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已完成)

 
pe789 2017-10-23 12: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2 334108
pe789 發表於 2018-6-11 20:53
    第830章 總有個交代

    三千人的兵力增加可不是一個小數字,要知道季進思帶著黑山團與海州、蓋州兩個義兵總隊殺出來打得碩托痛不欲生,但手下的總兵力也不過是兩千五百人而已。

    而現在因為劉愛塔陣前起義的緣故一增一減就是整整三千人,這讓碩托真是把劉愛塔恨到骨子裏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一個人!

    他甚至覺得如果劉愛塔不反水的話,自己今天肯定能創造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奇跡,到時候代善那個大貝勒的位置就是他碩托的囊中之物,他甚至因此可以成為大金國的天命汗,而現在劉愛塔的反水卻是讓他不但前功盡棄,甚至還陷入自身難保的地步。

    “自身難保”這四個字實在是碩托想得太多了,不管怎麼樣他手上還有十六個牛甲的錄兵,甚至還有自己親領的兩百精銳騎兵,但是劉愛塔的陣前起義卻是讓碩托失去了一切與勝利有關的信心。

    劉愛塔的起事固然是給海北軍打了雞血,但是現在碩托失去了一切勝利的信心才是決定戰場勝負的關鍵因素,他甚至除了咒罵劉愛塔之外都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一會才有人牛錄額真提醒他:“台吉,台吉,咱們得先把劉愛塔擋住!”

    一提到劉愛塔這三個字,碩托真是恨意滔天,他當即就大聲叫道:“幹死這個叛徒,弄死這個亂黨!”

    劉愛塔的運氣不大好,他一心想著生俘碩托作為自己投向海北軍的投名狀,畢竟外人或許不清楚今日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對於具體情況卻是一清二楚,他之所以陣前起義是因為被白備禦與沈備禦這兩位漢官裹脅不得不起事的緣故。

    因此他覺得如果能把碩托這麼一員女真貴族中的頂尖人物拿下來作為獻給海北軍的投名狀是最佳的方案,只要是他帶著甲兵往前才衝了幾步路,碩托也已經帶著白甲兵殺過來。

    這種白兵相接的場合劉愛塔的漢兵自然不是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之後,劉愛塔的本部漢兵已經是到了潰不成軍的地步,只是這時海北軍也毫不客氣地借機捅了碩托一刀,直接就擊破了碩托右翼的前軍隊形,逼得碩托被迫放棄追擊劉愛塔的計劃,再次帶著白甲兵上去救援前軍。

    只是劉愛塔卻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看到碩托吃了大虧他反而得意起來,大聲叫道:“碩托小狗,有本事來追我,有本事來追我,不來追我就是小狗!”

    碩托還真被劉愛塔氣得吐血,至於下面的官兵,更是覺得今天這一仗已經沒法打了,海北軍的後援或許已經告一段落,但是他們的後手卻是無窮無盡,碩托軍雖然有十六個牛錄,但卻是處處受製處處被動挨打,現在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好了!

    碩托好不容易從海北軍手中把兩個牛錄的甲兵收容了回來,那邊戰場形勢又為之一變,南方的海北軍又得到了幾個連隊的援軍,很顯然這是海北軍攻占複州之後派出來的追擊部隊,現在碩托身邊的牛錄額真們已經異口同聲地說道:“台吉,何和禮已經沒有任何希望!”

    “台吉,咱們不能為了董鄂部把自己都拖下水去!”

    “碩托台吉,再這麼下去的話,還有第二個劉愛塔甚至第三個劉愛塔,咱們再不撤就完了!”

    大家異口同聲都是一樣的觀點,而碩托也實在堅持不住了,他當即大聲說道:“撤,咱們得保住自己再說,至於何和禮與妹夫若是能突圍出來,我到時候會跟妹妹面前把事情說清楚!”

    只是說到這時,碩托也是覺得鬆了一口氣,若不是為了接應董鄂部,他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為了接應何和禮和和碩圖,他甚至多付出好幾百人的傷亡,而且這還沒算劉愛塔反水帶來的驚人損失。

    “撤!撤!快撤!”

    “白甲兵跟我來!咱們能殺出去!”

    “咱們不能再等下去!”

    既然是打定主意拋棄董鄂部撤退,碩托部反而突然充滿了鬥誌,而且他們跟突圍的董鄂部一樣,幾乎都是一人一馬,因此當即撒開腿就向北突圍。

    只是碩托很顯然選錯了突圍的時機,如果們不接應董鄂部而是直接就開始撤退,那麼頂多付出一兩百人的代價就能從海北軍的重圍之中突出去,甚至還可能能把劉愛塔所部的半數兵力帶出去。

    如果他們能繼續再堅持一兩個時辰也有一個不錯的結局,何和禮的董鄂部恰恰就差了這麼一兩個時辰的距離,而且碩托對於戰場形勢的估計有了嚴重的失誤。

    他以為剛才轉移攻勢用來對付碩托軍的步兵連足足有幾個連,實際卻只有一個加強連而已,而且短時間內只有這麼一個加強連而已。

    他若是再在原地堅持一兩個時辰,他就能把董鄂部的千名多殘部都接應出來,兩支女真大軍合兵一處自然能處於不敗之地。

    而現在他一心突圍,那麼不管是騎兵團、長風團還是其它部隊,都不可能任由碩托部全力突圍,自然是使足了十二成力氣追擊堵截。

    而這其中最賣力的就是季進思的黑山團、蓋州總隊、海州總隊,季進思揚眉吐氣地說道:“老子這一年半都是被你們兩紅旗堵得只能躲山溝溝裏,現在也輪到了老子發威了!”

    在過去一年半時間之內,季進思所部真是吃盡了兩紅旗的苦頭,死者、傷者、被俘者、病故者、病員、叛變者、逃亡者都要突破萬人,而現在碩托軍既然企圖奪路狂奔,季進思自然要讓他們也嚐嚐自己吃到的一切苦頭。

    因此這條突圍之路可以用艱辛來形容,在之前的戰鬥之中,碩托部左突右殺,與海北軍苦戰逾日,總損失也不過是六七百人而已,而現在這條突圍路上碩托軍的損失已經超過之前承受的總損失。

    這也讓季進思握緊了拳頭連聲讚道:“痛快,實在痛快,這才是苦盡甘來,咱們一定要把這支建奴全部留下來!”

    只是與碩托部相比,董鄂部的情況越發惡劣,自從時大鵬與馬進玉率漢兵起事以來,何和禮覺得這天這地都與董鄂部故意過去不去,到現在董鄂部已經快要不複成軍。

    雖然何和禮直接拋棄了城內繼續苦戰的董鄂部甲兵突圍,但是這條突圍之路卻是艱辛無比,現在衝出來堵截追殺董鄂部的敵軍並不僅僅局限海北軍的步兵、騎兵,現在整個複州都成了董鄂部的敵人。

    複州的所有漢官、漢兵、漢人現在成了董鄂部最可怕的敵人,不管是屯堡還是村寨,現在不但給海北軍通風報信、提供一切後勤支援,而且只要發現有董鄂部的殘兵敗將靠近現在都是男女老少一齊上陣抄襲董鄂部的甲兵,力求把董鄂部殺個片甲不留。

    過去董鄂部只要派出幾十甲兵甚至派出幾十名漢兵就能把這些屯堡村寨盡數解決,但是現在何和禮與和碩圖根本不敢戀戰,只要稍稍戀戰就會陷身於漢人與漢兵的汪洋大海之中。

    董鄂部突圍出城的時候還有一千六七百人馬,而現在到處都是放冷槍冷箭的漢人,而且很多時候一口氣從村裏衝出來成百上千的漢人勇士,打得董鄂部損失慘重,現在董鄂部殘部只剩下了一千人馬出頭而已,而且海北軍的馬步精銳還在一路緊追不舍。

    和碩圖現在只朝著何和禮打氣道:“阿瑪,我們只要再堅持片刻就能與碩托會師了,我娶了大貝勒家的格格,阿瑪你也娶了大貝勒的妹妹,碩托是不敢放棄我們的!”

    只是何和禮卻是一臉愁眉苦臉地說道:“咱們就別指望碩托了,我們自己都指望不上自己,還能指望碩托什麼!”

    和碩圖也知道海北軍剛才已經在陣前嚷話,說是碩托軍已經拋棄海北軍自行北撤了,而劉愛塔所部的援兵已經集體陣前叛變海北軍,雖然這話或許有許多水份,但是他們卻是拿出碩托軍的若幹面戰旗作為證據,讓董鄂部的士氣越發低落起來。

    而沒過多久劉愛塔的一個表弟已經帶著幾十名劉愛塔的親信殺到陣前,他們不但證明劉愛塔所部集體反水的消息,而且還明確告訴和碩圖與董鄂部不要指望碩托軍了,碩托軍二十個牛錄已經被海北軍全部殲滅一個不剩,這是他們親眼所見。

    雖然大家都覺得海北軍不可能把碩托軍盡數殲滅,但是董鄂部的官兵都覺得現在已經指望不上碩托軍了,因此和碩圖也覺得十分絕望:“阿瑪,那我們董鄂部應當何去何從!”

    “當然是咬緊牙關往北衝,去投靠大貝勒,投奔努爾哈赤大汗!咱們這幾千族人甲兵不能這麼白死啊。”

    何和禮這一刻卻是握緊了韁繩:“我們董鄂部這些年犧牲多少將士族人,只要有一兵一卒,父汗與大貝勒就不會虧待我們,而且今日……”

    何和禮緩了緩,卻是下定了決心:“今日董鄂駙額何和禮戰死沙場,大金國總得有個交代吧!”
pe789 發表於 2018-6-12 08:41
第831章 封王之功

    和碩圖大吃一驚,他死死地抓緊了何和禮的手說道:“阿瑪,你……”

    他都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說了,只是何和禮卻是大笑起來:“我戰死沙場,對誰都有莫大的好處,等會你只管全力帶族人一路向北突圍,我會帶著我的牛錄、私兵、包衣替你擋住了海北軍的追擊,和碩圖啊……”

    何和禮笑得越發得意起來:“可別讓你阿瑪白白戰死啊!”

    對於大金國與女真貴族來說,這一次複州之戰敗得太離奇太誇張,董鄂部、前鋒部連同漢兵附庸將近五千人都守不住小小的複州城,而且還承受空前的巨大損失。

    雖然何和禮不知道碩托軍損失了多少甲兵,但是他很清楚,自從努爾哈赤十三副遺甲起兵以來,大金國在戰場上承受上的損失就以這一次最大,哪怕是瀋陽、遼陽這樣的空前會戰,損失也不過這一次複州會戰的零頭。

    何和禮的董鄂部連同前鋒部即使不能說是全軍盡沒,那也差不多是被海北軍殲滅的程度,而碩托軍與劉愛塔部一個遭受重創一個陣前叛變,戰敗的原因同樣也是複州輕易失守導致戰局發生根本性的變化,事後大金國追究責任肯定是要追究到何和禮與董鄂部的頭上來。

    雖然何和禮娶了努爾哈赤的女兒,和碩圖也娶了代善家的格格,但是複州這麼一場空前的慘敗,肯定是要追究具體責任人,而現在何和禮折兵損將部眾所存無幾,這板子不落在他身上又能落在誰的身上!

    所以何和禮死在戰場才是最好的結局,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對所有人甚至海北軍都是最完美的結局。

    畢竟海北軍雖然擊斃不少女真中高級軍官,但是何和禮這種位列開國五大臣的大人物對他們來說也是第一次,即使再過幾年他們也未必能重複這樣的輝煌歷史。

    而對於大金國與董鄂部來說,何和禮戰死沙場更是讓他們能對上上下下有個交代,只是看到憶經淚流滿面的和碩圖,何和禮倒是放得很開:“有什麼好哭,你今日若能突圍出去,一定要懂得大公無私一心為國,董鄂部到時候還有多少族人甲兵,你一律獻給大汗獻給大金國!”

