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翻天鑒 作者:竹上豬豬 (連載中)

 
mk2258 2017-11-8 21:29: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5 42970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47
翻天鑒 五十章 探望

         


    見秋白刀出現,那守衛府門的甲士們顯得十分客氣,雖然限于職守所在並未出聲招呼,卻都露齒一笑,為首的頭領更是上前拱了拱手道︰“秋姑娘來了。”

    “李大兄安好。”秋白刀這時也一掃平日里刁橫的樣子,頗有禮數的躬身問了句安,之後主動指了指身邊的張還生道︰“這是我一同出身南陽慈濟堂的小弟,名叫張還生,和靜雲、靈芝也是情同親生兄妹一般。

    前些日子出海行商,今天才剛剛回還,知道了靜雲、靈芝的機緣,便想著來看看,還望大兄成全。”

    “秋姑娘客氣了,兄妹之間相互掛牽,乃是人之長情,又有什麼成全不成全的,”那體壯如熊的甲士頭子聞言豪氣的擺擺手道︰“快進去吧。”

    得到應允,秋白刀道了聲謝,便帶著張還生繞開那隊甲士,上了玉階,從偏門進入了府院之中。

    兩人入內後,院里門廳自有身著青衣,頭戴方帽的僕從小跑著迎上前來。

    那人和秋白刀竟也相熟,談笑了兩句,雖然知道秋白刀清楚該去哪里,如何的走,卻還是按著規矩在前頭引領著,朝客院的方向行去。

    一、兩盞茶的功夫過後,彎彎曲曲穿過幾道花園里的圓拱小門,繞過一條長長的水上連廊,三人來到一處寬敞的院落中,停住了腳步。

    遠遠看到一群高矮不同,年紀不一的孩童、少年,在一片明顯剛剛除草、拔樹,夯土、平地,造出來的小校場上閉著眼楮,動作極慢的踢腿、伸拳著練功,張還生心中不由暗暗好笑。

    心中不由想道︰“現在世間流行的修行法門大都是走大須彌寺,禪武如一的路子,便是修士,築基時也非的要淬煉、淬煉肉身不可。

    這本也沒錯,可是大須彌寺至高功法《真如彌勒》也是先修神魂,再練肉身,如此循環反復進行直至大成。

    可這些門派的入門法門卻已經開始內外同修,如此好高騖遠,只走捷徑,又能成就什麼大器。”

    他以元神霸佔之地的地、水靈氣、蠻荒之力反哺神魂,淬煉肉身,修煉《龍象根本經》、《**玄功》這樣的至強法門,便如同修行普通功法般簡單,自然不能理解普通修士的苦楚,腹誹了一陣,突然就听秋白刀在耳邊歡喜的低聲說道︰“瞧,那不就是靜雲、靈芝嗎。”

    回過神來,順著秋白刀手指的方向望去,張還生果然看見安靜雲、董靈芝兩人正不起眼的混在人群中,慢吞吞的舉手伸足,一幅渾然忘我的模樣,忍不住笑著問道︰“阿姊,你可知道她們這麼修行一輪,需要多久的時間嗎?”

    “大概半個時辰吧,我們等等就好,千萬不要耽誤了她們修煉,”秋白刀聲音極輕的說道︰“不管作何種事業,想要成功,都需得積跬步而至萬里,修行必然也是如此。

    這每次修煉分開來看好似很不起眼,其實卻都極為重要,萬不能打擾。”

    秋白刀雖不通修行但說出的這句話卻是至理,張還生聞言臉色一整,深深點了點頭,不在講話,默默等待在了一旁。

    而恰在這時,一股股呼嘯的風聲突然在空中響起,緊接著便見一道道,三至七尺之間,長短不一的虹光從天而降,落地後光芒散去,顯現出幾十個身穿法袍,面前虛空中懸浮著一柄柄古劍的道士來。

    那些道士現身後,不約而已的齊齊張口一吸,將懸在眼前的飛劍變小,吞進了肚子。

    之後一個下巴上留著不帶一絲雜色的雪白長髯,看起來年紀最長,裝束也最為華貴的道長冷著臉,沉聲說道︰“你們也都知道阿含派送來的信了。

    既然河間人已經退兵,阿含派即將回返,那我們同盟間的幫襯之責也算是盡到了。

    我這把年紀可沒面皮,被人好心當成驢肝肺的罵走,和郡守告辭一句,便自先回山門了,這次新弟子的千里試煉之路,就由清陽你主持吧。”

    他話音落地,身後一個中年道士馬上恭敬的上前一步,稽首說道︰“尊師叔法喻。”,再抬頭時,那老道士卻早已揚長而去。

    等到老道士走遠,背影都不見了蹤影,那中年道士神色、氣勢突然一變,一副道骨仙風模樣灑然一笑道︰“清玉、清虛,我們合煉的三星歸始劍,只還差了一絲玄水罡氣。

    這陰海郡臨近荒蠻之海,正合采集各種水屬罡氣。

    前些日子咱們忙于門派要務,跟隨著洪山師叔東奔西走,始終不得空閑,現在既然正事已經完成,便好好的去海中采集些玄水如何?”

    听到這話,站在清陽左手邊一個年紀與其相差無幾的中年道人,鼓掌說道︰“秒啊,清陽師兄此言正合我意。”

    而站在清陽右手邊的一個面相忠厚,神情略顯木訥的青年道士卻愣了一下,喃喃說道︰“可是玄藎師叔已經將新入門弟子的試煉之行,交給了開陽師兄主持,咱們如果去海上采集玄水,怕,怕不合適吧。”

    “曖,這有什麼不合適的,”先前那個鼓掌稱秒的道士笑著說道︰“既然玄藎師叔將這新入門弟子試煉之事交予開了陽師兄主持,那麼只需要將這些弟子辨出優劣便是功勞一件。

    至于使用什麼法子,自然盡由師兄做主,否則又怎麼叫由其主持呢,你說是嗎?”

    青年道士是個魯直的性子,被人用話繞住,不由張張嘴巴,再也無話可說。

    而這時那清陽卻又微微一笑,高聲說道︰“純機,你在我青霄山年輕一輩中位列前五,又是長春峰中開竅最早的弟子。

    我便命你親身帶著這些新入門的師弟,一步步的丈量千里紅塵,考量道心優劣,你覺得如此呀?”

    “弟子敢不從命。”听到這話,眾多道士們一個目若朗星般光彩外露,兩道劍眉直插鬢間,看著也就是二十出頭年紀的青年越眾而出,朗聲應道。89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48
翻天鑒 五十一章 相見

         


    上古時代,炎黃之地諸多聖賢大德流傳下的法統,初初轉變為可與皇朝力量抗衡的門派之時,選拔弟子極為嚴酷、苛刻。

    諸如千里試煉之類的法子,皆是在荒蠻野地之中進行,自然需要修行高深的師門長輩從旁護佑,否則便不是試煉而是殺人害命了。

    而這一傳統流傳至今,試煉的地點已經由步步危機的荒蠻之地,改成了熟地淨土,新入門弟子們需要應付的考驗,也由恐怖的魔獸、妖物,變成了艱難跋涉、內心孤寂等等所謂的心魔磨礪。

    這種(情q ng)形下,雖然按照遠古遺下的規矩,試煉之時仍需要有高強修士陪伴保護,但實際卻已經只是表面上的文章。

    像青霄山招收新入門弟子後,本該由門派長老,主持千里試煉,卻層層推諉下去,最終竟變成由十幾個年輕一輩的弟子,考稽新入門的師弟、妹心(性x ng)的事(情q ng),早已經十分平常。

    片刻過後,門派中的長輩們盡皆離去無蹤,變(身sh n)為主事之人純機左右看看校場中已經收功、肅立的少年、孩童,臉色一整,肅聲說道︰“各位師弟、師妹,奉師門尊長之令,我們今(日r )就要起程返回師門。

    這一路上,需腳踏實地,一步步遠行千里,途中風餐露宿,辛苦不堪,汝等心中最好有些準備。

    此外,離開這(陰y n)海郡後,功法未成之前,你等怕是難以回還,所以若是懷念家人或者父母年老,不妨現在去道一聲別,免得留下遺憾。”

    他話音落地,(身sh n)旁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道士,緊接著大聲說道︰“純機師兄的話,大家都听真了吧。

    師兄仁義,自擔著風險,讓你們去與家人道別,汝等也需自覺,莫讓他吃了掛落,最晚(日r )落之前就得回來。

    免得耽擱了師門長輩今(日r )起程的令喻,明白了嗎?”

