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已完成)

 
pe789 2017-10-23 12: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2 334075
pe789 發表於 2018-7-6 12:57
第930章 施洋

    現在宇文拔都什麼都願意聽徐子塵的建議,他趕緊說道:“子塵,我一切都聽你的安排,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吧?”

    徐子塵當即問道:“咱們中有當過騎兵或騎術好的兄弟沒有?”

    下面的複州老兵本來對於徐子塵不以為然,但是一聽這話卻紛紛躍躍欲試,紛紛舉起手來:“我騎過馬!”

    “我騎術好!”

    “我跟著柳少反攻複州的時候,學過騎術!”

    只是宇文拔都卻是臉色一變,現在莊子裏面只有兩匹馬,本來是為了宇文拔都與徐子塵逃命備著的,除此之外只有若干匹騾驢根本不能驅馳,這兩匹好馬如果交出去,他與徐子塵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不過在他說話之前,徐子塵已經搶先拿了主意:“既然這樣的話,這兩匹馬就交給你們,還好,既然襲擊建奴的馬樁子,到時候搶到的戰馬也要託付幾位兄弟!”

    “行!”這幾位複州老兵也是拍著胸膛說道:“既然徐老爺這麼交代了,這件事就交給咱們就可以了!”

    徐子塵當即又交代了一句:“咱們一定要打這些建奴一個措手不及,這是咱們的唯一生機了!”

    對於徐子塵所說的這一點,大家都是深以為然,要知道建奴只要了攻破時家莊,接下去攻破近在咫尺的自家莊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更不要說建奴還有許多白甲兵,這些白甲兵都是真正的具裝騎兵,自己這些人即使想跑也跳不到哪里去。

    因此複州老兵帶隊的這次抄襲可以說是打在索尼的七寸之上,當時索尼的主力正在與時家莊苦戰。

    時錦炎花了兩三年時間把整座時家莊建成了一座堡壘,到處都是工事。

    而且在聽說建奴白甲兵大舉南下的消息之後,時錦炎又特意做好了準備,到處部署妨礙騎兵衝鋒的種種設施,導致建奴的騎兵根本施展不開,完全沖不進去,被迫下馬與時錦炎大隊展開對射,或是做為重甲步兵衝擊時家莊。

    但時錦炎大隊多出來的五十名私兵讓索尼的白甲兵都不能在第一時間內結束戰鬥,因此索尼甚至從後備的馬樁子之中抽出三十名女真甲兵上去助戰,因此徐子塵親自率部衝擊的時候,正是馬樁子最虛弱的時候。

    這裏雖有上百匹剛剛系好的戰馬、數十名臨時安置在這裏的女真傷患和海量的輜重物資,但是看護這裏的女真甲兵不過十餘人而已,外加十幾個臨時裹脅來的漢兵。

    而這些臨時裹脅來的漢兵一看到大隊海北軍又殺過來,不是臨陣舉義,就是第一時間向後逃竄,讓十幾個女真甲兵成了海北軍殺戮的首要目標。

    這十幾個女真甲兵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內倒下了一小半,只是下一刻戰鬥就變得艱難起來,那些女真傷兵除了不能動彈的重傷患之外,輕傷患幾乎都沖上助戰,雙方展開血潮飛湧的搏殺。

    時不時就有人倒下,徐子塵幾乎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他只是麻木地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卻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動作已經完全變形了!

    現在已經是意志的搏殺,還好那兩個複州老兵顯露了一手好騎術,不但幫海北軍搶到七八匹馬戰馬,而且幾乎是以一人之力摧毀著這些女真傷兵與少年兵的士氣,讓他們陷身於義兵的重重圍攻之中。

    而這邊傳來的廝殺聲也讓時家莊的戰局為之一變,原來時錦炎可以說是焦灼無比,他覺得只要一個失手,時家莊就要被建奴徹底碾平了,但是現在最焦灼的卻變成了索尼。

    他發現自己的主力已經被時家莊裏的時錦炎大隊拖住,現在的時錦炎大隊可以說是打了雞血,槍炮齊槍刀槍並用,雖然手下的白甲兵與前鋒可以說是大金國最精銳的甲兵,但是面臨這種如同蟻巢般的工事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攻上去。

    但是女真甲兵的死傷已經不在少數,更糟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隊伍偷襲自己的馬樁子,他們有多少,現在後方的戰況如何,而且最糟的是他現在已經深入海北軍的後方,到處都是敵人,隨時可能有數以百計甚至數以千計的海北軍殺到自己的面前。

    一想到這一點,索尼就有點慌亂起來,他覺得最關鍵的目標還是排除一切干擾,把眼前的時家莊拿下來再說!

    只是時家莊內的數百男女老少因為徐子塵與宇文拔都的來援而變得士氣大振,以為海北軍的支援馬上就到,因此建奴甲兵每向前推進一步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索尼越想儘快解決戰鬥,戰鬥就越難儘早解決,戰鬥就變得不可預料起來!

    而徐子塵這邊解決建奴的留守甲兵還是費了不少手腳,雖然一開始進展還算順利,但是接下去的戰鬥之中建奴的傷兵、包衣與少年兵仍然十分驍勇善戰,讓徐子塵與宇文拔都損失了十幾個莊丁與老兵。

    但是現在除了倒在血泊中的建奴少年、包衣與傷患之外,就集體躺在地上呻吟個不停卻不能動彈的建奴重傷兵。

    “都殺光,都給我殺光!”

    宇文拔都知道現在已經無法善了,他就第一時間就下定了斬盡殺絕的決心:“都給我殺光,一個也不許留,咱們馬上去抄建奴的後路!”

    徐子塵還真沒想到宇文拔都會有這樣的勇氣與決斷,只是他沒拒絕宇文拔都的提議,而是說道:“一個也不許留下來,哪怕是牛錄額真都給我殺光,跟我來!還有那些陣前起義的兄弟,柳督撫就是我姐夫,我徐子塵與我巧芷姐姐是不會忘記你們今日的恩德!”

    這些陣前起義的漢兵來源雖然複雜,卻都是一路被索尼裹脅而來,現在正是心中最沒底的時候,聽到徐子塵自報家門以後,他們眼中一下子就有了神采,只要徐子塵肯保住他們,他們這段時間所做過的那些事情根本不算什麼,畢竟那是被建奴酋首索尼威脅所為。

    事實上他們沒沖出多遠,就發現對面殺過來三十名甲兵,這三十名女真甲兵原來是留守馬樁子,但是看到時家莊陷入苦戰之後,索尼就把這三十名留守兵調上了第一線,而他們還沒趕到時家莊徐子塵就已經抄馬樁子的後路,現在他們只能用一場殘酷的戰鬥來進行戴罪立功。

    雙方的步兵與騎兵幾乎第一時間就撞在一起,這是徐子塵人生見到的最殘酷景象!

    對面雖然不一定是建奴的白甲兵,但是他們陣前搏殺的本領太強了,雖然他手下的鄉兵、義兵還有著七八十人,是這支建奴甲兵的兩倍還多,但不是被打下馬來就是倒在血泊之中,死傷累累!

    而這支建奴甲兵雖然也有不小損傷,但是他們的損傷卻比海北軍小得多,現在的徐子塵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解決眼前的危機才行,直到宇文拔都用力搖著他的手說道:“我們的援兵來了,海北軍的援兵來了!”

    徐子塵順著宇文拔都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了援兵。

    在建奴的側翼一支海北軍的正規部隊已經直接殺出來,對於還在與義兵纏鬥個的建奴來說,海北軍的這一擊足以致命,瞬息之間就有不少建奴處於海北軍與義兵的合圍之中,接著就在長槍與大斧的圍攻之中倒下來。

    而這隊海北軍的指揮官甚至來不及指揮自己的士兵們繼續展開追擊,而是大聲問道:“徐子塵在哪里?徐少在哪里?我是施洋施連長!”

    之前徐子塵稍稍行使了自己的特權,希望最近的海北軍駐軍至少能派一個步兵排過來加強莊子的駐防,而且這樣的特權事實並不違反海北鎮的軍事原則,但是這位施洋施連長就是一位喜歡違反原則的人。

    事實上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沒聽說過徐子塵的名字,也不知道柳鵬的後宮居然有一個叫徐巧芷的女人,但是他聽到柳鵬是徐子塵的姐夫之後,就立即帶了整個連隊過來幫助“協防”。

    反正在哪里不是協防,不如向徐子塵與徐巧芷賣個人情,至於深層次的原因卻是施連長最近得罪了人還欠了一筆錢,眼見未必能保得住這個連長的位置,所以要搏一搏。

    只是到了時家莊附近的時候,施連長卻嚇得膽戰心驚,他真沒想到連徐子塵這樣的公子爺也敢這麼玩命,只是戰場上的場景卻是激起了他的賭性:“連這種公子哥都敢這麼賭,我施洋難道不敢賭嗎?”

    因此他帶著一連人慢慢整理好戰線,等到徐子塵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才殺了出來,卻是賣了徐子塵一個天大的人情,而徐子塵現在根本來得及理清其中的利害得失,只知道抓住施洋的手說道:“快去救援時大隊長,是時錦炎大隊長!”

    施洋施連長原本覺得自己應當見好就收,既然把徐子塵與宇文拔都都救出來就已經夠了,何必多此一舉,但是現在徐子塵既然有要求,他不由鼓起了雄心壯志:“徐少,咱們一起去救時大隊長!”
pe789 發表於 2018-7-7 12:21
第931章 寧遠的消息

    他的心情不由變得灼熱起來,若是能痛殲索尼的這支白甲兵,並把時錦炎大隊救援出來,他之前犯過的那些錯誤根本不值一提。

    男兒建功立業,就在此時啊!

    而此刻的熊嶽城下同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戰場,自從柳鵬趕到熊嶽城下親自督戰以後,海北軍的攻勢就突然加強,讓城上的大金軍根本不能適應這樣的節奏。

    海北軍的兵力仿佛是無窮無盡,頻繁發起連營規模的攻擊,槍彈炮彈更是不惜代價地向城上拋射,但是最讓李永芳與阿爾速頭痛的問題還是親自上來督戰的柳鵬。

    柳鵬身邊頂多就只有一個加強排或是一個步兵連,但是不管柳鵬站到哪個方向,守城的大金軍都必須向那個方向調集主力!

    因為那不僅僅是一個加強排或是一個步兵連,也不僅僅是幾門火炮,而是海北軍的最高統帥柳鵬柳督撫,他站在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就是海北軍的主攻方向。

    在在這種情況下,熊嶽城頭上的傷亡就越來越大,雖然海北軍的傷亡更大,有些時候甚至是守軍的兩倍還多,時不時就有海北軍的精銳官兵在槍林箭雨中倒下,平時若是遇到這樣的場面,阿爾速覺得自己完全可以開慶功宴了。

    但是現在阿爾速卻覺得自己就是三頭六臂都應付不了這樣的局面,他只能企盼著代善的兩紅旗主力能再拼命一些,早點趕到熊嶽城,不然以他手上的兩個半牛錄,遲早是要被海北軍的人海攻勢給徹底耗幹。

    前不久,他覺得只要把自己的整個甲喇帶到熊嶽城來就可以萬無一失,可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太樂觀了,即使自己把整個甲喇都帶到熊嶽城來,在海北軍如此不惜代價的攻勢之下,仍然是要被徹底淹沒。

    因此他覺得兩紅旗都未必指望得上,必須得指望遠在遼西走廊的努爾哈赤才行。

    只有努爾哈赤趕回來了,這熊嶽城才有希望!

    現在的代善與嶽托同樣是指望著努爾哈赤的來援!

    現在雙方的大軍已經是可以說是使足了全身解數,戰線犬牙交錯,幾十個牛錄與上百個步兵連隊就在戰線上展開拼死搏殺,每時每刻都有巨大的傷亡!

    “披甲,披甲,讓包衣阿哈們都披甲上陣,旗下人能披甲上陣的,也都披甲上陣!”