    和碩圖一下子沒聽明白,大金國還是國家草創,大家平時不看職位而是看自己掌握多少族人與兵馬,現在何和禮讓自己把族人、甲兵都獻給大汗獻給大金國,那他與何和禮拼死從複州突圍又在圖些什麼?

    只是他很快就已經明白過來,和碩圖越表現得高風亮節,表現得越大公無私,那麼努爾哈赤就越應當給董鄂部一個交代,要知道這次複州之戰何和禮不但把自己給賠進去了,而且把整個董鄂部都給賠進去,只要他戰死沙場,他就能從罪人變成了完人。

    到時候和碩圖只要表現極度高風亮節,甚至把整個複州戰敗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然後把所有董鄂部殘存的部眾與甲兵都交給努爾哈赤與大金國,到時候努爾哈赤同樣要表現得高風亮節。

    努爾哈赤不但不能把這些部眾甲兵據有已有,而且還得想方設法幫著和碩圖把董鄂部的建制恢復起來,甚至還要給和碩圖以特殊待遇。

    只是和碩圖一想到這樣的前景就不由哭起來了:“阿瑪!”

    何和禮大笑起來:“阿瑪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阿瑪這輩子什麼都享受過了,還是大金國的駙馬與開國五大臣之一,這輩子風光極了,什麼都不虧啊……”

    只是何和禮的笑聲卻有些辛酸。

    而柳鵬的笑聲卻是痛快極了:“建奴自軍興以來,未有此挫,而龍口用兵以來未有此捷!”

    柳鵬的評價很高,只是他旁邊的姚玉蘭評價更高,她興奮地看著複州城內建奴拋棄的無數屍體、旗幟、兵器與隨身行李:“此封王之功也!”

    姚玉蘭說這是封王之功自然是一點也不過,而旁邊的江浩天現在也很興奮:“絕對是封王之功,城內勝捷無數,城內斬級更多,而且還有時錦炎、馬進玉、劉愛塔陣前起義!”

    現在他與柳鵬都剛剛趕到複州,具體的戰鬥情形與戰果還有待於進一步的統計,但是他與柳鵬都很清楚,自從用兵遼東以來,大明軍是第一次獲得如此輝煌的空前勝利,姚玉蘭用“封王之功”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

    這一仗哪怕沒有斬級五千應當也有三千級,而且幾乎都是最難得的建奴真韃,江浩天真是痛快極了。

    當年他從女真人的追殺之下狼狽逃走引為生平恨事,而現在卻是以牙還牙,給了建奴致命一擊,恐怕努爾哈赤這老賊聽到今天的戰報恐怕都會睡不好吧!

    努爾哈赤心情越難受,江浩天心底自然越發痛快,他甚至看姚玉蘭都變得十分順眼,畢竟這次複州總隊是第一個攻進複州的部隊之一,姚玉蘭這一次同樣是表現卓異,所以江浩天就不計較她與自己的女兒爭寵的可能性!

    姚玉蘭同樣是十分興奮,雖然複州城內現在是屍山血海,到處都是血腥至極的場面,根本無法直視,何況姚玉蘭只是女兒家而已,但是姚玉蘭卻清楚這樣的情形代表著什麼!

    這可代表著空前絕後的戰功,代表著真正的封王之功!

    只是她不由幽幽一歎:“可惜了這封王之功,不過也不能浪費了這樣的奇功!”

    正所謂功高不賞,這次複州之戰打得太漂亮,到時候朝堂之上肯定是引發了無數紛爭,在這種情況下,到時候肯定是功高不賞,但是海北軍也必須做好一切應對準備,從這場複州之戰的勝利盡可能獲得最好的好處。

    而柳鵬當即笑了起來:“我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反正不管朝廷怎麼處置,這個金複海蓋兵備道的位置咱們一定要拿到!”

    現在柳鵬依舊是山東按察僉事整飭開原兵備,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現在既然打下了複州,那麼柳鵬覺得自己這邊弄個按察副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才是正理。

    不管朝廷肯不肯把這個位置拿出來交給柳鵬,柳鵬都覺得這個位置一定要拿到手,朝廷如果不肯給那麼柳鵬就先給自己加官晉爵。

    而江浩天也明白過來了,他正聲說道:“姑爺說得沒錯,什麼封王之功都是虛的,這金複海蓋兵備道的位置不能讓給別人,咱們馬上就要把袁撫院請過來!”

    袁可立這一年多時間跟海北軍合作得十分愉快,特別在海北軍的戰功問題上從來沒為難過海北軍,現在江浩天自然是準備把他請過來核實一遍戰果,而姚玉蘭已經說了:“我已經派人去登州把袁撫院請過來,我估計袁撫院接到消息會直接飛過來的!”

    柳鵬既然立了封王之功,而袁可立作為海北軍的主管上司,自然是功不可沒,所以得到消息之後肯定是不管風吹雨打有山海之阻第一時間趕過來核實戰功。

    而且這次複州之戰對於大明來說是一個絕佳的天賜良機,那邊江浩天當即點頭道:“還是你們女人心細,事情處理得周到啊!對了,姑爺,咱們要不要一鼓作氣,把海州與蓋州都打下來!”

    複州既然拿下來,而且打得如此順利又痛快,江浩天自然是得隴望蜀準備一鼓作氣,把整個遼南四衛都拿下來,只是柳鵬還沒說話,那邊姚玉蘭已經說道:“江總長,剛才你還誇我特別心細,現在怎麼又忘記咱們這一戰到底有多少損失!”

    一聽到這,江浩天已經明白過來:“還真給忘了,還真忘了,現在都不知道咱們海北軍有多少損失!”

    對於其他部隊的損失,姚玉蘭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對於從萊州出來的複州總隊,他卻有著第一手數字:“損失絕對少不了,我們複州總隊實有官兵九百,參戰實數八百名,傷亡接近兩百人!昌邑團的損失據說還要大一些!”

    江浩天當即同意了姚玉蘭的看法:“這一戰真是將士們用命!是我海北軍將士們用巨大的犧牲把我們抬進複州來,所以我們不能讓將士們白白犧牲,更不能讓他們憑白犧牲!”

    柳鵬當即笑了起來:“姚姐姐,岳父大人,那我也說大實話吧!這次複州之戰,我既然敢誇下海口打進複州,自然是頗有幾分把握,但是實在沒想到將士如此用命,戰鬥又是如此順利啊,戰果又竟是如此驚人,但是我也知道這樣的幸運只有一次!”

    柳鵬沒說這次複州之戰是過去海北軍數年用心經營出來的成熟果實,雖然有著很多意外因素,但正是柳鵬過去數年的赫赫戰功才給了陣前起義的漢兵以絕對信心,而對董鄂部與兩紅旗在取得若干次勝利之後,海北軍同樣擁有絕對的心理優勢。

    他只覺得這樣的奇跡很難重複第二次,實在是這次複州之戰進行太順利,甚至比他預想中的還要順利,他幾乎是就等著瓜熟蒂落卻出現任何意外,而且這一次複州之戰的戰果卻是太過驚人了。
pe789 發表於 2018-6-12 08:56
第832章 驕兵悍將

    在柳鵬的預想之中,不管是劉愛塔部還是董鄂部,只要殲滅其中一部就可以心滿意足,可是現在劉愛塔部陣前起義,而董鄂部、碩托軍不是已經被海北軍殲滅就是經受了海北軍的殲滅性打擊,他已經不僅僅是心滿意足了。

    當然海北軍戰果固然是輝煌無比,但是損失也是大得驚人,畢竟他們需要對付的敵人實在太多,董鄂部、劉愛塔部、碩托部,大部都是經曆過無數場廝殺的建奴真韃,即使是建奴附庸也是百戰精銳。

    在這種情況下海北軍雖然控製了戰場大獲勝捷,但是該有的犧牲一點也不會少。

    整個海北軍至少是上千人的傷亡,而且柳鵬估計這個“上千人”實際是指兩千人以上,甚至有可能超過三千人,海北軍曆史上還沒有一次戰役出現過這麼大的傷亡。

    雖然與這次複州戰役的戰果相比,兩三千人的傷亡數字不算什麼,但是柳鵬卻覺得接下去海北軍應當好好休整一段時間才能繼續對建奴發起下一步攻勢。

    他剛剛想到這一點,那邊已經有人報告了最新的戰果:“報告柳少,我軍追擊中又獲勝捷,碩托部倉皇北竄途中大部就殲,酋首碩托只率百餘騎逃走,而銀河團盡數殲滅董鄂部主力,陣斬建奴駙額何和禮!”

    柳鵬知道戰報肯定有注水成份,既然說碩托只率百餘騎逃走,那麼跟碩托一起逃走的建奴騎兵肯定不止百餘騎,但是他更關心的是後面一份戰報:“銀河團果真陣斬何和禮?馬上給我弄清楚!”

    對於大明朝來說,董鄂駙馬何和禮這樣的大人物他們在捷報之上陣斬了不止一回,但是實實在在的陣斬建奴大將卻還是第一次,因此柳鵬並不僅僅是準備從信使口中得到真相,他很快就派自己的記室史欽明親自帶人過去核實戰果。

    史欽明很快就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捷報上說銀河團一舉殲滅董鄂部主力實際有點水份,銀河團雖然與其它部隊一起追上董鄂部的殘兵敗將,但卻只將殲滅大半,和碩圖仍然帶著三四百騎兵突破了海北軍的堵截一路逃回了蓋州,但是陣斬何和禮卻是不折不扣的戰功。

    何和禮帶著兩百餘名甲兵企圖擋住銀河團的攻勢,結果武星辰親率銀河團碾碎了何和禮的抵抗並率部陣斬何和禮,戰場上不但有何和禮的屍體與戰旗、印信、戰馬,而且很多俘虜都可以指認這具屍體確確實實就是何和禮,甚至還有俘虜提供了陣斬何和禮的詳細經過。

    “好好好!”柳鵬興奮地連拍大腿,他連聲說道:“星辰哥幹得太漂亮了,銀河團幹得漂亮!”

    姚玉蘭與武星辰關係很好,她當即問道:“那夫君準備怎麼重賞武團長與銀河團?”

    柳鵬大笑起來:“既然陣斬了何和禮這建奴駙馬,那我們至少不能讓星辰哥受了委屈流血又流淚,我原本是山東按察僉事開原兵備道,那現在就讓星辰哥接我這個位置!”

    別說是姚玉蘭,就是一旁的江浩天都驚得跳了起來,他當即說道:“姑爺,這萬萬不可!”

    柳鵬卻是很痛快地說道:“有什麼萬萬不可!銀河團斬級幾近千級,而且皆是建奴真韃,而且還斬陣建奴駙馬何和禮,自遼東用兵以來可以說絕無僅有,難道給區區一個開原兵備道還給高了嗎?”

    “而且嶽父大人光有一個總長名義還太低了,得加加擔了,這個金複海州兵備道的位置非你莫屬。”

    一聽到柳鵬的人事安排,江浩天的汗水一下子就下來了,他重複了一遍柳鵬的安排:“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

    遼東與其它政區不同,是衛所軍管體製,只是在嘉靖以後慢慢開始向行政化轉變,所以遼南四衛一向是由兼銜山東布政副使或按察副使的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主管。

    原本按照柳鵬與姚玉蘭、江浩天商量好的計劃,雖然收複複州是封王之功,但是到時候朝廷肯定是會功高不賞口優而實不至,但不管怎麼樣柳鵬都得把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這個跟朝廷爭了好幾年的位置拿到,但是現在柳鵬顯然改變了想法。

    連武星辰都準備兼任開原兵備道,而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這個位置則交給了江浩天,那麼柳鵬自己想爭取的位置肯定會更高一些,而柳鵬也給江浩天一個肯定的回複:“沒錯,先委屈嶽父當個遼東苑馬寺卿,看看朝廷到時候會怎麼表示?”