    “我等遵命,謝師兄仁義。”校場上的少年、孩童聞言整齊的稽首,高聲異口同聲答道,經過這些時(日r )的管教,竟已經頗有幾分仙門道派弟子的風範。

    不過一旦散開,他們卻又馬上原形畢露,但凡沒有家人校場外等待的,盡都瘋跑著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其中安靜雲、董靈芝兩人收功後,早就看到,秋白刀竟和張還生一起等在遠處,鵝卵石鋪就的步道上,只是當時攝于師門尊長的威嚴,竭力忍著不敢上前。

    這時眾人散去,沒了管束,她們自然飛跑著沖到了張還生的(身sh n)邊。

    董靈芝激動的一時無語,眼中卻泛出了淚花,安靜雲則紅了眼圈的大聲嚷道︰“白刀姐,你從哪里找到這小子的!

    張還生,你這個野小子,到底死到哪里藏了起來,讓我們找了幾十天都不見一絲一毫的蹤跡,真是氣死我的…”,伸手便朝張還生的耳朵擰去。

    張還生在(陰y n)海郡府之中,青霄山弟子近前,不想顯露(身sh n)手,躲閃安靜雲的魔爪,只能嘴皮利落的說了句,“安靜雲,今時不比往(日r ),你現在可是青霄山門的弟子,在這郡府之中,光天化(日r )之下,如此使刁耍橫,你自己覺得落在旁人眼中妥當嗎?”

    沒想到這話卻十分有效,安靜雲听了(身sh n)體一僵,便氣惱的縮回了胳膊。

    張還生見狀,表(情q ng)一變,語氣充滿歉意、愧疚的說道︰“我守歲之後誰都沒有告訴,便偷偷上了商船出海,累你們惦念,的確是大大的不對,在這里向你和…”

    “你說什麼,還生,”一旁的董靈芝聞言吃驚的打斷了張還生的話道︰“你,你這幾十天竟是去跑海行商了嗎?”

    “就是如此,”張還生臉上刻意露出得意的神(情q ng),笑著答道,“靈芝,你不要不,事(情q ng)的原委是這樣的…”,將不久前向秋白刀鬼扯的那番話,重新又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說來這次我也真算是膽大有福了。

    不過還是比不過你們的機緣,竟然三、兩個月不見就成了仙門道派的弟子。”

    “我們的確是遇上了大機緣、大福分,”安靜雲聞言再顧不得責怪張還生,異常驚喜的嚷道︰“不過你能醫好這折磨了自己十余年的離魂癥,也是天大的好事。

    你腦子那麼靈光,從小別人要背十幾天的書,你都半個時辰就能學會,沒了離魂癥做累贅,將來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恐怕…

    啊,對了,就連我和靈芝這樣的腦袋都能被擇入青霄山修行,更何況是你,對,對,我去把純師兄叫來,瞧瞧你的資質。

    說不定傍晚就能和我們一起去走千里試煉了呢。”

    張還生自蠻荒孤島回轉炎黃之地,第一目的乃是補齊《**玄功》殘篇,繼續內外兼濟的修煉。

    雖然表面看起來如果他能加入某個仙門道派之中,會更容易達成此事,可實際細想,一個初進山門的弟子,在門派中必然諸多約束,需要花費許多時(日r ),做出許多努力,才能得到些許認可。

    而且未來脫離山門難免會有許多後患,還不如在紅塵中撞著機緣尋找玄功更加適宜。

    因此張還生急忙擺手阻止安靜雲道︰“好意心領,好意心領。

    可這修行資質和腦袋聰不聰明完全就是毫不相干的兩件事(情q ng),靜雲你就別去丟臉露怯了。”

    安靜雲听了這話卻眉毛一橫道︰“就你懂得多,我不過是去找師兄瞧瞧你的資質能不能入門,如果成了自然是天大的美事,不成最多也就是賠一句罪,又有什麼丟臉露怯的呢。”,轉(身sh n)朝遠處校場西面一座玄黑樓榭跑去。

    安靜雲從小(性x ng)子跳脫(愛 i)動,早就慈濟堂時便是同齡女童中習武最刻苦的,只是因為功法粗淺,沒什麼大用,卻打下了極為堅固的基礎。

    自從被青霄山收入門下,雖然時間還不足一個月,進境卻是一(日r )千里,這一全力施為,一步便是八尺多遠,張還生不使出點真本事來,根本就不可能擋住,只能苦笑著望著她沖入了黑木樓榭之中。89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48
五十二章暗算
不一會,兩個高矮不一,神態各異的道士,跟隨在安靜云身后,從樓榭中走了出來。

慢悠悠來到張還生身前,見安靜云停住腳步,兩道士中面頰高高鼓起卻口卻若涂朱,唇紅齒白,并不讓人感到肥胖的那個,笑著指了指張還生道:“靜云師妹,你想讓我瞧一下天資的兄弟,便是這位小哥嗎?”

“正是,”董靈芝規規矩矩,神情中卻飽含著期待的答道:“純霂師兄,他就是和我一起從慈濟堂中長大的兄弟。

從小就聰明過人,旁的人需要念…”

“小時了得,大未必佳啊。”她的話還沒講完,就聽站在純霂身邊另一個五官清秀卻干瘦如同竹竿,年紀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道士,面無表情的冷冷插話道。

安靜云聞言哽的滿臉通紅,純霂急忙眉宇帶笑的解圍道:“唉,純易師弟,你這話就偏差了。

這佳或不佳眼睛看的可不準,總要用‘摸骨觀神術’細細辨過,才能斷定。”

聽他這樣講,安靜云頓時消了怒氣,歡喜的說道:“這么說純霂師兄您答應給海生摸骨觀神了,這真是,真是多謝了。”

“曖,彼此都是同門師兄、妹,些許小事,謝個什么,”純霂擺擺手道:“再說了道門之中講究,入門有先后,聞道無長短。

你和靈芝師妹雖然年紀稍稍耽誤了些,資質卻正合修煉我青霄山飲風一脈,異日說不準就能先為兄一步有了成就,到時怕我還反過來需要你倆關照呢。”

這番話說的安靜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不住的用力點著腦袋,純霂見了微微一笑,不再多話,上前兩步靠近張還生輕聲吐出,“別動。”兩個字來,伸手按在了他的身上。

從肩胛骨開始至臂骨、腕骨、手掌,再由胸骨到肋骨、恥骨…如此反復了三兩次,張還生發現純霂本來怡然自若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發青,眉頭也不知不覺皺了起來,不由心中一動,開口問道:“這位師兄,不知我的根骨怎么樣啊?”

