著充分的了解,知道他曾經在莫裏斯親王的軍隊之中擔任連排長的角色,是一位合格的步兵軍官,能夠向海北鎮提供大量最急需的軍事技術。

    而壟斷西洋技術的輸入可以說是晚明傳教士的最大優勢,因此畢方濟的聲音也變得著急,他告訴徐光啟與孫元化:“把這批人的來曆搞清楚,我願意與任何場合與這位丁專員會面。”

    事實上搞清楚這批人的來曆非常容易,孫光啟與黃體仁之間既是師生關係又有薦舉讓賢之情,關係非同小可。

    而黃體仁曾經做過登州知府,當時是柳鵬的頂頭上司,一直特別照顧柳鵬,與柳鵬之間的關係好得沒話說,即使黃體仁已經從東兗道布政副使的位置上離任有年,但是雙方一直保持極其良好的關係往來不絕,海北鎮的使者常到黃家拜訪。

    因此徐光啟找了黃府的兩位少爺詢問了一番,很快就獲得了明確的答案,這批人確確實實是從龍口來的,他們甚至還帶了柳鵬的親筆書信,希望黃府能向他們推薦一些合適的歐洲人,只是和過去一樣,德蒙斯提出的條件依舊讓天主教士無法接受。

    雖然德蒙斯給出了很高的報酬,甚至還有非常美妙的前景,但是不管是歐洲人還是亞洲人,只要替柳鵬與德蒙斯服務就要放棄自己的信仰,嚴禁在柳鵬的統治區進行任何性質的傳教活動。

    德蒙斯甚至還公開告訴自己所招募的對象,如果願意信仰傳大的泰山女神碧霞元君,那麼會有更美妙的前景與更豐厚的報酬,只是畢方濟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暴跳如雷,只是說道:“保祿,麻煩你跟這位丁專員好好談一談,讓他充分知道我們的誠意。”

    他知道自己出面不合適,但是讓徐光啟這位河南道監察禦史出面,卻是有事半而功倍,畢竟徐光啟在大明朝也算是數得著的人物,而且就出身而言他遠遠高於丁宮。

    丁宮只是一個吏員出身的小人物,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抱上了柳鵬的大腿,他一輩子都只能在吏員階級混下去,而徐光啟是則是前景無量的進士老爺,因此不管是畢方濟還是孫元化都對徐光啟與丁宮之間的這次會面充滿了希望。

    但是看到徐光啟那嚴肅至極的神情,畢方濟就知道這次談判的結果並不象自己預期中那麼美妙:“沒有談成?這位丁宮丁先生還是堅持柳鵬提出的條件不肯動搖。”

    “不是!”

    徐光啟搖了搖頭,他鎖緊了眉頭說道:“我當時向他表達我們的誠意,他明確地告訴我,在他出發之前他拜訪了柳鵬,並向他提出招募技術人員的要求,結果這位柳少因為我們可以參與其中,給出一個不同於以往的答複。”

    對於中國天主教來說,把七千部西書全部轉移到山東,而且還要派出所有最優秀的傳教士、信眾到山東幫助柳鵬翻譯、推廣七千部西書中的技術已經是難以接受的條件,更不要說柳鵬還要求三年之後才能給予天主教以自由傳教權。

    誰都不知道這三年之間會發生了什麼事情,金尼閣之所以能征募到七千部西書來華,就是因為中國天主教的發展十分迅猛,但是他沒想到在他返回歐洲的1616年發生了南京教案,大部分歐洲傳教士都被逐出中國被迫返回了澳門,中國天主教的發展受到了一次重挫。

    不管是金尼閣還是畢方濟都覺得自己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柳鵬的一句毫無法律效力的保證之中,何況這個保證還要等到三年以後才能實踐。

    因此畢方濟覺得柳鵬改變主意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那為了獲得一份自由傳教的命令,我們需要付出什麼,是要七千部西書,還是我們必須全力支持他的一切行動?”

    只是徐光啟卻是搖了搖說道:“丁專員告訴我,柳少可以不需要七千部西書轉移到龍口在他的控製之下,也不需要我們派出所有最優秀的傳教士與信眾,他只需要我們派一個人全力去為中國的子民奉獻一切犧牲一切!”
pe789 發表於 2018-6-3 07:40
第802章 鄧玉函

    孫元化不由脫口而出:“是誰?他是想讓一位聖女去做他的外室嗎?”

    他實在想不通柳鵬這個怎麼改變了主意,但柳鵬提出的條件孫元化倒是能夠接受,他聽說過柳鵬好色如命,提出的要求應當多半是跟女色有關。

    即使是讓一位修女成為柳鵬的外室這件事違背了天主教的教義,但是孫元化覺得在聖光普照中國的路上仍然可以做出一點偉大的犧牲。

    只是徐光啟卻是搖了搖道:“不,柳鵬只需要一個人為中國子民奉獻一切犧牲一切,那就是……”

    徐光啟痛苦地說出了這個人的名字:“鄧玉函。”

    他繼續轉述著柳鵬的說法:“丁宮丁專員說,鄧玉函閣下在柳少眼中重於七千部西書,重於七百名最優秀最傑出的教士與信眾,重於天主教所能向他提供的一切,甚至重於七千海北鎮的優秀士兵!”

    “他只需要鄧玉函閣下到山東成為他的左膀右臂,為中國的子民做出犧牲與奉獻。”

    “鄧玉函嗎?”

    畢方濟重複著這個名字,他搖了搖說道:“保祿,我們著手準備一起,先把現在留存在澳門的七千部西書都轉移到上海來。”

    “還有,給我準備船隻,我去見一見這位柳少,我要與他好好談一談!”

    他已經事實上拒絕了柳鵬的新提議,他寧願這七千部西書轉移到山東落入海北鎮的控製之中,或是答應其它完全不平等的條約,但是鄧玉函卻是他與整個天主教最珍視的一位神父,所以他寧可失掉七千部西書,寧可答應所有最屈辱的條件,但是也不願意失去鄧玉函一人。

    正如柳鵬所說的那樣,鄧玉函重於七千名海北鎮的士兵,但是在畢方濟的眼中即使是七萬名海北鎮的士兵也比不上鄧玉函一人。

    “好好好!”

    現在霍虯的舉動就如一只大馬猴,上跳下竄歡喜莫名,他扶住欄杆連聲說道:“江小總長,還是你有辦法,你確實有辦法!”

    他實在想不出在兩紅旗嚴密封鎖布防的這條海岸線上哪裏還有可趁之機,但是他作夢也沒想到現在登陸的地方並不是渤海海域,而是沿著長山島、廣鹿島一路北行的黃海海域,甚至已經遠遠越過了東江鎮控製的石城島。

    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岸上的布防,霍虯心裏已經有底了,他覺得這一回肯定有戲。

    何止是肯定有戲,是肯定大有收獲,到時候運氣好的話,說不定真能斬級數百級。

    與兩紅旗在渤海沿岸的布防完全不同,黃海沿海的建奴是靠前部署,無數小股機動兵力與守堡兵丁部署於若幹個小型靠海據點隨時準備做出反應,不計其數的據點可以說是布滿整個海岸線,但是只是黑旗營一登陸,所有的嚴密部署都要被撕得粉碎。

    江縱雲也是很有自信地說道:“這一手對付毛文龍還可以,但是對付我們海北軍,嗬嗬……”

    沒錯,現在他們進入的黃海海域實際已經不是海北鎮的防區,而是深入東江鎮的地盤,只是一路行來根本看不到東江鎮幾艘巡邏戰船,只有建奴星羅棋布的無數沿海堡寨。

    每個堡寨都駐紮著若幹名後金軍,但是數量不多,最多也就是三五十名,多數據點只有一二十名後金軍。

    而這些堡寨的背後是建奴的支撐據點,但這些據點能出動的機動兵力也是極其有限,頂多就是百八十名,如果建奴能一次性出動一二百名戰兵,基本就是傾巢而出的決戰態勢。

    這種戰法對於毛文龍的東江軍來說雖然不能說是百用百靈,但是卻是對付毛文龍東江軍的最佳戰法,毛文龍的東江軍已經因為這種周密無比的海岸防線面前吃過無數大虧。

    但是對於海北軍與黑山營來說,這簡直是來送肉的存在。

    這些只有一二十人守備的小據點,黑山營只要一個回合就可以拿下來,就是後方所謂的支撐據點、核心據點,對於黑山營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頂多兩三個回合就是盡數殲滅。

    至於來救援的建奴援兵最終也是救援不成反而被海北軍吃掉,純粹是給海北加餐,現在擔心的問題是建奴會不會跑得太快。

    所謂“殺雞要用屠牛刀”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反正從金州以東到鎮江的這條防線之上,兩紅旗的部署態勢是為了應付東江軍的襲擾。

    而東江軍或許有一些悍勇亡命之徒,有些時候襲擾起來也令建奴頭痛萬分,但是代善與兩紅旗的貴族們都很清楚,東江軍不足為患,不管是野戰還是攻堅頂多只有三板斧的手段,用這樣的嚴密部署完全可以讓東江軍有去無回。

    可是現在來的是卻是海北軍,霍虯臉上都笑開花了,他告訴江縱雲:“小江總長,這一回我是真服你,咱們來個孫悟空穿進鐵扇公主肚子裏,把建奴攪個天翻地覆,您要我們在哪裏登陸,我們就在哪裏登陸!”

    江縱雲卻是笑了起來:“別急別急,岸上會有漢官與漢兵在接應我們!”

    “還在漢官漢兵在接應我們,那這次不搞出人命來,我霍虯就不姓霍!”

