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已完成)

 
pe789 2017-10-23 12: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2 334094
pe789 發表於 2018-6-29 08:43
第900章 一網打盡

    丁宮一下子就變得警惕起來,他已經想起來這次曹濮大盜的行動有些不合情理:“柳少的意思是這次盜匪東竄是有人在幕後指使?”

    “沒錯!”柳鵬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如果不是有人指使,我不相信這次曹州賊敢於挑戰官府甚至還敢於公然挑戰我們海北鎮!”

    丁宮第一時間就明白過來,一般的江洋大盜,哪怕再怎麼驕狂自大一般也喜歡悶聲發大財,能不能得罪官府就不得罪官府,有些時候事情鬧大了官府追查起來,這些江洋大盜甚至會主動扔出個替罪羊,讓方方面面都能交代起來。

    如果說鄭江、鄭海兄弟劫奪漕船純粹還只是貪圖重利,現在曹濮盜賊的這次大舉東竄就完全不合情理,甚至違背了綠林道上的一切規則,唯恐事情鬧得不大,唯恐丁宮不會回師河東,怎麼可能沒有人在背後策動。

    因此丁宮已經明白過來:“柳少的意思,這一切行動都有人指使!”

    柳鵬點點頭道:“劉興祚居然能在徐淮生存下來,還能多招募了千兒八百遼東兵,而現在曹州的盜賊鬧得這麼大,恐怕都跟這些牛鬼蛇神脫不了關係。”

    丁宮當即恍然大悟:“他們這次是大舉東竄是為了掩護劉興祚擴軍!”

    丁宮總算明白自己最近為什麼會顧此失彼,而柳鵬當即說道:“所以有不少人埋怨你這次在兗州幹砸了,讓部隊疲於奔命,但是我知道是委屈你了,錯不在你身上,而是咱們海北鎮在兗州投入兵力太少,所以我一直在青州等著你過來,讓你多帶援兵回去!”

    之前丁宮已經從柳鵬手裏拿到了兩個騎兵連的增援,現在聽到柳鵬這麼說那真是意外之喜:“柳少,能不能多給點騎兵?曹州馬賊太少,我現在手上只有四個半連的騎兵!”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都給你準備好了,十三個連隊的騎兵,七個營的步兵,夠不夠?”

    丁宮真是被柳鵬的氣概嚇了一跳:“十三連騎兵,七營步兵?”

    現在整個兗州府的海北軍正規軍加起來也就是六個步兵營而已,考慮到必要的駐防兵力,丁宮實際能調動的兵力也就是三個步兵營稍強的規模而已,所以在曹濮之戰中總是放不開手腳,更不要說無法兼顧兩個方略方向。

    而現在柳鵬提供的援兵卻比他想像還要多得多,只是柳鵬很快就又提供了另一個意外驚喜:“暫時只有這麼多,不夠了再想辦法增兵,只是援兵到達之前,你與宋志輔都做好東撤的準備。”

    丁宮卻是第一時間領會了柳鵬的意思:“柳少的意思是引蛇出洞一網打盡?”

    “對!”柳鵬第一時間答道:“小打小鬧沒意思,爭取一次戰果就肅清整個曹州,五十年之內沒人再亂打主意!”

    丁宮聽出了柳鵬口中的淩厲殺意,但這是他最需要的東西:“嗯,到時候我放出風聲,說是準備南下徹底解決劉興祚這狗賊,到時候再殺一個回馬槍!對了,柳少,要不要這次順手把劉興祚這狗賊給解決了。”

    現在柳鵬給他十三個騎兵連的援兵,加上手上的四個騎兵連,十七個騎兵連足以粉碎任何不識趣的敵人,更不說柳鵬還給了七個步兵營,因此丁宮一下子就有了雄心壯志。

    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介入南直隸的合適機會,讓姚正去應付劉興祚就夠了,劉興祚手上最多也就是一千多名遼東兵而已,又能掀起多少波瀾來!”

    丁宮當即把剛剛聽到的消息說出來:“可是姚總隊長不是說劉興祚這次收容了至少一千五百名關寧逃軍,而且這一千五百名關寧軍都是戰馬兵甲俱全。”

    “就算是有一千五百遼東兵又能怎麼樣!”

    柳鵬倒是信心十足:“這些遼東軍還沒遇到建奴就作了鳥獸散,而建奴卻是屢屢敗於我們海北軍之手,咱們真想要拿下徐州頂多只需要十天時間而已,現在之所以暫時不動手就是不能過於刺激朝廷,但是兗州府是朝廷給咱們海北鎮的封地,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曹州賊得第一時間肅清!”

    只是柳鵬這麼一說,丁宮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柳少的意思是咱們主要肅清兗州府內與曹州的諸路盜賊,濮州府與大名府的諸路盜賊暫時放過!”

    海北鎮大舉進入河南與南直隸,哪怕是進入東昌府都是形同造反,過於刺激朝廷,但是曹州與河東都是海北鎮早已經打下來的地盤,只不過過去海北鎮沒用心經營,現在柳鵬準備用一場殺戮來讓曹州人明白什麼才是正確選擇。

    柳鵬點點頭:“只有先暫時放過他們,最終才能一網打盡,不過具體作戰還是按照你擬定的辦法,見機行事,快進快出,不宜深入,不能過度刺激朝廷。”

    柳鵬這番安排讓丁宮吃了定心丸:“有柳少這句話我就有數了!”

    不過丁宮的這番調度讓兗州守備總隊與漕軍的官兵怨聲載道,他們都覺得丁宮純粹是在胡鬧,甚至有些胡鬧過頭了。

    先是把海北軍的主力從河東調往河西,接著又因為劉興祚起事把主力調到兗州南部,但是海北軍很快就被迫重回河西,但是幾次戰鬥之後還沒把徹底曹州賊肅清又重新調往南兗州,看現在這架勢還得調動一兩個來回。

    因此關於丁宮的風言風語可以說是傳遍了運河兩岸,大家都覺得丁宮治理地方是個行家裏手,但是從來沒有用兵的經驗,這兗州的防務應當交給更合適的人選才對。

    丁宮知道這風聲從何而來,甚至還明白這所謂“更合適的人選”就是特指柳飛,但是他既然已經吃了定心丸,那就成竹在胸,根本無視了這些風言風語。

    而現在最緊張的反而是劉興祚,他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自己與海北鎮之間會鬧到隨時開戰的地步,而且正如柳鵬估計得那樣,雖然姚正聲稱劉興祚一次性收容了至少一千五百名遼東兵,但是現在劉興祚手下的遼東兵總兵力加起來也就是一千六百人而已。

    即使加上招募的徐淮新軍,劉興祚手下也不過是四千七百甲兵的規模,這樣的兵力對付徐淮本地的土著勢力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但是想要跟海北鎮抗衡卻還是雞蛋碰石頭。

    因為劉興祚可以說是著急上火了,他覺得只要再給他半年時間,他就能在徐州徹底站穩腳跟,到時候就象鄭芝龍所說的那樣擁兵逾萬,足以跟海北鎮對抗了。

    可現在他差的就是這半年時間,不但丁宮隨時準備南下,而且海北鎮派往徐州的姚正也不斷擴充戰力,姚正所部原本就有近五百人,最近這段時間更是擴充到了近八百人。

    雖然跟劉興祚的四千七百甲兵相比,姚正的八百兵力似乎有點寒酸,但是誰都知道姚正這支部隊絕對是一支精銳,劉興祚手下只有遼東兵才能與姚正部一戰,而且現在劉興祚只能坐視姚正擴軍,省得過於刺激海北鎮。

    “姚正還在招兵買馬,再這麼折騰下去,他手下就有一千多人了,偏偏他不但是徐州人,而且給出的條件比咱們還好!”

    劉興祚一說到這件事就是頭皮發麻,他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倒是他對面的鄭芝龍笑著說道:“這位姚隊長若是能擴充到千餘甲兵,倒是一件美事?”

    劉興祚一下子看到希望,他連聲問道:“這怎麼是一件美事,莫不成姚正是你們的人?”

    鄭芝龍搖了搖頭說道:“姚正當然不是我們的人,但是豐沛自古多英豪,這位姚隊既然是沛縣人,那自然就是位英雄豪傑,能豈長久寄居海北,我倒是想到姚隊長那邊走一趟,看看他心意如何!”

    如果說一兩千人的部隊劉興祚還能勉強想辦法維持,現在劉興祚所部已經擴充到四千七百人,而且還有一千七百遼東兵要好吃好喝供養著早已經超過了劉興祚籌措能力的極限,他只能依賴于顏思劉與鄭芝龍的海上接濟。

    因此他自然不敢反對鄭芝龍的意見,只是小聲地說道:“我們就是把姚正拉過來也不過多了八百人而已,歸德府的那一位可是答應再給我運來兩千遼東兵。”

    只是鄭芝龍對於劉興祚可是毫不客氣地說道:“就是有兩千遼東兵,劉總兵也沒辦法養活這兩千甲兵,現在徐淮鎮的唯一生路就是搶在海北鎮之前殺進兗州府吧,如果能把姚正拉過來了,多了他這八百人就等於多了八千甲兵。”

    “八千甲兵?”

    劉興祚連連搖頭:“哪里有這麼誇張,我在徐州經營一整年時間,現在也不到五千兵力,姚正這幾百沛縣蠻子,怎麼可能等於八千甲兵?”

    只是鄭芝龍的看法卻同劉興祚完全不同:“說是八千甲兵還是說得比較謙虛了,依我看姚正這八百人如果拉攏過來,勝過了一萬精銳!”
pe789 發表於 2018-6-30 08:45
第901章 入夥

    劉興祚聽得口呆目瞪,剛想繼續說下去,鄭芝龍就毫不客氣地說道:“劉總兵,準備一下,我要跟這位姚隊長好好談一談!”

    鄭芝龍既然是劉興祚的大金主,劉興祚自然是不敢跟鄭芝龍對著幹,何況鄭芝龍這絕對是替自己考慮,雖然他嘴裏看不起姚正的八百徐州兵,但是也知道如果把姚正的徐州警備總隊拉攏過來,自己在徐州的地位肯定就能穩若泰山,因此他當即改口:“沒問題,我馬上安排!”

    雖然雙方處於敵對立場,但是不但有人牽線搭橋而且雙方之間的來往一直沒斷過,因此鄭芝龍走後劉興祚就對他寄以厚望,希望他能把姚正的警備總隊拉過來,兩支部隊合流之後就能與海北鎮平分秋色。

    不過鄭芝龍回來的時候卻是臉色鐵青,劉興祚不由拍著鄭芝龍的肩膀安慰他:“鄭老弟,不必洩氣,想把姚正拉過來沒那麼容易!”

    鄭芝龍卻是直接告訴他一個意料之外的好消息:“我跟姚正談得很好,他已經答應跟我們好好合作,接下去我們要打一場硬仗。”

    “要打一場硬仗?”

    劉興祚馬上就明白了:“這是姚正那邊的要求?”

    雙方處於敵對立場,而且徐州警備總隊一直處於弱勢,這正是姚正不斷向海北鎮求援的最大本錢,雙方若是打上一場硬仗,那姚正就有足夠的理由向海北鎮請求更多的物資支援,而是劉興祚馬上就問道:“尺度怎麼把握,萬一把海北鎮逼得狗急跳牆怎麼辦?”

    鄭芝龍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們絕對不會出兵干涉!”

    “為什麼不會出兵干涉,難道?”

    劉興祚突然想到了什麼,而鄭芝龍直接解答了他的問題:“沒錯,姚正直接告訴我,現在海北鎮並沒有真把兵力調到南兗州準備沿著運河南下,所以他才要我配合他們打一出硬仗!”