“啊,你倒也有些習武的資質,不過根骨卻承擔不起太過高深的功法,有些可惜了。”純霂一愣之后,聲音有些發飄的輕聲答道。

之后間隔了幾息,突然聲音微微有點發澀的又說道:“來望著我的眼睛,我再看看你的神魂之資,是否可以修法。”

“是。”見他表現古怪,張還生心中暗生警覺,嘴巴里卻老老實實的應道。

說話間兩人四目相交,純霂的眼珠漸漸發亮,吸引住張還生的眼神后,瞳孔慢慢化為漩渦不斷轉動起來,吸引著張還生的神魂不斷下沉、下沉。

至此都是觀神術的正常之態,接著純霂只需閉上雙目,停住引神之法,任由張還生的神魂自行掙扎,如果能夠憑著自己的力量,在一時三刻間清醒過來,便是有修法資質,若是不能便是與法術、神通無緣。

可純霂這時目光中卻突然隱隱露出一股兇狠之氣,運轉畢生所學,觀想出一只禿頭、獨目、獨角,裸身,樣子像是山魈卻用一方獸皮遮住羞處的鬼怪,沖進了張還生的眼中。

這乃是神魂之爭,兩人又幾乎面對面的貼著,所以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周遭只那個名叫易純的道士似乎有所感應,卻也無法確定,皺皺眉頭,左右看看沒有作聲。

而那純霂施出毒計之后,像是消耗太大,臉色一下變得蒼白了許多,掩飾的站在原地,搖晃著腦袋,似在細致察看張還生的反應,其實卻在暗暗調勻自己的氣息。

一盞茶的功夫過后,他精氣恢復了一些,突地在張還生眼前一拂,遺憾的說道:“靜云師妹,你這位兄弟倒也不是全無資質。

不過我青霄山并非普通門派,他卻還差了些。”

聽到這話一旁安靜云和董靈芝本來充滿期待的臉色,都一下變得黯淡起來,安靜云張張嘴巴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身邊的秋白刀卻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嘆了口氣,搶著說道:“這都是他的命數。

能進仙家道派中修行本來就都是千里、萬里選一的人物,我這兄弟既然命中注定是紅塵里打滾的人,又怎能強求呢。”

純霂聞言勉強一笑道:“這位姑娘倒是聰慧、豁達。”,之后朝安靜云嘆聲說道:“小兄我有負師妹所托了。”

安靜云這時已經因為秋白刀的點醒明白了過來,搖搖頭輕聲說道:“這種事怎么能怪師兄呢。

更何況白刀阿姊說的對,既然命中注定是紅塵中人,那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她嘆息間卻不知,此刻就在遠處的樓榭之上,一個身著華貴的少女正透過雕花木欞饒有興趣的望著這一切,嘴角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更想不到,剛剛張開眼睛的張還生正在識海中,觀想出大威天龍將那山鬼鎮壓,同時心中不解的想到:“我和這純霂明明是初次見面,他為何要冒著大傷元氣的風險,暗暗施展出鎮魘之術害我!

難道是失心瘋了嗎,可瞧著又不太像啊…”

那純霂心中有鬼,又傷了元神,掩飾了幾句便轉身與那純易一起退走,而張還生、秋白刀、安靜云、董靈芝幾人則出了郡守府,在南陽郡中閑走著,心不在焉的說些家常。

隨著時間的推移,離別漸進,四人慢慢都沉默了下來,三個女子更是已經目中帶淚。

最后等到夕陽將落,他們轉回了郡府門外,秋白刀強作歡笑的說道:“靜云、靈芝,你們走的太急,現在浩源、莫達、阿貍現在恐怕還在戰場之上,漢升譙和素媛又去了外縣收茶、買藥,都不能回轉,只有我和海生相送。

不過這樣也好,等到你倆修行有成,我們一群兄弟姐妹再得團聚,滋味更美。

去吧,去吧,我們就不進去了,免得最后離別之時,害你們掉淚的厲害,被同門笑話,去把,只是未來別忘了,別忘了回來。”

之后她拉起張懷生的胳膊,轉身大步向前的朝街口走去,頭一次也沒回的走出了數百丈遠,才猛地蹲在地上,痛哭起來。46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49
五十三章仇不隔夜


陰海郡雖然近日盛傳將遇兵災之難,可自古以來商人,尤其是有膽量為那醉人的黃白之物,冒著犧牲性命之險跨越荒蠻大洋的海商,本就是這世間最為膽大、貪利的一群人物。

是以這南陽郡府絲毫都沒有因為傳言變得蕭條,街市之上仍然繁華無比、行人如織。

張還生萬沒想到以秋白刀的性子,竟會在這么熱鬧的坊市上當街痛哭,不由一下呆住。

回過神來,發現周圍已經有許多人投來詫異的目光,他怕無端生事,只能一邊尷尬的笑著解釋道:“我家兩個妹妹被選進了青霄山中,今日離別。

阿姊剛才強忍著悲傷沒哭,現在卻,唉,讓各位見笑了,見笑了。”;

一邊連勸帶拉,總算是把秋白刀拽了起來,拉拉扯扯的帶回了醫館里。

人極痛心之后必然傷神,秋白刀回了醫館便恍恍惚惚的回了臥房,沉沉睡去。

張還生在她的床前陪到夜里,見秋白刀還未醒來,便去外面買了罐香米肉粥,放在她床頭的木桌上,又留了張字條,說自己回客棧休息,明日再來看她,便離開醫館。

出口后,他轉轉悠悠來到了府城一處昏暗的偏街之上,見巷子兩旁已經有人將包袱皮鋪在地上,擺起了小攤,便在街頭一家瞧著年頭極老的餅鋪子里,買了兩張糖餅吃著,閑逛起來。

這世上有光明便有黑暗,而那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繁華背后,必然罪惡重生,是以每座通都巨邑中都有著所謂的‘鬼市’。

這種黑市賣的幾乎必然都是違禁之物,而官府對此也是心知肚明,卻并不查禁。

畢竟膿瘡發作在明處望望都是小患,想要根治時忍著痛楚,一刀便能割了下來,可要是一移轉到暗處,很可能便治無可治,最終發作成不測之禍。

此時,張還生逛的便是南陽城的一處最表淺的鬼市。

與那些可以交易滅城興邦的情報,殺盡某個豪門、官家得到的絕世珍寶,足以改變一地格局的大批精良兵器的真正黑市不同,這里買賣的都是小偷小摸竊得首飾,迷人神志的吹煙,挖墳掘墓取得精美葬器等等,不值幾個錢的小東西。

張還生走了一趟,吃完糖餅,已經花了幾枚銀珠,買了身黑色的緊身夜行衣,以及一件皮制的結實面具。

之后他心滿意足的返回了自己租住的客棧,回房休息到深夜時分,換上夜行衣,帶上豹頭面具,悄無聲息的跳窗,來到客棧院子中,御風而起,飄飄蕩蕩的直上青天,不一會便飛出了府城。

向前方眺望,憑著修煉法經、玄功得來的驚人目力,望見遠方有火光點點。

張還生不禁默默想著,“這距離、時辰,除了那些青霄山的試煉弟子,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人在府城外遠離官道的荒地上宿營了。”,輕飄飄飛到了火光上方。

這時居高臨下俯瞰,他果然見到十幾名年輕道士,帶著三十余個少年、孩童守在五、六個火堆旁,相互依偎的呼呼大睡。

微微一愣,暗暗盤算道:“現在又不是非常太平的年歲,這等警覺之心,就算是在熟地凈土的荒野中,也是在找死。

看那純機在郡府時的談吐,不像是這種蠢貨,事情只怕還有蹊蹺。”

有了判斷之后張還生再細細觀瞧,果然一會便發現那幾堆篝火的外圈,有著許多隱隱按照某種玄奧規則擺放的石堆。

恰在這時有一只黃兔子,被夜狼追逐著誤闖其中,兩者明明近在咫尺卻都繞來繞去不得出來,最后竟雙雙力竭,昏倒在了地上。

“嘶,這就是傳說中的陣法嗎!”居高臨下的看到這種奇事,張還生不禁驚訝的喃喃自語了句,之后沉默著細細琢磨了片刻,“可惜瞧著布陣時并沒用上什么法寶,全憑迷人耳目生效,恰好被我神通所克,這便沒什么可顧忌的了。”

