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已完成)

 
pe789 2017-10-23 12: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2 334095
pe789 發表於 2018-6-27 13:50
第890章 教難

    如果說剛才阿巴亥大妃肝膽俱裂還有點假戲真做的成份在內,現在努爾哈赤這話一出口,阿巴亥大妃那真是魂飛魄散了。

    她哭得整個人都失態,直接就抱著努爾哈赤一路哭一路鬧:“大汗,我跟著你一起同赴極樂根本無所謂,我是願意跟著你走的,但是您得為多爾袞與多鐸他們多考慮啊,他們若是有三長兩短,咱們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啊……”

    現在阿巴亥大妃最擔心的就是多爾兗和多鐸這兩個幼子,多爾袞今年十三歲,多鐸更是只有十一歲而已,只是兩個完全不懂事的少年而已,根本談不上有什麼自保能力。

    而他們的哥哥阿濟格雖然已經二十一歲,而且還從努爾哈赤手上分得了十五個牛錄,但也只是勉強自保而已,甚至因為威望不足成了大家眼中的大肥羊,根本保全不了兩個同母弟弟,若是一個不小心甚至無法保全自家性命。

    在這之前努爾哈赤的口徑一直是讓諸位貝勒、台吉在自己死後照顧阿巴亥大妃和幾位幼子,而在天命五年之前,他甚至準備讓大貝勒代善在自己死後接收比代善還要小七歲的阿巴亥大妃以及三個幼子。

    但是現在努爾哈赤卻改口說讓阿濟格照顧多爾兗與多鐸這兩個幼子,甚至直接點名讓阿巴亥大妃殉葬,這真是讓阿巴亥大妃魂飛魄散,無所適從,任她平時最懂得討努爾哈赤歡心,但是現在除了拼命抱頭痛哭企求努爾哈赤的憐憫之外,已經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只是努爾哈赤在與柳鵬的一輪對罵之後,心態已經完全變了,他告訴自己最寵愛的阿巴亥大妃:“你放心,我若是能五年七年好活的話,多爾袞與多鐸自然不成問題!我若是這一兩年就走了,只能委屈你跟著我一起同赴極樂才能保全多爾袞與多鐸他們,我曾聽漢人書生說過,子貴母死本是塞外習俗,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這大金國已經不是我努爾哈赤一人的大金國。”

    阿濟格三兄弟之所以會成為諸位貝勒、台吉甚至長孫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就是因為努爾哈赤對他們格外寵愛,準備把兩黃旗作為遺產均分給這幾個幼子。

    現在阿濟格已經在努爾哈赤手裏拿到了十五個牛錄,而多爾袞與多鐸都得到了努爾哈赤的承諾,可以跟阿濟格一樣分到十五個女真牛錄。

    而對於建州女真來說,兩黃旗是一筆格外豐厚的財產,光是女真牛錄就不下六十個,除此之外還有十個蒙古牛錄和十多個內牛錄、內管領,更不說努爾哈赤一生滅國破城無數,金銀珠寶不計其數。

    一想到這筆遺產為阿濟格、多爾袞、多鐸等幼子獨佔,羽翼已成的貝勒、台吉甚至長孫們都是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把他們嚼個粉碎把這份家業據為已有。

    在這種情況下,努爾哈赤若是能再堅持五年、七年,那時候多爾袞、多鐸都是年近二十,雖然談不上羽翼已成,卻也是鋒芒初露之時,自然能把努爾哈赤的遺產平平安安接收過去,可是努爾哈赤最擔心就是自己天命將盡,若是在一兩年內支撐不住,到時候少妻幼子怎麼在虎視眈眈之下怎麼能抵擋得住這群餓狼。

    唯一之策就是用漢人史書中的故智,把阿巴亥大妃一起帶上天去,到時候少了阿巴亥大妃垂簾聽政,反而是能夠保全幼子的唯一辦法,更能讓大金國有機會平安渡過這次可能引發內戰的權力移交。

    因此哪怕是阿巴亥大妃哭得悲痛欲絕,努爾哈赤仍然不曾改變主意:“不必哭了,我主意已定,馬上就要繼續領兵親征,為大金國掃清後患!”

    “從現在起,我不僅僅是愛新覺羅家的大汗,而且也必須是大金國的大汗!”

    努爾哈赤終於明白自己不僅僅是建州女真與愛新覺羅的大汗,而且還是整個大金國的大汗。

    只是柳鵬對於努爾哈赤這種變化卻是一無所知,倒是海北軍對於這次海蓋之戰作了很好的政治宣傳:“柳撫台善辯無雙,複州陣前將奴酋罵落下馬,當其時撫台盡集天下正氣於一身,一言一行皆為天下揩模,有若紅衣大炮糜爛數裏,老奴怒極驚心當即落馬惶惶不安經年終自斃。”

    只是有良心的明朝歷史學家對此提出:“海蓋戰後年餘,奴酋尚東奔西走親征數處,豈因一言而自斃……真紅衣大炮尚不可糜爛數裏,何況陣前對罵耳,這海北冒功之最佳例證是也!”

    但是現代歷史學者對於這一段公案又作了全新的論述:“天命汗努爾哈赤之斃,眾說紛紜,有言病亡者,有言炮斃者,有言海蓋舊恨斃者,但是根據筆者的最新論述,努爾哈赤死因與以上幾種說法皆有一定關係,但是其真正的死因與其沉溺酒色有關,更與宮廷爭鬥有關……”

    但對於上海天主教團來說,他們現在對於海蓋之戰與努爾哈赤毫無興趣,天啟四年與五年的這一場教難不僅僅是一場深重的災害,而且還引發了一系列的長期爭吵。

    爭吵的不僅僅是普通的中國信眾,甚至連天主教傳教士陷入了這場爭執與猜疑之中,大家總是懷疑上海天主教內還有著那個魔女派來的使者。

    畢方濟神父甚至不得不放下了所有的傳教事務對上海天主教團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整頓,才讓局面暫時穩定下來,只是他的神情卻充滿了痛苦的懺悔之意:“依納爵,希望這一場教難能儘快過去!”

    他叫的是孫元化的聖名,作為一名忠貞的天主教徒,孫元化同樣是沒想到這一場教難的影響會如此巨大,他告訴畢方濟:“我相信這次教難會很快過去,主的光澤會很快照耀華夏的每一寸土地。”

    但是孫元化也很清楚,對於中國天主教團來說,這件事的影響絕對不可能很快過去,恰恰相反那位王真潔絕對是撒旦派來的魔女,她會讓中國天主教的發展處於長期停滯。

    中國天主教損失不僅僅是上百名核心信眾和兩千部西書,她引出的問題直接讓天主教內部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從來不公開爭吵的幾位西洋傳教士也由於善後問題幾次公開爭吵。

    上海天主教的發展原本可以蒸蒸日上來形容,由於徐光啟、孫元化等諸位縉紳的強力支持甚至出現過十幾位秀才或是近百名農夫一次接受洗禮的榮耀景象,但是現在因為這位名叫王真潔的魔女,大家都視天主教為邪門異教聞風色變,根本不敢與天主教眾接觸,更不要說是加入天主教。

    幾個月之前誰都想不到王真潔這個剛剛加入天主教的女信眾會有這樣的能量,但是她創造出如此可怕的一幕景象卻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她混入天主教之後就非常活躍,沒多久就舉報一位接受洗禮多年的老秀才信仰不夠堅定,有被撒旦勾引的跡象。

    在接下去的一段時間她雖然沒有成為神職人員,卻是替天主教發展了十多位新信眾,但接下去就是毀滅的一幕,不但整個上海天主教因為這個魔女而處於長期的爭吵與分裂,而且王真潔還從天主教中帶走了一百多位信仰不堅定的信眾。

    只是上海天主教雖然用“信仰不堅定”來評價王真潔帶走這一百多名信眾,但問題在於這一百多名信眾都是上海天主教的核心骨幹,很多人甚至接受了西方傳教士的培訓,不但對聖經與讚美詩倒背如流,還懂得很多西方技術,其中甚至還有兩位能夠閱讀西方書籍的徐氏族人。

    這些人原本都應當成為天主教在中國的柱石,但是現在由於王真潔這個魔女的誘惑,他們不但破教而出,而且還在上海拉攏天主教信眾與王真潔同流合污,這讓上海天主教異常頭痛。

    王真潔這次出手不象普通官僚那樣泛泛而談,而是真正抓住了天主教的痛處,比方說跟她出走的幾十位女性信眾,都是因為女性在天主教中地位不高不能成為神職人員,而王真潔卻允諾他們能成為神職,而她們出走之後又立即拉攏她們的丈夫、兒子與家人,導致天主教流失了更多的信眾。

    但是更讓天主教的頭痛的是一些教義上的衝突原來被暫時掩蓋下去,而王真慧卻是直接幫天主教挑明瞭,比方說中國人最關心的祭祖問題,比方說對異教特別是儒教的包容問題,還有中國士大夫最關心的納妾問題--天主教是一夫一妻,但是在無後為大的中國,夫人一旦沒有子女,那麼納妾問題必須是擺上日程。

    正是因為王真慧這個魔女把這件事情都擺上桌面,所以整個天主教上海教區都陷入了冷戰狀況,甚至連西洋傳教士在陷入了王真潔引發的爭吵,孫元化也是苦惱不已,只是他更關心的另一個問題:“魔女從我們手中偷走的兩千部西書有下落了沒有?”

    畢方濟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下落,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pe789 發表於 2018-6-28 08:27
第891章 光輝

    畢方濟之所以這麼重視這兩千部西書的下落,根本在於他是一向主張走上層路線傳教,也是“學術傳教”路線,通過傳播學術的手段來發展信眾。

    畢方濟本來就是走上層路線的大高手,若干年後他不但獲得了南明隆武帝的極大信任,中國天主教在這一路線的指引上甚至通過瞿安德神父有了一個在中國天主教歷史絕無僅有的成功典範。

    趁著永曆帝在外地的機會,瞿安德神父成功對整個永曆帝的整個宮廷進行了洗禮,從兩宮太后到皇后甚至太監都受洗成了天主教的信徒,永曆帝事後也不得對這個事實予以默認。

    幾個月之後,瞿安德又對皇太子進行洗禮,讓天主教覺得自己可以借中興之功而在中國生根茁壯發展壯大,甚至培植出第一位信奉天主教的中國皇帝,。

    正因為畢方濟是上層路線的大高手,因此畢方濟也對兩千部西書被盜造成的威脅特別敏感。

    徐光啟、孫元化等許多縉紳都是這種“學術傳教”路線所獲得的豐碩果實,而一名縉紳入教往往就代表著整個家族甚至幾個縉紳家族成為天主教的忠實信徒,而“學術傳教”之所以能取得成果在於東西方科學技術上的極大落差,不管是人文科學、自然科學還是軍事科學,歐洲都領先中國幾百年。

    天主教雖然在歐洲處於被動局面,但是在中國卻是以文明與知識的領路人而自居。

    而七千部西書來華,可以說是“學術傳教”路線的頂點,金尼閣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盡了全部熱情在歐洲奔波逾年才辦成了這麼一件大事。

    雖然由於南京教案的影響導致七千部西書入華以後並沒有發揮足夠的影響,但是所有在中國的西方傳教士不管是不是學術傳教路線的支持者,都認為這七千部西書與其包含的西方知識是中國天主教團的最大財富。

    但是這兩千部西書的遺失卻可以說是打斷了中國天主教團的幻想,讓他們清楚得認識到現在不僅僅是他們意識到西方科學技術的真正價值,天主教的敵人同樣企圖想走學術傳教的路線。

    不然天主教的敵人根本不會關注這些他們可能根本看不懂的書籍,藏在上海的兩千部西書都是拉丁文、義大利文與法文,整個中國能看懂並翻譯這些書籍的明人很可能不超過一百位,對於絕大多數中國甚至是中國的官僚們來看,這兩千西書根本毫無任何價值。