    姚玉蘭已經明白過來,既然朝廷對海北軍處處猜疑處處防備,那麼海北軍就不能繼續當個受氣小媳婦,一定得有個驕兵悍將的樣子,而這次複州之戰又是不折不扣的封王之功,柳鵬一定得漫天開價才好坐地還錢。

    她不由笑了起來:“那夫君準備爭什麼位置?遼東巡撫還是遼東都司!”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我什麼都不爭,我就請呆在家裏好好陪姚姐姐還有諸位姐姐妹妹一段時間,封賞的事情一切都由朝廷作主!”

    一聽到柳鵬這麼說,姚玉蘭不由笑出聲來。

    這才是真正驕兵悍將的姿態!

    而現在遼陽城的女真貴族們已經完全笑不出聲來,他們根本想不到一連串打擊就落在大金國的頭上,現在皇太極是真怒了:“別人也就罷了,關寧軍有什麼本錢敢與我們大金國作對,他們不僅僅派上千騎抄掠掠,甚至前鋒還敢過遼河占我們的便宜!”

    柳鵬與海北軍既然敢進攻複州,那麼什麼牛鬼蛇神都跳了出來,那邊代善也是一臉不服氣:“來的可不僅僅是孫承宗的關寧軍,毛文龍也上岸來找我們的麻煩!”

    一說到關寧軍與毛文龍,那邊阿敏更是冷笑一聲:“何止是毛文龍,前幾天朝鮮都把我們的使者趕回來了,而且氣焰十分囂張,要求我們把俘虜都送回去,不然就派兵渡江!”

    雖然過去數年之間後金與朝鮮之間事實都處於敵對狀態,但是薩爾汻之役之後,朝鮮就一直處於守勢,千方百計想從建奴手中把朝鮮俘虜贖回去,從來沒有這麼強硬過,更不要說提“派兵渡江”這種硬話。

    至於為什麼朝鮮敢這麼強硬,在場的女真貴族都是心知肚明,代善身邊的小貝勒嶽托當即說道:“當初就不應當養虎為患,現在島賊一圍攻複州,連小小朝鮮都敢跳出來跟我們大金國對著幹!”

    只是最上方的努爾哈赤卻是冷笑一聲:“遼東、東江、朝鮮都不足為患,現在最可懼的是林丹汗這個蠻子!”

    一提到林丹汗這個真正大敵,在場的女真貴族們神情不由緊張起來,阿敏當即問道:“林丹汗這個蠻子又幹了什麼好事?”

    努爾哈赤卻是搖了搖說道:“林丹汗雖然號稱三十萬蒙古大汗,實際也是無足為患,只是海北軍圍攻複州讓他覺得有機可乘,想跟我好好談一談,實際能有什麼好談的,我回頭就收拾了他!”

    在過去若幹年之間,打擊林丹汗是大金國與建州女真的既定國策,因此努爾哈赤這話一出,在場的女真貴族不由鬆了一口氣。

    努爾哈赤就有著這樣的人格魅力,雖然他不曾許諾什麼或是做出什麼具體部署,但是他這句話卻是能讓在場的貝勒、台吉都覺得林丹汗再怎麼折騰也擋不住努爾哈赤的隨手一擊。

    現在真正可懼的是複州的海北軍,事實上在場的大小貝勒、台吉們早就有了幾分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們覺得既有何和禮坐鎮複州,又有劉愛塔與碩托這兩支女真大軍馳援複州,現在海北軍說不定已經在複州城下大敗而歸,大金軍只要多用幾分力氣到時候就能把海北軍趕回旅順甚至趕到海上。

    因此那邊代善當即說道:“父汗說得甚是,我大金國真正強敵唯有海北軍與柳鵬柳小魔,海北軍進攻複州對於我大金國來說,可以說是自取滅亡,對我大金國來說卻是絕好機會!”

    說到這,代善當即緩了緩理清了自己的思路:“這次海北軍進犯複州可以說是把自己估得太高了,柳鵬這小賊實在太小看咱們大金國與兩紅旗,他以為他那些殘兵敗將就能拿下複州嗎,到時候肯定會頓兵堅城之下!”

    對於代善的說法,不僅僅是努爾哈赤,大部分女真貴族都是深以為然。

    畢竟現在的複州可有近五千名大金軍鎮守,而在這五千大金軍之中絕對可靠的女真、蒙古甲兵足足有將近三千人,而城下的海北軍總兵力不過一萬餘人而已,而這一萬人還包括用來打援的兵力。

    如果董鄂部當面面臨的敵人不是海北軍,而是其它明軍的話,董鄂部完全可以轉入全面反攻甚至將這萬餘明軍盡數殲滅。

    哪怕對手是海北軍,努爾哈赤與女真貴族們仍然覺得不會出大問題,畢竟要拿下這麼一座有近五千大金軍鎮守的堅城,海北軍至少要出動兩三萬人才行,光靠這一萬海北軍別說是攻下複州城,說不定會隨時被大金軍擊破。
pe789 發表於 2018-6-12 08:57
第833章 晴天霹靂

    而且除了複州城內的五千大金軍之外,現在正好有兩支大金大兵前往複州換防,加起來有整整二十一個牛錄六千精銳,到時候海北軍肯定要分兵對付這支由碩托與劉愛塔統軍的大金精銳之師。

    碩托軍、劉愛塔與董鄂部的總兵力加起來有一萬一千人,幾乎與攻擊複州的海北軍總兵力相當,而且這一仗的態勢是海北軍外線出擊,強攻大金軍鎮守的堅城硬壘,而是大金軍內線作戰以逸待勞,因此諸位貝勒、台吉都是極度樂觀。

    大家考慮的問題不是怎麼守住複州,是準備利用這次複州之戰的機會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邊阿敏已經說道:“我們鑲藍旗七十個牛錄隨時可以馳援複州,我覺得打退海北賊根本不是什麼問題,關鍵的問題是怎麼借這相機會把海北賊從金州擠回旅順去!”

    他這話一出,那邊代善已經為他的高風亮節而感歎不止:“阿敏貝勒說得甚好,咱們是得抓緊機會了,晚了海北賊說不定已經逃之夭夭了!”

    而他身邊的嶽托貝勒趕緊呼應自家阿瑪的提議:“嗯,海北賊進犯複州,這不是一家兩家的事情,是我們八家的事情,但是應付起來也很簡單,只要每個固山出動三分之一的甲兵,頓兵於複州城下的海北賊自然是灰飛煙滅。”

    嶽托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成,三言兩語之間大家已經達成了共識,只是在普遍共識之外還有更多細節問題需要爭執,特別是這次複州的戰果與戰功分配問題。

    而努爾哈赤也是鬆了一口氣,自從大金破遼沈、廣寧以來,地盤越來越大將兵越來越多,所以每次軍議爭執也越來越厲害,還好有海北賊這麼一個大敵讓諸位貝勒、台吉的心思都擰成了一條繩。

    只是他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努爾哈赤甚至還沒下場作出了最後的決定,那邊突然有快馬飛馳而來,接著又傳來了一聲聲驚叫:“是碩托台吉的信使!”

    “沒錯,就是碩托台吉派來的人!”

    “碩托台吉打得怎麼樣了?”

    只是信使並沒有進行任何答複,只是帶著一身汗水死命往裏衝,然後長跪在地大聲說道:“大汗,諸位貝勒,諸位台吉,碩托貝勒派我來向大汗與諸位貝勒、台吉請援來了!請大汗與諸位貝勒趕緊派兵支援碩托台吉,晚了就來不及了!”

    怎麼回事?

    難道連碩托與劉愛塔的二十一個牛錄都壓不住陣腳嗎?

    要知道海北軍在複州城下總共也只有萬餘官兵,而何和禮的複州守軍將近五千人,碩托與劉愛塔的兩路換防大軍更是擁有六千人,碩托到底是犯了怎麼樣的致命錯誤才派人回遼陽請求大兵支援?

    或者說,複州城下的海北軍遠遠不止萬餘人那麼簡單?

    而信使很快就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是季進思的黑山團,他們突然從蓋州殺出來抄了碩托台吉的後路,碩托台吉與劉愛塔總兵倉促無備,輜重受損頗多,而且現在碩托台吉已經陷於被海北賊前後夾擊的境地,所以請大汗趕緊派兵支援!”

    聽到這個結果,代善已經是大驚失色:“怎麼會是季進思,怎麼會是季進思的黑山團!”

    他話音剛落,那邊努爾哈赤已經拿起桌子的銀盤子就砸了過來:“你這個當阿瑪也太不用心了,你怎麼能叫碩托受這麼大的委屈!”

    只是代善心底的委屈就更多了,他是實在想不到海北軍居然還有這麼一手,居然讓季進思抄了碩托的後路。

    要知道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季進思說有多老實就有多老實,從來是為了生存而戰,不敢主動挑戰兩紅旗的絕對權威,以至於代善在計算海北軍兵力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季進思的黑山團。

    可柳鵬這小魔頭平時確實懂得隱忍,卻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後捅人刀子,季進思與黑山團這一擊讓代善也是方寸大亂,他只能說道:“父汗,黑山團這一次抄襲碩托背後,確實是兒臣的失誤,兒臣馬上帶兵把季進思與黑山團給滅了!”

    只是努爾哈赤倒是願意維持原議:“光憑你們兩紅旗?柳鵬這小賊太過陰險無恥,居然能下這樣的毒手,你帶兩紅旗我真不放心,還是得多帶八旗大兵過去才行!”

    說到這,努爾哈赤笑了起來:“而且只有本汗親征才能收拾了柳鵬這小魔頭!”

    努爾哈赤這位天命汗親征性質自然就完全不一樣了,八個固山很快就達成一致意見,那邊阿敏已經說了:“這樣的話,兩紅旗全部外加其它六家的半數甲兵才行,我就不信了,他柳小魔有三頭六臂,能對付得了我大金國的十萬大軍!”

    而皇太極則是催促道:“趕緊把將兵召集起來,只要兵馬到齊到時候我們就從遼陽出發一舉掃滅海北賊!”

    努爾哈赤已經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但是他倒是越挫越勇的性子,女真軍的這次受挫很好地激發了他的鬥誌,他很快就在地圖前面發布了一條又一條命令。

    他有著驚人的記憶力,甚至直接命令各個固山把具體哪幾個牛錄調出來參與這次複州之役,而不管是皇太極還是阿敏或是其它人,現在都不敢在執行努爾哈赤命令的時候有任何折扣。

    只是他的非凡氣概很快讓在場的每一位女真貴族都變得極度自信起來,大家覺得這次複州之戰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海北賊與柳小魔死定了,甚至可能是死無葬身之地。

    夜已經深了,努爾哈赤仍然與諸位和碩貝勒進行著軍議,商量著怎麼從背後徹底解決讓這幾年女真都睡不好安穩覺的季進思與黑山團。

    “呯!呯!呯!”

    又是一騎快馬飛馳而來,阿濟格第一個抬頭問道:“這好像是從複州來的快馬?”

    而皇太極接過了阿濟格的話題問道:“不知道何和禮駙額還是碩托台吉派來告捷的信使!”

    雖然黑山團的背後抄襲出於諸位貝勒的意料之外,但是大家仍然覺得這一戰大金軍有著絕對的勝算,只是下一刻皇太極就覺得不對了,他聽到護軍的聲音都變了:“是碩托台吉派人回來了!”

    又是碩托台吉?他與劉愛塔加起來足足有六千人,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吧?