想到這里,他目光開始在火堆間不斷移動,最后定在了一個身形肥肥壯壯,唇紅齒白的道士身上,隱藏在豹頭面具下的臉龐浮現出一絲獰笑,張還生輕聲自語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復仇不過夜。

我雖非小人,卻也不是被人無緣無故暗害后,聽之任之的大度人物。

也怪你暗算我暗算的早了,若是再過個百八十年,我真有了佛爺的無上神通,慈悲心腸了,許就饒你螻蟻般的賤命也不一定。”,伸手撕開了豹頭面具的嘴巴,張口吸起氣來。

瞬間,就見他的肚子緩緩鼓起,張開的嘴巴如同一個黑漆漆又深不見底的風洞,不斷將四周的氣息吞進腹中,最后竟形成了凄厲的風嘯之聲。

風聲一起,地面上的道士有了些反應,一個高高瘦瘦的道人睜開眼睛,四下里看了看,未見異樣,不由推了推身邊要好的師兄弟道:“純法你聽,哪里好像起風了。”

“師兄你就是事多,起風又怎地了,”他身邊的矮胖道人被推醒后,不耐煩的說道:“就是下了暴雨,起了雷電,咱們也只能在野地里呆著,這是試煉的規矩。

聰明的話,便趁著今日才剛剛離開陰海郡府,夜里能安穩的好好歇息,多睡會子覺”

兩人說話時,天空上的張還生已經吸夠了足以施展天賦神通的氣息,口鼻中開始噴出一股濃濃的霧氣,不一會便彌漫于空中,將自己的身形完全遮住。

之后那濃霧不斷擴張開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竟然化為了一團方圓百多丈的云彩,開始從空中緩緩下降。

因為云霧至密,飄落的低了竟借著那昏暗的月色,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黑影。

地上那幾團火堆被這團黑影覆蓋,散發的光、熱都仿佛一下子變少了許多。

這時,挨在篝火旁歇息的道士和那些新入仙門道派的孩童、少年都已全部醒來。

道人們紛紛張口噴出自己的劍器,仰頭望著天空中壓頂而下的巨云,臉色顯得凝重無比。

孩童、少年們則戰戰栗栗的躲在道士身邊,臉色或是慘白,或是鐵青,身軀微微抖個不停。089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50
五十四章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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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生淬煉肉身的修為不過是人階八品,修煉神魂的品級更只勉強算是人階九品種中的六品而已,而他要對付的純霂,單單從其以念力觀想出山鬼之猙獰、兇悍看,就至少是人階四品的修士。

再加上其近旁還有著十幾個同門相互守護,按照常理來講,張還生想要將其擊殺,無疑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但這里說的是按照常理,而張還生的實力卻無法依照常理判斷,乃是特例里的特例,與眾不同中的不同。

無論是他修煉的內外兩種絕頂法門,覺悟的近十種天賦神通,還是用混沌力量、地、水靈氣淬體、修神的特殊機緣,都足以讓其化身為人階低品修行者中,怪物般的存在。

此時借助著吐氣成云的神通,隱藏在云霧中從天而降,這‘怪物’躲在云團邊緣,仔細感應著百丈之外對手的動作,運轉著體內真元,緩緩移動著腳步。

他所吐出的云霧濃密之極,便是再好的目力也沒辦法看出半尺以外,可張還生自己卻可以憑借著神通感應,察覺到被云團包裹住的,所有生靈的一舉一動。

并且那云霧中飽含水汽,張還生隨時可以憑借著御水神通,阻礙、拘禁云團中的敵人,令其如同身陷汪洋一般不得自在,同時他自己卻可以在云霧中如魚得水,變得比平時更加迅猛、敏捷。

就這樣,借著云團的種種助益,張還生繞了一個圈子,悄無聲息的慢慢來到純霂身后,三丈之內。

正躍躍欲試的想要出招暗算,他突然心神一動,雙足在地上一點,御風而起,急急斜向退去。

才剛剛離開原地,一道炫目的劍光便在張還生的眼前亮起,差之毫厘的掠著鼻子尖斬下,攪的云霧一陣翻滾。

緊接著一聲暴喝響起,“諸位師弟、師妹用心聽好。

這霧氣是有人作怪,風吹不散,水澆不滅,符箓、法咒施展出來也只能暫時恢復一點清明,而且不過片刻便又會云霧匯聚。

咱們帶著新入門的師弟、妹試煉,根本沒法跑遠,所以攻不能攻,躲不能躲,只有固守一途。

我已經捏碎了傳音符,方圓百里之內只要有師門長輩在,即刻便會趕來救援…”

這講話之人便是青霄山年輕一輩五大弟子之一,旭國陰海郡新入門弟子千里試煉的主持,純機。

他見來敵手段莫測,連絲毫猶豫都沒有,便不顧自己五大弟子的臉面、風評,自承實力不足,向師門長輩求援,其斷事之能堪稱果決。

不過求援并不意味著坐以待斃,在高呼著要求同門固守之后,純機自己反而手握劍身上陰刻著‘玉樹’兩個篆文的青銅古器,憑著心中一點靈機,不斷移動著腳步,朝張還生緩緩逼去。

發覺那純機似乎能憑著直覺察覺自己位置,張還生不由感嘆世間之大,奇人實是層出不窮。

他從純機剛才那揮劍之威判斷,這個在云霧中以心代眼,朝自己步步緊逼的道士修為,很可能已經步入了人階一品,而會響應他的求援,前來相助的青霄山高手,恐怕至少也得是地階修士,不由得眉頭暗皺。

照此形勢拖延下去,局面只會越來越糟,此時此刻,張還生最安穩的做法便是以云霧為障,遠遁而逃。

可他心中一口不甘之氣總是不消,猶豫了一下,咬緊牙關,雙手結出法印,嘴巴里無聲念出,“阿布拉呵齁…”法咒,頭頂鹵門靈光一閃,神魂沖出,化為黑龍、白象,朝那純機沖去。

張還生的龍象元神已經初具身外化身之妙,隱則非大神通者不可見,顯便如同真實的龍、象一般,搖頭擺尾的破開云霧,黑龍噴出股股風刃,白象長鼻猛甩,擋向純機的劍鋒。

如果單以層次來看,大威天龍、智慧寶象乃是釋教現在佛祖釋迦大尊唯二的兩個外道化身,除非是盤古復生,女媧轉世,否則便是道家道祖、天方上帝,也不敢說與其為敵穩操勝券。

而純機卻只是個修行天資絕頂的人類,再絕頂也只是人類而已。

但那龍、象乃是張還生的元神所化,歸根結底還是他身、心、靈的一個部分,自然受其修為制約,空有大威天龍、智慧寶象的殼子,內里卻還是人階六品修士的力量。

因此只一個照面,身為人類的純機,便將威勢驚人的黑龍、白象差點斬為兩截,微微一愣之后,仰天常笑著御劍而起,“原以為是多么難纏的家伙來尋我青霄山的麻煩,卻沒想到竟是銀樣蠟槍頭的樣子貨…”

他揶揄間,心神分散,靈覺頓失,根本就沒察覺一個身影從數丈外,仿佛在霧氣中游動一般,疾速一閃而過,短短兩、三個呼吸間,已悄然潛行到了純霂身后。

那純霂被人近身還渾然不覺,正聽著純機的高呼,喜滋滋的說道:“聽純機師兄的說法像是已經擊敗了敵…”

話沒講完,他突然覺得背后心口一痛,張張嘴巴卻發覺無法出聲,只淤血不斷溢出,猛然回頭,就見濃霧中,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恍惚間,一只禿頭、獨目、獨角,裸身的山鬼從那眼睛中突然躥了出來,順著純霂的雙目沖進其識海之中,糾纏著他的神魂,不斷無聲咆哮起來。