    可是王真潔既然放棄那些價值更高的金銀珠寶,而是直接從徐光啟家中劫走這兩千部西書,就代表她手上不僅僅認識到這兩千部西書的真正價值,而且手上也有一批能夠翻譯解讀並開發利用這兩千部西書的精英人才。

    她與她背後的教團跟那些對天主教一知瞭解等於盲人摸象的邪教徒不同,對天主教即使不是了若指掌也是知之甚深,他們本來就是中國的本土教門最接地氣,若是走學術傳教的上層路線就等於打斷了天主教的脊柱。

    而孫元化則是回答道:“多半是與海北鎮有關,除了海北鎮,誰會對這兩千部西書有這麼大的興趣?而且這兩千部西書運到上海本來就是作為與海北鎮談判的籌碼。”

    大多數中國士大夫和官僚並不知道這七千西書是什麼,也不願意深入瞭解這七千部西書的真正價值,即使有個別士大夫知道這七千部西書,也以為是奇淫巧技不上大雅之堂,當今中華之世,真正十分看重這七千部西書的大人物只有海北鎮的柳鵬柳總兵。

    但是這位柳總兵可不是天主教眼中最合適的合作物件,雖然他在自己的土地不斷引進西方技術,並有多位歐洲顧問替他效力,可是柳鵬對天主教瞭解很深而且有著很深的警惕心,因此他提出的合作條件也讓天主教覺得左右為難。

    雙方雖然都有合作的誠意,但是談判一直進行不順利,而且伴隨海北軍發展的蒸蒸日上,海北軍提出的合作條件也變得越發苛刻起來。

    但不管海北鎮提出怎麼樣的苛刻條件,畢方濟都認為柳鵬是天主教在中國最合適的合作物件,即使柳鵬堅持自己後宮如雲,絕對不會加入主張一夫一妻的天主教,但是畢方濟仍然對柳鵬寄以厚望。

    正是因為在畢方濟的堅持之下,中國天主教團才會從澳門轉移兩千部西書到上海,沒想到這批西書抵達上海沒有多久就被王真潔劫奪而去。

    而孫元化所說的這一切卻是畢方濟最擔心的現實,這位叫作王真潔的魔女可能用這批西書作為籌碼跟柳鵬達成進一步合作,因此他只能下了決心:“我會請丁宮丁專員幫我打聽這批西書的去向,他雖然不是天主教徒,但卻是我們的老朋友!”

    只是孫元化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畢方濟神父,您不應當對這些異教徒抱太多的幻想,你應當把全部的希望寄託在保祿身上,他將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作為,保祿才是聖教在中國最重要的柱石!”

    保祿就是徐光啟的聖名,也是聖教三柱石中最重要的一位。

    孫元化繼續訴說著他對於海北鎮的種種不滿:“海北鎮雖然說願意與我們好好談判,但是他卻要求我們把七千部西書全部轉移到龍口去,雖然可以繼續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但是我們不能阻止他們利用這些西書,甚至還要全力他們翻譯出版這些西書!”

    “而且即使我們答應如此苛刻的條件,也得在三年之後才能在山東進行自由傳教!”

    這才是孫元化對柳鵬與海北鎮最不滿的地方,即使天主教付出這麼多代價,可是從柳鵬那邊得到一句三年之後才能傳教的空口承諾而已。

    畢方濟只能搖了搖頭說道:“我也知道這樣條件近於屈辱,但是難道我們要答應柳總兵讓鄧玉函去山東為他效力?”

    一提到這個問題,孫元化還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現在也算是中國天主教的核心人物,雖然比不上徐光啟擁有決定或否定中國天主教任何一項重要事務的權力,但是天主教在中國的任何機密他有權第一時間知曉。

    柳鵬對於與天主教合作提出兩個不同的條件,一個是七千部西書為合作基礎,可以說是十分苛刻,另一個合作條件卻可以說是寬鬆至極,但是卻要求鄧玉函到山東替柳鵬服務,只要鄧玉函開始替柳鵬服務,那麼天主教就能在整個海北鎮控制內自由傳教。

    但是畢方濟與金尼閣這些中國天主教的最高層人物在得到柳鵬的承諾之後,卻是第一時間拒絕了柳鵬對鄧玉函的提議,而是決定將雙方合作的基礎建立在七千部西書之上。

    他們寧願把這七千部西書交給柳鵬,也不願意讓鄧玉函替柳鵬效力,如果說徐光啟是中國天主教最重要的柱石,那麼鄧玉函就是中國天主教最重要的瑰寶,鄧玉函的知識註定只能為中國的皇帝服務才能發揮出他最大的價值。

    因此一提到鄧玉函的名字,孫元化就變得沉默起來,他不知道應當怎麼回答畢方濟,但是正當他準備組織辭彙的時候,突然有人插嘴說道:“只是為一位元中國領主服務而已,你們想得太多了,我已經下定決心,馬上就去山東!去山東傳播主的光輝。”

    一聽鄧玉函所說的這一切,不管是孫元化還是畢方濟都是大驚失色,孫元化一把就抓住了鄧玉函的手說道:“鄧玉函,你瘋了嗎?這件事我們應當請示金尼閣神父與保祿!”

    只是鄧玉函卻有著自己的判決標準,他告訴孫元化與畢方濟:“我是神的子民,既然神讓我去山東替這位元柳總兵服務,那就不能拒絕神的召喚!”

    畢方濟卻是明白鄧玉函的心情,他再次詢問鄧玉函:“鄧玉函神父,你真已經看到神的召喚嗎?”

    鄧玉函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沒錯,我已經看到了神的光澤照耀中國的大地,我為這些年在中國殉職的教士與信眾而驕傲!”

    這個日爾曼傳教士的聲音裏充滿了虔誠與犧牲,也帶著無限的聖潔與光輝,畢方濟知道自己不能拒絕鄧玉函的意願。

    畢竟與鄧玉函一起啟程赴華的西方傳教士有二十二位之多,但是跟著他一起活著抵達中國的傳教士卻只有八位而已,讓鄧玉函鬱鬱寡歡的不僅僅是這次遠航給他帶來的疾病,而是即使付出了如此驚人的犧牲,他仍然不能在中國傳播主的輝煌與文明的智慧。

    由於南京教案的影響,鄧玉函並不能在中國自由傳播文明的光輝,甚至連金尼閣用莫大熱情運來的七千部西書大部分都只能留在澳門不能發揮用處,讓鄧玉函覺得自己萬分愧對那些一起渡海來華而死於途中的教友。

    因此畢方濟不得不提醒鄧玉函:“那位柳鵬柳總兵是一位集睿智、狡猾、陰險、勇敢、固執、殘忍於一體的異教徒!”

    只是鄧玉函卻是微笑道:“畢方濟閣下,您在是說薩拉丁嗎?還是說阿提拉?”
pe789 發表於 2018-6-28 08:28
第892章 鄧玉函的到來

    “建奴征伐朝鮮了?還是努爾哈赤領兵親征?”

    柳鵬是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在他的印象之中後金要到皇太極時代後金才最終解決朝鮮問題,怎麼海蓋之戰剛告一段落,女真大軍就集中主力殺過鴨綠江征伐朝鮮。

    而且努爾哈赤這次出兵朝鮮可以說是選擇了最佳時機,打了海北軍一個措手不及。

    海北軍不但在海蓋之戰損失了三千人,為了增強琉球方面的守備兵力又派出了兩個營的兵力,同時還向徐州方面派去了姚傑所部,同時因為遼南撤防與新建兗州守備總隊的緣故,海北軍在遼南戰線的正規軍兵力大幅下降,現有兵力不足兩萬,雖然守備金複毫無問題,但是卻不足以發起第二次海蓋之戰。

    更不要說現在海北軍的近半船隊轉用於琉球方面,海北軍即使想增援遼南,運力也處於十分窘迫的情況,因此柳鵬不得不承認努爾哈爾這一招可以說是棋高一著,讓柳鵬無處落子,他更擔心的是朝鮮能不能頂住努爾哈赤的這一波攻勢。

    而蕭夜當即彙報起更詳細的情況:“這次建奴征伐朝鮮雖然是老奴率部親征,但是建奴北有蒙古,西有關寧,南面又有我海北軍,所以是以解決東江軍為主!”

    雖然東江的主要兵力都在鎮江海上,但是他們在鴨綠江畔也有部分駐軍,有一部分兵力甚至從義州越過鴨綠江在江上的島嶼一面屯田一面襲擾建奴,而現在努爾哈赤就把主要目標對準了這些東江軍。

    東江軍本來就不是建奴的對手,何況建奴採取了突襲戰術,因此數日之間東江軍經營數年的鴨綠江防線可以說是土崩瓦解:“東江軍戰死溺死者實不下一千五百,被俘者亦達一千數百之名之多,甲兵米豆遺棄殆盡,只是這回征伐朝鮮,建奴的謀略很不一樣!”

    按照蕭夜的說法,過去建奴對於這些俘虜的東江軍即使不是盡數殺戮,也是充當炮灰盡可能在短時間內消耗掉,但是現在努爾哈赤不但允許貝勒們將這些東江軍俘虜寄養旗下或是收為包衣阿哈,而且允許他們成為披甲上陣的漢兵,甚至讓他們有機會編入牛錄。

    除此之外,蕭夜還說道:“努爾哈赤這次還組建了好幾個朝鮮牛錄與半牛錄,據說是用女真人管朝鮮人,用朝鮮人管漢人,又用蒙古人來管漢人!”

    這些新組建的朝鮮牛錄對於海北軍來說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過去努爾哈赤雖然有心化家為國,但是始終採取極端的愛新覺羅與女真本位主義,稍不順從就採取殺戮政策。

    別說是漢人、朝鮮人與蒙古人,就是女真人對努爾哈赤甚至努爾哈赤的親眷部族稍有不敬,努爾哈赤也立即橫加殺戮。

    因此從萬曆四十七年開始,努爾哈赤控制過的漢民足足有數百萬人,俘虜的朝鮮兵亦有上萬人,但是努爾哈赤從來沒考慮過怎麼好好利用這些人力資源,始終是以奴隸與炮灰的眼光來消耗他們。

    而現在努爾哈赤不但編立朝鮮牛錄,而且還玩起了分而治之的手法,柳鵬就不由感覺得到一種危險的氣息:“老奴這一回除了編立朝鮮牛錄之外,還有什麼作為?”

    蕭夜當即說道:“暫時還是鴨綠江一線行動,只不過朝鮮國希望我們能派兵進駐平壤!”

    這次女真大軍是沿著鴨綠江行動,雖然一度越過鴨綠江殺入義州殺戮收降朝鮮軍民,但是整體來說仍然是一次邊境衝突,只是除了重創東江軍之外,後金軍還擊潰了多支朝鮮軍隊並俘虜收降了上千朝鮮軍民。

    但是朝鮮君臣卻仍然因為努爾哈赤的越境而膽戰心驚,他們第一時間就希望海北軍能出兵支援,只是他們,而是希望海北軍能派出精銳駐兵平壤北方的平城,一旦後金軍侵入朝鮮直向平壤,在平城駐守的海北軍就能幫駐平壤的朝鮮君臣擋住南下的後金軍。

    現在海北軍現在朝鮮的駐軍只是一個加強連而已,總兵力不過一百二十人而已,朝鮮君臣一致認為這點兵力實在太少,簡直是杯水車薪,海北軍應當出兵千人常駐平城,而且他們還表示海北軍如果進駐義州、鐵山,他們也是不勝歡迎,但是最好的方案仍然是駐兵平城。

    甚至在一直不肯鬆口的駐軍費用與供應問題上,朝鮮君臣也是第一次鬆口,答應海北軍能分攤一半的駐軍軍費,只要海北軍能及時派兵進駐平城,朝鮮君臣表示一切條件都可以談!