    他牙都快笑掉了。

    代善這段時間一直很努力很用心,雖然進攻長生島的計劃最終因為暖冬而以失敗告終,但是代善還是看到絕好的戰機,只要解決掉季進思的黑山團,那兩紅旗就能集中全部主力進攻金州。

    去年金州之役之所以沒有未競全力,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兩紅旗雖然號稱傾巢出動,但是金州剛一打響,季進思突然就冒出來大舉攻擊兩紅旗的後方頗有斬獲,逼得兩紅旗調動了十幾個不完整的牛錄應付季進思的攻勢。

    可是現在季進思已經到了真正的窮途末路,兩紅旗出動的兵力幾乎可以與去年進攻金州比美,可是在金州有海北軍五六個團的戰兵,而他當面的敵軍只有一個季進思而已,代善覺得只需要再有十來天,季進思的黑山營已經要成為了曆史。

    至於長生島上的江縱雲與霍虯,根本無足為患,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他們襲擾沿岸十數次幾乎是一無所獲,兩紅旗在沿岸地帶嚴格執行禁海策略,只要江縱雲與黑山營上陸就立即調集馬步大兵前去圍剿,讓季進思與霍虯根本無隙可尋。

    至於金州的海北軍也是自身難保,根本沒有兵力向複州發動襲擾攻勢,至於東江軍更是不足為患了。

    代善想得美滋滋,他告訴自己的長子嶽托:“雖然說季進思的黑山團實際不足為患,但是在我們大金國的曆史上從來沒有消滅過海北軍一個團、一個營的曆史,現在要由我們兩紅旗來首開記錄!”

    嶽托也是一臉歡喜:“是啊,咱們讓將士加把勁,不能讓季進思有任何生機。”

    這個季進思絕對是一個極其難纏的對手,雖然兩紅旗進駐遼南幾次把季進思逼到了絕境,但是季進思總有辦法殺出一條血路,從兩紅旗的鐵網合圍中突圍而出。

    更可怕的是他不但能成功突圍而出,而且能在最短的時間補充兵力恢複元氣,頂多一兩個月時間就重新活蹦亂跳地殺回來了。

    雖然代善與嶽托都知道這大半是柳鵬的功勞,最初是海北鎮通過海路與山道向黑山團補充兵力,到後來季進思與海北軍幹脆采取了一種完全不同的策略,他們直接讓退下去的連隊退到海上或是金州去恢複實力,然後曆經千辛萬苦重新殺回來。

    雖然這種策略風險更大,但是對於兩紅旗來說這些殺回來的老連隊是更大的威脅,不管兩紅旗花費多少手段多少辦法,季進思還是活下來了。

    但是現在季進思與黑山營終於成為曆史了……

    他想得美滋滋,只是很快就傳來了一條不怎麼重要的消息:“大貝勒,東江鎮的毛文龍又殺上岸來了!”

    東江鎮就好象是一群怎麼也踩不完的螳螂,隨時隨刻都會跳出來惡心人,只是現在代善已經不把東江鎮放在眼裏:“隨他去,嗯,派一個牛錄過去增援,只要一個牛錄就夠了!”

    東江鎮根本無足輕重,解決季進思這個心腹之患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而牛錄章京薩布錫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只是一個牛錄章京,但是薩布錫覺得自己的日子就跟神仙差不多,想睡哪家媳婦就睡哪家的媳婦,想到哪家吃飯就直接把人家的鐵鍋端走,沒錢就到漢人家裏翻箱子,如果這些漢人敢不服氣直接就燒了他們的房子睡了他們的老娘。

    這樣的好日子就是給個貝勒台吉都不換,唯一讓薩布錫覺得頭痛就是時不時上岸襲擾的東江軍,但是在薩布錫的眼中東江軍實際跟一群搬家的螞蟻也沒有什麼區別,雖然給薩布錫製造了許多麻煩,但是只要女真軍認真起來就能把東江軍趕下海去。

    薩布錫幾次跟他們交兵,雖然死傷了幾個弟兄,但是每次交戰獲勝都是薩布錫的大金兵,唯一讓薩布錫不爽的居然是他們在薩布錫的轄區內搶錢搶糧,還把漢民都帶下海去,讓薩布錫睡小媳婦的選擇越來越少。
pe789 發表於 2018-6-3 07:40
第803章 割草

    “這一回可不能放過這些海上來的死螞蟻!”

    一聽到海邊的烽火與號角聲,薩布錫就下定了決心:“這一回可要賺一個前程回來,最好是弄個牛錄額真當一當!老子砍了這麼多東江軍,牛錄額真怎麼也要輪到我薩布錫了吧。”

    正是有著這樣的期盼,薩布錫第一時間檢查他統率的人馬,總共是三十七人,女真兵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其餘是漢兵、蒙古兵、朝鮮人,半數人披甲上陣,一應兵器齊備。

    當然作為牛錄章京,薩布錫統領的人馬可不是這麼一點而已,只是他的人馬分散在五個據點之中,而以薩布錫親自統領的這支兵力最多戰鬥力也強:“等會遇到東江的那幫無賴可要殺個痛快!”

    東江鎮的螞蟻都是一群苦哈哈,別說是鎧甲就是兵器都不齊整,薩布錫覺得自己絕對能夠殺得痛快,只是一個女真兵卻在一邊提醒薩布錫:“牛錄章京大人,這支東江軍有點不對啊!”

    “怎麼不對了!”

    只是薩布錫馬上就反應過來:“好象數目是多了一些!”

    東江軍上陸襲擾一般也就是百八十人而已,可是這支東江軍的數目至少有三百人,比薩布錫統領的人馬要多得多,只是薩布錫很快就鼓足了勇氣,他告訴他的手下:“人多點算什麼,咱們兩紅旗在海邊可是有著好幾千人,到時候看毛文龍怎麼收場!”

    他看到東江軍已經攻向東邊懸崖上的北風寨,當即說道:“北風寨裏有四十多人,槍炮鎧甲皆備,而且易守難攻,一夫當夫萬夫莫開,毛文龍進攻北風寨那絕對是找死,再有我們過來馳援那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立即命令自己這三十七名甲兵立即出營馳援北風寨,雖然北風寨的駐軍跟他不是一個牛錄甚至不是一個甲喇,自己現在殺過去純粹是搶功,但是薩布錫搶起功來從對是理直氣壯。

    “毛文龍就是花上三天三夜都拿不下北風寨!”

    只是薩布錫剛說了大話整軍出了軍壘,卻發現北風寨上的旗幟已經換成了大明朝的三角旗,下面的大金勇士一下子都變得萬分震驚,紛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北風寨怎麼才堅持一刻多鍾啊!”

    “毛文龍的東江軍吃錯了什麼藥!”

    “東江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打了?”

    薩布錫也看得口呆目瞪,他沒想到北風寨這麼快就失守,原本按照他的計算,北風寨即使沒有不能守上三天三夜,守上半天也是絕對不成問題,而且以北風寨守兵的裝備與戰力,他們甚至有可能反敗為勝。

    這支東江軍是吃錯了藥吧?

    還好他機智,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北風寨果然有內應,我都特意提醒了他們牛錄的牛錄額真,結果把我的話當耳邊風,現在吃大虧了吧!”

    雖然薩布錫說的純屬胡說八道,但他手下幾十號將士的士氣一下子就恢複回來了,當即就有人說道:“對,肯定是這麼一回事,沒有內應東江軍怎麼攻破北風寨!”

    “別說是百把東江軍,就是上千東江軍沒有內應也別想攻破北風寨!”

    “這些內應實在太可恨了!”

    只是可恨歸可恨,大家還等著薩布錫作出下一步行動的部署,薩布錫剛想說話,那邊東江軍攻克北風寨之後並沒有收兵,而是繼續向北攻去,當即有人驚呼:“那是牛家村!”

    牛家村可是薩布錫的防區,薩布錫在牛家村東面強令村子幫大金兵立了一個營壘,裏面有二十來名金軍駐守,因此薩布錫當即叫道:“趕緊去救援牛家村,這些東江軍到底吃錯了什麼藥!”

    牛家村是薩布錫手下幾個據點兵力最多的一個,只是現在東江軍挾新勝之機進攻牛家村,萬一讓他們僥幸得手薩布錫覺得就要麻煩了:“快快快,放心好了,這些東江軍不堪一擊,不是我們大金兵的對手!”

    只是薩布錫的話似乎說得太滿了,他的甲兵才趕了半裏地,那邊牛家村已經又打出東江軍的三角旗,這下子薩布錫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這怎麼是東江軍?這不可能是東江軍!”

    雖然說對面的東江軍人多勢眾,至少有三百人,但是他們幾乎沒有鎧甲,兵器也不齊全,根本就是一群武裝難民,拿什麼對抗大金兵,怎麼能這麼快把牛家村拿下來。

    但是薩布錫的震驚才是剛剛開始,那邊又有人叫道:“小寨村也丟了,這還是東江軍嗎?”

    小寨村與牛家村不同,只是一個標準的小據點,裏面總共只有七名金軍,女真兵更是區區只有一名,丟掉自己也不意外,但問題是丟得這麼快。

    正在薩布錫與後金軍一臉迷惑的時候,已經有殘兵敗將從北風寨逃了回來:“快撤,快撤,這不是東江軍,這是海北軍!”

    一聽到海北軍這三個字,薩布錫跑得比誰都快,他大聲叫道:“快走,快走,讓大家趕緊跑,來的是海北軍!”

    只是薩布錫跑得雖快,他反應過來卻太慢了,他們跑了沒多久就遇到海北軍的遊騎,接著海北軍的步兵也從兩翼殺了出來,薩布錫覺得不過眨了幾眼的功夫,甚至沒有正式接陣,自己身邊的戰兵就只剩下了不到十個,至於其餘的百八十人似乎都陷在海北軍的包圍圈之中。

    薩布錫這真是嚇尿了,這海北軍也太變態了,堂堂海北軍不打自家旗號居然故意打著東江軍的旗號,以至於薩布錫與他們發生了這麼大的誤會,現在甲兵損失這麼大,回去是要殺頭的!