“這不就是我修煉《驪山木禾術》時觀想的‘生殺山魈’嗎,怎么會反而,反而…”渾渾噩噩中純霂升起一個念頭,之后就見一只拳頭破開云霧,朝他的腦袋沖來。

出自于人人都有的求生本能,即便神志已經極為迷糊,純霂還是舉手想要招架住著致命一巨,卻沒想到,那拳頭破空時攪動的四方云霧流轉,竟勾勒出一只巨大的象足虛影,宛如實質的狠狠撞在了他的身上,將其整個上身崩的粉碎。

**一毀,純霂的神魂頓時變得虛弱起來,瞬間失去了抵抗之力,哀嚎著被那山鬼生生的吞進了腹中。89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50
五十五章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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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鬼將純霂神魂吞噬之后,周身變成如同被一雙無形巨掌隨意揉搓的面團一般,劇烈扭曲起來。

幾息之后,他身軀變得弱小了幾分,面孔也由鬼魈之貌變得有了幾分人樣,而那五官赫然和純霂唇紅齒白的樣子極為相似,嘶吼著咆哮了幾聲,回身直接沖進了張還生的眉心之中。

這一切乃是《龍象根本經》中一項厲害的法門,可以利用佛門冥冥中‘因果報應’的一點牽連,將仇敵度化,變為佛子的外道護法。

而這法門聽似簡單,其實施展起來種種條件卻極為苛刻,首先必須是在佛子不欠因果的情況下,敵人搶先出手,欠下果報;

其次不拘是受到術法神通還是真元罡氣的攻擊,佛子須得將其化解、鎮壓;

最后在敵人出手九日之內,佛子須得將其擊殺,并以鎮壓住的術法神通、真元罡氣還施在對手身上,作為最后一擊的手段,滅敵神魂。

以上種種盡皆做到,便可有些許機會將那被滅殺的神魂重塑,化為自己的外道護法。

所謂外道護法,乃通指佛門中所有先天不是人身,卻修煉有成者,種類妖魔鬼怪種種不一,實力則上包括佛陀、菩薩降服、點化的那些可以毀邦滅國的擎天魔怪,下包含凡世間僧侶身邊收服的小妖小怪,鬼魅陰物。

之前在海島上點化的四面八臂妖猴哈奴曼乃是自覺、主動的皈依,所以純霂算是張還生第一次憑借自身力量,強制鎮壓、收服的外道護法。

再加上之前張還生曾無端受那純霂暗算,此時報仇成功,不由感到胸中惡氣盡出,隱藏在面具下的面龐咧開了嘴巴。

而不遠處正在追殺張還生龍象元神的純機,聽到山鬼那飽含著冤屈、怒氣,聲調和純霂幾乎一模一樣的咆哮,卻大驚失色,猛然醒悟到自己是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不由的凌空回身,大吼一聲,“鼠輩敢爾。”,朝著咆哮聲音傳來的方向沖去。

此時他心神大亂,再無靈覺可以勘定張還生的方位。

而張還生除去仇敵后,再無顧及,除了注意著不傷安靜云、董靈芝及兩人左近那些青霄山新入門弟子外,其余方位不管不顧的以神通之力,化水霧為牢,變疾風為刃,一陣胡亂攻擊。

頓時。純機耳中只聞處處驚呼、求救之聲響起,顧此失彼之下,頹然從空中落了下來,氣急敗壞的高聲咒罵道:“無恥賊子,有種便真刀真槍的和你道爺做上一陣,暗中施法偷襲算的什么好漢…”,再也沒有當初那氣定神閑,胸有成竹的模樣。

卻不知這時張還生卻早已悄然遠走,躲到了數里外的荒山之中。

這一番以寡襲眾的爭斗,張還生雖然成功報仇,將敵人擊殺后渡化成了自己的外道護法,還將其腰間的儲物錦袋隨手撈走,真正是收獲不菲,但他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在純機劍鋒之下,元神險些被斬滅當場。

在那冷風瑟瑟的荒野山丘里,腳步踉蹌的找了處洞穴暫且藏身,元神歸殼后,張還生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頭顱疼痛欲裂,慌忙趁著神志仍在,將剛剛收服的獨角魈鬼召喚出來,在一旁護法,自己盤腿坐下,手結法印,進入到了冥思之中。

瞬間,他鹵門微微一亮,神魂沖出身軀后,化為一點靈光順著地水脈流,瞬間跨越萬里距離,遠遁到了蠻荒大洋海島上的元神霸占之地,變成了一條周身鱗片大半碎裂,角斷尾傷的黑龍,一只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長毛白象。

這次現形后,那龍象并未像往常那樣歡快的翱翔、奔跑,而是相隔甚遠的一個臥在海中,一個俯身山間,不斷吸納著地、水靈氣,混沌力量靜養著傷勢。

就這樣,時光匆匆流逝,等到天色亮白,張還生在荒山黑洞中睜開眼睛時,神傷之感已經好了大半,雖然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暈眩之感,但已經不太影響行動。

他長出口氣站起身來,借著流溢進洞口的縷縷朝陽猛然發現,距離自己幾步之外,倒著一只體態碩大的野熊。

望著那丈許高的肥壯野熊,再看看雙腳浮空,在洞中來回巡弋的山鬼,張還生心中暗驚的喃喃自語著,“還好昨日將那純霂點化成功,命其在我養傷時護法,否則的話,現在恐怕已經喪身熊腹了,真是僥幸。”,漫步走出了山洞。

山間遼闊,兼有溪流潺潺,綠樹成蔭,游蕩其中令人自生怡然之感。

張還生找了條清流洗了洗臉,坐在溪邊一方青石之上,吹著山風,將那純霂的儲物袋從懷中摸了出來,將袋口系著的黃色麻繩解開,嘴巴里嘟囔著,“貪財貪財。

人心就是貪心不足,巴蛇吞象。

雖然昨夜能將那純霂道人擊殺,收復,已經是極大的收獲,但我還是要求佛祖保佑,能從這袋子里撈出些好東西來,也不枉重傷一場。”

說話間,他將錦袋打開,見里面有些許丹藥,兩、三柄頗有年頭的劍器,一些俗家衣物,幾個匣子,便一一取了出來。

將那些裝著丹藥的圓口雜玉瓶子打開,聞了聞,搖搖腦袋,丟在一旁,張還生撿起古劍隨意揮舞了幾下,也隨手放在一邊,拿起一個匣子輕輕打開,頓時一陣金光閃爍著映在了他的臉龐之上。

見匣里裝著滿滿的金珠,晃得人眼花,張還生皺皺眉頭,嘴巴里念叨著道:“竟然是一匣子金珠,唉,這樣也好了,沒有什么道家寶物雖然遺憾,但能找到些俗世錢財也是好的。”,將匣子收進了自己脖頸上掛著的儲物珠中。

接著張還生又打開剩下的匣子,見里面裝著的仍是許多的金銀財物,便無精打采的一一笑納。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51
五十六章佛子

狂喜的將那玄功冊子從黑檀木匣子里一把抓了出來,張還生草草翻看了一下,見前幾十頁和自己修煉的《八九玄功》前兩層一模一樣。

后面還有百十頁,正是玄功三、四層,筋、骨、皮,血、髓、臟,顱腦、**周身八處的修煉之法,不由的撫掌大笑起來。

“造化了,造化了,怎么尋仇還尋出了我最急迫需要之物,這可真是鴻運當頭了。”他咧著嘴巴喃喃自語著,目光在冊子上掃視不停,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便將玄功后半部分,絲毫不差的記在了心里。

之后匆匆收拾了一下,毀蹤滅跡后,張還生脫去面具和緊身衣,露出自己的真實面目和內穿的長衫,朝著南陽城的方向,縱身躍去。

一路上,驚喜之心漸漸散去后,他漸漸冷靜下來,不由越琢磨越感覺自己這復仇純霂,卻從其身上搜掠到了急需的《八九玄功》后續功法,實在過于巧合。

思慮間,張還生來到了府城左近的樹叢,悄然上了郡道,又前進了一會,便隨著入城的車馬行人進了城門。

之后在街上隨便一個攤子上吃了碗白粥,兩根油炸果子,他想著去秋白刀的醫館瞧瞧她一夜歇息,精神恢復的怎么樣了,卻在府城正中的八丈大道上,被一輛雙馬拉轅的銅木轅車,突然堵在了路邊。