    只是越是對碩托不放心,那外面的兆頭越不好。

    大家已經看到現在這位馬不停蹄趕來報信的信使渾身是血,也不知道經曆了怎麼樣的拚死廝殺,等走得近了大家才發現他臉上不僅僅是血水,而是血水與汗水已經混成了一團,他一看到努爾哈赤就已經跪在地上,連聲叫道:“大汗,大汗,大事不好了,您趕緊發兵啊!”

    “請大汗發兵支援碩托台吉啊!”

    努爾哈赤還沒開口,旁邊的代善已經搶著問道:“碩托台吉怎麼了?”

    這信使現在不由大哭起來,他一聲哭一邊說著讓女真貴族們魂飛魄散的消息:“貝勒爺,複州失守了,複州失守了!複州已經失守了!”

    複州怎麼會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失守?這不合理,這不可能啊!

    雖然說何和禮手上只有五千大金軍,數量要比碩托與劉愛塔的六千人少上一大截,但是他既有複州堅城作為依托,努爾哈赤又特意派人修繕過複州城池甚至還送去了大批火炮、火槍。

    大家都覺得碩托與劉愛塔的援軍或許會在海北軍的前後夾擊遭受重創,但不管是海北軍怎麼強攻何和禮,複州城肯定是萬無一失,頂多是董鄂部多損失一些將兵的緣故。

    現在倒好,碩托與劉愛塔還能支撐得住,複州城先行失守了,而且複州一失守就代表整個複州戰局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

    原本是海北軍處於外線作戰的不利態勢,不但要一面進攻複州堅城還得一面準備堵截蓋州、海州方面的援軍,甚至一切作戰物資都要從金州北運,而現在海北軍既然攻占了複州,那麼海北軍下一步的作戰行動就有複州這座堅城作為依托。

    大金國在複州屯積的海量作戰物資與火炮、火槍恐怕也盡為海北軍所獲,而且複州失守之後海北軍完全可以轉移攻勢,把處於前後夾擊不利態勢的碩托與劉愛塔所部作為重點打擊目標。

    因此在場的諸位貝勒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第一直覺是不敢相信,那邊薩古爾泰已經怒喝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複州怎麼會這麼快就失守了,這才幾天功夫,這才幾天功夫啊!”

    複州防備森嚴,在場的諸位貝勒都覺得即使海北軍全力圍攻堅持一個月都不成問題,怎麼會這麼失守了,而最上首的努爾哈赤更是張大了嘴巴,他也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明明夏天還沒有過去,但是努爾哈赤卻感覺得到夜裏的深深寒意!

    寒意都滲到他骨子裏了。
pe789 發表於 2018-6-12 08:58
第834章 天崩

    他這輩子經曆過無數大小風波,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個消息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衝擊,他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看著諸位貝勒圍著碩托的信使在繼續追問著複州失守的具體情形。

    只可惜他們根本沒法從這位信使的口中獲得什麼更具體的消息,這位信使只是重複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複州已經被海北軍完全攻占,而何和禮駙額與甲喇額真和碩圖都正在率兵突圍而出,只是董鄂部在突圍前就損失很大。

    “據說何和禮駙額只帶了千餘將士突圍而出,碩托台吉現在已經下定決心,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把董鄂部接應出來!”

    只是聽到這話的時候,那邊努爾哈赤終於露出了笑意:“碩托幹得不差,這才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這才是我努爾哈赤的血脈。”

    碩托接應何和禮的決定可以說是到現在為止戰場上唯一的亮點,因此在場的諸位貝勒都不由露出了笑意,但是複州失守的消息很快就讓他們臉色變得極其嚴肅。

    雖然不知道複州到底是怎麼失守,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問題,而是複州之戰該怎麼善後的問題,至少碩托和何和禮這兩支大軍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大家都沒想到碩托這小子居然有這麼敢戰的一面,那邊皇太極已經說道:“父汗,我與柳小魔有著奪妻之恨,請父汗讓我帶我兩白旗南下把碩托台吉與何和禮額駙接應回來!”

    “你怎麼也是個主旗貝勒,怎麼能這麼毛手毛腳!”

    努爾哈赤心情還是很沉重:“這件事不適合讓你來幹,阿濟格!”

    年僅十九歲的阿濟格當即給跪了下來:“阿瑪,兒臣在!”

    努爾哈赤當即問道:“阿瑪給了你多少個牛錄的甲兵?”

    阿濟格當即答道:“阿瑪厚愛兒臣,所以分給了兒臣十五個牛錄!”

    努爾哈赤點點頭道:“這十五個牛錄都是兩黃旗的精銳勇士,有他們跟你在一起,阿瑪什麼都可以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就是你有沒有碩托台吉那樣非凡的勇氣!”

    阿濟格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一只箭咬在嘴裏,他大聲告訴努爾哈赤:“阿瑪放心,不管海北賊有一萬還是十萬之眾,兒臣都準備第一個登上旅順堡!”

    “好!”努爾哈赤大笑起來:“那你就帶阿瑪交給你的十五個牛錄擔當全軍先鋒,去把碩托台吉與何和禮都接應回來!”

    阿濟格大聲說道:“請阿瑪放心,兒臣哪怕就是死也要把碩托台吉和何和禮駙額接應回來!”

    努爾哈赤當即大笑起來:“阿濟格都有這樣的決心,你們有沒有信心嗎?”

    下面的女真貝勒們因為這次複州戰役本來就團結一心,這一刻更是大聲叫道:“請大汗放心,這一次我們跟隨大汗親征,不破島賊決不回師。”

    只是在一片熱血的怒吼之中,皇太極卻是微微皺了一下轎頭:“父汗為阿濟格他們幾個抬轎子也太心急了些!”

    父母總是偏愛幼子,特別是在努爾哈赤家這種一夫多妻製的家庭,努爾哈赤這樣的老夫既然喜歡幼妻,又擔心長子的強勢崛起,自然也是特別偏愛幼子,過去皇太極是幼子,所以特別受努爾哈赤偏愛,所以才會這麼年輕就已經執掌正白旗,甚至實際控製整個兩白旗。

    只是現在皇太極不但不再年輕,而且羽翼既成,自然從某種意義上威脅了努爾哈赤至高在上的地位,所以他不再受到專寵。

    而現在最受寵的是阿濟格他們幾個小兄弟,如果不是幾個幼弟年紀實在太輕,完全不能擔當大任,或許努爾哈赤已經把整個兩黃旗六十個牛錄都分給了他們,扶植他們對抗幾位年長的大貝勒。

    但阿濟格已經從努爾哈赤手裏拿到了十五個完整的牛錄,現在努爾哈赤更是借著這次複州之戰的機會親自給阿濟格抬轎子,希望阿濟格用一場漂亮的勝利為他的特殊地位打下基礎。

    而皇太極顯然是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只是現在連努爾哈赤都在為阿濟格抬轎子,皇太極自然不會跟阿濟格對著幹,他反而覺得現在是一個機會:“父汗,您不會光讓阿濟格帶十五個牛錄就跟上萬島賊死鬥到底!”

    “阿濟格只是全軍前鋒!”

    努爾哈赤為阿濟格抬轎子可以說是不遺餘力,他很快就告訴在場的諸位貝勒:“要對付柳小魔還得我努爾哈赤親自出手!”

    他繼續告訴諸位貝勒他的安排:“只要碩托這次能把何和禮駙額接應回來,我讓他也來參加議政!”

    對於兩紅旗來說,這是莫大的榮耀,代表著兩紅旗內部能有三位議政貝勒,只是代善卻覺得努爾哈赤這麼安排對他個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畢竟兩紅旗一口氣出現三位和碩貝勒,這是讓代善在火上烤!

    而且碩托根本沒有與和碩貝勒對應的實力,阿濟格至少還有努爾哈赤賞給他的十五個牛錄,碩托手上又有多少實力,代善只是分給他一兩個牛錄而已!

    這一夜代善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導致根本沒有睡好,但是天亮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已經無需為這個問題而困擾,但對於兩紅旗來說那是更壞的消息。

    那是從蓋州報來的最新戰報:“碩托台吉遭受上萬海北賊的不斷圍攻,迫於形勢已經被迫向蓋州撤退!”

    他顧不得片刻之前還在為碩托可能死戰不退而頭痛,大聲驚呼:“碩托真是胡鬧,現在這個時候他怎麼能擅自撤退!他這麼一退恐怕就要中了海北賊的圈套,海北賊早就等著他露出破綻了!他明明有整整六千人啊!”

    只是比他更早趕來軍議的皇太極卻是苦笑道:“只有不到四千人,劉愛塔一軍在陣前突然叛變,碩托台吉折失慘重,才被迫撤退!”

    “劉愛塔突然陣前叛變?”

    代善一聽到這個消息真是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好一個劉愛塔,好一個劉愛塔,我殺了他全家,我一定要殺他全家!”

    他實在沒想到劉愛塔居然會陣前起義投向了海北軍,而那邊皇太極倒是繼續幫著碩托辯解:“而且這次圍攻碩托台吉的海北賊數目也遠遠超過了預期,至少有一萬五千人,據說島賊攻破複州之後立即從攻城軍中調了好幾個團圍攻碩托台吉!”

    事實上從攻城軍轉移過來的海北軍不過是一個加強連而已,只是當時碩托直接誤判成了好幾個連,而他上報的時候變成了好幾個營,而現在從皇太極口中說出又變成了好幾個團。

    而努爾哈赤聽到這話更是氣苦,他連聲說道:“代善,這一次失敗責任不在碩托身上,完全是因為劉愛塔陣前附逆,加上海北軍突然增加了幾個團的兵力,所以才吃了大虧,劉愛塔是罪魁禍首,我非殺了他全家不可!”

    只是說到這,努爾哈赤已經氣得直跺腳:“我怎麼沒想到海北軍怎麼會只用萬餘戰兵來強攻複州,海北軍自從擊破二十萬聞香教軍之後,兵力絕對不止一二萬人啊,我怎麼沒想到啊!”

    他覺得這一戰失敗的最大原因是低估了海北軍的參戰兵力,之前不管是他還是諸位貝勒、台吉,都以為海北軍的參戰總兵力不過萬餘人而已,即使海北軍讓黑山團從背後抄擊碩托軍與劉愛塔部,但是海北軍的參戰總兵力絕對不超過一萬五千人。

    但是現在努爾哈赤與諸位貝勒被戰局的飛速發展完全打蒙了,因此他們覺得海北軍在複州投入的總兵力絕對不止萬餘人,至少有兩萬人或者兩萬五千人,甚至可能有三萬人,只能這樣才能解釋複州快速失守而碩托在海北軍的不斷圍攻中被迫撤退。

    只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那邊代善仍然是餘怒未消:“父汗,讓我把劉愛塔全家都殺得幹幹淨淨,我真沒想到他居然是這麼一個人面獸心的家夥!”

    努爾哈赤卻是冷笑了一聲:“你現在殺了劉愛塔全家又有何用,除了把他徹底逼到海北賊那邊又有何用?”

    只是說歸說,努爾哈赤還是後悔自己用錯了人,他原本準備用劉愛塔這些新漢官來牽製李永芳這些老漢官,只是他也知道劉愛塔有不穩跡像,只是劉愛塔這人擅長作戲,所以努爾哈赤與諸位貝勒都覺得看不準劉愛塔這個人,準備用這個機會考驗一下劉愛塔。

    不管劉愛塔在複州的成敗,大金國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只是現在劉愛塔陣前起事,卻把整個碩托軍坑了進去。

    雖然不知道碩托軍到底損失多少,但是按照戰報上的消息,碩托一軍的損失絕對不少,搞不好碩托會一口氣損失上千甲兵,而且碩托的十六個牛錄可是八家都出了兩個牛錄。

    那邊薩古爾泰聽到這話更是笑出聲來:“現在埋怨劉愛塔有什麼用,與其埋怨劉愛塔,還不如問問董鄂駙額吧!他到底是怎麼這麼快丟掉複州城,我覺得如果不是複州城這麼快丟掉,劉愛塔未必敢投附海北賊!”
pe789 發表於 2018-6-12 08:59
    第835章 地裂

    薩古爾泰這麼一說,大家不由又把焦點轉移到何和禮的身上,那邊皇太極已經說道:“阿瑪,雖然何和禮是您的駙馬,也是我的姐夫,但是請這一次父汗千萬不要姑息他了!”