    劉興祚不由大驚失色:“海北鎮這一次根本不是對著咱們來的,他們是對著曹濮與河東去的……”

    “沒錯!”鄭芝龍不由苦笑一聲:“本來以為把海北鎮玩得團團轉,結果反而被柳小賊玩了一回,幸虧不是對著咱們來的,姚正讓我們這出戲一定要演真了演足了,現在南兗州只有他獨力幫柳鵬支撐豐,海北鎮對他有求必應,只要我們配合好了,他能從海北鎮拿到很多好處,甚至可以分一部分給咱們!”

    只是劉興祚卻是關心起河東流寇的生死存亡:“這樣一來的話,曹濮一旦被海北軍肅清,咱們就要首當其衝,一定要做好準備才行!”

    只是鄭芝龍卻是苦笑了一聲:“應當是歸德府那一位要做好準備才行,這一回他可是把海北鎮得罪狠了。”

    丁一楊現在肚子裏還是一團火氣,他朝著身邊的幾個兄弟說道:“趙老大這一回是犯糊塗,他們以為咱們好欺負,咱們就做票大買賣,然後栽到趙老大的頭上,讓他怎麼收場!”

    旁邊幾個兄弟也是贊同丁一楊的看法,他們齊聲說道:“丁哥說得對!”

    “這件事不能這麼完了!”

    “我覺得趙老大這些年根本不給咱們活路!”

    聽到這幫兄弟們這麼說,丁一楊的心情算是好了不少,但是他依舊是餘怒未消:“是啊,趙老大真是個混球,憑什麼只許他們自己的兄弟到運河上做大買賣,卻不許咱們到運河上做買賣!”

    趙老大是整個曹州府的知名悍匪,是位擁有幾百人馬的大掌櫃,而丁一楊這支人馬則是最標準的“老子的傢伙才開張七八條槍十幾個人”,因此趙老大就看丁一楊特別不順眼,剛剛丁一楊就被趙老大訓了一頓,讓他離運河遠點。

    而丁一楊現在就覺得趙老大是不識抬舉:“誰不知道運河上金山銀山,他趙常風一個人就要獨佔運河上的買賣!想得美,說什麼海北鎮人多勢眾,呸!海北鎮也不過是紙糊的,咱們這就到運河上幹一票大的!”

    “對,幹一票大!”

    “咱們到時候打著他趙常風的名號!”

    一幫兄弟們七嘴八舌地說著美好的運河風光,一個望風的小兄弟突然一路狂奔叫道:“不好了……丁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不好了?莫不成趙常風這小子在恐嚇之後又派人追殺過來,丁一楊當即冷笑一聲:“我知道他趙常風能拉出百八十人,但是咱們不怕他,咱們有這十幾號兄弟,就是來了千軍萬馬都不怕!”

    只是望風的小兄弟直接就給丁一楊跪下了:“丁哥,來的就是千軍萬馬,海北鎮的大兵殺過來了!”

    丁一楊還真是被嚇住了,海北鎮的大兵殺過來了?

    雖然柳鵬總覺得這些曹濮盜賊早就忘記自己當年在兗州城下一日一夜掃滅二十萬聞香教軍的輝煌戰果,但是丁一楊卻記得清清楚楚。

    事實上他就是兗州之戰的親歷者,他當時就看著萬餘海北鎮以雷霆之勢掃滅了十萬蓮妖,自己幾乎是隨波逐浪,完全被人群裹挾著走,甚至差點被活活踩死。

    在如同潮水的海北軍攻勢面前,自己根本是滄海一粟而已,什麼武勇本領都發揮不出來,因此這小兄弟一說海北鎮的大兵,丁一楊心頭就一激靈,但是嘴上還是不肯服輸:“海北鎮的大兵來了?多半是丁宮那奸賊帶著漕軍與水上巡防隊來找咱們的麻煩!”

    現在望風的小兄弟幾乎要哭出聲來,他知道自己剛剛入夥,丁哥信不過自己,但是他還是拖著丁一楊的手說道:“丁哥,你往南面看一眼就知道了!”

    往南面看一眼?只是才看了一眼丁一楊就拖著一幫兄弟往山裏跑!

    “這不是丁宮,這絕對是海北軍的精銳大兵!”

    雖然丁一楊這一眼只看到了大約兩個連的騎兵和一個連的步兵,但是別說是丁一楊這些阿貓阿狗,就是趙常風趙老大遇上這支海北軍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丁一楊第一感覺就是這事情鬧大,大家都以為可以在海北鎮身上多多少少占點便宜,結果柳鵬卻是直接翻臉,把海北軍的大兵調來進剿曹州府。

    來的既不是宋志輔的漕軍,也不是柳飛的水上巡離隊或是丁宮親領的兗州守備總隊,絕對是一支真正的海北精銳部隊。

    雖然說丁一楊只看到兩個騎兵連和一個步兵連,但這絕對只是其中一路而已,恐怕海北軍無數精兵現在正以雷霆之勢撲了過來,不管曹州與濮州有多少名動兩省的大股悍匪,到時候都要灰飛煙沒。

    一想到當年的兗州之戰,丁一楊的心都嚇得飛出來,只是他剛剛跑到山頂,那個望風的小兄弟突然又嚷了一聲:“東面也有海北軍!”

    你眼睛怎麼能這麼尖?

    只是丁一楊仔細掃了一眼,整個人差點給嚇跪了,剛才他看到的是海北軍的一部騎兵與步兵,頂多也就是兩個騎兵連和一個步兵連,可是現在丁一楊卻看了東面黑壓壓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邊,怎麼也有幾個步兵營。

    海北鎮到底是調多少兵馬過來進剿曹濮?

    這架勢不僅僅能把曹州與濮州給翻個底朝天,甚至還能一路東進佔了整個河南,莫不成是海北鎮起事?

    只是丁一楊突然又一激靈,他告訴自己這幫兄弟:“下山,咱們下山,趕緊給我找面旗幟來!”

    丁一楊這幫兄弟都聽呆了,他們齊齊問道:“丁哥,咱們下山,這不是找死嗎?”

    “是啊,別說是咱們,就是趙老大手下那幾百人,都不夠海北軍一個回合!”

    “別說趙老大,想跟海北鎮正面交鋒,恐怕鄭江、鄭海他們上來都不行。”

    這可是真刀真槍的上陣廝殺,不能光比人數,這些海北軍戰馬、鎧甲、兵器、火器一應俱全,甚至還拖了火炮過來,更不要說海北軍是天下有數的精銳,連建奴都不是海北軍精銳的對手,何況自己這十幾個兵甲不齊的流賊,沖下山去不是自尋死路。

    只是丁一楊卻是冷笑一聲:“誰說咱們要跟海北軍開仗,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海北軍了,咱們是替海北鎮開道引路的!”

    大家才松了一口氣了,在這方面他們這些本地流賊確實有著先天性的優勢,只是馬上就有人問道:“丁哥,我覺得你這主意不錯,可是咱們跟海北軍不信,而且咱們本來就是……”

    這話沒說下去,只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丁一楊這幫兄弟本來就是海北軍剿滅的目標,根本沒辦法取信於海北軍,只是丁一楊卻是冷笑一聲:“誰說咱們與海北鎮柳總兵之間沒有交情,我現在已經準備好了投名狀給柳大帥與丁專員送過去!”

    丁一楊還想跟大家炫耀一下自己選擇的投名狀,那個新入夥的望風小兄弟卻是脫口而出:“是用趙老大當投名狀!”

    丁一楊沒想到根本沒來得及炫耀自己的驚人智慧,但是事關重大,他只能長話短說:“兄弟們,咱們只要拿趙老大當投名狀就能入夥海北軍了,大家願意不願意跟著我幹這筆大買賣?”
pe789 發表於 2018-6-30 08:46
第902章 勢如破竹

    如果拿自己人來當投名狀,丁一楊這幫兄弟或許會猶豫個一兩刻鐘,但是拿趙常風那個混球來當投名狀,大家甚至不用猶豫只剩下一片贊成聲:“咱們這次出來不是為了弄一弄趙常風嗎?”

    “對啊,收拾了趙常風,咱們兄弟才能在運河上做買賣!”

    “丁哥,這件事我們都贊成你,咱們不能放過趙常風!”

    聽到手下兄弟們都這麼說,丁一楊當即又想起幾個時辰前他被趙老大罵成一團狗屎甚至差點要被剁成肉泥的美好遭遇,當即說道:“咱們就打出旗號去迎接海北鎮的天兵!”

    還是那個新入夥的小兄弟有辦法,他不知道從哪里搶了半塊藍布,現在把這塊藍布綁在倉促製成的木棍上,接著一幫兄弟就朝著山下奔去,為了防止這些海北軍有所誤會,旗號剛一打出來,丁一楊已經率先嚷道:“我們是曹州義民,我們是給海北天兵帶路來的!千萬不要誤會!”

    雖然海北軍對於進入曹州之後的情況有所準備而且也作了一系列周密部署,但是這支海北軍還是第一次看到願意主動給海北軍帶路的地方武力,帶頭的複州團營長姚曉方當即就把丁一楊這幫人當寶了,當時就逮住丁一楊問了幾句。

    只是姚曉方跟丁一楊說了兩句就覺得自己撿到寶了,丁一楊直接就獻上了投名狀,把趙常風一夥的底細都泄個乾乾淨淨,從他們現在的巢穴到佈防兵力情況以及幾個大頭目的長相、性情,甚至連趙老大一夥準備用來應變的撤退路線還有他們準備收容用來潰敗土匪的第二巢穴、第三巢穴都說得清清楚楚。

    更讓姚曉方心動的是趙常風這股悍匪距離複州團只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只要用一個猛虎撲羊就能把這股為害運河有年的大股悍匪徹底解決。

    姚曉方這邊雖然有幾位曹州土著在隊伍裏帶路,但是哪有丁一楊這麼知根知底,因此他第一時間就下了決心:“你叫丁一楊吧?這件事若是真象你說的那樣,我親自在姚廠公面前替你請功!”

    而有了姚曉方這句話,丁一楊當然是一跳三尺高,他不但願意為海北軍帶路,而且還主動請戰:“兄弟與趙常風這賊子還有些交情,到時候由兄弟出面幫天兵把趙常風的探子與崗哨敲掉!”

    “成!”姚曉風當即答道:“這件事若是辦漂亮了,我肯定在姚廠公面前給你美言幾句!”

    他直接讓丁子楊跟著配屬給自己的一個偵察排行動,而丁子楊也是格外賣力,畢竟趙常風可是曹州的積年悍匪,可以號令的流賊超過了五百人,現在跟著趙常風行動的盜賊也超過了兩百人,若是一個行動不慎讓趙常風或是幾個大頭目跑了,那恐怕就是後患無窮。

    不過看著姚曉方口口聲聲一個“姚廠公”,再看姚廠風這個加強營總兵力超過六百,而且還可以呼叫騎兵、炮兵支援,丁一楊那是興奮起來:“請姚將軍放心,丁某一定不辱使命!”