    代善大聲命令道:“能上陣都要上陣搏殺,父汗馬上就可以趕回來,這是兩紅旗歷史上最輝煌的一刻!”

    現在雙方都是損失慘重,但是兩紅旗卻是終於咬住海北軍的上百個步兵連,而熊岳城的李永芳與阿爾速同樣是咬住了海北軍的攻城主力。

    而他身邊的岳托貝勒同樣是信心十足:“是啊,只要努爾哈赤大汗從遼西趕回來,一切就不成問題了!”

    不管是寧遠還是山海關,在大金兵的攻勢面前都跟紙糊的一樣,努爾哈赤與大金軍的主力馬上就能渡過遼河回援,到時候可能就是大金國歷史規模最大的一次殲滅戰。

    不對,就規模來說這次熊岳之戰肯定是比不上當年的遼沈之戰,但是就戰略意義來說,這次熊嶽遠遠勝過了當初的遼沈之戰!

    只是代善與嶽托這兩位貝勒的無限信心並不能解決前線的實際問題,那邊碩托台吉已經毫不客氣地說道:“阿瑪,岳托阿哥,讓包衣阿哈與旗下人披甲上陣這種事情還用你們說啊!我已經是使足了全部解數,連內牛錄都動員起來了,不行啊……一定要有援兵,不是已經有援兵過河了嗎?”

    現在不但大金留在遼河以東的裝備與人員已經趕回來了,就連已經抵達河西但是行動緩慢的一部分女真部隊都已經趕回來了,而碩托大聲說道:“我的要求不高,給我兩個牛錄,如果沒有兩個牛錄,給我一個半牛錄也好,只要有兩個牛錄,我就能消滅海北賊上千人!”

    只是代善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難道我的內牛錄沒有派上去嗎?現在從遼河西面趕來的甲兵炮手我都用上了,可是這些海北賊……”

    話剛說到這,那邊一個牛錄額真已經顧不得禮節直接沖進了大帳,他顧不得衝撞了兩位貝勒,而是十分慌張地說道:“代善大貝勒,岳托貝勒,碩托台吉,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不好?”

    莫不成是熊嶽城失守了?那樣的話海北軍就能從熊岳城解放出幾千戰兵來,對於兩紅旗來說可以說最壞的壞消息!

    只是這個牛錄章京傳來的消息比這個更壞:“我剛剛遇到一個大汗派往遼陽的使者,那是我的多年好友,本來想跟他多喝兩杯,結果他半杯不敢喝,說是要趕緊從遼陽調炮手去甯遠!”

    從遼陽調炮手到甯遠去?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在遼陽還有一部分俘虜的漢軍炮手,但是這些漢軍炮手炮術雖精,卻向來是三心二意,不肯跟大金國好好合作,所以大汗才會採取旗下寄養的策略,希望用時間來解決一切問題。

    可是現在寧遠城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努爾哈赤要調這些漢軍炮手上前線?

    只是代善很快就想到了什麼,他馬上說道:“嶽托,你親自帶人去把寧遠派到遼陽的信使給我擋下來!”

    雖然努爾哈赤派往遼陽的信使有保密的責任,但是嶽托如果站出來堵截的話,這些小信使的勇氣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敢對抗一位貝勒,何況嶽托的背後還站著代善這位和碩大貝勒!

    因此幾個時辰之後,嶽托臉色鐵青地說道:“大致就是這麼一回事,這下子麻煩大了!”

    這何止是麻煩大了,簡直是天大的麻煩,碩托當即說道:“我們是咬住了海北賊,可是這等於海北賊也咬住了咱們,現在這寧遠城真還沒拿下?大汗可是帶了六個固山的主力過去啊!”

    由於長期以來的輝煌勝利,大金國的貝勒、台吉們都對明軍的戰鬥力估計得很低,在他們的眼中只要大金國使足了力氣,就沒有什麼大金兵拿不下來的城池,連遼陽、瀋陽、廣寧這樣的大城大金兵都沒花費多少力氣。

    只是現在嶽托卻是神情凝重地說道:“據大汗派回的信使說,甯遠不好拿!”

    “怎麼說?”

    “兵多將多糧多,西洋紅夷多大炮多,而且城高且固!”

    碩托一聽到這,不由大驚失色,他當即問道:“那我大金兵損傷如何?”

    現在他就等著努爾哈赤的大兵撤回來解決當面的海北軍,如果努爾哈赤的大兵在寧遠大敗,那麼根本不要指望女真主力回援的可能性。

    而嶽托已經明白碩托的心情,當即用盡可能緩和的語氣說道:“大汗親征甯遠,自然是肯定能拿下來,只是受了些挫傷,死傷幾百甲兵而已!”

    只是碩托或許相信嶽托的這種說法,而代善卻不相信嶽托的說法,畢竟努爾哈赤若是只折損了幾百甲兵,怎麼可能會考慮從遼陽緊急調集炮手的問題:“只有折損幾百甲兵?”

    嶽托當即多說了一句:“漢兵、蒙兵也折損了一些,頂多是折損千餘人而已!”

    雖然折損千餘人與折損幾百甲兵聽起來差不多,但是在代善這樣的老將眼中的意味卻完全不同,因此他很快就叮囑了一句:“通知下面的將士,這一次收拾海北賊要見好就收,不宜沖得太猛了!”

    雖然代善說得很含蘊,但是不管是嶽托還是碩托都聽出了代善話裏隱藏的意思,那邊嶽托當即就問道:“阿瑪的意思是?”

    “不得不有所準備,萬一寧遠真拿不下來怎麼辦?不管父汗能不能趕回來,我們兩紅旗萬一撤不下來,那罪過就大了!”

    碩托在幾個時辰前還是請戰的急先鋒,但是這時刻他也縮得最快,第一個贊成代善的意見:“阿瑪說得甚是,阿瑪說得太對,咱們要儘量保全兩紅旗,還是保存兵力接應父汗東撤!”

    萬一海北賊攻克了熊嶽城,從熊岳方向解放了幾千兵力出來,而那個時候努爾哈赤的東征主力還沒有撤下來,這玩笑豈不是開大了!

    而努爾哈赤也贊同碩托的看法:“咱們兩紅旗這些年吃虧太多,不能一直吃虧下去了!”

    不得不說,努爾哈赤親自點了阿爾速的名字,讓他在熊嶽城坐鎮是一個極其合適的選擇,雖然在兩天的廝殺之中阿爾速面臨著種種不利條件,但是他與手下的兩個女真牛錄卻有著超水準的發揮。

    雖然大金軍與女真兵的損傷極大,但是海北軍的損失也是堪稱空前,如果不是柳鵬親自督戰,海北軍遭受如此驚人的傷亡早就停止進攻了。

    但問題在於這一次進攻熊岳有柳鵬親自督戰,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柳鵬甚至親自帶隊衝鋒,雖然這樣的帶隊衝鋒只有象徵意義,但是也代表著海北軍要以猛虎搏羊之勢拿下熊嶽城

    因此打到現在熊岳已經是危如累卵,海北軍使盡了一切辦法,而阿爾速手上的兩個半牛錄到現在只殘存不到三百人而已,整個熊岳城的守軍也從兩千人打到一千出頭而已。

    雖然海北軍的傷亡遠遠超過守軍的損失,但如果不是阿爾速拼命搏殺,或許熊嶽城早已經失守了!

    只是現在阿爾速反而是燃起了希望,打到這一步,海北軍應當與守軍已經快到了極限,只要自己與熊岳守軍再堅持一會,或許勝利就屬於大金國!

    當阿爾速沉醉于勝利與幻想的時候,李永芳卻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根本沒想到海
pe789 發表於 2018-7-7 12:21
第932章 王啟峰

    現在城內輕重傷患的數目都快比得上守軍,這叫李永芳怎麼守啊!

    李永芳從來不是有什麼堅毅決心的人物,不然他也不會在撫順第一時間跪著投降了努爾哈赤,現在熊嶽城這條船已經快沉了,他又開始三心二意了。

    因此他比阿爾速更快察覺到熊嶽城週邊的戰鬥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至少兩紅旗的精銳甲兵似乎在重新整理戰線!

    當然“重新整理戰線”只是十分客氣的說法,換另一種說法就是兩紅旗的援兵似乎失去了救援熊嶽城的興趣與積極性,他們正在向後全面收縮甚至撤退。

    因此在熊岳城頭原來是隨時隨刻都能聽到週邊的槍炮轟鳴聲,有些時候還有一些不要命的女真騎兵一路突破海北軍的重重堵截冒死沖入熊岳城,向熊嶽城內的守軍報告著一個又一個好消息。

    而現在熊嶽城附近既聽不到槍炮聲,也看到任何援軍的影子,因此他覺得情況正在急劇惡化,而在這條船沉掉之前,李永芳覺得自己必須用盡一切辦法保全自己。

    即使不能保全自己,也要想辦法保全整個家族,只是李永芳很快就搖了搖頭,關鍵還得保全自己,即便犧牲掉整個家族都無所謂,自己的小命若是沒了,整個家族保存下來又有什麼意味。

    因此李永芳把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找了過來,詢問他們的意見:“當初父汗讓我鎮守熊嶽城,你們都覺得以為莫大的榮幸,沒想到這居然成了天大的禍事!”

    只是他的長子李延庚卻是說得很直接:“阿瑪,這既不是什麼榮幸,也談不上什麼禍事!”

    李永芳卻是勃然大怒:“你總想跟我跳反調嗎,這種時候你還叫什麼阿瑪,要叫父親!”

    李延庚當即笑了起來:“阿瑪既然是讓我叫這聲父親,可是已經下了決心?”

    李永芳卻是:“我當初在撫順被迫出降老奴,還不是為了保全你們兄弟幾個,我若是為了自己考慮,早就青史留名流芳百世了……”

    只是李永芳的這番鬼話連自己這幾個兒子都騙不過,而李延庚當即就打斷李永芳的話說道:“父親,我覺得應當學習劉興柞,爭取在大金國、海北鎮與明國這三者爭得一條獨立自主的出路,現在劉興祚在徐州可是大有作為,咱們若是過去投靠,未必不能闖出一條路來!”

    李永芳沒想到自己的長子居然考慮得這麼深遠,甚至連李家在熊岳城重新舉義以後的出路都特意考慮過了,他對於這個問題也也很有興趣:“可是這位柳督撫可不是善輩,未必允許咱們去徐州投靠劉興祚。”

    只是李延庚卻是堅持他自己的看法:“父親放心便是,劉興祚那邊我有路子,只要到了徐州就是龍歸大海虎入深山了!”

    李永芳不由笑駡一聲:“就是你想得多,就算咱們想去答州,柳鵬這賊子也不會輕易放咱們去徐州,這事哪有這麼簡單!還有,當初劉興祚謀變的事情你小子果然摻了一腳!”

    劉興祚陣前起事,當時一直有一種傳說與李永芳有關,但是李永芳卻覺得自己委屈極了,這是劉興祚自己惹出的禍事,他對大金國忠心不二,與他又有什麼關係,不過他也隱隱覺得這件事與自己的大兒子脫不了關係。

    只是今天他總算明確了這一點,只是李延庚卻是異常得意地說道:“父親,我這是為咱們李家留一條後路,只要咱們到了徐州以後,一切都好辦,而且咱們這次不是向海北鎮與柳鵬投降,咱們這是降明不降柳!別忘了,大明朝如今還如日中天!”

    誰敢說大明朝如日中天,昨天李永芳肯定一個巴掌打過去,然後綁了獻給大汗,但是現在他卻覺得李延庚的提法非常好:“對,大明朝召集還如日中天,咱們要爭取去徐州,如果柳鵬肯有什麼不軌之舉,咱們可以第一時間通知朝廷!咱們這一回是投朱不降柳!”