    只是與撤下來的後金軍會合以後,薩布錫已經又神氣起來,敗下來的每一支金軍是徹徹底底的殘兵敗將,完全被海北軍打散打垮了,個個都是驚弓之鳥,薩布錫帶著**個甲兵居然是兵力最多的一支,他當即就大聲喝令道:“從現在,你就是本牛錄章京的人,你們敢不服從我的命令,一律陣前正法!”

    他直接就把自己的官位從牛錄章京升成了牛錄額真,接下去的一天多時間,薩布錫已經一路逃跑一路收容了三十多名後金潰兵,他跑得太快,霍虯根本沒追上他的尾巴,但是現在的霍虯是痛快極了:“這簡直就是在割草啊!”

    這是不是用屠牛刀殺雞,這是用屠龍刀殺雞了,兩天下來光是黑山營就斬級近兩百級,俘虜四百餘名,攻壘破寨二十餘處,繳獲戰馬四十餘匹,鎧甲、兵器五百餘件,而且還不算江縱雲那邊的戰績。

    雖然江縱雲的部隊被稱為水上巡防隊,但是他麾下不但有登陸作戰的陸戰連,而且江縱雲甚至還把水手武裝起來上岸作戰,他的斬獲一樣不少。

    江縱雲也是十分得意:“早知道東江軍不堪大用,沒想到居然這樣不堪大用,這讓我想起天啟元年的情景啊!”

    天啟元年建奴剛剛占領了遼南四衛,根本沒來得在占領區建立統治秩序,所以海岸線對於海北軍是完全開放來去縱橫,只是現在已經是天啟三年,兩紅旗已經嚴密在渤海沿岸布防,只有面對東江鎮的黃海沿岸才有這種割草的機會。

    霍虯同樣是想起了天啟元年的美麗場景:“幸虧東江軍不堪大用,不然咱們就沒有這種割草的機會了!只是接下去咱們怎麼辦?”

    “怎麼辦,自然是乘勝追擊,趁著代善反應過來之前能撈多少是多少,不然我幹什麼把你們黑旗營叫過來,光有我們的陸戰營和水兵連就夠了!”

    雖然霍虯的部隊仍然只是黑山營而不是黑山團,但是他能調動的兵力卻有一個主力步兵營加一個守備大隊,跟江縱雲的水上巡防隊合流以後已經具備了橫掃沿海無數堡寨的能力,因為他聽到江縱雲這麼說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咱們要把這一年多在代善那邊吃到的苦頭全部還回去!”

    薩哈廉現在仍然是一臉懵逼。

    他沒想到自己初次帶兵上陣就遇到這種無法收拾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的大場面。

    他是代善的第三子,但是由於有兩位異母兄長嶽托與碩托,加上諸弟年紀太小生母又是代善身邊特別得寵的正福晉,所以代善對他特別偏心,直接把嶽托與碩托這兩位長兄帶到蓋州與海北軍決一死戰,卻把最輕鬆最容易立功的活兒交給薩哈廉。

    東江軍只是一群強行武裝起來的難民,薩哈廉應付起來輕輕鬆鬆混戰功也比較容易,哪想料原來是踩螳螂打地鼠的簡戲遊戲卻突然衝過來了一大群下山猛虎,到現在薩哈廉都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面的敵軍明明是東江軍了,什麼時候突然變成了海北軍?

    海北軍怎麼會跑到東江鎮的防區,而且這麼多海北軍是怎麼冒出來的,他們從海上登陸的話怎麼也得幾天時間吧?

    兩紅旗看來嚴密至極的沿海防線怎麼在海北軍的猛烈攻勢之中連最基本的抵抗都組織不起來,就被割草一般被盡數摧毀。
pe789 發表於 2018-6-3 07:42
第804章 大明不可一日無亂文龍

    反正薩哈廉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局面,他只知道從一開始兩紅旗的甲兵就陷入了反複的包圍與崩潰之中,一個又一個據點被海北軍攻破,裏面的金軍非死即傷,即使有少數將兵僥幸逃出來但很快就被海北軍追上重創。

    甚至到現在為止薩哈廉都不知道戰鬥的具體經過是怎麼一回事,更不知道有多少據點被海北軍攻破,又有多少據點還在繼續死守,他甚至不知道在海北軍中的這次攻勢之中,他手下的女真甲兵到底損失了多少兵力。

    他只知道漢兵、朝鮮兵、蒙古兵這些附庸軍已經全軍盡沒了,即使沒被海北軍殲滅也各奔東西淪為流寇,不再是大金國兵的一員。

    事實上,他已經對於自己統領的諸個牛錄完全失去了控製,甚至連下面的牛錄額真、牛錄章京們也對自己的部眾失去了控製,現在情況是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任由海北軍來去縱橫。

    現在薩哈廉還能指揮得動只有代善親自交給他的那半個牛錄:“現在我們兩紅旗的將士都去哪裏?我要去把他們收容回來,只是這東江軍怎麼突然就變成了海北軍!”

    東江北自然不可能搖身一變變成海北軍,但是海北軍的攻勢太淩厲了,與東江軍完全不同,薩哈廉現在腦裏都是一團霧水,他甚至該不知道怎麼找到自己幾個牛錄的主力並把他們收容回來,他只能撤下去再說了。

    只是很快他就聽到更多的壞消息:“什麼?毛文龍也上岸來撿便宜了!”

    現在薩哈廉已經被這一連串的壞消息嚇得連爬帶滾,他嘴裏只有一句話:“快去通知阿瑪,快去通知阿瑪,毛文龍也跳出來欺負咱們兩紅旗,快讓他把援兵派出來。”

    對於海北鎮突如其來的這次攻勢,毛文龍是十分震怒:“海北鎮又欺負咱們東江無人了!咱們東江與他們海北鎮各有各的地盤,他們怎麼能跑到咱們地盤上欺負人!”

    今年以來毛文龍可以說是打了雞血,已經對建奴發動了幾十次襲擾攻勢,但是這些襲擾攻勢雖然偶有若幹成功的案例,甚至一度頗有斬獲。

    但是東江軍終究是收容難民倉促成軍,比不得建奴的百戰精兵,失敗的戰例還是占據了多數,很多時候還一遇到建奴就直接縮回去,所有戰績就只能依靠腦補。

    腦補出來的戰績很輝煌,甚至到了還沒有跟建奴交戰,建奴已經被東江軍的槍炮轟鳴嚇死整整兩萬人,建奴軍馬更是直接被嚇死了三萬,但是腦補出來的戰績再輝煌,也改變不了東江軍敗多勝少的事實。

    當然這若是在曆史上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在另一個時空,不管是遼東諸路大兵,還是後來的關寧軍遇到建奴同樣是敗多勝少,甚至到了難求一勝的地步,這可是四方名將統帥的天下最精銳之師,從難民中倉促組建的東江軍能夠偶有勝績已經非常不錯了。

    但是現在海北鎮橫空出世,從一開始在戰績上徹底壓製了東江軍,讓大家知道海北軍是管家婆婆,東江軍卻是連個小媳婦都算不起,只能算是個小妾,甚至連小妾都算不上。

    但即使是個外室,東江軍也是有性子的娘們,大家都覺得海北軍太不把東江軍放在眼裏,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進入東江鎮的防區與建奴連番大戰。

    但是埋怨歸埋怨,毛文龍卻還是清楚事情輕重,他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通知兄弟們一聲,這風頭不能讓海北軍一家給搶了,我們東江軍也要上陸與建奴決一死戰。”

    只是東江鎮的將領卻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海北軍已經把一切風頭都搶盡了,東江軍就是趕過去也不過是喝口湯而已,搞不好連口湯都喝不到,因此當即就有人替毛文龍報屈:“毛帥,您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咱們東江鎮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功業,不靠他們海北軍吃飯。”

    只是毛文龍卻是笑道:“都是為大明效力,都是為遼東百萬生民報仇,大家哪有高下之分,就看這次襲擾建奴,大家也是同樣沒有高下之分,就看大家誰更用心一些!”

    看到手下這些將領仍然有些不解,毛文龍不得不提醒自己這些將領:“這用心可不僅僅在戰場之上,戰報若是寫得妙筆生花,自然也有出奇製勝的效果。”

    聽到毛文龍這麼一說,東江鎮的將領總算明白過來了。

    毛文龍派兵上陸襲擾頂多只能喝口湯,好肉都已經讓海北鎮搶光,說不定還會因為啃硬骨頭而崩了牙,但是毛文龍卻一心想在官場上一決勝負。

    海北軍斬首數百級,一舉擊破金軍數千人那又能怎麼樣,只要毛文龍到時候妙筆生花,把戰報寫漂亮了,到時候這首功只能是東江鎮的,而海北軍反而只能起到一個配合作戰的作用。

    一想到毛文龍的如意算盤,在場的東江鎮將領個個叫好,倒是大將張盤問了一句:“毛帥,我們這樣爭功是不是有些不好,萬一柳兵備生氣了怎麼樣!”

    “他又能怎麼辦,難道他敢弄死我毛文龍不成?”

    毛文龍倒是信心十足:“天下不可一日無我毛文龍,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的開原兵備道,就是遼東經略也不敢動我毛某人一個指頭。”

    這個天大的便宜他毛文龍占定了。

    “欺人太勝,實在是欺人太勝了!”

    代善實在想不到自己稍稍馬虎了一下,兩紅旗就遭受了一次重創,而且更可氣的是連毛文龍這廝也跳出來占自己的便宜。

    倒是他旁邊的嶽托勸道:“阿瑪,別生氣,千萬別生氣,不要為了這麼一點小挫就生這麼大的氣!”