拉車的是一個下巴上流著亂糟糟大胡子的中年漢子,就見他斜斜瞥了張還生一眼,粗聲粗氣的壓著聲音說的:“這位公子還請留步,我家少爺等候已久,請你上車相談、相談。”

莫名其妙的聽到這句話,張還生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干笑著說道:“這位大兄,你我之前從未照面,我更沒見過你家少爺,又有什么可談的,就免了吧。”

見張還生拒絕,那中年漢子也沒造次,而是耳朵動了動,面無表情的復又說道:“我家公子說,‘須彌山高腹卻空,芥子雖微藏真佛’,還請佛子賞面。”

張還生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嘴巴里嘟囔著,“什么佛子,真佛的,真真是莫名奇妙,邀人相談就邀人相談嗎,偏偏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雙腳卻輕輕點地,躍上了轅車,鉆進了車廂之中。

車廂大約七尺見方,瞧著狹隘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內有錦毯、矮幾、美酒、菜肴,廂頂上鑲嵌著明珠照明,左右兩壁上還有中空的金鶴頭噴出焚香。

主坐的金毯上,一個盤坐在木幾前,生的千嬌百媚、眉宇如畫,雖然穿著一身士子衣袍,但除非是瞎子、傻子才看不出是女扮男裝的妙齡少女,見張還生進來,露出銀貝似的牙齒一笑,指了指對面的錦毯道:“佛子請坐,冒昧相邀,吾實在是有些孟浪了,當自罰一杯。”

說話間,她拿起矮幾上的琉璃酒壺,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后又自顧自的說說道:“不過吾生平最愛的就是,小人戚戚謀算君子,須彌之間便蒙報應,身死魂滅之事。

而昨日夜間見佛子出城,今日一早便傳來了青霄山弟子遇襲,純霂擊殺之事,感覺必然是佛子出手懲治了那卑劣小人,是以便忍不住相邀…”

“這位少爺,話可不能亂說,你怎么知道是我算計了青霄山的弟子?”張還生聽到這里,臉色陰晴不定的坐在了那少女對面,插話問道。

“說來這一切都是巧合,”那少女笑笑,淡淡然的答道:“其實前日我還不知道這南陽府中,竟然還隱藏著一位繼承了彌勒大尊神通的佛子。

只是昨天在郡府的閣樓上和幾個朋友陪著青霄山的弟子閑坐時,覺得無聊,無意間從窗欞看到了那純霂給你摸骨觀神,感應到他突然施法暗算于你。

說起來他也是可憐,瞧著年紀和同門師兄弟相差無幾,其實入門卻是極晚,且修神的資質不足,全靠機緣才成為了青霄山的弟子,前途實是黯淡,因此才會為保機緣,如此的不折手段…”

張還生聽她說的含糊不清,不由不解的脫口而出道:“這是什么意思?”

“那純霂以前是江湖子弟,修法、習武的資質皆不出眾,”少女細致的解釋道:“卻因為周身氣血、筋肉天生均衡無比,非常適合修煉一種,極難修煉圓滿的絕頂淬體功法《八九玄功》。

那《八九玄功》雖是這世間最頂尖的法門之一,卻因為某種極特殊的緣由,被拆分成許多可以單獨修煉的殘篇,流傳于人間,最初階的功法并不難找到。

是以純霂自幼便有機緣修煉那玄功法門。

有所成就后,機緣巧合下被青霄山一位長老選中,收入山門,加以培養。

而那長老自只所以會受他為徒,并非真正看重于他,而是想要借其那極善修行《八九玄功》的特殊天資,看看《八九玄功》修行到真正精深處,是否能與青霄山的傳承道通有所呼應、補益。

所以說起來,純霂只是個可憐的試驗之物,在青霄山中的立足之本,就是他善于修行《八九玄功》的古怪天資。

而你修行的《真如彌勒》乃是最絕頂的禪武雙修之道,修煉有成后,肉身各處須得形成一種玄妙的均衡之態,方可和神魂相持不弱。

這種均衡之態,昨日落在沒有見識的純霂眼中,卻變成了遠比他更適宜修煉《八九玄功》的天生資質,所以那純霂才會因為害怕你未來會鳩占鵲巢,奪了他的機緣,下手害你。”

“他暗算我難道就因為這種莫須有的事情?”張還生瞪大眼睛,驚訝的說道。

少女聞言嘆了口氣道:“一聽這話就能知道你一定自幼便深受師長器重,得傳最頂級的修行法門,不知道普羅大眾修煉的艱難。

在修行界奪人機緣如同殺人辱母,乃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就算是億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未雨綢繆的出手暗害了。

更何況你兩個情同親生的姊妹已經加入了青霄山中,還頗得師長重視,就算那純霂一時間欺瞞說你資質不足,阻你入門,未來那兩姊妹修煉有成,還可能會來度你。

盤算一下,你未來搶他機緣的機會,可是遠比億萬分之一要大的多了,又焉能放過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52
五十七章玄功根底


說話時那少女始終注意著張還生的神情,見他漸漸顯露出了然之色,笑著又道:“凡人修行如同登天,而師門供給的丹藥、玉餌、靈石,便等于幫著直上云霄的塊塊基石。
純霂雖然入青霄山門的緣由有些悲切,但作為一枚對師長有用的棋子,平日所得的助益卻遠在普通弟子之上。

如果有朝一日被你替代,也許憑著多年的情分,不會被棄之如敝屐,但多出來的好處…”

“懂了,懂了,”張還生聽到這里,苦笑著打斷了少女的話道:“原來這一切還真是無妄之災,真真是禍端從天降,吾能奈何!”,之后他露出好奇的表情,像是隨口似的問道:“不過這《**玄功》到底是何種功法,竟會如此得青霄山長老的重視?”

少女聞言自傲的一笑說道:“要說關于這《**玄功》的來由,整個陰海郡中知曉之人怕都屈指可數,而我恰恰便是其中之一。

這《**玄功》乃是絕頂的肉身成圣的法門,傳說中乃是道尊太上老君之兄元始天尊所創。

本藏于昆侖山中,后被一身世離奇之極,父親乃是紅塵書生,母親卻是天庭長公主的孤子,楊戩所得。

雜事就不多說了,總之楊戩未得《**玄功》前,其母親因為私下天庭,被鎮壓在妙香山下。

楊戩得到玄功之后,反上天庭,最后竟逼得天庭之主,他的親舅昊天上帝,赦免了其母親的罪孽。

之后那楊戩更在炎黃與天竺相交之處的灌江口,占了千里之地自立山門,號稱顯圣真君,還冊封了整整八百精怪為草頭神,作為自己的兵將、隨從。

而這‘草頭神’聽起來便知道不是正神名號,但名稱里堂而皇之的帶個‘神’字卻不為天地所忌,便證明不是邪神淫祀,說明楊戩可以無需天庭敕封,便私授神位,真個是神通無窮…”

張還生聽到這里,恍然間想起自己之前將妖猿敕封為一方地祗的事情,心中突然覺悟道:“原來當日我能靈覺一動,將哈奴曼封為地祗,靠的是《**玄功》的玄奇妙用。”

與此同時,對面的少女繼續說道:“顯圣真君在灌江口立下山門后,卻沒有廣招弟子,而是大公無私的將《**玄功》拆分開來,廣散人間。

還留言稱,天地有私,無論是天上仙佛,還是地上的修士門派盡皆敝帚自珍,只愿點化那天資高,氣運好的有緣人,卻不顧紅塵億萬普羅大眾的悲苦。

是以他無私的將玄功散于人間,給普羅大眾一線超脫之機。

但神功畢竟不可輕授,只有心懷高遠,又有大毅力、大機緣者,才可能將散落的《**玄功》重新聚齊…”