    除此之外,他們還希望海北軍能在大同江口派駐幾條快船,方便雙方使者及時往來。

    這是隨時準備要跑啊!

    事實上,建奴如果全力征伐朝鮮,柳鵬覺得海北軍即使在平城駐兵千人,仍然不足以對抗蜂擁而來的數萬建奴,何況朝鮮君臣對海北鎮仍然百般提防,只肯讓海北軍駐兵平城,一旦建奴用兵平壤,平城的海北軍必當首當其衝,卻不願意海北軍進駐平壤。

    因此柳鵬覺得朝鮮君臣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妙,海北軍如果出兵朝鮮那必須常駐平壤才行,柳鵬決心與朝鮮國慢慢談,不怕朝鮮君臣不同意海北軍進駐平壤,只要朝鮮君臣控制在海北軍的手裏不肯投降,那麼建奴就不能完全控制朝鮮。

    至於朝鮮要求海北軍進駐義山、鐵山等沿邊諸地,柳鵬對於這一要求可以說是哭笑不得,朝鮮君臣這是想讓海北軍在火上烤。

    只是他也知道朝鮮雖然不堪戰,但仍然是牽制建奴的重要力量,就象東江鎮一樣,東江鎮戰勝建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牽制建奴卻是尚有餘力。

    只要朝鮮君臣站在海北鎮這邊,那邊海北鎮就可以放心經營遼南,因此柳鵬當即說道:“派兵千人是不是有點多?”

    那下麵的江浩天當即回答道:“絕對太多了,現在不管是遼南一還是登萊,兵力都是十分吃緊,而且派兵朝鮮,一切戰費供應多半都得自己來出,而且哪怕有上千戰兵仍然不足以扼守平城之地,反而容易在建奴圍攻之下受了損失,但又不能冷了朝鮮君臣的一片赤誠之心,我覺得可以依照琉球國例,派一營兵進駐大同江!”

    只是那邊鐘羽正卻不這麼認為:“只有一營兵恐怕沒有什麼作為,朝鮮國既然想我們派一千人過去,那我們派一千官兵過去也無所謂,反正朝鮮這塊地盤咱們海北鎮不能丟掉,但這一千人我們應當部署在平壤!”

    這就是有了紛爭,鐘羽正之所以對朝鮮這麼有興趣,自然想借著這個機會直接控制朝鮮,但是江浩天卻覺得他想得太簡單,朝鮮不可能允許上千海北軍直接駐兵平壤城。

    至於海北諸將也各有各的看法,因此會議開得不大順利,直到一個意外的消息打破了會場上的爭執:“兗州府的丁宮丁專員報告說,鄧玉函先生已經抵達兗州府,請求柳帥指示!”

    雖然丁宮作為海北軍在兗州的第一號人物,事實上有便宜行事的權力,很多事情不經請示他已經自行決定,但是在鄧玉函的問題上,丁宮卻不敢擅自決定,畢竟鄧玉函一行雖然只有六七人而已,但這可是“國之大事”。

    因此他一面安排鄧玉函一行住下去,另一方面卻是快馬急報柳鵬。

    “鄧玉函先生來了?好!”

    柳鵬當即下了最後的決定:“建奴遲早是要征伐朝鮮的,因此增兵朝鮮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再派三百官兵過去,兩百增援大同江口,一百進駐平壤,如果建奴真要殺到平壤城下,那麼也能掩護朝鮮撤到大同江口,從容轉移到海上去!”

    “告訴朝鮮君臣不用慌亂,萬曆二十年故事尚不遠,海北必存朝鮮宗社!”

    萬曆二十年的故事,自然是指萬曆援朝抗倭戰爭,想必柳鵬有了這句話,朝鮮君臣就能吃了定心丸,而柳鵬很快就開始宣佈迎接鄧玉函的具體安排:“告訴丁專員,一定好好款待鄧玉函先生,鄧玉函先生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拿他是問。”

    對於鄧玉函的到來,柳鵬是特別激動。

    鄧玉函可能是這幾百年間踏上中國土地最優秀的科學家,比起許多以科學技術知名的傳教士,比方說同船抵達中國的湯若望,他的學術水準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語,在離開西方之前,他是世界最頂級的科學家,甚至可以不用增加“之一”這個尾碼。

    用一個例子就可以說明他的學術成就,鄧玉函是猞猁科學院(義大利科學院前身)的第七名院士,而猞猁科學院的第六名院士則是伽利略,他成為猞猁科學院院士的時間只比伽利略晚了幾天而已。

    而且鄧玉函的科學成就可以說是博雜來形容,是頂尖的醫學家、博物學家、天文學家、機械學家、數學家,羅馬教廷之所以把鄧玉函派到中國來,是中國天主教會長期以來都希望能獲得一位真正的天文學家。
pe789 發表於 2018-6-28 08:29
第893章 寄以厚望

    天文學在中國的“天人感應”政治之中有著極其特殊的意味,但是在鄧玉函之前的西方天主教士雖然能對天文學說得頭頭是道,讓中國的士大夫們以為他們在天文學有特殊造詣。

    但是他們在天文學的實際水準只能用濫竽充數來形容,還好中國曆學家一直沿襲完全錯誤的大統曆卻完全不知道其所以然,甚至連濫竽充數都算不上,所以才會讓這些西方傳教士蒙混過關。

    包括利瑪竇在內的在華傳教士反復爭取了幾十年,才終於讓羅馬教廷決定派遣鄧玉函、羅雅穀在內的一批天文學家抵達中國,但是最令人諷刺的是他們抵達澳門的時候卻發生了南京教案,就連原有的在華傳教士都被逐出了中國,他們的天文學自然同樣毫無用武之地。

    柳鵬是本時空少數認識到鄧玉函價值的人,雖然鄧玉函的認識有著歷史的局限性,甚至能存在著一些致命的錯誤,但是他仍然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家,他與頂尖科學家之間探討的一些學術問題,甚至會讓後世的大學生、研究生仍然頭痛不已。

    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鄧玉函來到中國以後,曾寫信給伽利略請教更精確測量日食、月食的方法,而伽利略因為其天文學說被羅馬教廷判為“異端邪說”並逐出教會,因此伽利略不想再與羅馬教廷甚至耶穌會發生關係,故此一再拒絕鄧玉函的請求。

    在這種情況下,鄧玉函於1623年再次寫信求助於當時在英戈爾施塔特大學執教的數學家和天文學家同事,請求他們寄給他推測日月食的資料,並打聽是否有天文學方面新出版的書。這封信在發出四年之後才轉到約翰尼斯?開普勒(就是發現行星運動三大定律的開普勒)的手中。開普勒接信後,立即回答了鄧氏在信中提出的所有問題,並寄了兩冊自己剛出版的“魯道爾夫”測表。

    但是當此兩冊測表於1646年才到達澳門的時候,鄧玉函已去世16年了,但它們對湯若望及後來者還是起了很大作用。

    而鄧玉函在自己的人生之中是第一次接受如此熱烈的款待,雖然他知道柳鵬非常重視自己與自己所學的知識,但這種熱情款待的水準遠遠超過他的預期。

    雖然在歐洲他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甚至受到教皇的接見,但是與他在海北鎮接受的款待根本不值得一提。

    海北軍在兗州的第一號人物丁宮丁專員幾乎是全程進行陪同,從食物到住宿滿足了鄧玉函的一切需求,而且鄧玉函團隊的每一個人,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得到了無微不至的照顧,按照同行華人的說法,即使是中國的重要官員下來巡視也未必有這樣的待遇。

    在得到了柳鵬的命令之後,丁宮派了三百兗州守備總隊的士兵護送鄧玉函去龍口,還派了自己的結義兄弟平同峰一同隨行

    鄧玉函與幾位天主教徒對於這位同行的商人平同峰非常感興趣,他們知道平同峰是奉了丁宮的命令來護送他們前往龍口,也知道他是一個重要人物,因此企圖把他發展成一個天主教徒,但是他們的企圖卻以失敗而告終。

    他們很快就發現山東雖然屬於天主教傳教的蠻荒之地,但是與中國其他地方並不一樣,這裏的各種教門對於天主教早有警惕,不管佛道這樣的正教,還是灰色身份的地下教門,他們不但知道是天主教是怎麼一回事,而且對天主教都有了一套應對的策略。

    這個發現讓鄧玉函與這些天主教傳教士吃了一驚,但是因為柳鵬的迎接規格如此之高,讓他們仍然是充滿了信心。

    這位山東的大軍閥不但允許天主教在他們的轄區之內自由傳教,而且還知道鄧玉函的真正價值,那麼有了這位領主的幫忙之後,他們在山東的傳教事業肯定會獲得很大的成功。

    但是鄧玉函仍然沒想到會同柳鵬的第一次談話竟然如此坦率,柳鵬直接告訴這位天主教傳教士:“我不願意讓我的王國成為一個基督的國度,也不願意我的繼承人成為一位天主教徒,如果他信仰了天主教,那麼我肯定會考慮廢掉他的儲位!”

    鄧玉函曾經對柳鵬寄以厚望,甚至聽人說過柳鵬之所以不願意改信天主教是因為他擁有很多妻子,而天主教徒卻必須踐行一夫一妻的緣故,但是柳鵬如此坦率,鄧玉函臉上反而帶著微笑說道:“您雖然不是基督的信徒,但您也不是基督的敵人!”

    柳鵬的神情緩和下來:“我之所以要請鄧玉函閣下來到我的領地,是因為我對鄧玉函閣下寄以厚望,甚至希望您能發揮至為關鍵的作用,所以我才允許天主教在我的領地之內自由傳教!”

    柳鵬繼續說道:“只要鄧玉函閣下和他的團隊盡心盡力地為我服務,那麼我會允許天主教團在我的領地自行傳播教義,您應當知道,我向來是主張信仰自由。”

    在某些傳說之中,錢學森是價值五個步兵師的男人,而在柳鵬眼中鄧玉函雖然不能價值五個步兵師,但至少能價值五個步兵營甚至五個步兵團。

    而鄧玉函也很欣賞柳鵬的坦率,而更重要的關鍵鄧玉函雖然是一位傳教士,但也是一個普通人和一位科學家,他能從柳鵬這裏感受到極度的熱誠與出乎意料的重視。

    在歐洲他雖然是最頂尖的科學家,但是那些領主與國王對他的重視跟柳鵬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因此他很坦率地說道:“只要閣下允許在您的轄區傳播基督的光輝,我願意竭盡全力為您效力,直到主召喚我的那一刻!”

    只是鄧玉函就很快詢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您需要我在哪個方面提供幫助?是鑄造火槍火炮還是鑄造盔甲?或者想在治金學、機械學有所發展?”

    鄧玉函是一位優秀的博物學者,雖然他主要精力是在醫學、天文學、數學之上,但凡派遣來到中國的傳教士往往都有博雜眾學的專長,不管是鑄炮造槍還是農業,他們都能露一手。

    只是柳鵬早已尼下定了決心:“我希望您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並得到很好的治療,當然你在這段時間應當能成為我的醫學顧問!”

    鄧玉函顯然是吃了一驚,他不由脫口而出:“閣下?”