    他是第一個降金的大明將領,可以說是罪大惡極,但是他總覺得柳鵬雖然公開放過話只要他李永芳肯獻上一二美人海北鎮就有他李永芳的容身之地,但他總覺得自己與李氏家族在海北鎮之中根本沒有什麼發展空間。

    他們李氏家族如果要一飛沖天,繼續維持現在這種發展的勢頭,肯定是要去徐州與劉興祚會合,因此他第一時間就作了大明的頭號忠臣:“對,咱們這是降明不降海北,投朱不投柳,咱們是只忠於朱家,只要我們把這個旗號打出來,柳鵬想要解決咱們就要落人話柄了!”

    只是聽到李永芳說到這,他的次子李率泰當即問道:“父親,咱們投降明國可有幾成把握,關鍵是城裏的漢兵一定得掌握在手裏啊!”

    這兩日海北軍瘋狂攻城,阿爾速的兩個牛錄已經是用盡了一切力量,已經讓牛錄中的包衣阿哈與旗下人一律披甲上陣,而各部漢兵的損失也不小,特別是李永芳的本部更是海北軍攻擊的重點目標,可以說是李永芳本人或是李永芳的旗號出現在哪里,哪里就是海北軍的重點攻擊目標。

    但是李永芳玩了些花招,他將自己的本部與其他漢官的漢兵混編在一起,因此損耗最多的還是其他漢官手下的漢兵,他的本部保存得還算相對完整,因此他當即說道:“老奴讓我掌管這熊嶽城的漢兵,我說話他們誰敢不聽,何況這些漢官也沒有什麼能敢站出來的人物!”

    海北軍雖然重點攻擊李永芳,但是李永芳也是一個極有心計的人物,只要有威望或是實力強的漢官,他這幾天已經借著海北軍的手一一除去,而且他更有更多的陰招:“再說了,現在我手上的漢兵不但最多,而且還借機吞併了幾支隊伍,我不說話,漢官誰敢站出來起事!”

    這就是“非李永芳不可”的局面,他即是第一個投降金國的明國將領,而且他威望最高實力最強,其他漢官都只是阿貓阿狗,根本成不了什麼氣候。

    李永芳覺得現在這城內的守軍,阿爾速的女真甲兵是一路,而他李永芳又是另一路,只是這個時候李率泰卻是問了一句:“那朝鮮與蒙古兵的動向如何?”

    朝鮮兵與蒙古兵雖然也遭受了一些損失,但是保管得比較完整,朝鮮兵都是鳥槍兵,而蒙古兵一見到柳鵬來了就叫著柳鵬是蒙古女婿,蒙古人與蒙古女婿不能自相殘殺,根本不肯出城與海北軍野戰。

    若是換了平時,阿爾速肯定會把王啟峰這韃子就地正法,現在他還得用蒙古騎兵監視漢兵,所以才容忍了王啟峰的罷戰行為,但是城內的蒙古甲兵只有半個牛錄而已,不足為患。

    只是李永芳卻沒把這兩支戰兵放在眼裏:“朝鮮兵與蒙古兵算什麼,咱們熊嶽城內才區區半個蒙古牛錄啊,我們若是發動,他們除了跟我們一起幹,就只能跟阿爾速陪葬這條路子!”

    李永芳剛剛說到這時,那外面已經直接踢開大門連聲尖叫道:“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王啟峰的蒙古韃子帶著朝鮮棒子突然裹脅了一部漢兵反了,他們造反了……”

    什麼蒙古兵與朝鮮兵現在反了?

    李永芳正想著及時反正,而且還準備來講究一個降朱不降柳投明不投海北的策略,哪料想到這些蒙古韃子居然帶著朝鮮棒子搶在李永芳前頭反水了!

    這也太意外了!

    要知道,在熊嶽城內的蒙古兵不過是半個蒙古牛錄而已,而且蒙古牛錄不比女真牛錄有三百之眾,規模都相對小一些,王啟峰的半個蒙古牛錄實際也就是七八十人而已。

    而且這半個蒙古的來源根本不是海北軍經營數年的科爾沁,而是幾個部族混編而成由韃官王啟峰統帶,怎麼突然就起事了!

    只是李永芳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外面的殺聲已經是驚天動地,不管是起事的蒙古人還是朝鮮人或是漢人,都齊聲嚷道:“殺李永芳!咱們要為遼東去一大害!”

    “殺了李永芳,柳督撫有重賞!”

    “只要殺了李永芳,金子銀子美人都有了!什麼都有了!”

    “只要殺了李永芳,遼東就太平了。”

    特別是帶頭起事的韃官王啟峰更是一馬當先:“柳督撫是我們蒙古女婿,他特意讓我拿李永芳的人頭!只要拿到了李永芳的人頭,柳督撫有萬金之賞!”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李永芳幾乎是氣炸了肚子,他本來以為這些蒙古韃子在起事以後肯定是第一個去找阿爾速女真兵的麻煩,結果倒好,他們不但不來跟李永芳好好合作,反而放棄了困守城東的阿爾速來大舉圍攻自己這支實力最強的漢兵!

    雖然李永芳自許“實力最強”,但是這三股勢力合流聲勢著實不小,而剛剛被李永芳吞併的幾支漢兵本來就對李永芳不服,王啟峰這麼一鬧也跟著陣前反水,口口聲聲叫著要殺李永芳為天下除一大害!

    只是下一刻李永芳已經明白了這些蒙古韃子的想法,都說蒙古人實誠,哪料想居然也會玩出這樣陰險的花招!
pe789 發表於 2018-7-7 12:22
第933章 死不足惜

    這肯定是王啟峰這狗賊的主意,這半個牛錄的蒙古韃子就是由王啟峰這個韃官帶過來投靠大金國,只是他雖然是韃官,實際卻是標準的漢人出身,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才買了一個韃官缺,廣寧失守之後他突然帶著三十多名蒙古韃子投靠大金國。

    王啟峰實力不濟而且不甚堪用,只是努爾哈赤這些年都是用盡一切努力招降蒙古人,只能捏著鼻子先給他補齊半個蒙古牛錄,偏偏這幾年王啟峰根本沒立過多少戰功,才會有心人被扔到熊嶽城來。

    到了熊嶽城之後,王啟峰除了打著柳鵬是蒙古女婿的名義罷戰之後,也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只是誰都沒想到他現在起事後的第一件就是先拿李永芳開刀祭旗。

    只是李永芳也不得不承認,王啟峰花的這一手實在太漂亮了!

    現在熊嶽城內的最大實力派不是別人,就是他李永芳,他李永芳若是起事向海北鎮投降,直接就切走了蛋糕中最大最肥的一塊,根本就沒有這些蒙古韃子與朝鮮兵的好事,王啟峰就算跟著起事,柳鵬也不會高看他一眼,頂多分得一點殘茶剩飯。

    所以這些蒙古韃子想要搶下天大的功勞,肯定是非得除去李永芳不可,然後才能慢慢分功。

    只是現在既然被這些蒙古韃子搶了先手,李永芳都快哭出來了。

    既然王啟峰這夥人起事專門針對李永芳,李永芳就知道不能打出降明或是降柳的旗號,不然打出降明的旗號之後人心就散,接著王啟峰這狗賊肯定會來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機立斷斬了他李永芳的人頭。

    李永芳明明想陣前起義,現在卻是被王啟峰被迫做了大金國的忠臣:“大家不要聽信王啟峰的胡言亂語,父汗在甯遠城下已經獲得空前大勝,馬上就要殺回來了!”

    只是不管努爾哈赤會不會殺回來,李永芳現在陷身於海北軍的圍攻之中,這些蒙古韃子不僅帶著幾百蒙古兵、朝鮮兵與漢兵殘部一起反水,而且已經打開城門把海北軍請了進來。

    現在海北軍一聽到李永芳的名字那是眼都紅了,一個大漢就大聲叫道:“李永芳,你也有今日!跟我去殺李永芳!”

    “殺李永芳啊!”

    “李永芳,你也有今日啊!”

    “兄弟們,殺了李永芳啊!”

    雖然阿爾速的這支建奴甲兵應當是海北軍的頭號打擊目標,但是大家對於李永芳的恨意甚至遠遠超過了建奴。

    李永芳在遼東大地製造了多少場屠殺,死于李永芳之手的漢民漢軍即便沒有二十萬,也有十幾萬,現在他的仇家一聽到李永芳這個名字就紛紛沖了過來,一心想要割下李永芳的人頭。

    李永芳現在已經是到了欲降而不能的時候,他明明想著陣前起事,現在卻是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帶著一隊親兵往東邊,一邊交代他的兒子們:“趕緊想辦法跟阿爾速大人會合!恐怕努爾哈赤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李家居然會對大金國如此忠心赤膽!”

    這世界最無奈的事情之一就是被迫做忠臣孝子,李永芳向東才走了幾十步,那邊的海北軍已經開始歡呼了:“李永芳這賊子已經正法了!”

    “讓我再砍幾刀!”

    “就是李永芳這賊子,殺得好!”

    “把李永芳這狗賊剁成了肉醬!”

    努爾哈赤是非常瞭解李永芳習性,他現在看著遠方的寧遠城說道:“可恨,實在可恨,我們起兵以來破城無數,只有這小小的一座寧遠沒有拿下來!咱們再不拿下寧遠城回援遼南的話,恐怕李永芳駙額在熊嶽城那邊就有些變故了!”

    只是他身邊的阿敏卻是小聲地說了一句:“拿不下寧遠城只是一件小事,但是現在大貝勒那邊恐怕就有麻煩了!咱們得趕緊殺回去!”

    “你說什麼?”

    努爾哈赤年紀大了,但是年紀越大,他的心思就越發敏感,一聽到阿敏這麼說他就勃然大怒:“我什麼時候說李永芳駙額靠不住,他已經無路可走,只能做咱們大金國的剛烈忠臣了!明國是不會饒過他李永芳的。”

    皇太極趕緊站出來當好人:“阿敏貝勒的意思是寧遠就不必繼續強攻了,反正咱們大金兵的損傷也不重,不如儘快善後,當務之急是趕回蓋州與大貝勒會合!”

    皇太極說“大金兵的損傷也不重”倒也不假,雖然這一次寧遠沒拿下來,但是大金兵的損失總體來看來還能承受,努爾哈赤甚至親自敲定下了具體的損失情況,那就是“折兵五百”。

    記載在文字上的折兵五百,並不是代表大金兵在寧遠真的只有五百人的損失而已,僅僅是女真兵的戰死數字而已民。

    如果算進負傷者,光是女真兵的傷亡就接近兩千人了,除此之外還有相當數量的朝鮮兵、蒙古兵與漢兵非死即傷,特別是佟養性統帶的漢兵在這次甯遠之戰中可以說是表現特別卓異,損傷自然也特別大,光是佟養性一部就損失了三四百名漢兵。

    林林總總加起來,大金兵的損失超過了三千人,當然三千人的損失對於大金兵來說還是勉強承受,但是讓努爾哈赤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不但沒能拿下這座寧遠城,而且繼續攻下去也沒有拿下寧遠城的任何希望。

    正如他與諸位貝勒總結的那樣,寧遠城內的明軍兵力極多,而且西洋槍炮極多,城固且高,一切米豆食水皆不成問題,大金軍繼續攻下去只能付出更大的傷亡,而且這麼多年來大金軍還是第一次在努爾哈赤親征的情況沒攻下一座明軍鎮守的城市。

    努爾哈赤已經感覺得到,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因此他就怒了,他繼續訓斥阿敏:“我大金兵不過試攻兩日而已,等遼陽的大炮與炮手一到,這寧遠城就隨手可得,根本不費多少時間,也不用付出多少傷亡!”

    只是皇太極也覺得寧遠不能再攻下去了,只是他說得比較含蘊:“拿下寧遠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只是大金國將士著實金貴著,用這麼多將士的性命去攻取一座小小的寧遠城,未必有點得不償失!”