    丁子楊事先做了許多準備防止遭遇到的意外情況,但是事實證明他純粹想得太多了,這一戰根本就是猛虎撲羊,複州團雖然歷史較新,但是好歹也是跟建奴苦戰過甚至拿下了複州城的海北軍精銳,別說是對付趙常風手下的幾百名流賊,就是對上明軍的精銳家丁也堪一戰。

    現在對付趙常風的兩百名流賊簡直就是殺雞用上屠牛刀,又有了丁一楊這十幾個弟兄帶路,結果整個戰鬥根本就是勢如破竹來形容,趙常風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沖進來的海北軍用長槍刺成了蜂窩。

    過去這些曹州賊大多是本地土著,地形熟悉人頭也熟,但是丁一楊就成了他們最窮兇極惡的敵人,不但帶著海北軍的馬隊與步兵搶在後路堵截,而且還領著海北軍在村裏山裏指認趙常風的幹將與窩主。

    只是趙常風手下的這些悍匪甚至放棄了報仇的打算,趙常風身邊帶的兩百人一下子就被殺得血流成河,寨裏寨外砍下來了五十顆人頭,被俘的土匪超過一百名。

    接著就是極其簡便的軍法審訊,二十一個罪大惡極的匪首被就地正法,至於罪行卻是他們敢跟著趙常風不知死活地到運河上作案子,根本不把海北鎮放在眼裏。

    丁一楊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原本也不太把海北鎮放在眼裏,也準備到運河做一筆大買賣,只是趙常風一直想著壟斷運河上的好處,根本不允許他到運河幹一票,倒是讓他逃過一劫。

    還好現在丁一楊也成了姚曉方面前的紅人,姚曉方已經答應給他一個名義不說,而且丁一楊還從趙常風部的俘虜挑出七八個交情好的老朋友補充進自己的隊伍,除此之外還招募了十幾個靠得住的好兄弟,一下子神氣起來。

    但最關鍵的就是現在誰都知道丁一楊是海北軍的探子與眼線,誰死誰活往往就是丁一楊的一句話而已,丁一楊替姚曉方面前求個情大家能有活路。

    因此連趙常風的小老婆都派人過來跟丁一楊求情,只是丁一楊卻是直接毫不客氣地讓海北軍抄了趙常風的狡兔三窟,趙常風的小老婆家自然也不例外。

    這幾天跟著姚曉方越久,他就覺得海北鎮的可怕之處,這種可怕不僅僅因為是海北軍出動了多少兵力多少戰馬多少大炮,而是在於柳鵬的隱的狠手無情。

    這次曹濮之戰就是一個最好的典型,雖然柳鵬已經決心要斬草除根,但是卻是採取欲擒故縱的策略。

    表面是讓丁宮東奔西走疲於奔命,但是實際卻是暗暗調集兵力,甚至從遼南的複州一線把最精銳的複州團都調到兗州來,接著趁著曹濮這些江洋大盜一無所覺的時候發動雷霆一擊,殺得這些江洋大盜一個人仰馬翻。

    不!現在不僅僅是人仰馬翻的問題,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毀滅打擊。

    雖然這些江洋大盜有不少亡命之徒,但是海北軍都把對付建奴的頭等精銳抽調過來,往往是一個回合就挑翻了對方,即使對方能堅持個兩三個回合,海北軍把騎兵、重甲步兵與火槍火炮抽調上來也能直接解決問題。

    事實是抵抗得越激烈,往往結局越悲慘,到時候海北軍不但大事殺戮,而且在戰後還會展開全面報復。

    這幾天丁一楊跟著姚曉方經歷了好幾次廝殺,姚曉方至少解決了五六百江洋大盜,而趙常風抵抗最烈,結果就是整個趙常風匪團徹底全軍盡沒,甚至連那些沒跟趙常風在一起的流賊也受了池魚之殃,不但被海北軍的馬隊一路追殺到底,而且姚曉方還發出了好多份海捕文書。

    現在丁一楊越來越慶倖自己的當初選擇,姚曉方絕對算得上殺人如麻,他進入曹州之後光是斬殺與處決的匪首已經超過百人,而且到現在還沒收手的架勢,準備一路殺下去,自己如果不識抬舉,恐怕也會成為姚曉方戰報中一個無關輕重的名字。

    他並不知道,柳鵬是準備用一場血腥的殺戮讓曹州的流賊記住至少五十年,讓他們明白千萬不要敢於挑戰海北鎮的權威。

    而對於丁宮來說,這可以說是最揚眉吐氣的一役,海北軍不但大獲全勝,而且戰果極其輝煌。

    前兩次曹濮之戰,一次殲敵三百名,一次殲敵五百名,而且都因為劉興祚和其他因素的緣故被迫臨時撤兵,而這次再入曹州到現在為止各個部隊統計上來已經超過了兩千五百名,超過前兩次曹濮之戰總和的三倍還多。

    雖然丁宮知道這個戰果肯定有一定的水份,但前兩次曹濮之戰的戰果同樣有水份,而且這還是第一階段的戰果,在接下去的追擊、搜剿戰鬥中,海北軍還能繼續擴大戰果,現在海北軍的包圍圈已經網住了好幾條大魚,殲滅的流賊土寇多半能超過四千人。

    這還不是丁宮最開心的事情,丁宮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現在曹州的士紳豪商與流賊土寇都知道敬重他這位丁專員,紛紛托了地方的縉紳或是官吏前來請托求情。

    還有若干股土寇主動放棄了抵抗一方面集體向海北軍投降,一方面通過各個方面的關係企圖把自己這支隊伍以鄉兵的形式保存下來,哪怕不能把隊伍保存下來,也希望能保得一條小命。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次海北軍出動了多少兵力,但是聽說海北軍居然連複州第一線的頭等精銳都調過來,出動的騎兵更是至少有兩三千騎,因此估計著海北軍這次出動的規模不亞於前不久的海蓋之戰,至少出動了兩萬戰兵,因此現在都對丁宮丁專員異常敬服。

    丁宮是最清楚這次進兵的規模,知道這次柳鵬只給他增援了七個步兵營外加十三個騎兵連,雖然把整個山東方向的騎兵都抽調過來,但是增援過來的步兵卻只有七營而已。
pe789 發表於 2018-6-30 08:47
第903章 魏忠賢的底線

    之所以這些曹州縉紳、豪商都認為海北軍這次進兵曹州是傾巢而出,是因為昌邑團與複州團這兩個兄弟部隊的主力都參加了這次海蓋之戰,以至於很多兗州人以為這次曹州賊不知死活激怒了柳鵬,所致他把遼南的大半主力都抽調回來了。

    雖然同樣是殺雞用屠刀,同樣丁宮是使足了十二成本領,但是曹州人的這種錯覺卻對丁宮的曹州攻略非常有利,甚至於丁宮明明把六個營的正規軍抽走了五個半,但後方都是太太平平,只有徐州的劉興祚有些不識抬舉。

    現在等著柳鵬接見的曹州縉紳至少有十幾位,而且還有更多的曹州縉紳在想著辦法拜見丁宮,只是他們暫時找不到合適的門路。

    而魏忠賢對於這樣的結局卻是極其不滿意,他差點就要砸了手上茶碗:“柳總兵眼裏到底有沒有朝廷,到底有沒有我魏忠賢,海蓋之戰明明是大挫而歸,朝廷也沒怎麼追究他的責任,他怎麼能這麼自暴自棄,他是想做桓溫嗎?”

    他都用自暴自棄來形容柳鵬了,而下麵的王體乾則一臉苦笑道:“魏公,朝廷最近在山東有所動作,恐怕是柳總兵有所誤會,而且去年袁巡撫就主張設立金州撫治,而且他當時還說即使不設金州撫治,也要給柳總兵尚方寶劍,現在武巡撫又是重事舊提了,可是朝廷一直置之不理!”

    這一切魏忠賢都十分清楚,但是他沒想到柳鵬居然在海蓋之挫之後對朝廷竟是如此失望,反應竟是如此激烈,甚至直接把遼南大兵撤回了山東。

    事實上,魏忠賢並不清楚這只是一種美麗的錯誤而已,雖然很多新組建的部隊與新動員的新兵不是歸建就是直接退役,但是海北軍在遼南的主力只有昌邑團與複州團因為傷亡較大南渡登萊進行補充而已。

    只是接下去的一系列事件卻是讓柳鵬先是把這兩個步兵團東調青州府,接著又讓這兩個步兵團參加了曹濮之戰而已。

    但是整個曹濮之戰出動的兵力只不過是七千人而已,而且這還得算上宋志輔的漕軍與曹州本地的地方武力,並不象山東縉紳所說的至少兩萬大軍,但是這樣的錯誤情報卻是嚇壞了魏忠賢,他連聲咒駡:“都是孫承宗壞事,若不是柳河之敗,局面不至於糜爛至此!”

    為什麼是柳河之敗的緣故?自然是柳河之敗引發的連鎖反應已經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原本按照魏忠賢的計畫,海北軍從海蓋挫敗之後肯定要狠狠收拾一番海北鎮,至少要逼得柳鵬象徵地服軟,讓朝廷能在山東重建威望,把那一百三十個官缺都還給朝廷,可是魏忠賢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居然給這場小小的柳河之戰給徹底打亂了。

    現在朝廷上下提到柳河之戰都是連連搖頭,大家誰都沒想到小小的柳河之敗居然會掀起如此驚人的波瀾,雖然柳河之戰關寧軍僅僅損失了四百戰兵以及七八百人的全部戰馬、鎧甲、兵器和一切器械,但問題在於柳河之敗已經引發一系列的可怕連鎖反應。

    根據關寧前線報來的題本與錦衣衛的密報,現在因為傳說建奴要越河東進大舉用兵關甯,原本擁有十三萬大兵的關寧軍已經是轟然大潰,逃亡源源不斷,柳河之戰關寧軍損失只有四百人,而柳河戰後關寧軍的逃亡已經超過了四萬人。

    沒錯,不是四百人,不是四千人,而是四萬人!

    朝廷寄以厚望用千萬糧餉建立起來的關寧軍居然被這麼一次無足輕重的柳河之戰嚇破了膽,而且逃亡還在持續,不但軍民皆逃,甚至連很多中下級軍官都加入了逃亡的佇列,甚至有一部分軍官帶著部隊成建制逃跑,現在關寧軍已經是風聲鶴唳,恐怕建奴只要來個幾十騎就會全軍崩潰。

    魏忠賢也知道孫承宗雖言知兵,但既不能調和將帥,也不能調度大軍,但是根本沒想到關寧軍會因一場無足輕重的柳河之戰糜爛到這等程度,但是孫承宗惹出天大的禍事只需要拍拍屁股走人,卻是需要秉政的魏忠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來幫孫承宗善後問題。

    而王體乾也只能幫著魏忠賢解決問題:“魏公惜怒,恐怕孫經略也不想事情糜爛到這等地步,實在是關寧軍太不堪用,誰會想到局面竟至於到這個地步,現在怎麼讓柳總兵回心轉意才是關鍵!千萬別忘了桓溫北伐的教訓,朝廷若是用力過猛的話,柳總兵心灰意冷之余難免會對朝廷有所怨望。”

    不管是離任的孫承宗,還是新到任的高第,或是遼東的其他官員,現在朝堂上上下下在柳河之敗之後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到柳鵬一人之身。

    他們總覺得只要海北軍肯再次出兵海蓋總是有辦法的,海蓋之戰雖然沒拿下任何一個目標,但至少在野戰給建奴以重創,比柳河之戰的結果強上幾十倍甚至幾百倍。

    只要海北用兵海蓋至少能牽制住建奴大舉東進的勢頭,讓關寧軍能有一個喘息的機會,不然以現在關寧軍的架勢,不用建奴來攻他們自己先跨了。

    只是朝堂上下正在紙上談兵,卻是傳來了海北鎮把大部精銳都調往兗州府進剿河東的消息,這給了秉政的魏忠賢與閹黨給迎頭一擊。

    雖然海北軍的調動一向是自行其是,從來不在兵部報備,但是過去海北軍在兗州府的行動向來是規規矩矩,從來不肯刺激朝廷,現在海北鎮在河東一口氣投入了兩萬大兵是吃錯了什麼藥!

    而且即使海北鎮沒有吃錯什麼藥,魏忠賢與朝中諸臣也想起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結果,那就是這兩萬大兵抵達兗州府,柳鵬的海北鎮隨時可以截斷運河。

    而運河一斷,朝廷就同江南斷了聯繫,不但九邊與京師得不到江南的糧食與貨物,而且朝廷也失去大部分財政收入,正是如此可怕的後果才讓魏忠賢又驚又懼。

    因此王體乾一提出跟海北軍妥協,魏忠賢就第一時間決定從善如流:“體乾說得很好!現在關鍵是讓柳總兵回心轉意,讓下面都安靜些,柳總兵終究是有功之臣!”