    “是啊!”阿敏也在一旁附和道:“這些年咱們大金與海北軍之間的那些敗仗,倒有一大半是董鄂駙額打出來的!”

    “何和禮不中用了,董鄂部應當換個人統帶才對!”

    大家異口同聲,都把最大的責任推到何和禮的身上,這兩年董鄂部一直是海北軍的重點打擊對像,所以吃的敗仗也最多,而且這一次董鄂部這麼快把整個複州丟掉實在太不像話了。

    大家原本是對董鄂部寄以厚望,覺得董鄂部即使不能守住複州一個月,至少也能守住複州十天半月,結果海北軍只花了三五天時間就攻克了董鄂部鎮守的複州城,導致整個複州的戰局都隨之急轉直下,對於大金國極為不利。

    雖然不知道董鄂部到底損失了多少將兵,但是大家都覺得必須痛打何和禮這落水狗才行,而上面的努爾哈赤已經有些頭痛起來。

    他當然清楚這些兒孫的想法,他們不僅僅是看何和禮不順眼,而且借著這個機會向跟著努爾哈赤一起打天下的開國功臣們示威,甚至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向努爾哈赤示威。

    在大金國,努爾哈赤是開國君主,以十三副遺甲打下了大金國的大好江山,有著無以倫比的威望,但是新老更替始終是男人不可逆轉的命運。

    雖然他用盡一切辦法減緩這個進程的進行,甚至不斷扶植繞幼子甚至是孫子們對抗自己這些不斷崛起的兒子們,但是這些已經控製著幾十個牛錄的貝勒們卻借著這次複州大敗的機會站出來對抗努爾哈赤的絕對權威。

    如果海北軍在複州城下大敗而歸,這些貝勒、台吉們自然是無話可說,但是現在是大金軍在複州大敗而歸,而且何和禮就是這次挫敗的最大責任人,一眾貝勒、台吉們一定要把何和禮架在火上烤。

    這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勇氣把努爾哈赤架在火上烤,所以只好先拿何和禮這個複州戰敗的最大責任人出氣。

    而對於自己這些兒孫們的心思,努爾哈赤可是說是一清二楚,但他再怎麼一清二楚,卻也不敢公開與這麼多貝勒、台吉一力對抗到底:“何和禮的事情等弄清楚了再慢慢處置,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把碩托和何和禮這兩支大兵收容回來再說!”

    他又補充了一句:“記住厚待劉愛塔的家人,劉愛塔是劉愛塔,他家人是他家人,咱們不能把劉愛塔一家人都給逼急了!”

    只是怎麼處置何和禮仍然是諸位貝勒爭執的一個焦點,只是等到天黑的時候終於傳來了明確的消息:“碩托台吉與董鄂部甲喇額真和碩圖已經分別突圍到了蓋州,只是兩支大軍現在已經不複成軍了!”

    之所以說“不複成軍”,自然是兩支大兵都遭受到近於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才會不複成軍了,碩托軍與何和禮部兩部加起來共計六千人,其中建奴真韃與蒙古騎兵不下四千人,而現在跟著碩托突出重圍返回的殘部不過兩千出頭而已。

    但是碩托部的遭遇與董鄂部相比簡直是跟天堂差不多,複州戰前共有五千守軍,其中建奴真韃與蒙古騎兵不下三千人,而現在何碩圖帶出來的殘部只能勉強編成三個牛錄,而且這三個牛錄還不滿編,活著的甲兵不足六百人。

    雖然這三千建奴真韃與蒙古騎兵還有一兩百名前鋒部的殘部,但是從三千人到六百人的事實就代表著董鄂部這個女真大種族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因此諸位貝勒、台吉、額真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何和禮也太無能了,偏偏大汗也憶經老了,居然用了何和禮這種無能之輩,才會導致大金國在一次戰役中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

    而那邊努爾哈赤也怒了,他知道董鄂部這一役損失奇大,但是沒想到損失居然大到這種程度,他當即怒吼道:“何和禮在哪裏?讓他來見我,早知道他是這麼個德性,我就不應當把女兒嫁給他!”

    當然努爾哈赤這只是氣急攻心而已,正所謂覆水難收,他把女兒嫁給何和禮都幾十年時間了,他只是借著這個機會朝著諸位貝勒發泄著自己內心的鬱悶。

    只是那邊的信使卻是跪在地上說道:“董鄂駙額已經戰死沙場,他是為了掩護甲喇額真和碩圖與碩托台吉突圍所以親自帶著自己的牛錄與親軍、包衣與海北賊的銀河團苦戰半日,最後戰死殉國……”

    何和禮在複州戰死了?

    一眾氣勢洶洶的貝勒、台吉們已經沒話說,他們都沒想到事情居然發生這樣的變化,既然何和禮戰死沙場,那麼對他的評價就得重新來過,而且現在還得蓋棺定論!

    在片刻之前何和禮是大金國的罪人,而現在他卻是大金國的一代功臣,而且大家很快就想到了何和禮的無盡功業,而那邊努爾哈赤也是一臉詫異地說道:“何和禮這麼快就去了……可惜開國大臣又少了一員。”

    在大金國中有著開國五大臣的說法,何和禮就是其中之一,在四大和碩貝勒崛起之前,開國五大臣跟著努爾哈赤一起打下了大金國的千裏江山並形成大金草創時期的真正權力核心。

    而在開國五大臣之中,何和禮又是拔尖的一位,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戰功顯赫,而是因為他帶著整個董鄂部歸附努爾哈赤。

    而當時努爾哈赤甲兵甚少,突然得到董鄂部這麼一個擁有六七千人口兩三千甲兵的大部族那何止是如虎添翼,所以努爾哈赤當即就把女兒嫁給了比自己只小了幾歲的何和禮。

    雖然在四大和碩貝勒崛起之後,何和禮就被排擠出真正的權力核心,先後成了正白旗與正紅旗的固山額真,但是這些年何和禮在金州、複州同海北軍搏殺無數遍,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他人一死努爾哈赤就開始惦記著何和禮的種種好處。

    現在他甚至要為何和禮在複州的失敗找到足夠的借口,他不得親自詢問從蓋州趕來報告何和禮死訊的和碩圖:“和碩圖,複州是怎麼失守的?這次複州城下的海北賊到底有多少人?”

    對於這個問題和碩圖早有腹案,他知道光說城下有萬餘海北軍是沒辦法取信於諸位貝甲勒、台吉,因此他當即說道:“這一次光是直接圍攻複州的海北賊就不下兩萬人,但是最可怕者在於海北賊運來了專門用來攻城的紅衣大炮,總數不下二十門!”

    事實上參加複州戰役的海北軍重型攻城火炮不過三門而已,即使加上那些隨軍出征的輕型火炮也不過是十幾門,但是和碩圖卻知道如果照實說的話,阿瑪何和禮就等於白死了。

    他總不能說複州失守的真正原因是他與何和禮處置不當,先是強行把漢官漢兵打散建製配屬給各個牛錄,接著又要把漢官漢兵的家屬控製起來,結果硬生生把漢官漢兵甚至漢民都給逼反了,在海北軍攻擊複州的關鍵時刻,漢官漢兵漢民一同起事,把海北軍迎進了複州。

    所以他只能先把海北軍的實力說得十分強大,然後有意突略了漢官漢兵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這二十門紅衣大炮據說都是從廣東運來的西洋大炮,一炮下來地動山搖,大汗雖然特意修繕過複州的城牆,但是在紅衣大炮的轟擊之下城牆仍然就跟紙糊的一般,將士在城牆上根本立足不住,連各個牛錄都支撐不住,何況是漢官漢兵,所以漢官時大鵬、馬進玉率先倡亂……”

    他繼續說道:“海北軍兩萬餘眾有若洪水一般湧入了複州城,我和阿瑪苦戰了半日,雖然斬殺甚眾,但是海北賊源源不絕,將士損失也越來越多,眼見我們董鄂部就要全軍盡沒,我阿瑪才下定決心向北突圍……”

    反正在和碩圖的口中這是一個充滿犧牲與奉獻的故事,如果不是何和禮的拚死犧牲,或許整個複州城在第一天就會失守,而且碩托軍都別想有一兵一卒退回蓋州。

    因此諸位貝勒都是將信將疑,還好沒過多久碩托也跑回了遼陽,大家可以就這次複州之戰的具體細節問題繼續質問碩托。

    既然碩托沒把何和禮接應出來,反而從複州大敗而歸,大家就當努爾哈赤企圖把他補進和碩貝勒這件事沒發生過,而是用盡一切嚴厲手段拚命質問碩托,問他明明有六千甲兵居然還是潰不成軍,連女真將士折損大半,到底是何居心?

    而碩托為了擺脫責任,自然采取與和碩圖同樣的策略,他同樣把海北軍的兵力誇大了不少。

    而且諸位貝勒也認為在同等兵力下,八旗精銳對於海北有著絕對優勢,即使是海北軍擁有相對兵力優勢,仍然不能戰勝八旗精銳,因此諸位貝勒總是有意無意地誇大了海北軍的實際兵力。
pe789 發表於 2018-6-13 09:37
第836章 大怒

    和碩圖當面的海北軍自然就變成了馬步十六個營,背後抄擊而來的黑山團、海州總隊、蓋州總隊更是按照滿編計算,變成了至少四千人,而最後從複州增援而來的海北軍至少有四個步兵團。

    碩托因此作了一個很好的總結:“此次複州之役,我軍之所以受挫,完全是四千將士倉促面對一萬五千以上海北大軍猛攻,寡不敵眾方有此敗。”

    不管是碩托還是和碩圖都咬定當面的海北軍至少出動了兩萬官兵,而且在場的諸位貝勒更是聽出他們的弦外之音,那就是海北軍參戰的總兵力可能超過了三萬人。

    那邊莽古爾泰已經百般不解地說道:“不是說海北軍全軍不過是萬餘人,怎麼突然在複州城下變出了整整三萬人了!”

    那邊阿敏倒是非常聰明,他第一時間想到真正的原因,他當即告訴薩古爾泰:“海北軍全軍一萬餘人是去年柳小魔報給明國朝廷的數字而已,可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要知道去年海北軍在兗州府一口氣收降了二十萬聞香教軍,想必是柳小魔連明國朝廷都騙過去了!”

    而那邊代善已經是心痛無比,不管是何和禮還是碩托的失敗都是他們兩紅旗的損失最大,他連聲說道:“柳小魔太陰險了,明明把海北軍擴充成到兩三萬人卻不露半點風聲,甚至連明國朝廷也一無所知,這太陰險了,太無恥!”

    只是代善再怎麼說柳鵬陰險無恥都改變不了複州大敗的現實,那邊努爾哈赤就越發難看起來了,他沒想到跟諸位貝勒鬥法居然徹底玩脫了!