    努爾哈赤也同樣認為寧遠城不宜再攻下去了,正所謂師老無功,大金兵在寧遠城下的損失現在還能接受,但是繼續這麼接下去的話,很快就會從“還能接受”變成無法接受,甚至把八旗的大部分精華都葬送在寧遠城下。

    只是努爾哈赤卻不願意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因此他馬上問道:“聽哨騎說,現在覺華島已經結冰了!”

    皇太極當即明白了努爾哈赤的心意,他順著努爾哈赤的心意說道:“已經結冰了,不僅輕騎可過,就是具裝鐵騎踩在冰面上毫髮無損,聽說島上米豆如山,西洋大炮槍炮不計其數!”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啊!”

    努爾哈赤不願意自已率軍親征百般用心卻落得一個大挫而退的結局,雖然從這一次甯錦之戰的整體交換比來說,大金國可以說是大獲全勝,明軍的損失至少要比大金兵要多出好幾倍,大金兵只是在寧遠城下多停留了兩三天而已。

    但失敗終究是失敗根本找不到任何藉口,大金軍與努爾哈赤遭受人生中的一大挫折,明軍本來不堪一擊,但是甯前道袁崇煥卻發明了高溝深壘據堅城死守的戰術,雖然這種戰術的威脅根本比不上海北軍的零頭,但卻代表著明軍有鹹魚翻身的可能。

    偏偏努爾哈赤隱隱覺得自己的時光已經不多了,他越是不想給子孫留下後患,現在遇到的意外就越多,連明軍都能鹹魚翻身,這個世界對大金國實在太不友好了!

    只是努爾哈赤這話一出,那邊阿敏貝勒已經問道:“大貝勒那邊怎麼辦?”

    對於阿敏來說,代善這個掌控著六十個牛錄的大貝勒是鑲藍旗的大敵,但若是努爾哈赤的八旗主力不能及時回援,兩紅旗被海北軍盡數殲滅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努爾哈赤當即就毫不客氣地訓斥阿敏:“現在既然不準備畢功於一役,不準備徹底殲滅海北賊,那麼派一騎信使去通知代善就可以了!什麼時候趕回遼南,就看我們什麼時候能打下覺華島,我們就能越快支援兩紅旗!我們總不能空手回去支援代善吧!”

    一說到覺華島,在場的女真貝勒、台吉們一個個興奮起來,他們都知道這座覺華島可不是普通的商港。

    明國轉送支援關外的物資都是由經覺華島轉送,裏面不僅有著不計其數的軍用物資,而且還有不計其數的商旅與貨物,只要拿下覺華島,那麼大金國在寧遠城遭受的損失根本算不了什麼!

    一想到這一點,在場的諸位貝勒、台吉已經明白了努爾哈赤的用意,他們紛紛說道:“大汗說得對,咱們不能空手回去!”

    雖然一路勝捷無數,繳獲亦眾,但是在寧遠城下大金兵死傷三千以上,在這種情況下不多撈一點戰利品,根本沒辦法跟將士們交代過去,而且遼南即使敗了,死的也是李永芳這個死不足惜的漢狗。

    沒錯,李永芳死不足惜!
pe789 發表於 2018-7-7 12:23
第934章 榆林鋪

    死不可惜!

    這是努爾哈赤與諸位貝勒、台吉的一致看法,只是海北軍的看法還要負面一些,他們甚至一致認為李永芳的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現在的柳鵬已經走進了熊岳城,王啟峰十分興奮帶著一隊蒙古人與朝鮮人圍著柳鵬報喜:“督撫大人,您看這就是奸賊李永芳的首級!督撫大人,我們這次熊嶽起義不但解決了李永芳這賊子,而且還殺死了上百奸賊,其中甚至還有李永芳的兩個兒子……”

    事實上,王啟峰的這次起事並不完美,由於王啟峰一開始就把目標定在李永芳的身上,而不是阿爾速的兩個牛錄殘部,導致阿爾速在王啟峰起事以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但一度擊潰了王啟峰的起事部隊,而且還借這個機會把李永芳的殘部接應過去。

    只是沒有王啟峰起事熊嶽城都已經是危如累卵的局面,何況有了王啟峰的起事之後,即使阿爾速與李永芳的幾個兒子、侄子合兵一處,仍然是被海北軍的人潮所淹沒。

    在這種情況下,阿爾速也沒想到李永芳居真然做了大金國的忠臣孝子,不過李永芳既然做了大金國的忠臣孝子,所以阿爾速就不得不犧牲自己親領的兩個牛錄幫李永芳的殘部殺出了一條突圍的血路來。

    結果就是不但有過百名李延庚與李率泰統率的殘兵敗將沖出去,甚至還有近百名建奴騎兵也借機一併從熊嶽城中突圍而出。

    如果是李永芳起事的話肯定不是這麼一個結局,但是柳鵬根本不知道這麼一回事,不知道如果不是王啟峰搶先一步,迎接自己進城的或許就是李永芳與他的幾個侄子。

    因此他十分高興地說道:“好好好,我們海北鎮最歡迎象王啟峰王老哥這樣的英雄好漢,王老哥,你以前在金國是帶著一個牛錄吧?”

    雖然王啟峰也想說自己平時統帶著一個牛錄,但是這件事柳鵬只需要一查就能弄清楚,因此他不得不說了句實話:“小人在偽金國是統帶著半個牛錄的蒙古甲兵……”

    “不過請督撫大人放心,小人這半牛錄的甲兵都是一等一的蒙古英雄好漢,只要督撫想要什麼,小人就帶著這幫兄弟把督撫大人把東西弄到手!”

    說到這,王啟峰擠出了滿臉的笑容說道:“這次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李永芳這狗賊把家眷都留在了遼陽,不然的話小人可以把李永芳這狗賊的妻子女兒還有媳婦一併拿來獻給督撫大人,不然督撫請放心便是,以後反攻遼陽的時候,小人一定沖在最前面,幫大人把李永芳的妻子女兒媳婦一併拿來!”

    柳鵬沒想到王啟峰居然會說出這等不上大雅之堂的話來,他只能很無奈地說道:“王老哥太客氣,不過王老哥既然在金國就有資格統帶一個牛錄,那麼我們海北鎮也不能委屈了英雄好漢,可惜咱們海北鎮還比較困難,所以麻煩王老哥暫時先統帶一個大隊!”

    王啟峰完全沒想到柳鵬居然會給出如此優遇的待遇,居然讓自己統帶一個大隊,這可跟半個蒙古牛錄不可同日而語。

    正如李永芳所知道的那樣,王啟峰原本是個衛所子弟,但是他沒資格襲職,所以使了銀子想辦法買了一個韃官的缺,但是不管在大明還是在金國,王啟峰混得都不甚如意,即使他毅然率著手下幾十名韃兵投奔努爾哈赤,這種窘迫的情況仍然是沒有得到多少改觀。

    只是現在終於到了王啟峰時來運轉的時候,那個是海北軍的一個大隊啊!

    從理論上來講,大金國的一個牛錄與海北軍的一個大隊幾乎相當,雖然大隊的編制會比海北軍的普通步兵營稍小一些,但是一個大隊的實戰兵力卻同一個普通牛錄差不多,從半個牛錄到一個大隊,等於王啟峰統帶的兵力增加了一倍還多。

    而且王啟峰統帶的只是一個蒙古牛錄而已,蒙古牛錄的規模要比女真牛錄小得多,王啟峰實力最強的時候手下也就是七八十人而已,因此王啟峰粗粗估計了一下,自己手下管帶的戰兵、輔兵至少增加了三倍,如果樂觀一些甚至可能增加了四倍。

    因此柳鵬給出了獎勵之後,他樂得合不攏嘴,連聲說道:“多謝督撫大人,多謝督撫大人,還是咱們的督撫大人仗義!不愧是科爾沁姑爺,不愧是咱們蒙古人的姑爺!”

    雖然王啟峰是最標準不過的漢人出身,但是做了這麼多年的韃官,他已經完美地完成了兩種不同身份的轉換,而柳鵬也很仗義,當即就問道:“是啊,大家都是自家人,對了,科爾沁那邊熟不熟?”

    雖然王啟峰跟科爾沁那邊根本沒有什麼交情,但是現在他卻是先把牛皮吹出來:“熟啊,都是蒙古人,能不熟嗎?老朋友,孔果爾還有莽古思他們都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

    而柳鵬當即說道:“那就好,那就就好了,這兩年科爾沁欠了我不少銀子,可是我明明把貨發給他們了,他們卻沒把金子銀子還還牛羊送給我,又不肯把寶貝女兒嫁給我,王老哥,你覺得怎麼辦?”

    王啟峰當即十分熱情地說道:“這事好辦,一切交給小人便是,我幫督撫把銀子與幾位公主請回來,咱們蒙古人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哪有這麼不仗義的事情!”

    他沒發現在不經意之中,柳鵬已經把他從海北鎮暫時調了出去,而柳鵬正想跟王啟峰交代幾句,那邊已經有人說道:“督撫大人,督撫大人,代善與嶽托跑了,他們跑得好快,我們都追不上了!”

    雖然前兩天兩紅旗與週邊的打援部隊一度形成了犬牙交錯的複雜局面,但是一旦代善與嶽托下定了撤退的決心,他們就全力向蓋州方面一路狂奔。

    雖然海北軍也出動了騎兵進行追擊,但是兩紅旗的騎兵更多而且素質更強,第一時間就掩護兩紅旗的幾十個牛錄全面後撤。

    而且海北軍的各個部隊還停留在阻擊兩紅旗的思路上,對於兩紅旗的突然撤退並沒有及時發現並進行處置。

    結果就是兩紅旗已經一路狂奔,海北軍的軍官仍然在作著怎麼阻擊兩紅旗一步也不後撤的動員,部分部隊都沒有及時抓住戰機,只能眼睜睜看著兩紅旗的建奴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

    柳鵬也沒想到代善的兩紅旗撤得這麼快,只是作全軍統帥在這個時候他絕對不對鬆懈:“看來袁崇煥在寧遠打得不錯,確實不錯……命令全軍展開追擊,一路追擊到榆林鋪為止!”

    在戰前的戰鬥之中,海北軍的多數軍官都屬於保守派,沒有柳鵬這樣的堅定決心,更覺得努爾哈赤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回援,而現在這些海北軍的軍官又成了激進派,他們當即問道:“柳少,為什麼只追擊到榆林鋪為止!”

    特別是象霍虯與季進思這些在蓋州進行過遊擊戰鬥的軍官,更是清楚榆林鋪只是蓋州城南的一個重點據點,海北軍如果只追擊到榆林鋪為止,自然是放棄了全取蓋州的計畫。

    只是柳鵬卻是有著自己的一番道理:“你們得考慮老奴隨時可能趕回來啊!”