    前段時間攻擊柳鵬的題本、奏疏沒有一百封也有八十封,大家都準備借著海蓋之挫的機會把柳鵬與海北鎮這座金山給掀翻,掀翻柳鵬以後的金山銀山與幾百個官缺大家都可以論功行賞排排坐分果果。

    可是誰也沒想關寧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柳河之敗引發的後果又是如此嚴重,因此魏忠賢不但不能追究海蓋之挫的責任,現在還得費盡一切辦法來給海北軍發糖吃。

    哪怕海北軍不肯再次用兵海蓋,那也要把從遼南抽調的精銳主力調回復州,不然建奴一旦發現海北軍把遼南主力抽調大半必然會毫無顧忌越河西進,到時候必然是第二個廣寧之敗。

    而且在魏忠賢與王體乾的眼中,到時候的局面可能比廣寧之敗還要嚴重,天啟二年廣寧之敗大明是一路盡撤關外敗到山海關。

    而現在關寧軍已經是驚弓之鳥,搞不好連山海關都守不住直接撤到北京城下,到時候魏忠賢與閹黨就是一個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非得柳鵬回心轉意不可,魏忠賢繼續說道:“柳鵬要尚方寶劍,我們可以給他尚方寶劍……”

    “他要設金州撫治,我們可以同意設立金州撫治!”

    “他要什麼美人玉帛夫人誥命,要什麼具體名義,我們都可以同意,只要他用兵海蓋,我們什麼都可以談!”

    聽到魏忠賢這麼說,王體乾覺得這事能成一大半,他當即繼續提醒魏忠賢:“魏公,既然這些事情都可以談,那麼山東編練新軍的事情要不要先停下來!”

    雖然朝廷上上下下對這件事都避而不談,但是誰都知道柳鵬之所以做出這麼激烈的反應,甚至把遼南的重兵調回山東,關鍵就是因為朝廷準備在山東編練一支西法操練的新軍以對抗海北軍,而海北軍用的同樣是西法操練,所以海北軍對此特別警惕。

    只是魏忠賢才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別的事情都可以跟柳總兵談,但是練新軍的事情絕對不能談,這支新軍是完全準備用來對付建奴的,現在只是暫時寄居濟南府而已,與海北軍並無任何關係,再說了,咱們現在海北軍與妥協本來就是飲鴆止渴,若是這支新軍都散了,那恐怕就是……”

    “釜底抽薪自尋死路!”

    王體乾已經明白過來,關鍵時刻魏公公還不曾糊塗過。

    現在海北軍在河東的攻勢已經越過了吃肉的階段,而是進入了啃硬骨頭的關鍵階段,海北軍的戰果雖然不少,但是傷亡卻是突然增加,因為現在解決的敵人往往是真正的悍匪。

    之所以說是“真正的悍匪”,事實在海北軍是那些根本不把海北鎮放在眼裏的悍匪,不管規模大小人數多少都是海北軍的首要打擊目標,海北軍對他們的重視超過了真正的大股悍匪,費盡一切辦法對這些敢對抗海北鎮的悍匪追殺到底。
pe789 發表於 2018-6-30 08:47
第904章 苗思順

    如果用另一個時代的說法,那這種真正的悍匪就是所謂“政治性土匪”,與其他“經濟匪”性質完全不同,海北對這些“政治匪”採取窮追緊打的策略,而且一定要弄清楚他們幕後的主謀,甚至直接越過了兗州府與東昌府的邊境一路追殺。

    至於“經濟匪”海北軍倒是採取了相對緩和的政策,雖然也是嚴厲打擊,但是即使是數百人的大股悍匪重視程度也不如普通三五十人的“政治匪”,只是這麼一輪打擊下來,曹州的流賊土寇都知道招惹海北鎮是什麼下場,那是真正血流成河屍山血海。

    只是東昌府方面對於海北鎮在追擊中屢屢進入東昌府方面表示了極度不滿,認為這是根本不把東昌府放在眼裏,他們甚至還派出了一位通判帶著百八十人常駐邊境。

    而海北軍即使被這位通判逮到了現形,也是異口同聲地表示這純屬“誤入”,是使用了“過期地圖”,但是越境事件依舊是此起彼伏,根本沒把東昌府放在眼裏。

    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兗東道副使的道臣曹文衡就出面干涉,他的態度比東昌府要緩和很多,親自過來跟丁宮談了好幾次,一方面表示充分尊重兗州專員公署與丁宮本人,另一方面也希望海北鎮追擊悍匪適可而止,另外還透露了一些朝廷在濟南府編練新軍的內情。

    丁宮也知道柳鵬的意思同樣是適可而止,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肅清曹州上,因此給了曹文衡曹道臣一些含糊其辭的承諾,而曹道臣也向丁宮承諾東昌府與兗州府的邊境以後必然是萬無一失,而丁宮也決定按照既定方針,把曹州賊幕後的黑手糾出來。

    而現在姚曉方跟柳鵬談的就是這件事:“現在已經有人招供,都是曹濮賊敢公然挑戰咱們甚至截斷運河,是因為歸德府寧陵縣的苗思順指使他們幹的,而且審問幾個賊首的結果最後都說是苗思順指使的!”

    柳鵬對於這個名字比較陌生:“苗思順?”

    “對,寧陵人,是河南名宦,萬曆四十七年進士,現任陝西涇縣知縣。”

    柳鵬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熟悉寧陵與這位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相公,但是袁可立就是歸德府人,因此也對歸德府的情形有所瞭解。

    雖然歸德府是隸屬於河南省,但是歸德衛卻是隸屬中京都督府在京,形成了事實上的一塊飛地,而睢陽衛也初隸南京,景泰初才劃歸河南都司,結果就是“州屬河南衛屬直隸,犬牙相制軍民互處”,軍田、民田、王府莊田犬牙交錯,可以說是豪強縉紳的天堂。

    而姚曉方繼續說著這位苗思順的來歷:“別看苗知縣萬曆四十七年才中了知縣,但是前程看好,據說要進兵部了,而且更重要的是甯陵苗氏是整個河南數得著的名宦之家,我們派人去盤了下苗思順的底細,真是嚇了一大跳!”

    “怎麼說?”

    “苗家本來是如日中天,現在有了苗思順這個進士以後,更是絲毫不遜色柳少昔日在登州的勢力,是河南第一等的豪門巨室!”

    柳鵬卻是拿了一個很好的例子來對比:“與諸城臧家如何?”

    “論宦跡功業,甯陵苗氏自然不及諸城臧家,若論富貴權勢,諸城臧氏與甯陵苗氏不可同日而語,我們現在雖然想解決甯陵苗氏,但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麼說?”柳鵬沒想到這個甯陵苗氏居然很不簡單:“這樣的鄉宦雖然難以對付,但是派一兩個連隊過去就可以滅門了吧,頂多派一營人過去。”

    只是姚曉方當即答道:“一營人肯定不夠,甯陵苗氏在苗思順中進士之前就已經掛過千頃牌了!”

    聽到姚曉方這麼說,柳鵬算是真正瞭解了甯陵苗氏的實力,即便對於山東這樣的大省來說,誰才是全省最頂級的縉紳大戶實際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敢不敢掛出千頃牌。

    千頃牌自然是顧名思議,就是看一個豪門大族沒有一千頃地,這要求看起來很簡單,但是一千頃地代表著整整十萬畝土地,差不多有整整十個平方公里的地地歸屬於一個家族甚至是一個家庭,自然是全省都赫赫有名的豪強望族。

    畢竟千頃之家的歷史或許有勤勞致富的光榮一頁,但是光靠勤勞致富是永遠不可能成就千頃之家,這其中必然有巧取豪奪而成的無限血淚。

    而且即使憑藉著自身與家族的努力成就了千頃之家,但是面對虎視眈眈想要謀劃家業的窮兇極惡之輩,千頃之家就必須在某些方面無法無天才行生存。

    甯陵苗氏既然能在苗思順中進士已經掛出了千頃牌,自然就代表著這個家族的勢力強盛之極,要知道這可是在軍民雜處犬牙相制的歸德府,動不動就有滅人滿門的例子。

    許多宗族即使明明擁有了千頃之地,也不敢掛出千頃牌樹大招風,甯陵苗氏沒中進士敢公然掛出千頃牌,自然就代表有著非凡的底氣,更何況他們現在還有了自家的進士相公。

    柳鵬當即問道:“那現在甯陵苗氏有多少本錢?”

    姚曉方當即說道:“健奴數千,部曲數百,外結寇匪,內蓄刺客!”

    甯陵苗氏不但有著千頃田地,而且家中還有著數以千計的健奴,這些奴僕都完全聽命于苗氏,只要寧氏一個號令,就這數千健奴都會第一時間武裝起。

    除此之外,甯陵苗氏還有數百人的常備武力,這幾百精銳部曲都是苗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培育出來的子弟兵,戰馬鎧甲刀槍火器一應俱全,即使是州縣長官對他們都無可奈何。

    但是姚曉方之所以覺得甯陵苗氏難以對付,關鍵還是在於甯陵苗氏還有著信陵君的風範,不但黑白兩道通吃,而且在綠林道上不知道有多少布下的棋子,結果就是苗家自身可以動用的江湖豪客刺客殺手不計其數。

    而且甯陵苗氏還是魯豫兩省知名的贓物窩主,大家做了大案子都是通過苗家來進行銷贓,至少有幾十股悍匪跟甯陵苗氏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有些悍匪乾脆就是甯陵苗氏子弟及閘客直接統率。

    正是有著這樣的強大勢力,甯陵苗氏才敢於策動曹濮兩州的亡命之徒對抗海北鎮,而現在姚曉方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個幕後黑手挖出來之後,卻不知道接下去怎麼對付甯陵苗氏。

    甯陵苗氏的實力自然不是一兩個連隊可以解決的,海北軍即使出動一個整營,如果甯陵苗氏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也可以用無窮無盡的人海戰術硬生生拖垮這個步兵營。

    更糟的是寧陵縣不在山東省內,而在河南歸德府,這樣的話海北軍不但要出境作戰,而且還要跨越好幾個州縣才能有機會解決甯陵苗氏。

    而且出省作戰不但有著極高的政治風險,在軍事上也同樣是非常冒險,畢竟甯陵苗氏這種地頭蛇可不是好惹,正是因為這一點,姚曉方才說道:“要對付甯陵苗氏,恐怕非得動用一個步兵團,如果少於一個步兵團的話風險很大。”

    而柳鵬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袁撫院好象是睢州人?”

    聽到柳鵬說起前任登萊巡撫袁可立,姚曉方當即說道:“沒錯,袁撫院是歸德府睢州人,跟寧陵相去不遠。”

    只是姚曉方當即有了疑問:“柳少的意思是不是讓袁撫院出面把甯陵苗氏收拾了,我覺得這事袁撫院恐怕辦不了,睢家袁氏雖然是名門,但原本只是世襲百戶,直到袁撫院中了進士才得以發跡。”

    姚曉方沒有說出口的一句話就是袁可立家族之所以比甯陵苗氏遜色,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家族出身只是世襲百戶,而且他們家族辦事比較規矩,知道什麼是該拿的好處什麼不該拿,凡事本本份份,不象甯陵苗氏這樣毫無顧忌,不但不把朝廷放在眼裏,甚至敢公然挑戰海北鎮的權威。

    只是柳鵬卻是笑了起來:“又不是讓袁撫院幫我們辦這件事,只是請袁撫院幫我打聽打聽到底誰在為難我柳鵬!我相信以睢州袁家的能量,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吧!”

    姚曉方已經聽出了柳鵬的弦外之聲:“柳少的意思是這位苗知縣還不是真凶?”

    柳鵬卻是冷笑一聲:“我柳鵬現在還年輕著,還沒老糊塗,會相信小小的苗知縣居然是幕後黑手,這件事一定要查到底!”

    姚曉方已經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原來查到甯陵甯陵苗氏這邊他已經覺得是一件莫大的功勞,但是柳鵬卻是要追究到底,看誰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柳少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回去一定要追查到底!”

    柳鵬看到姚曉方有點緊張,當即說道:“曉方,不必太緊張,咱們怎麼也算是一家人,姚姐姐把你推薦給我,就是希望你能建功立業,為姚氏爭光!”