    只是嶽托心裏卻是沒事偷著樂,誰叫他這位阿瑪平時這麼偏心,分家產的時候總是把最好的一份分給了薩哈廉,而他與碩托因為母親死得早,早早就當家立業,即使有分到手的家業也是少之又少。

    因此他與碩托對於薩哈廉這個弟弟早就是一肚子不滿,而這次對付海北軍,又是他與碩托這對苦命兄弟在前線跟海北軍拚死拚活,薩哈廉卻奉命去對付東江軍,這功勞肯定就是跟撿的一樣。

    還好海北鎮算意思,直接就把薩哈廉打趴下,打得薩哈廉根本找不著北。

    只是嶽托算是摸準了代善的性子,他越勸代善還真越生氣了:“這哪叫小挫,自從父汗十三副遺甲起兵以來,咱們兩紅旗什麼時候遇到這樣的大挫了!”

    除了上次的金州之戰,兩紅旗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而且這次大挫比上次金州之役還要難堪一些,上一次金州之役兩紅旗可以打腫臉充胖子說自己是敗而不潰,海北軍動員大兵據險死守才僥幸擊退了兩紅旗的攻勢。

    可是薩哈廉這一仗卻是連一點借口都不到了,交給他手上的幾個牛錄已經完全崩潰了,薩哈廉掌握不住下面的牛錄額真、牛錄章京,牛錄額真、牛錄章京同樣掌握不住下面的將士,薩哈廉連戰鬥的具體經過與詳細損失都報不出來。

    報不出來那自然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這一役兩紅旗的損失不但大得驚人,而且這幾個牛錄事實上已經遭受到了海北軍的殲滅性打擊,逃出來的殘兵敗將少得可憐,沒有一年半載根本別想上戰場。

    這才是代善憤怒的真正原因,自從代善跟隨努爾哈赤從征以後,大小數百役雖然也有挫敗,但是手下的牛錄從沒有受到過殲滅性的打擊,沒想到在薩哈廉手上首開記錄。

    更可氣的是薩哈廉甚至當面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海北軍,打到現在卻不知道是海北軍的哪個部隊,因此代善這一回是真怒:“我沒這樣的兒子,我一輩子沒打過這樣的敗仗,我我我……”

    碩托趕緊給薩哈廉又添了一把火:“阿瑪,不管如何老三已經打了這麼一敗,您就別生氣了,想著怎麼善後吧,聽說上陸的海北賊足足有數千人,我估計著薩哈廉一個人是怎麼也應付不過來的,所以咱們得趕緊多派幾個牛錄過去支援!”

    “這可不行!”

    代善直接明確地拒絕了碩托的請求:“薩哈廉可以隨意折騰他手上幾個牛錄,但是別想從蓋州調走哪怕一個牛錄,半個牛錄都不行!沒錯,就是半個牛錄都不行”

    嶽托當即說道:“父親不必這麼生氣,薩哈廉雖然打了敗仗,但終究是您的親生骨肉,我們的好兄弟!您趕緊派兵支援才是正理。”

    只是嶽托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卻是暗暗竊喜,代善卻有著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們倆關心自己的弟弟,但是過去這兩年多時間季進思的黑山團給我們大金軍製造多少麻煩!”

    “別的不說,光是我們兩紅旗就有多少健兒死於季進思這賊子之手,這一次我們為了逮住季進思這條大魚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光是女真健兒就死了過百人才終於把黑山團給困住了,怎麼能這樣為了薩哈廉一人半途而廢!”
pe789 發表於 2018-6-3 07:43
第805章 談崩

    只是代善再怎麼用兵如神,怎麼也想不通兩個兒子的真正想法,他甚至還在繼續說著自己的規劃:“薩哈廉年紀太輕,掌握不住局面很正常,下一次有經驗就不會這麼手忙腳亂,到時候等他退下來的時候,我想辦法把他那幾個牛錄都給補齊便是!”

    不管是嶽托還是碩托現在都是一肚子怨氣,他們兩個大兒子可沒有這樣的待遇,別說象薩哈廉這樣幾乎全軍盡沒,就是多損失了些甲兵代善也是劈頭就罵,前次小黑山之役之後嶽托更是被代善罵得狗血淋頭,在兩紅旗都抬不起頭來。

    而且前次嶽托和碩托在金州損失慘重,代善卻是沒補充他們一兵一卒,全靠他們自力更生自己想辦法,直到現在他們牛錄的甲兵數量還沒恢複到全盛期的水平。

    現在薩哈廉不但沒受什麼處罰,代善甚至還準備直接把自己手上的資源把他的牛錄全部補齊了,而且按照他們對於代善的了解,到時候偏心的老父親肯定不僅僅是把薩哈廉的牛錄補齊那麼簡單,多半是私下再多給薩哈廉一兩個牛錄。

    那都是兩紅旗的財產啊,不是他代善一個人的財產!

    雖然一家兄弟對外一致,都支持代善爭奪努爾哈赤繼承人的位置,但是在兩紅旗內部的資源分配上卻是各有各的想法,現在代善這麼一折騰,他們不由又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代善不肯出兵支援薩哈廉,那麼就一定要借機把薩哈廉死裏整:“阿瑪英明,阿瑪英明,三弟是應當好好出去曆練一番!”

    “是啊,不經曆風雨,怎麼能算上見過世面!”

    “阿瑪說得對,既然老三還能撐得住,咱們一起加把勁把季進思拿下來,回頭再去收拾這群不知死活的島賊。”

    “對,現在不是支援薩哈廉的暑假!”

    代善覺得這幾年來這兩個兒子是第一次跟自己的一條心:“對,只要咱們只要再加把勁,季進思就完要蛋了!”

    雖然他知道季進思的黑山團還有上千人,但是上千人既包括非戰鬥人員也包括傷員與眷屬,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就行了。

    只是他雖然打定主意不救援薩哈廉,但是局勢的發展還是超出了代善的控製之外,很快代善就得到另一個壞消息:“什麼?複州請援,海北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打到了複州城下,再說了,以駙額的九個牛錄,絕對頂得住。”

    只是救援的信使都是報告了另外一個壞消息:“這次受襲的不是駙額,而是我大金國的前鋒。”

    先鋒在後金軍製之中有著特殊的含義,是指各個固山負責偵察敵情的前敵甲兵,而這一次努爾哈赤拿定主意要不斷襲擾金州,讓柳鵬與海北軍疲於奔命,所以讓各個固山都把精銳的前鋒精銳拿出來。

    結果就是在金州第一線上八旗統一作戰,每個固山抽出五十精銳,加上一部內牛錄漢兵、蒙古兵,組成了這支四五百人的精銳斥侯,不斷發動面向金州襲擾。

    這支八旗先鋒在金州戰線上可以說是表現卓異,即使不能讓海北軍疲於奔命,但是也折騰海北軍被迫四處奔走,海北軍為了對付這支女真先鋒甚至曾經動用大兵向複州進攻,結果遭到了何和禮部的迎頭痛擊,損失慘重。

    但是代善怎麼也沒想到柳鵬居然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去襲擊這支八旗共同組建的前鋒,這支前鋒雖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但兵力實在太少,總數只有四五百人而已,海北軍卻是出動了長風團、騎兵團全部以及其它若幹個精銳步兵營迎頭痛擊。

    這又是一次殺雞要用屠牛刀的場面,雖然這支八旗精銳滑頭得很,一看到局勢不對就及時止損向複州境內撤退,但是他們的主力仍然是被海北軍給圍住了,現在正處於惡戰之中。

    在這種情況何和禮必須出城救援這支八旗先鋒,不然他沒法向各位貝勒、台吉交代。

    結果他們不但沒把八旗先鋒給救援出來,恰恰相反,海北軍一個猛襲就把他們兩個牛錄給打回去,還好有一個牛錄的甲兵精銳突破重圍與八旗先鋒合兵一處,總算是維持局面了。

    但是現在何和禮派來的信使說得很明確:“駙額想問大貝勒一句,您到底還要不要這七百女真甲兵?”

    七百?代善覺得真是焦頭爛額,薩哈廉剛剛丟掉幾百甲兵,雖然大頭是漢兵、蒙古兵,女真兵的損失只有三分之一,但是已經嚴重動搖他在兩紅旗的威信。

    而這一回複州的麻煩就更大了,海北軍即使不是傾巢而出,但至少是出動半數兵力,結果就把七百女真甲兵給圍住,而且這七百女真甲兵不僅僅包括兩紅旗一部,而是從各個固山抽調出來的女真前鋒精銳。

    何和禮自身難保,根本沒有能力救援這支前鋒精銳,只能不斷派兵出城襲擾,這支前鋒甲兵能不能堅持下去,就看代善肯不肯出兵各援。

    在這種情況下,海北軍如果吃掉這七百女真甲兵,不僅僅是兩紅旗內部怨氣衝天,就是各個固山也會覺得代善是故意坑了他們,為了解決季進思故意犧牲各個固山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騎兵、斥侯,對於他企圖繼位努爾哈赫的圖謀影響很壞。

    因此他第一時間就作出回複:“回去告訴駙額,不管是七百七十還是七個,只要是我大金國的勇士,我代善一個也不會放棄,我馬上調集大兵增援複州!”

    只是代善顯然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甚至還抱著一絲幻想準備繼續解決季進思的黑山團,他交代自己的兩個兒子:“嶽托,碩托,黑山團這裏就交給你們了,我帶十個牛錄就夠了!”

    雖然只有十個公中牛錄,但是代善的家底十分豐厚,他既然南援金州,那他私人所屬的內牛錄、包衣奴婢、旗下寄養人丁以及兩紅旗最精銳的白甲兵都會一並帶走,所以他名義只帶走十個牛錄,實際上卻等於帶走了十五個牛錄甚至更多兵力。

    嶽托和碩托這兩兄弟倒是看到了機會:“請阿瑪放心,我們……”

    只是他們話還沒說完,何和禮派來救援的信使已經說了:“大貝勒,您不能這麼孟浪,只帶十個牛錄支援複州實在太危險了!”

    代善很不服氣地說道:“十九個牛錄還不夠嗎?要知道鑲白旗才十五個牛錄啊!再說了,這跟過去不一樣,是北海賊在攻,我們在守。”

    只是這位信使卻是給出了一個超重磅的消息:“可問題是,根據我們駙額得到的消息,這次率兵北犯是柳鵬柳小魔親自領兵,此事關係大多國運,大貝勒只領十牛錄南援複州,實在太孟浪了!”