    柳鵬並沒有說明阿爾速與李永芳在熊嶽城的抵抗強度遠遠強出了他的預期,他實在沒想到李永芳居然真做了大金國的忠臣孝子,他原來還指望李永芳與阿爾速能來個同歸於盡。

    雖然在熊嶽城戰鬥之中,海北軍幾乎把李永芳與阿爾速的近四千名金軍盡數殲滅,但是海北軍在戰鬥中也是同樣不惜傷亡,結果就是海北軍光是在熊嶽城戰鬥就同樣傷亡了近四千人,而且這個數位還不包括週邊打援戰鬥,海北軍在週邊打援的傷亡肯定超過千人。

    更不要說現在在金州與蓋州還有著建奴的一支白甲大兵在四處騷擾,而是兗州府則有著數以萬計的流賊土寇在圍攻著曹州與運河,柳鵬必須儘快解決戰鬥然後再解決這些發生在自己後方的大問題。

    而且柳鵬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如果奪取了蓋州之後,海北軍的下一步發展就越發變得困難起來。

    整個遼南地區都是山嶺重丘地形,沿海頂多只有兩三公里的海灘地形可供通行,再加上山丘之間有若干中小平原而已,熊嶽城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但是熊嶽城附近的平原也展不開太多的步兵,更不要說是騎兵大規模展開。

    對於以步兵為主的海北軍來說這簡直就是如魚得水,但是對於建奴來說,這種地形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從旅順到金州到複州直到海州與蓋州,他們因為這種地形吃了太多虧。

    但如果拿下了蓋州以後,從蓋州北方直到營口可以說是標準的東北大平原,這正是建奴最合適的決戰戰場,而對於海北軍來說,這樣的戰場卻是最不合適的地形。

    如果海北軍拿下了蓋州,以後不管往哪個方向都處於極其不利的境地,因此柳鵬覺得還是讓兩紅旗繼續佔領蓋州與海州更為合適,海北軍利用山地地形消耗兩紅旗的甲兵。
pe789 發表於 2018-7-7 12:23
第935章 爭功

    只要兩紅旗繼續鎮守蓋州與海州,那麼海北軍就佔據了戰場上的絕對優勢,什麼時候都可以主動發動進攻,隨時可以對兩紅旗造成重創。

    因此柳鵬將這次進攻的中止線定在了榆林鋪,事實上海北軍只有騎兵部隊才追擊到榆林鋪,大部分步兵開始追擊之後才發現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雖然他們在戰場上已經無數次擊敗了代善的兩紅旗,但是兩紅旗終究是一支勁旅,當他們幾十個牛錄使出渾身解數向北突圍的時候,海北軍根本沒有多少辦法能逮住他們的尾巴,《海北軍戰史簡稿》就十分明確地提及這次熊岳之戰的最終階段海北軍表現不盡如人意。

    “在攻克熊嶽城之後,我海北軍各部隊不顧多日苦戰的疲勞,斷然對偽金軍兩紅旗發起全面攻勢,但是兩紅旗在得知我軍已經攻克熊嶽城之後,立即丟棄一切輜重行李,全力向蓋州撤退,我們只能用兩條腿追擊兩紅旗的四條腿,雖然克服了種種不利因素,但是在最後的追擊階段,僅僅殲敵六百餘人!”

    雖然殲敵六百人的數字讓人很不滿意,但是這次兩紅旗撤退十分倉促,他們為了逃命把一切能丟掉的輜重行李都丟下來,甚至一部分包衣阿哈與旗下人都扔在戰場了,海北軍的繳獲可以用海載山量來形容,但是柳鵬在意的不是這些戰利品與海北軍的戰績,而是告訴魏瑜君:“看來要辛苦武巡撫了!”

    魏瑜君在這方面特別敏銳,她立即問道:“是搶戰功爭捷報的時候了!”

    “袁崇煥在寧遠雖然有一場不錯的勝捷,但只是熊岳之戰的零頭而已,而且更重要的是怎麼收拾毛文龍,獐子四島是咱們海北鎮的地盤,他毛文龍想要拿走,首先就得拿出誠意來!”

    魏瑜君已經明白過來了,既然毛文龍毫無誠意,那麼就別怪海北軍不客氣了!

    現在是收拾東江鎮的時刻了!

    而現在的徐子塵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他身邊的宇文拔都同樣是大哭起來,只不過他與徐子塵不同,他是又哭又笑,情緒極為激動。

    他一邊哭一邊說道:“施連長這怎麼好的人,怎麼就這麼走了!太可惜了,實在太可惜了!”

    施洋施連長雖然看到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也覺得只要打勝了這一場時家莊之戰,他就能徹底翻身,但是施洋施連長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會成為時家莊之戰的上百名烈士之一。

    事實上他與他的步兵連可以說是時家莊之戰的中流砥柱,整個連隊與建奴的白甲兵正面搏殺,最後全連的傷亡接近三分之二,最終才打退了白甲兵的衝擊,但是施洋施連長也成了這場血戰的烈士之一。

    參戰的正規軍、義兵、鄉兵都是死傷極重,但是如此巨大的代價也沒有重創或是殲滅索尼的這支白甲兵。

    事實上索尼這支女真甲兵到最後仍然擁有相當的勝算,只是索尼被前後夾擊的局面嚇著了,在幾次衝擊不夠成功之後打了退堂鼓,不得不拋棄一部分傷患與屍體從時家莊撤走了。

    即使是撤走的時候,索尼仍然有機會奪取最後的勝利,將這幾支正規軍、守備大隊、鄉兵、義兵的組合徹底擊敗,但是由於傷亡過大索尼還是被迫撤走。

    撤走的時候,索尼手上還有近三百人,他覺得他應當還有機會找一個最合適的攻擊目標反敗為勝,只是在這件事上徐子塵看得比他更清楚一些:“建奴的這支白甲兵算是徹底完了,到時候替施連長請功的時候不要忘記這一點!”

    宇文拔都沒聽明白,他當即問道:“怎麼叫徹底完了,我看著他們撤退的時候還有三四百人,實力不弱啊!”

    只是徐子塵當即說著:“輜重全丟了,鎧甲戰馬丟了一半還多,除此之外還有幾十號輕傷患,雖然可以隨隊作戰,但是藥品都在咱們手裏……”

    宇文拔都一聽就明白過來了,徐子塵徐少爺果然是明白人,這明著是替施連長請功,但實際卻是說明著自己與徐子塵這次偷襲馬樁子的功勞,如果不是自己與徐子塵直接就把建奴的馬樁子給收拾了,怎麼會有這麼輝煌的戰績。

    徐子塵繼續說道:“而且經過這次時家莊之後,恐怕建奴這支白甲兵也不會走得太遠,我們爭取組織一支精銳追上去,到時候這份功業得全始全終……”

    徐子塵為什麼這麼說,宇文拔都還沒明白,倒是那邊的時錦炎第一個明白過來:“子塵說得很對,建奴這支白甲兵算是徹底完了!”

    宇文拔都當即問道:“時隊長,您跟我說說,建奴撤走的時候甲兵還不少,為什麼他們要完了!”

    時錦炎當即說道:“宇文老闆,您別忘記了,建奴這支甲兵可是深入複州與金州作戰!”

    時錦炎這麼一說,宇文拔都就已經明白過來了。

    確實是這麼一回事,雖然索尼這支甲兵撤走的時候應當有還有兩百來人,但是他們不但丟失全部輜重和大量戰馬、鎧甲、兵器甚至傷亡,而且隊伍還有好幾十名輕重傷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行動會變得緩慢無比,戰鬥力也會大打折損。

    而且索尼既然是孤軍深入,最怕的就是這種傷亡極大損失極大的戰鬥,不但這些殘兵敗將在這次戰鬥之後會極度疲憊,而且食水無處籌措,而且在經歷時家莊之戰以後畏懼更大傷亡,他們根本不敢進攻較大的莊子或是海北軍的部隊,結果只能是越打越弱。

    而時家莊之戰結束以後,海北軍的各支部隊就會趕來圍剿這支建奴甲兵,即使他們即使是新組建的部隊,痛打落水狗這件事肯定是幹得不錯的,到時候就是幾十條餓狼猛虎圍剿索尼這支孤軍。

    時錦炎這麼一說,宇文拔都也立即明白過來:“對,就是這麼一回事,那我們趕緊追上去!”

    時錦炎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那咱們就跟建奴一樣疲憊,先好好休息一下,調整一下,咱們畢竟不是建奴的對手!”

    事實上時錦炎這邊的損失不比施洋連輕上多少,畢竟是他正面迎擊索尼這支甲兵的攻擊,只是時錦炎的本錢更雄厚一點,所以他才敢繼續追擊這支建奴甲兵。

    但是他知道繼續追擊建奴這支殘兵敗將是一個極好的主意,但是也不敢現在就就追上去,現在正是建奴困獸猶鬥的時候,而根據戰場上的經驗,這支建奴甲兵即使不是白甲兵,也是真正的百戰精銳,根本不是自己這些烏合之眾可比。

    只有等這支建奴變得虛弱無比的時候,才是自己這支隊伍上去咬一口的最好時刻,只是這一刻宇文拔都直接忘記施洋這個可憐的小連長:“都聽子塵與時隊長的,咱們得為施連長報仇!”

    對於宇文拔都來說,這可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關鍵時刻。

    而對武之望來說,這同樣是他人生之中的一個關鍵時刻,柳鵬送來的這份捷報讓他立即充滿了鬥志,他告訴自己身邊的湯用修說道:“趕緊備好筆墨,我要連夜寫稿!”

    他是標準的進士出身,這樣的題本奏稿根本難不倒他,他已經準備火力全開,替登萊鎮爭取到最大利益,只是他旁邊的湯用修卻是問了一句:“柳督撫的戰績,我們不去復核嗎?”

    這是湯用修最擔心的問題,雖然柳鵬報來的戰績輝煌無比,但是從戰績來看也不過是收復了熊嶽城並一路向北推進了幾十裏,甚至連榆林鋪都沒拿下,更不要說蓋州這樣的大城,因此這份捷報上面的戰績到底有沒有水分,自然是一件很值得懷疑的事情。

    這份捷報若是有很大水份,到時候武之望這位登萊巡撫就要被動了,只是武之望聽到湯用修這麼說卻是笑了起來:“用修你想得太周全,所以辦起事來才會舉步維艱,海北軍的捷報怎麼寫,咱們就怎麼報,現在關鍵的是咬誰的問題!”

    湯用修這才明白過來海北鎮的戰績不是問題,他當即問起了自己的這位長輩:“那我們應當咬誰?難道是東江鎮與毛文龍?”

    只是武之望卻是大笑起來:“我彈劾東江鎮也叫咬人?那是下雨收衣服好不好!”

    武之望與毛文龍之間相互都看不順,武之望每個月都有幾份題本、奏稿是用來攻擊毛文龍,甚至連毛文龍都習以為常,武之望若是不寫幾份攻擊東江鎮的題本奏稿,毛文龍自己都覺得不對勁。

    而這次毛文龍借著海北軍攻擊熊岳城的機會,從海北鎮手上拿到了獐子四島,這對於海北鎮來說可以說是奇恥大辱,只是柳督撫卻是非常尊重武之望這位登萊巡撫,一定要請武之望出面解決這個問題。

    而武之望也覺得毛文龍做得太過,因此告捷的時候肯定是拿毛文龍開刀,但這只是家常便飯,根本不算是咬人,因此湯用修立即想到了第二個目標:“莫不成是高經略?”
pe789 發表於 2018-7-8 08:57
第936章 厚賞

    高第主張盡撤關外,可是現在袁崇煥卻是守住了寧遠,而且因為高第盡撤關外的方略導致在右屯直接送給了建奴三十萬石米豆,高第事後肯定需要擔起責任來。

    因此高第這位遼東經略肯定做不長久,武之望跟著大流攻擊袁崇煥似乎是一個萬無一失的選擇。

    只是武之望卻嫌自己這個外甥太稚嫩,他笑著說道:“寧遠沒被建奴攻下來,那麼高第遲早是要去職的,我現在去咬高經略,豈不是多此一舉……”

    “何況高經略早年做過青州兵備道,雖然任上與我沒有什麼交集,但早就托了青州府的老朋友過來跟我求一份人情,我怎麼會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

    既然高第是自己人,那麼只剩下了一個選擇,湯用修當即問道:“莫不是要咬一咬甯前道袁副使?袁副使可是這次甯遠之戰的頭號功臣,撫院就是想咬他也咬不成啊!”

    武之望大笑起來:“就是因為袁副使怎麼也咬不動,所以才非得咬一咬袁崇煥不可,袁崇煥若是看到我們登萊與他們關寧勢不兩立,甚至連我都親自下場,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湯用修完全沒明白,按道理武之望跳出來亂咬袁崇煥,那麼袁崇煥肯定是要對武之望恨之入骨才對,怎麼袁崇煥還會因此樂瘋了:“撫院,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您讓跟著您學醫,而不是跟著你當作官,實在這官場太複雜了,根本不是用修能混的!”

    武之望當即笑呵呵地替自己這個外甥解惑:“不要把官場得太複雜了,只要你把醫學上的本領學精了,那在官場上就立於不敗之地了,這件事實際簡單,現在朝廷最擔心的是什麼?”