    他沒想到柳鵬會有這樣貼心的安排。

    對於十六世紀來華的傳教士,從歐洲前往的中國海上之旅是一段危險重重的路線,跟鄧玉函一起啟程來華的傳教總共有二十二人之多,但是最終抵達澳門的傳教士卻只有八人而已,或者說只有三分之一的傳教士能夠活著抵達中國。

    而且這次跨越半個世界的遠航可以說是毀掉了鄧玉函的健康,在將近兩年的時間之內鄧玉函完全是被病魔所折磨,即使他最終僥倖地活了下來,但是仍然留下了許多後遺症,這也是鄧玉函進入中國之後只活了九年時間的最大緣故。

    柳鵬自然是希望如此優秀的科學家能為自己效力更多時間,因此他告訴鄧玉函他的想法:“您現在需要的好好休息調養身體,我為您提供最好的食物與住宿條件,如果您對這些條件不滿意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還會派遣一位侍衛長、幾位秘書官和一批僕人,您平時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他們,也可以讓侍衛長轉達我的意見。”

    雖然鄧玉函並不贊同“士為知已而死”,但是這他確實是被柳鵬給出的條件所感動,他雖然知道自己將會享受王侯級的生活待遇,但是總覺得柳鵬會讓自己立即投入到永不資訊的忙碌工作中去,但柳鵬並不是讓鄧玉函無時無刻五加二白加黑,而是決定讓鄧玉函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

    雖然鄧玉函能在許許多多方面發揮他的長處,但是柳鵬認為他最好還是先調養好他的身體,同時看看能不能在他能不能幫助海北鎮在醫學方面有所進展。

    這是一個沒有疫苗、抗生素的時代,醫療水準極度落後,一個風吹草動就足以致命,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都極度不靠譜,甚至可以說西醫與中醫有至少近半數的藥品事實上是劇毒,即使是鄧玉函這樣的醫學大家也不免俗,在澳門的時候他甚至不得不吞服了“雙倍的銻”。

    柳鵬即使不為自己的長遠考慮,也得為家人與兒女的長久來考慮,這個時空的嬰兒死亡率可以說是高得可怕,一次“時疫”會導致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死亡,很多另一個時空能輕鬆治療的疾病在本時空都是無藥可醫的絕症。

    但即使柳鵬對饒峰銘寄以厚望,但龍口總醫院雖然是這個時空規模最大的一家醫院,而且兼醫療、教學、研究功能,但是論技術水準還遠遠比不上普通的鄉間衛生院,對大多數病症都是束手無策。

    畢竟龍口總醫院現在使用的器材與藥品,在柳鵬的眼中除了壓舌板與聽診器等個例之外,幾乎是一片空白,如果說沒有疫苗、抗生素也就罷了,這個時空甚至連體溫計、血壓計、手電筒、碘酒這些最基礎的醫用器材都一應欠缺。
pe789 發表於 2018-6-28 08:29
第894章 體制調整

    而鄧玉函終於知道為什麼畢方濟會說柳鵬“睿智”,他從來沒想到這位年輕的領主擁有如此驚人的智慧,看待問題的角度完全更是不同于普通的中國士大夫,經常與鄧玉函形成共鳴,跟他進行一次坦率的交流是一件愉悅的事情,特別是在柳鵬擁有足夠誠意的情況下。

    自從來到遠東之後,鄧玉函就從沒有過這樣茅塞頓開的感覺,但是跟柳鵬開始交流之後,智慧的火花就此起彼伏,別人或許不知道柳鵬想說什麼或是想表達什麼意思,但是鄧玉函卻是能第一時間領會柳鵬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知不覺間,鄧玉函不是連連點頭就是手舞足蹈,他已經明白柳鵬的意思:“您說得非常正確,對……我知道您在說些什麼,您的說是體溫計,那是我的朋友伽利略發明的事物!”

    1593年伽利略發明了最原始的溫度計,但是誤差極大,使用不便,只能用來勉強判斷溫度變化,而在1611年,伽利略的朋友桑克托裏斯改進了溫度計的設計,並首次在臨床用於測量病人體溫,但是改進型的溫度計仍然是氣體體溫計,仍然欠缺實用性。

    而鄧玉函與伽利略曾經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伽利略是猞猁科學院的第六位院士,鄧玉函則是猞猁科學院的第七位院士,兩人成為院士的時間只差幾天而已,只是鄧玉函現在並不清楚,伽利略現在已經不願意與羅馬教廷與耶穌會發生關係,也不回復願意鄧玉函發出的書信。

    但是鄧玉函很快就明白過來,眼前的這位領主甚至比伽利略更有智慧:“沒錯,應當使用酒精或水銀,應當用水銀才行……還有增加刻度,這確實是一個天才的主意,這太妙了……我都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試驗這個辦法!”

    柳鵬還有很多很多的奇思妙想,這讓鄧玉函已經沉醉于智慧爆發的海洋之中:“閣下,您的這些想法太棒了,我要記下來然後一一進行實驗,還有……”

    不管是羅馬教廷還是耶穌會,對於科學的態度都是相對噯味,伽利略就是一個很好的典型,他們曾經支援甚至贊助過伽利略的研究,但是當伽利略的研究把世界的真實展示出來的時候,羅馬教廷與耶穌會不但放棄對伽利略的支持,甚至還用哥白尼與布魯諾的例子來禁止伽利略繼續研究下去。

    而鄧玉函不僅僅是一個傳教士與天主教徒,而且也是這個世界最優秀的科學家,他對科學的熱愛不遜色於自己對基督的虔誠!

    鄧玉函已尼覺得自己來到山東是人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而對於研習院來說,現在的情況就顯得有些難堪了,雖然研習院上上下下都力圖儘量削弱鄧玉函到來的影響,但是還是為這件事而召開了第四次會議。

    鄧肯在會上氣急敗壞地批評饒峰銘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我真不明白,身為龍口總醫院的院長,他怎麼能這樣毫無原則地討好一位病人,就是公主閣下的誕生上他也沒想這麼用心過!”

    他說的是柳易顏的出生,當時龍口總醫院集中了近半的婦幼資源,甚至還對若干種藥品、治療方法、器材進行了開拓性的實驗,最終保證了柳易顏的平安落地與成長。

    但是柳易顏的誕生跟與現在饒峰銘交給鄧玉函的資源相比,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饒峰銘對於鄧玉函一度有所懷疑,但是沒用兩天時間鄧玉函就以極其豐富的醫學與化學知識徹底折服了他,接下去鄧玉函就在龍口開始了快樂而又充實的休養生活。

    在與柳鵬進行了一次坦率的交談之後,鄧玉函原來高瞻遠矚的視野到了一個新高度,因此他的到來可以說是再次重建了龍口總醫院的知識體系、

    饒峰銘甚至認為鄧玉函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智慧,特別是鄧玉函所說的體溫精確測量、顯微鏡等全新概念更是讓饒峰銘等人如癡如醉。

    因此現在龍口總醫院的全部研發資源都可以說是交給鄧玉函來調度,甚至說鄧玉函在調養身體及時治療的同時也在領導著海北鎮重建醫療知識體系。

    有了鄧玉函這麼一位世界頂尖的科學家帶隊,龍口總醫院在醫學的進展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但是真正讓研習院上下震動的卻是另一件事。

    在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之後,研習院可以說是一個數千人的龐然大物,雖然現在不少部門都有著自己的研發與教育體育,,但是研習院卻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了真正的知識壟斷,而且這些年下來還不斷自體繁殖形成了若干山頭,甚至出現了學閥甚至學霸現象。

    雖然這些所謂“學閥”甚至“學霸”以柳鵬的眼光來看待只是一群技術員,最強也就是一些工程師甚至是助理工程師的水貨。

    他們雖然只能在翻譯西方書籍引進西方技術的基礎進行一些細節上的針對性調整而已,完全欠缺開發新技術的能力,有些時候他們的改進甚至讓問題變得更大。

    但是現在確確實實形成了一種知識上的壟斷,而且伴隨研習院的不斷擴張,行政官僚們帶來的效率下降讓知識壟斷變成一個越發嚴重的現實問題。

    想從研習院獲得先進的西方技術不但價格昂貴而且效率十分低下,光是流程問題就讓人跑斷腿,有些時候甚至付出良多最終一無所獲。

    而研習院出於自身利益考慮,反而希望強化這種知識壟斷,丁宮開設兗州工礦學校本來是一件莫大的好事,但是研習院的很多基層官僚卻是百般刁難,不希望研習院之外再出現第二個研發中心。

    若不是王真慧從天主教手上搞來了兩千多部西書,恐怕到現在兗州工礦學校還沒法辦起來。

    而現在海北鎮的各處作坊、工廠、礦場以及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卻發現他們有了研習院之外的第二個選擇,鄧玉函既然準備走學術傳教的路線,自然是大開方便之門好建立自己的傳教關係人脈,因此即使不是有求必應也是儘量給予方便。

    因此每天在鄧玉函的辦公室之外,都有人拿著紙條、圖紙與書籍、儀器請教鄧玉函,而在鄧玉函眼中有些時候他們諮詢的問題很多時候實在太簡單了,往往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困擾他們很久的問題。

    即使術業有專攻,有些問題鄧玉函沒有辦法回復,作為一位頂級科學家,他也知道從什麼方面入手能夠解決問題。

    鄧玉函不是一個人來到龍口,而是帶了一個團隊過來,天主教可以說是精心挑選了這個小型團隊,讓他們能夠解決遇到的一切技術問題。

    何況鄧玉函遇到最多的問題是翻譯問題,研習院的翻譯品質本來就是差強人意,偏偏技術問題的翻譯是個絕對馬虎不得的事情,有些時候一字之錯就是天差地別,專業術語更是如此。

    研習院這邊的翻譯往往求快求全,往往是直接採取含糊其辭的方式,結果就是這些專業術語完全找不到真正對應的中文辭彙,結果就是在生產實踐中吃盡了苦頭。

    偏偏本時空還沒有專業的雙語詞典,即使是研習院這邊親自出馬也解決不了他們遇到的諸多問題,所以他們只能求到鄧玉函這邊,而鄧玉函作為一位博物學者,往往在第一時間就幫他們弄清這些專業術語真正代表的意義,讓大家都覺得柳鵬給予鄧玉函的待遇物有所值。

    只是這樣一來,研習院的知識壟斷就被徹底打破,只是研習院雖然對這件事極其不滿,卻還是不敢過於得罪龍口總醫院與饒峰銘,畢竟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大家遲早要落到龍口總醫院與饒峰銘手裏去,到時候饒峰銘只要稍稍抬抬手,自己恐怕就要吃大苦頭了。

    因此聽到鄧肯批評饒峰銘,聶川雖然對於龍口總醫院這一安排也是十分不滿,但是還得替饒峰銘多說兩句公道話:“這件事是龍口總醫院的責任,但是饒院長也是有難處的!”

    而德蒙斯倒是直接站了起來什麼:“有什麼難處,我們研習院和他們總醫院過去不是很愉快嗎?再這麼胡鬧下去,我們研習院就要跟他們總醫院斷絕來往!”

    只是聶川卻是搖了搖頭道:“我們研習院真要跟龍口總醫院斷絕往來,恐怕沒過多久就要進行體制調整了!”

    一聽說“體制調整”這四個字,不管是鄧肯、德蒙斯還是研習院的其他幹部立即就覺得這事情不能做得太過了。

    “體制調整”是柳鵬的一句習語,每一次體制調整往往會帶來驚天動地的變化,而現在“體制調整”這四個字可以說是研習院最擔心的一件事。

    研習院本來是只能注重“研習”,但是當初海北鎮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根本沒有相應的配套體系,因此研習院只能親自出馬,光是自身擁有的工廠、作坊、礦場就達到了上百處之多,最大一處工廠甚至雇傭了五六百員名工。
pe789 發表於 2018-6-28 08:30
第895章 最好的機會

    因為這批工廠、作坊、礦場規模太大,研習院很多時候重視經營重於研發,甚至一度讓工礦總管一度處於無事可幹的狀況,所以這幾年研習院沒少跟其他部門打筆墨官司。

    而前年柳鵬親自拿定了主意進行了一次體制調整,有四十多處屬於“落後產能”的企業從研習院名下劃出,讓研習院一直對於“體制調整”這四個字心有餘悸。

    現在研習院上上下下都怕再來一次“體制調整”,要知道其他部門一直認為研習院是一塊肥肉,認為研習院控制的產業太多應當重新調整,甚至連教育部門都想沖上來咬一口,現在研習院如果跟總醫院鬧得不愉快,恐怕大家就有推動第二次“體制調整”的理由了。

    那邊德斯斯當即說道:“那我們不如用本領說話……也讓柳少知道,真正解決問題還得靠咱們研習院才行!”