    雖然這次複州大敗諸位貝勒的責任更大,但是損失最大的卻是他這位天命大汗,畢竟敗得如此誇張首先就得是他這位大汗的責任才行,諸位貝勒現在似乎都準備趁機火上澆油。

    因此他一番話逼得眾人把關注的焦點回到何和禮的身上:“海北賊如此陰險,何和禮能堅持到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何況他於國有大功,所以董鄂部的傳承一直要存續下去……”

    這一次和碩圖從複州大敗而歸,董鄂部的餘部加起來也不到六百人,只能勉強編為三個牛錄而已民。

    既然只剩下三個牛錄,所以和碩圖可以說是心灰意冷,決定把這三個牛錄都交給大金國與努爾哈赤,自己只求重回複州前線當個小小的牛錄額真,一定要替自己的阿瑪、兄弟與數千名犧牲在金複前線的董鄂部將士報這血海深仇。

    既然和碩圖敢把董鄂部的餘部獻出來,所以努爾哈赤與諸位貝勒卻絕不敢收下來,真要把這三個牛錄收下來瓜分掉,那麼大金朝的人心就徹底散了,所以不但不能收下來,而且還得盡量幫董鄂部恢複建製。

    畢竟董鄂部投奔努爾哈赤的時候已經有六七千人口兩三千甲兵的實力,而現在整個董鄂部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口六百甲兵,這樣的結果讓大家根本無法接受,所以努爾哈赤很快說到:“我先拿出五百甲兵,你們怎麼看……對了,阿敏,董鄂部有多少人口甲兵在你手裏,我都用兩黃旗的包衣與旗下人跟你交換!”

    對於阿敏來說這可以說是最好的結局,他當即喜滋滋地說道:“大汗既然對董鄂部這麼寬宏大量,我也不能做得太差,我也拿一百旗下人出來。”

    看到努爾哈赤與阿敏這麼高風亮節,其餘各位貝勒自然也不能落後,紛紛拿出若幹丁口幫董鄂部恢複元氣。

    當然包括努爾哈赤在內,大家實際只是提供了一批沒有任何武器的包衣、旗下寄養兵丁而已,就連努爾哈赤所說的五百甲兵實際也不過是他名下的五百名包衣奴隸而已,而且這所謂五百名甲兵實際是用來與鑲藍旗交換阿敏手上的董鄂部甲兵人口。

    因此和碩圖的董鄂部只是表面上重建而已,別說是恢複全盛時期的景像,就是恢複複州戰前的實力都得和碩圖花費幾年時間處處求爺爺告奶奶才行。

    但至少董鄂部看起來了恢複了相當實力,大家都覺得對戰死的何和禮有個交代。

    只是對於收複複州這個關鍵性的問題,在場的所有貝勒、台吉都暫時回避這個問題。

    海北軍既然有兩三萬甲兵,而且他們在收複複州的過程之中損失雖大卻不至於傷筋動骨,現在提收複複州的問題自然是自討沒趣,萬一自己提出來,然後努爾哈赤馬上讓自己去落實,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至於努爾哈赤,他倒是有著這樣的決心,雖然海北軍在複州至少有兩萬甲兵,但是只要他率部親征,自然有很大勝算拿回複州。

    但問題是女真在一係列失敗之後已經承受不起又一次複州之戰這樣的大敗,如果繼續失敗的話,他在大金國的絕對權勢就會不斷面臨挑戰。

    而且更讓他覺得最糾結的一件事就是柳鵬這小魔頭永遠擅長背後捅刀子,誰都不知道他在什麼時候突然對自己下了毒手,而且他一直就等著自己上來送死所以特意留了這麼一把上了毒藥的利刀,但是自己卻是一無所知,一頭撞進柳鵬的陷阱中去!

    他雖然覺得柳鵬在複州已經是底牌盡出,但是到底會不會還留一手等著自己撞上去?

    如果努爾哈赤還是十**歲的少年,當然會毫不猶豫殺進複州與海北軍決一勝負,但是現在努爾哈赤已經老了,他終於感覺得到時間的力量,甚至不敢進行這樣的賭博!

    海北軍如果輸了,那不過是從複州重新退回海州而已,但是柳鵬如果勝了,那麼大金國就能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多少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舉棋不定,他第一時間感受得到時間的力量。

    他確確實實老了。

    而對於柳鵬來說,這次複州之戰可以說是打得順風順水,讓他滿意無比。

    滿意無比的不僅僅是柳鵬,袁可立同樣沒想到這一仗的結果竟是如此輝煌,他收到戰報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海北軍居然能創造這樣的奇跡打出這樣的輝煌戰績?

    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海北軍這次是突然向東江軍靠齊,這戰報根本不靠譜,但是他很快就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海北軍的戰報一向是靠譜無比,跟毛文龍的胡吹大氣完全是兩回事。

    毛文龍可以跟建奴還沒有正式交手就宣布幹掉至少兩萬建奴外加三萬戰馬,而海北軍的每一份戰報卻是真刀真槍拚出來的!

    而現在他們甚至拿下了複州,陣斬了建奴駙馬何和禮,斬獲肯定非同小可,那麼這份戰報就是真的了!

    不管是這份是真是假,袁可立知道自己必須跑一趟複州才行!

    只是一想到複州,袁可立就明白過來,不懂這份戰報是真是假,海北軍收複複州陣斬建奴駙馬何和禮卻是不爭的事實,光這一點他袁可立的戰功就淩駕於其它戰區之上!

    而到了複州之後,袁可立整個人差點飛起來了,他沒想到海北軍的戰報居然一字不假,戰果就是這麼輝煌,而且柳鵬在戰報上的數字甚至還有所縮水。

    他親眼看到了成千成千的建奴屍體就堆在自己的前面,別的戰區一年下來幹掉的建奴還不到海北軍複州之戰的零頭。

    雖然他是進士官出身,沒見過多少血腥的場面,但是這一刻的袁可立卻覺得這是天下間最賞心悅目的美景。

    只要這樣的美景重複兩三遍,所謂建奴的大金國就會維持不下去,大明朝不再為邊患而擔憂!

    因此他一看到柳鵬就問道:“這一次金州之役,海北軍斬級不下五千級啊!”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哪有五千級,也就是四千級左右吧,袁撫院說得太誇張了!”

    只是過去都是袁可立盡可能把海北軍戰果中的水份擠出去,而現在這一回他卻是盡可能讓海北軍多報一些戰果:“絕對是五千級,搞不好都有六千級了!”

    “柳道台,我知道過去你報斬級數字的時候,向來是只報建奴真韃,不肯把依附建奴的那些漢官漢兵報上去,但是我得說一句,你這樣是要讓海北軍的將士心寒啊!”

    說到這,袁可立滔兆不絕地說道:“不管是建奴真韃還是漢官漢兵,都是將士們用真刀真槍拚出來的戰功,而且我得說良心話,關寧軍那邊斬幾個漢官漢兵已經是大捷了,兵部的封賞那是一波接著一波,我們這邊斬了建奴真韃幾十級都不當一回事……這樣的情況不能繼續下去!”

    聽到袁可立這麼說,柳鵬卻是笑了起來:“袁撫院說得太好了,我也覺得有些心寒,我柳鵬自天啟元年用兵遼南以來,斬級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皇太極、代善、何和禮都敗於我手,可是朝廷到底又給了我什麼……”

    說到這,柳鵬怒氣衝衝地說道:“我如果是在關寧方面,以我的戰功即使做不了遼東經略,做個遼東巡撫總沒有問題吧?至少也有個山海關總兵吧,可是朝廷到現在居然還只給了一個按察僉事的位置,這也太看不起柳某人了!”
pe789 發表於 2018-6-13 09:37
第837章 虛名實利

    平時柳鵬跟袁可立都是客客氣氣,但是現在柳鵬卻是突然動了真怒,而袁可立也知道在這個問題上朝廷確實是虧待了柳鵬,對此他也早有準備:“柳少你千萬別才動氣,雖然說馮唐易老,李廣難封,但是你現在還年輕著,不必太著急啊,遲早有公侯之位啊!”

    只是柳鵬卻仍是憤憤不平:“別人家有個好女兒,或者有個好姐姐好妹妹,就可以滿門公侯,而我們數萬將士替國家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功勞分文不值,居然到現在還是我區區一個開原兵備道而已……”

    說到這,柳鵬冷笑了一聲:“袁撫院應當知道咱們腳下到底是什麼地方,朝廷居然給我一個開原兵備道,這是天大的笑話。”

    袁可立當然知道朝廷給柳鵬這個開原兵備道的位置就是為了防備柳鵬,省得柳鵬尾大難掉,但是很多話一旦說破了就難以收場,因此袁可立只能先盡可能控製住局面:“柳少,您別動氣啊!這一次我一定幫你把苑馬寺卿與金複海蓋兵備道的位置幫你爭到手!”

    只是袁可立越這麼說柳鵬就生氣:“袁撫院,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這話您已經說了一年了,整整一年啊……您得知道,我身為海北軍主帥都不能加官晉爵,下面的兄弟怎麼能往上升往上走啊……很多兄弟已經快心灰意冷,所以不得已我已經叫人去鑄苑馬寺卿的印了!”

    柳鵬這句話嚇得袁可立魂飛魄散,他沒想到柳鵬居然到了自行鑄印的地步,這根本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裏自行其是,因此他趕緊抓住了柳鵬的手說道:“萬萬不可,柳少,這事萬萬不可,您若是違抗了朝廷法令那十數年經營就要盡毀於一旦啊,就要成為千古罪人啊!”

    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給我自己鑄印,我嶽父鎮守遼東,麾下軍民數十萬總得有個名義吧?總不能用現在的小小經曆號令遼東數十萬軍民吧,所以這苑馬寺卿的印信非鑄不可!”

    只是柳鵬這麼一開口,袁可立知道事情還有緩和的機會,只是柳鵬提出的條件卻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現在柳鵬自己已經不滿足於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這個位置,他希望能繼續再進一步,卻要把遼東苑馬寺的位置交給江浩天。

    當然袁可立能理解柳鵬的這種情緒,哪怕是收複複州之前,海北軍就已經是天下軍功之最,但是所得封賞卻是關寧方面的零頭而已。

    等收複複州以後這種情況就嚴重了,,天下諸軍的戰功加在一起也不過是海北軍的零頭而已,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柳鵬還是海北軍肯定會對朝廷的功高不賞有些看法,事實上柳鵬再不怒一怒,袁可立都不放心了。

    何況在收複了複州之後,整個遼東的局勢已經發生了近於開天辟地的變化,朝廷必須放下身段拉攏柳鵬與海北軍才行:“柳少,您千萬別意氣用事,給我一個月時間可好,只要一個月時間,我保證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如果事情辦得不漂亮,我把我這個登萊巡撫的位置讓給您如何?”

    柳鵬卻是苦笑了一聲:“撫院大人,這是要故意為難我啊!這樣的事情居然還要一個月時間!而且咱們都共事多少個月了!”

    袁可立知道過去朝廷確確實實是虧待了海北軍:“柳少您放心便是,我拚了這官帽不要也要幫你把這事情辦了!”

    “只是柳少咱們是老朋友了,咱就說一句實話,現在機會這麼難得,你應當多爭一點實實在在的好處,比方說顏神鎮、兗州府的事情還有山東的錢糧分配,而不是在這些虛名上計較太多!”、

    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不管您有沒有巡撫總兵的頭銜,遼東的事情是你來當家,都是你說了算,有這些虛名也好沒有這麼虛名也好,都不影響這一點!”

    只是聽到袁可立這麼說柳鵬不由笑了起來,他告訴袁可立:“袁撫院,我現在之所以去爭取這些虛名,不就是您一直不肯在這些實實在在的問題上鬆口。”

    只是袁可立也笑了起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柳少立下這等奇功,我怎麼敢不鬆口,不管是顏神鎮還是兗州府或是其它事情,我都盡力幫你辦了,只要你給朝廷一個機會!”