    湯用修當即答道:“一是建奴,二是海北鎮!”

    武之望大笑起來:“那不就行了,現在朝廷既然擔心海北鎮,自然不願意海北鎮與關寧軍一團和氣,我現在去咬袁崇煥,去咬關寧軍,加上甯遠與熊嶽皆獲勝捷,這正是朝廷最願意看到的局面,也是袁崇煥最願意看到的局面!”

    聽到武之望這麼說,湯用修還是半信半疑:“袁崇煥那麼真得不會因為這件事怪罪撫院大人?”

    武之望大笑起來:“有什麼怪罪不怪罪,用修,你學醫比做官有天份,官場上的事情就不要太用心,你幫我好好用心在登州這邊留意一下民心民情就夠了!”

    湯用修當即答應下來:“最近我倒是認識了一位元宗親,那位宗親對撫院仰慕已久,而且在登州威望也不差,我覺得撫院大人應當用得著他!”

    “好好好!”武之望當即笑道:“什麼時候把他叫過好好談一談,我馬上把這份奏稿趕出來送給袁崇煥,讓他看看有什麼要補充的地方!”

    正如武之望所說的那樣,袁崇煥看到自己被登萊巡撫武之望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不但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大笑起來:“好好好,武撫院果然是有心人,這樣的話我這個遼東巡撫是十拿九穩了!”

    自從柳河之戰以後,先是遼東經略孫承宗被迫離職,接著遼東巡撫喻安性也被迫去職,雖然現在高第已經接任了遼東經略,但是遼東巡撫的位置卻一直空懸著。

    做為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袁崇煥並不指望一步登天取代高第出任遼東經略,但是他卻是退而其次準備把遼東巡撫這個空懸的位置拿下來,一想到這一點,袁崇煥就不由得意起來:“我可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

    袁崇煥雖然不算是新進士,但是他的官場資歷也很有限。

    他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到現在只有八年的官場生涯,但是憑藉戰功與進士身份,現在的袁崇煥已經加了按察使銜,而且寧遠勝捷之後,他已經把目標放在遼東經略與遼東巡撫這兩個至為顯赫的位置。

    雖然在大明朝最升最快的路子是詞臣路線,至不濟也要走都給事中的路子,但是袁崇煥現在的晉升路線不比這些詞臣、都給事中來得慢,特別是甯遠戰勝之後,誰都明白高第的遼東經略已經坐不穩了,而袁崇煥卻是如日中天。

    “嗯,這件事的關鍵還在魏公公身上!”

    祖大壽是武將,心直口快,直接就把袁崇煥的心底話說出來了:“魏公公那邊,咱們是不是要及時靠近過去啊!”

    袁崇煥卻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是邊臣,只要守好邊關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夠了,朝中的事情不能干涉太多,但是魏公公那邊至少要意思意思,不能讓邊關的將士流血之後又流淚,立下這樣的驚天戰功還拿不到絲毫封賞!”

    大家已經明白了,袁崇煥袁大人不但是一位很有原則的人,而且他還是懂得變通。

    這件事就好辦了!

    事實上,這件事比想像中還要好辦一些,現在的魏忠賢已經樂開花了,他拉著王體乾的手說道:“體乾,這袁崇煥果然是國家棟樑,居然能在寧遠力挽狂瀾,不容易啊……實在不容易!”

    魏忠賢雖然識字有限,但是到了他這個位置,他能瞭解到的資訊比普通人多上何止百倍千倍,而且還是最重要最及時的資訊,因此他也知道這遼西的局面一度到了何等糜爛的程度。

    但是現在好了,寧遠守住了,而且海北軍還拿下了熊嶽城,建奴在兩處都是大敗而歸,大明的邊關危局已經是轉危為安了。

    因此魏忠賢心情也變得特別愉快起來,特別是昨天有個鐘鼓司的僉書王進朝很知趣在魏忠賢面前唱了一段。

    這王進朝說好個魏公公,處置得惜薪司怎樣軫恤商人,內府庫怎樣米積天堆,東廠怎樣厘奸剔弊,寶和店怎樣裕國通商。內修朝政,外鎮邊疆,聽得魏忠賢心花努放,覺得能有這麼一刻的榮耀,人生簡直無憾了。

    而一旁的王體乾也知道魏忠賢心情特別好,他趕緊說道:“袁崇煥確實是不錯,但若不是魏公讓他在甯遠放手作為,他哪有今日的功業……岳武穆十三道金牌故事可是前車之鑒!”

    而魏忠賢聽到這越發心情愉快起來,他連聲說道:“還是前線的將士盡心用力,才有今日的輝煌!”

    只是另一邊的李永甯就覺得魏忠賢這話說得太錯了:“魏公公,您太謙虛了,大明能有今日的局面,全是因為魏公您一人啊!若是您整理惜薪司體恤商人,內府庫怎麼米積天堆,東廠又除去了建奴奸細,加上寶和店裕國通商,內修朝政外鎮邊疆,這都是您一人的功勞啊!”

    雖然李永寧只是把昨天鐘鼓司僉書王進忠說過的話在魏忠賢面前老調重彈,但是這樣的恭維魏忠賢覺得自己再聽一千遍一萬遍都不會膩,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做為司禮監提督東廠總是需要謙虛一下。

    因此魏忠賢當即說道:“太過了,實在太過了,永寧,你這麼贊下去,我可擔待不起!”

    只是王永乾看到李永甯把王進朝的恭維話重複了一遍就哄得魏忠賢心花怒放,不由起了別樣心思:“魏公,是您太謙虛了,別的不說,如果不是您英明神武,袁崇煥怎麼會向咱們內府及時靠近!”

    自正德以來,武官想真正有出頭之地,戚繼光尚且如此,何尚是一個立足未穩的袁崇煥。

    正是因為這位寧前道十分識趣,所以現在魏忠賢表面上沒把王永乾的話當一回事,但實際卻是微微點頭,連聲說道:“袁崇煥這人不錯,不如先放一任經略還是巡撫歷練歷練!”

    而李永甯趕緊給魏忠賢拿主意:“魏公,我覺得不如先放遼東巡撫歷練一下,他若是事情辦得好,可以再升經略也不遲!”

    大家都知道使功不如使過的道理,但是現在不是使過的時候,而魏忠賢也覺得李永寧的提議不錯:“是這麼一回事,讓他先在遼東巡撫的差使上幹一段時間,若是幹得漂亮了,魏某重重有賞!”

    遼東巡撫雖然只是巡撫缺,而且遼東並沒有行省,只有事實已經不復存在的遼東都司,遼東都司被建奴攻破之後,遼東巡撫管轄的範圍只剩下了遼西走廊一帶而已。

    但是由於戰事的緣故,遼東巡撫事實上是天下間最緊要的一個遼撫缺,一年經手的銀錢米豆不計其數。

    更別說天啟皇帝整天忙於木作無心國事,遼東經略與遼東巡撫有什麼十分火急的奏報,他還是要聽一聽、看一看,不能讓局面失控,所以將袁崇煥提升到遼東巡撫的位置上可以說是厚賞中的厚賞。

    而王體乾趕緊恭維道:“魏公英明,魏公神武,有了魏公的方略,邊關才能穩若泰山,建奴的日子已經不久了,國家也能無事!”

    魏忠賢本來是明白人,但是身邊這群體已人太貼心了,以致于魏忠賢也慢慢找不到北,真以為自己實在英明神武,因此他直接接受了王體乾的讚美:“嗯,這次甯遠與熊岳之戰都不容易,不管是關寧軍還是海北軍或是東江軍都要好好重賞,你們有什麼親戚朋友需要照顧的,也趕緊報上來!”
pe789 發表於 2018-7-8 08:59
第937章 獻完青春獻宗族

    李永寧已經明白過來了,魏忠賢這是要大賞四方,雨露均沾,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論功行賞,只是他趕緊問道:“海北鎮與柳督撫也要論功行賞?”

    “論功行賞的話,柳督撫肯定不能缺,不管怎麼樣,這一次海北鎮不但是破了熊嶽城,且且還取下了李永芳的人頭,痛快啊,痛快啊!李永芳這個賊子也有這麼一個下場!”

    魏忠賢跟著天啟皇帝這麼多年,也是喜天啟皇帝之喜,憂天啟皇帝之憂,而天啟皇帝最恨的就是李永芳這種叛國奸賊。

    而李永寧當即笑道:“這還不是魏公公英明神武的結果,如果沒有魏公公,哪有甯遠與熊岳的這次大捷,而且魏公公不僅僅是自己以身作則,而且還是全家一起上陣犧牲奉獻……獻完自身再讓整個宗族出來犧牲奉獻。,絕對堪稱我輩的千古風範……”

    “正所謂舉賢不避親,我現在對魏公公最不滿意的一點就是太謙遜了,魏氏宗族明明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與奉獻,但是魏公公讓他們埋沒了,這太可惜了,這樣的事情不能繼續下去了!”

    雖然李永寧說的都是一派胡言,但是魏忠賢的神色越來越心醉,他覺得李永寧說的每一句每一個詞甚至每一個字都與他的內心深處能形成共鳴,因此他很快就說道:“永寧說得太過了,我們魏氏哪有這麼大的犧牲與奉獻啊!”

    只是王體乾實在沒想到讀書人不要臉起來居然會這麼不要臉,李永甯明明是一派胡言,卻讓魏忠賢樂開花了。

    魏氏宗族能有怎麼樣的犧牲與奉獻,他王體乾最清楚不過,根本就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球,但是這句話不能跟魏公公說,恰恰相反魏忠賢在國家大事之後最關心的就是魏氏宗族。

    明明知道他們都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但是魏公公還是希望魏氏宗族能世代公侯,所以能提的儘量提能提儘量升,即便升官的速度都快趕上進士官了,但是魏公公還是短歎長歎,總覺得他們升的武職,不但不能到衛管事無法實任,而且連應得的一份幹俸有些時候都拿不到手。

    而現在魏公公大開方便之門,甚至連柳鵬與海北鎮這樣的亂臣賊子都要論功升賞,這恩澤怎麼能不滋潤魏公公自身。

    一想到這一點王體乾就哭出聲來了:“魏公,這件事您真是受了太大的委屈,您不說外人怎麼知道您與魏氏宗族受到的種種委屈啊……再說了,你不能論功行賞的話,我們怎麼辦!”

    說到這,王體乾就拿自己作為典型例子:“咱們跟了魏公這麼多年,多多少少立了一些功勞,可是魏公都不肯讓您的侄子外甥論功行賞的話,我們哪敢為自己的家人族人請功啊,你這麼太過謙遜,是要塞了天下士子之心啊!真的,您不能論功行賞的話,我們怎麼辦,大家怎麼辦?”

    魏忠賢覺得王體乾說得非常好,因此他勉強答應了下來:“你們既然說不能讓跟隨咱們的人寒心,那就照你們的章程去辦吧,只是這件要講究適可而止,絕對不能太過了!”

    有魏忠賢把關,誰敢在這件事上適可而止,那邊李永寧已經說道:“魏公公放心,我們絕對適可而止,先列個幾千人的名單上來!”

    按照李永寧的想法,既然幾千的名單,那就列個九千九百人,然後再增加一百人進來。

    這一萬人的名單還是初報,後面肯定要多多少增補一些,總數控制在兩三萬人的樣子就可以了,當然也不能讓拼死搏殺的邊關將士心寒,關寧軍、海北軍與東江軍怎麼也要分到兩三千個論功行賞的名額。

    至於剩下的名額就是京裏大人物與京裏大人物的親戚朋友了,反正既不能讓魏公公受了委屈,也不能讓這些京裏的大人物受了任何委屈。

    總之一句話,大家滿意才是真滿意。

    而魏忠賢卻是交代了一句:“這次論功行賞的事情要一識同仁,不管是東江軍、海北軍還是關寧軍都要一碗水端平!”