    如果說這些年研習院培訓出來的人才只是一群技術員、助理工程師,頂多就是一位合格的工程師,那麼德蒙斯絕對是一位真正的高級工程師,而且這些年一直在業務一線打拼,技術水準越來越純熟,所以可以說是研習院的中流砥柱。

    只是在研習院幹了這麼多年,不管是鄧肯還是德蒙斯或是其他老人都覺得自己到了享受安逸生活的時候,根本找不到當年的拼勁,能放鬆一點就放鬆一點,當初是馬不停蹄,現在只想著去度假。

    只是鄧玉函的到來卻讓德蒙斯終於弄清楚自己的定位,在歐洲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中下層軍官,雖然精通多項業務,但技術水準跟鄧玉函不可同日而語。

    這種情況下,德蒙斯覺得自己不拼是絕不行,他直接放棄了放長假的打算,告訴鄧肯自己選擇:“我們親自走一趟兗州!”

    聶川已經明白過來了:“是那兩千部西書?”

    王真慧轉交給兗州工礦學校的兩千部西書可以說是一筆真正的智慧財富,雖然其中包含了大量的宗教書籍與人文書籍,但是各種大部頭的技術書籍卻還是占了將近一半還多,而且這批書籍都是金尼閣與鄧玉函精心挑選出來的,可以說是十六世紀西方科技的所有精華。

    這不僅僅近千部集西方技術大成的百科全書,甚至還包括了這批百科編纂的原始材料,如果加以翻譯整理開發利用完全能改變海北鎮現在的技術水準。。

    但是經過若干年打拼之後大家都處於安逸狀況,而且即使不開發利用這批西書,研習院掌握西方的技術也可以說是全中國第一,加上精力與資源有限,所以研習院方面並不十分注重這批技術書籍。

    雖然派人過去幫忙挑選翻譯研究,但是總體上注重“短平快”,只有那些有可能立即見效的技術才能得到翻譯、研究。

    但是現在鄧玉函卻給整個研習院帶來巨大的壓力,德蒙斯與鄧肯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作出的這個決定:“我們研習院十年經營,光是有西文翻譯能力的就有上百人之多,各類專業技術人員更是多達近千人,決非鄧玉函一人可比,這兩千部西書我們好好找一找,把真正有用的書籍找出來,集中人力多弄出幾項成果來!”

    過去研習院注重短平快項目,對於真正耗費時間與精力的大部頭,特別是百科全書與操典之類的書籍欠缺興趣,但是鄧玉函這麼一折騰,德蒙斯卻知道自己非得用心把這些大部頭翻譯成漢文並全面推廣出來。

    而聶川也明白過來,他當即說道:“這樣的話,恐怕咱們得多給丁宮一點甜頭,不過給了丁宮這點甜頭以後,丁宮肯定會記這個情。”

    這本來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只是過去研習院一心想著搞壟斷,結果與丁宮之間搞得很不愉快,甚至研習院到兗州工礦學校調閱這批西文書籍都會遇到一連串的審核手續,最後還得丁宮親自批准才行。

    但是跟丁宮之間搞好關係卻很容易,兗州工礦學校那邊是求賢若渴,聶川已經決定把一批已經失去了銳氣的老人扔給丁宮好好調教,任由丁宮收拾他們,不然研習院繼續這麼官僚下去,連聶川都看不下去。

    要移交出去的不僅僅是這批失去了銳氣的老人,聶川覺得還可以暫時把一些“落後產能”移交出去,既減輕了研習院的負擔又能給各個賣個天大的人情,又讓各個部門即使想搞“體制調整”也找不到藉口。

    過去聶川與德蒙斯是抱著研習院本位主義,所以很多時候跳不出自己的小圈子,現在被鄧玉函這麼一折騰,倒是讓他們決心輕裝上陣,他們認為鄧玉函能辦到的事情他們也同樣能辦到。

    只是研習院的調整雖然步伐很大,並沒有象德蒙斯與鄧肯預想的那樣順利擊敗鄧玉函的迷你團隊,柳鵬這麼重視鄧玉函自然不是毫無緣由,而且鄧玉函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正如當初柳鵬把聶川派來做為德蒙斯的侍衛官,現在他把朱輝恒派來做為鄧玉函的侍衛官,而且朱輝恒而且還帶了一個團隊過來幫助鄧玉函,可以說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要知道朱輝恒絕對不是簡單人物,他不但是接受過研習班完整的系統教育,而且還是穀夢雨的家人出身,因為少年經歷最受穀夢雨看重,這兩年一直更是屢屢擔當重任而且表現可圈可點,因此大家都認為朱輝恒即使不是第二個聶川,也得是第二個莊調之。

    因此朱輝恒帶過來的不僅僅是一批秘書官、廚娘、傭人、花匠,而且他還帶了一批極其優秀的助手與學生,其中很多人都是研習班畢業的技術人才,其中還有幾位助手能熟悉地閱讀並理解拉丁文與義大利文、法語書籍。

    正是有了朱輝恒穿針引線,饒峰銘這位院長才會第一時間改變了對鄧玉函的看法。

    除此之外,朱輝恒還在第一時間幫助鄧玉函協調一切需要的資源,現在已經不是單槍匹馬的時代,鄧玉函想要實現的計畫往往需要若干個工廠和幾百名工匠配合實施才行,其中許多工廠、作坊還在研習院的控制之下。

    如果沒有朱輝恒的協助,鄧玉函得親自出面找柳鵬才能解決這些問題。

    但是有了朱輝恒之後,鄧玉函只需要考慮關鍵性的技術細節就夠,而且朱輝恒已經幫他把“鄧玉函研習所”的框架都搭起來了,甚至幫研究所已經圈好了地號好了房子,並訂制了好多用得著的技術器材。

    在這種情況下,鄧玉函研究所不但搭好了架子,而且在與龍口總醫院的合作取得了一系列豐碩的成果。

    但是在研習院與鄧玉函這場科技競賽中獲益最大的卻是丁宮與兗州工礦學校,過去兗州能夠獲得的科技資源極其有限,以至於兗州工礦學校根本沒有足夠的精力翻譯與利用手上的兩千部西書。

    而現在研習院卻是全力扶植兗州工礦學校,甚至把一些失去銳氣整天只想著渾水摸魚的資深技術人員甩給了丁宮,而這些老油條到了丁宮手裏自然吃了不少苦頭,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努力工作省得被丁宮掃地出門。

    到了兗州府之後這些老油條才發現現在海北鎮的科技發展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他們如果不好好努力,說不定真會被丁宮掃地出門,甚至連一個普通的技術人員都混不上。

    這些重新渙發了活力的老油條對於兗州工礦學校來說簡直如虎添翼,雖然這些人在研學院時不時混水摸魚,但是丁宮卻有辦法一千種方法整治他們並讓他們努力起來,讓他們一個月幹足三十天晚上還願意主動加班。

    畢竟釘宮可是快班班頭出身,知道怎麼收拾這些人,而且還給他們提供了美好的前景,他們只要努力就可以飛黃騰達。

    丁宮甚至從研習院手裏接手了一部分“落後產能”,正是接手這些所謂“落後產能”,丁宮才覺得自己有機會彎道超車,追上研習院與鄧玉函。

    只是不管是研習院還是鄧玉函都小看了丁宮這個對手。

    而現在馬世龍同樣是小看了皇太極這個對手,他信心十足地說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只要我們收復了耀州,咱們就可以向朝廷交代了!”

    馬世龍並不敢報出魏忠賢的名字,但是包括孫承宗的所有人都知道,收復了耀州不僅僅是向朝廷交代,同時也能向魏忠賢交代。

    大家雖然都不是閹党成員,至少不是閹党的核心成員,但是魏忠賢帶來的壓力還是讓大家覺得必須有個交代才行。

    而那邊遼東巡撫喻安性同意馬世龍的看法說道:“機會確實難得,現在努爾哈赤還是在征伐朝鮮?”

    馬世龍當即答道:“對,機會太難得了!”

    為什麼說機會難得,那自然是一個多月之前,海北軍與建奴在複州與蓋州的邊境展開一場空前規模的廝殺,雖然海北軍戰後聲稱戰鬥只傷亡了兩千人,但是關寧軍得到的情報,海北軍的損失絕對超過了三千人。

    但是建奴的損失也絕對不在少數,而現在努爾哈赤親征朝鮮,雖然只是邊境線上的衝突,建奴不敢深入朝鮮,只是越過鴨綠江不斷抄襲東江軍,同時劫掠朝鮮人口與財貨,但既然是努爾哈赤親征,那麼這次建奴出動的兵力就不在少數,至少有一兩萬人。

    遼南建奴本來就已經在與海北軍的廝殺中傷了相當元氣,現在努爾哈赤東征朝鮮又帶走了建奴一部主力,而且建奴另一部主力則被複州與金州的海北軍牽制,對於關寧軍將帥們來說,這絕對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pe789 發表於 2018-6-29 08:40
第896章 柳河之敗

    他們甚至找不出比這更好的機會,畢竟從天啟二年廣寧失守以後,歷任數任經略、巡撫才重建了這支關寧軍,朝廷也對這支關寧軍寄以厚望,希望關寧軍能打開局面一路收復遼陽、瀋陽。

    只是關甯軍自從重建以後就採取在遼西走廊築壘慢慢推進的態度,先後在廣寧、錦州、菊華島等處築城成功,但是三年以來除了與建奴發生一系列前哨戰鬥之後,雙方並沒有真正意義的戰役或戰鬥。

    這樣一來朝廷之中就有很多小人在說閒話,而關甯軍將帥自然面臨著極大的壓力,如果海北鎮是天下第一強兵勁旅屢次在遼南大敗建奴還能交代過去,那麼論斬級論戰功關寧軍甚至還比不得毛文龍以流民倉促組建起來的江東軍,這就讓關寧軍將帥覺得無法交代了。

    “擁兵十三萬,用餉幾千萬”據說這是魏忠賢魏公公的原話,也是朝廷許多大臣的看法,大家覺得關寧軍這麼玩築壘戰術可能沒拖垮建奴,反而通過財政壓力把大明朝給徹底拖垮。

    而且抱有這種看法的大臣並不僅僅于閹黨內部,其他政治集團也認為關寧軍應當主動出擊,而這種政治上的壓力已經逼得關寧軍將帥不打一仗已經交代不過去的程度。

    只是甯前道袁崇煥卻認為有些不妥:“用兵耀州的話,據說建奴四貝勒在耀州的守軍不過兩三個牛錄而已,不足為患,而且我們還有內應肯定能旗開得勝,但是拿下耀州,我們關寧軍要不要繼續堅守耀州?”

    這才是關寧軍將帥最苦惱的問題,駐守耀州的建奴只有兩三個牛錄而已,真正的甲兵更是只有一二百人,攻克耀州似乎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拿下耀州以後該怎麼辦,要不要繼續堅守州耀,就是一件讓關寧軍十分頭痛的事情。

    耀州堡已經是進入蓋州境內,關寧軍必須越過三岔河走上上百里路才能攻克耀州,而攻克耀州之後如果繼續據守的話肯定會遇到建奴的瘋狂反撲,前次海北軍兵進海蓋兩衛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建奴不但出動了上百個牛錄,而且還是努爾哈爾親征。

    攻克耀州同樣會刺激建奴,畢竟耀州一失守,蓋州的建奴就處於被關寧軍與海北軍同時夾擊的窘迫地步,到時候不但努爾哈赤會從朝鮮回師,遼陽的建奴也會第一時間全力派兵支援蓋州,到時候若是建奴如果出動上百個牛錄的話,關甯軍這邊根本應付不過來。

    只是那邊馬世龍早就胸有成竹地說道:“攻克耀州之後,咱們關寧軍可以把耀州交給海北軍駐守!咱們有遼東經略與遼東巡撫,不怕他柳鵬不聽調度!”