    姚曉方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當即答道:“柳少說的甚是,我絕對不能辜負了姚姐姐的期望。”
pe789 發表於 2018-6-30 08:48
第905章 姚曉方

    姚曉方確確實實是姚玉蘭的遠房親戚,姚氏族人雖然不少,但是姚玉蘭讓蕭夜派人仔細觀察了一年多時間覺得只有姚曉方能成氣候,但是就是這樣姚玉蘭還不放心,又讓親自把關了小半年才最終確定了姚曉方這個人選,但正是這一點所以姚玉蘭對姚曉方可以說是格外厚愛。

    姚玉蘭不但把他帶到登萊,還把他推薦到研習班接受了全套完整的新式教育,又借著複州團組建的機會推薦姚曉方出任連長,而姚曉方也確實爭氣,有了姚玉蘭提供的平臺一步一個臺階屢建戰功,現在已經憑著戰功上升複州團的營長。

    而現在柳鵬準備有心讓他再上一個臺階,因此才會特意把姚曉方找過來單獨談話,只是姚曉文同樣知道這次談話的意義,因此就顯得特別緊張,只是由於姚玉蘭的關係,柳鵬對姚曉方才會另眼相看:“別緊張,千萬別緊張,真是自家人,我還想著你以後照顧著易容顏她們,咱們坐下來慢慢談!”

    姚曉方的心情這才慢慢緩和下來,他知道每年柳鵬到海邊度假都是請人過來單獨談話的慣例,而這樣的談話之後往往會有晉升的機遇,特別是他這樣的營級幹部更是有機會邁出至關重要的一步。

    因此他一眼就看到帶著妹妹在沙灘上戲水的柳易容:“易容易華易顏她們這麼可人,不用柳少吩咐,我肯定是對她們格外關愛!”

    柳鵬不由笑了起來:“之所以跟你談歸德府與袁撫院的問題,是要給你加擔子的緣故!這件事得追查到底!”

    姚曉方聽出了柳鵬的弦外之音:“柳少的意思是這件事繼續追查下去的話還是要落在歸德府?”

    “嗯!”柳鵬點點了頭說道:“即使不在歸德府,也不會離歸德府太遠,雖然曹道臣幾次來信說這件事就此罷手,但是我覺得這案子絕對不簡單,不然你到曹州以後肯定還會有亂子。”

    姚曉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新定位:“柳少的意思是我要去曹州?”

    “不是曹州,是河東!”柳鵬換了一個說法:“河東這塊地盤,丁宮以前沒怎麼用心經營,但是現在出了這樣的大事,咱們不能聽曹道臣的安排,就得派兵過去把事情搞定了!”

    曹道臣就是兗東道曹文衡,理論上兗州府與東昌府都是他管轄的範圍,只是現在兗州府已經基本為丁宮控制,曹文衡能控制的範圍只能限於東昌府與河東一部,因此他認為應當維持運去的現狀,海北軍不應當派兵常駐曹州。

    而姚曉方知道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機遇,當然同意柳鵬的看法:“東昌府暫且不管,曹州那一帶向來是咱們海北鎮的地盤,怎麼能不駐兵!”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駐兵當然要駐兵,但是也要給曹道臣一個面子,你用一個步兵營管著七八個州縣,責任很重,有信心沒有?”

    河東的州縣並不局限于曹州一地,還包括定陶、曹縣、單縣、城武、鄆城、巨野、金鄉、魚台等若干州縣,姚曉方這個步兵營如果分散部署到這七八個州縣之內,每個州縣連一個加強排的兵力都沒有,但是姚曉方卻是信心十足地說道:“請柳少放心,有我在河東萬無一失!”

    柳鵬卻是鄭重其事:“一個步兵營擔不起七八個州縣的防務責任,但是曹道臣那邊又不能給他一點面子,所以尺度得你自己把握!”

    但是姚曉方卻明白柳鵬的真正心意,既然柳鵬準備要把甯陵苗氏的事情追查到底,那自然不怕事情鬧大,他當即問道:“柳少,我已經明白了,只是歸德的案子如果追查清楚了,要不要準備用兵歸德府?”

    既然甯陵苗氏還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那麼這件事追究到底的話不但要追查到東昌府的濮州,而且還要用兵歸德府。

    柳鵬笑了起來:“這件事不必太著急,你手上才一個步兵營,談什麼用兵歸德府,但是凡事有所準備,你有什麼章程沒有?”

    姚曉方一下子就打起精神來,他知道柳鵬這是考驗自己的本領,他當即問道:“柳少是不是讓我這個營留在河東?這樣的話複州團是不是缺了一個營。”

    柳鵬當即答道:“你這個營是萊州子弟兵,差不多你一手帶出來的,肯定會跟著你一起留在河東,複州團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給他們補足建制。”

    姚曉方卻知道柳鵬肯定是會專門給複州團招募一個新步兵營,對於一個步兵團來說兩個老步兵營帶一個新步兵營不會過於影響戰鬥力,只是他當即就提出了要求:“我還是希望得到老部隊的支援,我一個步兵營要維持七八個州縣,一定要有一個加強營的編制!”

    他是要求複州團與昌邑團在北撤之前向他增援人員與裝備,柳鵬當即從善如流:“這當然沒有問題,具體要調劑多少人員與裝備你跟複州團的老戰友好好談一談,我到時候直接批准了。”

    雖然劃走了一個步兵營,但是對於複州團來說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至少有很多幹部能在這次調動中獲益。

    只是姚曉方繼續說著自己的主張:“但是光有一個加強營還是控制不了這麼複雜的局面,當初丁專員光在曹州就投入四個加強營外加宋志輔漕軍主力照樣控制不住局面,我至少要一個警備大隊的編制,各州縣要組建警備中隊,還得組建幾個機動中隊!”

    柳鵬對於姚曉方的回答非常滿意:“這肯定沒問題,沒有警備部隊一個步兵營怎麼控制七八個州縣,但是人員裝備你盡力自行解決,解決不了我再想辦法。”

    姚曉方明白柳鵬話裏的意思,說是盡力自行解決,實際是就地利用州縣三班與收編地方武力,只是到時候新組建的警備大隊、中隊就能解決很多複州團老幹部的晉升問題。

    這也是複州團與昌邑團這些老部隊支持姚曉方留在河東的最大原因,他們甚至願意主動調劑一部分幹部、老兵與裝備給姚曉文。

    不過普通的警備中隊可以採取收編的辦法,但是警備大隊本身與機動中隊恐怕就要牢牢在海北軍的手裏,這一部分的人員裝備柳鵬肯定會幫助解決。

    但這是海北軍在各地的既定原則,姚曉文自然不會提出抗議,他只是繼續說道:“柳少,那我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我們準備要不要做好防禦準備!”

    柳鵬知道姚曉文說的是徐州方面的劉興祚部,現在海北軍在河東集結七千人,當然不用考慮防禦的問題,但是如果要解決劉興祚的話,這七千人主力大部南下,河東只留下了姚曉方所部,姚曉方就是要做好相應的防禦準備。

    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之所以讓你你專注河東防務,就是現在遼東戰事緊急,昌邑團與複州團馬上就要北渡歸建,所以就先再給劉興祚一個機會再說!”

    只是說到了劉興祚,柳鵬還是特意敲打了姚曉方一下:“具體幹部人選你得把好關,劉興祚是我看錯了人,這是前車之鑒!”

    柳鵬既然這麼說姚曉文自然從善如流:“柳少既然交代,我肯定是按照柳少的吩咐來辦!一定要把這甯陵苗氏的案子查清楚再說,看看是誰支使苗思順挑戰我們海北鎮?這件事我一定會多多借重袁撫院!”

    而他口中的苗思順現在卻是難堪至極,他現在是十萬火急地從陝西的任所趕了回來。

    擅自離任自然是冒著天大的風險,只是現在苗思順卻是什麼都不管了,他只是一臉惶恐追問道:“諸二哥,你別開玩笑了……你再這麼開玩笑的話,我馬上到龍口給柳總兵負荊請罪去!”

    而對面的這位諸老爺卻是冷笑了一聲:“現在才想到收手,已經晚了!誰不知道這位柳總兵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你就是願意負荊請罪,也得人家願意放過你,你們這次可是壞了海北鎮不知多少好事,我聽說海北軍三戰曹州,死傷幾千人,你到時候怎麼跟柳總兵交代啊!”

    苗思順額頭的汗水就下來,雖然這件大事家裏的兄弟子侄特意在信裏請示過他這位進士相公,只是當時苗思順沒往心裏去,覺得海北鎮鞭長莫及,諸家既然許出這麼大的好處那就不妨幹一票。

    只是他自己都沒想到惹出這麼大的亂子,逼得直接找了一個藉口從陝西跑回了寧陵老家,即使他連官職與前程都不準備要了,但是現在問題仍然是難以解決,因此他當即問道:“諸二哥,你看袁可立怎麼樣,他與你都是睢州人,他可是前任的登萊巡撫,他能不能出面幫我們苗家說句好話!”

    雖然海北鎮遠在兗州府,對於歸德府來說有點鞭長莫及,但問題在於海北鎮是天下有數的精銳之師,現在更是調集了兩萬強兵用於曹州方向,只要柳鵬一道命令這兩萬精兵就能衝破省境殺入歸德府,把甯陵苗氏殺得乾乾淨淨。

    即使海北鎮不敢直接用兵歸德府,但是甯陵苗氏被這樣的大軍閥時刻惦記著也是一件極兇險的事情。
pe789 發表於 2018-7-2 09:48
第906章 河南四大鄉宦

    一想到這樣的兇險結局,苗思順就覺得大難臨頭坐立不安,不得不找了個藉口從陝西任所跑回了歸德府。

    只是對面這位褚二爺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袁可立?他又不是現任的登萊巡撫,只不過是一個已經在野的登萊巡撫,你知道不知道曹濮之戰死了好幾千人,據說海北軍的精銳之師都死了近千人!”

    說到這,諸二爺臉帶嘲諷地說道:“這都是你們甯陵苗家的功勞,現在整個海北鎮都對幕後黑手恨之入骨,你們居然還想著一個負荊請罪就能讓柳鵬柳總兵高抬貴手放過你們苗家,我可聽說這位柳總兵辣手無情滅門無數,恐怕現在歸德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著幫柳總兵滅你們苗家的滿門!”

    “我操你褚泰旭奶奶!”

    苗思順就差一把抓禇二爺衣領來一頓痛毆了,他實在沒想到褚家不但把自己拖下了火海,而且還早就算好自己跳出來:“禇泰旭,老子沒活路了,遲早也要拖你們禇家一死陪葬,別以為你們禇家今年出了一個進士就可以無法無天,我苗某人也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

    今年正是大比之年,睢州諸家出了一個進士相公諸泰初可以說是錦上添花得意洋洋,只不過苗思順覺得甯陵苗家不比睢州弱勢多少,怎麼也拼個兩敗俱傷。

    只是諸太旭卻是冷笑一聲:“我兄長可是要做編修檢討的人物,與苗知縣你不可同日而語,而且苗思順我得說一句實話,我們諸家就算是不出進士都比你們苗家強,你現在若是貿然跟我們諸家開戰,那就是自取滅亡。”

    這就是諸家的底氣所在了,甯陵苗家可以說是全河南第一等的名門望族,擁地千頃,健奴數千部曲數百人,內蓄刺客外聯盜賊,但問題在於不管在哪一個方面睢州禇家都強過了甯陵苗氏不止一籌。

    睢州禇家有更多的土地、奴僕、私兵,也有更多的江湖門路,過去甯陵苗氏唯一的優勢就是有苗思順這麼一位進士。

    但是現在睢州諸家可以說是時來運轉,諸太旭的兄長諸泰初今年高中進士,而且有機會進翰林院作詞臣,因此不管從哪個方面都勝過了甯陵苗氏。

    正是因為睢州諸家出了這麼一位進士相公,所以甯陵苗氏才一心想要結好睢州諸家,沒想到這出戲演砸了自己跳進了火坑裏沒法爬出來,現在苗思順那是氣得手都抖個不停:“禇泰旭,既然這樣的話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是一個死字,苗某人就來個痛快吧!”