    只是王體乾跟著魏忠賢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魏忠賢這句話的意思是絕對不要一視同仁,絕對不要一碗水端平,關寧軍才是朝廷的親兒子,才是論功行賞的重點對象。

    因此王體乾當即說道:“魏公公放心,有您親自把關,還有什麼不能一碗水端平的,大家都論功行賞,大家都升官發財!”

    因此在這次熊岳與關甯之戰之後,大明朝進入了一個短暫的春天,雖然覺華島被建奴攻破,損失米豆八萬石,船隻兩千艘,島上軍民近兩萬人盡數被建奴殺戮殆盡,但是對於大明來說,這卻是一次極其難得勝利。

    因此大明上上下下都是松了一口氣,唯有兗東道臣曹文衡是個例外的例外,現在的曹文衡可以說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經歷了人生最痛苦的時刻。

    他身後的侄子曹允平連聲說道:“伯父大人,您不必悲傷過度了,明天還有許多十萬火急的事情需要您出面去處理!”

    曹文衡的神情卻變得猙獰起來,他連聲說道:“我真沒想到,海北鎮與這位柳督撫居然到了這等無法無天的地步,這大明朝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啊!”

    曹文衡這次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十幾個家丁與親兵幾乎是拼著性命擋在海北賊的面前讓曹文衡有機會逃回府城,但是曹文衡雖然是僥倖逃生,他從唐河老家帶出來的六百多名精銳家丁卻在這次“賊襲”之中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二。

    這些家丁都是曹文衡的鄉黨甚至是至親好友,都是一心跟著曹文衡來東昌府發財,結果非但沒有升官發財,反而在這次賊襲之中莫名奇妙地死了三百多人,還有一百多人負了重傷以後被海北賊百般折磨之後故意遺棄在戰場上,眼見也要在痛苦掙扎之後逐一死去!

    對於曹文衡來說,這對他在唐河與南陽老家的威望簡直是致命的打擊,大家是跟著曹文衡來發財的,不是來送死的,一下子死了這麼多唐河與南陽鄉党讓曹文衡根本沒法跟老家交代。

    更致命的是東昌府諸多官員的冷默態度,曹文衡本來以為自己在東昌府經營了這麼多年,這東昌府已經是跟自家的後花園差不多,但是事實證明他想得很簡單了。

    海北賊幾乎殺到府城門口,可是曹文衡這位兗東道臣卻是幾乎一無所知,自己帶著家丁出城鑽進海北軍陷阱更是東昌官場一致默視的結果。

    更讓人心寒的是遭受這麼大的挫折之後,現在那些原本跟自己持親近態度或是中立態度的官吏與縉紳現在能同曹文衡保持多遠的距離就保持多遠的距離。

    東昌府的諸位文武官員甚至當城門口這次死傷幾百人的大戰根本不存在,到現在也沒有向省裏報告過一個字,不請示曹文衡直接就遮掩下來,反正他們認為這都是曹文衡自己惹出來的禍事,曹文衡自己解決就行。

    可是曹文衡卻解決不了這些問題,他只能告訴自己的侄子:“允平,東昌府的這些官吏都是鼠目寸光之輩,絕對不能與他們共事,可惜現在我已經是人人喊打,大家都嫌棄我這個道臣礙事!”

    東昌府的官員能不能嫌棄曹文衡礙事嗎!

    東昌府與海北鎮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海北鎮根本沒有進入東昌府的藉口,可是現在曹文衡惹出這些禍事之後,海北鎮就有進入東昌府甚至遙控東昌府事務的藉口,曹文衡這麼鬧等於是砸了大家的飯碗。

    只是曹文衡卻有著自己的想法:“只是我死不足惜,只可惜看到柳賊授首之日!”

    曹允平趕緊說道:“伯父大人,您不必意氣用事!”

    “不是意氣用事!”

    曹文衡既然是河南排名第一的大鄉宦,辦事自然很有章程,他繼續說道:“我不與海北鎮與柳小賊糾纏到底的話,你這千餘人的新軍怎麼辦?這是咱們曹家的命根子啊!”

    曹文衡在東昌府原本是依靠曹府家丁與東昌新軍作為核心武力,只是這次海北鎮毫不客氣地殺到了東昌府城門口,將曹府家丁殺得幾乎片甲不留,雖然事後曹府這支家丁還殘存了二三百人,但是大家實在被海北鎮殺怕了,紛紛跟曹文衡跑來辭職。

    就是曹允平統領的這支東昌新軍也是人心惶惶不安,這幾日已經有上百人逃跑,但是這支千餘人的東昌新軍現在已經是曹文衡最後的希望了:“允平,你們這支新軍繼續留在東昌府,即使不被海北賊消失,也會被這些無膽鼠輩吃掉……”

    曹允平立即明白自家伯父是有了托孤之意,當即大哭起來:“伯父……允平一定要跟海北賊誓不兩立!”

    曹文衡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你跟柳督撫還有海北鎮誓不兩立有什麼用,關鍵是把這支武力保存下去,所以東昌府你是不能呆了!”
pe789 發表於 2018-7-8 09:00
第938章 以牙還牙

    “是去徐州嗎?”

    曹允平知道現在很多反對柳鵬與海北鎮的武力都在徐淮之間集結,只是曹文衡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去濟南府,去省城!你在濟南府才能大有作為!”

    曹允平這才松了一口氣,而曹文衡繼續說道:“我就把事後事託付給你了,可惜看不到柳鵬這奸賊授首之日!”

    曹允平明白曹文衡繼續留在東昌府絕對是凶多吉少,柳鵬與海北鎮都敢在府城門口對曹文衡親自統領的曹府家丁下手,那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幹不出來的!

    曹文衡繼續留在東昌府是準備掩護自己這支新軍撤往濟南府。

    因此曹允平又哭出聲來:“伯父大人,您放心,侄兒一定帶著柳賊的首級來拜祭您!”

    曹文衡卻是揮揮手說道:“你還是快點準備啟程,省得夜長夢多!”

    只是曹文衡卻不清楚,自己的這番算計卻全在海北鎮的監視之中,親自坐鎮的沈濱已經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意料之中的消息:“曹文衡還想讓曹允平的新軍撤到濟南府去?這也想得太美了!”

    “絕對想得太美,他曹文衡能答應,我姚曉方肯定不答應!”

    這兩年曹文衡折騰的結果就是姚曉方成了最大的苦主,因此姚曉文第一個不答應,他連聲說道:“他得問下我姚曉方答應不答應,我姚曉方不答應,他就是想撤也撤不成!”

    既然海北軍能進入東昌府一次,那自然能進入東昌府第二次,姚曉方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只是沈濱卻是搖頭說道:“有些手段用過一次就夠了,不必用第二次!”

    看起來這為了不刺激東昌府的縉紳們,但是下一刻姚曉方就明白了沈濱的陰險之處,沈濱的聲音都帶著寒意:“這次不是有不少開州盜匪找咱們聯繫,想要戴罪立功嗎?這就看他們有沒有誠意了!”

    姚曉方倒吸了一口冷氣,開州盜可以說是養不熟的一條惡狗,現在既然在曹州與兗州境內吃不飽反而遭受了海北軍的連環重創,自然轉過身來向海北軍求饒,讓他們對曹文衡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特別是這次海北軍從背後一個雷霆打擊殲滅了開州盜中實力最強的鄭江、鄭海一夥之後,更讓這些開州盜知道在山東地面誰說話更管用,紛紛過來投靠,哪料想沈濱直接就讓他們與曹文衡編練的東昌新軍自相殘殺。

    只不過他身邊的丁一楊倒是連聲贊道:“沈老這主意真不錯,就是要這麼辦,讓他們好好殺一殺,等他們殺得差不多了,這東昌府就是咱們的地盤了!”

    現在在東昌府官紳的眼中,曹文衡最大的罪名就是“縱匪”,甚至不惜讓這些開州盜匪禍害了濮州,但是除了濮州官民之外,大家基本還是沒有真正的切膚之痛,並沒想到地方上盜匪橫行是怎麼一個滋味。

    可是現在讓這些開州盜反咬曹文衡一口,直接把曹允平的東昌新軍吃下來,那到時候戰事一起自然就有無數禍害地方的行徑,何況開州流寇又不是什麼善財童子,只要出了開州老家軍紀便極其敗壞,到時候就能把曹文衡徹底搞倒搞臭。

    因此丁一楊覺得沈濱沈總長果然是個厲害人物,不愧是黃縣大獄出來的強人,而姚曉方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那麼咱們事後還可以推波助瀾,看他曹文衡怎麼辦!”

    這次沈濱與姚曉方之所以這麼快就得到曹允平撤往濟南府的消息,就是有了舊齊黨在其中通風報信,雖然亓詩教加入海北鎮之後,各地的舊齊黨人物看起來與海北鎮仍舊是保持距離,各成一系,但是舊齊黨人物與海北鎮事實早就融為一體。

    這些舊齊黨出身的官紳人物在地方上能量很大,不但主導策劃了曹文衡在城門遇襲的事件,而且也把曹文衡讓曹允平所部東昌新軍撤往濟南府的陰謀第一時間通報給沈濱。

    而現在沈濱就準備好好謀劃一番,他繼續說道:“光是在東昌府小打小鬧可不行,咱們在河南也得動一動!而且在河南地面,咱們得有自己的隊伍才行!”

    姚曉方早就想這麼幹了,他當即問道:“咱們自己的隊伍,要不要象徐州那邊打出自己的旗號!”

    沈濱對這件事早有謀劃:“旗號不用打出來,但是你們兗西支隊好好準備,哪怕只有幾十步騎,河南那邊也有咱們自己的隊伍!”

    雖然這次曹州之戰以後,海北鎮在河南省內可以說是打響了自己的旗號,可以運用的各方武力足足有上千人,但是在沈濱眼中,這些都不是海北軍自己的武力,根本靠不住,就象現在徐州的局面差不多,要壓制河南地上的豪強必須得有一支自己的武力才行。

    姚曉方對這件事的興趣很大,他當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們可以在河南境內安幾個據點紮幾個釘子,雖然不打出咱們自己的旗號,但是可以由我就近支援,到時候進可攻退可守!”

    姚曉方頗心野心,他並不滿足於現在這個兗西支隊長的位置,總想借著姚廠公的關係再進一大步,若是能插手河南事務,他自然可以一飛沖天,而沈濱剛想說話,那外邊有人叫道:“沈總長,沈總長,厲總管來了!”

    “厲總管?”

    在海北鎮被稱為“厲總管”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現任的營建總管厲明海,在其他地方營建總管或許是一個不甚顯赫的位置,但是在海北鎮卻完全不一樣。

    海北鎮每年都有不計其數的營建工程,從新建學校、市場、道路、工坊到修繕大道、學宮,都由厲明海具體負責,而且厲明海在營建總管這個位置幹了快十年,從龍口的營建總管幹到了整個海北鎮的營建總管,可以說是凡是跟營建的事情都跟厲明海脫離不了關係。

    只是厲明海厲總管事務繁忙,而且到了地方上受了人家的款待之後,地方上肯定有所要求,而厲明海也不能讓地方上失望,多多少少都要向地方給出承諾。

    厲明海親口承諾的,即使不是大項目也得是不小的項目,所以厲明海輕易不離開龍口,據姚曉方所知他這些年只到了兗州府兩次而已,而且從來沒有踏足過兗西。

    現在到底是哪陣風把厲明海給吹來了,姚曉方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

    海北鎮在兗西的投入一直不多,自己只要抓住厲明海這位營建總管,他看在姚廠公的情面上怎麼也會答應自己弄幾個大項目,雖然到時候財政部門肯定還要折騰一番,但是只要有厲明海這位營建總管背書,財政廳那邊怎麼也會多多給點面子。

    只是姚曉方想得正美,那邊厲明海已經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連額頭的汗珠都沒抹,直接就拉著沈濱往裏走,一點也不給姚曉方面子。

    這是發生了大事!