    馬世龍繼續說著自己的如意安排:“聽說海北軍有海上巡防隊常駐長生島機動策應,只是建奴在沿海佈防甚為嚴密,海北軍的水上巡防隊一直無縫可擊,現在我們如果拿下了耀州,水上巡防隊就可以在耀州建立據點,這絕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這話說得太漂亮了!

    不管是袁崇煥還是喻安性都要為馬世龍的機智而拍手叫好,耀州既然是深入建州控制區,關寧軍想要維持耀州是一件非常不可行的事情,特別通過這條數百里的交通線向耀州輸送數千軍民所需要的物資更可以說是真正的一場惡夢。

    在這種情況下,不如在收復耀州之後趁著建奴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把這個包袱直接甩給海北軍,讓海北軍直接接收耀州,關甯軍自然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海北軍不肯接收耀州,那自然是畏敵如虎,耀州如果失守海北軍得負最大的責任,責任不在關寧軍身上,如果海北軍接收耀州之後成功守住了耀州,那麼關寧軍是最大的功臣。

    如果海北軍接收耀州之後最終卻沒能守住耀州,那更是關寧軍將帥們最願意看到的結局,通過這次耀州之役不僅僅重創了建奴,而且也沉重打擊海北軍,相信海北軍到時候付出的代價不會比海蓋之戰輕。

    而且由於既然有海北軍配合作戰,即使關寧軍沒能攻克耀州或是作戰途中受損嚴重,最大的責任也是因為海北軍配合不力,包括馬世龍在內的諸位關甯軍統帥都可以拍拍屁股不負任何責任。

    那邊孫承宗也覺得馬世龍的辦法非常不錯:“至少這樣能給海北軍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包括孫承宗在內的關寧軍將帥並不清楚,這次耀州之戰的結果徹底改變了關寧軍的歷史。

    鐘羽正是在自己床上被蕭夜叫了起來,雖然鐘羽正剛上床還沒有睡過去,但對於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來說,這實在有點殘忍,但是他知道蕭夜向來知道事情輕重,不會無緣無故地把他叫了起來。

    因此鐘羽正一邊往身上披衣服一邊問道:“出了什麼大事?是宋志輔那邊又出了變故?還是濟南府又有什麼新動向?”

    這是海北鎮最關心的兩件事。

    山東漕運參將宋志輔自從天啟兩年聞香教之亂之後就投靠了海北鎮,成為海北鎮的一支編外武力,所以漕運參將雖然是一個肥缺,而且很多人甚至包括海北鎮內部對宋志輔占著這個位置非常不滿,但是宋志輔的漕運參將位置卻是穩若泰山。

    只是現在魏忠賢獨秉朝政,甚至打破了萬曆以來的政治規則,不斷有東林黨人下獄甚至直接死於獄中,朝堂已經是閹黨一家獨大,所以越來越容不下其他聲音,在這種情況下遭受海蓋之挫的海北鎮越來越成為閹黨的眼中釘。

    宋志輔這位漕運參將就是他們攻擊的最佳目標,畢竟漕運參將的管轄範圍可是包括整個運河山東段,甚至不用海北軍出手,只要宋志輔一聲令下就能截斷整個運河山東段。

    這樣至關緊要的位置,閹黨與朝廷都不願意控制在海北軍的手裏,只是過去宋志輔有海北鎮的支持足以自保,但是最近宋志輔卻是兗州府吃了一次大敗仗,至少被劫走了七八艘漕船,所以攻擊他的題本、奏疏如同雨點般就冒出來了,至少有十幾份,眼見他要保不住漕運參將的位置。

    雖然覺得宋志輔太不爭氣,堂堂山東漕運參將居然敗給了一群濮州流竄過來的江洋大盜,但是海北鎮卻必須出力保全宋志輔。

    而在濟南府那邊朝廷又有了新動向,雖然還不知道這支新軍的具體負責人是誰,但是根據海北軍得到的情報,朝廷已經準備花費重金在濟南府與東昌府打造一支專門對付海北軍的西式新軍。

    現在已經有一批從廣東買來的西式火炮準備沿運河運到濟南府去,除此之外朝廷還在廣東招募這支新軍的西式教官。

    除此之外,山東巡撫呂純已經就這支新軍的問題專門拜訪新城王家,希望他們能出面支持這支朝廷精心打造準備用於對付建奴的新軍。

    雖然呂純口口聲聲說這支新軍是用來對付建奴,但是新城王家卻是心知肚明,所以一方面跟海北鎮這邊說了聲抱歉,另一方面已經準備讓王家子弟進入新軍統兵。

    新城王家不但是山東排名第一的名門世家,就是在大明都是首屈一指的名門世家,甚至有“半朝王家”的說法,影響力可以說是大得驚人,而這支新軍一旦成軍海北軍必當首其沖,因此現在為了以免萬一,柳鵬親自帶了昌邑團去了萊州府做好應變準備。

    因此鐘羽正認為肯定是這兩個方向出了大問題,只是蕭夜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宋志輔那邊確實又出了點事,但是現在是耀州出了大事!”

    “我知道關寧軍在耀州大敗而歸,但是只不過死了一個副總兵和四百官兵而已,這算不上大事吧?”

    關寧軍的這次試探性攻擊完全可以用笑話來形容,以至於關寧軍將帥們原本準備用“配合不力”的罪名攻擊海北軍,但是由於他們內部的配合實在太過誇張,他們沒法開口說海北軍“配合不力”,畢竟他們這一仗打得太稀爛了。

    要知道這一仗關寧軍的水師三日不至,逼得陸師在河邊等了足足三天才決定自行用漁船,結果就出現了山東長槍手在抗倭戰場大敗的那種悲劇,不但據說只渡過八百兵,而且這八百兵還陷身於河畔處的泥濘之中。

    所以過河之後的關寧軍立足未穩就被建奴一個突襲打跨了,根據關寧軍的奏報這一戰足足有四百關甯軍將士戰沒,而且還被迫遺棄相當一部戰馬裝備。

    而海北軍得到更細緻的戰鬥經過,關寧軍的實際損失可能更大一些,他們不是遺棄一部裝備,而是遺棄了全部裝備,從戰馬、盔甲、兵器到攜行的火器、旗幟、糧食、藥品都全部扔給了建奴,而且這一戰的真正損失可能不止四百人,說不定有五六百人之多,李承先、魯之甲、錢應科三員大將都先後落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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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 開州大盜

    但是鐘羽正覺得這只是一場小敗而已,雙方參戰的兵力至多不過千余人,關寧軍雖然敗得一塌糊塗,應當影響不到大局,而且他已經在幾天之前得到了柳河之戰的戰報,現在蕭夜也太大驚小怪了,他當即問道:“難道是耀州的建奴一路殺過三岔河?”

    蕭夜只能苦笑道:“建奴倒沒有沒殺過三岔河,但問題就可怕在他們沒有殺過三岔河!”

    鐘羽正的神情已經嚴肅起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關寧軍這一敗只損失了四百人,不致於損失細節!”

    蕭夜當即說道:“對啊,關寧軍在耀州只損失了四百人,但是我們在龍口已經收容了四百多名關甯軍的逃兵,嗯,不僅僅逃兵,還有不少軍官!”

    “什麼?”

    鐘羽正大吃一驚:“四百名關寧軍,哪里來的?”

    蕭夜答道:“都是逃兵,不止在龍口有,還有逃到金州、萊州各地,數量還沒有統計下來,但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鐘羽正脫口而出:“孫承宗完了!關外的局面恐怕又要起變化了!”

    雖然說關寧軍一直逃亡嚴重,龍口這邊收容的逃兵不在少數,但是長期以來最多也就是十幾人而已,多數時候不過數人,哪有一次性收容四百人的記錄。

    畢竟關寧軍如果逃亡的話,往關內走陸路是最佳路徑,坐船逃往登萊是備選中的備選,只有極少數關甯軍逃兵會想辦法往龍口走,而現在根據蕭夜的說法,現在光是龍口的蕭馬熊就收容了四百多名關甯軍逃兵,其餘方面的數字還沒有統計出來,但也絕對不是小數字。

    “這還是收容下來的數位,沒有收容的數位絕對不少,我估計光是在登州府就有一兩千人,金州、萊州甚至青州方面的數字也絕對不少!”

    小小的耀州之戰只是一場小戰,但是卻給關寧軍的士氣造成了致命的打擊,孫承宗的政策是“遼人守遼土”,但是他沒想到這一政策與實際是完全脫節,收容一批遼東難民並發給他們武器加以簡單訓練並不能讓他們成為勇敢的戰士。

    恰恰相反,這些遼東難民在建奴的不斷殺戮之下早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而且關寧軍每年雖然耗餉數百萬米豆無算,但是真正的好處都落到了那些大帥的手裏,這些倉促成軍的遼東難民經常處於缺餉斷糧的窘迫境地,而這次柳河之敗更是徹底打碎他們的心理防線!

    雪崩!雪崩!還是雪崩!

    根據蕭馬熊訊問的結果,現在關甯軍的心理已經完全崩潰了,他們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反而不斷聽說建奴要渡河東渡,到時候肯定就是又一次遼沈之役或廣寧之役,建奴蜂擁而來輕鬆獲勝,而關寧軍卻要遭受又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到時候必然是十不存一的結果。

    柳河之戰關寧軍的損失只有幾百人而已,但是因為這場失敗引發的連環逃亡已經讓關寧軍因為損失了上萬人,而且逃亡還在急劇增加,甚至到了孫承宗與喻元性都無法控制的地步。

    聽到這,鐘羽正也不由苦笑了一聲:“孫承宗是真完了!”

    他知道朝廷對於孫承宗寄以厚望,甚至連魏忠賢與閹党也希望孫承宗能在遼西打幾個勝仗,到時候朝廷就不必倚重區區海北軍,因此柳河之戰的消息以後朝廷上下都盡力幫著孫承宗遮掩過去,認為只是一場無關大局的小挫而已。

    但是孫承宗註定只能是戰略上的理論大師,卻不是合格的大軍統帥,與建奴玩靜坐戰爭他自然有著有圈可點的一現,但是這一次耀州之戰卻把關寧軍在進攻上的弱點徹底暴露,而且現在“養兵十三萬、用餉幾千萬”關寧軍居然因為這場小敗徹底崩潰,因此鐘羽正最後不得不追問一句:“建奴真得沒過三岔河?”

    “建奴確實乘勝追擊還沒過三岔河,但是關甯軍已經全軍大潰風聲鶴唳,逃軍實數不下萬人,官兵都在想辦法逃,即使現在不逃也要準備逃,而且蕭馬熊這次訊問逃軍還有重大發現!”

    鐘羽正當即問道:“是什麼重大發現?”

    “據這些關寧逃軍說,他們一路南逃的時候,馬上就有人打著劉興祚的名義收容他們,說是他們帶著兵馬到了徐州以後都給他們升官三級,還給出了許許多多實實在在的好處,而且只要啟程就當場給他們發餉!”

    鐘羽正大吃了一驚:“真有此事?”

    蕭夜繼續說道:“只是他們覺得劉興祚雖然也是個總兵官,卻不過是一個雜號總兵而已,戰功更是連咱們柳少的零頭也比不上,跟著劉興祚混根本沒有前途,所以他們才來了龍口,但是據他們說這批人幫劉興祚收容不少逃軍,而且還是戰馬與兵甲俱全的逃軍!”