    只是禇泰旭卻是冷笑一聲:“你敢跟我們諸家作對自然是死路一條,但是咱們幾家聯起手來海北鎮卻還是拿我們沒辦法!”

    苗思順能考中進士,自然是敏銳非凡,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諸太旭話裏的語病:“咱們幾家?”

    諸太旭當即說道:“還有虞城的範思彥,只要咱們歸德府的三大鄉宦都是一個心思,還有誰能奈何得咱們!”

    河南特別是歸德府的地方政治生態與山東有很大區別,山東往往是一門雙進士、三進士,然後通過出仕成就家業,又通過聯姻建立起強大的宗族網路,新城王城就是這種政治生態的極致,而河南雖然也是功名持家,但是最近數十年卻發展出鄉宦這種怪胎。

    鄉宦之家本來就是地方勢族,用盡種種手段巧取豪奪,內蓄刺客外結盜賊,家中健奴部曲無數,可以說他們手上的每一份家業都有著說不盡的血債,攻讀進士舉人只不過是把原有的家業洗白並弄到一個合法的保護傘而已。

    不管是睢家褚家、虞城范氏還是甯陵苗氏,如果在山東名門望族眼中看來簡直就是暴發戶中的暴發戶,雖然出過進士、舉人,但是數量極少,往往幾代人才出了一位進士舉人而已,而且長期沉淪下僚。

    象苗思順萬曆四十七年中了進士,到現在才是一個知縣而已,而跟他同年的進士即使沒機會做一方巡撫也有機會出任道臣,但這樣簡單粗暴的鄉宦卻成為河南最有權勢的人物,歸德府更是鄉宦的天下,所謂“河南四大鄉宦”歸德府獨佔其三,甚至連前任登萊巡撫袁可立這樣的高官跟他們相比,論地位論權勢都是望塵莫及。

    現在褚泰旭的想法就是歸德的三位頂級鄉宦聯合起來對付海北鎮,要知道他們手下都有健奴數千部曲數百,手下的江湖豪傑更是不知凡幾,而且還操縱了州縣衛所的行政軍政,三家若是聯合起來別說是一個海北鎮,就是幾個海北鎮都能鬥得倒。

    只是苗思順卻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他毫不客氣地問道:“這是誰的主意?硬要把我們歸德三大鄉宦拖下水去跟海北鎮作對,禇泰旭,我只說一句,就憑咱們歸德三大鄉宦根本沒有實力跟海北鎮抗衡。”

    歸德府三大鄉宦雖然在歸德府甚至歸德鄰近州縣是無敵的存在,但是三大鄉宦中實力最強的睢州禇家常備武力也不到一千人,苗範兩家更是遜色不少,雖然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動員起上萬輔兵,但是這樣的實力跟海北軍相比只能用雞蛋碰石頭來形容。

    畢竟海北鎮可是控制山東四個大府將近六十個州縣的超級大軍閥,除此之外海北鎮還控制著遼海與遼南金複兩衛,更別說海北軍還是天下間唯一屢敗建奴的大明精銳。

    歸德府三大鄉宦再怎麼強勢,也不過是能動員起大半個歸德府與小半個大名府的力量而已,跟海北鎮根本不值一提,因此苗思順就覺得沒法跟海北鎮對抗。

    只是禇泰旭很快就說到了痛處:“苗知縣,我只問你,你們苗家這些年新買的一千一百頃良田,有多少頃是正正經經買來地,又有多少頃坑蒙拐騙巧取豪奪來的,這其中到底弄死了多少條人命!這其中又有多少頃是老老實實交了皇糧田賦,又有多少頃是一文錢的皇糧都沒交過?”

    “還有這些年來,你們苗家到底有多少苦主,銷了多少贓物做了多少案子,又有多少生靈因為你們苗家死於非命!”

    禇泰旭越往下說,苗思順的神情越難看,而且他很快就說到苗思順最害怕的地方:“而且海北鎮與柳鵬一向是主張平均負擔,地方上的縉紳也得交納錢糧,現在你的一千多頃田地根本沒交過一文錢的田賦,都是詭秘飛灑在別人名下,海北鎮若是進入了歸德府,你一年得多交多少錢糧。”

    甯陵苗家見不得光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因此禇泰旭確確實實是說到了苗思順的痛處,海北鎮若是進入歸德府,苗家每年需要承擔的錢糧賦稅至少要增加幾十倍,而甯陵苗氏那些見不得光的黑色與灰色收入頂多只能剩下三分之一,搞不好還要倒貼錢給海北鎮。

    正是經濟可能承受的巨大損失才讓甯陵苗氏之前下定決心在魯西跟海北鎮作對,而現在禇泰旭舊事重提,苗思順稍一計算就是肉痛無比,更對柳鵬與海北鎮充滿了無限恨意,當即就下了決心:“不是我不給苗家找一條活路,是海北鎮不給咱們活路,但是禇泰旭,你以為以歸德府之力,能與海北鎮抗衡嗎?說吧,到底是誰的主意!如果只有咱們歸德三大鄉宦的話,我們苗家退出。”

    禇泰旭也知道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自己只要說錯一句話苗思順就會改變,而苗思順一旦改變主意大局必然崩壞,因此他咬了咬牙終於開口說道:“當然是南陽府那一位的主意!”

    南陽府那一位?苗思順幾乎是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難怪海北鎮這次曹濮之戰總是處處不利,最後逼得柳鵬把遼東的百戰精銳都調回來,原來是他出手了!不過既然是他主持局面,再加上徐州的劉興祚,我就寬心了!”

    南陽府那一位雖然手段通天,而且還是整個河南排名的第一鄉宦,但是在苗思順眼中即使是四家聯手仍然不能與海北鎮平分秋色,一定才同徐州方面的劉興祚聯手才有希望跟柳鵬一戰。

    而禇泰旭也當即給苗思順吃了一顆定心丸:“對啊,光靠我們幾家怎麼對抗海北鎮,非得跟徐州劉興祚聯手才行,我們早就跟徐州那邊達成對付海北鎮的共識,這次海北鎮之所以惱羞成怒從遼東調兵回來,就是被我們與劉興祚聯手玩弄於指掌之間的緣故!”

    只是苗思順卻是說起了另一件事:“如果你們要繼續玩下去的話,一定得把袁園那邊給盯住了!”

    袁園就是袁可立的家宅,這裏原來只是一間三進的普通院落,但是自從袁可立中了進士有了功名之後,袁家就不斷向外擴張,已經變成了一座擁有數百間房間的超級豪宅,而且還在不斷對外擴張。

    袁家甚至把鄰近袁宅的一整個山頭都圈下來作為袁家的別墅,而這個山頭也有了新名字-袁家山。

    但是別看袁可立有這麼一座大宅子,但是他在歸德府與睢州的縉紳卻絕對屬於本本分分的存在,若是換了禇家這樣的鄉宦家族如果出了一個袁可立這樣的存在,早就把大半個睢城都占下來了,今年禇家剛出了一個進士相公,已經忙著四處搶佔那些以前已經搶不到的田土。
pe789 發表於 2018-7-2 09:55
第907章 富貴之路

    要知道現在禇家對於普通的中人之家已經是不屑一顧,值得他們下手的必定是那些頗有家業小有名氣的中小地主。

    這些中小地主也算是小有勢力的存在,但是遇到禇家卻是半點抵抗力都沒有,禇家不是讓官府拿人就是直接讓江洋大盜上門問價錢,一定把睢州最好的田地都盡歸於諸氏名下。

    而袁可立中進士之後雖然也有不少田地,但是袁家上下只拿該拿的好處,絕不胡亂伸手,有些時候還會出面替那些受盡欺淩的中小地主主持一下公道,因此在士紳之中極得好評。

    而現在的袁可立雖然已經在在野一年多時間,但是在朝中的地位卻是越來越顯赫,不但省裏要時不時派人噓寒問暖,朝廷但凡發生與登萊遼東相關的大事,也要特意派人過來請教袁巡撫的意思,至於前來請教的各地後進更是源源不絕,有些時候把袁府的客房都給住滿了。

    但是袁可立卻沒有什麼驕傲的意思,他對自己的兒子袁樞說道:“來的雖然都是客,可都不是為我袁某人來的!”

    袁樞知道自家父親的意思,只是他仍然是笑著說道:“終究還是為父親來的,聽說朝廷準備讓阿爹起複?”

    “催了好幾回了,內閣在催,司禮也在催,說是讓我去做兵部侍郎!”

    說到這,袁可立卻是笑了起來:“說是兵部侍郎,可實際還不是讓我去同海北鎮打交道,但是當初不是他們把我從登萊巡撫的任上趕下來的。”

    現在袁園之所以成為四方關注的中心,就是因為袁可立與海北鎮的特殊關係,只是當初朝廷上下都罵袁可立“只知媚事柳氏”,甚至有同年、同鄉因此與袁可立絕交,可是袁可立離任之後換上武之望之後,朝廷內外士林上下都重新懷念起袁可立的種種好處來。

    現任登萊巡撫武之望才是真正的“只知媚事柳氏”,在海北鎮的問題上根本沒有任何原則可言,事事只知替柳鵬上傳下達,雖然跟柳鵬搞得如膠似漆,但是跟東江鎮毛文龍卻是勢如水火,這兩年每個月都有幾份攻擊毛文龍的奏疏。

    跟武之望比過之後,大家都覺得袁可立在登萊巡撫任上處置得宜進退自如,雖然面對海北鎮與柳鵬這樣的驕兵悍將仍然是有禮有節把握得住分寸,甚至還懂得用東江鎮節制海北鎮,哪象武之望這樣只知道“媚事柳氏”,根本忘記了自己是朝廷派出的登萊巡撫。

    只是雖然記起了袁可立的種種好處,但是現在朝廷根本不敢換掉武之望這個登萊巡撫,今年朝廷在東三府與兗州府剛來個全面換血,結果反而讓給了海北鎮一百三十多個官缺,甚至連兗州府都徹底丟掉了。

    現在若是不跟海北鎮打過招呼就直接換掉武之望,恐怕新任的登萊巡撫甚至連上任的機會都沒有,說不定直接就被海北軍幹掉。

    只是袁可立雖然不能複任登萊巡撫,但是大家都覺得他是駕馭海北軍的行家能手,甚至準備讓他升任兵部侍郎,而袁樞就有很有興趣地問道:“是兵部左侍郎還是左侍郎?”

    兵部侍郎已經是兵部的第二把手或是第三把手,只是袁可立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管是兵部左侍郎還是右侍郎,我都沒有興趣,他們給個兵部尚書差不多,但是恐怕魏忠賢不肯給我當一回兵部尚書,頂多給我個南京兵部尚書,但是南兵又有什麼意思!”

    現在遼東戰火急如星火,朝廷又在多處用兵,兵部尚書的地位一下子扶搖直上,成了真正重中之重的位置,只是這樣緊要的位置閹党與魏忠賢肯定不會讓出來,頂多給袁可立一個兵部侍郎或是南京兵部尚書的位置。

    但是不管是兵部侍郎還是南京兵部尚書,在袁可立眼中都是給人作嫁衣沒有多少意思,何況現在是閹黨秉政,袁可立與閹黨矛盾不小,就是上任都發揮不出作用來。

    而袁樞已經明白過來:“兵部侍郎沒有什麼意思,倒是南京兵部尚書可以接一接,但是阿爹千萬別接兵部尚書這個位置!”

    從登萊巡撫到兵部尚書何止是飛躍來形容,但現在遼東急如星火,建奴隨時可能越河東進,在這種情況下,袁樞覺得袁可立如果接下兵部尚書這個位置害遠大於利,只要一個處置不當就是既害了身家又害了國家,而那邊袁可立卻是笑了起來:“兵部尚書就是給我接手,我也得看柳少的意思,樞兒,這次柳少怎麼說?”