    在這之前袁可立對海北軍一直采取既合作又對抗的態度,但是眼見著柳鵬要掀桌子,袁可立自然是先軟了下去把柳鵬侍侯好再說,他很清楚除了柳鵬與海北軍之外,天下已經沒有任何人是建奴的對手。

    而且過去他對於海北軍有著很多猜疑,但是柳鵬卻是用一場幹脆漂亮的複州之戰告訴他與天下人,海北軍確確實實就是大明的王者之師。

    他們明明有更多更有利於海北軍的選擇,但是他們卻是選擇最艱辛的一條路,而且硬生生從建州大軍手中奪回了複州城。

    過去毛文龍有奇襲鎮江之役,海北軍也有奇襲金州的神來之筆,甚至連關寧都收複過遼西的若幹座屯堡。

    但是這些收複失地的戰役不是建奴主動放棄就是只有少數守軍明軍才得能乘虛而入,但是這次複州之戰卻完全不一樣,不管守軍還是援軍還是建奴第一等的精銳大軍,有堅城有重兵有巨炮,但是最後海北軍卻還是大獲全勝。

    這只能說明海北軍不但是人心所向,甚至還是天命所歸,在這種情況絕對不能把海北軍給逼急了,所以袁可立才改變了態度:“柳少,你要對朝廷對我有信心,即使不給朝廷一個機會,也要給我一個機會啊!”

    聽到袁可立這麼說,柳鵬終於答應下來:“行,別人這麼說我自然不會答應,但是袁撫院和其它人是不一樣的,我肯定要答應!”

    袁可立既然跟柳鵬達成了具體的妥協協議,他就決定趁熱打鐵:“柳少,那我多嘴再問一句?”

    “海北軍有沒有全取遼西四衛的打算,現在海州與蓋州都還在建奴的手裏,您就是把苑馬寺的位置交給江總長,那有點名不正言不順,您若是乘勝追擊一舉拿下了海州與蓋州,不敢說可以用這奇功封王,搏一個萬代公侯那是絕對不成問題啊!”

    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袁撫院,您也太看得起我柳鵬了,您恐怕不知道為了拿下複州,我們海北軍付出多大的代價嗎?”

    這一路行來袁可立還真是只顧著審核海北軍的戰果卻忘記了海北軍到底有多少損失,他當即問道:“海北軍這次損失是不是比較預期還要嚴重一些?”

    柳鵬當即苦笑道:“何止是比預期還要嚴重一些,簡直是比預期還嚴重得太多,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具體的傷亡統計,但是收容入院的重傷員已經超過了兩千人!”

    兩千名?

    袁可立還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他當即問道:“柳少,您沒在開玩笑吧?真有兩千名入院傷兵?”

    他做了一年多的登萊巡撫,對於海北軍的內部情形既然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至少是有所了解,知道海北軍之所以與建奴相持這麼多年力量卻不落下風,一大關鍵因素就在於他們的衛勤力量強得驚人,一所大型醫院可以收容數百名傷員。

    但是這次複州海北軍的入院傷員超過兩千名,就代表著海北軍的陣亡者肯定超過了一千名,而且這三千名傷員的數字還是入院傷員而已,還沒有把在隊的輕傷員計算進去。

    柳鵬戰前估計海北軍的傷亡肯定會超過一千名,而且很大可能超過兩千名甚至三千名,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海北軍光是陣亡官兵就超過了三千名,而需要入院治療的重傷者超過了三千名,就傷亡數字來說甚至還高過建奴。

    但是這樣的交換對於海北軍來說仍舊是十分有利,建奴在這次複州之戰光是建奴真韃與蒙古騎兵就損失了不下四千人,而且這四千人幾乎都是永遠性的損失。

    雖然看起來努爾哈赤與諸位貝勒通過讓包衣阿哈、辛者庫、旗下人升旗的方式在很短的時間補齊了這四千人的永遠性損失,讓每一個參戰牛錄都大致恢複原有的員額。

    但這只是表面現像而已,事實上每一個參戰的牛錄都遭受到重創甚至殲滅,雖然重建了牛錄卻不可能恢複原有的戰鬥力。

    而海北軍雖然兵員損失遠遠超過了後金軍總數,但是大部分卻不是永遠性的損失,雖然由於醫療力量有限,會有大量重傷員最後成為烈士,但是至少有半數左右的重傷員能夠重新回到戰場上。

    但不管如何,這一仗的兵力損失仍然遠遠超過了柳鵬的預期,雖然柳鵬最初的預計還會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他是一心準備把複州打成血肉磨坊,結果卻是戰鬥雖然一直極其激烈,但整體上卻呈現一邊倒的局面,幾乎沒發生過大的波折。

    而袁可立在聽過這個傷亡數字之後越發吃驚:“傷亡居然這麼大,難怪這麼快就拿下複州還陣斬何和禮擊破碩托軍,海北軍軍心可用啊,了不得……我剛才看將士們仍然是摩拳擦掌,個個都是躍躍欲試啊!”
pe789 發表於 2018-6-13 09:39
第838章 先養起來

    雖然海北軍的每一個部隊都遭受到了極大的傷亡,但是部隊的士氣仍舊很高昂,一方面是部隊全方面都動員起來,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場怎麼樣的關健戰役,海北這是因何而戰為何而戰。

    另一方面卻是這一場戰鬥雖然極度激烈,但整體卻是打得順風順水,在遼南作戰三年多時間就以這一仗打得最痛快,因此官兵們的情緒自然是極度熱烈。

    當然還有其它原因,戰鬥還沒打響,柳鵬已經從東三府動員了三個新兵總隊緊隨各部行動,這正是努爾哈赤所擔心的海北軍後手。

    與新動員起來的複州總隊不同,這三個新兵總隊雖然由登萊青三府各提供一個新兵總隊,各個總隊除了部分幹部與骨幹老兵之外都是經過九十天嚴格訓練之後用來隨戰隨補的新兵。

    新兵總隊除了隨時補充因為戰鬥傷亡而導致的缺額之外,他們也承擔著很多大明輔兵需要承擔的低強度任務,讓前線部隊能毫無顧忌參加戰鬥。

    事實上,兗州府也派出一個新兵大隊參加了這次複州戰役。

    海北軍剛剛進入兗州府沒有多久時間,原本並不需要向複州派遣大批新兵,但是丁宮仍然是自告奮勇,主動向複州派遣了一個新兵大隊。

    而正是有這三個新兵總隊和一個新大隊與海上源源不斷補充而來的第二梯隊、第三梯隊新兵,雖然海北軍前線單位承受了極大的傷亡,但是到現在為止所有單位都處於近於滿編狀況,甚至在新兵總隊這個蓄水池之中還諸備了大量新兵,這才是海北軍自信心的關鍵來源。

    在柳鵬原來的計劃是一心準備利用海北軍新兵補充上的優勢在複州展開絕死搏殺,以非凡的勇氣與犧牲徹底壓製建奴,只是柳鵬並沒想到戰鬥進行得如此順利,以至於現在海北軍仍然是氣衝霄漢。

    只是他並不準備繼續向北進攻。

    打下複州已經是一件極其僥幸的事情,繼續進攻海州與蓋州的話絕不可能像複州之戰這麼幸運。

    而且現在各個團營的滿編狀況只是一個假像而已,在經曆這麼激烈的戰鬥之後官兵的士氣固然是壯誌淩雲,但卻無法掩飾巨大傷亡與激烈戰鬥之後的驚人疲憊,如果繼續向北進攻,官兵很快就會顯現出疲態來。

    打下複州是一回事,向北繼續進攻海州、蓋州又是另一回事,因此柳鵬決定見好就收,只要在複州站穩腳跟就心滿意足。

    柳鵬甚至覺得自己得花幾個月時間才能讓海北軍恢複到真正的全盛狀況,更重要的是與複州不同,海州與蓋州越發靠近建奴的都城遼陽,自然也代表著只要進攻海州與複州,建奴必然會在第一時間傾巢而出,而這樣的決戰對於兵力劣勢又處於外線作戰的海北軍來說極其不利。

    柳鵬繼續在跟袁可立說著不利條件:“而且我們的火藥彈子現在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往海州蓋州進攻恐怕就要赤手空拳跟建奴廝殺了!”

    聽說海北軍的火藥槍子都消耗大半了,袁可立立即改變了主意:“那我們還是在複州站穩了腳跟再說,現在金複皆複,我們已經在遼南紮下了釘子,隨時向北進兵收複海蓋,恐怕老奴夜裏都睡不著覺了!”

    而柳鵬卻是十分謙虛地表示:“袁撫院,咱們是自己人,就不會這麼相互吹捧,現在建州新複,建奴隨時可能卷土重來,現在我除了守住複州之外,什麼都不敢多想!”

    袁可立卻是大笑起來:“用兵上的事情一切就仰仗柳少了,至於朝堂上的事情可以放心交給我袁某人!”

    既然柳鵬無意北進海蓋,他就決定尊重柳鵬的意見,本來收複複州就是意外之喜,柳鵬若是太過冒險強襲蓋複,他反而有些放心不下,生怕柳鵬一不小心反而把複州丟掉了。

    而袁可立說得正高興的時候,那外面傳來了史欽明的聲音:“柳少,江夫人過海來了,她說有一個天大的喜訊要與柳少分享。”

    江清月怎麼在這個時候過海來了?

    柳鵬知道江清月留守龍口負責山東的一切軍事問題,沒有驚天動地的大事肯定不會到複州來,何況還說是個天大的喜訊,因此他當即就問道:“什麼天大的喜訊啊?”

    江清月笑得有些神秘:“若雪兒肚子有了你的孩子,這算不算天大的喜訊?”

    看到柳鵬臉上百感交集甚至整個人都呆滯在那裏,袁可立就知道海北軍的這次攻勢已經告一段落,接下去真是怎麼在複州站穩腳跟的問題。

    柳鵬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一拍桌子說道:“真想現在就趕回龍口去……”

    雖然名下有兩個女兒,但都不是柳鵬的親生骨肉,他對這個問題都有點絕望了,沒想到完顏若雪居然自己給了這麼一個意外驚喜:“不過現在複州初定,麻煩清月姐你跟我在複州再多呆上半個月再回龍口!”

    複州初定,建奴隨時可能卷土重來,因此柳鵬把複州的大小事務都一一安排妥當才能走人,他朝著袁可立說道:“撫院大人,恐怕這次有一件大事要麻煩你了!”

    袁可立也不跟柳鵬客氣,他當即問道:“柳少有什麼安排?”

    柳鵬當即說道:“劉愛塔在金國便經是總兵官,這次他陣前舉義雖然迫於無奈,甚至是被其它義軍裹脅著一同起事,但是遼東興兵起來,投歸大明的建奴漢官就數劉愛塔地位最高,而且他還帶著近千漢兵一同起事來投,實在是功不可沒,所以這捷報的事情就要麻煩袁撫院!”

    袁可立是進士官出身,寫捷報本來是他的專長,何況寫這份捷報還有莫大的好處,他當即答應下來:“柳少請放心便是,你要怎麼收拾劉愛塔就怎麼收拾劉愛塔,我這裏一切方便。”

    他也知道劉愛塔地位極其特殊,只要運用得好是一手絕妙的棋子,而且在劉愛塔起事之前他已經跟劉愛塔有過聯係,所以劉愛塔陣前起義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因此他表現得格外積極。

    “遼東生變以來,建奴漢官投附大明第一人便是劉愛塔!我保證寫得妙筆生花,請柳少看過再上奏朝廷。”

    這就是給了柳鵬捷報的審核權,過去袁可立雖然是給足了柳鵬面子,但筆下從來是自由發揮,從來不肯給予柳鵬審核捷報的權力。

    接著柳鵬又對江清月說道:“這次複州之戰,陣前起義的義兵可以說是把我們抬進了複州城,所以我們也不能虧待人家,麻煩清月姐你過去點驗一下具體人數,這事宜粗不宜細……”

    這次陣前起事的義兵實在不少,特別是時錦炎與馬進玉這些漢兵首領更是在陣前突然起義立下了大功,如果不是他們裏應外合給了董鄂部致命一致,說不定現在海北軍還在複州城牆上苦戰。

    因此對於這些收複複州功臣,柳鵬自然不能虧待了他們,比起被迫陣前起事的劉愛塔,柳鵬看重這些更有民族氣節的英雄人物,他又吩咐了江清月一句:“如果點驗的時候兵力有些不齊整,讓大家也不必緊張,我會根據他們在這次複州之戰中的表現允許他們適當擴充兵力!”