    只是鐘羽正立即明白了蕭夜的意思:“現在姚正手上只有一個半個大隊的戰兵?”

    包括柳鵬在內的海北軍首腦都沒想到劉興祚能在徐州方面得到各個方面的資源接濟,雖然不知道是誰在支援劉興祚,但是劉興祚卻是很短時間內拉起了三四千人的武力,甚至壓制了海北軍派遣回徐州的姚正所部,那背後肯定有人在支持著劉興祚。

    而且現在劉興祚如果能同這批戰馬、兵甲俱全的遼東逃軍會合,那就會給海北軍帶來很大的威脅。

    劉興祚在遼東也是個有號召力的人物,雖然這批龍口逃兵覺得投奔海北鎮更有前途,但是相信會有相當數量的關寧逃軍會輾轉前往徐州與劉興祚會合。

    現在劉興祚在徐州的最大問題是他是標準的外來戶,雖然吸納了一些本地縉紳與豪強的力量,但是他真正的本部不過是七百遼東兵而已,即使他百般與柳鵬爭奪遼東逃軍逃民,但是這支遼東軍的規模始終不曾突破一千人。

    但是柳河之敗卻是劉興祚擴充基本部隊的天賜良機,而且鐘羽正關心的是另一件事:“這肯定不是劉興祚派出的人……劉興祚就是想作出反應也絕對不會這麼快!”

    劉興祚部常駐于徐淮之間,消息可以十分閉塞,絕不會這麼快就派出使者招募亡軍,而且在黃河這次決口之後徐淮之間是標準的窮山惡水,即使想要招募關寧逃軍也是有心無力,肯定有人在背後支持劉興祚。

    “是啊!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蕭夜當即答道:“聯繫上次海蓋之戰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支持劉興祚,我們已經派人追查下去,這件事一定要追查清楚,不過聽那些逃軍說,這些代表劉興祚招募他們的使者雖然一口標準的官話,但是幾次不小心露出了山西口音!”

    鐘羽正又問了一句:“山西口音?這就對了!柳少已經知道了嗎?”

    蕭夜答道:“已經派人過去通知了柳少,但是當務之急是通知兗州府的丁專員,現在丁專員在全力幫著宋志輔善後,根本沒想到徐淮的局面會又起再起波瀾!”

    鐘羽正當即點了點頭說道:“對,趕緊通知丁宮,若是讓劉興祚把這批逃軍都收容過去,恐怕兗州府南面的局面又要極劇惡化了。”

    雖然不知道劉興祚能收容多少關寧逃軍,但是鐘羽正估計幾百人不成問題,上千人也不意外,而且這些逃軍轟然而潰的時候是成建制逃亡,而且往往是攜帶戰馬甲兵槍炮南逃,到了劉興祚帳下立即就能成軍。

    “我馬上通知丁專員,讓他趕緊支援姚正姚隊長!”

    而此刻的丁宮還不知道徐淮方面的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現在正忙著處於這批濮州大盜的問題。

    嚴格不說,這批江洋大盜並不是濮州大盜,其中的大部分骨幹都來源於河南省開州,他們只是經過濮州襲擾運河而已。

    這就是現在丁宮面臨最頭痛的問題,雖然靠近青州府的若干州縣向來是治安相對良好,即使治安出現問題,但是也沒有敢於挑戰海北鎮的權威,但是東部曹州、濮州方向就出現了大問題。

    嚴格來說,這是牽涉兩省三府的複雜問題,就象這次襲擾運河的這批盜賊,他們都是河南大名府開州人,但是長期在東昌府的濮州活動,而現在犯案卻在兗州府境內。

    如果不是出了這次漕船被劫、宋志輔所部漕兵大挫的大案,丁宮原來也不願意追查下去,但是這一次的性質太嚴重太惡劣了,所以丁宮必須把這案子查清楚。

    案子實際很簡單,這批大盜越過濮州劫奪七八條漕船,並在戰鬥擊敗了宋志輔所部漕兵,而宋志輔之所以失敗是情有可願,他沒想到他的漕兵之中居然有這批開州大盜的內應,結果就是死傷七八十人,另有近百兵漕兵被叛軍裹脅而去。

    但是丁宮決心追查下去的時候,卻發現這案子並不象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現在東昌府的濮州與兗州府的曹州都是盜賊橫行,只是過去很多案子州縣直接壓下去了。
pe789 發表於 2018-6-29 08:41
第898章 功虧一簣

    即使州縣盡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許多案子都強行壓下去了,但是也改變不了“東魯曹濮之間盜賊縱橫”的事實,現在的曹州、濮州比海北軍崛起之前的登萊還要混亂得多。

    七八人、十餘人的小股土匪比比皆是,數十人甚至百八十人一股的流寇也不在少數,甚至還有擁有數百人甚至上千部眾的悍匪。

    象這次劫奪漕船的悍匪鄭江、鄭海兄弟就能號令近兩千匪眾,而且這對兄弟手下還有好幾百名始終跟隨他們的核心骨幹,這些人即使不是鄭氏兄弟的族人也是鄭氏兄弟極為親近的至交,往往是舉家舉族跟隨鄭氏兄弟。

    而且丁宮之所以說曹、濮盜賊問題難以解決,關鍵在於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與兗州府能夠解決的問題。

    畢竟曹州還在兗州府境內,丁宮可以直接調兵平匪,可是濮州卻是東昌府的轄境,沒有柳鵬的命令丁宮自然不敢擅自深入東昌府,而且更糟的是很多股匪的老巢甚至不在山東,而是靠近曹州、濮州的大名府開州境內。

    這樣一來,情況就顯得異常複雜,牽涉到兩省三府十幾個州縣,這已經超越丁宮與兗州專署所以處理的許可權,而實際情況還要複雜一些。

    象鄭江、鄭海兄弟就是大名府開州巨盜,但是他們講究兔子不吃窩邊草,長期都在東昌府濮州一帶活動,但是只要有利可圖就會與曹州的一部悍匪合流進入兗州府聯手做幾起大案,但是鄭氏兄弟真正的老巢卻在大名府開州境內,只是外人根據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老巢在哪里,而且根據丁宮打聽到的情報,據說他們的背後還有河南歸德府的某些大豪在支持他們。

    因此丁宮只能盡可能安撫宋志輔:“宋參將,這本來只是小挫而已,無須太牽掛,只要柳少在就沒人敢動你一根毫毛。”

    而旁邊的柳飛則是信心十足:“是啊,這股江洋大盜不要命了,敢動我們海北鎮的主意,我再派兩個連隊協助宋參將,保證馬到功成!”

    宋志輔當即變得興奮起來:“這一次曹濮之戰,有我們漕軍,又有了水上巡防隊與兗州守備總隊聯手支援,肯定是十拿九穩!”

    只是丁宮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事情哪有這麼簡單,曹州是咱們兗州府的轄區,過去咱們是雖然鞭長莫及,現在斷然出手掃滅土寇自然毫無問題,可是濮州府卻是東昌府的轄區,而且戰鬥只要一打響,這些悍匪十有**會逃回開州,那就更麻煩了!”

    海北軍不請自來進入濮州府,朝廷與省裏肯定一萬個不樂意,何況還有可能一路深入追擊到河南境內,更別提還有一大堆由於衛所體制形成的飛地更顯得越發犬牙交錯,到時候情況會顯得更複雜。

    只是柳飛還沒說話,那邊白斯文已經幫著柳飛說話:“難道咱們這次曹濮之戰只能局限曹州境內嗎?對於濮州賊毫無辦法嗎?”

    宋志輔還沒開始說話,丁宮已經說道:“見機行事,快進快出,沒有柳少的命令不得擅自深入,這次曹濮之戰我來全權負責!”

    海北鎮在兗州府原本同時擁有柳飛的水上巡防隊與丁宮的兗州行署兩個核心,丁宮一直保持對柳飛保持著極其的禮讓態度,但是伴隨著兗州各個方面的蒸蒸日上,丁宮自然有了徹底壓制柳飛的底氣,他毫不客氣地說道:“如果出現什麼問題,也由我負責!便是”

    只是這次曹濮之戰並不象丁宮想像的那樣順利,雖然幾天時間下來純粹說戰果交換來說海北軍可以說是大獲全勝,殲敵已經超過三百,己方傷亡不過四十人。

    但問題在於,這批戰果大部分並不是真正的悍匪,大部都是地方上的土寇,往往一看到海北軍大兵殺到立即束手就擒,而那些真正的大股悍匪就讓海北軍吃了不少苦頭。

    不管是漕軍、水上巡防隊還是兗州守備總隊都是以步兵作為主力,而這些大股悍匪卻是有相當數量的馬匪。

    雖然這些馬匪騎乘的大半都是驢騾,而且騎術平平,能夠騎乘衝鋒者不足三分之一,但是在這次曹濮之戰卻總能搶在海北軍抵達之前給各股悍匪通風報信,結果就是海北軍幾次追剿都沒有抓住幾股大股盜匪的主力。

    即使僥倖逮住了少量悍匪,這些悍匪的僥勇也給丁宮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伴隨著諸軍深入作戰,丁宮發現他確實對曹州以及相鄰的濮州不夠重視,導致現在吃了大虧。

    現在曹濮之間盜匪橫行,一方面是與這裏本來就是窮山惡水屢受黃河侵襲有關,在另一個時空曹州就是荷澤,是整個山東十四個地級市中經濟最落後的地方,而濮州就是山東鄄城縣、河南範縣,而河府的開州則是河南的濮陽市,都是標準的遠惡軍州,稍有災禍就會屍橫盈野。

    加上曹濮本來就民風剽悍,很多災荒之年鄉民活下不去就落草為寇成為亡命之徒,甚至有地方縉紳甚至下層官吏充當這些悍匪的保護傘,所以曹濮之間長期都是盜賊縱橫。

    另一方面卻是因為丁宮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河東有關,當然這不僅僅是丁宮一個人的問題,整個海北鎮的戰略佈局都是圍繞著河東展開。

    一條大運河將整個兗州府分成了河東與河西兩部分,而河東緊靠青州府,更易於海北鎮就近滲透與控制。

    雖然海北軍進入兗州府以後一度在河東作戰,但是兗州之戰結束以後,海北鎮把大部分資源都投入到河東,而除了運河沿岸之外的大部分河西地區就長期被海北忽略了,就連兗州工礦學校的大部分學生也來源於河東。

    只是海北軍雖然忽略河西州縣,但是他們既不允許河西州縣與省裏、朝廷保持過於親密的聯繫,也不允許河西州縣出現過於強勢的州縣主官與地方勢力。

    只是自從平定聞香教之後之後整個兗州府長期處於重建秩序的階段,丁宮讓河西諸多州縣自生自滅又不許出現強勢州縣主官的辦法直接導致州縣主官與頂級縉紳對地方的控制能力大力下降,很多州縣只能控制住州城縣城附近的秩序,最終結果就是盜賊蜂擁而起,甚至出現了數百人以至上千的大股悍匪。

    而這些悍匪一旦結成了若干個較大的團體,自然而然地就會選擇向運河方向發展,爭取在運河上做一票大買賣可以幾年都不用開張。

    畢竟不管是曹州、濮州還是開州都是遠惡軍州,運河沿岸卻是真正的花花世界,在運河上做上一票頂得上在曹濮拼殺一整年了,結果就是運河沿案發生的大小案件越來越多,結果就形成現在這種糜爛局面。

    不過丁宮也想出了一套剿匪方略,他信心十足地告訴宋志輔:“以後咱們要好好經營河東這些州縣,現在這種混亂現象不能持續下去!”

    宋志輔很懂得作人與作官的道理,他當即恭維道:“丁專員說得甚好,曹州這邊也是咱們海北鎮的地盤,怎麼能容忍這些小毛賊胡作非為,甚至敢在運河上劫奪漕船,我們得爭取機會肅清了曹濮再說!”