    袁樞剛從龍口返回,現在一臉興奮地說道:“柳帥的意思自然是支持父親放手去幹,阿爹,只要龍口這條線不斷,咱們袁家就有數代富貴,那象苗、諸、範氏,遇到這種激變之年還不知收斂,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袁氏是睢州世襲百戶出身,既然是世襲百戶那自然必須考取功名才有一條活路。

    至於原因自然是世襲百戶雖然是鐵飯碗,大多數世襲百戶、千戶都可以與國同休,但是光有襲職不能在衛管事就是一個虛職而已,偏偏一個在衛管事的實缺往往是有三四個衛官家族爭奪,袁氏即使能偶爾爭到一個在衛管事的位置,也不能保證下一代人還能在衛管事,因此就費盡心力在功名路上沖出一條血路來。

    但是袁可立中了進士之後,仍然保存著幾分衛所官的氣質,看得清是非曲直,知道鄉宦無法無天下去必然是自取滅亡之道,因此他走的路線比較穩妥,現在聽到自家兒子袁樞說起本地鄉宦的事情,當即問道:“苗思順自取滅亡,這是他自己選的路子,咱們何必多事!”

    只是袁樞卻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我聽說這件事牽涉到禇氏,阿爹您覺得應如何處置?”

    袁可立卻是笑了起來:“何止是牽涉到禇氏,咱們歸德府的鄉宦哪一個不是目光短淺,只看到蠅頭小利就跳出來螳臂擋車!”

    袁可立家族與禇泰初家族同在睢州,平時也常被人拿來相互比較,大家都覺得袁可立雖然做到了登萊巡撫,而且頗有政聲,但是論權勢之重卻不及禇氏十分之一,禇氏只要一聲號令,整個中州都要天搖地動。

    可是在袁氏父子眼中,睢州禇氏這種做法卻不是長久之道,那邊袁樞已經明白過來:“阿爹的意思是這件事我們要多留些心!”

    袁可立點點頭,雙方同在睢州,一個是詩書傳家,一個卻是橫衝直撞,平時自然少不了衝突,袁可立雖然是君子風範,但是這種時候也懂得落井下石:“不要多留心些,而且我覺得以禇泰初的膽量辦不下這樣的大事!”

    “莫不是?”袁樞一下就明白過來:“是咱們河南四大鄉宦聯手辦下這案子?”

    袁可立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只是說道:“所以說自取滅亡螳臂擋車!”

    袁樞當即問道:“我再跑一趟龍口提醒一句柳帥?”

    袁可立卻是搖了搖頭:“現在還是合適的時候,等著建奴越三岔河攻襲寧錦才是合適的時機!”

    袁樞不由豎起了大姆指道:“阿爹想的比我更周全些!”

    袁可立卻是笑了起來:“我這輩子恐怕都做不到兵部尚書,只能指望你們了,所以海北鎮的事情當然要多用心些!我可是在你們身上寄以厚望了,龍口那邊即使不能多跑動,兗州府那邊你也得用心些!”

    袁樞當即明白了袁可立的真意:“阿爹說得極是,我馬上就照阿爹的意思去辦!”

    而此刻的女真貴族與將帥們卻陷入了一種極度的喜悅之中,他們從來沒想到居然有這麼一種神奇的局面。

    柳河之戰,女真斬級不到五百,繳獲戰馬不到七百,盔甲也不到七百,但是這場小規模戰鬥的結局卻是現在關寧軍至少出現了五萬人的逃亡,關寧軍的最高指揮官甚至一度下達了盡撤關外的命令。

    即使是當年的撫順之戰、遼沈之戰、廣甯之戰也不曾出現如此神奇的局面,而現在卻是明國寄以最大厚望的這支關寧軍因為一次規模不大的戰鬥處於即將全軍崩潰的地步,據說每天都有數以百計的關甯軍成為新軍。

    明國雖然千方百計補充關寧軍的兵力,但是補充得越多逃亡得也越多,現在關寧軍的兵力幾乎只有戰前的一半。

    只是遼陽的諸位貝勒、台吉來說,這是一件莫大的喜事,幾年來因為海北鎮崛起而導致的心頭陰雲變得無影無蹤。

    今年對於大金國來說是真正的好年頭,先是在海蓋之戰挫敗了北進的海北軍,接著在義州大敗毛文龍軍,同時繳獲了很多朝鮮人口與財物,不但彌補了海蓋之戰的損失而且還有所富餘,而現在因為柳河之戰關甯軍已經成了一顆即使成熟的果實,大金國隨時過去採摘。

    因此莽古爾泰第一個站出來發言說道:“得趕緊出兵了,再不出兵,恐怕這十幾萬關寧軍都逃光了,咱們什麼都撈不著了!”
pe789 發表於 2018-7-2 09:56
第908章 大金國的希望

    只是莽古爾泰剛這麼說,前不久在柳河之戰大破明軍斬獲極眾的皇太極卻是站出來嘲諷他:“這樣豈不是更好,只要明**民逃得乾乾淨淨,這關外就是咱們大金國的。”

    薩古爾泰本來不是這個意思,但是被皇太極這麼一說莽古爾泰就真怒了:“可是那個時候說不定咱們什麼撈不著只能看著山海關的城牆歎氣了,金銀玉帛壯丁女子這才是咱們大金國需要的!”

    只是這個時候努爾哈赤就開口說道:“你們既然是大金國的和碩貝勒,那麼眼光總要長遠一點,一點金銀玉帛壯丁女子就讓你們心動了嗎?真正值得我們大金國心動的是這明國的花花江山!”

    努爾哈赤是大金國的開國君主,威望極高足以力壓眾議,雖然這兩年大金國屢次受挫於海北軍,而且海蓋之戰他被柳鵬一陣痛駡罵中了真正的痛心之處,下面的貝勒、台吉有離心離德的跡象,但是終究還是帶著八旗打勝了海蓋之戰,最近的義州之戰與柳河之戰,大金國都是大獲勝捷,因此他仿佛又恢復往日的威望。

    他告訴這些女真的貝勒、台吉們:“既然要奪取這天下打進關內去,自然就不能期望明人次次象這次柳河之戰不戰自潰,我大金國還沒出動一兵一卒,明國已經有五萬軍兵解甲歸田,這樣的奇跡只此一次,不可能重複第二次……”

    而代善到現在還沒有明白努爾哈赤的真意,他當即問道:“父汗的意思是?”

    “不管關寧軍接下去會怎麼樣應對,只要有機會我們肯定是要出兵的,關寧軍逃跑也好不逃跑也好,對我大金國都不成問題,頂多都是多費些手腳的問題。”

    說到這,努爾哈赤顯示出出極度的自信,而諸位貝勒、台吉也一下子變得信心十足,他們覺得努爾哈赤說得再正確不過,明軍不管是一萬、五萬、十萬甚至二十萬都只是數字區別而已,根本不是大金兵的對手。

    當年瀋陽之戰,大金軍一日盡殲十三萬明軍,而接下去的遼陽之戰,大金兵也只花三天時間就殲滅了二十萬明軍。

    雖然這些戰績充滿了水份,但是不管是撫順、開原鐵嶺還是遼沈、廣甯諸戰,大金兵都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哪怕是精銳明軍都根本不是大金兵的對手,而現在關甯軍在柳河之戰後已經是驚弓之鳥風聲鶴唳,對大金兵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大金兵必定是越過遼河大舉西進,到時候戰果輝煌無比,說不定還能一路打破山海關殺到北京城下,一想到如此輝煌的戰果,在場的女真貝勒、台吉們都是熱血沸騰,而努爾哈赤卻是特意提醒他們一句:“只是我們雖然一定要出兵,明人卻不會坐以待斃,最終還是要在戰場上決一勝負,而且更重要的是金複海北賊的動向到底如何?”

    這等於是澆了這些貝勒、台吉一盆冷水,一想到這些年海北軍不計其數的勝捷,那邊嶽托第一時間就說道:“海州、蓋州與鎮江不容有失!”

    而那邊阿敏卻是十分興奮地說道:“前次海蓋之戰剛剛重挫了海北賊,海北軍沒這麼快就捲土重來吧?”

    而嶽托卻不同意這樣的看法,他當即說起了從明國獲得的重要情報:“海蓋之戰雖然重挫海北賊,但是海北軍給明國朝廷的奏報,只不過是死傷了三千餘人而已,海北賊一天能補充一連人,也不過是一個多月時間而已。”

    只是那邊皇太極也不同意嶽托的這種看法:“海蓋之戰我大金兵都傷亡了上千將士,而且父汗神機妙算動用了八家之力,海北軍哪有可能只死傷三千餘人,我估計這是柳小賊對明國朝廷玩弄的把戲而已,海北賊至少死傷了四五千人!”

    雖然大家都覺得皇太極說得有些不對,但是看著努爾哈赤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都知趣地閉嘴不談,以免惹得努爾哈赤很不開心,現在的努爾哈赤年紀大了,有些時候很不好說話。

    而努爾哈赤確實覺得皇太極說得沒錯,這些年從撫順到廣寧這麼多次戰役,大金國哪一次沒誇大過戰果,遼沈殲滅十三萬還勉強算是注水,但是遼陽之役號稱殲滅明軍二十萬,那就是浮誇得沒邊了,但是大金國沒有這些浮誇誤過正事。

    努爾哈赤因此特意接過了皇太極的話題:“海北賊死傷四五千人應當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以海北賊的補充能力最多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但是真正的關鍵是歷經百戰的老兵是補充不起來的,而且海北賊消耗的火藥鉛子也不是一時半會補充起來的!”

    現在女真貴族與將領對於海北鎮有了更加深入的瞭解,他們清楚得海北軍是一支建立在火力優勢上的軍隊,如果能壓制海北軍的火力優勢那海北軍就絕不是大金軍之敵。

    而海北軍每次戰役甚至一些重大戰鬥都要消耗不計其數的火藥、鉛子與物資,因此努爾哈赤覺得海北軍即使有了幾個月時間的調整,但是沒辦法把損耗的老兵與彈藥補充起來。

    而看到努爾哈赤已經下了結論,那邊阿敏也來湊趣,他當即說道:“而且海北賊還調兵去了朝鮮國與琉球國!”

    皇太極與柳鵬之間仇深如海,對於海北軍的具體情況也是如數家珍,當即總結了海北軍調用的兵力:“海北賊往琉球國派了兩個加強營,大約有一千餘人,而派到朝鮮國的兵力大約是四五百人,據說一半人在平城,還有一百人駐在平壤,其餘兵力都在大同江口。”

    應當說皇太極搞到了極高品質的海北軍情報,他所說的情況都與實際相去無幾,而那邊阿巴泰補充道:“雖然海北軍調往琉球國與朝鮮國的兵力不多,但是卻佔用了江縱雲水上巡防隊的大量船隻,現在海北賊想要增援金複不象以前那麼快!”

    這一點也與事實相去無幾,而努爾哈赤卻是笑著說道:“我們大舉渡過遼河之前,可以跟島津家好好聯絡一下,有他們在琉球方面牽制的話,恐怕海北賊就會束手束腳……”

    而一旁的皇太極卻是有不同的看法:“父汗,我們肯定要聯絡島津家,但關鍵還是得走王可就與晉商那條線,這次徐州與兗州可真是掀起了天大波瀾,讓海北鎮顧此失彼死傷頗重,聽說金複的海北軍精銳被迫南渡者不下萬餘人!”

    對於這個問題努爾哈赤也很有興趣:“我也聽說兗州與徐州的事情了,聽說這次海北賊在兗州府灰頭灰臉,死傷上千人,這個數字可不小啊,而且劉興祚這賊子在徐州已經有了五六千戰兵!”