    “柳小魔來了?”

    代善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柳小魔呆在龍口沒動靜都半年時間了,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對於柳鵬的動向,代善與兩紅旗可以說是最關心的一批人,而且前次金州大敗之後,兩紅旗特意在這方面一再加強了力量,派了好幾批間諜到金州與登州,力求把柳鵬的動向掌握得了如指掌。

    結果倒好,柳鵬過年前就直接跑回了龍口跟一群小娘子過著甜蜜蜜的日子,大半年都不肯回來,只是兩紅旗之前已經吃過一次大虧,所以柳鵬明明不在金州但是他們仍然不敢貿然對金州下手。

    只可惜他們明明派出了好幾批間諜,最後還是何和禮在戰場上獲得了明確的情報:“我柳鵬又殺回來了!”

    現在柳鵬既然已經親自領兵北犯複州,那情況自然就不一定,代善第一時間就作出了決定:“那我帶二十個牛錄南援複州,再讓五個牛錄隨時待命!”

    嶽托和碩托不由苦著臉沒說話,這等於三十個公中牛錄的兵力,想以現在殘存的兵力對付季進思自然只能是夢幻泡影,只是有人當即又問了一句:“那複州薩哈廉那邊怎麼辦?”

    既然柳鵬親自率兵北犯,那情況就不一樣了,代善對於薩哈廉一向是格外疼愛,第一時間就作出了反應:“派三千人去救援薩哈廉,打了我的兒子拍拍屁股就想沒事,可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丁宮抓了抓頭發,勉強朝著畢方濟笑了笑:“您這是談崩了?”

    畢方濟在中國傳教已經十多年,懂得怎麼用中國人的思路來表達自己的意圖:“不,我與柳道台進行了一次卓有成效的談判。”

    丁宮卻還是歎了一口氣:“但還是談崩了?”

    他與畢方濟這位天主教傳教士相處得不錯,畢方濟也能給兗州府提供技術方面的強力支援,但前提是這位畢方濟能與柳鵬達成進一步的妥協,但現在很明顯,雙方的談判以失敗告終,丁宮的期望也只能成為泡影。

    只是畢方濟神父卻明確告訴丁宮:“嚴格來說,談判雖然不成功,但是卻很有成效,我們聖教非常有誠意地做出了妥協。”
pe789 發表於 2018-6-4 08:27
第806章 製造戰機

    雖然會對柳鵬有所不敬,丁宮還是脫口而出:“難道柳少仍然堅持原有的條件不能妥協?”

    畢方濟神父依舊是搖了搖頭說道:“柳鵬閣下也非常有誠意,他同樣在原有條件上做出了很大的退讓。”

    但是畢方濟神父並沒有說明,雖然雙方都在談判條件做出很大的退讓與妥協,但是雙方的底線差距實在太遠,以至於談判根本沒法進行下去。

    畢方濟神父不得不承認,這位柳鵬柳道台確實是一位非凡人物,他在中國見過許多大人物,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對於天主教的教義、組織、曆史以及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但正是這位柳鵬柳道台對於天主教太了解太熟悉,所以雙方的談判才會以失敗告終。

    柳道台知道天主教在中國面臨的一切困境,以及他們企圖擺脫這種困境的一切努力,但正是因為他太熟悉天主教,所以才會提出一係列普通中國官員根本想不到的要求。

    比方主教與大主教的任命權,天主教能否對青少年兒童進行傳教的問題,甚至還有天主教與傳統中國習俗之間的禮儀之爭,可以說是每一個問題都超出畢方濟所能得到的授權,因此畢方濟只能拒絕了柳鵬的誠意。

    但是柳鵬很直接地告訴畢方濟神父:“畢方濟神父,我必須提醒你,時間在我們這邊!”

    畢方濟神父不得不承認,在某種意義上,柳鵬的這個定論並沒有任何問題,在他與柳鵬進行談判之前,他在丁宮丁專員的協助之下參觀了研習所。

    雖然這裏是天主的荒漠,甚至一些天主教家庭出身的歐洲人都開始崇拜起碧霞元君,但是畢方濟關心的是這批人給天主教帶來的致命危機。

    雖然他們的技術水平非常有限,而且能夠提供的技術也不如天主教全面,但是在最關鍵的軍事技術上他們不但已經用歐洲式的教範操練軍隊,而且向海北軍提供一切軍事技術的支援,讓鄧肯的模範營看起來不是一支傳統意義上的明軍,而是一只標準的歐洲軍隊。

    即使在歐洲軍隊之中,模範營看起來也是一支十分強大的存在,而且他們並不是簡單的模仿歐洲軍隊,而且有了低水平的自主研發水平。

    他們不但購買了天主教翻譯出版的一切技術書籍,而且還自行翻譯了相當數量的技術書籍,他們甚至集合幾個精英團隊進行攻關實驗。

    雖然他們所謂的自發研發實際是將歐洲技術與中國的現實相結合進行修修補補,但即使對研習所再怎麼有怎麼偏見的人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研習所已經代表著整個中國甚至遠東的最高技術水平,即使沒有天主教的支持他們仍然能夠跟蹤歐洲最新的技術。

    當然研習所底蘊了一些,他們現在基本只是一群工匠,在引進歐洲技術的基礎上進行中國式的小修小補,只能跟蹤歐洲科技的發展,幾乎沒有原創性質的重要發明,更不要說有大師級別的人物坐鎮。

    而且他們的工礦業水平仍然處於作坊式的水準上,與歐洲的大生產相比不值一提,但是……

    畢方濟莫名奇妙地就想到了鄧玉函,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很快就繼續對丁宮說道:“我必須承認,我們在選擇合作對象的時候,會首先把柳道台優秀列入考慮對象,而且我們會盡快與柳道台展開第二次談判!”

    畢方濟很清楚,只是接下去的這次談判不但將決定天主教在中國的命運,也將決定柳鵬與天主教是堅貞不渝的朋友還是不共戴天的死敵!

    不管雙方作出怎麼樣的選擇,上帝都將保佑他的子民!

    阿門!

    而對於袁可立來說,柳鵬的重臨金州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大事,他告訴柳鵬:“將士早就等急了,都等著柳少重返金州!”

    柳鵬卻是搖了搖說道:“我是避難來了,家裏來的客人太熱情,所以我不得不到金州走一圈,現在還不是收複複州的合適時機!”

    袁可立吃了一驚,他當即問道:“我記得去年金州之役告一段落的時候,我曾詢問過柳少什麼時候能夠收複金州,柳少可是告訴我,應當要半年時間,而現在離金州之役結束都快一年時間了!”

    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當時是說至少半年,是至少半年,現在朝廷還欠著我不少糧餉,代善的兩紅旗又滑頭得很,所以我多拖了幾個月!”

    只是柳鵬馬上就給出了承諾:“不過只要何和禮肯配合我,今年之內肯定有機會收複複州!”

    袁可立等的就是柳鵬這句話:“那就好,那就好,我明天就回登州幫你坐鎮登萊。”

    柳鵬不由苦笑了一聲:“袁撫院得多留幾日,不然柳鵬沒臉見金州將士啊。”

    但是他內心深處卻不得不承認這位袁撫院是絕頂聰明人物,所以柳鵬與袁可立從來王不見王,雙方在一起共事的時間非常少。

    袁可立是登萊巡撫,是登萊戰區理論上的第一把手,而柳鵬雖然是開原兵備道,卻是登萊戰區實際上的一把手,朝廷最初任用袁可立出任登萊巡撫,就是想用袁可立來牽製柳鵬。

    但是袁可立到了登州以後一直與柳鵬相處得非常愉快,他們之間不再是相互搗亂的牽製關係,而是前方後方之間的配合關係,柳鵬在登州這些年跟他配合最愉快的就是這位袁可立袁巡撫。

    柳鵬出師金州,袁可立就在登萊坐鎮,而柳鵬西征蓮妖,袁可立就跑到金州幫柳鵬鎮場子。

    這次柳鵬回龍口過年,在龍口一呆就是差不多半年時間,結果袁可立就在金州兢兢業業地守了差不多半年時間,而且始終沒出什麼漏子,現在柳鵬既然要回金州,那麼袁可立就要返回登州,省得雙方長期共事而導致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他很明確地告訴柳鵬:“老夫現在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盡快收複複州,柳道台,能不能收複複州,關係我們登萊的生死存亡……”

    “我與孫承宗是多年好友,但是我既然是登萊巡撫,我就一定認為關寧軍不可用,天下可恃者能破建奴者唯有海北一軍,而海北一軍之所以可恃就在於能收複複州。”

    現在朝廷非常注重孫承宗在遼東走廊的築壘攻勢,袁可立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孫承宗的築壘越成功,登萊巡撫可能獲得的資源就越少。

    當初王在晉主要盡撤關外退守山海,袁可立是一萬個不讚成,但是孫承宗在遼西大搞攻勢防禦,袁可立同樣是一萬個不讚成,孫承宗的攻勢防禦等於擠占了登萊能得到的絕大部分資源,因此在這個問題上袁可立首先就與柳鵬達成一致共識。

    而柳鵬也是非常讚成袁可立的態度:“袁撫院說得極好,我所以趕回金州,就是讓天下知道天下之間只有我們海北軍才有能力在建奴的手上拿回複州這樣的巨城!”

    說起來柳鵬也是有點小鬱悶,他原本以為自己在龍口一呆就是半年,即使不能把兩紅旗這條大蛇引出來,怎麼也能引來半個固山的甲兵,只是他實在沒想到代善比自己想象還要能忍,除了幾百名前鋒斥侯之外,始終不往金州方面增加一兵一卒。

    因此柳鵬除了獲得半年的幸福時光之外一無所獲,而現在袁可立也對於他的這次攻勢有點擔心:“對了,柳少,雖然說一片冰心在玉壺,但是你這次攻擊複州可要一切小心,小心再小心,複州可以慢慢拿下來,但是您與海北軍千萬不能出事!”