“這楊戩留下這種話來,未免有些惺惺作態了,”張還生聞言忍不住插話道:“既然把玄功廣散人間,卻又不直接給個全本,而讓什么心懷高遠,又有大毅力、大機緣者搜集,這和那些修行門派,只收有天資、氣運的弟子又有什么不同。

甚至人家還需費心勞力的培養弟子,他倒好,直接二一推做五的不聞不問,等到旁人真的千辛萬苦憑著《**玄功》修煉有成,還憑空欠下了他天大的因果。

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聽到這話,那少女哈哈大笑道:“佛子見識果然不同凡俗。

我以往和人談起這《**玄功》的事來,人人都贊嘆顯圣真君情懷無私,卻看不透內里的玄機。

實際一個仙凡私自交合生下的孤兒孽子,短短百年間便反上天庭,劈山救母,復又在凡間霸占了千里江山自立,號稱真君,封神冊仙,那可能會是悲天憫人的人物。”

聽她說的透徹,張還生贊同的笑笑,試探著問道:“公子論事還真是一針見血,不遮不避,如此直爽的性子就不怕得罪人嗎,或許是身份高貴所以才會如此言無忌憚?”

“我是什么身份,現在說出來,未免為時過早,”少女笑嘻嘻的擺擺手道:“倒是佛子你現在馬上就要再遭一場無妄之災。

若是無人點化的話,恐怕后果莫測啊。”

張還生聞言不置可否的笑笑道:“公子,你老是佛子,佛子的叫我,這是從何說起啊?”

“先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都打探了出來,再干脆翻臉全不認賬,這么裝傻賣呆未免太不厚道。”少女聽到這話,不急不躁的嫣然一笑道:“昨日我發覺那純霂以鎮魘之術暗算佛子,你卻神清目明沒有著道后,便生出些興趣,暗中命人去打探你的來歷。

結果發現你出身于南陽慈濟堂中,繼續追根尋始的查尋下去,原來當初你竟是由嘯風軍校尉鐘無離親自送去慈濟堂,并且還自稱是得了陰海郡守備將軍,嘯風軍主末葉之令。

而那時間恰恰是在嘯風軍奉皇旨王詔出海,剿滅了大須彌寺后回返南陽府的當天。

所以我大膽猜測,你必然是末葉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救下的須彌寺余孤,不由的更感興趣,就增加了幾倍人力,甚至調動暗藏多年的‘隱線’深究了下去…”

“夠了。”張還生聽到這里不再裝瘋賣傻,沉聲問道:“不知公子,你花費這許多代價,追查我的出身,為的又是什么?”

“落個交情而已。”少女笑笑說道:“如今東洲漸入大爭之世,以前千百年難得一見的豪杰英雄便如那雨后春筍般紛紛現世。

而青霄山雖非一流的道派仙門,卻也是道家山門中二流里的佼佼者,可你卻小小年紀便將其年輕一輩十數弟子視為土雞瓦狗,直接闖陣殺人奪命,必是得了大須彌寺至高傳承《真如彌勒》,未來若能不死,許就會成為那些崢嶸人物中的一個。

我提早賣一個交情,以后可能便會獲利千倍、萬倍,又何樂而不為呢。”

“就只是這樣簡單?”張還生皺皺眉頭道。

“不是這樣的話,你現在身無長物,”少女啞然一笑道:“修煉的功法雖然高深卻并未大成,根本無法轉授,又有什么值得我圖謀的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53
五十八章兩個人情
聽完少女的話,張還生張張嘴巴卻覺得無言以對,突然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你說的也是,現在的我的確是沒什么值得人圖謀的。

那就請說吧,你到底想怎么落下這個交情?”

“我幫你化解了接下來那場后果莫測的無妄之災,你欠我三個人情如何?”前面鋪陳完畢,終于到了收獲之時,少女眼珠一轉漫天要價道。

張還生聽了,就地還錢道:“你都說了我未來如果不死,可是能成為大爭之世英雄豪杰的人物,怎么能這么簡單就欠下三個人情呢。

還是一個吧,一個也好計算。”

少女聞言撇撇嘴道:“你當我是傻子嗎,記得住一個卻算不清三個,再說了,未來的大人物可不代表現在就是。

如果不能避過眼前這場無妄之災,許你一、兩日內就魂歸西天了,那樣的話,未來就算能成佛做祖又有什么用呢。”

“那就算欠兩人情吧,”聽她說的嚴重,張還生沉吟了片刻,肅聲說道:“且不得違我本心,不能去做必死之事。

不過還你人情時,我一定會盡心竭力。”

少女聽完盤算了一會,平伸出手掌笑道:“既如此那我們便擊掌為誓。”

言畢她與張還生‘啪啪啪’擊掌三次,臉色一整道:“這無妄之災的原由說來話長,我就不細講了,總之你現在馬上離開陰海郡,至少遠遁千里之外潛藏起來,如果想要隨波逐流,潛修至神通大成再攪動風云,便從此隱姓埋名,三、五十年別再回來;

若是有心搏一場大富貴,那就等二、三十日之后,這南陽府城的墻頭有赤旗飄揚時,速速返回。”

說完之后,那少女不等一臉疑惑之色的張還生開口發問,便揮手召來一陣勁風,將轅車車廂的木門吹開,拱拱手自顧自的告辭道:“佛子,山高水遠,你我當有再遇之時,前途珍重。”

說完之后,她又揮了揮手,頓時對面的張還生便覺得一股無形巨力將自己包裹了起來,直接送出了車廂,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那轅車已調轉車頭,兩匹拉車的馬匹明明是其貌不揚的駑馬模樣,卻揚蹄奮進,一躍竟足有丈五的距離,‘噠噠噠…’疾奔著,很快便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張還生恍然的目送著轅車走遠,回過神來環顧四周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轅車拉出了南陽府車,置身于一處空蕩無人的荒僻古道之上。

“這,這,這都是從何說起啊…”回憶剛才,他感覺一切都宛如夢境一般,不由得喃喃自語了一句,沉思許久,卻到底沒有重返南陽城中,而是按著那少女之言,悄然離開了旭國陰海郡內。

三日后,大楚權國邊境重鎮潑風。

城四周老舊的垛墻已經不知被林間人破開了多少次,乃至于最近這些年,每逢蠻人擾邊之時,潑風城的城門反而晝夜不閉,擺出一副任人蹂躪的樣子,省去了林間人的一番破墻手腳。

而蠻人中亦有智者,看潑風城如此曉事,反而不再行那過分殘暴之舉,而像是放牧牛羊一般,將潑風城里的權國人當成了可以年年收獲的牲群,只需其奉上足夠的鹽鐵、糧秣便,直接繞城而過。

時間久了,這潑風竟慢慢成了楚國大膽商人,違禁和林間人買賣、交易的重要據點之一,變得畸形繁榮起來。

御風而行來到權國邊境,隨意找了個小鎮子,買了輛牛車趕著,張還生化身成一個小家小業的行商,沿著商路,來到了潑風。

剛花了一個銀珠子給門官,買了個寫著‘七日’的銅牌,進入城中,一群衣衫漿洗的還算干凈,卻透出一股窮酸、奸猾氣息的幫閑便圍了上,陪著笑臉,爭先恐后的嚷道:“這位大爺,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是打算先打尖住下還是逛逛坊市啊。

這潑風城我住了久了,不拘是那里都有熟人頭,不管你想做些什么,都管保幫著處置的利利索索,一天只要三百個銅錢工錢就成。”;

“少爺,少爺,雇我吧,雇我吧,一天只要二百銅錢,還出了名的本分、老實,絕不脫奸耍滑。”;

“大爺一瞧就是坐著大生意的,講究的是體面,我老趙這相貌、身法,可是最拿得出手的,甭管去哪都丟不了您的臉面。”…

學那些老練商人,冷著臉望著這一群尋活的市井之徒,張還生目光左右看了看,指著其中年紀最老,也顯得最油滑的那個道:“就是你了,帶我先找個客棧住下,不需太好的,但也要敞亮、干凈。”

他這一選定人,周圍的幫閑便都一哄而散,只張還生手指的那位留著三縷鼠須的老干瘦老人留了下來,笑嘻嘻的不住殷勤念叨著,“是,是,您只管跟我來,包管滿意。”,頭前帶路領著他朝城門旁的一條偏街走去。

順著街巷走了許久,天色都已漸漸暗了下來,那老人卻還是不住說道:“就在前面了,就在前面,那家客棧真是又便宜又敞亮,飯食還好…”,腳步不停。

而張還生趕著牛車,本來路上未發一言,這時卻突然說道:“老人家,你可知道我來著潑風城是做什么生意嗎?”