    而江清月跟柳鵬既然是一家人,當然就直接問道:“怎麼一個擴充兵力的辦法?”

    柳鵬當即答道:“在這次點驗的基礎至少再增加五成,至少時錦炎與馬進玉這樣丹心素裹的英雄人物,在這次點驗的基礎上至少再增加一倍。”

    這樣的論功行賞是大金國無法給予漢官漢兵的待遇,在大金國漢官漢兵都只能低人一等,即使是佟養性、李永芳這些老牌漢奸手下的漢兵也不過是幾百人而已,所以劉愛塔覺得做到總兵官都不如大明朝一個普通總旗來得痛快。

    而柳鵬決定給這些陣前起義的漢官漢兵以特別優待,甚至允許他們把兵力規模再擴充五成甚至一倍,這才是最實實在在的好處。

    而袁可立在一旁插嘴說道:“柳少果然是明見千裏,大得降人之心!”

    他已經明白過來,柳鵬對於劉愛塔與其它漢官漢兵采取了分別對待的政策,劉愛塔雖然會由袁可立親自撰寫奏疏,事後肯定會給以很高的地位。

    但是柳鵬卻不準備讓劉愛塔有機會擴編隊伍,甚至可能會把劉愛塔統領的漢官漢兵按既有建製打亂徹底拆散,劉愛塔真正統領的兵力只有他本部的七百人而已。

    或者說柳鵬是準備把劉愛塔作為吉祥物養起來,而對於其它漢官柳鵬卻采取了極度優待的政策,不但給錢給錢,甚至還允許他們大事擴充隊伍。

    至於原因,一方面是由於劉愛塔純屬臨時被裹脅起事,另一方面則是劉愛塔地位太高,又是真正的實力派,柳鵬很難真正收服劉愛塔與他統率的七百漢兵,反而有些尾大不掉的危險,所以只能暫時先把劉愛塔作為吉祥物供養起來。
pe789 發表於 2018-6-13 09:39
第839章 遼海巡撫

    至於其它各路複州義兵,柳鵬卻認為他們的兵力太單薄,根本不足以對抗建奴,而且比劉愛塔要可靠得多,所以才會允許他們擴充實力,而且柳鵬肯定會向他們提供擴充實力的一切資源。

    如果換一個場合,袁可立肯定會借機拉攏劉愛塔跟柳鵬拆台,但是現在柳鵬剛剛收複了複州,反而是袁可立有求於柳鵬的時候,所以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就犧牲了劉愛塔:“劉愛塔的事情絕對沒問題,反正遼東的事都托付給柳少了!”

    而對於關寧軍諸位將帥來說,他們現在卻是鬆了一口氣,只是馬世龍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個結果:“海北軍真把複州拿下來了?建奴的董鄂部在複州被盡數殲滅,而兩紅旗碩托台吉統帶的近萬援軍也被海北軍大部殲滅所存無幾?”

    而坐在他對面的寧前道袁崇煥倒是個真正的聰明人:“這都是我們關寧軍牽製有功,我們實在功不可沒,所以得趕緊多上幾個題本,讓朝廷知道我們的牽製之功啊!”

    一說到這,在場的文武官員情緒就熱烈起來,雖然海北軍那邊收複了複州,斬級數千級,但是論官銜品級卻是關寧這邊占了絕對優勢。

    從遼東經略、遼東巡撫到寧前道到山海關總兵,關寧這邊完全可以形成了一個輝煌的題本攻勢與海北軍戰得平分秋色甚至壓過了海北軍。

    只是那邊遼東巡撫張鳳翼卻是擦了擦了汗水說了句大實話:“幸虧這一次及時出動了五百騎牽製建奴,不然以後日子就難過了!”

    雖然關寧軍只出動了五百騎,但是好歹是牽製了不少建奴甲兵而且稍有斬獲,所以現在才能這般理直氣壯跟海北軍爭功,只是說到這孫承宗反而有了更多自信:“現在我們關寧軍在遼西是站穩了腳跟,但是海北軍在複州能不能站穩腳跟,我看是個未知數……”

    海北軍既然收複了複州,那麼接下去建軍將會把主要兵力用於複州的海北軍,關寧軍只需要坐山觀山鬥就可以了。

    正所謂進可攻退可守,他覺得關寧軍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對於袁可立的這份捷報魏忠賢卻是勃然大怒:“袁可立身為朝廷大員,到底是替朝廷說話,還是替海北軍說話?這簡直是胡鬧!”

    下面的王體乾當即說道:“廠臣說得甚是,袁可立身為朝廷大員,到底是替朝廷說話還是替東林說話!虧他還是進士官出身!”

    “東林?”

    魏忠賢雖然識字,但是識字有限,根本看不懂奏疏題本,一聽王體翰這麼說當即就問道:“東林那群腐儒是怎麼說的?莫不成他們與袁可立在這件事已經到了一唱一和的地步?”

    王體乾當即答道:“是啊,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處處都與廠公做對,廠公說柳鵬的封賞應當壓一壓,結果他們就跳出來反對廠公,一定要跟袁可立一唱一和!”

    只是魏忠賢卻是冷笑了一聲:“這是自取滅亡,遼東事關係天下大局,豈能倉促議定。”

    王體乾連聲讚道:“廠公說得太對了,東事事關大明存亡,豈能倉促決斷,何況袁可立這次太做得太過份了!他根本就是自掘墳墓啊!”

    魏忠賢一下子就好奇起來::“體乾,這話怎麼說!”

    王體乾當即說道:“袁可立說了,這一次海北軍在複州斬級六千有奇,級級皆是建奴真韃,與東江戰績完全同日而語,此本係封王之功,朝廷即使不能加以王公之賞,也不能讓天下英雄心寒!”

    說到這,王體乾就訴起苦來:“可是封賞哪有那麼容易議定,現在柳兵備已經是山東按察司僉事整飭開原兵備道,再往上就是按察副使或是布政副使,實際就是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廠公應當知道這個位置!”

    為了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這個位置,朝廷已經跟海北軍爭執過不止一回,因此魏忠賢當即問道:“柳鵬又想要遼東苑馬寺卿,這個位置至關重要,即使柳鵬立下了封王之功,也不能輕易讓給他!”

    王體乾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過去是柳鵬求著我給他一個遼東苑馬寺卿,當然他想要的不是布政副使或是按察副使,實際卻是金複海蓋兵備道而已,但是這一回袁可立說了,柳鵬對於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已經根本不滿興趣!”

    “他揚言讓人鑄遼東苑馬寺卿的印信,但這枚印信不是給自己用的,而是給江浩天這位金州經曆司的小經曆用?”

    魏忠賢對於遼東了事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當即問道:“就是柳鵬的那個嶽父,柳鵬可以做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江浩天不行,派人告訴遼東苑馬寺卿只能他來做。”

    就在片刻之前,魏忠賢還認為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至關重要,不能輕易交給柳鵬,但是現在聽到柳鵬撕破臉要自行鑄印,而且這枚苑馬寺卿印還是給江浩天鑄的,他立即就改變了主意,只要柳鵬不把事情鬧大,一個遼東苑馬寺卿根本算不了什麼。

    反正遼南四衛原本就已經陷於建奴之後,是柳鵬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複了金複兩衛,而且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再怎麼了不起,也不過是一個按察副使或是布政副使的位置而已,只要柳鵬在遼東本本份份,給個按察使都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王體乾卻知道魏忠賢沒聽明白這其中的弦外之聲:“袁可立的意思現在海北軍拿下複州之後,柳鵬就自命不凡了,連遼東苑馬寺卿兼金複海蓋兵備道這麼顯赫的位置都不感意思,可現在遼東沒有幾個高於遼東苑馬寺卿的位置啊,再往上就是遼東巡撫……”

    “可是又不能把遼東巡撫交給他,他若是做了遼東巡撫,憑他的戰功,別說是關寧方向,恐怕就是天津、薊遼都要對他俯首聽命,當年的李成梁都要望塵莫及!”

    魏忠賢剛想說話,那邊王體乾繼續說道:“雖然他出身於風塵俗吏,是標準吏員的出身,偏偏他又是個文官,而且已經做到了按察僉事,總不能讓他轉任武官,去做個總兵官!”

    雖然朝廷對柳鵬絕對是功高不賞,但是在人事任命上確實有些難辦。

    遼東與山東之間雖然“原為一省”,但遼東巡撫卻是標準的一省巡撫,“巡撫遼東地方讚理軍務”,與登萊巡撫這種區域性巡撫完全是兩回事,事實上管理整個遼東都司的一切事務。

    朝廷原本覺得柳鵬尾大不掉,準備萬不得已的時候就用已經撤銷幾十年的遼東行太仆寺少卿兵備僉事來應付柳鵬,在嘉靖之後直到萬曆初年撤銷之前,遼東行太仆寺少卿實際管轄海州衛及西平、西寧、西興、東昌、東勝五處屯堡,跟柳鵬來說可以說是人地相宜。

    可是現在柳鵬既然連苑馬寺卿都放不在眼裏,這就讓朝廷難以解決他的封賞的問題。

    遼東苑馬寺卿已經是三品大員,再往上只能考慮遼東巡撫這樣的頂級要缺,哪怕是新設區域巡撫,柳鵬與袁可立之間的關係仍然是難以厘清,柳鵬如果憑戰功接任遼南巡撫或是遼海巡撫之類的巡撫,因為手上有海北大兵,地位反而要高於袁可立這位區域性巡撫。

    王體乾憤憤不平地說道:“這些東林酸子,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現在跟著袁可立這廝一個鼻孔出氣,口口聲聲說朝廷必須對柳兵備有個交代,不要寒了天下將帥之心,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怎麼收場啊!”

    魏忠賢卻是冷哼了一聲:“朝廷是對柳鵬要有個交代,現在天下的缺了你王體乾沒問題,少了毛文龍沒問題,缺了柳鵬怎麼辦?難道等著建奴打到京師來?”

    王體乾當即說道:“不是還有關寧軍在,有關寧軍鎮守山海遼西,建奴怎麼可能打到京師來了?”

    只是魏忠賢卻是冷笑道:“別的事情關寧軍或許還靠得住,跟建奴廝殺他們又有什麼用處?對付建奴一定得靠海北軍,我魏進忠別的事情或許糊弄,但這事還明白著!”

    說到魏忠賢卻是大笑起來:“柳兵備既然要封賞,那給他便是!只要他用心經營金複全力收複海蓋那就注定掀不起什麼波瀾來,何況他與東林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得了封賞,以東林的性子肯定會去向他邀功,到時候十有**是鬧翻了,到時候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只是王體乾問道:“廠公,給封賞容易,但是給怎麼樣的封賞卻不好辦,難道真要把遼東巡撫的位置交給柳兵備?別說是遼東巡撫,就是遼南巡撫或是遼海巡撫也不行,到時候肯定袁可立就要壓不住柳鵬了!”

    魏忠賢事情看得很清楚:“柳鵬就是當了遼東遼撫,袁可立照樣能壓得住他,只是袁可立雖然可以壓得住柳鵬,他的後任卻是真要壓不住了,所以你們好好用心些,看看什麼官位比較合適柳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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