    姚曉方立即明白過來了!

    可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事逼得輕易不肯離開龍口的厲明海直接離開了龍口,親自跑過來通知沈濱?

    只是現在姚曉方與沈濱已經躲進了小房間不知道商議著什麼大事,但不過片刻功夫,沈濱已經揚眉吐氣地大步走了出來,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姚支隊長,實在不好意思,龍口那邊出了件大事,需要我與厲總管連夜趕回來,兗西的善後事務都交給你了!”

    姚曉方卻是毫不客氣地抓住了沈沈與厲明海的衣領說道:“沈總長,厲總管,你倆別急著走了,怎麼也要我盡盡地主之誼啊!不然別人還以為我不知道禮數!”

    事實上姚曉方也想知道龍口那邊到底出了什麼樣的大事,以至讓厲明海這樣的大人物放棄原則不遠千里親自跑來通知沈濱,而沈濱得到消息之後連兗西與東昌府的善後事務都放下了,決定直接返回了龍口。

    不過看到沈濱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姚曉方就覺得不是什麼壞事,而沈濱當即笑了起來:“平時肯定要跟姚支隊長好好談一談,但是這次實在來不及了……姚支隊長,這一次到兗西來謝謝你的款待!”

    姚曉方以為沈濱想要交代什麼,卻沒想到沈濱直接說了:“你有什麼要求,到時候寫個條陳過來,我能幫你辦的,盡力幫你辦了!”

    而旁邊的厲明海也說道:“也給我寫個條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盡力幫你辦了,不過得麻煩你派一排騎兵跟我們趕回去,我對兗西這邊不熟,走的又是夜路,剛才差點摔下馬去好幾次!”

    沈濱是海北鎮的總務廳長,柳鵬在遼南指揮作戰的時候,海北鎮在山東的留守事務事實是由沈濱來負責,而厲明海則是海北鎮的營建總管,雖然柳鵬有一諾萬金萬金一諾的好名聲,但是在姚曉方的眼中,厲明海才是真正的一諾萬金。

    現在這兩位海北鎮的大人物都作出了優先承諾,甚至是“能幫您辦的,盡力都幫你辦了”的優先承諾,這讓姚曉方覺得事情非同尋常!

    到底是出了什麼件的大事,不知道是不是跟姚廠公有沒有關係?

    姚曉文突然一激靈,想到了什麼!
pe789 發表於 2018-7-8 09:00
第939章 逼債

    雖然姚曉方一直覺得自己很努力,正是因為自己的努力,所以才有今天的地位,但是姚曉方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姚玉蘭提供的幫助,他現在可能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夫。

    而一想到姚廠公,姚曉方就立即想到了柳鵬的龐大後宮,想到了在柳鵬後宮之中姚廠公未必比得過穀夢雨與江清月受寵,而眼前這兩位與穀夢雨的關係十分特殊。

    厲明海自然就不用說了,大家都說他原本是谷家的家奴,因為當初在周杜達逼宮的事情上一力維持穀夢雨,所以穀夢雨才會讓他兼任營建總管。

    而沈濱看起來跟穀夢雨沒有太深的關係,只是穀夢雨的義父而已,但是姚曉方卻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說沈濱不僅僅是穀夢雨的義父,而且還是穀夢雨的生身之父!

    當時姚曉方真以為這只是風言風語,但是他隨口向姚玉蘭提及這件事的時候,姚玉蘭對這件事的態度卻是不置可否,而現在想起來,姚玉蘭對這件事實際是保持默認的態度。

    既然是一家是谷家的家奴,另一個則是穀夢雨的生身之父,他們這麼著急地想趕回龍口,那麼這件事的真相就呼之欲出。

    一想到這,姚曉方就不由為姚廠公傷心。

    柳鵬的繼承人一直是大問題,也難怪柳飛在這件事上一直興風作浪,甚至還給姚曉方製造了很多麻煩,但柳鵬就是沒有自己指定的合法繼承人。

    柳飛雖然名義是柳鵬的弟弟,但是兩個人之間卻沒有血緣關係,姚曉方根本不認為柳飛有任何資格繼承柳鵬的這份家業,但是柳鵬的兩個義女不管是柳易華還是柳易容同樣跟柳鵬沒有血緣關係,同樣沒有繼承柳鵬家業的資格。

    前兩年完顏若雪倒是特別爭氣,幫柳鵬生了一個女兒柳易顏,這才是柳鵬真正的骨肉,可惜只是一個女兒而已,不但年紀太小,而且大家不認為一個女兒能有資格繼承柳鵬的家業,因此姚廠公對這件事也是著急上火,沒因為這件事少纏著柳鵬歡好,但就是肚子始終不爭氣。

    只是姚玉蘭本來以為大家的肚子都不爭氣,完顏若雪雖然生了一個女兒,但是她終究本是夷女,而且還曾是皇太極的福晉,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哪料想穀夢雨的肚子一下子有了,這讓都不知道姚曉方該怎麼說了。

    只是姚曉方這暗自神傷倒是讓沈濱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毫不客氣地說道:“姚支隊長,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厲總管知道,我可不想有人胡亂說話……”

    姚曉方知道這還是處於保密階段,所以沈濱不願意有任何意外因素,因此他當即說道:“咱們海北鎮有天命在身,唯一擔心的就是後繼無人,現在既然海北鎮後繼有人,那就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了,我怎麼敢亂說話!”

    而旁邊的厲明海則是直接說道:“姚支隊長,你放心,我們回萊州的時候,會特意通知姚廠公,不用您勞神!”

    姚曉方已經明白過來,不管于公於私,他現在都不適合將這件事通知給姚廠公,不然可能會引發一段意料之外的風波。

    只是姚澆方卻是暗中冷笑一聲:“我明白了!”

    這件事的關鍵不在於你們佈置得有多周全,而是在於穀夢雨肚子的那個孩子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說不定現在姚玉蘭肚子已經有了一個男孩。

    只是沈濱根本沒明白姚曉方的這番心思,他笑呵呵地說道:“姚支隊長既然明白這一點就好,我與明海肯定是不會虧待兗西方面!”

    而現在的孔果爾已經頭痛極了。

    對於科爾沁的貝勒來說,他們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之一,特別是打通海北鎮的商路之後,各種時興的海北貨、登州貨源源不斷流入了科爾沁,孔果爾更是沒有什麼苦惱。

    但是他沒想到海北鎮的一個小人物居然會讓自己如此頭痛,但是頭痛歸頭痛,他還是得把眼前這道難關給應付過去再說:“王老弟,你說得太過了,我們科爾沁向你們海北鎮賒欠可是慣例啊!”

    實際根本不算什麼慣例,但是海北鎮與科爾沁之間的商路打通之後,科爾沁的貝勒們就一直有著海北鎮借款的習慣,這讓他們的日子變得幸福無比,根本不用考慮支付能力的問題。

    只是幸福的日子終於到頭了,眼下這位王啟峰就是代表海北鎮來收債的,他振振有詞地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孔果爾貝勒,莽古思貝勒,我們柳督撫一向是百般照顧科爾沁,但是這兩年科爾沁是積欠再積欠,借款再借款,數量已經大到驚人的地步了,再不先還上一點,我們督撫也很難做人啊!”

    在柳鵬面前,王啟峰是以蒙古人的代表而自居,而在孔果爾與莽古思這兩位科爾沁貝勒面前,王啟峰又變成了一畫;漢人腔調:“我們柳督撫雖然是一片赤誠之心,但是科爾沁這樣借款再借款,我們柳督撫實在是無力維持,只能斷絕了商路往來再在蒙古諸部換一個更合適的合作夥半!”

    一聽說要斷絕商路往來,孔果爾與莽古思兩位科爾沁貝勒可是絲毫不懼,這年頭欠債的是大爺,雖然科爾沁欠下了很大一筆債務,但是柳鵬與科爾沁之間沒有直接接壤,柳鵬就是想要債也沒什麼辦法。

    但是讓他們緊張的是柳鵬考慮更換合作夥伴的問題,這兩年通過這條商路科爾沁可以獲得了極大的好處,他們不但自己消費了海量的海北貨與登州貨,而且通過海北貨中轉貿易獲得了海量的超額利潤。

    只是既然科爾沁大賺特賺,眼紅的蒙古部落不在少數,只是大家暫時找不到與海北鎮合作的路子而已,但是海北鎮決心更換合作夥計的話,科爾沁絕對不佔優勢,而且還有很多劣勢,因此孔果爾脫口而出說道:“你們海北鎮不過是拿下了一座小小的熊嶽城,居然就這麼囂張!”

    雖然海北鎮打著藉口要斷絕商路並更換合作夥伴,但是不管是孔果爾還是薩古思都很清楚,這是海北鎮攻下熊嶽城的緣故。

    雖然蒙古與科爾沁的消息比較閉塞,但是孔果爾與莽古思兩位貝勒都很清楚最近努爾哈赤的大金國最近遭受了一次大挫,據說在明國的寧遠城死傷了好幾千人,蓋州附近的熊嶽城也被海北鎮拿下,包括幾個牛錄在內的數千金國大兵被海北鎮盡數殲滅。

    這正是王啟峰一下子神氣起來的最大本錢,正是憑藉著這一場驚人的勝利,王啟峰才以海北鎮使者的身份要求科爾沁交清積欠,否則就要斷絕雙方的商路並在蒙古諸部更換合作夥伴。

    而聽到熊岳城之戰王啟峰不以為恥反而為榮,他在兩位貝勒耀武揚威:“不瞞兩位貝勒,我王啟峰就是熊岳城之戰的頭號功臣,就連撫順駙額李永芳的首級都是我王啟峰親手摘下來,只是我得說一句良心話,我們督撫很對得起科爾沁……”

    “這些年,我們督撫賣給科爾沁的登州貨、海北貨每一回要虧本,而科樂沁賣給我們的羊毛、羊皮,我們的價格至少要比晉商至少要高三成,我們督撫厚道不厚道!而且我們督撫每年都借款給科樂沁的諸位貝勒,這可以說是仁至義極了!”

    說到這,王啟峰覺得自己的形象都變得高大起來:“我們海北鎮沒有什麼對不起科爾沁的地方,所求只是科爾沁的幾顆明珠而已,而且這是哲哲夫人一力玉成的美事,絕對不會對科爾沁不利,我們海北鎮也給得起嫁妝!”

    嫁女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在代表政治上的一種轉向,也代表著科爾沁完全轉向了海北鎮,因此在這件事上不管是海北鎮還是大金國都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

    為了娶到科爾沁的一位貴女,努爾哈赤已經給出了一百五十副甲的天價,而且根據明安貝勒在大金國傳來的口信,這個價格似乎還有繼續商量的餘地,而柳鵬與海北鎮過去所求的只是科爾沁不能把這三位貴女中的任何一位嫁給大金國而已。

    但是熊岳、甯遠之戰大金國遭受重創,而海北鎮卻處於戰略主動,因此海北鎮的開價也跟過去完全不同,不但變得咄咄逼人,而且還向科爾沁逼債,科爾沁不肯把這幾顆明珠嫁給海北鎮,那麼海北鎮就要跟科爾沁徹底翻臉,並在蒙古諸部扶植其他部落對抗科尓沁。

    這正是孔果爾與莽古思最頭痛的事情,他們覺得這是兩難的事情,把科爾沁貴女嫁給了柳鵬柳督撫固然能解決眼前的債務危機,卻是把大金國往死裏得罪,但是不把科爾沁貴女嫁給柳鵬柳督撫,恐怕眼前這一關就沒法撐過去。

    因此孔果爾當即想這件事拖一拖:“這件事我們恐怕要跟明安再好好商量,畢竟這其中還有明安的孫女啊,總得聽聽他的意風!”

    只是王啟峰這次到科爾沁來就是想在柳鵬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他毫不客氣地說道:“這本是兩位貝勒一句話的事情,跟明安又有什麼關係,就不必詢問明安了,兩位貝勒現在就給我答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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