    雖然女真君臣都對劉興祚恨之入骨,但是正如皇太極調離遼南以後海北軍就同正白旗調整關係,而劉興祚現在寄居徐州,與大金國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所以女真君臣就在他身上寄以厚望,希望他能起到牽制海北鎮的作用。

    而皇太極知道怎麼討好努爾哈赤,他當即答道:“劉興祚現在剛到徐州立足未穩,他只能起到搖旗呐喊的作用,真正能發揮作用只能是曹濮英傑,這次海北賊死傷上千都是這些曹濮英傑的戰果!”

    說到這,大金國的貝勒、台吉臉上都有些掛不住,這實在太丟人了,大金國一等一的精銳居然不如一些山東的流賊土寇。

    但是努爾哈赤卻是對這個問題越發有了興趣:“嗯,這些山東河南的英雄好漢不能小視,咱們得盡力爭取讓他們在運河攪得天翻地覆,我聽說兗州的海北賊精銳已經大部北渡重返遼南了!”

    嶽托當即答道:“對,這些海北賊的精銳主力聽到關甯賊柳河之敗已經第一時間從兗州趕回遼南,現在海州與蓋州面臨的壓力很大。”

    岳托本意是想替兩紅旗力爭,只是皇太極很快說明了利害關係:“只是兗州的海北賊雖然大部大返,但是據說在兗州西面留下了一個姚曉方部,差不多有一團人。”

    聽到這代善不由主動插了一句:“那個姚曉方只是海北賊複州團的一個營長而已。”

    努爾哈赤卻是主動發表了看法:“沒錯,這件事我知道,姚曉方只是一個營長而已,但是柳小賊把姚曉方留在兗州府,難道只會留下一個營而已?”

    而一力主戰的阿敏趕緊幫努爾哈赤補充了彈藥:“沒錯,柳小賊肯定是讓姚曉方獨當一面,他手下肯定不止一營人。”

    努爾哈赤繼續親自下場:“而且山東河南的英雄好漢如果能一起發動,恐怕姚曉方有差不多一團人也應付不過來,海北賊還得往兗州增兵才行,這對於我們渡河西進殺進山海關十分有利!”

    皇太極當即明白過來:“這件事可以交給王可就他們去辦,他們聞香教與柳小賊可是仇深如海,肯定賣力得很!”

    而努爾哈赤也下了結論:“就這麼定了,只要多路發動就一定能牽制住海北賊,到時候我大金兵擇機西進!”

    只是努爾哈赤卻沒發現在不知不覺之間,大金國已經把全部的希望寄託在諸位盟友能牽制住海北軍上。
pe789 發表於 2018-7-2 10:18
第909章 我也有小性子

    大金國的諸位貝勒、台吉根本沒有想到,他們說的一切理由現在也正在從柳鵬口裏說出來。

    柳鵬扳著手指列數著自己遇到的種種困難之後終於做出了最後的結論:“不是我不肯盡力,是實在沒辦法啊!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我這邊也很困難,只是請魏公公與朝中諸位大臣放心,只要建奴大舉西進,我就立即考慮出兵牽制建奴的問題!”

    可問題在於魏忠賢與朝廷想要聽到的話並不是這句話,大家都指望著海北軍出兵海蓋把建奴主力牽制在遼河以東,哪怕不能出兵海蓋,海北軍派出一支偏師向鎮江進發也是能逼得努爾哈赤不敢派遣主力攻擊甯錦。可是現在柳鵬只是承諾如果女真主力越過遼河,他會考慮出兵牽制建奴--不是立即出兵,而僅僅只是考慮出兵而已。

    因此代表朝廷過來談話的老太監韓順臉色就難看起來:“柳少,您這話就沒意思了,朝廷都願意給你尚方寶劍便宜行事了,您再這麼按兵不動的話,就太不象話了,那邊毛文龍雖然有義州之敗,但是已經答應立即派兵上陸襲攏建奴!”

    只是柳鵬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朝廷既然已經給了毛文龍尚方寶劍,那就找毛文龍去啊……“韓司禮,毛文龍是毛文龍,柳鵬是柳鵬,東江鎮是東江鎮,海北鎮是海北鎮,他毛文龍與東江鎮想幹什麼,我柳鵬與海北鎮管不著,但是請魏公公不必打著毛文龍與東江鎮的旗號到我們海北鎮耀武揚威。”

    這一次朝廷可以是特別大方,不但允許柳鵬能拿到尚方寶劍便宜行事,還許諾了很多格外的好處,而且已經把尚方寶劍賞給了毛文龍,但是柳鵬卻根本不把毛文龍與東江鎮放在眼裏,始終就是咬緊牙關不肯鬆口。

    但是韓順還真不能這麼回復魏忠賢與朝廷,現在關寧軍已經是風聲鶴唳,隨時可能崩盤,海北軍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至於毛文龍若是指望得上那就是老母豬都能上樹。

    還好韓順與柳鵬是老交情,他當即苦口婆心地說道:“柳少,我知道您不願意與毛文龍這等小人相提並論,我也知道這些年是委屈了您,但是建奴越河西進事關國家氣運,您不能意氣用事!”

    只是柳鵬卻是立即跟韓順抱怨一通:“現在說我不能意氣用事,但是朝中諸公意氣用事了多少回,別的不說,論牽制建奴之眾還有斬獲之眾,關甯、東江加起來也不如我們海北軍的零頭,可是我們海北軍能拿到了什麼,朝廷是一心把我們當建奴防著,前年袁可立撫院替我請命,結果是怎麼一個結果……”

    韓順當然對此知道得一清二楚,袁可立原本是想設立金州撫治,結果朝中諸公卻逼得柳鵬從文官轉任武職,不但柳鵬是一肚子火氣,他在海北鎮的那一幫老朋友也同樣是一團火氣,都認為朝廷做得太過了。

    因此他當即說道:“柳少,我知道您真有難處,現在只要您出兵海蓋,朝廷立即把金州撫治的印信勘合頒發下來,還有您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趁著這機會跟朝廷提一提!”

    只是柳鵬卻是笑了起來:“韓司禮,咱們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這些年我沒虧待過司禮,但是司禮也沒虧待過我柳某人,所以我柳鵬就跟司禮說句大實話,建奴不越過遼河兵發寧錦,我是不會替朝廷火中取栗,跑去強攻海蓋或是鎮江!這是原則問題!”

    為什麼是原則問題?

    柳鵬很快就跟韓順說清楚了:“韓司禮,您要這麼想,我從來不使小性子,以至朝廷根本不知道我還會有點小性子,現在鬧一鬧,對我與海北鎮有好處,對您也有好處!”

    韓順已經明白過來了:“柳少是說?”

    柳鵬當即笑了起來:“過去來個阿貓阿狗都可以與我柳鵬打交道,但是現下朝中能跟我打交道的人不多,內臣您是一位,外臣的話袁撫院是一位,武撫院也是一位。”

    韓順已經明白過來了,這就是他的優勢所在,雖然宮中內臣海載鬥量,但是柳鵬幾乎誰也不認,就認他韓順一個,但是韓順與海北鎮打交道也不能有求必應,那樣的話不管宮裏宮外都會看輕了韓順韓太監。

    不但別人辦不成的事,韓順韓太監能辦得成,而且還得韓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辦得成才能顯得出韓順韓太監的真正價值所在,不然朝廷只會覺得這事很簡單,交給韓太監就可以馬到功成,自然就會看輕了韓順韓太監。

    韓順本來是萬歷朝的老人,泰昌即位之後已經面臨掃地出門的境遇,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都能留在司禮監混一個不錯的內差,就是因為他與柳鵬有交情,有很多別人辦不了的事情只要韓順出面就能辦得成,甚至可以說是如果沒有柳鵬的支持,韓順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雖然他與柳鵬之間一直是互利互惠的關係,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卻是必須抱緊柳鵬的大腿才行,柳鵬卻是隨時可以更換合作物件。

    因此柳鵬這麼一說韓順那真是如夢初醒:“還是柳少有辦法,就按柳少的章程去辦,我就回復魏公公,柳少原來是堅決要按兵不動,只是我好說歹說才答應建奴西進渡過遼河以後準備擇兵北進!”

    柳鵬當即笑了起來:“對,就跟魏公公這麼說,我相信魏公公在這件事可以挑我柳鵬的毛病,但是卻挑不出韓司禮的毛病!”

    韓順是萬曆老人,正正經經的內書堂出身,跟魏忠賢這種近臣根本不是一路人,因此他現在覺得柳鵬偶爾拒絕自己一下,對他來說絕對是莫大的利好。

    因此他當即說道:“行,下次我來龍口的時候,幫你把金州撫治的事情敲定,魏公公那邊已經鬆口,只是諸位閣臣與六部還有些異議,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容不得他們異議!”

    對現在的海北鎮來說,雖然遼南是重中之重,柳鵬作夢都想著收復海蓋兩衛,但是他卻有自知之明,知道在女真兵大舉渡過遼河之前,自己貿然北進肯定會是上次海蓋之戰一樣的結局吃力不討好。

    而且遼南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山東四府才是海北軍的根據地,柳鵬絕對不能忽略了山東四府的發展。

    而在山東四府之中,現在的兗州府可以說是越來越重要,畢竟整個東三府只不過二十八個州縣,而兗州府卻有著二十七個州縣。

    但是二十七個州縣也代表著兗州在治理上有著極大困難,這一次的曹濮之戰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在戰後丁宮已經在軍事與治安上決定採取分區負責的辦法。

    大事雖然都是丁宮說了算,運河沿岸的防衛自然是交給了柳飛的水上巡防隊與宋志輔的漕軍,河西腹地的軍事防務特別是曹州交給了姚曉方,而河西的諸多州縣包括兗州守備總隊在內的等大部分事務卻是丁宮自己親自全權包攬下來。

    這種分區治理的模式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當姚曉方發現他是兗西腹地的最高軍事長官之後第一時間就跟老部隊複州團、昌邑團聯絡,從他們那裏多次獲得了人力與裝備上的接濟。

    沒過多久時間就把曹州警備大隊的建制搭起來不說,而且還採取跑馬圈地的策略保證了曹州的治安。

    過去兗西腹地只有州縣三班與自行其是的地方武力,而現在姚曉方所部的兵力已經發展到了大半個團,即使再出現濮州匪襲擾運河的問題,姚曉方也能不用增援就把第一波攻勢應付過去。

    而丁宮也是松了一口氣,他雖然是快班班頭出身,可以說是治安作戰的行家裏手,但是也知道作為集軍政大權於一身的兗州專署專員,過於專注治安問題就會放棄其他方面的發展。

    而現在的兗州府在百廢俱興之後已經是生機勃勃,丁宮每天都要忙於處理發展中的具體問題,兗州府這塊土地大有作為,從龍口引入了大量農業新品種、新農具、新形式為整個兗州府的發展奠定了基礎,而兗州工礦學校的設立給為兗州府的全面發展插上了雙翼。

    現在兗州至少有幾十處工廠、礦場,他們吸納了大量的剩餘勞動力,本來安置這些流民是丁宮最頭痛的問題,而且這些礦場不但提供幾千個就業機會,而且出產海量的產品與財富,讓兗州的市面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兗州工礦學校的極大成功甚至驚動了青州的楊廣文,這位海北鎮的老人親自帶著一批青州府的幹部跑到兗州參觀了一番,在酒桌上楊廣文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直接就說道:“老丁,我想在顏神鎮也辦這麼一所工礦學校,你覺得怎麼樣?如果辦起來的話,能不能幫襯一把!”

    兗州工礦學校的每一項技術、每一名學生都能轉換成一筆筆實實在大的財富,更不要說現在兗州工礦學校還得到研習院的全面支援,現在開發出來的技術十項之中至少有小一半是立即轉換成生產力與財富,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兗州的縉紳過去是一心想著通過兗州工礦學校進入海北軍的體制之內,但是他現在發現兗州工礦學校的畢業生即使不進入體制之內在體制之外發展仍然是最頂尖的人物。

    現在兗州工礦學校的入學名額競爭已經到了近於白熱化的程度,因此楊廣文也覺得青州府應當也搞這麼一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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