    只是丁宮與宋志輔的雄心壯志很快就被現實澆了一盆冷水,蕭夜的使者第一時間從濟寧趕了過來,向他通報了關於劉興祚與關甯軍逃兵的最新情報,丁宮也是嚇了一大跳:“劉興祚還想不想活了,他居然還敢自尋死路!”

    但是丁宮雖然覺得劉興祚這麼幹純粹是自尋死路,但是劉興祚給兗州府的威脅比這些曹濮大盜要大得多,要知道劉興祚現在手裏至少有擁有三千戰兵,特別是那支上千人的遼東兵更是戰馬、兵甲俱全,一旦生變兗州府必然首當其衝。

    因此在手慌腳亂之中,丁宮第一時間作出了處置:“趕緊對姚正進行支援,他現在只有一個半大隊的兵力,讓他立即擴充成兩個大隊再說!”

    雖然柳飛、丁宮對姚正寄以厚望,但是姚正抵達徐州之後雖然站穩了腳跟,但是跟飛速擴張的劉興祚軍相比,姚正的徐州警備總隊顯得十分弱勢,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半大隊的編制,總兵力只不過是兩三百人擴充到四百餘人而已,根本不能正面對抗劉興祚,只是充當帶路黨的角色。

    而現在劉興祚這麼一折騰,丁宮就立即決定把預定增援姚正的那批裝備、補給提前發給姚正:“通知姚正,讓他第一時間強化部隊,趕緊按預定的兩個大隊又兩個中隊編成!”

    只要姚正能擋住劉興祚的第一波攻勢,不讓這次騷亂波及兗州府,那麼丁宮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應付接下去的局面,無需海北軍進一步增援,他與宋志輔很快就達成了進一步的共識:“除一部兵力留駐曹州之外,大部轉移南下,隨時準備沿南運河進入徐州作戰!”

    至於現在的曹濮之戰就只能暫時告一段落,至少海北鎮這一戰殲滅了三百多名悍匪,各路匪徒都不敢與海北軍正面對抗,足以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只是丁宮並不清楚,幾乎是海北軍進行轉移的第一時間,鄭江、鄭海兄弟也得到了消息。
pe789 發表於 2018-6-29 08:42
第899章 凶名

    對於現在河南、山東邊境的諸路悍匪來說,鄭江、鄭海可以說是實力最強戰鬥力也最強的一支武力,手下不但擁有近兩千名悍匪,而且還有幾百名以家族為紐帶的戰鬥骨幹,甚至還有整整三百名馬匪。

    而這一次襲擊運河並重挫了宋志輔的漕軍讓鄭江、鄭海更是成為直魯邊境近百股悍匪眼中的大英雄大人物,現在這些悍匪都等著鄭氏兄弟的一聲號令作個大案子。

    鄭江一聽到海北鎮戰術調整的消息就樂了:“海北鎮和那些官老爺說什麼剿匪都是空談,最終都是虎頭蛇尾,不值得一提,這濮州還是咱們兄弟的天下!”

    只是他身邊的鄭海卻是沒那麼樂觀:“海北鎮有幾萬精兵,他們如果真要插手濮州的話,咱們兄弟可以先回開州老家先避個三五天,回來再慢慢收拾他們!”

    只是鄭江卻是樂了:“避避風頭?現在海北鎮的步隊都撤了,我們還避什麼風頭,現在那一位可是出高價讓我們去運河上先鬧一鬧。”

    對於這些江洋大盜來說,去到處是金子銀子的運河上鬧一鬧,可以說是他們人生最輝煌的一刻,現在鄭江、鄭海兄弟在曹濮上萬悍匪心目中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就是因為他們這次鬧運河不但劫走了八艘漕船,而且還把宋志輔的漕軍打得落花流水。

    而對於這些原籍開州的江洋大盜來說,這一次鬧運河他們也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雖然漕船上的貨物理論都是漕米,劫了八艘漕船也不過幾千石上等好米罷了。

    但實際漕船的利益都來源於夾帶的貨物,八艘漕船上夾帶的各色南貨價值遠遠超過了船上裝載的幾千石好米,看得這些悍匪眼花瞭亂,他們覺得光是這個案子可以讓他們跟人誇耀一輩子。

    只是這次搶奪漕船雖然滿載而歸,但是不管是鄭江還是鄭海都覺得自己的膽量還是小了些,只帶了三百名悍匪同行,結果只搶了八條漕船而已,若是能多帶一兩百名悍匪說不定就能一口氣搶下幾十條漕船,賺下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因此一聽說歸德府那一位想讓自己這幫兄弟幹一票大案子,鄭江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躍躍欲試的情緒,只是他旁邊的鄭海卻是冷笑一聲說道:“運河那邊咱們是遲早要去的,但不是現在,海北鎮怎麼說也有幾萬精兵,雖然已經撤了,但是他們的成色到底如何,還得這幫兄弟先替我們探探路再說!”

    鄭江還想堅持,那邊鄭海繼續說道:“何況以後去運河上咱們得務必小心了,現在沒有七哥給咱們當內應了!”

    鄭海口中所說的七哥,是鄭江、鄭海兄弟的一個遠房兄弟鄭成軍,因為排行第七所以鄭江、鄭海都叫他七哥,而鄭氏兄弟剛鍘成了氣候的時候,正好趕上漕運參將宋志輔在鄆城大敗而歸投附海北軍。

    當時宋志輔為了補充所部實力,到處都在招募新軍,而鄭海很有心計,當即就讓鄭成軍帶著幾個族人改名易姓一起加入漕軍,由於鄭成軍帶了一幫兄弟過來投軍,所以一開始就是漕軍的小頭目,這三年下來立了不少功勞,更是成了宋志輔手下管轄著三十多名士兵的總旗。

    而這次鄭江、鄭海之所以敢到運河做這樣的驚天大案,就是仗著有鄭成軍這麼一個內應,而鄭成軍不但給鄭氏兄弟領路,而且還來了陣前反水,直接裹脅近百名漕軍從賊,甚至還導致漕軍在戰鬥中傷亡了七八十人潰不成軍。

    只是少了鄭成軍這麼一個內應,鄭海就變得小心起來,他覺得自己不宜鋒芒太露,得讓這些不知趣的傢伙沖在前面替自己踩過點後才能下結論,只是鄭江卻苦著臉說道:“大哥,咱們不出手的話,沒想到跟歸德府的那一位交代啊!這一次咱們可是承了他的天大人情。”

    只是鄭海卻是大笑一聲:“不……咱們現不出手,那一位遲早要求到咱們身上,遲早要花大價錢請咱們出手!”

    在他的眼中,現在敢跑到運河上作案的這些悍土都只是為王先驅而已。

    而對於丁宮來說那就是另外一種感受了,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剛剛讓主力南下,這些曹濮悍匪就不知死活地跑出來做了多起大案,有的三五十人一股,有的則是組成了百八十人的匪團,更有數百人的匪軍企圖截斷運河。

    一時間河東方面大小戰鬥此起彼伏,這些江洋大盜不但屢屢破村入寨,甚至還敢與州縣武力公然開戰,丁宮在河東留下的少量駐軍也直接捲入了戰鬥。

    “真是不知死活!”

    雖然丁宮看不起這些曹濮盜賊的成色,但是現在的局面卻讓力求南進的丁宮顯得十分難堪,據說白斯文已經在柳鵬面前狠狠地告了丁宮一狀。

    雖然運河之上只是損失一艘漕船,但是這一輪盜匪攻勢海北鎮受到的損失可不是什麼小數字,軍民死傷已經超過三百名,而上一階段海北軍在曹濮之戰的戰果也不過三百人而已,這也代表丁宮的曹濮之戰不但沒有任何獲得值得一提的戰果,反而是大大刺激這些悍匪。

    這些軍民損失是明擺的,根本逃避不過去,要知道光是兗州守備總隊在河東的留守部隊就傷亡三十多人,水上巡防隊與漕軍也各有損失,讓丁宮真正動怒的是有人向他透露白斯文在柳鵬進了讒言,說是他主導了整個曹濮之戰,並主動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雖然當時丁宮的原話跟白斯文所說的差不多,但是白斯文這麼說太不夠意思,而且丁宮總覺得不一定是白斯文的意思,幕後的指使必然是柳飛。

    只是一想到柳飛,丁宮就冷笑了一聲:“就算柳少現在還沒有兒子,但是海北鎮的大位也輪不到你,柳飛,這事我記住了!”

    只是怒歸怒,面對曹濮悍匪突如其來的攻勢,丁宮再次調整了部署,這一次他吸收了上一次的教訓,知道曹濮一帶馬匪甚多,所以臨時組建了一個騎兵連不說,還向坐鎮青州的柳鵬借調了兩個騎兵連。

    有了幾個連隊的騎兵配合,戰鬥就順利得多了,海北軍主力重返河東以後戰鬥就變得順利起來,丁宮接連帶隊擊破幾支悍匪,雖然付出了相當的傷亡,但是最後的勝利者都是海北軍。

    畢竟這些悍匪之中雖然很多亡命之徒,但是他們終究是烏合之眾,不管勝敗都容易失去控制,幾天下來海北軍已經殲敵五百,只是看到海北軍主力重返河東之外,這些悍匪立即作了鳥獸散,不是向北逃入東昌府的濮州,就是直接向西逃入河南境內。

    雖然丁宮立即讓先鋒騎兵見機行事,不受邊境線的影響,但是海北軍的戰鬥行動還是受到了很大影響,部隊即使越境作戰也是按照丁宮“快進快出,不宜深入”的宗旨作戰,而一些大股悍匪則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種情況下,丁宮不得不命令部隊稍稍後撤,自己則是帶著幾名親信軍官向東一路飛馳,想從柳鵬手裏獲得一個便宜行事的許可權。

    只是他還沒見到柳鵬,史欽明就壓低了聲音說道:“姚正姚隊長在徐州傳來的消息,劉興祚現在手下至少多了一千五百名遼東兵,現在姚隊長請求繼續擴充兵力!”

    丁宮一聽這就勃然大怒,雖然姚正是徐州警備總隊的總隊長,但是他並沒有直接向柳鵬報告的許可權,而是必須通過兗州專署進行轉達,現在姚正報告的情況雖然是十萬火急的軍情,但是某種意義卻是最標準的越級請示。

    看起來自己小看這位姚總隊長,他以為有柳飛的支持就能一飛沖天不成!

    海北鎮雖然是柳家的天下,卻絕對不是柳飛的天下!

    只是丁宮卻把自己的勃然大怒掩飾得很好,他只是在詢問看柳鵬的看法:“史先生,柳少對這件事是怎麼看?”

    史欽明卻不敢透露太多,只是說道:“柳少一直在等著丁專員過來,我馬上安排,接下去就是丁專員!”

    因此丁宮只等了一刻鐘就見到了柳鵬,他原本以為柳鵬對他有什麼責怪的意思,畢竟這次他可以是兩頭落空,既沒有徹底剿滅河東諸盜,也沒有搶在劉興祚收容關寧軍敗兵之前解決問題。

    只是他剛一進門柳鵬就直接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老班頭,自從我在遼南有了海蓋小挫之後,現在什麼牛鬼蛇神都跳出來找我們海北鎮的麻煩,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柳某當初的凶名了!”

    一聽到柳鵬這麼說,丁宮就徹底放心,他笑著說道:“是啊!柳少在兗州城下一日破盡三十萬蓮妖才幾年啊,他們居然都忘得一乾二淨,柳少,您覺得該怎麼收拾他們!”

    說到丁宮突然笑了:“柳少,你準備殺多少盜賊立威,先給個數目!”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這些牛鬼蛇神根本不足為俱,關鍵還是藏在他們後面的那些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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