“大爺,我瞧您車輛輕便,八成是做藥材生意的吧。”老人笑著答道。

“這牛車里的確是裝著藥材,不過卻是我在五十里外隨便買來的幌子而已,”張還生慢條斯理的說道:“實不相瞞,我來這潑風城是做人口生意的,林間蠻人的人口生意。”

聽到這話,那老人身軀明顯一僵,干笑著說道:“大爺玩笑了。”

話音落地,張還生語氣淡淡的說道:“玩笑什么,我家乃是世代行海的大商人,祖上留下的規矩就是每代嫡系子弟,十六歲后各自拿著五千金珠自立商號,等到三十歲時,生意的賺頭最多者,可得族中重用。

而如今諸般行業,有哪個比跨洋越海的販賣人口有賺頭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3:53
五十九章破局

聽張還生說的異常篤定,那干瘦老人唯諾的神情一變,停住腳步,嘆了口氣道:“江湖中人江湖老。

人老了做事往往就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明明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婦孺殘老僧道姑尼’盡量不要招惹,我這次卻貪心不足,自取其禍,也是活該。

不過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公子你孤身一人前來潑風,就料定能壓得住我們這些地頭蛇嗎?

小老兒卻有些不服。”

話音落地,黑暗的偏街巷弄兩旁,悄無聲息的涌出了二、三十個袒胸露齒,花身紋面,手持兇器的漢子來,一個個用狼一般的眼睛望著張還生,呼吸慢慢變得粗重起來,眼珠上也漸漸浮現出一條條的血絲。

“雖然都是市井之徒,卻盡皆有著兇煞之氣,”面對著一雙雙變得血紅的眼睛,張還生四下看看,灑然一笑道:“怕是都沾染過一、兩條的人命,不愧是邊地上的悍民。

可惜卻惹錯了對象。”

說話間,他心念一轉,眉心頓時射出一道幽光,躥出一個獨角、禿頂,長著唇紅齒白的人類五官,八尺多高猩猿身軀的,山魈鬼客來。

看張還生召喚出了自己的外道護法,不遠處的潑風老人雖然不知其施展了何種法術,卻知道已經不能憑著威懾善了,不由高呼一聲,“動手!”,雙臂衣袖中滑出兩把抹著劇毒的紅黑匕首,運轉真力,身先士卒的飛身朝張還生刺去。

與此同時,圍在牛車兩邊的那些個花身紋面的漢子,也發瘋似的揮舞著手中利器,圍了上來。

這些個亡命之徒攻擊時根本就毫不惜身,為了能用淬毒的刀鋒劃破敵人的油皮,便不惜丟了性命,雖然功夫不高但在不宜閃躲的暗巷之中,狹隘之處聚眾發動卻極是可怕。

有時便是三、四品的武者一時間應對不及,下手不辣都可能會為其所趁。

可惜對于可以輕易御風飛天,整日翱翔,不用落地的張還生來說,應付起這種亡命攻擊來卻輕而易舉,只是端坐著召喚出一股颶風托著自己騰空而起,懸停在百丈高空之上,就已經足以讓那些歹毒、魯莽,敢殺、敢拼卻沒有多少腦筋的紋面漢子仰望著天空,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這時,張還生召喚出的山鬼卻已經沖進了他們之中,伸手輕巧的一擰,便折斷了一個紋面漢子的胳膊,緊接著張口無聲咆哮著噴出一口青氣,化為劍形一掃,又把數個大漢斬飛,遠遠落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自己布下的殺局便一敗涂地,那干瘦老人倒也干脆,直接將手中毒刃一丟,舉起雙手,高聲說道:“公子手段高超,小老兒認輸就是,是殺是剮任由處置。

只請留這些兒郎一條小命。”

張還生俯瞰著望見這一幕,嘴角一笑,從空中飄飄然的降落下來,笑著道:“老丈,我只是來這潑風城中尋場富貴,打打殺殺之事絕非所愿,只要你不先自動手,我便絕不會妄動干戈。

只是有一件事讓我心里覺得納悶,不吐不快。

我剛入城時,你必然是真心把我當成了是販賣藥材的小商賈,才會主動上前攬客。

可就為了拿下這么個只拉著一輛牛車的藥販子,就動用這么大的場面,如此多的人手,值當的么?”

那老者聞言苦笑著答道:“看來少爺您真是出身于豪商大戶,仁心慈悲,珍惜人命,卻不知道這邊地之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小老兒每日布置下這陣仗,遇到合適的商賈,不拘‘肥瘦’只要覺的能拿的下,便都會咬上一口,死了人便再去招攬就是,哪有什么值不值的。

適才如果不是感覺便是把兒郎們拼光死絕,也無法傷您一根毫毛,哪里會就此罷休。”

聽到這話,張還生不由張張嘴巴道:“你,你倒也坦白,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在這紅塵之中滾上三滾,只怕我智慧再高也明白不了這番殘忍卻真切的道理。”

“這算是什么道理,只是‘人吃人’罷了,”老人聞言卻搖搖頭,語氣古怪的輕聲說道:“不值得您這樣的公子貴人知曉。”

張還生聽了這話,笑笑道:“老丈,你也莫要說這種怪話,我并非是仗勢、仗力欺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不信你仔細瞧瞧你那些受傷手下的傷勢,絕沒有一個會要命的。

既然找你辦事,咱們便一切都按著規矩來,你需留多少的寸頭,便留多少,只要合理,我絕不會廢話半句。

還有,我其實是那花名浪里蛟的滄海商號,許癦宏東主的忘年好友,便是因了他的際遇,才想著來這權國邊城潑風買賣奴人。”,說著他從衣襟里摸出了一塊雕刻精細的寸許銅牌,丟給了干瘦老者,“我也不知道你認不認得這許癦宏,識不識的他的標記。

總之這塊牌子便是他親手交給我的,說是可以當成信物,交易時能免去好些麻煩。”

老人摩挲著那銅牌,呆了一會,突的又苦笑起來,“這,這是從何說起,公子,您有著許東主的信物,剛才亮出來就是了,小老兒,小老兒也不必弄這一番丟人現眼的事情了。”

張還生聞言做出一副古久豪門子弟特有的倨傲卻又矜持的樣子,擺擺手道:“君子豈可因人成事,我雖和許兄一見如故,卻沒有全然倚仗著他的名號、人脈,經營買賣的道理。

你說是也不是。”

看到他那傲然自得的樣子,干瘦老者本來一絲感謝其手下留情的心思頓時煙消云散,心中氣的幾乎吐血的,暗暗腹誹道:“你不想要因人成事,打服了我們,怎么又將信物拿了出來,真真是,又做婊子又立牌坊。”

嘴巴里卻只能干巴巴的答道:“是極,是極。”,雖然言不由衷,卻對張還生是否真是浪里蛟的至交好友,毫無一分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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