    就在片刻之前袁可立還嫌柳鵬的攻勢不夠積極,但是現在他又覺得柳鵬的攻勢太冒險,攻擊部隊如果強攻複州城不果,或許就有覆滅的危險,甚至可能引發連鎖反應,讓海北軍無法在金州立足,被迫退守南山一線。

    只是柳鵬卻是笑著說道:“這一次我到金州,主要是家裏的客人太熱情太有誠意,所以出來轉一轉,而且我們這次攻勢不準備攻擊複州,而是為了下一步製造戰機!”

    說到這,柳鵬臉上全是笑意:“就看何和禮怎麼配合了?。”

    而何和禮已經鎖緊了眉頭,他朝著一旁的和碩圖說道:“真有這麼一回事?這不可能啊!鑲藍旗不至於這麼胡鬧,柳小魔最是陰險無恥,我們董鄂部千萬不要上了他的惡當!”

    只是和碩圖卻是握緊了拳頭說道:“阿瑪,您信不過別人,難怪還信不過我嗎?這是柳小魔在陣前親口告訴孩子的消息,而且孩兒也特意去鑲藍旗查證過了。”

    是啊!除了相信和碩圖之外,何和禮還能相信什麼人!

    雖然他戎馬一生打下了現在這份基業,但是這幾年董鄂部卻是一直在走下坡路,他原本擔心三子爭立最後鬧得不可開交,結果卻是接連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在傷心絕欲之餘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和碩圖這個唯一成器而且唯一活下來的兒子身上。
pe789 發表於 2018-6-4 08:28
第807章 三思而行

    和碩圖不僅僅是他的第四子,而且還娶了代善家的格格,在兩紅旗前景蒸蒸日上,即使何和禮走了,和碩圖也能繼承董鄂部這份基業。

    但是和碩圖所說的這一切卻是關係重大,因此他還是決定要確認一遍:“你去鑲藍旗查證了?”

    “去年年底就有相應的消息傳過來,當時我還不敢相信,這次柳小魔在陣前舊事重提,我不得不親自跑了一趟鑲藍旗,哎……”

    何和禮知道何碩圖為什麼歎氣!

    董鄂部之所以從正白旗整體劃入正紅旗,就是為了想要贖回那批落在海北軍手上的俘虜,其中不但有大量傷員、俘虜,而且還有何和禮視為董鄂部未來希望的數百名幼丁。

    只是董鄂部劃入兩紅旗以後卻不斷遭受到海北鎮的重點打擊,海北鎮不但無視董鄂部的贖人請求,而且對鎮守複州的董鄂部發動連番重點攻勢,打到現在連登州兵都知道董鄂部軟弱可欺,動不動就來找董鄂部的麻煩。

    這可不是何和禮想要的結局,因此他們不得不提出與兩紅旗其它甲喇換防,只是代善卻是拒絕了何和禮提出的合理條件,只是從八個固山專門組建前鋒斥候專門負責對金州進行襲擾作戰,好讓董鄂部有時間恢複元氣。

    只是何和禮所部在的複州仍然是危機重重,這段時間負責遮斷的前鋒斥候遭遇重創,連累何和禮部死傷失蹤近兩百人,而現在這個消息又對何和禮與董鄂部的士氣造成了致命的打擊。

    根據和碩圖的說法,就在董鄂部與海北軍拚死拚活的時候,阿敏貝勒的鑲藍旗卻是趁火打劫,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從海北軍贖回了董鄂部的全部被俘人員。

    之前就有有一些不大靠譜的消息傳過來,但是不管是何和禮還是和碩圖都覺得阿敏貝勒不可以幹這種過於損人利己的事情。

    但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阿敏不知道通過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從海北軍手上把董鄂部的幾百名俘虜都弄到手不說,而且還直接把這些俘虜編入牛錄或是在旗下寄養。

    對於董鄂部來說,這讓他們根本無法接受,過去兩年在大金諸部之中,若論死傷最多犧牲最大就數董鄂部為全軍之冠,為了把這幾百名俘虜從海北軍的魔掌之中贖回來,董鄂部脫離了正白旗轉入了正紅旗不說,而且主動請命鎮守複州。

    而鎮守複州的結果卻是董鄂部連一名人質都沒有贖回來,反而屢屢遭受重創,結果可以用悲劇來形容。

    為了贖回這幾百名俘虜董鄂部在戰場上已經戰死了好幾百人,而且戰死的這些將士幾乎是當打之年的精銳,更讓何和禮不能接受的就是他在這裏與海北軍交鋒近百次,死傷數千將士,阿敏卻是把董鄂部的俘虜全撈到自己懷裏去。

    在駐守金州兩年多時間之後,董鄂部與何和禮已經徹底搞清楚一件事,董鄂部只要呆在複州就會遭受海北軍的重點打擊。

    對於以金州為根據地的海北軍來說,後金任何針對海北軍的攻勢肯定是從複州出發,不管是後金軍進攻金州還是海北軍進攻金州,首先要面對的敵人就是複州的後金軍,所以海北軍會用一切手段削弱駐守複州的後金軍。

    等何和禮明白這個真理的時候,董鄂部九個牛錄已經遭受了一次次重創,以至於董鄂部變成了兩紅旗公認實力最弱的一環,現在何和禮是想把董鄂部從複州撤下去而不能。

    而何和禮確認了董鄂部的俘虜並不在海北軍手裏,而是落入了鑲藍旗之手,他們已經失去最後一個繼續呆在複州為兩紅旗賣命的理由:“我們一定得從複州撤下去休整,再這麼呆在複州,咱們董鄂就要徹底完蛋了!”

    和碩圖深有同感:“咱們不能再這麼拚下去了,再這麼拚下去,咱們董鄂部就絕種了!”

    董鄂是女真大部,徹底絕種自然是不大可能的一件事,但是鑲藍旗既然能對董鄂部下這樣的狠手,等董鄂部徹底倒台,其它各個固山也能對董鄂部痛下狠手,把董鄂部的人口與財室都吞噬得幹幹淨淨,董鄂部自然不複存在。

    而何和禮決定不能這樣坐以待斃:“阿敏這事做得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我要在大汗面前跟他力爭到底,把咱們董鄂部的一切都奪回來。”

    雖然他只是正紅旗的固山額真,而阿敏卻是鑲藍旗的主旗貝勒,地位差距極大,但是這件事關係著董鄂部的生死存亡,所以何和禮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與阿敏力爭到底,而一旁的和碩圖提醒自己的父親:“這件事不能我們一家去爭,大貝勒也要幫我們爭!”

    “怎麼說?”

    和碩圖壓低了聲音說道:“前次金州之戰的俘虜都在鑲藍旗。”

    何和禮差一點就跳了出來:“全都在?”

    他知道和碩圖這話是什麼意思,前次兩紅旗強攻金州損失慘重,不但死傷四千餘人,而且失蹤被俘數百人,當時代善為了這事心痛了好幾個月,而這次金州之戰最大的獲益者就是阿敏。

    阿敏始終坐山觀虎鬥,坐視兩紅旗與海北賊苦戰一個多月,打到最後將士意誌已經到了一觸即潰的邊緣,當時大家還在好奇鑲藍旗為什麼始終不出一兵一卒,甚至違背他對大汗的承諾,現在看來他與海北賊之間肯定有見不得光的勾當。

    他損害的不僅僅是大金國的利益與董鄂部的利益,他還嚴重損害了兩紅旗的利益,代善在搞清楚真相之後,肯定是要跟阿敏拚個你死我活,但是董鄂部最關心還是什麼時候能從複州這個火坑跳出去:“反正這事一定要爭取底,複州這個包袱不能再交給我們了!”

    代善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馬上就焦頭爛額。

    這次海北軍北犯複州,雖然是柳鵬柳小魔親自率軍,但是柳鵬卻是十分克製,把主要精力用於對付襲擾金軍的前鋒身上,結果就是總兵力五百三十名的八旗前鋒一部遭受重創,現在餘兵不到三百人。

    這還是前鋒部及時止損第一時間就退回複州據寨死守的結果,而何和禮的董鄂部也為了救援前鋒部也死傷將近兩百人,但是損失雖然不小,代善卻還是鬆了一口氣。

    損失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而且更重要的是複州還在兩紅旗手裏,但是代善卻沒想到接下來會遇到這麼麻煩的事情,早知道是這麼一個結局,他寧願這一戰的損失更大一些。

    何和禮一團火氣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們董鄂部已經決心放棄複州,誰願意守複州誰就來,反正我們董鄂部是不願意守下去了。”

    誰願意守複州啊!

    大家都知道守備複州是大金國第一個苦差使,看看何和禮的董鄂部就很清楚了,何和禮的董鄂部在全盛期擁有差不多兩甲喇的戰兵,麾下的女真甲兵實際超過三千人。

    但是自從他守備金州、複州以後就不斷承受著海北軍的重點打擊,雖然何和禮用盡一切辦法不斷補充兵力恢複建製,但是董鄂部女真甲兵的兵力早已經不到兩千人,這還是把何和禮與董鄂格格的私兵計算在內的結果。

    董鄂部尚且如此,何況大家的本錢遠遠比不上董鄂部,一旦跳進了複州這個大火坑,多半是跟董鄂部被頻繁的戰事活活拖垮,一千甲兵進去能有七百甲兵出來就算謝天謝地,而且現在海北軍越來越強,一時大意就會遭受海北軍的殲滅性打擊。

    因此代善也知道何和禮長期固守複州不是辦法,但是他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因此他只能施以緩兵之策:“駙額,我知道你在複州辛苦了,但是沒有父汗的命令,我不敢棄守複州!”

    “別說什麼父汗了,我就問一句,我沒欠你們建州什麼,你們建州為什麼要背後捅我們董鄂部一刀子?”

    背後捅刀子?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當代善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他也爆發了:“阿敏你這個陰險賊子,我跟你沒完!”

    他實在是沒想到阿敏居然有這樣的膽子,他居然敢勾結海北賊狠狠陰了自己一把,前次若不是阿敏勾結海北賊自己早就把金州打下來把海北賊趕到海上去。

    只是他剛剛爆發,旁邊的薩哈廉卻是大聲說道:“阿瑪,您千萬別動氣,這事咱們得從長計議,咱們兩紅旗可有上千族人落到阿敏這小人手上!”

    這就是阿敏有恃無恐的原因,鑲藍旗本來就有六十五個牛錄,堪稱八固山之冠,更不要說現在他又從海北軍手上獲得上千正紅旗俘虜,非但如虎添翼,而且肯定有人借機為虎作倀興風作浪。

    所以他才會連正紅旗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把正紅旗俘虜編入牛錄或是在旗下寄養。

    如果是以前的兩紅旗肯定是會打上門去,但是自金州之役之後,正紅旗諸事不順屢受挫折,實在是有心無力,所以鑲藍旗才敢趁火打劫,在這種情況下兩紅旗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pe789 發表於 2018-6-4 08:29
第808章 天賜的機會

    只是一向是三思而後行的代善今天卻是暴跳如雷,他大聲說道:“狗屁個從長計議,阿敏這個雜種都欺負我代善頭上去了,這事我必須爭到底把阿敏往死裏打!這事不爭到底都不行!”

    他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欺負,而他旁邊的何和禮趕緊附和道:“大貝勒說得太對,這事必須爭到底,不鬥倒他阿敏我就不信邪,只是大貝勒我們董鄂部實在在複州堅持不下去,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只是代善一下子就變得焦頭爛額,他也知道董鄂部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在複州堅持下去,特別是現在前鋒部遭受重創,已經無法完成遮斷金州的任務,接下去海北軍如果再次發起反攻的話,複州肯定是首當其衝,再這麼打下去都不用海北軍進攻,董鄂部自己先跑了。

    但是誰願意接下守備金州的任務?

    代善是個明白人,他知道兩紅旗雖然有六十個牛錄,但是手握重兵的女真貴族卻沒人敢接下守備複州的重任,誰如果敢接下守備複州的任務,接下去肯定是受到海北軍的不斷攻擊,最後把自己的本錢都賠得精精光光。

    只是代善一猶豫,何和禮已經明白他的心思:“大貝勒,守備複州的重任非得您親自擔起來不可,這一次卻是恰逢其會,您帶了二十個牛錄南援複州,你接防過去以後海北賊一聽大貝勒親自坐鎮複州,絕對不敢進犯!”

    代善卻是不願意跳進這個大坑,他如果接防複州的話會從執掌兩紅旗的大貝勒直接變成了守備複州的第一線指揮官,說話自然不再管用,而且他自領的這些牛錄肯定會有很多怨言。

    畢竟守備複州可是兩紅旗內部公認的苦差使,不但撈不到什麼好處,而且海北軍還在不斷全力進攻複州軍,二十個完整的牛錄進駐複州,到時候退回去的時候能有十五個完整的牛錄就算不錯的結局了。

    到時候下面怨言一起,他這個主旗貝勒就沒法幹下去,更不要說是接努爾哈赤的天命大汗之位,一想到這一點代善就有了主意:“這件事事關重大,得請示父汗才行,但是請駙額再最後堅持一兩個月,我馬上派大將前來接防!”

    “駙額請放心,兩個月之內若是沒人來接防,您可以自行從複州撤防。”

    雖然不能第一時間從複州撤防,但是董鄂部的長久苦難終於看到了盡頭了,因此何和禮當即答道:“大貝勒,那咱們到遼陽去好好爭一爭,這事情不爭出一個結果,我是飯都吃不下去了!”

    只是連何和禮都沒想到,這次遼陽之行居然會這麼凶險,才一開場代善已經把隨身的長刀拔了出來對著阿敏就砍了過去:“阿敏你這個狗娘養的,有本事你再說一次!”

    只是阿敏卻是就架住了代善的長刀,繼續不分青紅皂白地展開攻擊:“大貝勒,我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些失陷的國人從諸申手裏贖回來,你不讓我回本也就罷了,居然還能信口雌黃,說我勾結明人……我看把他們送到明人手裏的那個人才是真正勾結明人!”

    這就是指著代善的鼻子罵娘了,代善氣得一刀又揮了過去,那上面努爾哈赤看到這局面實在太不象話,第一時間就叫道:“把他們都架開,把他們都架開!”

    只是被護軍強行架開以後,阿敏仍然是繼續信口雌黃:“大汗,諸位貝勒、台吉、大臣,我阿敏有什麼錯?”

    “我是看到國人陷於明人之手生不如死,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們贖回來,既然是贖回來,我即使不賺一文錢但怎麼也不能讓我憑白吃虧,結果大貝勒倒是打著如意算盤,直接就我把這批國人交還給他,這算什麼道理?”

    阿敏講得振振有詞,一時間很多女真貴族都覺得阿敏講得很有道理,畢竟對於大金國來說人口可以說是至關重要的資源,阿敏從明人贖回了這麼一批女真俘虜可以說是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勞,雖然這都是兩紅旗的俘虜,但是代善怎麼也要補償阿敏相應的對價才行。

    只是代善卻是不這麼想,他繼續怒吼道:“胡說八道,阿敏你這個狗娘養盡胡說八道,我就問你你從哪裏把人贖回來的?而且還是從柳小魔與海北賊的手裏把人贖回來,你沒有跟明人勾結我還真不信了!”

    阿敏對於代善的這種指責早有準備,他當即冷笑一聲:“大貝勒,你這是指責我與四貝勒勾結柳小魔與海北鎮?你指責我可以,但是你怎麼能指責四貝勒,你不怕傷了四貝勒的心嗎?”

    大家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把皇太極與正白旗卷入了進去,當即就把視線集中到皇太極的身上:“四貝勒,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啊,四貝勒你跟我們好好說說!”

    “別人勾結柳小魔與海北鎮我信,說你皇太極勾結柳小魔我死也不信!”

    為什麼不信,自然是因為皇太極與柳鵬的關係之間惡劣到極點,皇太極在柳鵬手下屢戰屢敗,不但三次進攻南山防線大敗而歸,甚至連金州城都丟給了海北鎮,正白旗本來本錢就小,柳鵬這麼一折騰讓正白旗遭受重創,到現在還沒恢複回來,可以說是有破軍殺將之仇。

    但光是破軍殺將之仇還不至於讓雙方徹底翻臉,更重要的是皇太極的兩位福晉都落入了柳小魔的魔掌成了他的福晉,雖然不曾象傳說中的那樣搞大了兩位福晉的肚子,但終究成了柳鵬柳小魔的外室,這樣的奇恥大辱皇太極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因此皇太極可以說是最不可能與柳鵬勾結的一個人!

    只是皇太極也沒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出頭鳥,他原本還想靜觀其變,現在卻變成全場的焦點,只要一言不慎就要得罪兩紅旗或是鑲藍旗,雙方都是擁有六十個牛錄的強大存在,正白旗本錢太小實在是折騰不起。

    因此皇太極只能強行站出來辯解道:“我只是請人幫忙把從明人那裏把我們正白旗的俘虜用金子銀子買回來而已!”

    可是現在鑲藍旗手上的女真俘虜倒有一小半是通過正白旗的關係贖回去,因此皇太極繼續說了一句:“當然阿敏阿哥請我幫忙贖回國人,我也順手幫了一把。”

    這算是盡可能和稀泥,只是代善卻對這個結果極其不滿,他當即就問道:“為什麼我們兩紅旗這麼多探子,還有何和禮駙額在複州一呆就是兩年多,連一兵一卒都沒有贖回來,可是你們卻是能成百成千地把人買回來。”

    這正是皇太極與阿敏最大的破綻,只是代善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他已經把阿敏與鑲藍旗往死裏得罪,現在更是牽扯到兩白旗,他必須慎重再慎重才行。

    而阿敏當場笑了起來,他做了一個送錢的手勢:“大貝勒,跟諸申打交道,得使足了銀子才行,你這些年只知道用刀用槍,卻忘記了怎麼和明國人辦事!”

    一說送錢在場的女真貴族都不由笑了起來,在七大恨起事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建州女真與明國之間處於弱勢地位,即使是努爾哈赤辦事仍然是要使足了銀子才能把事情辦好,有些時候即使是使了銀子仍然辦不成事。

    但是只要使足了銀子,就沒有辦不好的事情,因此那邊當即有人說道:“大貝勒,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咱們女真有上千名將士回歸絕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好事,阿敏貝勒也沒有把人扣住不放的意思,但是阿敏貝勒多多少少是下了血本,你多多少少也要補償一下阿敏貝勒!”

    皇太極第一個站出來表示讚成:“這話說的有道理,大家都是自己人,多出點金子銀子、包衣奴婢就能擺平的事情何至於動刀動劍。”

    在場的大部分女真貴族都覺得代善實在是小題大作,不管怎麼樣阿敏幫著代善把這批俘虜從明國贖回來那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現在代善怎麼不能讓阿敏白跑一趟,不然以後再有國人落入明國人之手就別想有人把他們贖回來。

    只有代善自己才明白阿敏的胃口絕不是什麼金子銀子、包衣奴婢所以滿足的,到時候肯定是借機胡亂開價,甚至要逼得自己同意幫他一起把莽古爾泰從正藍旗逼走,因為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努爾哈赤身上,他直接就跪了下來:“父汗,請你一定要替孩兒主持公道!”

    只是努爾哈赤卻是勃然大怒:“你們幾個貝勒應當一條心才行,這樣胡鬧下去怎麼能行!”

    說到這,努爾哈赤突然自言自語:“賜的政權,如何能穩定?天賜的福祉,如何能永享!”

    “大金國要千秋萬代,我看這諸貝勒議政的規矩怎麼也要改一改。”

    在場的女真貴族們不由大吃了一驚,特別是只在四貝勒之下的人物一下子就看到了機會,他們忘記了代善與阿敏之間的爭執,當即問道:“大汗,這規矩該怎麼改?”

    “是啊,這是國家根本大事,請大汗明示!”

    “大汗,您既然授有天命,那您交代下來我們都按你的章程來辦!”

    下面已經亂成了一團粥。
pe789 發表於 2018-6-4 08:30
第809章 軟肋

    “四貝勒執政改成了八王議政了?”

    柳鵬得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看來老奴也不得服老了,不得不用後起的諸位小貝勒削弱四大貝勒的權勢。”

    天命初年是四大貝勒執政,四大貝勒作為努爾哈的子侄,直接把與努爾哈赤一起打天下的五大臣擠出權力核心合力執掌國政,即使是最弱勢的皇太極仍然事實上控製著兩白旗,讓後金國政落入了努爾哈赤一族之手。

    但是努爾哈赤雖然是女真的開國君主威望極高,仍然是面臨著四大貝勒崛起之後尾大不掉的局面,這一次阿敏與代善之爭實際就是四大貝勒的權勢已經到了幾乎無視他這個天命汗可以自行其是的地步。

    雖然這件事是阿敏這個白眼狼辦下來的,但是努爾哈赤非常清楚,如果代善在阿敏的位置上他照樣會自行其是,甚至比阿敏還要激烈。

    因此他不得不重新組建議八王議政機製,表面是分權於諸位小貝勒,但是實際還是為了削弱原有四大貝勒的權勢之後,大家只能聽命於他這位天命汗,因此柳鵬覺得這是努爾哈赤在某種意義上服老。

    只是江清月卻是陷入了深思:“只是這樣一來的話我們海北鎮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從四大貝勒到八大貝勒可不僅僅是改換名稱那麼簡單,而是代表著女真國家有了全新的權力分配機製,這其中必然有無盡風雲變幻,雖然在曆史上也有八王議政的變革,但是因為海北鎮出現,八王議政卻是從天命七年變成了天命八年。

    對於海北鎮來說,這次八王議政的變革簡直是一次天賜良機,是柳鵬硬生生創造出來的戰機,所以一旁的魏瑜君就饒有興致地說道:“別的機會未必有,但是對我們進攻複州絕對是一個利好!”

    既然女真內部重新進行空前規模的權力再分配,那麼最前線的複州必然會成為一個盲點,只要海北軍能利用好這個機會就能一舉擊敗董鄂部奪取複州。

    只是柳鵬卻是笑著說道:“這件事不能太急,我們過去兩年多時間始終是把董鄂部作為頭號打擊目標,一有機會就打擊何和禮,我覺得現在可以暫時緩一緩。”

    只是魏瑜君跟著柳鵬這麼久,對於柳鵬的行事風格已經了如指掌,她當即問道:“然後直接把董鄂部徹底打死?”

    柳鵬不由笑了起來:“瑜君說得沒錯,咱們為了收複複州已經折騰了快一年,現在好不容易折騰出這麼一個好機會,怎麼也要加把火把複州拿下來,命令下來,這段時間暫時放過董鄂部,集中打擊建奴派往金州的前鋒。”

    在前次的反襲攏作戰之中,海北軍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雖然重創了建奴派往金州的前鋒斥侯,但是建奴的前鋒部撤得太快又第一時間與董鄂部的一個牛錄合流堅守,導致海北軍最終沒能解決建奴的先鋒部。

    而這一回海北軍就改換了打擊目標,既然董鄂部龜縮於複州城內,那麼他們就不斷發動襲擾作戰打擊後金的這支前鋒部。

    雖然前鋒部堪稱建奴精銳,但是前次交戰的結果證明面臨海北軍主力大兵的進攻,前鋒部正面對抗雖然有抵抗之力,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被海北軍如同潮水的攻勢碾過。

    因此這一次海北軍幹脆以營團為單位屢屢采取殺雞要用屠龍刀的戰術,力求在劇烈的碰撞之中重創前鋒部。

    前鋒部原本保存下來的戰兵就不到三百人,雖然代善與各個固山想方設法都補充了一部兵力,但是總兵力也不過是四百四十人,離頂峰期的戰力還差一百人,何況是海北軍成團成營地發動襲擾,有些時期是集中幾個團攻擊前鋒部。

    在這種情況下,先鋒部只能獨力苦鬥,屢屢有小單位被海北軍整個吃掉,即使不被海北軍吃掉,逃出來的戰鬥小單位依舊是損失慘重,過去他們還能得到何和禮董鄂部的全力支援,但是現在董鄂部不但對此有心無力,而且根本也不願意救援前鋒部。

    至董鄂部既然要從複州撤走,那麼付出巨大的犧牲救援前鋒部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前次為了救援前鋒部董鄂部可是把一口氣傷亡了將近兩百人。

    現在董鄂部繼續出城救援前鋒部,那麼他們付出的犧牲絕對不在少數,可是他們馬上就要離開複州,這幾百人的死傷等於毫無意義,因此他們除了派出一部附庸支援先鋒部之外什麼事情都沒做。

    而先鋒部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兩紅旗與各個固山身上,只是現在後金國正在從四大貝勒執政的體製變成八王議政體製,既然是處於權力再分配的過程之中,那麼諸位貝勒來不及分心照顧複州的這點小事,而是專心抓大事,先鋒部只能繼續孤軍作戰。

    在很短的時間,先鋒部的兵力再次從四百四十人下降到不到三百人,被迫放棄了襲擾金州遮斷金複之間的任務直接撤入了複州城內,只是海北軍也是見好就好,看到先鋒部撤入複州就放棄了進一步的攻勢。

    但是不管是何和禮還是和碩圖都不清楚,柳鵬只是等待著下一步的戰機,他在等待著董鄂部換防的機會。

    “要搞清楚這一次是誰與董鄂部換防?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甚至比掌握八王議政的內情更為重要!”

    柳鵬又一次特意交代蕭夜:“新舊兩軍換防,正好是複州最脆弱的時候,到時候我們發起攻勢必然是事半功倍,如果防換成功了,那麼我們就要花費幾倍力氣才能拿下複州。”

    蕭夜已經明白了柳鵬的具體要求,他當即說道:“我明白柳少的意思,是要外鬆內緊,請柳少放心便是,不管我們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把複州建奴的真正底細搞清楚。”

    只是柳鵬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朝著江縱雲說了一句:“縱雲,這一次可能還要依靠你了!”

    江縱雲不由興奮起來:“柳少有什麼吩咐,請只管交代我們水上巡防隊!”

    江清月卻是笑了起來:“都是自家人,不必這麼正式。”

    柳鵬也說道:“是啊,這次水上巡防隊可以說是立了大功,我是希望水上巡防隊再建新功,我們這次突襲搞得非常漂亮,據說代善這賊子聽到消息以後臉色都白了!”

    江縱雲也很得意,他與其它人不同,是江縱雲、江清月一手帶出來的自家人,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就是標準的外戚,但是這個身份在最初起步的時候給了他很大幫助,而現在反而讓他的身份變得敏感起來,逼得他不得不立下更大的戰功來證明。

    而這一次上陸突襲可以說用神來之筆來形容,一戰下來斬級將近五百,俘虜上千名,雖然大半是漢兵與蒙古兵,但是建奴真韃也不在少數,更重要的是把薩哈廉所部給打得徹底崩潰,根據蕭夜這邊得到的情報,薩哈廉的殘兵敗將沒有一年半載休整,根本沒辦法上戰場。

    如此輝煌的勝利對於江縱雲來說是極大的加分項,現在柳鵬又特意在公開場合誇讚他,他就知道有戲了:“柳少就不用誇讚了,這次能一帆風順還是多虧了霍虯霍營長!”

    柳鵬笑了起來:“霍營長這人我熟得很,打順風仗絕對是真正好手!”

    只是柳鵬話裏的意思包括在江縱雲在內的所有人都能明白,雖然霍虯打順風仗是真正好手,但是打逆風仗就未必比得上季進思,這也是季進思都已經是團長,霍虯仍然是營長的緣故。

    但是柳鵬不想在這個問題糾纏太久,他繼續說道:“這一次縱雲與霍虯幹得漂亮,季進思特意寫信過來說當時他都快山窮水盡,多虧你們這麼一搞他才有機會堅持下來。”

    只是江縱雲卻知道柳鵬一定會有任務安排下來,他當即說道:“柳少,您有什麼安排就只管吩咐,我與霍虯絕對沒有二話。”

    柳鵬當即說道:“這次最大的亮點在哪裏,就是你們跑到東邊去找到建奴的軟肋,我仔細看了看海圖,發現建奴還有一處軟肋我們還沒下手!”

    江縱雲不由一臉驚喜:“在哪裏?”

    柳鵬當即說道:“當然是遼西,我們不能光在遼南捅建奴的刀子,而且也要到遼西去給孫經略助戰。”

    江縱雲已經明白過來了,雖然孫承宗是整個遼東方向的最高指揮,但是正如袁可立所說的那樣,事實上遼東明軍已經分成兩個完全不同的關係,一個是遼西方面的關寧軍,一個則是遼南方面的海北軍以及東江軍。

    雖然袁可立更看好海北軍,但是大多數朝中官員卻覺得關寧軍才是大明的希望,在這種情況關寧軍與海北軍向來是自行其是,根本談不上什麼戰略協同。

    而柳鵬既然把關寧軍首當其衝的遼西方向看作建奴的軟肋,江縱雲就第一時間明白過來:“柳少的眼光果然高明,一下子就找出了建奴的真正軟肋,咱們只要在遼西登陸,就能與關寧軍相互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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